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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全球》


第一章:阴差阳错!

喵喵的,扑街了。

哎,45万字了,点击才2500。

陈远宏看了三遍,没错,就是2500。

肚子咕咕直叫,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

该去做饭了,他把刚要点的烟又放在了电脑桌上。

走进厨房,打开煤气。

“我赚钱啦!赚钱啦!

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

我左手买个诺基亚,右手买个摩托罗拉。

我移动联通小灵通,一天换一个电话号码呀!

我坐完奔驰开宝马,没事洗桑拿吃龙虾。

我赚钱啦!赚钱啦!

光保姆就请了仨,一个扫地一个做饭一个去当奶妈······

我再也不用怕夜叉那个居委会大妈咧!

我再也不用怕夜叉那个居委会大妈!

我算是扯完了----蛋了!

加点儿韭菜花~~”

他本来不想接电话,但铃声响个不停。

坐回电脑桌旁,拿起电话。

“儿子哎,今年回来过年吧。”

“回,肯定回。”

“这次初几回去上班啊”

“初八就得走。”

“怎么这么急在家多待几天啊······”

还是老妈好啊,正在沉默之际。

老妈接着说:“等把过年的剩菜剩饭吃完再走吧。”

我······

“你手机上的女生是谁?”

“颖宝,我最喜欢的女孩!”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过年带回来我们瞧瞧,一起吃个饭!”

“如果可以的话,我······”

颖宝,你听到了吗?我妈叫你来我家吃饭!

一顿电话闲扯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快没电了,陈远宏才挂了电话。

哎!心真累。

点开作家后台。

咦!有一条站短。

您好,现在通知您的作品《xxxx》将在2017年-10-2014:00:00

获得新版网站-历史频道人气连载推荐······

陈远宏心里那个激动啊,心里美滋滋儿的。

“终于要熬出头了,要不了多久?哥就会月入10万,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嘿嘿~~”

顺手拿起了电脑桌上的烟,点了···点了···了···然后可以想象,就炸了。

“轰”的一声。

陈远宏感觉自己就像在腾云驾雾。

此时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喵的,忘关煤气了,我点儿怎么这么背呢!”然后眼前一黑。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吃,所以当陈远宏发现自己赤身果体的站在山野中时,他直接懵逼了。

“啪!”头一痛,他这才惊醒过来。

揉了揉脑袋,低头一看,一个野果子在地上跳了几下。

弯腰捡起果子,用白嫩的小手擦了擦,“咔嚓!咔嚓!”三两口就吞进了肚子。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大树,一群猿猴蹲在横枝上,正对自己叫啸着。

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看看树上的那群猴子。

陈远宏眼珠子一转,吃的东西有着落了。

他掂了掂手中的果核,扔向了一只小猴子。

猿猴们怒了,“噼里啪啦!”果子像下雨似的砸向他。

陈远宏被砸得呲牙咧嘴,满头是包。

“小样儿,跟哥斗。”他揉着脑袋说道。

野果子不太好吃,有点苦涩。

不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饱后,满足的打了一个嗝,起身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猴子们上窜下跳,显得暴躁不安,好像在抗议他这个陌生的闯入者。

光着身子始终不是个办法。

他扯了一些马蔺草,小时候跟老妈学的手艺终于派上了用场。

花了不少时间,草鞋、草帽,草裙、蓑衣······。

当然啦,内裤就只能用树叶来凑数了。

猴子们闹够了,觉得无趣,也散了。

他爬上了大树,用树枝编了一个简陋的小窝,今晚上就暂时凑合了。

夜色降临,陈远宏惬意的躺在小窝里。

双手枕在头后,看着满天的繁星,想着自己的心事。

“毫无疑问,自己穿越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哪个朝代。

小胳膊小腿的自己,最多只有十一二岁。

返老还童了啊,嘿嘿嘿!”想到这里,他乐了。

随后,陈远宏的心情又低沉了下来。

“再也回不去了,老爸老妈,你们可要保重身体啊!”

想着自己的心事,他迷迷糊糊的睡去。

清晨,在鸟儿叽叽喳喳声中被吵醒。

陈远宏起身,先擦了擦脸上的鸟屎。

“哧溜!”一声滑下大树。

来到小溪边洗漱,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要为自己的肚子奔忙了。

昨天来不及观察周围的环境。

爬到一处突兀的岩石上。

抬头向上望去,只见群山环绕,峰峦叠嶂,山顶云海霭雾,流光溢彩,霞光万丈,令人心旷神怡!

下面峡谷深幽,云雾翻腾,四野弥漫,峰如海岛,岭似飞舟,时隐时现,变幻无穷,景象万千。

身临其境,令人目不暇接,浮想联翩,有飘飘欲仙之感!

妈蛋,自己身处大山之中,凭自己这副小身板,生存堪忧啊!

陈远宏开始回忆后世看过的那些野外生存技巧。

哪知道?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所有学过的知识,看过的资料,都记得清清楚楚。

陈远宏激动的抬起白嫩的小胳膊,轻轻的咬了一口,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没做梦,再回忆一遍,确实记得清清楚楚。

“卧槽!哥发达了!哥发达了!哈哈哈!”他叉腰仰天狂笑。

太阳当空照,一个小不点儿在草丛中奔跑跳跃。

看起来十分岔眼,远远望去,显得特别地滑稽。

这个小孩,身高不超过1米4,穿着一条绿草裙,时不时露出树叶做的内裤。

一张坚毅的小方脸上,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他喘着粗气,追着一只斑鸠。

“吧唧”一声,一个虎扑,扑空了,啃了一嘴泥。

“呸呸呸!”陈远宏狼狈的爬起来,吐出嘴里的泥土。

看着那只花枝招展的斑鸠,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边用那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自己。

得,放弃吧!想别的辙。

陈远宏抬头看了看太阳,确定了方向。

找了一片开阔地,这里是山林的边缘。

开阔地里的草很高,旁边和树林交界的地方还有灌木,有一条小溪蜿蜒穿过。

第二章:求生不易

这是个好地方,可以补充盐份了。

如果不补充盐,人三天后就会出现乏力、头晕、肌肉痉挛、头痛等症状。

来到溪边的拐角,盐有着落了。

陈远宏编了一个网兜,在河边网浮游生物和植物。

这些小东西,富含了丰富的盐份。

把草裙脱了下来,在溪边做了个拦堰。

网住随溪流而下的小鱼小虾。

很快,他就弄了一网兜的浮游植物。

钻木取火,将浮游生物放在用树皮做的锅里熬干。

这些就是今后的盐了,还可以拿来熬汤,一举两得。

到溪边将草裙提上来,收获还不错。

抓了十几条鱼,大小都有。

制成鱼干儿,够吃一两天了。

暂时解决了吃的问题。

现在要解决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陈远宏仔细的观察起周围的山体。

山体最高处有角峰、刃脊、槽谷、石环、石玫瑰、冻融岩柱。

山势雄伟,气势磅礴。

他在脑袋中略一搜索,逐一对照。

自己在秦岭山区,没跑了。

先下山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其他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顺着溪流而下,他不断的吃些鱼干补充体力。

每次一点点,不能让肚子饿着,否则,体力很快就会耗尽。

路上捡了几块燧石,顺手抓了条贪吃的蛇,今天的伙食看来不错。

中午,在小溪边升起了火,采了些松蘑,就着蛇煮了锅蛇羹蘑菇汤。

吃饱喝足后,开始制作其它工具。

用竹子做了三个竹筒,竹子皮搓了一卷绳子。

周围竟然有野桑树,虽然长的不大,但是用来做弓可是好材料。

掰了几根比较好的横枝,做了个小弓。

竹绳为弦,桑木为弓,很好很强大。

用燧石打制了竹箭和几根镖枪。

不过还缺少箭羽,没有鸟毛,暂时用树叶代替了。

能打的猎物不多,大家伙打不了,只能欺负欺负小家伙了。

结果弓箭水平太次,折腾了一下午,连只兔子都搞不定。

瞎猫碰上死耗子,终于在傍晚时分,射杀了一只呆头呆脑的鹌鹑。

吃过晚饭,天还早,那么早睡不着。

陈远宏用竹筒当作陷阱,不一会就抓到了好几只好奇的山鼠,把它们也弄成了肉干。

弄完这一切,爬上大树,做了个树窝睡觉。

连着两晚睡树窝,陈远宏开始怀念家里那张柔软的床了。

森林里传来阵阵风涛声,有时候还夹杂着野兽的嘶吼声、惨叫声。

这是大型猛兽在捕猎,拉了拉蓑衣,他美美的睡了过去。

第三天,终于走到半山腰了。

不远处有一块空地,通过观察,他暗暗高兴。

不出意外的话,有猪肉吃了。

这些天除了鱼、山鼠、蛇、鹌鹑,肚子里都没有什么油水。

仔细的搜索了空地,这里生长着野芋头。

人是不能吃,不过野猪喜欢这种茎块。

从地被翻过的痕迹看,它们最近都来这里饱餐。

陈远宏搜索了附近,找到了它们的脚印。

恩~~不错,是个猪群,大概有五六只。

体重最大的不超过100斤,不用担心了。

公猪没有200斤以上体重是不会有獠牙的。

猪群里有小猪,看来是个大家族。

用落地陷阱不太现实,这里不好挖,体能消耗也大。

用重力陷阱的话,找不到足够大的石头,自己也搬不动。

弹力陷阱看来比较合适,只需要两棵有足够弹力的树枝就可以了。

陈远宏决定使用弹力陷阱,做了一半。

他改变主意了,从现有的情况看。

这群猪没有足够杀伤力的战斗猪,何必费那么大劲,用最简单的办法就好了,镖枪狙击。

夜晚来临,陈远宏没有生火,只吃了一些肉干儿。

烟味会把猪群吓跑的,他选择了棵树,就在它们必经之路的旁边。

猪群的线路是固定的,除非是出现特殊情况,晚上睡了一会。

大概在凌晨两三点左右,山林里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来了。

陈远宏将镖枪握在手里,猪群哼哼唧唧的走过来,丝毫没有发觉它们的前上方有个猎杀者。

月光下看得一清二楚,领头的是只公猪,不大,跟家猪相比瘦很多。

一共有六头猪,排成纵队,还蛮有组织纪律的。

后面殿后的是只半大的公猪,大概有五六十斤,夹杂着母猪和猪崽。

猎杀猪群不能杀前面的,野猪智商不高,但蛮力不小。

受惊后会朝前直冲,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会被乱蹄踩死。

等纵队走过,最后一只到了树下。

陈远宏举起镖枪,径直跳下去,狠狠的将镖枪插下去。

镖枪从猪背穿过,前胸穿出来,将它钉在地上。

野猪嗷嗷的惨叫,野兽的生命力比人顽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猪群惊慌失措,一窝蜂朝前没命的跑去。

生火,将猪开膛,内脏是不要的。

将好的肉都剔下来,烤干,另外生堆火,将脂肪炼成油,装满了三个竹筒。

早上五六点,终于将它处理干净了,吃了个不错的早餐。

第六天,猪肉吃完了,又要辛苦的狩猎了。

陈远宏沿着小溪,选了一处小兽脚印多的地方。

爬上溪边的大树,准备好弓箭,守株待兔。

没过多久,来了只小獐子,运气不错。

它很小心,一步三望,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

一路嗅嗅停停的来到小溪边,先快速的喝了几口,立即又抬头四处张望。

陈远宏屏住呼吸,等待最佳时机。

折腾了四五分钟,它终于放心大口大口的喝水了。

机会来了,慢慢拉开弓。

忽然,它身后不到十米的地方,窜出一只花豹。

凌空扑击,动作敏捷优美,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獐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花豹一掌将它拍翻,快如闪电般咬住了它的喉咙。

獐子哀鸣几下就不动了。

花豹松开口,添添嘴上的血,左右看看,一声轻吼。

两只和猫一样大小的小豹子,追逐着,从花豹身后跑了出来。

小豹子跑到獐子身边。

将獐子当做玩具,撕咬、抓拨、拖拉,玩得兴高采烈,乐此不疲。

陈远宏脸都绿了,怎么哪里都能碰上熊孩子呢?

那头不算尾巴,身长两米,阴森威猛的巨型母花豹,不时的抬头,望向陈远宏藏身的大树。

第三章:差点挂了!

“完蛋蛋了!哥暴露了!”他屏住呼吸,盯着树下的花豹。

花豹在附近往复走动,不时发出警告性的低吼声。

突然,它以闪电似的速度,冲到陈远宏藏身的树下。

发出可怕的咆哮,借力冲上八九米左右。

“啪”的一声,巨爪拍在大树横枝的下方。

树皮四散飞溅,横枝晃了一下。

蹲在横枝上的陈远宏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花豹狼狈地摔落在地,窜出六七米开外。

“别上上来了啊,再来哥射死你!”他颤抖着用弓指着花豹。

花豹一声咆哮,向树下冲来,张牙舞爪一跃而起,速度快如闪电。

情急之下,陈远宏把弓砸向了花豹。

抓住头上的树干,像猴子似的窜了上去。

花豹冲上、飞跃,窜上五六米高处。

四爪齐动,树皮纷飞,又窜起四五米。

最后抓不牢向下掉落,柔软的豹身触地一滚,毫发无伤,抬头向上张牙舞爪咆哮。

“要不是看在你两个儿子的份上,哥一定会宰了你,把你做成皮衣。”

陈远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在树上跳脚骂道。

十几米外岩石顶端,露出一颗青白色的狼头。

那双阴森森的狼眼,正阴森森地盯视着树上的陈远宏。

一眨眼,狼已消失不见。

猛兽的第六感让花豹感觉到了危险,它对着岩石顶端咆哮了几声。

随后走到两只小豹身边一声低吼,叼着獐子,一家三口很快就消失在林中。

陈远宏却遍体生寒,他知道,危机来了。

这是秦岭独有的青面大花狼。

这是一头独行狼,由于争夺狼王失败,被赶出了狼群。

它要独自谋生猎食,因此特别机警、凶残、狡诈、坚忍,为了食物。

可以跟踪人兽到天涯海角,寻找最佳的捕杀时机。

狼再狡猾,再凶残,也是有缺点的。

那就是铜头、铁爪、麻杆腰腿。

用木棍对它的腰或腿下手,只要能打上,狼就会失去活动能力。

打狼最灵光的家伙是木棍。

其次是斧头,刀枪还赶不上木棍好使。

陈远宏准备了一根木棍,沿着小溪往下走。

一边挥舞着棍子,一边制造噪音。

他知道,狼一定就在周围。

必须想办法,把这头独行狼干掉,要不然,它会跟到天涯海角。

中午时,陈远宏在溪边找了一块开阔地,在四周点了几个小火堆。

烤了很多鱼干儿,熬了一碗鱼汤,边吃东西边休息。

狼始终没有出现,但他累坏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晚上睡觉时,为了防狼,特意爬高一些。

半夜里,被一阵悉悉嗦嗦声惊醒了。

陈远宏立即抓起木棍向声音方向望去。

树上有两个绿油油的眼睛,开始看不真切。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看到一只狸猫。

它站在树上,两个大眼珠子瞪着陈远宏。

这玩意儿比家猫大,陈远宏看看它,大眼瞪小眼。

它也没走,就这样好奇的看着陈远宏。

狸猫忽然“喵~~”的一声溜了。

月光下,狸猫三跳两窜就不见身影了。

等等~~它为什么跑那么快?

难道有其他的掠食动物在附近把它吓跑了?

搜索附近,妈的~~陈远宏心里骂了一句。

树下一棵灌木丛后,有两只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

天亮了,这畜牲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的看着陈远宏。

他收拾好东西,没有急着下去。

而是仔细的打量起这头青面大花狼。

狼脸上,黑白褐灰毛夹杂,在阳光的照射下,活像一副青色的面具。

背棕腹白尾黑,体长1米6出头,尖利的牙齿闪着森森白光,狰狞可怖。

吃完早饭,陈远宏就开始表演了。

他故意走的踉踉跄跄,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

但始终没回头向后瞧,只用耳朵留心倾听身后的动静。

走了一里地,怪了,后面毫无声响。

陈远宏一边走,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两边,时不时突然回头看一下。

一看之下,气的肺都差点炸掉了。

陈远宏咬牙切齿的骂道:“这畜牲!快成精了。”

青面大花狼跟在他身后四五十米,低着脑袋。

一会窜到右边,一会儿又跑到左边,时隐时现。

走了四五里地,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狼的胆子越来越大,有时跑到前面,爬伏在溪旁的岩石后等着。

等陈远宏走近了,它又跑了。

他的脚下越来越蹒跚,气喘吁吁,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刷”一声响,狼从他的右后方冲上来。

从身后折向跑过,越过小溪,消失在左后方的山林中。

他开始奔跑,跌跌撞撞,还假装摔倒了一次。

狼又近窜了几次,始终不上当,把陈远宏折腾得够呛。

一人一狼就这样斗智斗勇,从早上斗到中午。

陈远宏始终不敢把背后留给青面大花狼。

时不时回头看它,让狼不敢轻举妄动。

人累坏了,脖子都快扭断了。

他希望狼从前面进攻,这样胜算要大一点。

据说,狼咬人一定从后面扑上,决不咬脸咬颈。

狼搭肩,如果回头,喉咙恰好送到狼的嘴边。

这种说法不全对,从背后攻击人兽,代价最小。

吃过午饭,陈远宏拄着木棍继续上路。

顺着溪流,走进一座小山谷。

蜂飞蝶舞,鸟语花香。

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五彩斑斓,鱼儿们在游动嬉戏。

走到溪边,用冰凉的溪水洗了一把脸,一下子就感到神清气爽。

陈远宏精神一振,所有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

“嗖!”的一声,陈远宏感觉到小腿一阵剧痛。

“呼!”的一声棍随身转,轮空了。

他转过身,狼在三米开外,浑身钢毛耸立,龇牙咧嘴,冷冷的盯着陈远宏。

千防万防,稍一不注意,还是中招了。

陈远宏没时间查看伤口,狼在身前左右急窜,也候机前扑。

人狼左奔右截,周旋了片刻。

陈远宏累的气喘吁吁,狼窜走如风,没打中一次。

狼瞅准机会,吼叫了一声,一跃而起,扑向陈远宏,如泰山压顶。

“砰!”的一声,陈远宏一棍砸在狼的头顶。

“嘣!”的一声,木棍弹起。

狼毫发未伤,他向后一倒,迅捷地向旁滚开。

狼落地一窜,铁爪已搭上了陈远宏的双肩。

大嘴一张,利齿森森,腥臭扑鼻。

第四章:马红缨

“呼”的一声,好像一阵狂风刮过。

“呯!”一声闷响,伴随着“嗷呜!”一声狼嚎。

陈远宏眼前一亮。

狰狞的狼脸已经不见了。

“噗”一声闷响,随声望去。

狼的脑袋撞在溪旁的岩石上,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转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带婴儿肥的瓜子脸。

双眉像柳叶弯弯,一双钻石般晶莹的大眼。

小樱唇嘴角略向上挑,梳了一对羊角辫儿。

穿两截大红花衫裤,小蛮鞋上绣了两只小金鱼。

小丫头双手叉腰,充满了好奇地瞪着躺在地上的陈远宏。

她旁边站着一个身材修伟的道人。

他面容白皙,方脸高鼻,一字长眉,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

乌黑的长发挽了个道簪,着一身青道袍,背着一个药蒌。

站在那儿飘逸出尘,宛若神仙中人。

看着陈远宏傻呵呵的望着她,小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

白嫩的小手指着陈远宏问道:“你是野人吗?”

“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父母呢?多少岁了?”

小姑娘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

“我叫陈远宏,眉县陈家湾人。

父母双亡,叔叔准备把我卖到西安府为奴。

我在半夜里逃了出来,夜里迷路了。

我在山里已经呆了六天了,好几次都差点死掉。

哦,对了,我今年十一岁了。”陈远宏眼都不带眨的撒谎道。

他坦诚的看着老道和小姑娘,边说边观察他们的表情。

老道面无表情的听着,眼睛却在看着白雪皑皑的的太白山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姑娘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看着小姑娘这样,陈远宏心里有谱了。

老道指望不上,看来只有从这个小丫头身上想办法了。

他露出绝对标准、迷人的微笑,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上颌的6颗牙齿。

温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刚才的狼是你踢死的吗?”

“我叫马红缨,八岁了,是啊,怎么样?厉害吧?”小姑娘双手叉腰,老气横秋的说道。

感觉到小腿传来一阵剧痛,“哎呦喂!”陈远宏痛的叫出声来。

羊角辫一晃,小丫头已经蹲了下来。

抓住他受伤的小腿,往上一提。

陈远宏感觉那双白嫩的小手像铁爪一样。

“啧啧!撕下了一块肉,伤口也肿起来了,狼牙可是有毒的哟。

师傅,把你的伤药拿过来。”她伸手接过老道递来的一个小木盒。

挑出里面黑褐色的药膏,均匀的抹在伤口上。

陈远宏只感觉到伤口凉丝丝的,疼痛立减。

看着小丫头皱着秀美的鼻子,一副担心的样子。

陈远宏心里一喜,有门儿了。

“算你运气好,没碰上山里的猛兽。

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碰上了,只是给它们当点心的命。

这山里,还有五大天王这种大强盗。

被他们捉住了,你就只有当一辈子矿奴的命。”

陈远宏顾不上脚痛,“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绷着小脸,理了理身上的草裙。

向马红缨和老道拱手说道:“承蒙两位临危援手,小子铭感五内。”说完又行了一记大礼。

老道一皱眉,马红缨笑得直打跌。

小手中向陈远宏一指,啐了一口笑道:“唷!你才多大呀?

倒学起大人的模样打拱作揖满口酸文,很滑稽的。”

马红缨坐在溪边,将陈远宏拉着坐下笑道:“别装模作样的学那些腐儒酸丁,不好。

看你这伤势,一时半会儿还不良于行。

师傅,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顺便吃一点东西,待会儿再走好不好?”小姑娘撒娇道。

不等道人回答,伸手把背后的小布囊移到前面。

摸出一个油纸包,拨开纸皮,把一只烤斑鸠,撕成两半。

一半递给陈远宏,边吃边说道:“我师傅烤的,很香哦。”

老道在旁边干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陈远宏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烤斑鸠,看小姑娘的态度。

他立即打蛇随棍上:“红缨妹妹,你真了不起。

人长得漂亮不说,武功还这么高,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今天要不是遇到你们,我就死在这山里了。

你看我这个样,独自在山里肯定活不下来。

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以后就跟着你们了。

我会做很多事情,给你们当牛做马。

只有这样,才能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还可以当你的玩伴,怎么样?”

小红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咕噜噜的转了转。

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问道:“你都会做些什么呀?”

“劈柴、做饭、洗衣服、扫地、而且我抄的菜可好吃了。”陈远宏扳着手指一样一样的说道。

羊角辫儿一翘一翘的,小丫头不住的点着头。

“很好!”小姑娘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从乌溜溜的眼睛亮的吓人。

“师傅,您的药童找到了,我也有口福了。

咱们的房间也有人收拾了,衣服被子更有人洗了,哈哈哈!”

小丫头哧溜一声站了起来,叉着腰,看着老道哈哈大笑。

看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光芒,老道心里一颤悠,这个小祖宗又替他做主了。

他满脸无奈的说道:“行,你看着办吧,不就是多添一双碗筷的事情吗?”

陈远宏不仅大喜过望,终于找到了一个容身之处了。

他恭恭敬敬的给老道行了一个礼,尽管两人不喜欢行礼,但礼多人不怪嘛。

“感谢师傅收留之恩,请问师傅尊姓大名?”陈远宏也跟着改口道。

“姓刘,名君章,可别叫我师傅,我还没收你为徒。”老道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陈远宏可不管这么多,他笑嘻嘻的走上去,死皮赖脸的把老道身上的药蒌接了过来,背在身上。

“先下山去吧,把这小子安顿好,改天再来采药。”

“哦哦哦!回家喽!回家喽!”小红缨欢呼雀跃的跳着,转身跟着老道向谷口走去。

陈远宏背着药篓,一瘸一拐的跟着二人往山下走。

为免引起怀疑,他没问现在是哪个朝代。

不过川陕交界的秦岭,历朝历代都是强盗的安乐窝。

绿林好汉和造反英雄的根据地,逃民亡命的天堂。

出动十万大军,在这茫茫的大山里,也捉不到几个悍匪强盗的。

第五章:李秀才

陈远宏一大早就开始在院子里劈柴了,而老道则在一边练他的五禽戏,算是他大清早起来的一个保留节目了。

本来劈柴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按照郝老头这种练法,人的手腕儿就倒霉了。

因为按照这种劈柴法,人的手臂是不能动的,只能用手腕动。手臂不能动。

而每根木材规定的是长一尺,那么照这种劈法,角度和力度都不够了,木柴是无法辟成两半的。

老头叮嘱必须用这种办法,把一尺长的木柴劈成两半,才算成功了一小步。

只练了两天,手腕就已经肿得老高了,酸痛无力,如果不是老道的药酒及时消肿,今天是没办法在练的。

即使是这样,手腕也是酸痛无比。陈远宏咬牙切齿的坚持着,没办法,想要学到本事,只能咬牙坚持,别无他法。

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有付出艰辛的汗水,才能有收获。

早饭过后,他和老道,来到古松下,开始了他的第二项工作,挖坑练轻身术,这个坑不能乱挖,是相当有技术含量的。

坑壁的宽度必须比大腿宽一点,坑壁必须是笔直的,不能倾斜。

坑底要能放下脚掌,而高度不能超过膝盖,这样才能防止膝盖打弯。就是工字少了上面的一横。

人站在坑中,膝盖不能露出坑外,陈远宏站在挖好的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道在旁说道,不要运功,这主要是锻炼腰和上肢力量的,你运功还练个屁呀。

随后陈远宏开始在坑里蹦达,不是膝盖撞到坑壁就是脚弓磕到坑壁。起跳时必须脚掌下弯,和大小腿呈一条直线,否则就悲剧了。

老道在旁边看的眉开眼笑,幸灾乐祸!

陈远宏气呼呼的爬出坑壁,咬牙切齿的暗自忖道:“这真尼玛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啊!而且还跳不出来了。”

看着裤腿上的泥土和裤管上檫痕,干脆脱掉了灯笼裤。连连对襟短褂也脱掉了,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

老道早有准备的拿出一瓶药酒,把一副黑油油的护膝扔给了他,笑眯眯的说道:“药水擦在身上防蚊虫,要不然半天下来,你就会被蚊虫吸成人干儿。

护膝戴到膝盖上,不然的话你的膝盖几下就磨破了,几天都走不了路。”

陈远宏擦完药水,带上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护膝,又开始了痛苦的锻炼。

膝盖不能弯,双脚倒是能使上点力,但没几下就脚腕就酸痛不已,只能一点点地尝试用腰和上肢发力。

在坑里折腾了一上午,陈远宏精疲力竭的回到小院。自己的上半身已经麻木了,连话都懒得说。

午饭后,休息了一个时辰,才算恢复了点精力。

在去往李秀才家的路上,陈远宏又琢磨起了这个秀才。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啊,凡事读出点名堂的,只要不是书呆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就拿李秀才来说,据他自己介绍,姓李,名子明,字修文,汉中人。一家四口人,老婆,女儿,小丫鬟。

他是得罪了地方恶霸,因而才拖家带口,跑到这山里来的,至于事情的真假,无从过问,也没人去过问。

寨子里的人,自然是无比欢迎的,因为像他这种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很少有往山里跑的。

寨子里教书先生的重担,自然是落到他的身上,包括统筹钱粮,有时候还出出点子。既当教书先生,又是狗头军师。

现在天气太热,自然而然的就是上午教学,下午休息。

两家相距不远,都住广场南边,这里的住户很少,大家都集中在石楼后面。

来到李秀才家,推开他家的篱笆门,这是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颇有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氛围,这时代的读书人也爱这种调调。

这是个三进院,陈远宏轻车熟路的来到正堂。他只要白天有闲暇必定来。

开始是以子侄礼来称呼李秀才,秀才坚决不受,想想也是,别人既不是你的长辈,又跟你家不是世交。

这就怪不了陈远宏了,毕竟没人教他这些,最后还是老道点醒了他。

随后他就用学生老师来称呼彼此,反正陈远宏脸皮厚,总要有一个称呼吗,不可能一口一个李秀才,李秀才的喊,所以只能自称学生,李秀才不置可否。

正坐在堂屋里喝茶的秀才看见他来了,朝他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了。

陈远宏过去,先站在他旁边,等他喝完了一杯茶,就要自己斟茶的时候。

他连忙抢着提起桌上的茶壶,恭恭敬敬的帮秀才把茶水倒了个八分满,这才放下茶壶,坐到下首的凳子上,做出一副准备随时聆听教诲的态度。

既然跟着人家学知识,读书,那态度是必须要拿出来,至于对方领不领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秀才生就一副圆脸,倒八字眉,大眼阔嘴,长着一个蒜头鼻,这种相貌长得很滑稽,让人一看就想笑。

在后世可以直接当一个小品演员了。但陈远宏笑不出来,这秀才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但这人是很有本事的,他给陈远宏开出了书单,哪些书先读,哪些书后读,都是有顺序的,有说法的。

陈远宏觉得很有道理,这些书全是在秀才这里借的,秀才只是嘱咐他,书页不要对折,页面必须保持整洁。

毕竟处在这个时代书还是挺珍贵的,更何况每本书都有他自己的批注。

李秀才轻言细语的问道:“书看到哪一本了?字贴临到哪一贴了?”陈远宏一一回答,十分恭敬!

陈远宏问了一些问题,秀才都耐心细致的一一作了回答,随后他说说道:“字是打门锤,相当于一个人的门面。

临贴时,聚精会神,放下一切杂念,就跟你习武一样,从小字入手,从难字入心。

到最后临大字时,必须要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当天长日久过后,你临摹字帖时的习惯,就会带到你以后写的字中,练字也是练心练神的一个过程,千万别小看它!

有些书你可能一时半会儿读不懂,但即使不懂,也不要急着去解惑。

当你岁数见长,见多,看多,路走的多了,世事经历的多了以后。

你才会明白,当时你所读的书中的问题,道理,和你现在经历的事情才会融会贯通,所以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咦,李秀才说话一语双关啊,难道他看出了什么?陈远宏就在心里嘀咕了,这读书人的智商啊,真的可怕。

他们的观察细致入微,从一件件小事入手,然后像解剖麻雀一样,把你给解剖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让你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既然这样,那有些事情就可以问问了,毕竟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嘛,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他随后问道:“咱们大明在现在这种乱局下,会不会完蛋?”

秀才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不好说,如果朝野之中再像这样斗下去。皇朝迟早完蛋。”

陈远宏撇了撇嘴,从嘉靖一直到明亡,这帮士大夫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就说说嘉靖朝的烂事吧,张居正死后,万历皇帝彻底掌控了朝堂,然后朝堂就一个字来形容。

斗,先和言官,朝臣。内阁斗,其中还夹杂着立太子,梃击案,妖书案。朝廷上下,那叫一个乱。

知道首辅吧?首辅啊!

文官之首,搁在前朝,那就是宰相啊,居然是一个黑户,申时行,申首辅,没有户籍的,有意思吧!

一个国家居然让一个没有来历的人当首相,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科举是本朝最大的事情了,进士考上了,人应该高兴了吧。

还是别高兴的太早了,考上了也愁啊,因为没人给安排工作,嗯,只有在家闲着。

政府官员严重缺额,皇帝就是不批,就是批了也不给委任状。

官员就更搞笑了,没人管,至于上下班,嗯,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因为没人考勤。

连首辅大人也不管,想管也管不了。因为言官没事就喷首辅,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得,首辅大人干脆就睁只眼儿,闭只眼儿,你们自己玩儿吧,我也不管了。

大家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是一个混字,等哪天实在混不下去了,自动自觉的卷铺盖卷滚蛋。

或者扔一封辞职信走人,嗯这个朝廷就是这么乱。

民间就更好玩儿了。王阳明心学泰州学派到处捣乱,批孔批孟,当然了皇帝也是跑不掉。

市井里各种奇葩言论,奇葩的书,奇葩的事层出不穷,小黄书摆出来大卖特卖,没人管,男扮女装,女扮男装,没人管。

和离之家比比皆是!青楼,赌馆,开得到处都是,嗯,老百姓奇装异服的就更多了。

居然还有人赤身果体穿街过市,而无人去管,这简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简直毫无廉耻羞耻之心!

陈远宏憋的很辛苦,要不是看着秀才真的愤怒了,他都要笑得在地上打滚了,这尼玛还有裸奔。

至于各地水旱灾,秘密教门,山贼,土匪,更没人管了。

小市民百姓的生活过的那叫一个精彩,嗯,他们没人管,而倒霉的是种地的农民。

虽然皇帝没怎么顾得上收税,但底下的官员和胥吏们,却高兴了,因为他们的饕餮盛宴开始了。

他们盘剥老百姓没人管,他们收的苛捐杂税放进自己的腰包也没人管。老百姓的户籍没人管了,穿州过县也不要路引了。

嗯,来去自由,迁徙自由。偷人通奸也没人管了,额,这不就是后世所说的姓解放吗?这简直就是公知们的理想世界呀!

只是倒霉的还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至于有钱有权的人吗?这是他们最美好的世界,花开的彼岸。

陈远宏只能是摇摇头,无言以对了。既然是这种情况,那自己的计划临时又要改变了。

于是陈远宏问道:“老师,学生以后有钱了,能不能买一个总兵来当当?”

秀才却没有想象中的惊诧莫名,只是神情有些讶异的说道:“你可以找一户穷的揭不开锅的世袭武勋人家。

从他们手里买一个总兵或者参将的官衔(黄籍),再上下打点一番,多半能成。

毕竟现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也有不少。,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抬手就放过去了,也没人管,想管的也有心无力。

有能力管的人呢送点钱,贿赂贿赂,也就过去了,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第六章:争论

李秀才说完,还坐在那里有着愤愤不平,陈远宏在心里暗暗想道,妥了。

自己用官军这个身份,在这个烈火焚天,血流成河的末世,一步步壮大自己。

只要用好流民,等自己羽翼丰满,那就可以天高任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现在的第一要务啊,就是怎么想办法弄钱,钱越多越好,愁啊!

以现在自己这副小身板,胆敢把后世的什么玻璃制造晒盐等赚钱的技术拿出来。

先不说弄不弄得成功,就算成功了。都不用官兵动手,只是这帮官僚中的一个盯上自己,就可以分分钟教自己做人。

什么,砍了他,事情没这么简单。每一个官员的背后,都有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同年,同乡,座师。

他们只要动动小指头,就可以让自己粉身碎骨。

况且这些东西,是需要有地盘儿,要有作坊,有人生产,有人销售,没有这个链条,想都不要想。

还必须有军队作为后盾!这是前提条件,没有这些,自己就是个怀抱赤金而过闹市的孩童。

师傅,咱们这个寨子里,究竟谁是其中主事的人,诺大的一个寨子,不可能没有一个领头的人。

秀才说道,你和你师傅这么多年了,居然连这个都没搞清楚。

嘿嘿,我师傅属于万事不管,只要没人来管他,他是不会理会这些东西的。

我年纪太小,也不会有人跟我说这个,问别人这些事情,也没人搭理自己啊,毕竟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嗯,有几分道理,这个寨子呢,明暗之中,其实有三泼人。

第一拨是原先的山民,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代人,属于土著,第二拨人,就是我们这些从各地逃荒来的老百姓。

第三拨人,就是你们,包括你师傅这种乱七八糟的人。

山民们的领头人,是一个叫王在晋的人。它在土著中算得上是第三代了,坐地虎,人很豪迈,做事比较公正。

所以山民们很信任他,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去找他。

第二拨人,是一个叫孙杨的人。属于第一批逃到这里的流民,他几乎是带着全族逃来的。

这个人很有头脑,这个寨子就是在他号召下修起来的。在修寨子的过程中,你总要协调人手,筹钱筹粮吧。

他又主动站了出来,在劳动中又和山民打得火热,这个人很有心计,很有城府。就这样,树立起了威望。成了流民百姓的头。

至于第三拨杂七杂八的人,包括你们这些江湖人,属于一盘散沙,乌合之众,所以也没有头。

什么意思嘛,瞧不起江湖人呗。把江湖人列入下九流,属于最低档次的,甭管江湖人有多大的能量,在读书人眼中,这就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小丑。

想想也是,明朝这帮读书当官儿的人,他们瞧得起谁了?

连皇帝都是他们眼中的傀儡,他们想喷谁喷谁,毕竟他们掌控舆论权。

军人在他们眼中就是一群丘八。大字不识一个,粗鲁无礼,又欣赏不来诗词歌赋。

一天只懂得打打杀杀,动刀动枪的,野蛮,所以军人一点地位都没有。

在他们眼里,军人就是他们的一群奴仆。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皇帝想加个税吧,甭管什么原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先喷皇帝一脸口水!

因为他们是全天下最大的地主,他们怕收税收到自己头上,所以不会管国家困不困难,关他们鸟事。

反正有工资拿,有贿赂可收,有土地可以占。什么与民争利啊,使天下骚然啊,反正屎盆子往皇帝头上一扣,齐活儿。

商业税更是不用说了。嗯,三十税一,有等于没有。

皇帝想要贴补贴补国家,都只能自己开个矿,搞点外快,就这样,还被他们天天喷,最后也被他们喷黄了。

从古到今,从国内到国外,从来没有哪一朝哪一代哪一国,商业税有这么低的,明朝算是开了一个先例。

而且商人的背后就是这些读书人,他们要么以合股的方式,大多都是家里的家生子,庶出子,偏房,来经营商业上的事。

所有赚钱的买卖,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所以为什么三十税一,就这样他们还经常带头抗税。

从开国到明亡,皇帝在税收上,都不能增加一丝一毫,这是这是明朝版的永不加税。

至于最来钱的海贸,也控制在他们手里,海贸海贸,你总要有贸易的东西啊。

茶叶,丝绸,瓷器,这三样大家都耳熟能详了,但是这三样东西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皇帝在江南搞了一个丝绸织造局,想做做丝绸生意吧,结果没过几年就被他们折腾黄了。

苏杭二州的丝织工人,要么是他们家的工人,要么是他们自己开的工厂。

茶叶就更不用说了,基本大大小小的茶园都是他们的,当然茶叶也是他们的了。

瓷器,全国除了几个官窑,其他的都是他们的私窑,官窑的瓷器,说的冠冕堂皇,是皇家御用,不得外销,其实就是断了皇帝外销的路子。

皇帝一提开海,他们就拿出这个祖宗家法,什么片板不得入海啊,什么怂恿沿海的人民不事生产啊。

实在不行了,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像一群泼妇似的,天天吵吵,闹得皇帝一天到晚不得安宁,反正要把这个事情闹黄。

皇帝对他们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抄鱿鱼吧!最后皇帝也只有举手投降了。

他们就是一群貔貅,贪得无厌。

所以说历史学家们研究来研究去,说什么?明亡于这个这个原因那个原因,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亡在这帮读书人和官僚身上。

他们是一个庞大的利益整体,他们不交商业税,不交农业税,所有的税收都是平头老百姓来承担。

而平头老百姓又没有土地,基本上都是他们的佃户,越到后面税收越少,国家也就没钱了,所以明朝完蛋了,就这么简单。

秀才还在那里喋喋不休,陈远宏心里有些烦闷,一股心火直窜脑门,他劈头盖脸问道,这个国家谁的土地最多?

秀才随口说道,皇帝。这个寨子里的所有人,在山外都是没有一寸土地的流民,您在山外是有土地的。

而我们的土地是谁拿走的?不是皇帝吧,说话可不能这么空口白牙,黑白颠倒吧。

您既然不愿意说出来,那我来替你说说,金举人,银进士。

只要你们考上了举人进士,就会怂恿族人,乡里人,把土地投献到你们的名下,因为不用交税,顺便把这些土地慢慢的变成自己的。

徐阶徐阁老,您应该不陌生,他们家有多少土地?四十万亩啊。

这些土地怎么来的?要不然老师给我说说呗,秀才平静的说道,那你给我说说天下各地藩王的土地。

那老师,我们来算一笔账,国朝到现在二百余年。

积累了多少缙绅,官宦,举人进士,这些人的人数,和各地藩王的人数哪一个多,您应该比我清楚。

现在全国绝大部分土地,都落入到了你们这个团体的手里。

土地是什么?土地是一切的根本,粮食,布匹,丝绸,矿山,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土地产出来的。

而当一个国家的土地,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时候,这个国家离完蛋也不会太远了。

国朝的人口每年都在增加,您给算算,从开国到现在,国家有多少人口?有差不多三万万了吧。

而以现在的田地产出,能养活这么多人吗?就算能养活,你们愿意养活吗?

既然不愿意养活,那就只有让他们互相争斗,互相残杀了,向养蛊那样,最后死的差不多了,你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即使收拾不了残局,最多不过换一个皇帝而已,换一个朝代,土地还是你们的,所有的规矩不变。

所以最后的赢家终究是你们,你们真聪明呢,真残忍哪,真的很阴毒啊。

连我们的老祖宗都明白的道理,土地不够了就出去抢。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就不懂呢?

因为如果土地多到人人都可以分,那谁还来帮你们种地呀?你们那么多土地可怎么办呢?

所以你们讨厌对外打仗,一提打仗,就跟要杀你们全家,挖你们家祖坟似的。

什么仁义之师啊,什么不征之国啊?什么糜费钱粮啊,所有的道理都来了。

国家缺钱吗?根本就不缺,每年大量的海外贸易,这个世界上所有国家的白银,都哗哗的流向了你们的口袋。

每年几百万两有些年景甚至上千万两,你们又把挣来的银子,埋在地窖里,钱这个东西,你不花不流动起来就没有价值。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来自于你们的土地,你们不需要花钱。反而需要把土地里产出的东西,卖出去换银子。

而帮你们种地的农民一无所有,国家又收不到税,上下都穷,只有中间的你们,拥有一切。

其实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宰,你这些歪理邪说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你不过才是个十岁的小孩吧。

我师傅闯荡江湖三十年,他结交的人里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秀才点点头,勉强认可了这种说法,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明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帮老百姓出去抢土地,让他们有地可分,有地可种。

毕竟人太多了,再不跨出这一步,这个国家迟早要爆炸。而且还能帮你们把钱花出去,变成更多的钱,大家都皆大欢喜。

您知道吗?万里之遥的蛮夷之地,就是那些红毛夷人的国家,有些国家比一个县城大不了多少。

这就是一群强盗,他们没有礼仪廉耻,也不懂礼义廉耻。

他们唯一能懂的就是杀人抢劫。抢劫不了的国家,他们就做生意,能抢劫的国家,他们就抢劫。

而且什么都抢,金银财宝,矿山,人口。他们在国外控制的土地,比本国大几百倍,甚至上千倍。

用抢来的人口帮他们种地,做工,挑拨他们和本地土著的关系,让他们自相残杀,到最后没有利用价值了,再把他们杀光。

然后再把本国的老百姓,迁徙到这些土地上来,接收这些胜利的果实,就这样,财富是他们的,土地也变成他们的了。

秀才死死的盯着陈远宏,也不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秀才起身,对他说道,跟我去书房。指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说道,写几个字让我瞧瞧,让我看看你在这半年里,字练的怎么样了?

陈远宏走到书桌旁,凝神悬腕。神情肃穆的写下了八个字,‘审时度势,侯机而动’。

秀才咋咋嘴,双眼微眯,神情肃穆的对他说道。

今天这席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后千万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否则必有杀身之祸,话说祸从口出啊,切记切记,你先回去吧。

第七章:计划

陈远宏走后,吕秀才站在书桌旁。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八个字,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片刻过后,他轻声说道:“出来吧”。

从左手的厢房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梳了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穿着两截黄色的碎花衫裤,略带婴儿肥的鹅蛋脸上,两只乌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颇具灵气。

这女孩的长相和他父亲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可能相貌随母亲吧。

“黛儿,来看看他写的字怎么样?”李黛走到书桌旁,双手背后,像个小大人儿似的。

她看了看这八个字,对秀才说道:“结构还算严谨。笔势太过锋锐,转承启合之间太过操切。

说明这小子心浮气躁,做事急切,且锋芒毕露,野心勃勃。”说完后,小女孩转头盯着李秀才。

秀才点头说道:“不愧是我的乖女啊,说到点子上了,这小子将来很难说。能不能成事,还要靠他自己。”

“死在向上攀爬这条道路上的年轻人,车载斗量,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

小女孩雀跃的说道:“毕竟女儿已经练了近十年的书法了,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不是白练了。”

秀才伸出手摩挲着小女孩的头,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啊?”

小女孩那双大眼睛顿时黯淡下来,她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呵呵,父亲也只是有感而发,你也不必介怀。因为这个世道越来越乱,不比男孩子,女孩子求生不易呀!”

我这个学生呢,行事太过超前,我有点看不懂了,你怎么看,小女孩对陈远宏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半年时间里,两人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连样貌都记不住,哪里谈得上什么印象?

毕竟这个时候的读书人家,除非两家有通家之宜,否则妻女一般是不见客的。

女孩子沉吟片刻:“听他今天一席话,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说出来的。”

“而且他话里所表现出来的急切,像是有什么大敌临近,时间所剩无多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人野心勃勃,特别是他最后那段夷人之说,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

“仿佛皇朝只要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也要学习那些夷人的手段,行强盗之事,你这学生也太无耻了吧?”

而陈远宏此时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今天莽撞啦啊,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也许是憋的时间太长了吧。

陈远宏低头走进自己的院子,迎头便撞上了老道。

老道把他拉进屋里,盯着他问道:“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呢?说说吧!说完后走到八仙桌旁坐下。”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老道把他当成儿子看待,在这个时代,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

况且老道也没有亲人了,自己也父母双亡,两人相依为命也有几年了,该把有些事情给他说说一说了。

陈远宏走到桌边,恭恭敬敬的给师傅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坐到下手,郑重其事的对老道说道“师傅,我今天对秀才说了一些不一些不该说的话。”

然后把在秀才那里所说的话。对老道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对外人说了,秀才我会帮你盯着的。”

老道叹了一口气,”说吧,你准备怎么做?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几年,毕竟这个世道越来越乱了。”

”买个总兵背靠军队,倒也勉强说得通,可你最后那段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夷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从哪儿听来的?”

陈远宏早就想好了借口,把这个问题扯到了经常到山里贩卖私盐的盐贩子身上了。

到寨子里卖私盐的不止一个,这些私盐贩子,和盐商海商,都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道也不可能去和李秀才对质,对徒弟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朝廷的军队在萨尔浒败了,你老人家消息灵通,应该知道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是朝廷最精锐的军队啊!

最严重的还不在于这里,而在于朝廷的官员根本不拿跶子当回事,这些野蛮人在关外站稳了脚跟,就是我们的噩梦啊!

他们占据地利之便,居高临下。只要他们内部有点矛盾,或者闹饥荒了,就跑到大明来抢掠一番。

他们所过之处赤地百里,所有的村庄城镇都灰飞烟灭了,这样对国家打击太大了。

长此下去,国家会被拖垮的,除了皇帝着急以外,这帮官僚一点儿都不急,一天到晚尽干一些狗屁倒灶的事。

就是不干正事不干人事儿,这样下去国家迟早完蛋。

而夷人已经到了我们周边了。福建旁边的一个小岛已经被他们占领了,福建对面的大员岛也被他们占领了。

他们更是攻入了安南,他们离我们万里之遥,还隔着茫茫大海,却已经打到了我们的家门口了,刀子已经明晃晃的,悬在我们的头上了。

统一了日本的丰臣秀吉,他提出了一个大陆政策,先取朝鲜,窥视中华,据中华之地,而后横扫四方。

这是最早的大陆政策,它却在日本人的心里生根发芽,最后壮大。

在万历帝时攻打朝鲜,被明军赶下了大海,可下一次呢?我们头上悬着四把刀啊,国内的失地农民,跶子,夷人,倭人。

师傅,你看看山里面的人,哪一个在外面不是失去土地的农民,身无立锥之地,无田可种。

他们才跑到这深山老林里面来,与禽兽争地盘。

像我的爹娘,他们一辈子老实巴交,一年到头,脸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种了一辈子地,一年到头却吃不饱饭。

一到灾荒年间,只能吃草根啃树皮,为了交租,还要卖儿卖女,还不上租子最后被地主扫地出门。

他们交最重的税,吃着最粗劣的食物,干着最重的活,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徒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死后能有一口薄棺下葬。

可这个愿望他们都实现不,他们在逃荒的路上,把能吃东西都让给了我,而他们自己却活活的饿死在路上,尸骨无存,所以那时候我就想啊想啊。

我一定要帮助这千千万万,像我父母一样一无所有的农民们,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好,最苦,最累,贡献最大的一群人,不能再这个样子了!

陈远宏声音哽咽的说道,他们不该过那样的生活啊!我当时就在心里发了毒誓,只要我有能力,一定要帮他们。

现在国家的土地,绝大部分都落入了读书人,官商士绅的手里,所以一切的问题,都是土地问题。

只有解决了土地问题,才能帮到他们,他们才能有好日子过。所以我要学夷人,带着他们出去,抢粮抢地盘。

现在不抢,以后也就没机会抢了,现在这个时代正处在几千年以来,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老道神色黯然的说道:“给你的父母建个衣冠冢吧,平时可以去陪陪他们,也好有个念想。”

”那你的计划呢?第一步就是怎么赚钱,我听山里人说咱们秦岭这个地方盛产金银铜铁,玉石,煤。”

”听说有些山民,行脚客商,经常失踪,就是被抓去挖矿了。”

”嗯,这方圆几百里我都走遍了,这周围太多山贼,土匪,和逃到山里的流民,几万人是有的。”

”在我们的西侧,距这儿有二三十里地,有个叫插云峰的地方,有两个银矿,三个玉石矿,被一伙打家劫舍的强盗占了。”

”他们的头就叫‘托塔天王’。在江湖上名气很大,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撵到山里来了,开矿挣了大把的金银后,延请了不少同道中人。”

”一起合伙开矿,然后坐地分赃,就在插云峰那个山谷里,修了一座很气派的碉楼,比我们这个寨子大。”

”防守非常严密,这伙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血债累累!矿工们要么就是他们抢来的,掳来的,都是这附近的山民。”

”能不能把它夺过来?不要心急,时机还未到,你师傅我以前没有这个心思,也不屑去做这种事情,现在嘛,迟是我们师徒俩口中的肥肉。”

”因为总有一天,他们会找上我们这个寨子,毕竟这个寨子里有这么多免费的劳力,他们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到时候才好行事。”

陈远宏心里一动,”师傅,你看我在山里,找一个地方,能不能建一些作坊,但是这里山高路远,我怕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原料人手都有,而且出货也方便,就算是插云峰,离褒斜道也就六七十里地。这条栈道长千里,通向各个地方。”

”就算官兵到山里面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怕,这里山高沟深来再多的人也无用。”

看来那些个高科技的作坊,有地方建了,只是做不大啊。”这第二步吗?我想建一个党派。””怎么说?”

”嗯,就像东林党那样的。”这个时代东林党名气很大,普通老百姓都知道。

这样一说,老道就明白了。”可我听说那个什么,党同伐异呀,结党营私啊,这个党听起来不像是个好东西啊。”

”嘿嘿,师傅啊,我这个党不一样啊,他的名字就叫共,嗯大同党。”

差点把后世我党的名字说出来了,”什么意思?”

”天下大同啊,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嗯,”

”听起来这个名字好,意思也贴切,不错不错,你小子这半年没白学。”

”师傅,这第三步就是,你要帮我出去找找人了,多帮我找点帮手,特别是各方面的,会易容术的,边军、秘谍、铁匠,造火药的,造火枪火炮的。炼铁炼铜,炼金炼银的。”

”只要有手艺的都要,山里面这几万人里有这种匠人啊,忘了这茬了,那您以后专门给我找一批小孩,不管是乞丐也好,男孩,女孩儿,残废的都要。”

”你要这么多小孩干嘛?现在这帮读书人,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潮流了,他们的思想落伍了。”

”我要把我所学到的东西教给小孩子们,然后他们学出来后就又教别人。”

”以后要靠他们当老师,他们领兵打仗,他们去当官。”

”我亲自培养出来的学生,这就是我的班底,我的本钱。好的意图,通过他(她)们才能得以实现。”

”你想改天换地当皇帝,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他们坐在座位上就像庙里的泥胎木偶,最后只会成为官员们的傀儡。”

”哎,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拼着这把老骨头,能帮你几年是几年吧。”

”过几天我出去一趟,联络联络江湖上的一些生死之交,尽量给你拉一帮人来吧,一个好汉三个帮,没有人干活是不行的。”

”哦,对了师傅,你还要给我找一找会说蒙语,藏语,回语,满语,还有会夷人语言的人。”

晚饭后,陈远宏坐呆呆的在书桌旁,回想着父母的音容笑貌。

嘴里喃喃自语道:“父亲,母亲,我要为天下的百姓讨一个公道,更要为这个苦难的民族闯出一条辉煌的道路。”

他左手抚摸着戴在胸前的那枚顶针,这是母亲生前留下的唯一的遗物,睹物思人,然而却物是人非了,此时的他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拿着自制的鹅毛笔,咬咬牙擦干眼泪,开始完善他的计划,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把后世的我党的党章,重新默写下来,然后开始修修改改,尽量适合这个时代。

最后列了一个计划表,把所有要做的事情,以先后顺序列了下来。

又列了一个书目表,哪些书要默下来?资本论,太祖的思想选集等等。

幸亏自己前世是政研室的,不然也没办法。一旦走上了我党后世走过的那条路,这是一条无比艰苦卓绝的道路。

到时候的他,将是这个时代大部分读书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因为他要打破土地私有这道囚笼,把土地收归国家,走出皇朝三百年一个轮回的怪圈。

把“为人民服务!”这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永远的刻在老百姓的心里,他知道一旦他这样做了,必然是石破天惊,将在这个时代掀起一股滔天骇浪!尽管前路凶险莫测,艰苦卓绝,他依然九死无悔的走上了这条路。

第八章:山寨里的孩子们

五天后,一切准备妥当的老道对陈远宏说道:“师傅这次出去,多久回来说不准,一切顺利的话,估计要个把月。”

“你现在练功只要循序渐进即可。在寨子里尽量少惹是非,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他点点头,早饭过后,照例来到树下。开始了从他自己挖的坑里,自己跳出来的修炼。

在六月下旬的酷暑天里,老松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着,让人的心情十分的烦闷。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挥汗如雨的跳着。

最开始几天只能坚持半个小时,现在能坚持差不多一个小时了。看着旁边放着的沙漏,到点儿了。

从坑里爬出来,坐到树下,拿起水壶对着嘴就是一阵猛灌,差不多喝了足足半壶水,拿着水壶走过小山坡,来到溪边打满一壶水,然后回到树下继续操练。

练到差不多十一点钟,擦干身上的大汗,配合着呼吸打完一套五禽戏。

回到家里,煮了一大碗哨子面,蹲在厨房的门口,呼哧呼哧,吃得酣畅淋漓!

这小日子过的,还真不赖,就是家里少了点人气,相信以后会好起来的。

午饭后,休息了半个小时,回到树下继续锻炼。练到四点钟,时间差不多了,拿起水壶,照例去溪边打水。

今天下午已经往返了五六趟了,还没走到那边,就听到小伙伴们传来的喧闹嬉戏声。

陈远宏走到溪边的大树下,放下衣物,脱掉身上仅有的四角裤。冲向深水区,高高跃起,一个猛子扎下去。

一口气潜了十五六米,才露出头来,双脚踩水,肚脐与水面持平。

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珠,对水里的孩子们喊道,“你们一天到晚到这里来玩耍,不用帮爹娘干活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回答他,“当然是干完活才来的,要不然想被揍死啊。”

“虎子,从没看到你和道爷俩人干活,你们粮食从哪里来?”

“我师傅医术高明,一个月帮你们看看病,卖卖药,就能把就能把我爷俩肚子填的饱饱的。”

“况且这大山里几万人,师傅有时候还忙不过来呢,我们家一年到头富余大大的。”

陈远宏说完后,游到小伙伴们身边,大家开始泼水,嬉戏,在水里打闹。

其实山溪水非常的凉,普通人在水里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更何况小孩子了,没过一会儿,大家就上岸了。

坐在溪边那棵大树下,衣服都懒得穿。这样比较凉爽,反正大家都是小孩子。

他问其中一个叫石头的小孩,老百姓家的孩子,起名就是这么任性随便。

什么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反正怎么简单怎么来。

“我怎么每天只看到你们,其他小孩子怎么不来呀?”

“虎子你其实是在问王头和孙头家的小孩,为什么不来跟我们玩吧?”

“而且也很少看到他们露面,这两家人在这里怎么也算头面人物了。”

“他们家的小孩一般都是在家里读书习字,秀才有时候还要去他们家里帮他们补课,以后准备去考功名的。”

娃子们都哈哈大笑,仿佛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山里人还想考功名,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王在晋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姑娘,孙头家,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们走路鼻孔都是朝天的,平时就不怎么理睬我们。怎么会和我们这些在地里刨食的庄家子混在一起。”

“那些山民家的小子姑娘,一般都要跟他们的父母,上山采药,进林子打猎。”

“回到家里还要处理兽肉硝制皮子,经常会受伤丢命,要不然你师傅生意为什么那么好?哪有时间出来玩啊。”

“而且他们不好说话,三句话不对上来就打,开不起玩笑,太野蛮了。”

嗯,这倒也是。这时代猛兽遍布山林,可不是后世看老虎都要上动物园。

加上长年累月和猛兽搏斗,随时都有丢命的危险。脾气火爆彪悍嗜血,沾染上猛兽的一些脾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怪不得山里分成三拨人呢,庄家人不愿意去打猎,也没那个技术含量,而山民种地技术与山外脱节了。

只好采药打猎了,“他们一点地都不种吗?种,怎么不种?他们就是随便撒点种子,看老天爷赏不赏脸,靠天吃饭。”

“你们可以教他们嘛。”

”教个屁,他们打猎采药一天忙到晚。稍有空闲,就喝酒赌钱打架,即使有个别愿意学,也没那个耐心。”

”况且山里都是生地,没有熟地。所以怎么培土养地?怎么育种,等等等等,都要一样一样的学,而且时间还很长。”

”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庄稼人,就靠种地吃饭,每家都有绝活,都是老辈一代代传下来的。”

看来种地也是一门纯技术活啊!没这个技术,是没有办法靠土地吃饭的。

看着大家都说的兴高采烈的,陈远宏在心里很郁闷,这时代的小孩,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一个个比鬼还精。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能在这个乱世活下来的人,都不是笨蛋,笨蛋早死光光了。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报纸,也没有网络,但是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

它教会了人们对待一件事情的时候,怎么去取舍?教会了他们用自己最适合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这就是后世的社会大学!

这可比不经世事,满脑子幻想,没有生存压力的人实用多了,也更适合人们怎么在这个越来越乱的世道中好好的活下去。

想要忽悠他们纳头便拜,跟着自己做那些要命的事情。那纯粹是妄想,有这个想法的人,还是早点洗洗睡了吧。

因为到最后不知道谁忽悠谁,说不定被人家卖了还帮人数钱,在智商上大家谁也不比谁低。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科学技术的发展方向。

这就是陈远宏为什么要自己收养一批小孩子,亲自来培养他们,只有这样,也唯有这样,才靠得住。

他看到小柱子说的最起劲,在孩童中间口沫横飞,随口问道:“小柱子,你家在山外有多少土地啊?”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了。明知故问,这是在往大家心里撒盐啊。

很多孩子神色黯然,都低下了脑袋,陈远宏毫不在意,他就是要刺激刺激他们。

“说说呗,你刚才不是挺来劲的吗?到这会儿不敢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要砍你的脑袋。”

小柱子抬头瞪大眼睛,冲陈远宏吼道,“关你屁事,你知道了又能咋样?还能去帮我把张员外砍了”。

“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至少心里好过一点。”

小柱子红着眼睛说道,“我们家在汉中城外的小王庄,家里原先有二十亩上好的水田,最后都被张员外一点点的夺了去。”

“咋不去告他呢?”“告个屁,我爹娘说民不和官斗,他们官官相护。他家从祖上到现在一两百年了,都有做官的。”

人堆里有个叫王华的小孩子接口说道:“这几年年景也不好,要么旱灾,要么兵灾。”

“山里头的土匪强盗,动不动就跑去攻打县城,这山区里头,有天王绰号的都有好几个。”

“就是,就是,小柱子随口接着说道,土匪强盗们隔一两年,两三年就要下山走一趟。”

“最后我家实在没办法了,把我姐卖给了人牙子,凑了一点粮食,这才逃到山里来。”

“在路上还遇到了土匪,即使我姐不被卖给人牙子,也会被土匪抢走的。”

说到这里,柱子辩解道,仿佛在为他父母开脱,顺便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其实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我哥跟着他们走了。要不是我哥,我们全家现在肯定被土匪抓去了,也不知我哥是死是活。”

“山里土匪强盗很多,切,咱在秦巴山区,从古到今,都是川陕最大最多的土匪强盗,逃民,流民,杀人犯,汪洋大盗的窝子。”

“隔个十几二十年,就来一次造反,一造反,官军要平息下来,又要十几二十年,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

“为什么要打这么长时间呢?”

这时石头接话道:“亏你小子天天往山上林子里跑,这里山高林密,沟深坡多,还有大森林子。”也就是原始森林。

“官兵一来,土匪强盗们就往深山老林里面跑,官兵总要吃喝拉撒吧?”

“时间一长,带的粮食也就不够了,再加上山里人既不待见官兵,也看不顺眼土匪强盗。”

“况且有些人白天做山民,晚上就是土匪强盗,身份千变万化,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所以有他们通风报信,官军就更没办法了。”

“官兵一走,土匪强盗们又回来了。官兵一来,他们又跑了。”

这你嘛不就是古代版的游击战吗?“王华,你小子说的这个天王有什么说法?”

“哦,就是那个鸡头岭,插云峰,望天倒,金银洞,母子山这五处。这五个地方的土匪强盗头子们给自己取的绰号。”

“插云峰那个叫什么?好像叫个什么‘托塔天王’的吧,手下有四大金刚,叫什么风神,雨师,雷公,电母的。”

“敢取这样的外号很厉害吧?我听我爹他们说,什么什么,他手里有三四千人。他使用的兵器三四十斤重,还有什么会妖术?记不太清了。”

“这山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小子天天往山上和林子里跑。”

“也没遇上他们,不知道是你祖上烧高香了,还是踩着狗屎了,你小子居然没事。”

“换成运气差的,要么死了,要么被抓去当苦力挖矿了。”

“道爷长年累月给人看病,这些事情应该很清楚啊,怎么没跟你说呢?”

陈远宏打着哈哈道,“他老人家太忙,还没来得及跟我说这个事情。”

哪里是老道没有说,明明是自己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在心上,对自己没用的,听完就忘,要不是听到插云峰这三个字,自己也不会问。

“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嘿嘿,山民喝醉了酒,祖宗八辈的事情都会说出来,这点儿事他们哪藏得住啊?”这时后坡上传来各家大人的叫喊声,该回家吃饭喽。穿上衣服,孩子们四下消散。陈远宏心事重重的向家里走去。

第九章:遇险

吃早饭时,陈远宏耳边就不停的传来刷刷刷的声音。他知道,旁边院子里的谭老头。

又开始编他那些毛竹用具了,山区里挑夫用的箩筐,药篓,背篓,这是他主要的收入来源。

这时节明明不是砍竹子的时间啊,他摇了摇头,可能又缺钱花了。

老头还会木匠,帮别人家打打家具,修房上梁,这些活也能干。

谭老头平时沉默寡言的,和他说话也不多。没有看到子女和他住在一起,也不知道有究竟有没有子女。

经过这段时间艰苦的锻炼,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进步神速。

这让他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在后世可没有这个条件,就算有也没人指导啊。

下午结束时,去到溪边打水,今天一个小孩子都没有。

他有些百无聊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原始森林,想到那里面有着美味的松茸,鸡枞、糜子、梅花鹿、山鸡、獐子。

把它们清炖红烧,想想都让人流口水,今天就去走一遭。却把老道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飞快的回到家里,换上抓地快靴,轻薄透气的猎装,带上一把尺长的匕首。

急匆匆的出门而去。轻快的翻过几座小山头,进入到森林之前,全身抹上一种带有油脂性的药物,气味刺鼻。

衣服塞进裤子里,然后把两个裤头一打结,做成一个轻便的包裹,斜着背在背上。

匕首插在皮护腰上面,只穿着四角短裤,像猿猴一样窜入森林,古森林非常危险,蚊叮虫咬。

有一种蚊蝇叮了人后,会让人产生幻觉。有些蚊虫还携带着疟疾,登革热等病毒。

旱蚂蝗,毒蛇,豺狼虎豹等,哪一种都要人命,在森林里,指南针也无法用,只能在树上做记号。

要不然会在森林里迷路,陈远宏攀着古树上的树枝,古藤。像荡秋千一样,灵巧的穿梭在树与树之间。

突然间,他在半空中抓住一根横枝,卸掉惯性,放开双手。在五米高的半空中来了两个后空翻。

轻巧的落在地上,一个箭步窜到一棵古树后面,随后探出脑袋。

盯着前面那个大树中间的一根枯木,一截猩红的蛇信,迅速的吐出收回。要不是眼尖,看到那条的蛇信,自己就惨了。

这条蟒蛇脑袋有碗口大,身长差不多有七八米,自己和他迎头碰上,只要被它缠住,不死都重伤。

在森林里重伤就等于死亡,他悄悄地从旁边溜了走。

怪不得人们喜欢在这些神秘莫测的地方探险,肾上腺急速飙升啊,非常刺激。

他走走停停,把采到的鸡枞,松茸,猴头菇,都往背上那个裤兜里塞,此时大概是下午的五点半,接近六点钟。

夏天的山区,天黑的非常晚,差不多要到晚上八点钟的样子。

时间足够了,他一点都不着急,然而这个时间点,却是猛兽们出来猎食的好时光啊!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头青面大花狼。身长接近两米,这头狼多半是对狼王发出挑战输了,最后被赶出狼群的。

这种独行公狼是最凶残,最机警,最狡猾,也是报复心最强的的猎食者。

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后世,都有影视故事描写人狼结仇的事情,只要惹上了他们,那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陈远宏却毫不在意。他对自己有信心,艺高人胆大嘛?要是连一头狼都对付不了,那自己直接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人一狼,就这样走走停停,咦!陈远宏看着一块大石头旁有一条非常窄的小径,像是人为踩出来的,难道森林里还有人?

他顺着这条小径往里面走,而后面那头公狼只跟着走了不到百步。就停下来不走了,夹着尾巴掉头就从原路返回。

走着走着,从前面传来流水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林间小溪,在前面一块乱石坡地上,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

长宽大约有七八十米的样子,旁边有三四只小花豹在嬉戏玩耍。

而潭对面,聚集了很多梅花鹿,獐子蛇类,兔子,看来这也是野兽们的天堂啊!

突然间他寒毛倒竖,想也不想的朝左手侧倒。

“呼”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爪子从自己的耳边掠过,爪尖钩破了自己的右耳廊,眼角却只看到一丝残影。

“啪”的一声,自己的右手臂传来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却顾不得这些,身体迅速团成一团向后翻滚,同时行功运气。准备雷霆一击,保全自己。

就在刚才自己侧身倒地的地方,一只巨大而阴森的花斑豹第二次扑空,自己刚刚只要反应稍微慢那么一秒,现在已经被巨豹的爪子撕得粉碎。

陈远宏团身蹲地,以减少身体被攻击的面积,双眼一丝不眨的盯着花斑豹。这畜生也太阴险了,你好歹也叫一声啊!

回想刚才的倒地方向,他暗中庆幸,幸亏凭本能判断对了方向,如果是向左倒,现在不是脑袋被爪子抓破,就是被豹子尾巴给爆头了。

回想起刚才的小道,他不仅恍然大悟,无意中闯进豹道了。

听老猎手说凡是闯进了豹子,老虎这种猛兽的秘密小道,那结果就是不死不休。

怪不得那头狼跑掉了,不敢跟进来。花斑豹盯着他,豹尾轻轻摇晃,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在猎物死前先调戏调戏一翻。

调戏你妹呀,小爷又不是女人。这下麻烦大了,大部分的人认为,老虎豹子算个球,其实这个认知是大错特错的。

猫科动物这种猛兽,他们有四个巨爪,锋利如刀,挨上了一爪子,自己绝对会被撕成碎片。

一张獠牙巨嘴,连最硬的狼头,都会被它咬得粉碎,可见它的咬合力有多强大。

它们还有一条钢鞭似的尾巴,被尾巴抽中,也是筋断骨折的下场,而且它们的动作还快如闪电。

最可恨的是这玩意儿还会爬树,这就有点让人无奈了。几乎没有弱点,可以算得上最难对付的猛兽了。

他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左右两侧,看看有什么能利用的东西。

左前方,离这里大约五六米的地方,有一棵大树。树上藤蔓覆盖,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腰间还有一把匕首,但用这个东西对付快如闪电的豹子,那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这个念头想想还是算了。

自己又没有身临绝境,还不到拼命的时侯,要在这里受伤了的话,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念头一打定,他上半身先向右侧一晃,随即向左侧一晃,凭着惯性右脚蹬地向左前方窜出去。

豹子的反应可真快,当他向右晃时,花斑豹已经向右方扑了过去,他只感觉到身侧一股腥风掠过。人却朝的左前方的大树窜了过去。

眨眼间便来到树下,在奔跑的过程中,匕首已经被他抽出握在手中,吸气弯腰躬身,朝着树上一跳,连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

人在半空,挥匕扎在大树身上借着力道,伸手握住树藤,向前一荡,低头向下一看,一条黄色的身影擦着自己的双脚飞身掠过。

站在横枝上,看着豹子着地后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起身抬头朝他张牙舞爪的咆哮。

然后后退三四米,高速朝着大树冲来,飞身跃起,窜上来五六米,四爪挥动,树皮被抓的四散纷飞,借着惯性,又向上窜出两三米。

却被陈远宏侯个正着,对着豹子的头顶向下一踩,豹子跌落树下,身子团成一团,滚了两圈,毫发无损的站起来,在树下打转转。

而陈远宏在临近的大树上,奔跑跳跃,顺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顺手杀了一头幼鹿快速的离开了森林,天快要黑了,他不敢在森林里面呆了。

出了森林的,他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扛着小鹿不快不慢的向家里走去,突然他站在原地,抬头看着远处的四个人。

“小子,过来,让大爷看看你扛的什么好东西?”

陈远宏笑眯眯的走了过去,他打量着眼前的四个人,个个腰挎单刀,其中一个长着鲶鱼眼的大汉,背着一把猎弓。

刚才出声的是一个马脸汉子,满脸横肉,一手扶着腰间的单刀,双眼上下打量着他。

其余三人迅速的把他围在中间,“山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哪个寨子的?”“前面不远的石宝寨,寨主叫王在晋”。

旁边三个汉子来回打着眼色,他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这四个人不怀好意,看样子多半是土匪强盗之流。

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插云峰,多半是那儿的强盗。“这几天有没有看到扎眼的陌生人?”

话音未落,身材瘦小的强盗,双手抓向他的双臂,嘴里说道:“先把东西放下来,好好回话。”

陈远宏背对着他,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前窜两步,躲开了后面的两只手,而右脚顺势踢向马脸汉子的下阴。

对方根本没有料到,他反应会如此迅速,下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马脸汉子嘴里发出一声嚎叫,而上身弯曲,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双手抱住下体,边跳边叫。

而陈远宏顺势将右肩上的小鹿,抛向右边的背弓汉子,他条件反射似的,双手接住小鹿。

而这时身后的汉子,一脚踹向他的后腰,他右闪蹲身,来了一个扫堂腿,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身后的矮小汉子已经嚎叫着栽倒在地上,抱着左脚碗,在那打滚。

这时左边的土匪才反应过来,抽出单刀,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陈远宏顺势向右方窜去,右手肘如攻城锤一般,“咚”的一声闷响,顶在了背弓土匪的胃部,他抱腹蹲下,满脸苍白,嘴里只是发出嚯嚯的声音。

单刀土匪跟在他身后,右手高举单刀,顺势来了个力劈华山,想要把他劈成两半。

他向左侧一闪,一个转身后摆腿,一脚踢在了土匪的左肋上,土匪哎的惨叫了一声,左手扶着左肋,右手的单刀已经无力的垂了下来,肋骨多半已经断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眨眼间就摆平了四个土匪。

他双手叉腰,跳脚大骂,踏娘的,一点眼色都没有的东西,屁本事没有,还敢学人家出来劫道。

背猎弓的土匪已经缓过气来了,他伤的最轻,连忙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小太爷,望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小们一回。”

陈远宏一肚子的气。粗声大气的说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赶紧滚蛋。”

土匪来的快,去得也快,除了地上的几锭银子,一把猎弓,连他们的腰刀都没要,就让他们赶紧消失,眼不见,心不烦。他很利索的收拾好东西,扛着他的猎物,快步向家里走去。

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他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他却毫不知情。

第十章:秘术

夕阳西沉,黑夜即将降临,陈远宏完全不知道后面有人已经盯上他了。

两女三男,正在山坡后面交谈,正在说话的是一个叫王风中年男子,身穿天蓝色劲装,一字眉双眼小而有神,长方脸颌下有三缕长须,他是这片山区的负责人,貌不出众。

“长上,为何不现在就擒下这少年,放他回家在掳走,这样不是多费手脚吗?”

一个长相雍容华贵,看不出年龄,穿着一袭淡黄色衣裙的宫装美妇,开口说道:“你看到刚才那四个小贼了吗?”

“这一带是插云峰‘托塔天王’的地盘,我不能在他手上抢人,否则会落入他们的口实。

这一带的土匪强盗,黑道绿林,本来就相当仇视外人。

我们这样做,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在川陕,这片山区里,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来办,以后我们聚事起义也需要他们打前站当炮灰,当我们的马前卒。”

所以我要等这小子赶走了这些小贼,等他回到家里再掳人,这样托塔天王就没有借口来指责我们了。

你们放心,这小子飞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已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下了秘术禁制,你看这小子基础打得如何?”

“长上能看上眼的,多半都是人才,只是这小子机警绝伦,恐怕不好办妥!而且从他使用的一招一式看,都是普通拳脚。看不出师承,不如调查清楚明白再动手。”

“这山里面,少男少女多的是,属下帮长上抓个几十上百人都不成问题。“

“你知道我在各地这一年掳了多少人吗?一百五十三人,而且这些少男少女,都是有很有基础很有天赋的。

送到法主手里,不到一年时间,就死掉了一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二十一人。

而其中九人差不多成了白痴,勉强成功的只有十二人。

要修炼佛母的这门神功,需要的是大智大勇,心志坚定,毅力卓绝的人才,根基稍差的人绝对不成。

更不要说普通人了,知道你们几个为什么不能成事吗?

因为你们做事情总是畏首畏尾,总堂派你到山区来卧底,整整三年了,你们却一无所成。

鼓动这些人造反的事情,本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们却毫无头绪。

法主非常的不满,准备把你们调回去,追究你们的责任,而这山区将重新派一批人来。”

“请护法开恩,我们已经做了很多的铺垫,眼看要大功告成了,请护法回去美言几句,属下必有重谢!”

“知道为什么我看上这个少年了吗?正是因为他用普通的招式,把这四个小贼打得落花流水。

这说明了他的基本功非常踏实,头脑灵活,招式前后衔接天衣无缝。

如果他用师门绝技,我反而还瞧不上。”

蓝衫中年人心中有苦说不出,不住的在心里吐槽,你是法祖的外侄女,外加亲传弟子,你当然可以率性而为!

可受苦背锅的却全是我们,你李大护法才来山区几天啊,对情况实两眼一抹黑,山区里卧龙藏虎,深藏不露的人多得很。

到时这女人一脚踢到铁板上,受伤了或者干脆死掉了,那他们几个人就彻底没活路了,这几年的卧底白干了。

此时的他郁闷得想用头撞墙,没办法呀,人家是总堂护法,法主面前的侄女。

他看得出来,刚才的少年人不简单,可说出来女人又不听,固执己见,他只能祈求满天的神佛保佑了。

“咱们先回住处吧,时间还早。”回到了临时落脚的地方,他们只是简单的吃了点东西。

女人独自占据了一间静室打坐休息,而其他几人,在蓝山中年人的授意下,忙碌了起来,万一到时候事情办砸了个,也有足够的时间收拾善后。

陈远宏急匆匆的回到村里,他实在是有些饿了,路过寨门时,还与堡丁们开了几句玩笑。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走进自己小院里,刚把弓挂到了院中的竹竿上。

谭老头院子里的老黄狗突然一声长嚎,吓了他一跳。

老头听到凄厉的狗叫声,推门走到院子边,看了陈远宏一眼,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又转回屋内。

陈远宏觉得莫名其妙,他心里也没有多想什么,把鹿拎进厨房,利落的剥皮去骨拿掉内脏,洗洗涮涮。

一边生火一边淘米做饭,忙碌了个把时辰,齐活儿吃饭。

这时代的纯天然食物,确实美味非常。但他只吃了九分饱,就结束了自己的晚餐。

然后坐到书桌旁,开始练字,读书,写书。最后去静室打坐练功,练功这东西,不进则退。

只要耽搁上几天,自己就能明显感觉到。睡觉前,要开始泡药浴了,现在换了几种药材,主要是强筋健骨方面的,被老道调整到了睡觉前。

搞定一切后,陈远宏伸伸懒腰,单手提着一百来斤的木桶,走到院门口,看着谭老头背着一个大木箱,朝他走了过来,“赶紧把药水倒掉,进房来我问问你。”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放好木桶,跟着谭老头走进他的睡房。

老头坐在椅子上,满脸严肃的问道:“把你今天干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一遍,一个字都不准漏。”

搞得陈远宏一头雾水,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今天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说你小子在路上,遇上了插云峰的土匪。”

“应该是吧,我也拿不准。”

老头子低头仔细想了一会儿,对他说道:“你身上被人做了手脚,如果刚才不是我们家那条老狗的叫声,我也不知道你让人惦记上了?

没听说过狗叫丧吗?狗能看到一些我们人类看不到的东西。你小子啊,就是个惹祸精。

你师傅没告诉你吗?他外出的时候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小子肯定当耳旁风了。”

“做了什么手脚?您老给我说一说,就那四个小贼那怂样,屁本事没有,他们能做什么手脚?”

“不是那四个山贼土匪,而是暗中另外有人。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弥勒教做的手脚,我还是看得出来。”

“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是弥勒教?”

“李福达听说过吧,在陕西造反,后来这鸟人造反失败,被下到天牢中,他的徒子徒孙用劫掠来的金银财宝,贿赂了太监和大臣,不仅人放出来了,还做了山西太原卫指挥使,能不出名么。

这个教派发展壮大的秘诀,就是满天下的掳掠少男少女,童男童女,用弥勒教的秘法,来训练这些小孩,死亡率非常高。

但是一旦学出来,足以横行天下,金钱美女地位予取予求。一辈子都对她们忠心耿耿,练不出来,撑不过去的,死了就死了。

这是他们独有的手法,意思就是告诉认出来的人,这是我弥勒教看上的人,你是舍得也要放,舍不得也要放。

当年佛母唐赛儿也是这么熬出来的,后来唐赛儿改了一些修炼方法,但是死亡率依然高的吓人。”

听到唐赛儿三个字,陈远宏打了一个冷战,是呢嘛老妖婆啊!

他战战兢兢的说道:“不是说已经死了一两百年了吗?怎么还阴魂不散呢?”

“这是他的徒子徒孙,他们在丰都有一个分坛,坛主叫鬼母。

教众弟子都叫她法祖,或叫法主,绰号就叫‘丰都鬼母’。应该算得上是唐赛儿的徒孙了吧!你小子有福了。”

“老爷子,您别开玩笑了,就我这小身板,去了多半死路一条,他们怎么跑到这山区来了?”

“估计又是来蛊惑几大天王跟他们造***享富贵什么的,都是忽悠人的,你应该知道这里是造反派们的大本营啊,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山里又要不太平咯!”

陈远宏不安的扭动着身子,老头听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人家今晚上就要来掳人了,”

“咋办。”

“凉拌,老头子我老胳膊老腿儿,拼是拼不赢他们的,只有跟他们斗斗法喽。”

“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动了手脚,还有他们的暗记,您老怎么看的出来?”

“告诉你,你也不知道,等哪天你师傅教你了,你就明白了,你还不到学的时候。

知道为什么弥勒教的修炼秘法死亡率这么高吗?因为小孩子的三魂七魄不稳。

而修炼这种秘法,必须要三魂七魄稳定后,才能修炼,否则不成白痴就是死亡!

但也有例外,所以你师傅不会这么早教你,这也是为你好”。

老头子把他那个大木箱子打开。“来,把这个符录贴到你院门的门框上,明白的告诉他们,你小子是有师门的,让他们知难而退。”

“他们要是不退呢?”

“那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老头边说,边从木箱子里取出一个折叠木架,架子的宽边上描绘的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然后拿出墨刀,墨斗,又拿出一根黑漆漆的蜡烛。

“把你师傅书房里架子上,像个斗笠刻有符录的铁帽子拿过来。

把我家的大黄狗牵过来,那只大公鸡也带过来,再去把你的洗脸盆,泡澡的大木桶拿过来,还有书房里的墨水儿。”

陈远宏忙前忙后,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完。

老头子对他说,“要不是你师傅走之前,对这个屋子下了禁制,我也没这么大的底气,早带着你跑路喽”。

第十一章:斗法(上)

陈远宏则坐到大木桶内,头上带的铁斗笠,斗笠的顶端是那根黑蜡烛。

屋子的正中央放着一根他搬进来的木墩儿。大公鸡蹲在木墩儿上,脚被绳子绑着,免得乱跑乱飞。

大黄狗被拴在木桩旁边,头上绑了一块磨刀石,脖子上戴着桃木做成的项圈,怪模怪样的。

老头坐在木墩前,左右两边,各放着一个桃木做成的折叠架子,身前放着陈远宏的脸盆,里面装满了墨汁。

陈远宏躺在木桶里,对老头子说道,“谭爷爷,给我说说江湖中,怎么区分玄门,巫门,端公,邪术,神术。

这要说起来,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而且也不好分,就算诸子百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样的道理”。

“跟你说一些简单的吧。知道那些跳大神的吧,嗯,大部份都是假的,真会这门法术的人,少之又少,我们称之为通灵大法,或者是催眠大法,其实两者相差不大。”

“都是一种强化人的精神意志的秘术。这两种大法,都能催眠别人,也能催眠自己。

“修为高深的人,可以在自己身上施法,也能在别人身上施法,刀砍火烧,毛发无损,施法过后的三四天,人会萎靡不振,精神欠佳“。

“唐赛儿当初在法场,可能就是用的通灵大法!”“您老能不能不提唐赛儿了我听到他就哆嗦”。

“这种我们统称为神术,意思是借了别人的力量,其实这完全是自我安慰,这是我们远古祖先们,本身就拥有的能力,我们只是通过自己的潜能把它开发出来了。”

“譬如说有时候山民的孩子或亲人,在野外不小心被重物压身,自己平时根本搬不动。”

“在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没有人帮忙的紧急情况下,山民是能搬起重物,把孩子和亲人救出来的,在山里面也不是一两例了,而是有非常多的例子。”

陈远宏点点头,这在后世也有不少例子,这是能说得通的。

“所谓的邪术,暂且这么说吧,这其实是练这门功夫的人和道家人互相叫骂的说辞而已,彼此分不出个所以然来。”

“应该说更久远的时候,他们算是一个门派,可能后来因为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互相争执而分开了,彼此就不承认了。”

“分开以来,练这种邪术的人,决不会将内情秘密告诉任何外人,即使把他们千刀万剐,也休想让他们吐露只一个字。”

“这些人终其一生,只传一个有根基的门徒,他们自己本身和他们的徒弟,一辈子不能结婚,不能置产,不能有后代。”

“终其一身只能自己享乐,因此一旦出了意外,道术断绝从此失传,外人永远无法知悉其中奥秘。”

这不就是后世说的大小木经书吗?学了这些,五独里面,鳏、寡、孤、独、残必有一缺,小时候就听过了。

“一般情况下,这些人意外死亡的机会微乎其微,除非他们犯下了上天不容的罪孽而受到天罚,或者碰上另一种更高深道术的仇家破法被杀。”

“比如传说中的走阴人,他(她)们是沟通阴阳界的灵媒,传送阴间的信息,因为有些地方或某些人阳气太重,阴司的鬼差无法接近该地方或某人,这就得借重走阴人了。”

“因此,走阴人知道自己在人世间的遭遇和结局,阳世的人想弄死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世间是否真有阴阳界?有神仙有鬼怪?真有三十三天和阴曹地府?恐怕只有用儒家“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话来搪塞了。”

世间有许多事的确无法用科学和常理来解释,陈远宏接口道,“您是不是会大小木经书,也叫鲁班书,学了这个。”

“鳏、寡、孤、独、残,五独里面必缺一种,老爷子,你是不是没有子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头的脸黑得像锅底,“你小子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你现在还没有涉及到这些,说了你哪里能懂啊?”

“这里面关系复杂的很,不是一天两天,能解释清楚的。”

”我只能告诉你,我学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木,木字诀,不叫木经书。”

”你师傅的五行术比我高明,到时候你去问问他,他五种都有涉猎”。

五行术啊,陈远宏心里开始有点明白了,这玩意儿跟五行分不开。

其实这只是他个人的猜测,和真相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子时过后,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室内鸡鸣狗叫,虽然是六月末的天气,山谷中却是寒气袭人。

大风过处偶尔飘出一声狗叫之声,“小子,看来人家不买账啊,今天晚上难过咯”。

在这有些阴暗的卧室里,一老一小正对面坐着,久久默不作声,卧室里烛火摇曳不定。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影子并在墙上,摇曳不定,像两只狰狞的鬼怪正等待着择人而噬。

程远宏打起精神和老头停停说说,老头闭着眼睛如老僧入定。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打着哈切,实在是撑不住了。

老头子此时说道:“你先眯一会儿,养养精神,三更时分,她会准时到来,到时候我会叫醒你,有一点你必须记住,到时候千万不能出声。”

在睡梦中他被老头子摇醒了,抬眼一看,还有一刻钟到三更了。

此时老头递给他两张符,说道:“一张贴到鼻子上盖住鼻孔和嘴,一张贴到心口上,不动不说只看,千万记住了”。

老头子说完,随手点燃那根黑幽幽的蜡烛,固定在铁斗笠上,把门和窗推开虚掩着,吹熄了桌上的那只蜡烛。

唯一的火光,是陈远宏铁斗笠上放置着的黑色小烛,幽幽地发出朦胧的光芒,显得这间卧房阴森森的,鬼气冲天。

三更正,院子中央突然刮起一阵阴风,片刻便形成一条旋风柱,把院中的落叶刮得团团转,枯叶擦地声让人听了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门窗嘎吱作响,一道黑气从窗缝中钻入,黑色小烛火焰摇曳,开始逐渐拉长,最后变成暗绿色。

只在眨眼之间,黑气随着绿光涨大,开始绕着小烛旋转着,暗绿色的火焰随着黑气闪耀跳动,像一条扭曲晃动的绿蛇。

随后一道青光,从门缝中钻入,旋转着与黑气汇合。

青光与黑气愈旋愈快,突然聚合在一起。‘嘎’,一声令人牙酸,头皮发紧的怪声传出,火星飞溅。

铁斗笠的外沿儿,被青光刮掉一小圈,碎铁屑在陈远宏的脸庞与脖子边,四处飞溅,他却一动不敢动。

铁斗笠上面,黑色小烛的绿焰随着气流左右摇摆,上下跳动,却并没有因此而熄灭,陈远宏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黑气与青光盘旋扭动着上升,然后绕着卧室,像两条青黑间杂的飞蛇,纠缠在一起,翻滚扭曲飞舞,片刻后穿窗而出,小烛的火焰随即恢复原状。

陈远宏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谭伯,人走了吧?刚才那是啥玩意儿?”

“那是法刀,人不可能变成烟雾,法刀即将去而复回,它不沾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来了。”

黑气缠绕着青光,法刀果然穿窗而回,毫不迟疑旋转着向铁斗笠重施故技。

前后八次进出,而铁斗笠,却只剩下边缘两三寸宽了,还能经得起一两次施法。

当第八次法刀穿窗而来时,黑气渐淡。在法刀出窗的一瞬间,谭老头闪电般的从大木箱中取出一张红符,沁入盆里的墨汁中,拿起后,快速的贴在铁斗笠的边缘。

青光第九次穿窗而入,故伎重施。

当法刀触碰到红符后,青光一闪,一连几声轻响,黑气消散,青光跳动几次,渐渐缩小,蓦地跳落在地上,好像一条离水暴露在太阳光底下的泥鳅,急剧地跳动着颤抖着,片刻后,终于一动不动了。

老头子从大木箱中取出一把木钳,夹起泥鳅似的青光,在冷笑中,将青光投入墨水盆中。

自言自语道:“一盛二衰三竭,连着来了九次,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了。而且也太小瞧老夫了,但你不会死心的,继续来吧!”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狂风声,门窗被狂风刮得噼啪作响,忽开忽关。

陈远宏眼中银蛇乱窜,金光耀目,耳中同时响起一声震天霹雳。

他头顶的黑色小烛火焰跳动了几次,居然没有熄灭。

他却好悬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霹雳,震得从木桶里跳起来,却被谭老头一眼给瞪了回去。

而大黄狗头顶的磨刀石,却爆炸成一堆碎石屑,大黄狗安然无事,它脖子上的桃木项圈,却断成了几截,散落在四周。

大黄狗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估计是被吓傻了吧!

谭老头笑呵呵的说道:“大黄啊,大黄,你今天可算是立了大功了,你一条狗,却破了人家的天心五雷正法。”

“人家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啊,也算没白养你这一回,关键的时候还是可以拿出来镇镇场子,至少是比某些人要强很多。”

这算是在指桑骂槐了吧。

第十二章:斗法(下)

院里风声更急,卧室里烛光转暗,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鬼啸,飘入一团绿幽幽的鬼火。

一接触地面就变化成一个小人,遇风身形开始暴长,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头如笆斗,长发披肩,青面僚牙,头顶及瓦,两只眼睛大如海碗闪闪发着幽光,高大无比的恶鬼,恐怖之极。

它阴声怪笑着,两臂箕张,双爪弯曲不定,指甲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黑幽幽的反光,铁爪如钩。

右手向谭老头迎头抓下,左手向腰间抓了过来。

老头后撤蹲身,迅速的从大木箱中拿出一把曲尺,嘴里笑呵呵的说道,让我来量一量看,你这小鬼究竟有多高。

曲尺一比一量,恶鬼突然之间就矮了三尺;再一量,又矮了三尺。

“咦,你明明只有一寸长,怎么能吓得到人嘛,真是奇了怪哉!”谭老头一面量,一面笑呵呵的说道。

急切之间,恶鬼急眼了,它嘴里发出一声厉啸。

身体急速下蹲,双手来了一个双鬼拍门,准备把谭老头拍成肉饼,老头一个后空翻。翻身到了大木墩的后面。

大黄狗冲着恶鬼汪汪大叫,大公鸡伸着脖子一声啼鸣。恶鬼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楞了楞神。

老头子嘴里呵呵怪笑道,“你一个木头人,还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嘴说手动,曲尺不停的比量着,“小、小、小”恶鬼真缩小成一个寸高的小木偶。

老头一把捉住木偶,浸入墨汁中,从木箱中取出一根铁钉。

把折叠木架放倒在地,取出墨汁中的木偶,把它钉到了木架子上面。“你就这点点道行,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

木偶扭动尖叫着,在铁钉钉入身体之后,流出一丝鲜血,就寂然不动了。

看到那一丝鲜血,谭老头长身而起,脸色大变。

自言自语道:“你们弥勒教做事果然狠毒。居然敢用阴煞元神,为这点小事就要来个不死不休,那就休怪老头子把事情做绝啰。”

老头取出墨斗,以他和陈远宏为中心,快速地在他们周边打下九条黑线,形成一个多角形图案,一切准备妥当后。

扣中指一弹,陈远宏头上的小烛息灭了,陈远宏眼睛一闭,躺在木桶中,呼呼大睡,卧室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院子中央,突刮起一阵阴风,风愈刮愈大,到最后变成狂风大作,门和窗时开时合,撞击的砰啪作响。

狂风大作中,院子里突然之间冒出了无数绿油油的鬼火,没人知道这鬼火是如何而来的,可它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无数鬼火透过门窗飘入房中,向谭老头慢慢汇聚过来。

但是奇异的现象出现了,鬼火一飘近墨斗打出的线条边缘,就莫名其妙的熄灭了。

似乎黑线不是划在地上的,而是变成了一个无形的结界,连头顶上的空间也被封闭住了,没有任何空隙,不但将鬼火挡在了外面,而且鬼火被一一消灭,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最后一团鬼火消失后,阴风变的更猛烈了,一道青光穿窗而入,直接射向陈远宏的天灵盖。

谭老头低头咬破中指,伸手对着青光一阵急弹。

而被鲜血弹中的青光,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啸,它像蛇一样扭曲着,颤抖地翻滚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想要冲进结界,没有一丝一毫要善罢甘休的味道。

看到眼前的情况,老头满脸的狰狞,用牙齿咬破舌头,双手在半空中让人眼花缭乱的挥舞着。

画出一个个让人看不懂的符号,然后对清光喷出一口鲜血。

青光在半空中颤抖跳跃着,发出‘格,格,格’的声音,随后折反向窗户飞去,一闪即逝。室内变得空寂无声,鬼火消散。

片刻后,院子里阴风阵阵,黑雾蒙蒙,卧室里的温度突然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让人感觉冷彻入骨。

阴风透过门窗而入,黑雾里响起了铁链拖地,鬼哭狼嚎的怪声,这声音忽远忽近,让人听了觉得浑身发软,头脑中昏昏沉沉的。

卧房里似乎有不少人拖曳着铁链,在绕着黑线外围行走。

房中突然绿光乍现,那是一个发着绿光的骷髅头穿窗而入,在半空朝着谭老头呲牙咧嘴。

鬼哭狼嚎声震耳欲聋,让人听了心中烦闷,此时室内,充满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腐烂的奇臭无比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老头拿起旁边的墨刀,又割破中指沾上一些鲜血,开始默诵咒语,一手用墨刀在虚空画符,一手按住自己的天灵盖。

墨刀挥动间,半空中那个绿色的骷髅头,行动开始变得逐渐缓慢了下来,最后停滞在半空中。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声霹雳,半空中骷髅头受到催动,突然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尖叫着张开大嘴对着谭老头吐出一道绿光。

老头向下一伏,绿光从头顶扫过,身前木柱上的大公鸡,却倒了霉,鸡头突然被斩断落地。

骷髅头飞出窗外,消失的无影无踪,屋内外风声停止,黑雾消散。老头从口中呼出一口长气。

自言自语道:“利害,这人道术修为不浅。她的法器已经见了血,大概是不会来了,应该满意了吧?”

他松了一口气,擦掉脸旁额头上的冷歼,刚刚要盘膝而坐。

突然一道绿虹穿窗而入,满室被映照得纤毫毕现,人脸在绿光的映照下,难看极了,极为恐怖,像是死人的面孔。

绿虹突然长大,先是一只细长的、乌鸡爪子似的怪手,像是从极为遥远的天空中伸出来,就在穿窗伸向谭老头的短短五六米空间内。

这只可怕的怪手竟然从鸡蛋大小变成俩人合抱粗的巨手,五指一张,竟然大有丈徐,迅捷地抓向陈远宏。

老头拔出腰带上的单刀,伸脚一挑,脸盆飞起,盆中的墨汁泼向巨手,嘴里大吼一声,单刀闪电般斩下,齐肘斩断了这只巨手。

手肘落地后,不住的蹦跳,像壁虎的尾巴一样,在蹦跳之中,逐渐的恢复了和人手臂一样大小。

“啊”,凄厉的一声惨叫,仿佛从遥远的天空中传来,此时万籁俱寂。远远地从寨子里,传来了五更的更鼓声。

老头已经累得筋疲力歇了,用五岳朝天的打坐方式静静养神。很久过后,他吃力地站起来,摸索着擦亮火折子,点燃书桌上的蜡烛。

在陈远宏身旁,一只断臂洁白而细腻,手指白嫩修长,上面的指甲修剪得整齐而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手。

老头伸手按住他的头顶,嘴里念念有词,一阵若有若无,奇怪的声浪在屋里回荡,陈远宏逐渐清醒过来。

他不禁问道,“咦,老爷子你搞定了?我为什么会睡着?怕伤着你的魂魄呗,所以我对你下了禁制,让你自然而然的睡着了。

“你小子好命啊!老头子在拼命,你在睡觉。”

“刚才那些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那是她的阴煞元神。”

“我靠,连阴煞元神都祭出来了,我跟她并无深仇大恨啊,她为什么非要置我于地?”

“这就是江湖人的是非观,以弥勒教睥弭天下的气势,穷凶极恶的本性。”

“他们在一个小山寨里栽了,会让江湖同道们耻笑,这会让他们颜面尽失,他们必须要杀鸡骇猴,所以你非死不可。”

看到身旁的断臂,陈远宏刚要伸手把断臂拿起来好好瞧瞧。

老头说道,“不要去动手臂,鸡叫以前,这条断臂一沾到人气,就会自动飞回断臂的主人身边。

“施法之人,会自动接上手臂而毫无损伤,所以现在不要去动它,等鸡叫过后,把它烧成灰灰”。

“有这么神奇,接上了毫发无损?”

“这有什么奇怪的,江湖中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术,其实大同小异,就看自己的修为高不高深了,在你师傅眼里,这些玩意儿小菜一碟,他根本就看不上眼儿”。

陈远宏呼出一口长气,心有余悸地说道:“要不是有谭伯伯您的帮助,我今晚可就凶多吉少了!”

老头摇头说道:“你师傅临行前给我打个招呼,而且今晚我是有备而来。”

“人家只是来掳人的,又不是来杀人的,要不是几次施法失败恼羞成怒,施法之人杀心顿起,今晚上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哦,对了,去找一碗桐油来,还要一把灯草。”

取来桐油和灯草,他不禁问道,“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用?老头用灯草沾了桐油,把灯草一根根贴在木偶的身上。

一边说道:“鬼魅之物怕桐油,被桐油沾上就脱不了身,施法之人以七魄附在这木偶上,称之为阴煞元神。”

“如果将三魄也附上,就叫为本命元神。”

“而本命元神具有灵性,只向仇家报复。阴煞元神不具灵性,非常凶残,见人就噬,极为阴毒。”

“如果不把第一个阴煞困死,最后会出现七个阴煞,往来循环,生生不息。因此称为七煞追魂,凡是七煞出现的地方,人畜死光,鸡犬不留。”

他将沾满桐油的灯草贴满了木偶,这才开始点火焚烧。

木偶突然开始扭动颤抖,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凄厉怪异的哭号声,但如果仔细倾听,却又一无所闻。

老头苦笑道:“不是我心根手辣,而是这施法之人太过歹毒,如果不毁了她的阴煞元神,以后她每晚都会来,直到抓住或杀死你,我不可能天天晚上跑来跟她斗法,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了。”

“所以干脆来就来个一劳永逸,只是以后你们爷俩的麻烦就大啦,打了小的,老的肯定会跳出来的。”

“但那是你师傅的事情了,我也可以见识见识,丰都鬼母和你师傅哪个厉害,肯定会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哈哈哈,有得热闹瞧喽!”老头洋洋得意的说着,很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陈远宏只能无奈的撇撇嘴。”

“那这个人死掉了吗?死不掉的,三魂仍在,只是七魄毁灭消散了,她本人已变成了个白痴废人了,所以老的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他一直等到木偶化为灰烬,才提起木箱说道:“好了,你小子把房间打扫干净,我回去睡觉了,在你师傅没回来之前,你小子就别添乱了!就在寨子的周围活动,所有的事情等你师傅回来再说。”

陈远宏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第十三章:回归

王头儿;“怎么办,李护法祭出阴煞元神失败,七魄还被打散了,人变成了白痴,人还残废了。我们怎么向法祖交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姓王的蓝衫中年人,反而镇定了下来。其实没人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而李护法的侍女,在旁边瑟瑟发抖,双眼发直,已经完全吓的说不出话来了。王风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侍女明白,回到总堂。多半会被爆怒的鬼母当出气筒,死无全尸。

此地距离山寨不过三四里远,天快亮了,山民要出门干活了。五人匆忙回到秘密据点,在密室之中,王风面无表情的说道;“刘源你留下,这里的消息总是要传回去的。”

“况且我们辛苦了三年时间,处心积虑做的铺垫。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希望法祖看在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能法外开恩。”

“事情的起因经过,我会向法祖说清楚。想逃走的念头,大家想也别想,我们的家人根底,总堂都记录在案。教规大家都清楚。凡是叛教者,杀无赦,所以不用我多说了,就这样吧,是死是活,那就各安天命了。”

通过掳人的事情后,陈远宏变得更加刻苦了,活动范围也只寨子周围,在自己还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安全第一,只有保全了自己,才有将来,如果自己挂了,所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八月底,老道终于回来了,随行是五个大男人,和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四个小孩。人多了,小院儿自然住不下这么多人。

他们十二个人,足足忙碌了两个月,才解决了大家的住处,这个地方只是个临时居所,插云峰那个聚宝盆,才是他理想的根据地,师徒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千面狐白丽娘,易容术天下间无出其右。精通幻术,据说大部分江湖人都没见过她的真实面貌,现在才是她的真面目!老道当初救过她的命,属于过命交情,丈夫死后,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女儿,自然不受娘家和夫家的待见,老道找上门,她二话不说带着女儿,跟着老道进山了。

五个男人中长得最帅气的就是一剑横天彭刚了,白皙的皮肤,椭圆形的脸上,两道剑眉斜飞,目若朗星,颌下三缕长须,身材适中,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劲装,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

他和老道两人属于不打不相识,这人在江湖上,黑道朋友对他恨之入骨,白道朋友不待见他,因为他处事的原则是对事不对人,不讲交情,不看情面,最后仇家上门寻仇,白道英雄们都冷眼旁观,连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他老婆当场被人杀死,本人也受了重伤,如果不是老道救了他,一家三口当天就是死绝了。

王林山西太原人,方脸鼻直,下额突出,一看就是个固执倔强的人。古铜色的皮肤,满脸风霜,眼角长满了皱纹,背着一把四石强弓,弓马精绝,与后金和蒙古长期交手,属于一线作战人员。

他当过九边秘碟,对军队了解军事精通。去过辽东口外,精通蒙番各族语言。让这对父子到山里来,老道应该费了不少手脚,但陈远宏却心中狂喜,这是他急需的人才啊。

第四个人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背还有些驼,双手及膝,为人沉默寡言,叫于子强,江湖人送外号千手判官。嗯,意思是有千只手,应该说是暗器上的宗师大家。

第五个是个叫钱森的,外号叫绝刀,有意思了,天剑绝刀这下凑齐了。老道指点过钱森的武艺,他视老道为师,此人还未成家,看这个意思是跟定老道了。

其实陈远宏最关心的还是四个小伙伴,终于有小伙伴儿啦,不容易呀。白丽娘的女儿叫白芊芊,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圆脸,双眉像柳叶弯弯,两只乌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在大人们说话的时候,不时的左顾右盼,打量着屋里的人和陈设。

这应该是一个精灵古怪,经常顽皮捣蛋,给大人找麻烦的捣蛋鬼!穿着两截白色碎花衫裤,头顶扎着一个冲天辫,活脱脱的一个福娃呀,看样子应该比自己小,终于有一个妹妹了,陈远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容易啊,不容易。

彭刚的儿子叫彭中允,生得眉清目秀,一双大眼乌黑晶亮,眼中透出温和的光芒。椭圆的脸上红朴朴的,泛着健康的色彩。身材结实,像一头小牛犊。上身是轻薄透气的青衫短褂,下身是同色灯笼裤,脚下穿着青布鞋。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对打量他的陈远宏点头微笑。嗯,这小子应该很好相处。

王林的儿子叫王盼,长方脸,浓眉大眼,一双大眼睛露出锐利机警的神采。看来是随父亲见过世面的,一身暗青色的箭装,脚穿长筒快靴,有点像军靴。十四五岁的样子,腰上扎着两寸宽的皮护腰,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爽快利落的气质,这是一个爽利的孩子。

最后一个男孩是于子强的儿子,叫于天,相貌普通,一双小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蒜头鼻,鼻孔外露。细看着这张脸,长得有点滑稽。土黄色的对襟上衣,黑色灯笼裤,穿着一双抓地虎快靴。

看样子是个不会打扮的人,最吸引眼球的是,腰间扎着四寸宽的皮护腰,插着两排寒光闪闪的寸长无柄柳叶刀,看来是师承其父,善使暗器飞刀。

“大厅中的谈话也基本上到了尾声,老道做了总结性的发言,大家呢,也是知根知底的生死之交了,有什么话摆在明处说,先说断后不乱。不要为了一些事情而伤了彼此的和气,大家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

“说不定是一辈子,所以我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要做的事情,我在路上跟大家已经说清楚了,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占据插云峰,作为我们的根据地,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现在不要轻举妄动。”

“以后大多数事情呢,都是我这个徒弟来决定,大家不要诧异,别看我这个徒弟年纪小,他脑袋里有很多切实可行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但有些事情不去做,就一定没有成功的可能。”

“你们的绝活呢?能教就教,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毕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知道你们现在心中有很多疑问,说再多你们也不信,那你们平时就多观察观察,看他怎么做事?合则来,不合则去,大家好聚好散,我言尽于此。”

陈远宏从容的走到大厅中央,双手作揖,向四周的大人小孩频频点头示意,露出一脸的微笑,脸上带着一股自信的神采,舍我其谁,当仁不让。

十四章:小伙伴

金秋十月,到了人们该收获的季节了,程远宏也是收获满满,轻功的第一阶段他已经顺利完成了。早饭后他和老道商量,“山区里传递信息很不方便,用信鸽的话,在山里只有被猛禽吃掉的下场。”

用鹞鹰传递信息,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我想带着这几个小伙伴。去林子里捕捉,就是不知道山寨里,有没有鹰把式?这你不用担心,山民中有很多都是训鹰的好手,他们打猎也要带猎鹰的。

你带着他们熟悉熟悉寨子和周围的情况,顺便看一看他们的性情爱好,探讨一下彼此之间的相处之道,你现在第一阶段已经完成。这几天顺便巩固巩固,绷得太紧也不好,张弛有度嘛,行,那你就去找他们吧。

他打开小院儿侧门,还没走进白芊芊的院子,就张开大嗓门喊道,芊芊,芊芊,快出来,哥今天带你去捉鹞鹰。

小丫头听到了喊声,扔下饭碗,连脸上的饭粒儿都没有擦。就急匆匆的跑出来,跟在他屁股后面,去找其他几个小伙伴,等大伙儿聚齐了,就带着他们直奔树林而去,这一带树林子多,鹞鹰喜欢聚在树林子里。

鹞鹰这东西很难捕捉,比麻雀大不了多少?飞行速度快,在树林里就数它们最灵活,所以要捉住他们很难,他事先做了周全的准备,带了渔网来,找一棵树林里最高大的大树,在树顶周围布了两张渔网。

把麻雀的尸体挂在网上,拉动拴在麻雀身上的线,麻雀看着好像还是活的,引诱鹞鹰自投罗网。于天看着陈远宏在林子里上下翻飞,像一只灵活苍鹰。

他打趣道,远哥儿,直接用手抓呀,何必这么费事呢,天哥啊,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人和飞禽还是有区别的,以我现在的本领,想要赤手空拳抓住它们,还能让它们没有一点损伤,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师傅来。

陈远宏趁机岔开话题,天哥,你的飞刀术怎么样,说到暗器,于天满眼放光,手舞足蹈,打个比方说吧,以哥现在的能力,三丈之内,苍蝇蚊子不在话下。

话音未落,只听到‘夺’的一声!他循声望去,只见身旁的树上,一把无柄的柳叶刀上钉着一只蜜蜂。陈远宏估算了一下他和余天的距离,差不多十米,他伸出大拇指,厉害。

刚才没看到你手动啊,暗器暗器,看不见才叫暗器,看得见那叫掷飞刀或者扔飞刀了。还叫什么暗器啊?叫明器好不好。

我从四岁就开始练,最开始啊,在脸盆里放一枚铜钱。装上半盆水,放在炉子上烧开,然后左右手就开始捞铜钱,练到后来,把铜钱烧红快速拿起掷中靶心。练到这个程度,第一阶段才算完成。我怎么觉得你这个练法好像是训练扒手的吧。

切,那是他们学我们。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我有心摸你们的荷包,就是你们全身上下的东西被我摸个精光,也不会被察觉。

小萝莉此时满脸的紧张,双眼圆瞪。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荷包,嘴里大声嚷嚷道,“小天哥哥,你不准靠近我。”看着芊芊紧张的样子,小伙伴们哈哈大笑。陈远宏打趣道,“芊芊啊,你现在想做什么呢?”芊芊转头想了想,“我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把赚来的钱给我妈妈。让她买好多好多的地。”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家的地卖了以后,我妈妈哭的很伤心。”陈远宏心里动了动,初步有了一个想法,顺便可以看看小伙伴们的态度。

他对小萝莉说,“这山里呀,有很多很多金银财宝,但是都被一些坏人霸占了,只要打跑这些坏人,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钱,芊芊你愿意做吗小萝莉低头想了一会儿,问道,“他们很厉害吗?”“很厉害,非常厉害,”小萝莉认真的说道,“那我要考虑考虑。”

陈远宏点到即止,有些话多说无益。“允哥儿,你长大想做什么。”彭中允认真的想了想,“我想当江湖第一剑客,除暴安良,扶弱惩强。”这话说的有点一语双关啊。

“那盼哥儿你呢,”“我想当大将军,带着骑兵把鞑子都赶出去。”我看你在来时的路上,好像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是不是习惯了。”

“我跟着父亲,走了很多地方,辽东,口外。每到一个地方,父亲只要有时间,都会认真仔细的勘察当地的山水地貌。”

“那你们走了多少地方?大半个天下吧。”“你们和跶子交过手吗?”“交手过很多次。觉得他们怎么样?勇猛剽悍,轻生忘死。”“算得上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强军。有打败他们的可能吗?”“很难,你父亲的骑术和他们相比怎么样,伯仲之间。我就差远了。”

如果有犀利的火炮火器,对上他们,赢面有多大,很难,没有骑兵的话,他们最多刚开始不了解情况吃点亏,一旦熟悉了这种的作战方法。

那他们的骑兵,就会给你颜色看看,你摆开阵仗停下来的话,他们不会靠近,你想追追不上,一旦你想撤回,他们又跟在你的后面,只要有机会就咬你一口。这样下来,步兵迟早会被拖垮。

蒙古骑兵和他们相比较的话,哪个赢面大一点?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其实都相差不大,就看谁有决心和勇气咬牙坚持到底谁能扛得住谁的赢面就大。蒙人对汉人的看法怎么样?“你知道他们怎么叫我们吗?‘奇塔’意思就是懦弱,胆小如鼠的人。”

骑兵如果经过训练,乘船去辽东,损失大不大?这个损失应该是很大,人训练可以适应,马就很难说了,损失最大的应该是马了,可能运到地头,马儿损失一半都说不定。

临到中午时分捕捉到十一只鹞鹰,可以收工了。回到家里,驯鹰人已经找好了,就是隔壁的谭老头,想想也是。孤寡老人一个,如果再没有点乐趣,还让人怎么活?,一聊到如何驯鹰,谭老头如数家珍,一般来说,训练一头猎鹰,首先要定性,理爪,训练飞行,七八天时间就够了。

谭爷爷,我这鹰是用来送信用的,当信鸽用,不是用来打猎的猎鹰,那这个就更复杂了,快的话半个月,慢点的话一个月。训练信鹰更加不简单,这是一种完全违反动物的天性,十分严格的训练,学问很大,必须请我这种专家调教,否则稍一走样鹰就废了。

第十五章:训鹰

先说一说猎鹰的重量吧。一头猎鹰的重量,最低不能少于一斤八两,不能超过两斤,经过严格的训练过后,猎鹰的体重会掉四到五两。太轻会被猎物所伤,超过两斤,飞行速度慢,和猎物搏斗不够灵活。说明这只鹰好吃懒动,不是做猎鹰的料。

鹰的爪子如果过短,烧掉爪子上的角质壳和它的爪尖之后。鹰爪握成拳后分量不够重。击打猎物的力量就不够,很难把猎物打伤。而爪子过长,握成拳过后又不紧密,力量比较松散,也不能击晕或击伤猎物。这时候的猎鹰,就会露出猛禽的本性。会伸出爪子去抓,而它的爪子又被烧掉了,很难抓伤猎物。没有主人或者猎狗的帮助,猎物百分之百的跑掉,或者被猎物逆袭,反而被猎物干掉。

所以我们经常说的鹰击长空,鹰击鹰击,就是用爪子击打。每一次击打,都有可能把猎物击晕或者击伤。看猎鹰三番两次的俯冲攻击,这个时候猎狗就该出动了,配合着空中的猎鹰,对猎物实行陆空协同作战,最后负责把猎物叼回,这就是我们打猎的最大快乐。

鹰犬鹰犬,就是这么来的。养鹰犬不是为打猎谋生活,而是为了取乐,这象征着身份地位。谭老头的鹰房很小,鹰架子上拢共只有俩只猎鹰。站在那里威风凛凛,一对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顾盼自雄。浑身羽毛油滑光亮,头颈曲线流畅铁嘴如钩。看到一群人进了房,这两只鹰在架子上蹦跳着,发出示威性的鸣叫声。

看到这两只威武神俊的猎鹰后,大伙儿也不禁有点心痒痒了,陈远宏看在眼里。他转头对谭老头说道,谭爷爷,挑几只适合的做猎鹰,其余的做信鹰。行,没问题,你小子说了算。与谭老头商量后,绝对先决定先训练猎鹰,信鹰要求比较严格,训练时间比较长留到了最后。

新鹰开始接受训练后,陈远宏只要一有空,就会跑过去观看,他挺好奇这种野性难寻的猛禽是怎么熬训出来的?

只见老头用特制的布绳拴着鹰的一条腿,翅膀用布帛捆住不能用细绳儿,那样会阻止血液流通,鹰的翅膀就废掉了。然后把它丢到房间里,随便它怎么折腾,根本不去管它,到点进食时,最开始鹰是拒绝吃任何东西的。

就让它这么饿着,最后饿到扛不住的时候,它自然会吃。老头说道,“知道喂它食物的时候,该注意什么吗?一定要把喂它的肉泡到没有任何颜色和气味,这样可以消除猛禽的野性,直到它的排泄物里,没有了绿色稀水为止。”

每只鹰的旁边都放有三支蜡烛。天黑就点亮蜡烛,把鹰用绳子拴在鹰架上。训鹰人通宵看着它。看到鹰闭眼睡觉就用木棍敲它,眼一闭就敲,让鹰疲劳过度,直到它双目中没有了光采,萎靡不振。

这只是第一步,磨练它的性情。快的要三五天,慢的要七到十天,直到鹰的野性消失,接受主人的指挥才算成功。第二阶段训练它怎么听令飞行、握爪、拳击、听暗号、等等训练。

猎鹰开始训练飞行时,大伙伴都聚集到了野外,特别是小萝莉。天天跟在陈远宏屁股后面,最后他只有忍痛割爱,把自己的鹰让给了小萝莉。

谭老头在旁边指点,他让大家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捆住鹰的一只脚,训练它们兜圈子飞行,用各自特有的声音和手式,限制它们的飞行范围,让猎鹰听从各自主人的声音和手式飞行。如果训练出现了错误,以后解开了绳子,猎鹰飞上了天空就不会再回来了。

最后就是限制各人的猎鹰飞行范围,免的以后出出去狩猎时,看到狩猎范围以外的猎物,飞出去一二十里,主人岂不是要干瞪眼。猎鹰没有了利爪它就抓不回猎物,主人又怎么知道猎物的所在呢。所以好的猎鹰,必需以主人为中心,知道狞猎的范围。

看着小伙伴们玩的如无比开心,陈远宏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看来以后还是要劳逸结合啊,这样既对身体和精神有好处,还增进了彼此的感情,如果只知道天天闷头练武读书,不理外事,不理会外人,只以自己为中心那么大家的距离会疏远,感情就会淡漠。

毕竟事情是靠人做出来的,就算自己再牛逼,会分身术。也做不完所有的事情,完不成自己心中那个伟大的梦想!远哥儿。在想什么呢?王盼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来。

其他几人,包括谭老头,也都围坐了过来,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我在想以后咱们传递消息,能不能全部用信鹰?谭爷爷,这个想法可行吗?可行是可行,就是训练起来比较麻烦,而且时间比较长。信鹰飞的比信鸽远天敌少,再加上这里是秦巴山区,猛禽太多,信鸽在这里是没办法存活下去的。

等过一段时间,猎鹰训练好了,我带大伙儿到大林子(森林)里打猎去。彭中允随口说道,猎鹰在大林子里恐怕用处不大吧,让他在林子里面抓猎物,是不大现实的,这点我清楚。

主要是用它来监视地面的情况,就当空中多了一双眼睛,谭老头接口道,去大林子里面,不要进入的太深,有很多地方,几百年来都没有山民敢进去。

就是进去了,能走出来的人,少之又少。如果没人陪同,你师傅很可能不会同意你们去。小萝莉不禁雀跃道,远哥哥,带我们去嘛,好不好?陈远宏拍了拍胸脯,这事包哥身上了。

见这些个少年人,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老头也不在意,接着说道,那我提醒提醒你吧,本地的山民,曾经有一个传说,他们在森林里见过一条青蛟。

蛟龙,他们怕是看花眼了吧,把猪婆龙(鳄鱼)当成蛟龙了,说了你小子也不信,牛首蛇身,叫声像牛吼,不过我没有亲眼见过,不一定是真的。

不过巨蛇倒是真的有,巴蛇,应该听说过吧?这是蜀中的特产,别地儿没有,巴蛇吞象,这个典故的由来,出处就是莽林子里,因为大象是生活在林子里的。

想象一下,能吞掉一头大象的蛇该有多大!陈远宏咂咂嘴,不可能有水缸大吧,那得有多长?得有上百米了。老头笑呵呵的说,你小子要有那个眼福能亲眼看见,指不定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你师傅还不得哭死啊。

第十六章:莽林遇险

五天之后,一切准备妥当了,除了他们五个之外。钱森也跟着他们。这个名义上的师兄,其实就像一个保姆,大部分东西都是他在背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楚飞的猎人跟着他们,也不知道老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外表普普通通。皮肤黝黑,两眼精光闪闪。背着一个大革囊,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临行前,老道递给了陈远宏一把匕首,准确的说应叫叫小剑。外表普通平常,抽出来一看,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老道郑重其事的说道,只有遇到危险,才用这把小剑。其他时候一概不允许用。

这片原始森林覆盖的非常宽广,囊括范围很大,很多大山都被包括在其中,看不到尽头。其实他内心是不愿意来的,但是经过那天的反思过后,觉得自己作为东道主,以后在大伙儿要在一起共事,自己一天除了学习就是练功。给人的第一印象肯定不会好。毕竟远来是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趁机熟悉熟悉下这片山区,毕竟这么大的范围。秦巴山区基本上是我国矿产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了,这就是自己最大的本钱和底气。

有熟悉情况的猎人带路,比自己第一次进林子时显得轻松了很多。下午宿营时,找了一座小溪环绕的山谷。山谷周围奇峰环绕。小溪在谷地中央,形成了一个小潭。成群的麋鹿,獐子蛇类,野鸡野兔悠闲自在的喝着水。根本就不怕他们这些陌生人。

晚饭后,楚飞把大家聚在一起,让大伙儿把晚上要宿营的地方野草清理干净,然后在这个差不多四五米宽的地面上,平铺了一层枯枝点燃,柴火燃到一半时,将这些还没燃完的柴火息灭,平铺在这四五米见方的地上,这样做可以把藏在土里的毒虫这些东西赶走烧死,还可以祛除地气湿气。然后把烧过的炭埋在土层下面,这块地就变的暖和干净安全了。

夜幕降临,大家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烧烤食物,一边听楚风讲他亲眼看见遇见的趣事逸闻,陈远宏问道,楚大哥,你多少岁了?嘿嘿,二十八啦,十三岁就跟着父亲了。做这个行当有十五年了,当年一起的几十个人,如今还剩下不到十个,习惯了。

最危险的是一次是被大马猴堵在绝路上,这玩意儿身高近两米,力大无穷,能撕裂虎豹,在秦巴山区最有名了,它学名叫山魈。山里人又叫羊叫花子,喜欢拦路抢劫,并发出嘿嘿的笑声。

遇到妇女的话,会把女人掳掠回巢,和妇人交配繁衍后代,生下来的就是野人了,山里大部分野人,都是山魈与妇人杂交生下来的。

你见过吗?和山魈搏命过,野人也见过,但不知道是不是民间说的那样,大家谈谈笑笑。到了深夜大伙儿兴奋的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在温暖的地上铺睡具休息。

而王盼,在小孩中最大,他守一个时辰,钱森守两个时辰,下半夜就交给楚风了。一夜相安无事,早饭过后大家来到小潭边,洗漱装水准备一天的行程,小丫头精力充沛。上窜下跳的,总也消停不下来,就像个永动机似的。

大家打包好用具,准备出发的时候,忽然听到小姑娘在那边惊呼,远宏哥哥。你们快过来看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漂亮好漂亮。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群美丽的梅花鹿在小潭对面喝水,不远处夹杂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它的毛发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浑身上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无一丝杂毛。两只眼睛像鲜艳的像红宝石。

这应该是一只狐狸。陈远宏不敢确定,楚风大哥,这是狐狸吗?楚风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叹了口气道,银狐,平常很难见到,咱们平时听到的那些狐狸精啊,狐仙啊,多半就是说的这玩意儿,看着小萝莉双眼放光,那激动的样子。

看样子今天是无法善了啦。“说说这东西”,这种狐狸,算是狐狸里面的一种异类吧,在这山区里,要说最聪明狡猾的一种动物。它当之无愧的属第一,非常的有灵性,算是老天爷送给大自然的特殊礼物。

而且这玩意儿,身上有一种腺体,别的狐狸排出来的是狐臭,它排出来的是却是一种异香,有一种迷幻动物和人类的功能,相当厉害。再配合着它那双眼睛,99%的人兽都要上当受骗。中它的圈套!

其实这句话一说出来,今天这个事情就没办法摆平了,因为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连一只动物的智商都不如,这不是当众打大家的脸吗!更不要说这一群心高气傲的孩子了。

看着大家一脸的不屑,和小萝莉痴迷的眼光,加上她蹦跳着。嘴里不停的说着,抓住这个小东西,我要这个东西,我们去把它抓来,好不好。

见没人回答她,她转向了陈远宏,远宏哥哥,求求你了,让它给我当个伴而已行不行?完蛋了。男人能有说不行的时候吗?况且是小伙伴儿第一次提出要求,不要说困难不大,就是困难再大也要上。

陈远宏也提起了兴趣,这狐狸确实太迷人,太漂亮了,这算得上今天第一个猎物了。他自己也是心痒难耐,不就是聪明点的动物吗?没有人聪明吧?自己两世为人,什么玩意儿没见过。

我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能不能想办法抓住他?楚天在旁边一脸的纠结,呐呐难言,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楚。看着大伙儿兴奋的样子,只能心事重重的点点头。

小狐狸在湖边,慢悠悠的喝着水,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根本不在乎这群人的指指点点。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这边。那红宝石似的大眼睛里,带着些许挑衅。仿佛在说,来抓我呀,我等着你们。

陈远宏把大家招集过来,商量一下,看怎么抓住这小东西。这是猎人的老本行。他把指挥权让了出来,让楚天安排大家怎么追踪。

他让王盼把猎鹰放出来。吩咐完毕以后,楚天负责主要追踪工作,王盼随后,陈远宏、彭中允在中间协调。钱森、于天和小萝莉负责殿后。

大家从小潭的两头合围。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追踪了一上午,目标没有跟丢,可是大家伙却累得够呛,而且这小狐狸好像有意放水,当他们快要追丢了的时候,它总是在适当的时候现一下身,让你欲罢不能。

中途于天几次要用暗器,都被小丫头阻止了,大家也无可奈何。追至中午时分,大家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接着追,其实在中途楚天反复劝过大家。但此时的少年们,其实已经被狐狸挑动起了情绪,绝不肯善罢甘休。

大家都在暗中咬牙坚持,在心中发誓非得把小狐狸抓住不可,就这样一追一逃。此时的大家也无意关注周围的情况。追进了一个小山谷。范围不大,但整个山谷像一个口袋,只有进谷这条唯一的出路。

山谷的尽头,是一个湖泊,面积大概有三四百米。湖水波光粼粼,在午后艳阳的映照下闪耀着万点金光。只是山谷四周,谷壁陡直。连猿猴也难攀援上去。

而山谷的外围,全部是一些怪石嶙峋,嵯峨参差的巨石因阴翳茂密的古树林遮天蔽日,周围飘荡着淡淡的雾气。只有山谷上方的一片天空,阳光明媚,充满了勃勃生机。

到了这里,大家发热的头脑,开始冷静了下来,这情况有些不对呀,狐狸就是故意把大家带到这山谷里来,而且大家此时注意到脚下,有一条蜿蜒顺滑的道路直通湖边。

湖的四周分布着很多动物的尸骨,多半是这湖水里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和盐分,才能让动物冒生命危险来此饮水。还没等大家喘口气,回过神来的时候。

楚天大吼一声,往前跑不要停。他带头往前狂奔,大伙儿朝着湖边狂奔而去。此时陈远宏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这个事情不简单,麻烦大了。动物们抬头看了看狂奔而来的人群,若无其事的喝着水,仿佛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在跑向湖边的途中,陈远宏处乱不惊,招呼着同伴们,向右前方的岩壁下跑去!等到了地头,也不问楚天原因,他相信一个猎人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直接问大家,谁会游泳?只有彭中允,于天、和自己。

楚大哥,能说说是什么东西吗?你们看到那条光滑蜿蜒的道路没有,我当时心里就有一种猜测,但还没来得及说,它就来了,应该是狐狸算准了,它进食的时间,兜兜转转的把我们带到这里。

时间卡的可真准啊,晚了不行,早了不行,时间刚刚好,我刚才闻到了一股从身后传来的腥味,这是蛇类独有的。你看那条独有的蛇道,基本上可以猜测这条蛇有多大了。

话音未落,小丫头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啊,啊。大伙儿循声望向谷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如笆斗,狰狞可怖的巨头!呈青黑色,额头正中长着一条青白色的骨角。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大如海碗,散发着阴森恐怖的碧绿光芒。头颅上布满了大如拳头的青色肉瘤。腥红的长舌上下翻飞,发出嗤嗤的怪响。

第十七章:龙蛇争霸(上)

巨蛇昂着狰狞丑陋的头颅,长约一米的分叉猩红蛇信时不时咻咻的从嘴里吐出。身躯缓慢的在蛇道上游走。阴森森的碧眼,盯着湖边奔跑的兽群。像极了猫捉老鼠。此时巨蛇的全貌,才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的眼里,巨蛇体长近二十米。

蛇身粗约两人合抱,腹部呈浅黄色,而不是一般蛇类的白色。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汗毛倒竖。

陈远宏招呼大家蹲下,不要乱动,尽量缩小身体的面积,不引起它的注意。他轻声问道,这是不是巴蛇。楚风点点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盼哥儿,你注意了,凡是朝我们这个方向跑的野兽,通通射杀,一只也不要放过。箭尖抹上毒药,越毒越好。所有人把掩盖身上气味的药膏拿出来,全部抹在身上。”

做完了这些,陈远宏双眼紧紧的盯着巴蛇。这畜牲十分的狡猾,它在半道上停了下来,盘起了身躯。

“看样子,它是想要一网打尽啊,先让这些野兽乱跑,耗尽力气,免得它在吞食别的猎物的时候,其它动物趁着这个时候跑掉。”

楚风轻声的给大家解释道。“楚大哥,看到湖边那些白骨了吗?这不是巴蛇留下的,它吞食了猎物,只会回到自己老巢,这是蛇类的天性。“

“还有,你们看它颈部有一条伤疤。这只能说明,这湖里有一样东西,能和他平分秋色,它不靠近湖边,可能也有这个原因,我刚才让盼哥儿射杀这些动物,让血腥味儿飘散出来。

也有这一层意思,就看凑不凑效了。”“我考虑了很久,目前只有这个办法,如果让这畜生一直守在这里,我们大家迟早被巴蛇吞吃掉,尸骨无存,只有引起它们争斗,我们才有机会,见机行事。”

楚风接口道,“野兽能来湖边喝水,证明这湖是有活水流动的。湖里应该有一条暗河,不知道通向那里。”大伙儿看了看身后,在那碧绿平静的湖水下,藏着一个怪物,不知道来自何方?

这让他们不禁齐齐打了一个冷战,不知道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想到这里,大伙儿不仅有些焦躁起来,等待的滋味是最难受的。

‘轰隆’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大伙儿齐齐转头。只见离湖边四五米远的水面上,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一条金光闪闪的庞然大物,展开双鳍摇头晃脑的冲出水面三四米高,‘呯’的一声又落了下来。正急速的游向湖边血液流淌的地方,看来是血腥味,把它引出来了。

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东西长得像鲶鱼。全身上下布满了金黄色的鳞片,扁头阔口,嘴角至头顶长着四对灰白色的骨突,可以看到它张开巨口里。

长着有如儿臂粗细,上下两排呈倒勾型,闪着森森白光的利齿。嘴角两边,有两条青黑色像钢鞭一样的长须。整个头尾加起来,不下十米。鳍动尾摇,湖水被带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字形,水波拍岸,声势浩荡。

如此大的动静,终于把巴蛇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它那对阴森森的眼睛动了动,紧紧的盯着这条巨鱼。蛇头缓缓下沉,盘起的身躯慢慢的舒展开来,开始向岸边游走。

陈远宏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正在此时,对面的岩壁下,突然窜出一道白光,像闪电似的朝着陈远宏他们这边狂奔而来。

此时大伙儿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吗?非要置我们于死地!楚风叹了一口气,“这玩意儿恩怨分明。它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凡是惹到它的,没有一个好下场。”费了这么大的劲,到了最后,却功亏一篑,小丫头双手抱头,将脑袋深深的埋在膝盖上,随后传来啜泣声。

陈远宏伸出手,揉了揉丫头的脑袋,这个事情是哥答应的,不怪你,我负全部责任,哥命硬,还没那么容易死。小狐狸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了下来。

蹲坐在那里,两只红宝石似的大眼睛盯着他们,那眼神里仿佛有戏虐,有嘲讽,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仿佛一个小孩子,经过千辛万苦,撒泼打滚儿,终于从父母的手里拿到了一个心爱的玩偶。

陈远宏看了一眼小狐狸,奇怪的是,他心里却没有怨恨,反而有些佩服这只小狐狸,一只小动物,做事情却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比很多人类都有骨气。

而且它深谙人性,一步步把大伙儿,带进它精心设计的圈套里。眼看计划成功,却因为一条怪鱼的出现,让它险些功亏一篑,在生与死的选择之间,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亡,把巴蛇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就凭这点,已经让陈远宏肃然起敬,也激起了他的豪气,一只动物都能做到这个地步,如此的有毅力,有智慧,有胆识。而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更没有理由退却。拼了,‘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虽然被你这个小家伙坑的不轻,但是哥喜欢,你真硬气。陈远宏朝小狐狸竖起了大拇指!

他双手捧起了小丫头的脸,微笑着说,芊芊啊,你可真有眼光,哥也喜欢这只小狐狸,它今天是结结实实的给我上了一课啊!从今以后,它就归你了,不能再让它跑掉了!

巴蛇转过头,缓缓的低下脑袋,开始做进攻前的准备,陈远宏站起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肤色随后开始变化,皮肤上泛起淡淡的银色。

他从革囊中抽出小剑,对着大家说道,我先去会会它,你们谁也不要跟我争。说完后,右脚蹬地,身体如炮弹一样,向巴蛇直冲过去,剑尖光芒一闪,整把小剑突然变长,光芒四射。

人在半途,一个纵跃身剑合一,像苍鹰捕猎飞刺蛇首,凌空下扑。小剑直接刺向骨角下方,这里是蛇的大脑中枢,挨上一剑的话,差不多也去了半条命。

蛇首急缩。又急速弹出,张开巨口,蛇信如闪电般刺向陈远宏的前胸。猩红蛇信两头分叉,像极了一只双股钢叉。陈远宏剑使刀招,单手来了个力劈华山,蛇信猛的弹回。

蛇头对着陈远宏胸口直撞过来。陈远宏在半空中双腿一蹬,借力来了一个后空翻。巴蛇来势太快。他在半空中,还没有将整个动作完成的时候,蛇头已经来到腿边,仓促的伸出左脚,对着蛇头猛的一蹬,一个迅捷的侧空翻。

身体朝着湖边落下。巴蛇巨大的蛇尾一摆,如水桶粗的巨尾呼啸而来,蛇尾与空气摩擦,发出一声声音爆。力量和速度达到了极致。如果被这一尾巴抽中,身体当场就有可能被拍成肉饼,他人在半空中,吸气,弯腰,躬身。身体像一个肉球,在即将被蛇尾抽中的一瞬间。

弹腿后蹬,右手剑顺手斩在了蛇身上。耳中只听到一阵‘碰’的音爆声,他人就被这一尾巴直接抽向了湖中央,人在空中,连续翻滚,像一个急速转动的大风车。

借着转动的力量,消除了巨大的惯性,但是右脚却痛入骨髓。他心里清楚,右脚受伤了,‘呯’的一声,人像炮弹一样,直射入水。

此时他耳中只传来嗡嗡的响声,人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忍痛手脚并用。在水中拼命的稳住身形,然后分清方向,努力游向有亮光的地方。刚出水面,前方不远处就露出一个巨大的背鳍,这是那条水中的怪鱼。

向陈远宏急射而来,他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眼中所及处,怪鱼张开大嘴对着他猛吸一口,他随着水流,急速的向鱼口坠去,陈远宏对着右侧猛击一掌。

趁机向左侧一闪,身体却未完全摆脱这股吸力!呲的一声撞在了怪鱼的侧腹上。他顺势对着鱼腹来了一剑,鱼肚子裂开一条,半米长的口子,内脏外挤,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在剧痛的刺激下,怪鱼在水中发狂了,它用尽全力向上一窜,尾巴顺势拍向陈远宏。

陈远宏掌推脚蹬,在水里侧滑出将近两米远。避开了这一击,在怪鱼力尽落入水中之时,他在五米开外的地方露出头来。

巴蛇尾部受创,狂性大发,在湖边搅的巨浪滔天,野兽的尸体,白骨,满天乱飞。他全力向着大伙儿聚集地游过去。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怪鱼的旁边。

悄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人字**迹,浪头上现出一只比水缸还大的青色狰狞怪头,头顶正中长有一只独角,整支独角洁白如玉。

两边腮帮长着白色的虬胡。牛唇上长着上翘的白鬓,老鼠一样的尖鼻,青光外射的巨眼,青黑色的鳞甲,那像牛又像鼠的面相。看着狰狞而又古怪,它向巴蛇的方向悄无声息的划了过去。

陈远宏和岸边的巴蛇,都没有意识到危机将要降临。而王盼他们去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大声叫出来,生怕影响他。于飞和彭中允直接跳入湖中,快速的游到他身边,一左一右后架着他飞速向岸边游去。其实他们想岔了,这畜生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小鱼虾放在眼里,它的主要目标,是岸边的巴蛇。

第十八章;龙蛇争霸(下)

三人无比狼狈的回到了岸上,浑身湿漉漉的,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这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湖中那条正在潜行的怪物身上了。

湖边的巴蛇也看到了。它盘身昂首,看样子为了争夺湖泊的控制权,这两头畜生没少争斗,见行藏败露。怪物露出了全身,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楚风有些魂不守舍,在一边喃喃自语。

彭中允色凝重的说道,这畜生应该就是山海经上记载的青蛟了,牛首,鼠鼻,虬鬓如扇,独角无叉。腹部灰白相间,长着两对鸡足,四只巨爪如铁锚,浑身青黑,目测身长应该接近过四十米。

这玩意儿比巴蛇足足大了一倍,看着巴蛇有恃无恐的样子,陈远宏顾不上说什么,拿着小剑,转身对着岩壁开始疯狂的挖掘。

一边挖一边说道:“这条蛇与山海经上记载不符,应该是一条小蛇,而且巴蛇会游水,它来山谷应该是来喝水的,吃这些野兽只是顺道,它刚才在半道上停下来,应该是在等另一条大蛇。“

”我和它搏斗时,它没有吐雾也没有喷毒,要么是它无毒,要么就还是幼年期。大家都搭把手,洞越大越深越好,如果我们还停留在外面,恐怕等一会儿,老的来了,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手中的小剑,能砍伤巴蛇。绝对是一柄神兵利器。小剑切入岩壁,如刀切豆腐,挖掘速度奇快。只用了片刻工夫,就挖好了一个洞,他继续往里挖,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大家把土堆在洞口,只留下一个人出入的小口。谷口传来轰隆隆的奔跑声,夹杂着猛兽凄厉的吼声,它们疯狂的冲进山谷,大家见势不妙,迅速进入洞内躲藏,陈远宏知道,大蛇来了。

青蛟听到谷口的动静后,迅速的向湖中央退去。谷口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这是巨物摩擦地面的声音,大蛇终于现身了,它比湖边那条至少大了一倍有余,和青蛟体型不相上下。

眨眼工夫,就来到了湖边,直接窜入湖中,湖中央的青蛟发出一声怒吼,扬起两只巨爪,摇头摆尾,湖水一阵翻腾,涌起滔天巨浪。

大蛇轻摆尾部,像离弦的利箭,转瞬间就冲到了青蛟的身侧,张开巨口,居高临下的向青蛟的颈侧咬去。青蛟扭身摆头,尾部的巨爪顺势抓向大蛇的侧腹。

大蛇在水中一个翻滚,头部的骨角撞向它的胸腹。青蛟闪避不及,‘咚’的一声巨响。它在凄厉的牛吼声中,巨锚似的前爪抓中了大蛇的脑袋。火花飞溅中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令人牙酸。

大蛇被这一爪激怒了,嘴里发出嘶嘶声。尾巴高高的扬起,狠狠的拍打在水面上,整个身躯直立而起,像插在水中的一根标枪,竖起巨大的头颅,像一根鼓槌,以头作槌,狠狠的砸向青蛟。

青蛟腾跃窜闪,避开这一击,后爪顺势抓在大蛇的腹部。痛的大蛇在水中翻滚嘶吼,青蛟趁机回身摆尾,巨爪前伸,凌空扑向大蛇。大蛇头颅极速下沉,尾部狠狠一拍,抽向青蛟的腹部,空中的青蛟无处借力躲闪,它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记重击,发出‘嘭’的一巨响。

青蛟愤怒如狂,张牙舞爪飞腾扑击,大蛇在汹涌的巨浪中,头撞牙咬,身缠尾拍。身躯在巨浪中上上下下,忽左忽右,时隐时现,如同一条狡猾的泥鳅。

湖中顿时波涛汹涌。巨浪滔天,水柱冲天而起,浪涛拍击声震山谷。岸边的巴蛇顿时急了,它昂起巨头。尾巴向后一拍,身躯像一支利箭,弹射而出。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陈远宏回头对大家说道:“王盼、楚风打头,彭中允、丫头、钱森居中,我和余天断后。众人鱼贯而出,朝着谷口狂奔而去,此时大家恨不得背生双翅,快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冲出谷口,大伙儿终于松了一口气。陈远宏边跑边说道:“楚大哥,还记得回去的路吗?”楚风点点头,“盼哥儿把猎鹰放出来,在前面探路,在这鬼地方,咱们再也不能大意了,一切都听楚大哥的。”

众人一口气跑了小半天,终于在傍晚时分,找到了一处理想的宿营地。一切安顿完毕后,大家一点都不敢大意,楚风和余飞,钱森,三人结伴而出,去探探周围的情况。

陈远宏这才有了休息的机会。他脱掉右脚的靴子,捞起裤腿,查看起了自己的伤势,脚掌到小腿肿得像馒头一样,他慢慢的按压着,只有脚弓处如针扎一般。

应该只是骨裂,如果是骨折的话,是坚持不到这里的,从革囊中掏出伤药,轻缓地抹匀。小丫头扭扭捏捏的走过来,陈远宏拍了拍旁边的皮垫子。

“坐下说吧,哥问问你啊,小狐狸呢。”丫头期期艾艾的说道“被楚风大哥用麻药麻翻了,主要是怕它再跑了,等回到家里再喂它解药。”

“远宏哥哥,我错了。”“错什么错?要说有错,应该是我,我是带头大哥啊,还轮不到你小丫头认错,不过收获也挺大的,哥终于领会到那句,听人劝。吃饱饭这句话的深意了。”

“这趟出来,让哥长见识了,想不到连动物都这么硬气!说到狐狸,小丫头终于雀跃起来,叽叽喳喳道,“远宏哥哥,你可是亲口说过,狐狸可是我的,你别眼红。”“哥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绝对算数。”

“你是不是喜欢上哥了,什么是喜欢呀,就是长大了,想嫁给我。”“切,想得到美。”难道是哥长得不够帅。”“什么是帅?就是很漂亮的意思。“不是啊,这里每一个我都喜欢。”

“那你觉得我们这里面谁长得最漂亮?王盼哥哥啊。”看着小丫头眼里冒着星星,一副花痴样。他在心里嘀咕,妈蛋,这小丫头眼睛肯定有问题。唉,哥这么帅她都不喜欢,看来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呀!萝莉养成计划又泡汤喽。

为什么别的穿越众,什么萝莉,御姐,熟女。想要什么有什么,自己为什么连个萝莉都搞不定呢。没过多久,三人就回来了,“情况如何?”三人都点点头,陈远宏松了一口气。

夜里,篝火照例升起,坐在篝火旁,陈远宏喝了一口热茶。惬意的松了一口气,身边的彭中允问道“远哥儿,那天你问了大家的想法,你自己有什么想法,给我们说说?”

“我呢,第一步计划,就是把山里这些强盗土匪绿林,能赶走的赶走,能杀的杀,彻底把他们摆平。让山民们,该打猎的打猎,该种地的种地,会挖矿的就让他们去挖矿。”

“咱这山里,黄金,白银,蓝田玉,铁矿。应有尽有,不该这么穷的啊,这些王八蛋,整天不事生产。动不动就造反,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只有先铲除他们,才能干想干的事。”

“第二步,赚到了银子,首先买一个汉中总兵来当当,咱也过一过当将军的瘾。”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众人的表情。

王盼一脸所思神情凝重,彭中允双眉紧皱表情严肃,小丫头两只眼睛骨碌碌直转,于天心不在焉的打着哈欠,而楚风则张大了嘴巴,钱森一脸的无所谓,把众人的表情一一记在了心里,陈远宏心中大致有数了。

其实我心中最大的愿望啊,就是带领全天下的老百姓,到外面去抢钱,抢粮,抢地盘啊。你们知道吗?离我们万里之遥的夷人,坐着海船,到处抢地盘,这其中一些国家有多少呢?

还没有一个汉中大,抢到的地盘,却是他们国家的几千倍,上万倍,有两个国家更离谱,看着地图,就把这个天下分成了两半,一人一半。

第十九章:胜者为王

这件事他们干了差不多二百年了,利用坚船利炮,火枪屠杀各地区的土著,天下的土地都快被他们抢光了。这是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时代。

整个天下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正处在一个三千年未有的大时代!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彭中允死死地盯着陈远宏,表情异常愤怒。“我们如果也学他们这样做,那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已所不为,勿施于人。”

陈远宏叹了一口气“如果以我们的想法去揣度他们,那就是天差地远。比如说,一个手无寸铁之人,让穷凶极恶的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想结果多半是被恶人一刀劈死,如果我们全部死光死绝,他们会更高兴。因为他们觊觎的是我们的土地,金银珠宝。”

“他们所信奉的规则是,‘道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内’这是他们的宗教文化所形成的思想。无法改变,要跟他们讲道理,是鸡同鸭讲,无异于对牛弹琴。”

“我现在正在写一本,叫‘理想国’的书,这里面专门讲他们如何殖民全球,靠抢来的金银财宝。建立了一个超级帝国,最后由盛转衰的书,里面详细介绍了他们的历史,文化,国家形成,到时候你们看了就会明白了,现在讨论这些,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

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陈远宏这些稀奇古怪的道理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陷入了沉默,就此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在楚风的带领下,顺着原路返回。

在森林里呆了三天两夜,现在终于到家啦,可以松一口气了。那些地方原始蛮荒,很多地方人类千百年来都没有踏足过,根本就不适宜人类生存。偶尔猎奇探险玩玩可以,真要与飞禽走兽生活在一起,是没人愿意干的。

花花世界多好啊。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老道不在家,不是出去看病就是串门去了,他还想和老道商量商量,给他看一看自己的计划书,哪些地方需要查漏补缺,制定好计划后,就要着手行动了。

他先去厨房找了一圈,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这几天天天啃干粮,吃着它嘴里都淡出鸟来了。饭后,他开始准备第二阶段,练轻身术的器具。

而此时王盼和王林正在大厅里,一边喝茶一边叙话。“这几个月接触下来,感觉如何?这小子有雄心壮志,性格坚韧不拔,英风豪气尽显。

就是心思有点不好琢磨,而且颇多奇谈怪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哦,说来听听,王盼详细的,把陈远宏说过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王林。包括在森林里经历的那些事,都事无巨细的说给他老爹听。

王林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他说这些事其实并不奇怪,现在红毛夷人不是堂而皇之的上岸了吗?有的还做了朝廷里的官。那个叫什么利什么窦的?不就做了一个奇怪的什么地图,敬献给皇帝了吗?

我十三岁就参军与蒙古人交战,十八岁就到辽东与跶掳拼杀了十年。然后带着你走南闯北十年,咱们看到了多少惨绝人寰的事情。

他说那些话,我不好过多去评判,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那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古往今来,颠扑不破的道理!

只是他第一步就不容易做到,山区里实在太乱了,什么人都有,这里的人生存条件恶劣,彪悍狂野,任何事情都用拳头来解决,拳头解决不了,就刀剑来解决,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他这个说法,倒是可以套在那些夷人身上,天下这么大,风俗民情各不相同,用我们的方法讲不通道理,最后只有用刀枪来解决了。

“至于买个汉中总兵,说明这小子头脑灵活不迂腐,只是以后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王盼接口说道:“不当官也可以开矿,招募流民,训练些家丁啊,毕竟这里山高皇帝远。”

“儿子哎,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那身官皮,做任何事情都困难重重,名不正则言不顺,想要在山区里开矿,练兵,招募流民。只能被有心人当作靶子,污蔑为土匪流寇乱民,被千夫所指。”

“最后被各种势力敌视打压,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转瞬间就让你灰飞烟灭。想要做成事情根本不可能,所以他这个想法是对的,就是要很多银子啊。”

“如果你老爹我当初要有银子的话,也能弄个总兵来当当,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想要在这个越来越乱的世道活下来,发展壮大,并且实现他那些想法,只有靠刀把子。”

“这跟谋反有什么区别?你小子懂个屁,你看看那些造反的,为什么朝廷要招安呢?还不是他们手上有刀把子。只要他够强横,身上再披着一张官皮,暗中发展壮大自己,潜伏待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看着老爹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王盼心中颇有些无奈,一提到战争,骑兵,他就这么兴奋,这些东西看来已经融入了他的骨髓,是无法改变的,要不然也不会答应老道来山里看看。看来以后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了。

彭刚听完了儿子的叙述,父子二人相顾无言,沉默了很久,彭刚冷静的说道“说说你的想法吧,父亲,孩儿觉得这小子野心勃勃,满嘴奇谈怪论,离经叛道。”

“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轻易下结论,看看眼下这个世道吧!他说的也并无大错,我们家的遭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至于说去抢粮抢钱抢地盘,这是可以理解的。

咱们这个族群当初地盘有多大,现在的地盘又有多大?这些都能说明问题呀,强汉、盛唐,为什么撵走了匈奴突厥还不善罢甘休?

还要开拓西域,还不是咱们人多地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这个事情你都要耿耿于怀,那证明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有那个什么殖民地,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就不好评说,至于他说的那些计划,我认为没什么错。这个世道越来越乱了,要做成他说的那些事情,就必须要有兵,有粮,有地盘。

想要靠读书得到这些,呵呵,他能考上进士吗?他是官宦世家吗?经商赚钱,他官场上有靠山吗?背后有一品大员吗?有当朝宰相吗?有皇帝王爷吗?没有这些靠山,那就是一只待宰的猪羊。

他一介山民,什么都没有,在山里聚众造反。纯粹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都不用等到官兵,民壮就可以把他收拾了,等待他的只有败亡一条路。

只是这条路异常艰险,光是扫除这山里的土匪强盗,绿林山寨就相当的艰难。这还只是第一步,只有这一步迈出去了,才算勉强站稳脚跟,还要活动买官,就需要巨量的金银。难啊!既然答应了老道,且行且看吧。

彭中允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既然老爹把话挑明了,那就见机行事吧,看这小子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毕竟人在屋檐下,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此时的白芊芊,正兴高采烈的向母亲说着森林里的冒险。白丽娘反复的询问每一个细节,特别是陈远宏进了山谷以后的安排,临场的应变。和巴蛇的搏斗过程,等等,不一而足。

看来这小子蛮有担当的,思维慎密,临危不乱。还行,可以做我的女婿,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低头望着白芊芊怀里的银狐,小狐狸非常的安静,红宝石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她。

和小丫头倒是很像啊,怪不得人狐这么投契,这么招人喜欢。芊芊啊,让娘看看这个小东西,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还会幻术,娘要试试它的道行,看这小东西有多厉害!

小丫头撅着嘴巴,不情不愿的把狐狸递向自己的母亲,小狐狸却转头扭身,把屁股对着她。嘿,这小东西还挺有个性的。她毫不介意,吩咐女儿,把小狐狸的头对着她。

人狐两眼相对,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片刻过后,屋子里充满了一股,若有若无似兰似麝的香味。她嘴里念念有词,十指优雅的舞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小丫头双眼发直,随着她的手势,脑袋左右摆动,人却缓缓的向她走来。小狐狸见此情景,发出一声尖叫,用狐尾轻柔的抽打着芊芊的脸庞,不停的用狐爪抓挠着芊芊的两只手臂。

小丫头瞬间清醒过来,而小狐狸浑身毛发倒竖,两眼紧盯着白丽娘,如临大敌,却仍然待在小丫头的怀里,一动不动。不错,不错,还懂得护主,而且临危不乱,也不逃跑。

如此的有灵性,难怪这么讨人喜欢。看来我们家小丫头的眼光,确实如那小子所说。芊芊,你觉得你远宏哥哥怎么样啊,他呀,奇奇怪怪的,还问我喜不喜欢他,还有那个什么帅是什么意思,我都没搞懂,还叫我长大嫁给他,哼,想得到美。

白丽娘哑然失笑,娘的意思是你远宏哥哥英不英雄啊,英雄啊,可我长大不要嫁给他呀,我只是把他当大哥哥啊。那你最喜欢五个里面的哪一个呢?允哥儿,盼哥儿,还是于飞那个猴崽子。我觉得王盼哥哥就很好啊。白丽娘叹了一口气,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事,有一说一,自己也只能帮到这个程度了。

于飞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整个过程被他说得天花乱坠,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整个过程被他老爹,打断了无数次。经常是前言不搭后语,颠倒错乱。

于子强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于飞却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后远哥儿当上总兵了,我也也弄个将军来当当,过过将军的瘾。

看着儿子这个样子,他气不打一出来。对着于飞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我让你当将军,我让你当将军,就你现在这个水平,以后连吃屎都赶不上热的,还不快给老子滚去练功。

此时老道正优哉游哉的坐在钱森的院子里,手里端着一个茶壶,笑呵呵的看着满头大汗的钱森,你小子这几年有点长进,但是底子始终差了些,先天不足啊,就只有靠后天来弥补。

但是欲速则不达,还是要循序渐进,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我这个徒弟,你怎么看。钱森沉默了很久,随后恭恭敬敬的向老道行了一个大礼,缓缓的说道,恭喜老师收了一个好弟子。

远哥儿胸中有宏图大志,在银狐这件事上,表现出有错即改,恢宏大度的心胸。主动与巴蛇搏斗,则表现出他临危不乱,敢于担当,沉稳勇毅的性格。这是一个有着英风豪气,王者气度的小孩子。哈哈哈哈哈!院子里传出老道无比开心的笑声。

第二十章:风云(1)

从森林里回来之后,陈远宏又开始了艰苦的炼狱过程,每天还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到郝一刀那里,练习刀法,用木刀对练。

跟着于子强练暗器时,他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于叔,小飞给我露过一手,他是您教出来的,我今天得好好看看,这暗器真的能让人防不胜防吗?

于子强转过脸盯着他的瞬间,耳边传来‘咄咄咄’三声。只见五十米外青冈木靶上,三枚无柄柳叶刀,已全部成品字形没入靶心。

只露出一小节能用手拔出的短柄,陈远宏伸出大拇指讪笑道,您这飞刀绝了,肩不抬手不动,三柄飞刀突然出现在靶心上。

您练了多少年?四岁到现在三十八年了,无一日休息,陈远宏摇头砸舌。每一行的顶尖从业者,都是时间和心血凝聚出来的,没有任何侥幸。

于子强在旁边娓娓道来,练暗器,首先要锻炼手指的柔韧性,灵敏性,手腕的爆发力,包括眼力,练到最后指哪儿打哪儿随心所欲。

只见他伸出右手,手心有一把无柄柳叶刀,握手在摊开手掌,柳叶刀已经不见了,再握手摊开手掌,手心赫然出现一颗铁弹子。

这其实不是什么障眼法,而是我的手动作太快,你的眼睛跟不上这个速度。他心里彻底服气了,还有啥可说的?只能刻苦练了。

在跟王林学弓箭时,他刚开还有一些不以为然,总觉得弓箭这玩意儿华而不实,其实都是被后世网上误导了。

靶场上王林取下背上的大弓,侧身斜立,两脚泰然地分开,轻松惬意的半拉弓弦,左手食指轻扶三枝铁杆雕翎箭,右手五指扣弦,搭住三枝箭弦,一般人要三指扣一箭,他却五指扣着三支箭。

箭杆比普通箭长半尺,尾羽三棱,是雕翎所制,别的箭虽然号称雕翎,其实是鹰羽,算得上是上品了,他的箭翎却是雕羽做成的。

他从左至右一扭身子,右手发力放弦。三支箭脱弦飞出,快得肉眼难辨,无声无息无影三箭齐飞,箭到了五六十米开外,弓弦声才响起,‘嘭’的一声如闷雷,震憾人心。

“嗡”的一声箭啸响起,随后‘呯’的一声,青冈木靶炸裂开来,木屑四处飞溅。三箭透靶而过,射在后面青石上,火星直冒,入青石七寸有余!箭杆仍在不停的幌动,发出嗡嗡的响声。

陈远宏目测了一下距离,差不多有一百五十米,眼见这种情况,他双眼放光。兴奋的问王林,这弓几石?要多大力气才能拉开它?王林笑呵呵的说道,两臂至少要有六七百斤力气。

五石铁胎弓呢?那至少是千斤神力的人才能拉开。你小子想多了?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打好基础,其他的不要想太多,今天上先让你看看都有哪些射技。

只见他换好箭靶,两手左右开弓,卧射、背射、足射无一不精,眨眼之间,他已射出了八支箭。箭箭不离靶心,陈远宏看得眼花缭乱,心潮澎湃不以。

王林收弓站定,脸不红气不喘,把他叫到跟前。哦呵呵说道,眼红吧,知道我几岁练箭吗?六岁,至今已有三四十年,从未间断。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学艺更是如此。练箭如果不得法,你的臂骨脊椎骨,很容易受伤变形。我今天教你的,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算得上独门绝技吧。

有了前两次教训,在跟着彭刚学习剑术。白丽娘的易容术!迷魂术幻术,他都是一丝不苟,把他们所说的每句话都记到心里,一天下来累的像条死狗,那就是一场炼狱过程。

每天晚上药沐时,都让他痛不欲生,那酸爽的滋味,简直可以让他记一辈子!看着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变成强者要付出的代价,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时间如流水,一晃就要过年了,这半年时间里,他如海绵一般,吸收着各种知识。进步之神速,让老道欣喜若狂,开始传给他一些基本的玄门道术,郝一刀则把他的压箱底的绝活‘雷电三刀’传给了陈远宏。

并给了他一本‘刀决总纲’。这是我几十年挥刀的经验,杀人技巧全在这上面了,你小子现在缺的就是真刀真枪的搏命经验,只有在生死关头,有些东西才能融会贯通。

大年初七,午饭过后,陈远宏在靶场和王盼他们切磋弓箭和暗器,只有这样互相砥砺,才能进步。他每天都抽出一个时辰,进行这种训练,乐此不疲。

一个小孩子从远处狂奔而来,边跑边喊道:“远哥儿,大事不好啦,芊芊被他们打了。还说要把她抓去当什么炉鼎,他们有十好几个人,快去救她吧,就在广场上。

那个插云峰什么少堡主,带了一大帮人,在咱们这个寨子里耀武扬威。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小孩子,“说清楚,怎么回事?”他一把抓住小孩,“先把气喘匀了,天还塌不下来。”

原来是这个什么插云峰的少堡主,带着十几个三山五岳的好汉。跑到寨子里,拜访了寨主王在晋,这帮人嚣张跋涉,在广场上纵马狂奔。还踹伤了一个小孩!芊芊气愤不过,找他们理论,被他们打了不说,人还被扣下来了,王在晋呢。

“这个老滑头没现身,他的两个儿子陪着这帮人。”“他们没帮他说话,说个屁,看他俩前倨后恭的样子,就像两条哈巴狗一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是,小丫头这段时间,跟着寨子里的孩子们玩儿疯了,都快成在孩子王了。陈远宏对王盼他们说道,“都把家伙给我带上。顺便跟大人们说一声,我也回去跟老道打声招呼,大家在广场集合。”

说完后,”他飞奔回家,带上了他的狭锋单刀,简明额要的跟老道说了一下来龙去脉,就直奔广场而去,,只用了片刻时间就来到广场,和大伙儿汇合,这时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了。

广场中间排列着十余名高矮肥瘦各异的人物,领头的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正笑盈盈的看着排众而来的陈远宏。

中间并肩排列着五个狞恶的怪人,以最中间那人身材最高,白发披肩,黑袍曳地,手上支着一根紫铜合金打造的奇形兵刃虬龙棒。

右首是个女人,长个象一个肉球,身躯往横里长,一头白发挽了个朝天髻,凸眼高额,狮鼻大嘴,眼中凶光暴射。她手中提着一根黑白各七节的虎尾杖,黑沉沉白晃晃的,非常的抢眼。

第二十一章:风云(2)

右首第二人是个老道,穿大红法袍,戴九梁道冠,背系七星长剑,身材修长,

大眼直鼻,颌下三缕白须迎风飘拂,一表人才。只是眼神阴森森地,象只伺机猎杀猎物的猛兽。

左首第一人是个大块头,身材雄伟,秃眉大眼加上一张阔嘴,鼻孔朝天,威猛唬人,他手上倒拖着一条精钢长鞭。

左首第二人是身材消瘦的怪人,头戴一黑色护头盗,左右掩住双耳。

他身穿黑色披胸甲,胸甲是巴掌大的铁叶所织成,下穿铁甲裙,防止腹部被袭。

背着弓囊,弓长三尺,胁下挂着皮箭壶,右手支着一根六尺钢枪,光芒闪闪。

看着眼前这群奇形怪状的人,陈远宏面不改色,直至一丈的地方站定。

小姑娘坐在冰冷刺骨的地上,脸颊肿胀,白色衫衣上点点血红。她双手抱头,浑身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惶恐无助,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请哪位英雄给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几双眼神凶狠的盯着他,这些眼神里充满了戏虐,残忍,不屑一顾,却始终无一人说话。

还是我来帮你们说吧,你们明面上是来拜会王堡主,私下里顺便探探他的口风。

看有没有联合的可能,毕竟寨子里有这么多免费挖矿的奴隶,你们怎么能不眼红。

顺道杀鸡骇猴,立立威,看一看哪些人会跳出来。

只是没想到你们这帮狗娘养的杂碎,却拿一个才满十岁的小姑娘来立威。

你们可真英雄啊,连江湖上最下三滥的小贼都不愿意做的事,你们却做的明目张胆,毫无一点廉耻之心,连畜生都不如,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英俊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他满脸通红,狂吼道,胡彪,把这个小狗的舌头给我割下来,脑袋挂到寨门上,悬首示众三个月。

陈远宏朝小丫头背后的白丽娘老道点头示意,看到女儿这个样子,这女人也能忍得住,这让他非常的佩服。

他抽出狭缝单刀,缓缓地拂动单刀,单刀映日生光,如一泓秋水,口中却高声说道,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有多远退多远,待会儿刀剑无眼,免得误伤了性命。

大汉提着钢鞭阔步走出人群,边走边说道,“小狗,我要打碎你的身体,扭下你的狗头。”“你这种混账人渣,天不收你,我收。”

钢鞭兜头来了一记力劈华山,像山崩一样迎头砸下。

陈远宏灵巧地绕走,一鞭落空。第二鞭拦腰反扫,沉重的钢鞭似乎在胡彪手中轻如无物,变招的速度与截击的身法轻灵迅捷,两膀足有千斤神力。

陈远宏轻拂着单刀游走,不接招也不反击,脚下行云流水,闪动间从容不迫。

八鞭落空,胡彪连边都没沾上。“这像是斗牛。”陈远宏哈哈大笑,你这杂碎打熬筋骨练得很勤,可惜鞭太重挥动极耗功力。

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气喘如牛气散功消,再也舞不动钢鞭了!”正好让我磨练磨练,你是一个很好的陪练手。

出来一个人帮我截住他,不要让这个小狗游斗。陈远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他说话的时候。

一声爆喝,陈远宏抢攻,身刀合一疯狂地扑向左侧,速度快的像流光。

刀锋恐怖快速地割裂着肌肤,锋尖无情地贯入身体放血,斜刺里飞出一段血淋淋的小腿,蓦地抛出一块皮肉。

爆喝声与吼叫声陪衬着兵刃接触的震鸣,凄厉的呼号与发狂般的惨叫交鸣,象是屠场里正在杀猪宰羊。

听的让人惊心动魄,血液为之倒流。好一场狂风暴雨似的惨烈恶斗。

陈远宏飞退丈外,额头上汉珠滚落。而胡彪左臂膀上的肌肉被削下一块,他浑身鲜血站在原地,怪眼飙圆,目中凶光暴射,握鞭的右手青筋毕露。

地上躺着一个抱腿凄惨嚎叫的青衣人。青钢剑丢到了一旁。红袍老道一声暴喝,把他给我拖回来。

话音未落,胡彪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用手捂住太阳穴,马步一乱,钢鞭失手坠地,晃了两晃向前一栽,抽搐着发出痛苦的垂死呻吟。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分散,老道突然幻现在小丫头的身旁,眨眼又出现在白丽娘的身边,把手中的小丫头交给他。

在此之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对着白丽娘附耳一说,白丽娘带着小丫头,悄悄的退出人群,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此时众人的眼光,已经全部被吸引到斗场上去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对面人群一阵骚动。抢出另两名大汉,瞥了胡彪的创口一眼。

“胡兄……”背弓客狂叫,急忙撕衣取药裹伤。

“他没有救了。”大汉咬牙说:“暗器从太阳穴贯入!”

大汉趁着说话的时机电掠而上,怒吼声中,左手一伸,右手来一记黑虎偷心,向腹部狂怒地切入,这一拳势沉力猛,急逾电闪。

相距太近,出手却太快,谁也无法防备。拳是诱着,攻至半途,袖底吐出一把尺长的尖刀。

袖底刀,非常歹毒无法防范的杀人利器。

陈远宏早已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大汉眼中所流露的杀机恨意,难逃他的眼睛。

旁人只看到他身形微微一晃,手上微动。大汉右袖底吐出的刀,锋尖似乎扎空了。

同一瞬间,他手中的铜钱,射入大汉的小腹。

大汉与他擦身而过,冲出两米远,“呃……”的一声。大汉双手抱腹,蜷缩着扭身便倒。

对面群情激奋,所有人依次抽出兵器,声势惊人,一连串的刀剑出鞘声绵绵不绝,听了令人心向下沉,毛骨悚然。

他退到场中心,止步环顾一圈,想群殴啊,这才是你们的真面目,单挑不行就来群殴。

“注意小狗的暗器,背弓客摘下后背的弓箭。”

老道慢悠悠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你们还想不要脸的群殴,呵呵,今天老道就在这里埋葬了你们。”

而王林他们则默契的,在外围围成了一个圈。背弓客缓缓的吸了一口气。

右手伸向箭壶,抽箭搭弦,快如闪电,突然,他身体晃了一晃,再晃。‘呯’的一声。

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手脚成反射状的抽搐,眉心才缓缓的流出一丝鲜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十二章:风云(3)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可不像陈远宏发的暗器,至少还看得到他手动,可现在连谁发的暗器都不知道。

于子强神闲气定的说道,谁的手在敢乱动,我就送他去见阎王,红衣老道排众而出。

满脸怨毒的说道:“朋友,亮名号,我不想杀一个无名小辈。”“呵呵,千手判官于子强。”

红衣老道眼神一缩,“很好。”他口中刚念念有词,就被老道打断。你无常散仙这点道行也敢在我八极游龙面前装神弄鬼。

八极游龙这四个字一出,全场一片死寂,而无常散仙脸色一变,“八极游龙刘君章,十年中江湖都没有你的消息,原来是窝在这个小山沟里。”

“今天就让我来称称你的斤两,是否如江湖朋友传的那么玄乎?”“今天我让你这个散仙放手施为,免得你死不瞑目。”

无常散仙脚踏乾坤步,双手怪异的舞动着。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浪,两人中间出现一种诡异的无形压力。

老道头上所束的发结,也有脱开的现象发生。他身上的衣裤猎猎作响,腰中下垂的拂尘,更是笔直的竖立。

而陈远宏他们,更是被逼的远离两人交手范围,退到十米开外。

从无常散仙的百宝囊中,飞出一个木人,随风幻化成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笑盈盈的扑向老道。

仿佛主动投怀送抱,她身上弹出两道炫目的刀光,一道射向他的眉心,一道射向他肚脐。

老道对着女人挥指一弹。美女浑身忽然冒出惨绿色的火光,绿焰迸射,腥臭味令人闻之欲呕。

两道刀光,距离老道身体一尺开外,就此停住,再也不得寸进。

而无常散仙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像一个似人非人的朦胧怪影,幻现在刀光的后面。

老道呵呵一笑,两手在身前奇异的挥舞,最后双掌一合。一声爆响,绿火飞腾,变化成小团磷火消散,刀光与朦胧怪影不见了。

血肉飞散,小团磷火就是爆散的尸体。只见满地纸屑飞散,每一片纸屑都在燃烧,原来是两把纸剑。

美女是木片削制,有八寸大小,木人在绿焰中萎缩、变形、烧毁、崩散。最后化为灰飞。

而无常散仙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地碎肉,血腥味刺鼻。见此情景,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提着虎尾杖的女人尖叫一声,左脚点地电射而出,远出二丈外,右脚再一点,向前掠出三丈。

生死关头,竟然做出了平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同一瞬间,‘嗡’一声奇异的箭鸣响起,女人的心窝出现一个大洞,铁杆雕翎箭透心而过。

女人身形一幌,胸前背后鲜血喷射,“当”的一声虎尾杖落地,人晃了两幌,直挺挺的栽倒在地,片刻后了无声息。

王林收弓站定,声如金铁,谁妄想逃跑,这就是榜样。老道转身朝向使虬龙棒的老者,“你北人屠行走江湖二十几年,凶横一世,今天怎么做起了缩头乌龟。”

北人屠提棒走出人群,“既然你们要赶尽杀绝,好歹死前也要捞一个够本儿的,谁上?”彭刚抽出长剑,笑盈盈的走上前,“我一剑横天来送你一程。”

彭刚收起了之前的笑容,整个人变得冷静、沉凝,岳峙渊亭、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

一声怒吼。北人屠猛然一棒劈出,怒极出手势如雷霆,激荡的罡风发出隐隐风雷声。

虬龙棒长八尺,彭刚伸剑一点棒身。“当”的一声暴响,火花四溅,在这刹那间,北人屠竟然被震飞八尺。

彭刚身形一晃,如影随形跟到,明晃晃的剑尖,直指向他的左肩。北人屠身形乱晃,被巨大的震力震得立脚不牢,这一记重击,让他大吃一惊。

人屠一声厉啸,纠龙棒向前一挥,风雷俱发,开始发起强攻,充分展示一寸长一寸强优势,顿时满天都是棒影

彭刚在满天棒影中游走,飘忽如鬼魅无从捕捉,仅避招而不回敬,不时传出轻微的错剑尖鸣。

剑身在小幅度的吞吐中快速闪烁,偶而拂过人屠的胸胁,逼人屠移位变招,防守中虽然险象环生,但有惊无险应付得并不怎么吃力,慢慢把人屠的棒路摸清了。

人屠气息已经有点乱了,虚影一晃,彭刚的剑光闪烁了两下,人影出现在右侧两丈外,恍若电光一闪。

北人屠斜冲出丈外,转过身体脸色泛青,低头瞥了右肋一眼,泛青的脸色突然变白。

棒攻出,右肋也同时暴露在对方的攻击下。

他的右肋下,被剑划开了一条近尺长的斜裂缝,右肋裂开内脏外挤,他砰然栽倒,像倒了一座山,在自己的血泊里挣命,一剑了断干净利落。

彭刚将剑举到眼前看了一眼,剑不沾丝毫血迹,晶亮的剑身闪烁耀目。

手一动,剑已消失,平稳地,令人无法看清地归入鞘内,然后双手背腰而立。

陈远宏一声大吼,“所有人丢掉兵器,跪地投降,敢反抗者,杀无赦。”

领头的英俊青年脸色发青,摘掉长剑扔在地上,语气平稳的说道:“在下李天认栽,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如果今天各位放在下一马,日后定有重谢。”

家父是插云峰的‘托塔天王’李阳,想必各位有所耳闻。今天是我莽撞了,请各位多多包涵。陈远宏走到他身边,脸色一沉,“叫你跪下,听不懂人话吗?”

陈远宏呵呵道,“你们这些人啊,遇到弱者的时候用刀剑说话,遇到强者的时候,刀剑不管用了,就开始要求讲道理了。”

你刚才说要把我的头挂在寨门上三个月,如果我是个普通老百姓,今天你说的话,百分之百会实现,但现在是我做主,他盯着李天的眼睛。我说了叫你跪下,还要让我说第三遍吗?

李天缓缓的低下头,慢慢的跪了下去,停顿了一下,竟朝着陈远宏缓缓磕头,“放我一马,”陈远宏缓缓摇头。“你们从来没有饶恕过别人。”

就在此时,‘嘣’的一声,一点寒星快如闪电的射向他胸口,众人眼睛一花。一根六寸长的铁羽箭出现在他的手中。

只见刀光一闪,李天的头颅飞出三尺远。正好滚到于天脚下,竟然一口咬在了他的鞋面上。于天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第二十三章:风云(4)

天哥,把头颅装起来吧,到时候引蛇出洞还用得到它。于天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小子身上有背弩,这种从小生活在强盗窝里的公子哥,身上的鸡零狗碎多的很。”

普通人在他们眼里,跟山里的野兽没什么区别,想杀就杀,予取予求,他们信奉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极端的自私自利。

在生死关头,父母妻儿通通可以抛弃,这种人又极度的自傲,认为天老大他老二。他们这种思想,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

我表明了要杀他,以这种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拉上一个垫背,我又怎么可能不严加防范?

他边说边走到老道身边,“师傅,今天趁着山寨里人都在。我想在这里给大家说几句,咱们说完话之后。

把王在晋和孙杨这两个领头人,还有寨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召集起来商量一下,告诉他们后面该怎么走,在灭了托塔天王李阳之前,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把大家团结起来。

至于剩下这几个人,分开审问一下。把李阳那边的情况问清楚,他们在山谷里有哪些布置?各条道路上的哨探陷阱,他手下网罗了哪些黑道悍匪,绿林巨擎,有多少矿丁,矿工。

如果不把这些情况搞清楚,那我们攻进去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要用他儿子的头,激怒李阳,引蛇出洞,打他埋伏。只要宰了李阳,那些人群龙无首,多半就树倒猢狲散了。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了他这个说法。老道对不远处的两个年轻人招了招手,两人岁数不大,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

两兄弟战战兢兢的走到老道身边,忙不迭自我介绍,一个叫王青山是大哥,老二叫王子林。

看着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两兄弟,老道温和的说道,不要害怕,今天的事情呢,也怪不着你们,毕竟这是山里的规矩,谁的拳头大,就跟着谁混。

老道带着王青山去联络寨子里的头头脑脑们,王子林陪着陈远宏,在广场旁的石楼里跟山民们聊天,讲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其实山民们心里清楚,在混乱的山里,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他们迟早有一天,不是被胁迫去当强盗土匪,就是被抓去挖矿,当别人的免费劳力,下场将非常凄惨。

寨子里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没有一个真正的领头人,大家临时凑合在一块儿,过一天算一天。

承平年节大家稍微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山里太大了,官府顾不过来,现在外面也乱成一塌糊涂。

奢家前年又在重庆造反了,所过之处,血流漂橹,老百姓流离失所,这两年逃到山里的人越来越多,山里面也越来越乱。

咱们该怎么办,只能团结起来,没有别的办法。今天就就算李阳的儿子不来,迟早别人也会来。

我在这儿给大家一个定心丸儿,我和师傅准备成立一个工农会,这句话刚一说完,就如同往油锅里,加了一瓢凉水,人群中轰的一下炸了锅。

山民们七嘴八舌,远哥儿说说清楚,你这个工农会,是不是跟那个什么?白莲会弥勒教那样的。

也不怪大家反应那么激烈,在这个时代,农业生产力低下,税收又支撑不起朝庭像后世那样,组织起一个庞大的基层团队。

大多数事情,只能靠宗族,各种行会,帮会来解决,这就为野心家们,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机会。

我这个工农会啊,简单来说,就是想办法让老百姓把日子过好。

比如说啊,山田怎么分,田税该怎么缴?遇到灾年该怎么办?主家扣了咱们的工钱,做工伤了、残了,死了,怎么赔偿等等。怎么对付这山里面的土匪强盗,保护我们的收成,我们的家人。

这样一说,山民们就明白了,坐在离陈远宏不远的地方,刘学慧抽完了一锅旱烟,磕了磕烟灰,皱着眉头问道,“宏娃子,你这个工农会,谁来当头?”

他笑盈盈的说道:“我师傅,他老人家这些年走村串户,熟悉各个寨子的情况。为人公道,有威望。”

刘老头点点头,“刘爷爷,您是这个寨子里的种田能手,以后在这方面,您可要多担待担待!刘老头一脸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随后老头子脸一沉,“你这个工农会,听着像回事,说谁都会说,我这一辈子见过会说的人多了去,能办成事儿的人,很少。”

“你这个会,听着很好。我会好好看着,在没办成之前,我是不会参加的。”

这句话说完后,老头子起身,背着双手,走出了石楼,这老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跟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是一样的。

王在晋家的大厅里,气氛却有些沉重,老道环顾一圈,“怎么都不说话了?对托塔天王这件事情,今天必须说清楚,商量出一个稳妥的办法,否则谁也不能走。”

正在这个时候,陈远宏施施然的走进了大厅,看到厅里气氛严肃。他满脸的笑容,边走边作揖道,“各位叔叔伯伯,小侄这厢有礼了。”

“其实不光在托塔天王这件事情上,我们要早解决,其他山寨,我们也要趁早定计,否则到时候只会手忙脚乱,被土匪强盗们各个击破,蚕食吞并。”

坐在老道下手的王在晋,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其实这个人,外貌长相相当唬人,浓眉豹眼,狮鼻海口,加上一脸的络腮胡,整个人看起来,仪表堂堂,威风凛凛。

就是做事情瞻前顾后,考虑太多,给人的感觉是不思进取,委委缩缩的,其他人只是看着陈远宏,不说话。

老道笑呵呵的说道:“你们是不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心里在想,你个乳臭味干的小孩儿,有什么资格跑到这个大厅里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今天就给大家交个底,其实啊,这件事情呢,就是我这个徒弟一手策划出来的。

“本来在广场上,对这帮人可以不用赶尽杀绝,但眼下的情况是,山区越来越乱,而我们这个寨子又不团结,大家各怀心思,貌合神离,一盘散沙,迟早会被别人吞并啊。”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大家逼入绝境,所以我徒儿宰了李阳的儿子,让大家无路可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团结起来,请大家多多包涵。”

第二十四章:风云(5)

陈远宏大刺刺地落座,接过下人奉上的香茗,说道:“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疑问大家可以当面说出来,不用憋在心里。”

“杀人之后,为什么不封锁广场,这山寨里人员复杂,官府和各个寨子肯定安插了眼线。

“我知道啊,就是要让他们去报信,要不然怎么立威,托塔天王又怎么肯离开老巢?”

李秀才接口道,“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我今天趁着人齐,组织了一个工农会,让大家明天早上报名登记。”

“这样可以试探试探山民,毕竟他们已经走投无路,看看哪些人首鼠两端。”

”顺便统计一下,寨子里有多少弓箭手,把他们全部组织起来,分成一组,会拳脚枪棒的组成一组,每组由我指定一个头领。”

”剩下的老弱妇孺各司其职,在这里我要声明一点,攻下了插云峰之后,两个寨子必须合并成一个。愿意留下来的,我们举双手欢迎,愿意走的,也不强求。”

”所有的缴获必须归公,事后分配,敢有藏私者,视情节轻重处置。”

”山寨的一切事务,都必须要我点头认可,才能成行,如若不然,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杀无赦。”

孙杨面色铁青,阴测测的说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况且在座的,还有你的师傅,你问了他们的意见吗?”

”呵呵呵,孙堡主,有一句老话叫做,有志不再年高,无志空活百岁,甘罗十二岁拜相,曹刿八岁上阵。而我都十一岁,虚岁十三了。”

”您这挑拨离间,就落下成了。”他站起来,朝着老道,李秀才,郝一刀三人拱拱手,“小子无状,请老师们海涵!”

李秀才直皱眉头,郝一刀面带笑容,用手缕着自己的长须,不住的点头。老道拿起桌上的铜盘,双手一阵搓揉,眨眼之间,铜盘变成铜粉,从老道的手指缝中,飘洒的落向地面。老道漫不经心的说道,“孙堡主,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些小花招,像你这样的人,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让你死一百次!”

“片刻功夫就可以屠光你全家,我只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如果在录名的地方看不到你,那我就只有拿你全家来立威了。”

“除了我们师徒四人,还有谁反对?”大厅里一片沉默,“你们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认了,我们师徒二人先告辞了。”

老道带着陈远宏走后,郝一刀也走了,王在晋用双手使劲的搓搓脸,苦涩的问道,“李秀才,这事情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李子明的五根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眯着眼睛道,“眼下只能这样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以托塔天王的行事风格,攻破咱们这个寨子,只会鸡犬不留,大家先把眼下这一关过了再说吧。”说完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

晚饭后,师徒俩在大厅中叙话,“师傅今晚带你去插云峰探探底,一路跟着我,少说话,多看。”说完后,把陈远宏带到他的卧室,拿出两件奇怪的夜行衣,头罩、衣裤、靴都是软软连线的丝绸所做成的。

夜行衣颜色斑驳,有灰、黑、暗红、淡青色的各种大条纹,或不规则斜向扭曲的多角斑纹,头罩没有五官,和衣裤靴子连在一起,组合而成。

我示范给你看看,老道穿上像百衲衣一样的夜行服。人往下一挫,只见他在地上像一只无骨的鼻涕虫。

速度极快的漫过门槛,进入大厅,陈远宏快步跟上,只见老道像条蛇一样顺着大厅中的立柱,蜿蜒而上。而看不到他的手脚,有任何动作。

随后陈远宏眼中一花,老道整个人坐在交椅上,像一堆奇形怪状的零碎布料,没有人形,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人。

只有那双神光炯炯的大眼睛象是活物,“这种夜行衣晚上穿出去。人的眼睛会产生错觉,是江湖人的利器。”

随后告诉他其中的诀窍要点,午夜时分师徒俩直奔插云峰而去。月暗星稀,山道上漆黑一片,夜风呼啸。树叶在两边发出沙沙怪响,配合着夜枭的啼叫声,真像有鬼物在四周走动。

站在谷顶,老道就寨子里的灯光,对陈远宏介绍着这座巨大的山寨。山谷中屹立着一座巍峨的寨堡,寨墙随着山谷的走势用巨木搭建而成,至少有二十米高。

四面各开一门。堡中心的烟墩台高出寨墙五米有余,不分昼夜有人把守。堡约一里见方,比石宝寨大一倍。

堡墙上有很多碉楼,成排的箭朵口外窄内宽,四角的碉楼有点像军城里的城角碉楼,气势恢宏。

墙外,是十几米深宽的护堡濠,无水濠内插满削尖的青冈木,人马无法飞越。

濠外,第一道防御物是鹿寨,第二道是伏弩、崩弩、踏坑、钉坑。最外围是以树皮编成的套索和一触即响的哨箭。

障碍每道相距有差不多三十米,恰好在弓弩最具威力的距离内,以箭弩封锁,想妄图进攻的人,必然要付出可怕的代价。

这哪里是普通寨子啊?简直就是一座军寨呀!难怪能雄峙山区数十年,让剽悍的土匪强盗难越雷池一步。

烟墩台接近三十米高,白天陌生人在几里外就无所遁形。堡墙上有吊桥,宽约十米左右,堡内遍植桃树。

老道带着他避开了十几处明哨暗哨,悄悄的潜进堡墙边。陈远宏四肢贴在墙上,和老道一起,像壁虎一样,灵巧的向上攀爬。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墙头。避开了堡丁,飘落墙根轻如鸿毛,贴地一窜,便贴伏在一棵桃树下。

身躯缩小致极限,像两个小孩儿,就算靠近两人,也不可能发现树下有人。

巡逻的堡丁们懒散的小声着聊天,对警戒并不认真。两人像无形的幽灵,乍起乍落窜伏在另一处桃树下。

夜间活动的他们仿佛失去人的形态,跳跃、窜走、爬行、蠕动活像变形的妖魅鬼物。

第二十五章:风云(6)

老道很熟悉寨子的房屋格局,看来他没少来。穿过巨大的忠义堂,来到一处很大的院落,这是一个大型院子,四周遍布盆景盆栽。

正对院门左方,是一座巨大的假山,左下方是一个荷花池,山右边高处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阁亭,一块黑匾高悬亭上,写有两个金漆大字‘桂亭’。

院子正中央,有一座三层高的大楼阁,上下两层灯光暗淡,第二层却灯火辉煌,隐隐有人声传出。院内各个角落都挂有气死风灯,整座大院亮如白昼,靠近阁楼有一株巨大的桂花树,正好在阁楼和假山中间。

两人潜藏在树上,二楼大厅中的情形,便一目了然。大厅里挂了几十盏明亮的蝉纱灯笼,把大厅照的有如白昼。

大厅真的很大,摆设华丽,八梁八柱,两面有走廊,堂上设胡床锦褥、雕花漆金的矮脚长案,两边另设胡床雅座,是用来招待次要贵宾的座位。

地面铺了毡毯,每张矮案边摆着三个锦薄团,四角有精美珍贵的琉璃宫灯,八只紫铜内藏式木炭火鼎。

厅堂中间是耀目闪亮的朱漆地面,对面挂了锦帷,里面是歌伎席。

朱漆地面也可用来作舞池,容的下十几名歌伎表演。

大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国字脸、长眉细目、高鼻隆准、薄薄的嘴唇上两撇八字胡,颌下三缕长须的中年男人,看不出年龄,应该就是托塔天王李阳了。

旁边有两位,披了仅可遮羞的轻薄蝉纱绝色少女,在伺候主人小酌。矮长案上有各色珍馐与干果。

他一口喝完杯中酒,扔下酒杯,双手拍着几案,桌案上杯盏乱跳,他声如雷霆。“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一群饭桶,十几个人,被人一网打尽,还把二公子的性命丢在了那里。”

“平时一个个,吹牛吹得震天响,好像天老大你们老二,一到见真章的时候,全部都现出了原形。“

“都说说吧,怎么炮制石宝寨那群人?”

大厅里有十几个人,有两个女人尤为突出。一个穿紧身天蓝劲装的美丽花信女郎,和大红窄袖子短袄,同色八格裙的绝色少妇。

莺声濡糯的说道:“李堡主不必介怀,二公子遇难,我们也很难过,请堡主节哀!”

“堡主消息灵通,请堡主为我这个外人,讲讲其中的来龙去脉,毕竟我弥勒教也死了一人。”

即然腓红仙子花三姑询问,那本人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这件事情很蹊跷,他详细的解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从始至终,李阳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花三姑。对着那双充满着原始欲望,贪婪,恨不得将她吞下肚的双眼,她从容不迫,侃侃而谈。

“名震天下的八极游龙,居然窝在一个小山窝里!说出来让人不敢相信,居然只是为了调教一个徒弟。”

“本教的神箭手欧华,在两军厮杀的战场上,射杀官军的将佐无往而不利,居然会死在这个小山沟里,千手判官,暗器宗师,天剑绝刀,千面狐,还有郝一刀这个杀星,看来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是啊,所以本人今晚招集大家来,就是想问问大家的看法,他们到底是无意中碰上这事情,还是有备而来,我判断不出来。

李堡主,我认为必须要用雷霆手段,杀掉刚刚说到的这些人,只要除掉了这几个人,其他的人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一是为了立威,二是那个寨子毕竟有一千多人,既可以为你挖矿种田,还可以拿起刀枪弓箭,到汉中去发发战争财。

毕竟现在蜀中打成一团,绝大部分官兵都调去围剿奢家、安家去了,而这两家也有我们的人,随时可以互通消息,我们也不虞有碰上官兵的危险。

哪里有战乱,哪里就有你们。为何你们对这种事如此上心?呵呵,万一哪天我们龙飞九五,岂不是梦想成真!况且你蓉城的家小,汉中的家小,我们了如指掌,狡兔三窟,也不外如此。

不要想以此来威胁我,花姑娘,你们在四川的分坛总坛,我也了如指掌,如果你们逼人太甚,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我带着人去投反贼,或者官兵,转过头来绞杀你们,大家岂不是两败俱伤?

况且妻子儿女死光了,我还可以重新娶妻生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现在只是合作的关系,并不是你的下属,你要搞清楚。

天王过虑了,攻打汉中。还要仰仗山区的各位英雄好汉,大家共同发财,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说说,不必当真。

李阳沉思片刻,抬头问道,风雨雷电,你们有什么看法?我得到了可靠消息,刘老道那个徒弟。在蛊惑山民,要负顽抗,居然不逃走,有些棘手啊。

毕竟石宝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去老弱妇孺。能打能杀的,也有那么几百号人。

如果我们人去少了,肯定要吃亏。人去多了,又怕山寨里发生什么意外,这里毕竟是我们的老巢。

坐在左手边的风神是一位青衫中年人,样貌平常,身材瘦如竹竿,他起身对着大厅中众人抱抱拳。冷厉的说道,必须要杀鸡骇猴,他们再厉害也只有几个人。我们有上千儿郎,还有这么多英雄好汉。就算去一半人马,堆也把他们堆也死了。

我们和其他几个天王,相处十几二十年了,大家是什么德性?彼此互相很了解了,今年秋收以后,大家还要一起去汉中,干一票大的,现在互相残杀,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阳点点头,算是认可这个说法,最后对大家说道,那就散了吧,明天再讨论讨论,去多少人,哪些人去,哪些人留守,到时再说。

第二十六章:风云(7)

李阳说完起身走向花三姑:“花姑娘,我送送你,顺便到你房里小酌几杯。“

这几天你们两人忙着在山里走村串寨,我也没有机会好好陪陪你们,今晚时间正好,我好好陪陪你们两个。”

“哈哈,你陪我们回房,你那两个小美人儿可要吃醋了。”李阳淫笑着她把拦腰抱个满怀:“他们两个是我的炉鼎,我就是他们的天,敢吃醋,不像话嘛!”

“我最近几年对房中术,探究了很多创新。有些新鲜玩意儿好玩得很,保证让你大开眼界。来,香一个。”

花三姑一阵娇笑,向下一缩,像一条滑溜溜的水蛇,身躯似乎缩小了一倍,滑脱大手退到一边。朝着水红劲装的女郎招招手,“向兰师妹,来,今晚我们好好陪陪天王,我一个人可吃不消。”

李阳右手缕了缕颌下三绺长须,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妖精,可真会恭维人呢,说得老夫心潮澎湃,豪情勃发啊。看来今晚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你要死了。”花三姑笑得春情四荡:“小心我和向兰小妹要你满床乱爬。”“我等着你们,小妖精。”

”向兰格格笑着,在两个蝉纱侍女身上掏了两把;“我数过了,大院里最少也有几十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个个都年轻美丽,天王可真会享齐人之福啊!”

这些充满情欲挑斗的话,花三姑不但不脸红,反而踉着格格浪笑。

“挣了银钱不就是用来享受的吗?难道放着等它生蛆啊?它又不会生崽,况且等我老了,吃不动,玩不动了,这些东西还不是那些小畜生们的!他们眼红可不是一两天了。”

况且我的行事准则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愁来多。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他左拥右抱,三人放浪形骇。朝着三楼的客房而去,两个美人换上了轻薄的蝉纱,黑发披肩艳丽出尘,及腰黑发和蝉纱半掩住丰满的身体。在烛光下更为撩人情欲。

李阳平时穿着的锦袍已经脱掉,只穿了薄薄的绸汗衫,将花三姑抱在大腿上坐下,一双手在蝉纱内不住搓揉游动,口中品着向兰用小嘴渡到嘴里的美酒。

坐在他腿上的花三姑不住格格娇笑,不时装腔作态推拒他游动的手。

‘爷’花三姑伸手轻抚着他的胡须声音又娇又腻:“你明天必须要亲自带队,不能假手于他人,毕竟死的是你的亲儿子,这个仇你必须要亲自去报,否则会让你的弟兄们看不起!”

“这会让他们离心离德,为日后埋下隐患。此智者不为也,而且攻下石宝寨以后,可以带着这些人,顺便把其他的寨子也灭掉,让他们去当炮灰。”

“这也相当于交了投名状,顺便看看哪些人怀有异心,事后可以一一铲除,即立了威,又壮大了自己的实力,一举三得,以后,这一片就是您的势力范围了。”

“你这个小妖精,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为了你那个弥勒教绸缪,为他们在我这里争取利益。也不知道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算了,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那您说话可要算数哦!天王。”“宝贝儿,放心啦!对你嘛,我当然说话算数啰。”李阳的手不停在她全身上下游动,笑得邪邪地。

看着陈远宏目不转睛,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老道叹了一口气,“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想学人家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做梦去吧。”

“我警告你,在内丹没成之前,你只要敢破身。我打断你的三条腿。”

“师傅,哪能呢?我就是过过眼瘾而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少废话,走吧。”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五更天时分了,二人也不睡觉了,就在院子里活动开来。早饭后,人齐聚在客厅中,王林拿出一分名单,伸手递给老道。

“这是分开拷问得道的结果,应该没有错,除了我们知道的,托塔天王李阳,风神、雨师、雷公、电母,总共二十七人算得上高手。昨天死了四个,只剩下二十三人了。

弥勒教有三人,死了一个。其他喽啰,有八九百人的样子,老道点点头,说道:“本来这个事情是很麻烦的,李阳不准备亲自来的,经受不住花三姑的怂恿,决定亲自带着人,来围杀我们。”

这个人好色如命、冷血残忍、胸无大志、目光比较短浅。通过昨晚打探来的消息,我估计他们至少会带上一半的人马,只要选好伏击的路线,杀了李阳,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从插云峰到石宝寨,只有一条大路,其他全是小道,这么多人,只能走大路,我们是有心算无心,稳操胜券。

钱森这两天你辛苦一点,到大路的最高点,盯着他们。远宏你待会儿到门口去统计人手,王林你组织弓箭手,枪棒好手,训练训练,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总好过到时候,手忙脚乱。

没过多久,大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陈远宏搬了一张桌子到门口,他准备了两本记录薄。

一本是加入工农会的,另一本记录多少人会弓箭,多少人会刀枪棍棒。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到时两寨合并后,才好统筹安排。

孙杨是下午才带着儿子来的,至于是不是心甘情愿,只有天知道,但听其言,观其行,时间一长,总会露出端倪,大不了到时候老帐新帐一起算。

山寨里会弓箭的不少,土生土长的山民,基本上都会,总共有二百六十八人。其中还有二十六个女人。会枪棒拳脚,敢打敢拼的有二百零八人。

铁匠三十五人,木匠二十七人,会制造火药的有四个。会炼铁的有八人,烧窑的二十一个,这让陈远宏欣喜若狂,这些都是人才啊。

到了第四天,李阳才带着人。朝着石宝寨杀奔而来,按照王林的吩咐,弓箭手和枪棒手组合在一起。

分为四队,以老道,郝一刀、王林、彭刚为领队,一队一百一十人。分别埋伏在左右山崖上,等人进入埋伏圈之后,再让剩下的两队人,封锁前后,这样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第二十七章:风云(8)

大山里所谓的大路,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爬坡过坎,危崖耸壁,老道一边吩咐大家各就各位,一边问钱森看到的情况。

“你估计他们有多少人,大概有个五六百人吧。实在不好估计,但是他们的人马拖拖拉拉乱七八糟的,还有四五十匹马骡。”

“队伍拖的很长,差不多有一里地。”“离我们大概有多远?”“有十里地吧。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连哨探都不派!“陈远宏在旁边接口道:“其他人不管,只要李阳进了包围圈就动手。“

差不多半个时辰,远处传出嘈杂的声音。所有人都凝神静气,李阳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他的身边围着十五六个男男女女,这些人全部骑在马上。

他们着装比较统一,狼皮箭衣,黑色夹缎裤,抓地虎短靴,一看就知道是李阳的心腹。

两个女人是花三姑和向兰。陈远宏拿出一面小铜锣,眼睛紧紧的盯着托塔天王。当他们走到包围圈的中间的时候,陈远宏敲响了铜锣,顿时两边弓弦狂响,箭如雨下。

山谷里传来凄厉的哀嚎声,怒骂声,所有人惊慌失措,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都在找能躲避箭雨的地方,而王林则左右开弓,箭如闪电,快得肉眼难辨,他的长箭像催命符,箭箭夺命。

李阳身边的心腹,瞬间就被射杀了五六人。马上的李阳一剑拍飞了迎胸飞来的一箭,脚离镫人离鞍,猛地狂鹰展翅冲天而起。

人飘落立即向人群中滚翻,间不容发地避开第二箭,消失在了人群中。而两个女人,早就机警的混入人群之中。

陈远宏大致估算了一下,进入埋伏圈的,差不多有四五百人,而其他的机灵鬼,一看情况不对,早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在箭雨中,不断的有人中箭倒下。临时死者的呻吟声与呼救声,震耳欲聋!陈远宏大声吼道:“丢掉兵器,跪下者免死。”

四周也不断响起,“丢掉兵器,跪下者免死。”无人回应,空中只传来箭雨重叠交叉的厉啸声。片刻后人群中传来一声暴喝,我:“托塔天王李阳要求公平决斗!”众人看着陈远宏,他点点头,敲响了铜锣。

四周的弓手停射,引箭待发。陈远宏带着大家来到谷底,“你李阳好歹也算一个人物,我答应你的要求。”“为什么要杀我儿子?因为你们不给别人活路啊!”

“你称雄山区二十几年,五掠汉中。为祸川陕,多少人因为你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老天不收你,我来收你,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李阳面无表情,缓缓的走出人群,“多说无益,胜者王侯败者寇。死在我手上的人不知凡几,死人是没有权利说话的,我死了也一样。”

“谁上?”郝一刀大踏步而出,向陈远宏伸出了手,“把地煞刀给我,你小子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场中气氛一紧,李阳的气势凌厉万分,跃然欲动,紧张的气氛达到了临界点。

郝一刀抽刀进入六尺范围,两人同声怒吼,同时挥刀挺剑进攻,刀光如电,剑耀如虹,听不见刀剑交鸣的声音,只见场中人影闪烁,在刀光剑影里忽隐忽现。

混在人群中的风神,偷偷的掏出了他的铜拔。双手撞击,古怪的拔声听着让人耳膜欲裂,脑袋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陈远宏更是被震得双眼发黑,而风神旁边的人,更是掩住双耳栽倒在地。风神趁着所有人恍惚的霎那间,闪电般出现在郝一刀的右侧。

“迅雷”传出郝一刀震耳的爆喝声,地煞刀斜掠,刀光从右侧的两个铜拔几微空隙中掠过,刀气迸发中人影乍现,到了右方风神的左侧背后,静止站立。

风神呃了一声,冲出五步身形一晃,再踉跄的走了三步,左肋下鲜血狂喷,肠子外露,向前然仆倒,在地上抽搐哀嚎。

仿佛拔声才落,风神就已经死了,实在是太快了,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而场中只有老道,悠闲的背着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李**本来不及策应,大旋身剑随身走,火杂杂旋转狂卷而出,想把郝一刀拦腰斩成两段。

而风神的双眼,则死死的盯着雷公,尖嘴猴腮的雷公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声厉啸,拔出雷锤,像瞬间出现在郝一刀的身前,雷锤迎头击下。

郝一刀侧闪,人腾空而起,侧空翻矫健如龙,出其不意的从对方上空翻飞而过,刀光电闪劈落。

“闪电!”他的吼声在刀光迸发时传出,刀锋光临雷公头顶。

先是迅雷,现在是闪电,每一击皆迅猛如雷电,出刀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让对方无法反击,无法自救,神乎其神,真有如迅雷闪电似的快速准确,不浪费丝毫力道,一击即中。

慌乱中雷公的雷锤挡错了方向,相差不到二寸。二寸,死亡的二寸。刀光疾落,自右肩入左肩出,雷公的上半身一挺,突然滑落,内脏迸出,下半身才坐倒。

时间好像突然静止,血腥刺鼻,山谷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这个时侯,托塔天王李阳才刚转过身来,心腹爪牙已被劈成两段,已经为时过晚,来不及抢救了。

郝一刀刀势一收,立即旋身。“雷电”他一声大吼,吼声如雷,刀光划出一道令人目眩神移的灼灼电光,像天空中撕裂的闪电,突然光临对方的身前。

这是郝一刀主动攻击的聚力杀着,石破天惊。

“铮铮!”李阳连挥两剑,总算半接半闪化解了这雷霆一击,被震出丈外,再后退三步斜飞六尺,险而又险的从死神的指缝中逃了出来。

郝一刀跟踪逼进的方向发生了偏差,没能及时补上第二刀,

但李阳仍然难以摆脱郝一刀的身法,他稳下马步,郝一刀已到了六尺外,刀势已经罩住了他。“雷霆!”两字刚落,刀光似雷霆,劲发如雷霆,攻势之猛烈更像雷霆。

此时的郝一刀,已经没有了感情,没有了怜悯,没有了意识,他的刀挥出只有一个目标,杀死对方。

第二十八章:风云(9)

这时候,人性已经失去!兽性开始抬头,人与猛兽毫无差别。

“铮”的一声!李阳封住了一刀。

刀光反转折,太快了,有如电光一闪,掠过踉跄后退,站立不牢的李阳来不及收回的左腿。

“铮”坐倒的李阳拼尽全身力气,架住了第三刀急袭,仰面倒下。“啊”长啸震天,郝一刀冲上去挥出了第四刀。

李阳双手举剑上抬,但他的力道已是强弩之末了。“铮”地煞刀疾落,宝剑下沉,而刀的锋尖刃口,已经劈开了李阳的胸口。

郝一刀向后一跳,然后鱼龙反跃,倒翻出丈外。

“啊”李阳发出最后一声厉叫,开始挣扎,双手忙乱的捂住已被劈开的胸膛。

“擦”一声响,郝一刀收刀入鞘,瞥了李阳一眼,上前拾起宝剑,插在李阳的身边,呼出一口长气。

转身对陈远宏说道:“把他抬回插云峰,叫开寨门后,好好埋葬了它!”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大家眼睛一花,李阳的一名心腹,一个纵跃。在空中来了一个梯云纵,像是在登天梯。

一声弦响,王林双手齐动,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将箭搭上弓的?

“啊……”一声惨叫随着弦响传出,只见此人直挺挺的的从空中摔在地上,左胸口有一个血洞,对面的崖壁上,箭杆已经没入,只剩箭羽露在外面。

“所有人丢掉兵器抱头跪下,否则此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趁着人群骚乱,花三姑和向兰互相对望一眼,点点头,口中念念有词。

两人瞬间变成两道模糊不清,似人非人的朦胧怪影,向下一伏,顿时销声匿迹。

老道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道人面前献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正宗的玄门道术。”

他一把拉住陈远宏的手,口中轻呼道,“走”。陈远宏眼前一花,耳边只听到空气剧烈摩擦的呼啸声。

片刻之后,两人出现在一座小山的背阴面,周围古树参天,范围不大,不到一里。

在十几棵巨树环绕的山坡上,大树枝繁叶茂,遮住了阳光,树林里显得有些黑暗阴森。

地上的杂草长得稀稀疏疏的,泥土潮湿,散发出一股泥土特有的土腥味儿。

老道环视一周,呵呵一笑,他好整以暇的从百宝囊里掏出一面铜镜,插在地上,又掏出四面杏黄小旗,上面绘着猩红的,像蝌蚪一样的符文。

老道指了四个方向,距离大概有一百米远。分别在四个角上,插上小旗儿。

然后叫陈远宏搬来一截巨大的枯枝,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拍了拍旁边,“你小子坐在我旁边,瞪大眼睛好好看看。”

“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学点东西,涨涨见识,我才懒得费这么大的劲,一巴掌拍死她们了事。”

老道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他们周围似乎涌起一阵无形无质,但可以感觉出来的妖异气氛。

耳中听到一种令人心神发寒颤栗的诡异风声,好像整个世界被隔绝在这个空间之外,阴风阵阵,鬼语啾啾,恐怖诡异的气氛将这一带笼罩住了。

陈远宏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汗毛倒竖,老道则全身放松,坐在那里像睡着了似的。

他双眼微闭,呼吸好像已经停止,胸口看不到一丝起伏,就像一尊泥胎木偶。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听着好像是风呼啸着穿过树梢的怪声。

片刻后,周围突然飘起了一阵黑雾,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初生婴儿凄厉刺耳的啼哭声。

这种高亢凄厉尖锐的啼哭声,让人一听就知道这个婴儿命不久矣,这种早夭的哭叫声。

听在耳中让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心跳加速,皮肌麻酥酥的很不好受。

这种婴儿,一般来说是活不了几天的,除非有缘遇到了高人,否则没人可以救活。

老道睁开双眼,口中停止了咒语,双手在身前奇异的挥舞。

随后从百宝囊里,拿出一具桃木雕刻成的七寸木偶人,和一张黄纸剪成的七寸小纸人。

右手把纸人按在木偶身上,用左手握在手中。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了纸人木偶的脖子,拿到嘴边吹了一口气,两根手指开始慢慢用力捏。

突然之间周围阴风厉啸,高亢尖锐的啼哭声突然变的嘶哑断续,听起来变得更刺耳更凄厉,象是被人捏住了脖子。

老道的左手掌心之中,好像有火光在闪烁。左手的木偶和纸人也冒出了袅袅的青烟。

黑雾中响起一阵阵的响雷声,一条条闪电在黑雾里穿梭,像一条条游动的金蛇,光华闪耀的两道电芒在厉啸声中,从两面破空射到两人身前。

老道仰天呼出一口气,冷哼一声。

电芒在两人身外三尺的地方突然一顿,高速飞行的厉啸声仍然在耳边回荡,光芒突然洇灭,有东西掉落在草从里。

陈远宏低头一看,是一把七寸长,银光闪耀的法刀。

老道身前落下的是另一把,两把法刀在草从里跳动了几下,然后就寂然不动了。

阴风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了,但黑雾越来越浓四周越来越阴冷。

婴儿的啼哭声也消失了,而握在老道左手里的纸人与木偶,突然发出细微的哭号尖叫声,开始挣扎跳动。

纸人在挣扎,木偶也在挣扎,仿佛变成了有生命的活物,而不是纸人木偶。

黑雾中传来两声高亢凄厉的鬼啸声,四周阴风乍起,绿幽幽的鬼火在周围开飘荡开来。

花三姑和向兰忽然出现在黑雾中,两个女人披头散发,浑身战栗。

在绿光的照耀下,面容扭曲恐怖,七窍流血,跪伏在两人一丈开外。

“放我们一条生……生路……”花三姑用嘶哑颤抖的声音哀求:“从今往后,我……我们两……两人……在你们师徒二……二人出现的地……地方……,我们退……退避三舍,永不相……相见……。”

陈远宏嘴角泛起了冷笑!“你们能离开弥勒教吗?”他问道。

“求……求两位慈……悲……”“我们从……从小就被佛母掳……掳来……。早已不知家……家在何处……,更不可能叛……叛教……。”

老道阴森森的笑道:“好,在下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消除身上的印记,离开弥勒教!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他摊开左手,吹了一口气,纸人木偶像没有重量一般,轻轻的飘了起来,冷风一吹,纸人木偶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十九章:风云(10)

花三姑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假装心怀感激的叩头,两人左右手食指轻轻一碰,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抬头的瞬间,右手朝着陈远宏一挥,一道电芒直奔陈远宏心口而来!嘴里尖叫道:“师妹,快逃”。自己却消失在黑雾中,很快雾气消散了,四周寂静无声。

老道伸出左手一抄,法刀就消失在了他的袖袍中,随后起身掸了掸道袍。毫不在意的说道:“不到黄河心不死,就知道你们不会甘心哪!”

“一年到头有大把的金银财宝进账,每天都有英俊潇洒的男人围着你们转,奉承你们。”

“你们夜夜笙歌,面首无数,这种生活多么的刺激有趣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想要过平凡的生活,简直难如登天。”

“生或者死,你们可以选择。”弥勒教在川陕根基雄厚,有很多身怀绝技的心腹弟子,我所知道的有阴阳双煞,丰都三女煞。”

“不知道你是鬼母李琼花的弟子呢?还是李教主的亲传弟子?不过无所谓了,今天你们两人必须死,我要把你们在山区中所有的隐藏势力,连根铲除。”

四野寂静无声,无人回应。他张开右手,右手掌心有四片黄纸剪成的小剑,纸剑上画着奇奇怪怪的红色蝌蚪符录文。

“如果你认为,你们两人所设的禁制,可以阻挡我施法,你们离了叫也太小看我八极游龙了,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正宗的玄门绝技。”

他右手中,第一把纸剑轻轻的飘了起来,射向刚才向兰消失的地方,突然之间罡风阵阵,纸剑变成一道金色的光芒,疾射十米外,一棵大树垂下来的一根枯枝。

一声霹雳响雷,枯树枝化为碎屑,变成一阵血雨,洒落在三米方圆的地面上,满地冒出袅袅青烟,飘散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撼魂炼魄大法!”正对面的大树中传出一声惊呼:“你是本教的死对头太乙炼气士的传人!本教的大尅星!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师祖当年行走江湖时,和你们佛母唐赛儿有过冲突,他老人家吃了不小的亏,过后痛定思痛,创出了专门克制你们的功法。”

“现在死到临头,你还是不改初衷?不离开弥勒教?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叛教。”

“他们就这么值得你以死追随。”

“哈哈哈·······”有些凄凉的笑声断断续续,好像有点呼吸不畅:“佛母在战乱地区,收养了不少孤儿,男女都有,有天赋肯吃苦的收为义子义女,稍差一些的作为徒弟,视为心腹。”

“可这些战乱都是你们这些秘密教门会社造成的,其中就包括了你们弥勒教。应该是你们这些孤儿杀了他们报仇啊,怎么反倒给他们卖命了呢?”

“我就是佛母的义女,平时我们的吃穿用度,无不精致奢华,只要我们看上眼的东西和人,予取予求。想要我们叛教,无异于痴人做梦。”

“这么说就是舍不得荣华富贵,认贼作父,连自己家破人亡的仇都不报了。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就去死吧。”

“放我一马。”花三姑尖叫道:“我保证本教的人从此远离山区。况且冤家宜解不宜结,阁下……”

陈远宏冷冷的说道:“丰都鬼母的侄女,已经被我们弄成了白痴,双方已经结下了不解的仇恨,以鬼母李琼花睚眦必报的性格,我们已经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们到处挑起战乱,在战争中**掳掠,前前后后几百上千万人因为你们而死。不能放虎归山,让你继续助纣为虐!”

突然,一道电光从大树中射出,破空而逝。

老道冷冷一笑,右手一扬,小纸剑化为三道金色的电光,射向大树侧方地面的一块树根。

“你逃得过我的法眼?”老道大声说道。

他放过逃走的电光,却向大树露出地面所结的树根攻击。

电虹连续贯入树根,传出一声古怪高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尖叫声,树根一阵跳动,血水喷涌流出,然后青烟直冒,绿色火焰煅烧着树根,发出吱吱怪叫。

老道看着树根燃烧成了一堆灰烬,才和陈远宏转身离开。

两人回到山谷时,王林他们已经把善后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这里已成了血肉屠场,尸体七零八落,谷中的尘土被鲜血凝结成怵目惊心的,一块块一团团的血块血团。

血腥味太刺鼻了,让陈远宏肚子里翻江倒海。在广场上他还能忍着,在这里实在忍不住了,蹲在旁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王林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砍人脑袋的时候都不吐,以为你撑过去了呢,吐过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吐了。”

陈远宏苦笑着站了起来,他现在脑袋有点发晕,人有些轻飘飘的。

王叔:“强盗的尸体都烧掉吧,我们的人有多少死伤?死了七十四个人,弓箭手四十八个,枪棒手二十六个。轻伤七个,重伤十二个。”

陈远宏心疼得直咧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亡。”“仓促上阵,又疏于训练,再加上这帮强盗又不是泥捏的,毕竟有不少是李阳的心腹,临死拼命,很正常。”

“我们的抚恤该怎么定?死了的给五十两银子,以后分田,进工坊做工优先。”

“重伤的三十,如果伤重不治死了,或者残疾了,于上等同,轻伤的五两。”

说完后,他两眼紧盯着陈远宏。

陈远宏点头道:“补充一点,家里有老弱妇孺的,农忙时节,分出人手,帮他们种田,有什么重活,也要派人,小孩子优先进学,束修免了。”

王林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只是农忙的时候,大伙儿都很忙,”“这你不用担心,我组织的这个工农会,成立一个互助组,专门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王叔和钱森盼哥儿他们,先把人押回去,吩咐寨子里的人,分开看押,一人一钱银子。然后让他在明天中午以前,和我们会合。”

我们带二百个弓箭手,分成五队,封锁插云峰,专门射杀那些带着金银珠宝逃走的人,其他的人不管。

从内部瓦解他们的斗志,让他们人心惶惶,争相逃命。这样一来,接手李阳的寨子,就会水到渠成。

第三十章:风云(11)

目送着所有人离去,然后开始分组,陈远宏、老道、王林、郝一刀、于子强分成五队。

黑夜沉沉,夜凉如水,他们在各个要隘,点起了火堆。在逃回去的有心人的鼓动下,趁夜逃跑的人很多。

不下两百人,一晚上绞杀下来,收缴的金银玉石堆积如山。保守估计,不下于两万两白银。

晨曦微露,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也不免有点紧张,今天是决定性的一天,成败在此一举。

接近中午时分,所有人齐聚寨堡正门。现在也不用去封锁了,能逃跑的昨晚上都逃跑了。

现在留在寨子里的,要么是矿工,要么有家眷在里面,没办法跑路,他们花费了不少手脚。

终于在正午时分,清理到四丈宽的护堡濠前,在此期间,堡墙上鸦雀无声,无人走动,看来在寨子里的人彻底放弃了。

老道站在濠前,用千里传音术,向寨子里喊话。“放下吊桥,万事好商量,负偶顽抗者,格杀勿论。”

两个寨丁出现在高大的敌楼箭朵旁,敲响了敌楼上的大鼓。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堡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渐次出现在敌楼上。

为首是一个年约半百的老年人,他红光满面,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浓黑的三络长须,精神健旺,身材魁梧,丝毫不显老态。

左边,是一个年约三十,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怀抱一根黑白两色的齐眉长棍。

右首,是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劲装,样貌平平,神色冷清。

右手挽着一面银光闪闪的大盾,目测大盾的直径不会小于四尺。

盾面反射着太阳光,照的人眼花缭乱。除了这三个首脑人物,其他十二三名男女两手空空,未带兵刃。

为首的魁梧老人朝着大家抱拳行礼,朗声说道:“在下刘甲,添为天王李阳的军师。却未能劝阻他自寻死路,老朽非常惭愧,人死道消,现在已多说无益。”

“本人代表寨子里四千余人问问各位英雄,如何处置我们?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家恕罪!”

陈远宏大声说道:“李阳已死,你们大势已去,只要放下吊桥。其他人既往不咎,我准备把石宝寨,和这个寨子合并为一处。”

“大家以后相互扶持,共同在山区里,站稳脚跟,发展壮大。”

敌楼上的人商议了一阵,缓缓的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厚重的寨门,门内传出轰隆隆的马蹄声。

只见广场上冲出一百多匹川马,马上骑士打扮整齐划一,统一背带弓箭,腰悬斩马刀,左手扣着皮盾,右手持长枪。

上身黑色劲装,外套狼皮祆、狼皮风帽、黑色棉夹裤、及膝长筒马靴,只露出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很难从他们的衣着中分辩出男女,骑士们在广场边列阵,一边五十来骑,这些骑士久经训练,他们的战马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个安坐鞍桥的骑士,人马肃立不动,无一丝杂音。

比训练精良的官兵都毫不逊色,而且显得更为严整,更有纪律,森立的长枪端正整齐,枪尖映照着日光,发出森森寒意。

而每个人的坐姿,都无懈可击。老道冷冷一笑,低声对陈远宏说道:“你走前面,我跟在你身后。”

刘甲等堡中首脑人物,在堡门内往两边一站,陈远宏当仁不让的走在前面,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陈远宏不动声色,泰然自若径直穿过,接近骑阵一米左右,所有骑士一声大吼,两边骑士的长枪同时下沉斜指,排成一片枪林。他面不改色,昂首挺胸而过。

当所有人都在广场中心集合后,陈远宏聚气提声。

对刘甲他们说道:“在下陈远宏,要说起来,你们都是我的长辈,今天我不愿在杀人了,这两天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你们最好让寨子里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免的大家误会。我虽然年纪不大,但出生入死的大场面也见过不少,经验告诉我世道险恶,人心叵测。

希望大家都小心一点,万一你们有什么动作,比如说挪刀整弓的,虽说是无意的,但我却很难分辨,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了,那么到时候就只有后果自负了。

“呵呵!小兄弟你是不是疑心太大了些?”刘甲笑着问道。

“我这个人做事,喜欢把话说到明处,这样就避免了很多麻烦,也便于你们理解。”

“我刘甲敢向你保证,寨子里的人,已经没有这心思了。能跑的昨晚上基本上都跑完了,现在大家只是担心以后……”

“有什么好担心的,该种田种田,该挖矿挖矿,以后所有挖矿的矿工,每月都有工钱,死了伤了,也有赔偿。”

刘甲一声长叹,黯然地说道:“小兄弟,你还年轻,不知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惶恐。

山外现在乱的一塌糊涂,逃进山里的人越来越多,其他四大天王也蠢蠢欲动,大家都在互相厮杀吞并,我怕你们接手之后,来一个秋后算账,大开杀戒。

旁边的蓝衣女子冷哼一声,满腔肃杀地说,“多说无益,想要接手山寨,也要先看看你们的本事,没有那本事,就算把山寨送给你们也守不住,我先来掂量掂量你们。

“我、电母、申花,向你们讨教讨教。谁来应战?”

于子强大踏步走出,“我、千手判官于子强,来领教领教你电母究竟有几斤几两!”

申花左手横扣大盾,呼的旋转起来,人随遁走,像一团银光闪闪的圆球,晃得人睁不开眼。

在距离于子强八尺之内,光球势如怒鹰,拔地而起。在尖啸声中,以雷霆万钧之威,从他的头顶扑击而下。

盾面弹出锋利的倒刺,恍若天雷下劈,罡风压体。

大盾临头,他势如未觉。人盾齐落,势如雷霆。

就在盾临顶门的刹那间,身形一闪,他不进反退,从盾下闪电退出,“啪”一声响,给了对方一掌,拍在腰间如中败革。

“篷!”电母人重重地摔倒,“哎”一声惊呼,她翻身急滚。横竖大盾,“嘭”的一声轻响,从大盾中心射出一蓬银雨,那是无数牛毛银针。



第三十一章:风云(12)

于子强一个后空翻,手中银光一闪,人在空中一声暴喝,“看看你头顶的珠花,”话音未落,电母头顶的珠花已经飘然落地。

在众人眼花缭乱中,比试已经分出了胜负手,于子强背手而立。

“如果刚才要杀你,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而场中的电母,则面如白纸,她头顶的珠花,已经被劈成两半。

“你电母的飞电梭还没使出来,可以试试,”“你技高一筹,我认栽了。”

王林主动站了出来,朝着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招了招手。

“你应该就是雨师了,来,我神箭来会会你。”

中年人摇头苦笑:“还是算了吧,你弓箭玩儿的出神入化,只要我敢动阴阳棍的机关,恐怕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刘甲苦涩的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去忠义堂吧,今天总要谈出一个结果来,这样所有的人才会安心。”

忠义堂很大,三四百个人在这里聚会不成问题,大厅里的梁柱全部是用山里的百年大树做成的。

差不多要两三个人合抱,左右都有走廊过道,有丹犀,正堂、偏殿。

丹犀下面有石阶,这是一座很有讲究的殿堂。

穿过巨大的正厅大门,大门立即关上,寒气顿消,整座大厅温暖如春。

大门两边,左右站着两列穿着铁甲的堡丁,陈远宏数了数。一边五十人,共一百人。

全都是身高七尺,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左手扣着一只黑铁盾,右手拿着白蜡杆长枪,腰上挂着狭锋单刀。

从正堂到丹犀之间,有九级白色的大理石台阶。

两边站着二十名身材魁武,一样高矮的弓箭手,黑布包头,黑色皮箭衣,黑色灯笼裤。肩挎大弓背系箭壶。

宽大的皮护腰上插了两排六寸长的柳叶刀,寒光闪闪的,一个个像移动的兵器库。

他们叉手而立,精神抖擞,看上去像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陈远宏心里暗笑,越是摆出这个架势,说明他们越心虚,越没有底气,这个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廊道上两边都摆着矮案,旁边放着一张张大环椅。

每个角落里都有火鼎,炭火熊熊燃烧着,使得整个忠义堂温暖如春。

丹犀上,一排描金云纹长案后,摆了几张虎皮大交椅,上面没坐人。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大鼓,刘甲大声说道:“请堡主升座。”

老道携陈远宏坐上首,其他人依次落座,开始商谈。

扯了一下午的皮,终于把条件谈妥了。陈远宏的计化,终于完成了第一步,只是这才刚刚开始。

吃过晚饭后,陈远宏兴奋的在寨子里四处逛荡,从今以后,这个寨子就属于他了。

望楼左边,是一排排整齐坚固的房屋,石屋居多,望楼前方是广场也是演武场。

望楼高出堡墙,顶部有一个带窗口的烽火墩,堡墙上有四座碉楼。

装了四具封锁四门的重弩,望楼右方空地是一个大型的牲口栏。紧邻着一些低矮肮脏的房屋,矿工们都住在这里,条件很恶劣。

看到这里,陈远宏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些矿工的房子要重新规划一下了。

粮食放在望楼底部的地堡里,和银库在一起。

广场通向堡门的大道有十米宽,两旁栽了桃树。

寨子里的男女老幼,都非常好奇的跑到路边围观他这个小堡主。

老道带着刘甲,找到了正在闲逛的陈远宏,“跟我去李阳的三楼看看吧,让你小子开开眼界!”

三人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李阳三楼的藏宝室,进入雕梁画栋的楼门。

几人转了好几个弯,突然眼前一亮,四角精美珍贵的琉璃宫灯已经点亮,灯光与珍宝交相辉映,满室的珠光宝气令人目眩神迷。

这个藏宝室很大,专门陈列珍宝兼李阳的睡房。

室内铺了一块大红色地毯,连边角都没有遗漏,墙上挂着各种典雅的字画。

屋内遍布图案精巧美丽的案、几、柜、座,摆放有序,错落有致。

上面全部镶金嵌玉,描银含珠,巧夺天工,而床,椅、上铺设的褥、垫、枕、龛、套,非绮即罗有绸有缎。

藏宝室设计成多角型,墙上的铁格窗和屋顶的天窗采光的角度很巧妙,珠光宝气的珍宝需要光线充足,而朦胧的珍宝则光线柔和,让珍宝呈现出朦胧之美!

上下左右摆着陈列珍宝的厨、架、框、桌,形状不一,高低不同,有挂有悬,有倚有镶。

不管从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各种形态的精妙用具。

这些用具虽然精美,而且色彩五花八门,但却掩饰不了珍宝本身的颜色,它们相辅相成。

反而将珍宝衬托得更为瑰丽夺目,陈远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藏宝室。

他一边摇头,嘴里渍渍作响,李阳几十年搜刮来的东西,自己却没命享受!反到便宜了自己。

老道和刘甲都在观察陈远宏,见他确实被这些价值连城,金碧辉煌、瑰丽夺目、珠光宝气的奇珍、异宝、珍饰、珠玉、古玩震惊到了。

然而他的眼睛却是清明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贪婪的表情,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刘甲击掌两下,淡黄色的锦幕动了动,一阵香风袭来。

鱼贯出来了三位年轻貌美,梳着双丫髻的绝色侍女,她们身上仅穿了胸围子,外披朦胧蝉纱的半裸美少女。

满室飘香,如花美女,此情此景,只要是个男人都会百脉贲张,神魂颠倒。

三位绝色侍女上前盈盈而拜,从容起立,伸玉手斟上三杯茶,然后跪奉敬主。

莺声燕燕道:“请主人们用茶。”陈远宏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刘甲双眼中露出一丝钦佩,他轻抚颌下的三缕长须,面带笑容。

他开口介绍道:“这是庐山绝顶的云雾茶,这套金盏、玉盘、宜兴细窑所产的紫砂茶具,是专门用来配云雾茶的,我们也是沾了李阳的光,今天大家一起品尝品尝吧。”

陈远宏一边品着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刘伯,您给这屋里的珍宝古玩估估价,这些玩意儿大概能换多少银子。”

刘甲笑呵呵的说道:“太平年景,这些古玩珍宝很值钱,现在外面天灾不断,各处都有造反,这玩意儿就不怎么值钱了,现在很难估价。”

陈远宏点点头,突然问道:“李阳的银窖里,有多少银子?”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刘甲愣了愣神。

第三十二章:风云(13)

“李阳此人生性多疑,连自己的家人都不信任,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银子?”

“银窖的钥匙他随身携带,从不离身,除了少数几个人跟他去过银窖,连我都没看见过。”

“而且他专门派了一个傻大个作看守,这个人叫贺方,头脑不清,是个浑人,一身混元气功,浑身刀枪不入。”

“这小子只认他,其他任何人休想靠近,包括他儿子都不行,”说完后,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

陈远宏点了点头,“我们有两个银矿,三个玉石矿,你给说说情况。”

刘甲点了点头,三人一边喝茶一边叙话,说到最后,陈远宏大致明白了。

这俩银矿,一年到头,运气好的话,能收入五六万两银子。

运气不好的话,遇上了塌方、冒顶、垮塌事故,也就两叁万两银子的收入。

至于说矿工的工资,呵呵!那是没有的,因为矿工基本上都是抓来的。

除了打手,工头和几个老师傅,其他人都是白干。

三个玉石矿,情况大致如此,这五个矿加起来,一年到头,也才十来万两银子!

“走吧,咱们去银窖里瞧瞧,看看李阳这些年,存了多少银子?”

三人来到地下室,地下室有三条通道,这是防止水淹起火,或者地基坍塌,备用的安全通道。

楼梯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大厅,四角点起了四根巨大的牛油蜡烛,楼梯的正前方,是两间巨大的石屋。

一间是贺方的卧室,一间应该就是粮库了。

石屋中间夹杂着一条过道,过道尽头应该就是银库了。

听到脚步声,左手边一间石屋走出一个像大猩猩一样的巨人,目测身高超过两米。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他却穿着一件青色的对襟短褂,同色灯笼裤,剃了一个大光头。

样貌平平,五官无甚出奇之处,只是目光有些呆滞,然而却行动如风,这样大的一个块头,一点都不显得笨拙。

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三人,也不说话,陈远宏拿出钥匙,朝他晃了晃。

“我是新来的堡主,李阳死了,这个寨子现在归我了,我想进去瞧一瞧。”

贺方盯着他,声音嘶哑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堡主交代过我,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虽然他死了,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你们三个人,其中任何一个人打败我,我就让你们进去,也算是对他有个交代了!”

陈远宏心想,谁说混人是傻子啊!听听,人家这话说的多漂亮。

看着陈远宏跃跃欲试,老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小心点儿。”

他刚刚走到大厅中央,还没站定,贺方已经大喝一声,两个跨步就已经来到他的眼前。

巨大的双掌,分别从左右拍向他的耳门,他矮身低头,双拳左右开弓击打贺方的腹部。

铁拳着肉,“砰砰”两声暴响,击中贺方的腹部,力道如山,如同击中大鼓,凶猛而霸道。

贺方面不改色,他双手箕张,伸开来足以控制八尺以内的空间,任何人别想从这双大手下溜走。

陈远宏知道贺方皮糙肉厚,还练了混元气功,他有所保留,这两拳只用了六成力,先试探试探对方斤两。

贺方伸手抓向他的脖子,快如闪电,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声势惊人。

陈远宏灵活向侧一闪,贺方转身两手抓向他的胳膊,灵活的像一只大猩猩,快捷而迅速。

陈远宏拳脚齐出,都被贺方用他那双大手一一化解了,这让陈远宏有点黔驴技穷了,在大手下近不了身。

游斗了片刻,陈远宏改变了策略,开始攻击贺方的下盘。

他开始主动近身,忽左忽右,诱使贺方先出招。

贺方突然右脚急进,右手来一记力劈华山,一巴掌兜头拍下,五指箕张,好像泰山压顶一般。

他双手封架,一个急进步,“呯”一声闷响,右脚踢中贺方的丹田,这一脚力道千斤,他用了全力。

贺方一阵摇晃,退后两步,他一声怒吼,双手挥舞疾冲而上。

陈远宏侧身一闪,矮身从贺方的右肋下钻过,快捷如奔马,手脚却在电光火石间,来了个凶狠两连击。

右手肘击中右肋,大旋身起右脚踢中贺方的屁股,他手舞足蹈向前一冲,砰然摔倒,来了个五体投地。

陈远宏也不乘胜追击,站在原地双手叉腰,高声笑骂道:“来、来、来,小太爷再陪你玩三百招。”

贺方狼狈的站起,活动活动手脚,缓缓的吸了一口气。

一脸平静的说道:“小子,注意点儿,从现在开始,我们玩真的了。”

陈远宏放下双手,呼出一口气,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缓缓提起,在这个过程中,两手渐渐的开始变成,淡淡的银白色。

陈远宏冲向贺方,快逾奔马,人在半途一跃而起,跃升至顶点。

人缩成一团,双脚朝下,人像一坨铁球,狂野地急坠而下,眨眼之间光临贺方的头顶。

贺方只来得及避开头部,双手抓住陈远宏的双脚,力量实在太大,震得他双手发麻,他借着惯性,把陈远宏往地上一掼。

在头触地的一霎那间,他伸出双手一撑,向前一滚,刚起身站定。

贺方已经冲了过来,陈远宏大吼一声,狂野的冲上去,也不躲了,两人开始在场中间近身肉搏,拳拳到肉。

只听见场中间“呯呯”声不绝于耳,声如一排鞭炮点燃爆炸一样。

两人都尽量击打对方的腹部,两肋,双耳,下阴,现在就看谁的护体气功挨得住重击,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两人身上的衣裤破裂,互相已经挨了十几记重拳,“砰”一声大震,他一拳捣在贺方小腹上。

贺方退了四五步,腿上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在此期间,他的左胯也挨了一记重腿,两人同时分开。

由于陈远宏比贺方矮了很多,所以他的头脸遭受的打击比较多,左眼已成熊猫眼,右脸颊青肿。

他两肋和肚子至少挨了七八拳,左右胯挨了几个重脚,他的情况比贺方好不了多少。

陈远宏站在那里呲牙咧嘴的,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衣服和裤子算是报废了,加上脸青眼肿,站在那里像个叫花子似的,别提有多滑稽了。

贺方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不错!”

陈远宏嘴里不服输道:“我就是底子稍微薄了一点,如果我玄功达到六成火候,我今天不把你老哥打成一团烂泥,我跟你信。”

第三十三章:风云(14)

老道瞥了陈远宏一眼,“要不你回去把衣服裤子换了,再上点药。”

陈远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尼玛费尽心机,杀了别人,劫了人家的家财,眼看要数钱了,你叫我别看了,这不是折磨人吗。

折腾了半天,三人这才进到银库里,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陈远宏以为整个银库会银光闪闪。

哪曾想,这一块块码放整齐,白中泛黑的东西就是银子,这卖相也实在太难看了!

“这就是银子,”这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嘛。

“少堡主,银子如果打成器具,天天人触手摸,那肯定是会银光闪闪。”

“放在地窖里不用的银子,时间久了,就是这个样子,颜色会很难看。”

陈远宏上去提了提,一块大概有五六百斤,刘甲说道:“这一块银子是五百斤,李阳心腹喝醉了酒透露出来的。”

陈远宏心喜若狂,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开始一遍遍的数,至少数了三遍。

一百三十块,整整一百三十块呀!还有些零碎没算在里面,这尼玛一百多万两银子啊,折合人民币多少来着?

他大脑高速运算着,换成人民币多少来着?算来算去,大概七亿四千多万。

“这不对呀,李阳不是在山区里干了三十多年吗?这一年十来万两,对不上数啊。”

“这还没算上他几次劫掠川陕,多少大户人家被他洗劫一空,县城洗劫了不少,这点银子不对啊?”

刘甲说道:“他那个藏珍阁里面,那些珍宝是花了不少银钱的,今晚上茶的三个绝色侍女歌姬。买一个花费就是几百两。那座三层楼阁里,共有几十名。”

“他的生活奢侈无度,一餐差不多要二十两银子。”

“要延请江湖朋友,那么多心腹手下,而且他在蓉城,汉中,置办了很大的家业,银子跟流水似的就花出去了。”

陈远宏的心在滴血,这银子给自己,要办成多少事儿啊。

正在愣神之间,刘甲说道:“粮库要不要去看一看?”

“看,怎么不看,”粮食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头等大事。

然而粮库的情景,就让陈远宏有些忧心重重了,总共不到一万石粮食。

说起来粮食不少,接近四百万斤,然而这个时代一个成年人,一天吃十斤粮食,是很轻松的事情。

因为不像后世,大家有油水儿,这个时代的一般人,盐都很难吃得上。

除了主食大米,就是蔬菜野菜了,混搭着麦皮糠肤,一年到头很难见得到油水。

有一句成语,叫做吃糠咽菜,糠就是米糠,菜就是野菜。

想天天吃白米细面,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地主都不一定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更不要说天天美酒佳肴了!

俩寨子一合并,六千多人啊。现在才刚过完年,到明年收成,还有差不多十个月的时间,想到这里,陈远宏就头大如斗。

自己如果不组建军队,不建立根据地,像李阳他们那样搞,当个土豪,肯定不用发愁着这些事。

问题自己的理想是建立一个,雄霸全球的超级帝国啊!

前期的投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这点钱粮,那真是水花都不冒一个。

“这么多年下来,李阳就存在着一点粮食。

刘甲呵呵笑道:“除了心腹打手,寨子里其他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老道在旁边说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看着守在门口的贺方,陈远宏调侃道:“老贺啊,你很不错,尽职尽责。”

“但总住这个地下室也不是个事儿啊,以后就搬到望楼上去,守着楼梯就行了,还可以兼顾兼顾上面的事情,一举两得。”

“以后每天的酒肉还照旧管够吗?管够,怎么不管够。”

“不会扣我的月钱吧,不扣,还要加。”

“加多少?”“哦,对了,还没问你的月钱一个月是多少?”

贺方急不可耐的伸出一个手指,“十两”。陈远宏点点头,重重的说道:“从这个月开始,加一两。”

说完以后,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囔道:“瘪犊子玩意儿,天天想的就是涨工钱。”

“在山里涨工钱,就是涨了也花不出去啊,真是缺心眼儿啊!”

刘甲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儿,这都是什么人哪!明明是你先扯出这个话题的,结果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位少堡主可真不好伺候,看来自己以后要小心点儿了。

回到三层小楼,陈远宏选择了二楼的一间房,作为自己的卧房,把三楼那间让给了老道。

第二天早饭过后,他和老道正坐在花厅里,准备把说得上话的都请来,顺便认认人,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碉楼上突然响起了凄厉的牛角号声,两人出门直奔望楼,远远的看到望楼上竖起一面大红旗。

所有人都上了堡墙,陈远宏问道:“怎么回事?”

“北面有大群人马接近至五里地,是鸡头岭的人。”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鸡头岭的人?鸡头岭有很多苗人,羌人,从们的衣服头饰来分辨。”

陈远宏叹了一口气,这真是闭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呀,看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今天是无法善了。

今天干脆就在寨墙上,开一个临时会议吧。

陈远宏看了一圈,朝刘甲招招手,“刘甲,说说周边情况吧,我们周围有哪些势力,哪些和我们相安无事?哪些是必需铲除的敌人?”

刘甲苦笑道:“少堡主”陈远宏越听越不是滋味儿,嘴里说道:“以后别叫少堡主,叫公子吧。”

嗯,咱也混个公子来当当,“咱们周围这几十里,有三大堡,我们插云峰、鸡头岭、和金银洞。”

“我们插云峰从前叫‘炎阳堡’,因为李阳的名字里有一个阳字,鸡头岭的吴琼自称南天王。”

“所以他干脆就起名叫‘天王堡’,金银洞刘超,自称‘金银洞主’堡名就叫‘金银堡’。”

“咱们三堡距离不远不近,大家平时抢占山林、水源、梯田互不相让,经常械斗。”

“反正就是大事没有,小事不断。械斗难道不死人,这还不算大事?”“在山区里面死几个人不算什么事。”

陈远宏摇摇头,山高皇帝远,生存条件恶劣,为生存而死,在山民们看来不算什么事情。

“估计是通过眼线儿知道李阳死了,所以这帮人一大早就直接杀了过来,估计是看看有什么便宜能占,能吞并我们当然是最好的。”

第三十四章:风云(15)

陈远宏看着广场上人喊马嘶乱哄哄的人群,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训练军队的事情,看来是目前最紧迫的事情了,其他的事情,暂时放下,先不去管。

尼玛像现在这样下去,迟早被人家吞并,“王叔,王盼,你俩随我下去。”

他快步走到广场中心,大声吼道:“马队的人死哪里去了,昨天不是挺威风的吗?遇到事儿全部怂了。”

人群暂时安静了下来,一个刀削脸、鹰钩鼻、浓眉大眼的消瘦大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朝陈远宏拱拱手,“属下曾奇,添为马队领队,请少堡主示下。”

原来这厮一直躲在人群中,自己不出现,他也不出来。

都这节骨眼儿上了,还跟我耍心眼儿,陈远宏心里那个气呀,这事结束以后马上换人。

马队这种最核心的机动力量,只有重新选人,才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在心里打定了主意,陈远宏也不理睬这厮了,他大声说道:“所有马队成员出列。

广场上只走出稀稀拉拉的四五十人,明明昨天是一百多人,看来这些人是摆明了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这时候陈远宏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带着站出来的这些人,直奔马厩,开始披挂,带上刀枪弓箭,备好坐骑。

全堡陷入忙乱中,厩门大开,蹄声如雷,马匹开始集结,纷纷向广场集合。

人吼马嘶,全堡沸腾起来,陈远宏带着老道他们登上望楼,这里视线开阔,他极力远眺。

只见五里外,出现了两百多人马,穿戴混杂,有些头缠白布,有些衣服稀奇古怪。

隐约可以看到他们有拿斩马刀的、有拿着长枪的、有拿着狼牙棒的,五花八门。

大部分人背着弓箭,两百多骑集结在一起,正策马而来,大路上尘土飞扬,蹄声如雷。

堡外的哨探,正慌乱的策马飞奔过吊桥,随后吊桥缓缓的升了起来。

而准备随自己出堡的马队,已全副武装,披挂整齐的在广场上列队静候自己,打头的是王林和王盼父子俩。

陈远宏对老道轻轻说道:“今天这个情况看来必须要出去走一遭了,如果不出去的话,我们的威望全无,会被全堡的人唾弃!”

“看来对方的情况掌握得很全面,专门在这节骨眼儿上,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道点了点头,说道:“这既是个机会,也是个陷阱,打赢了,一切好说,打输了,万事皆休,有把握吗?”

陈远宏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们稳操胜算。”

“怎么打,这些人打烂仗都是老油条了,你带出去的人太多,他们就退走,然后用游击来骚扰你。

“人太少了的话,他们分出一部分人牵制你,另一部分人,待机合围,只要合围成功,就可以把你们一网打尽。”

“师傅,你在楼上指挥,我带他们出去,其他人我不放心。”

陈远宏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望楼上有三根旗杆,箭垛后面站着四名牛角号手。

靠近箭垛的地方,地上放着两面牛皮大鼓,木架上挂着两面大铜锣。

一位中年人,带着三名令旗手,一看就是这座望楼的负责人。

看过了望楼上的设施,陈远宏心中有了底,他对老道说出了他的计划。

“师傅,今天我想干一票大的,把这帮人一网打尽,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先把南天王的马队全部干掉,让他先消停一段时间。”

“你小子的意思是······”

“我才不正面冲阵呢,让他们分兵,然后诱敌深入。”

“我怕你小子画虎不成反成犬啊,您今天就在上面看一场好戏,徒儿让您开开眼。”

“您人家在这儿坐镇指挥,我带十二个人,跟我正面出击。”

“另外兵分两路,第一路由王林带二十人,第二路由王盼带二十人。”

“形成两翼迎敌的假像,只许他们退,不许进攻,诱使对方深入,我率十二骑冲阵。”

“如果来不及退回堡内,两路人马可以往城堡两边绕,这样就不怕他们包围。”

“哪怕死上一些人,今天我也要让他们有去无回,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陈远宏凶狠的说道。”

“刘甲、刘甲,陈远宏大声喊道,去给我准备一张四石弓,六壶箭。”

刘甲忙不迭的转身下楼,屁颠儿屁颠儿准备去了!

老道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小子这么有信心,计划周详,放手去干,这里的事情交给师傅了。”

贺方在这个时候也挤了过来:“我随少堡主冲阵,踏奶奶的,这几年受了不少鸟气,今天我要捏爆他们的卵蛋。”

陈远宏翻了翻白眼儿,“就你那身材,骑上去就把马给压垮了,我把吊桥交给你了,你好好的把堡门给我守好。”

“不让他们一个人一匹马进来,今天我算你头功,从今天开始,再涨一两银子。”

贺方拍着他那个大光头,嘿嘿的笑着说道:“您就放心吧,今天要有一个人能进来,我是他们的孙子。”

陈远宏来到广场上,看了看面前的五十来骑。

笑呵呵的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此战过后,人人重赏,但有死伤,抚恤加倍。”

“你们每人带一张盾防箭,带上斩马刀。我们现在分为三队,出来十二个勇士,跟我作为第一队,正面迎击。”

“第二队由王林带领,分出二十人,第三队由王盼带领,同样二十人。”

然后他详细讲解了自己的计划,怎么分进合击,如何诱敌深入,随时注意望楼上的令旗鼓号。

片刻后,他向老道打了一个手势,望楼上牛角声长鸣,绿旗缓缓升起。

五十余骑在鼓声中冲过吊桥,陈远宏的坐骑是一匹黑色的乌骓马,李阳花重金买来的。

马身乌黑油亮,没有一根杂毛,身长八尺,高大雄峻,他一马当先。

在十二骑中,他的衣着最拉风,一身的黑色骑装,身上没有任何防护,背着斩马刀,手挽四石铁胎弓。

王林王盼两父子,出了吊桥就超过他,兵分两路,直接杀向一里地外的两百余骑。

当他们接近鸡头岭的人马约半里地时,望楼上,二通鼓响。两队骑士突然加速,箭上弦呐喊如雷。

对方的人马先是一楞,随后勃然大怒,但也心喜若狂,四十余骑冲阵,这不是白白来送死吗?

二百余骑发出了震天呐喊,人马如潮,当即列成三列横队,在牛角号声中发起冲锋。

第三十五章:风云(16)

在敌方的第一拨箭雨到达前,两翼骑士射出了第一轮箭雨,在铜锣声中拨转马头,向侧后方撤退。

陈远宏带领的十二骑,则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慢慢的靠近。

对方先是分兵追赶两侧的人马,却发现对面有十三骑仍然向前而来,这让他们勃然大怒。

居然瞧不起我们,因此舍了两侧的人马,三面齐聚,准被包围前面的十三骑,把他们乱刀分尸。

看到鸡头岭的人上当了,王林他们立即兜转马头,不退反进,从左右绕向敌人的后方。

四石铁胎弓,有校射程二百五十步。陈远宏一声长笑,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第一支箭离弦,第二枝箭已接着尾衔飞出,只听到弓弦声如雷鸣,箭鸣厉啸声声刺耳。

乌锥马不徐不疾的平稳向前小跑,对于他这种第一次骑马的人来说,正好合适。

所有人只看到他一个人大显身手,因为距离太远,对方使用二三个力的弓,根本就射不到他。

差不多射了十来箭,他慢慢的适应了,越来越得心应手。

第一匹马倒了,紧接着是第二匹,一面大旗也倒了,距离越来越近了。

对面马嘶人吼、烟尘滚滚,兴奋的呐喊声成了哀号声,吼叫声变成了惊叫声。

只见人马在烟尘中不断的倒下,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对面人群中响起一声炸雷似的声音。

“对面的小子,你仗着铁胎弓射的远,欺负人,不算英雄好汉,敢不敢在五十步跟我单挑。”

陈远宏一楞,战场上还能像演义里那样玩?四周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环视四周,只见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他,陈远宏知道不能推脱,更不能流露出一丝胆怯。

这人可真阴险的啊,看来不答应是不行了,打定了主意,他朗声说道:“即然你想来送死,那小爷就成全你,出来吧,别躲在人群里装缩头乌龟。”

对面的人马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只见一人一马昂然走出,他穿一身宝蓝色劲装,前胸戴着一个银光闪闪的护心镜。

头缠蓝布巾,跨下是一匹枣红马,长柄蓝杆斩马刀。

满脸虬胡,身高六尺以上,雄壮如狮,一双铜铃眼凶光闪闪,坐在马上睥弭四顾。

他看着陈远宏,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自以为稳操胜券。

他用炸雷似的嗓音吼道:“鸡头岭四当家,‘蓝虎’杜兰,‘四海潜龙’陈远宏。”

陈远宏临场给自己取了一个他自认为响亮的绰号,场中牛角号声响起。

两人开始出阵前冲,马蹄如鼓点,战马长嘶,双方在中间相遇,相距五十步勒马,双方举手行礼。

两人取出弓箭,同时兜转马头儿右转,开始在场中绕圈,寻找对方的破绽。

杜兰的第一支箭离弦,用的是鹰羽箭,是箭中的上品,箭杆比普通的箭长出三分之一。

陈远宏冷冷一笑,铁胎弓一挥,击落了射向胸口的一箭。

第二箭射向他的左肋下,他提缰让乌锥马稍微加快速度,让过了这一箭。

趁着杜兰刚射了这一箭,还来不及射第三箭的空当,他的箭搭上了弦。

杜兰两箭落空,才发现陈远宏竟然一箭未发,不由的心跳加速,浑身发冷。

陈远宏这一箭去势如电,一声闷响,正中杜兰的护心镜,箭入护心镜寸余,就此停顿。

看来他里面还衬了一层甲,怪不的这人如此狂妄,但仅凭这点依仗是不够的。

杜兰被这一箭震得几乎握不住弓,第三支箭刚搭上弦,箭就脱弦而落,人在马上一闪一晃,差点掉落马下。

陈远宏第一次马战没什么经验,错过了射第二箭。

在场中两边的助威声呐喊声震耳欲聋中,两人的马从两丈之间交错冲过。

他们各自抽出自己的斩马刀,驰出五十步外兜转马头。

左手挽盾,右手提刀徐升,两马前冲,场中牛角号声呼喊助威声势如排山倒海,两人即将展开近身拼博了。

蓝虎杜兰自认是鸡头岭马上第一悍将,每次和人马上交手都要求对方头领单挑。

这么多年来,他威名远扬,名震山区,从未吃过败仗。

那些村寨乌堡头领简直闻风丧胆,交手前就已经心胆具寒,敢于接受他挑战的人越来越少,他自己也吹牛说是马前无三合之敌,的确也是实情。

所以他今天故计重施,想以自己最善长的方式斩杀对方,没想道自己刚才差点没命。

陈远宏必须孤注一掷接受挑战,希望能在单挑时杀掉杜兰。

不但可以瓦解这二百多人的意志,还可以避免对方负偶顽抗,减少自己的人员伤亡。

当杜兰射来的第一箭被他打落,他就知道自已稳操胜券了。

因此,他让杜兰全力施展,不想在马上浪费精力,更不想让对方看出破绽,他知道自己骑术很烂,弓箭派不上用场。

杜兰果然沉不住气了,前两箭被打落,第三箭还没来的及射出,自己差点没命。

都没有射第三箭的机会,心里自然感到发虚,因此在交错冲过时抽出了斩马刀,不愿再比箭了。

其实这正中陈远宏的下怀,近身马战才能砍下杜兰的脑袋。

枣红马与乌锥马相对冲锋,速度奇快绝伦。

两人双刀平举,盾护胸腹,身形微弓,举刀的手平稳如山,一照面,“当”一声轻响,双刀皆砍在对方的刀刃上,火星四射。

双方的马都是好马,大快了,跟本没有变招的机会。

第二回合,双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大家半斤对八两,势均力敌,号角声声,呐喊助威声惊天动地。

第三回合开始,双马对冲,刚一触,“当当”爆响声传出。

蓝虎杜兰的铁盾脱手而飞,幸好皮套被震断,不然的话人必定被盾牌带落下马。

交错而过的刹那间,陈远宏斩马刀后挥,“噗”一声轻响,砍中了杜兰的半边脑袋,脑浆和鲜血冲天而起,半边脑袋飞出丈外。

杜兰的尸体向前一扑,然后侧翻倒地,一只脚仍然卡在马镫上,枣红马仍向前急冲,把他主人拖回了本阵。

全场鸦雀无声,鸡头岭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向无敌,马上无三合之将的四当家就这么死了,被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子砍了脑袋。

而反观陈远宏这边,堡上堡下的人喊叫声震天,所有人于有荣焉,士气大震。

第三十六章:风云(17)

陈远宏绕回本阵,兜转马头,将刀插入背上的刀鞘内,挂上盾,取下了铁胎弓,搭上了狼牙箭。

他嘴里淡淡的说道:“既然一起上了战场,大家就是袍泽兄弟了,此战过后,咱们十三人,可能剩下不多了,大家在这里都通通名吧!”

“我很荣幸能跟大家一起并肩战斗,我;吴勇、李琦、王二蛋、刘晓、张春、扬天·······。”

陈远宏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们,在这一刻,他把这些人的音容笑貌牢牢的刻在了脑海中。

随后他以刀敲响了盾牌,十二骑士也以刀敲盾附和,齐声呐喊,堡上的巡丁欢声雷动,大鼓震天响起,在不断的壮大己方的声势。

陈远宏举弓示意,四周声渐渐平息,他高声说道:“对面的兄弟,你们四当家已死,咱们双方胜负已见分晓,大家扔掉兵器,下马就缚。”

“你们可以派个人回去,向你们南天王报信,今天这个事情,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而且我保证不会亏待大家。”

对面人群中传出一声怒骂,“咱们这两百多英雄好汉,岂会怕他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孩,说出去只怕会笑掉山里人的大牙,咱们天王堡的人丢不起这个脸!”

“四当家平时待咱们不薄,现在我们冲上去,碎裂了这小狗,为四当家报仇。”

这同仇敌恺的一段话,激起了巨大的反应,对面群情激奋,积压在他们心里的羞怒、恐惧、压抑,在这一刻爆发了。

见劝降功亏一篑,陈远宏二话不说左右开弓,连珠爆射,弓玄震响,箭啸声厉,箭箭追魂夺命。

对面阵中接二连三的传出凄厉的哀嚎,人马接二连三倒地,他们无视死亡,开始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冲向对面的十三骑。

而外围王林王盼的两路人马突然发出震天呐喊,一面骑马冲来,一面用箭开道,开始向鸡头岭的人发起了冲锋。

箭雨三方齐聚,划空厉啸震人心魄,箭如雨下,在如此近的距离上,鸡头岭的人也开始用弓箭反击了,现在临阵的距离,不过一两箭的时间,不会超过三箭。

陈远宏却自有办法,如此密集的人群,箭可以接二连三从一处射人射马,当第一枝箭近身的一刹那,他闪身避开这一箭,凭着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箭,射向刚才发箭的人。

箭离弦立刻换手发箭,只见他左右开弓,卧射、背射、足射无一不精,只在一瞬间,他已发出了六七支箭。

每一箭都有斩获,箭不虚发,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收弓抽刀,身后十二骑发出一片整齐划一的抽刀声,大战一触即发。

望楼上,第三次鼓声响起,陈远宏功行全身,双手泛起起淡淡的银色,“冲”他大声吼道,声如震天霹雳。

他高举斩马刀,双腿紧夹马腹,一手控缰,乌锥马读懂了主人的意思,它平稳的前冲,让陈远宏坐在马上稳如泰山。

陈远宏一马当先,斩马刀映照着阳光,刀光耀目,他不用铁盾,双手运刀,好像一团龙卷风席卷向前,如同天神下凡,势不可挡。

左手边六骑,右手边六骑,直直冲入敌方阵中,所过之处,只见人头飞掷,断手齐飞。

杀的对方丢盔丧甲,犹如波开浪裂,所向披靡,杀开了一条血路,只片刻间,便杀到了敌阵中央。

陈远宏挥刀如风,乌锥腾空,人马如龙,刀光闪亮,无畏地在人丛中左荡右决,登时便杀对方鬼哭狼嚎,一丈方圆内,无人敢靠近。

惨不忍睹,这就是一场小型战争,在战场中,人喊,马嘶,血肉横飞。

陈远宏在场中央,犹如杀神降世,马上无一合之敌。

斩马刀挥动间,宛如奔雷掣电,刀过处人头飞扬,乌锥马铁蹄踏过的地方,人体骨折胸裂。

荒乱之下,那些川马不堪一击,只用了半刻时间,尸骸遍野,大地上血流成河。

十二骑士,只剩下五名,还跟在陈远宏身边,左手是吴勇,右边是扬天。

这三把刀简直像追魂夺命的黑白无常,砍瓜切菜刀刀要命,他们同时也护住了陈远宏的左右。

王林王盼领着两路人马,在外围绞杀那些想趁机逃跑的残匪。

见此情景,陈远宏用刀敲的盾牌,吼声如雷道:“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扔掉兵器,下马投降者,勉死!”

“继续负偶顽抗,顽冥不化者,杀无赦。我从一数到十,现在开始计数,一、二、三,·····”

场中陆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只要有第一个打头,后面的人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投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看到这种情景,陈远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此时才感觉到浑身疲惫,脑袋中的兴奋感,却完全没有消除。

战场上一片狼藉,敌我双方的尸体横七竖八,残肢断体,死人死马堆积如山,散布在几十米内,血腥味刺鼻难闻,临死者的呻吟惨叫,时不时的传入耳中。

以后这种场景,只怕会成为家常便饭,自己所走的路,注定了自己只能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别无选择!

他打起精神,对左右吩咐道:“去把兄弟们的尸体收集起来,不管伤得有多重,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治,能救一个是一个。”

“告诉堡里的郎中们,让他们专门组织一个救护队,自己选一个医术精湛,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当领队。”

“专门找一间大屋,作为治疗场所,他们救活一个,赏银五十两,到时候我会亲自去看望他们。”

贺方已经带着人出现在场中,一边指挥大家收缴武器马匹,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的,这厮动作倒是挺快的。

那大嗓门老远就能听得到,看到陈远宏骑在马上,浑身血迹未干,杀气冲天的样子,他放下手边的事情,小跑着过来。

边跑边说道:“少堡主啊!以后这种好事儿,可千万别忘了我老贺,守着鸟门,光看你们在这里杀的过瘾,我就心痒难耐,下回可一定要叫上我。”

第三十七章:风云(18)

陈远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当着大家的面,我再重申一遍,以后不要叫少堡主了,大家一定记住,要叫公子。”

所有人面面相窥,大家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搞不懂自家少堡主,为什么对这个称呼始终耿耿于怀!

“大家赶紧把首尾收拾干净,今晚上咱们开庆功宴,我先回去准备准备,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安排完收尾的事宜后,陈远宏调转马头,招呼着誓死跟随他的五勇士,杀气腾腾地回到了堡内。

在堡门口,遇到了笑容满面的老道,他带着堡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欢迎他们得胜归来。

陈远宏知道师傅的意思,但凡有事,老道必定会把他推出前台,让他在众人面前露脸,慢慢的树立他在这群人中的威望。

他翻身下马,毕恭毕敬的走到老道面前,给自己的师傅请了一个安,然后向四周拱手。

意气昂扬的说道:“幸不辱命,全赖大伙儿通力合作,今晚全寨杀猪宰羊,开庆功宴,我要重赏有功勇士,惩罚胆小畏缩者。”

“只有赏罚分明,大家伙儿心里才服气,才能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山寨以后才能蒸蒸日上!”

“刘甲,你去准备宴席,顺便挨家挨户,全部告知到位,如果遗漏了一位,我唯你试问,去吧。”

刘甲对大家拱拱手,笑容满面的去准备了。

“其他人等,现在随我去忠义堂,商量商量赏罚事宜,哪些人该赏,哪些人该罚,晚宴之前必须要有一个结果,到时候宣布结果,以安全寨人之心。”

说完后,他把缰绳交给马夫,领着大伙儿,来到忠义堂。

偌大的忠义堂里人来人往,下人们忙得飞起,大殿里的炭火被点燃,山里的腊味儿,干果、酒水,流水阶的送了上来。

陈远宏一边吃一边观察着众人,有些人认识,有些人不认识,毕竟昨天刚入寨。

廊道两边长案后的大环椅上,坐着不少男女,有些在喝酒,有些将脚搁在长案上,极有兴趣地注视着自己。

看来不光是自己在观察人家,别人也在观察自己呀,也对,这些东西毕竟是相互的,看来自己说话必须要仔细斟酌了。

他咳嗽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把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陈远宏随口问道:“马队领队曾奇来了吗?”明明曾奇就在大殿中喝酒,他却视而不见,故意问出这样一句话。

然后不等曾奇回话,紧接着说道:“今天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这个寨子马队有一百多号人,然而今天肯跟我出去的却只有五十来号人。”

“我想问一问马队其他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每个月没有领月钱?难道你们的家小不在这个寨子里。”

“又或者说鸡头岭的人杀进来了,会对你们网开一面,还是说你们是他们安插在寨子中的内应?”

这连珠炮似的发问,让曾奇根本没有插话的时间。

陈远宏右手重重地拍在几案上,他力道拿捏的刚好合适,“碰”一声爆响,几案上杯盏乱跳,吓了大殿中所有人的一跳。

他利用问话,拿捏时间,用恰到时机的爆响声,打断人们的思维,给所有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你曾奇吃香的,喝辣的,月俸也可能是最高的,这些钱粮都是大伙儿用命换来的。”

“可今天倒好,该你拼命的时候,你却怂了,俗话说的好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用你时,你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那我还要你这个马队领队干什么?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现在我宣布,撤掉曾奇马队领队,由王林王盼父子接任,曾奇先从喂马做起,以观后效。”

大厅里顿时一静,落针可闻,他环视大堂一圈,面带笑容,嘴里淡淡的说道:“谁赞成,谁反对,站出来让我看看?”

所有人面面相窥,眼中带着玩味,曾奇满面通红,眼神飘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却又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大殿的角落里传来一句嗡声嗡气的问话:“那少堡主又打算如何处置我们这些旧人呢?”

看着曾奇认怂了,陈远宏正找不到杀鸡骇猴的目标,没想到这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这可真是极好极好的。

他呵呵笑道:“既然今天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这位兄弟也站出来亮亮相,让我们大家看一看,不要缩在角落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嘛。”

他故意句句夹枪带棒,就是要刺激这山寨中那些不服气的人,把他们都激出来,自己也好看一看,都是哪些人。

要不然这些人永远躲在角落里搞小动作,自己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可没有闲工夫陪他们玩。

大堂角落里有两个人正在拉拉扯扯,只见雨师正在拉着一个灰衣矮壮大汉,大汉甩掉他拉扯的手,疾步走入大堂的正中,朝陈远宏拱拱手。

自我介绍道:“在下刀虎,人称‘大力金刚’,只是想问问少堡主,如何安置咱们这些旧人!”

陈远宏点点头,他站起身,缓缓说道:“今天晚上人比较齐,我再郑重声明一次,以后不要叫我烧包猪,请你们改口叫公子,或者少爷也可以。”

“我对大家要求不高,不管是老人也好,新人也好,只要能做到以下三点,我一视同仁。”

“第一点;就是对山寨要绝对忠诚,不要三心二意,毕竟李阳已经死了,我和我师傅才是这个寨子的主人。

“第二点;不要在山寨里拉帮结派,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有什么好的建议,当面提出来,我绝对虚心接纳。

“第三点;以后凡是我决定的事情,希望大家令行禁止,不要阴奉阳违,自己觉得在山寨里呆不下去了,要离开山寨,打声招呼就行了,咱们好聚好散。”

“毕竟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嘛,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大家有什么想说的?”

“今天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里响起了嗡嗡声,大家纷纷交头接耳,陈远宏坐在上首,冷眼旁观,刀虎拱拱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第三十八章:军队(一)

片刻后,大家纷纷向陈远宏发问,陈远宏一一解答,没有一点不耐烦。

看着徒弟挥洒自如,从容应对,老道在旁频频点头,只觉得老怀大慰。

陈远宏趁热打铁,当既宣布从明天开始,成立工农会,老道为会长,陈远宏为副会长,刘甲任执委,执事由众人推选。

同时宣布,两个山寨合二为一,取名为‘潜龙堡’,招收八百名堡丁,所有人都可以参加报名,公开选拔。

他自封为堡丁的首任总教官,所有一切事宜,均由自己全权负责。

今天晚上大家商量的内容,决定的事情,明天会全堡张榜公布。

庆功宴开始以后,陈远宏根本就没有在座位上坐一下,他每桌都会去敬酒,说上几句话,没有落下任何一桌。

晚宴结束以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他仍然没有休息,又把王林王盼,刘甲、电母申花、雨师高伟,等叫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一楼的花厅里,他向大家详细的诉说了自己组建堡丁的设想。

陈远宏打算全盘照搬后世那支所向无敌的红军的建军方式,在场的人听了都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王林听得双眼发直,以他从军的经历来说,这样的军队只存在神话里,现实里是没有见过的。

这哪里是堡丁?这简直比九边的精锐边军,还要正规严苛。

王盼接口说道:“我先不说你能不能练的出来,按照你的说法,这完全就是什么事都不干,天天以练为主。”

“他们一天要消耗多少吃食?要求如此之高,军律如此之严,月俸多少?”

刘甲接着问道:“公子,有些人要是受不跑了怎么办?还有伤亡抚恤怎么算?粮末淄重,兵器铠甲等等,这就是个无底洞啊!”

陈远宏点点头:“所以我现在需要你们群策群力啊,这些事咱们分头来办。”

刘甲,从明天开始,你负责把全堡有手艺的人都记录在册,我准备建立各种工坊,以后你就是我的大管家,全权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申花高伟,我任命你们为军械教头,申花负责盾阵,高伟负责枪阵,毕竟枪棒是一家!”

“王林王盼为马队领队,同时兼任箭术和马术教头。”

“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军队的战斗技能侧重于简单、实用、凶狠。”

“战场上人潮如海,无法用花招来杀敌,冲锋陷阵,也用不着耍花招,一击之下立判生死。”

“在刀枪如林,兵马如潮中,一招失手就有可能被对方所杀,因此要求快速,简洁,一击致命。”

“骑兵在战场上更是需要灵活、简单、凶狠,马上交手时,双方交错而过只有一击的机会。”

“高伟和申花,把你们所学的花招,还有那些眼花缭乱的虚招,凡是不实用的都改掉吧!”

“王林是个边军老军伍了,军队上的一套你很熟悉,战士们如何协同作战?”

“如何以少胜多,如何败而不乱,各种战阵的配合,旗号金鼓的使用,行军布阵,安营扎寨,这些都交给你了。”

“我负责他们的刀法格斗,令行禁止的纪律,培养基层官兵,这些方面交给我了。”

“现在大家给我出出主意,这堡丁的月俸田土,伤亡抚恤,该怎么个定法,定多少合适?”

等大家商讨出一个结果的时候,已经四更时分了。

陈远宏吩咐刘甲明天写三份文告,一份是关于工农会的,一份是组建各种工坊的,一份是招兵的,两个寨子都贴上,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

送走了大家,陈远宏兴奋的睡不着觉,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亲手打造的第一支军队。

想想就激动不已,咱也终于要有自己的军队啦!虽然这玩意儿是个吞金巨兽。

他来到后院儿的演武场,心里给自己暗暗鼓劲,加油吧,少年,随后抽出架子上的长刀,开始练习自己的刀法。

第二天,陈远宏先去看望伤兵,他把郎中们招集起来,告诉他们自己准备组建医护团。

其实也就是后世的医院,只是换了一个名称而已,然而郎中们并不买账。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各自看病的方法也不同,他们聚在一起除了吵架以外,就是各自贬低对方,谁也不服谁。

陈远宏感到头痛了,没办法,因为昨天叫他们选个头领出来,选了一天,也没有选出一个让大家服气的出来。

他搬来一把太师椅,放到大厅正中,坐在上面,面色不豫的说道:“我现在就看着你们选,直到你们选出来为止。”

结果闹轰轰的选了半天,还是没选出来,陈远宏不厌其烦,直接宣布老道为医护队的领队。

再选一个执事出来,这样才平息了大家的纷争,一个叫熊光明的郎中担任执事。

陈远宏给了他一本早就写好的小册子,上面是一些有关后世卫生所建设的事宜。

还单独列出了郎中们的月俸,和一些比较有吸引的福利待遇,既然想让马儿跑,就得让它有夜草。

让熊光明照着做,半个月以后他会再来,做得好有重赏,做不好滚蛋。

他临走的时候,告诫所有的郎中,如果谁背地里捣乱,就把谁踢出队伍!而且不准在寨子这里行医了。

处理完这件事情以后,他开始满寨子里寻找,看看哪里适合修建军营。

寨子后门有一块很大的空地,这里比较偏僻,既可以守住后门,又背靠堡墙,他打算找人问问,这条路通向哪里?

来到忠义堂,只见整个大厅里人山人海,山民们呼朋引伴,小孩子在大人中间穿梭追逐,玩得不亦乐乎。

陈远宏一边走,一边挨个给大家打招呼,他满脸笑容,极具感染力和亲和力。

大家纷纷给他让道,他快步来到登记处,旁边立即有人端过一把椅子,他坐在椅子上,翻看几本记录薄。

不到半天时间,整个寨子加入工农会的人,已经差不多有一半人了,堡丁已经招了差不多四百来人了。

他最后才拿起工匠薄翻看起来,这是陈远宏最为重视的,当看到印染织布裁衣时,他起身走到刘甲身边。

第三十九章:军队(二)

指着那十几个名字说道:“把这些人通通带到我那里,哦对了,还有硝皮制靴的人,一并带过来,我在花厅等他们。”

刘甲点了点头,“要不等午饭后再带过来吧。”陈远宏点了点头,离开了会场。

回到卧室,他从衣柜里搬出一个檀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叠图纸,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一张一张的找了起来,嘴里叨念着:“零七式、零七式军服。”

前世自己可是个疯狂的军礼、军服控啊,共和国各个时期的军服都有收藏。

所有的大阅兵磁带自己都有,自己还专门剪辑了一些精彩的小片花,真是怀念呢!

人靠衣装马靠鞍,更不要说一支军队了,它是一个国家民族的整体象征,所有的精神气质都包含在里面了。

一支军队,始建之初,创始人就赋予了它独特的精神内涵,性格气质。

既然要建,就把它建设成世界上超一流的军队,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嗯,军官礼服,两团一队礼服,常服、作训服、大檐帽、衬衣、袜子、手套,皮鞋和配套的标志服饰。”

仪仗队礼服里是一支军队的门面,它庄重威武,自己可以在重大的节日举行阅兵仪式,提振治下老百姓的信心,加强他们的民族自豪感。

军官礼服用于区分军队间上下级关系,战士们一目了然,简单明了。

军服上的标识,可不能少了,其中就包括;姓名牌、胸标、领花、帽徽、军衔标志。

还有各种徽章绶带,包括;臂章、绶带,服役章、资历章、和领带、领带夹、内外腰带等等。

“嘿嘿,哥在这个年代把它全部还原出来!”各种旗帜,包括歌曲全部原封不动照搬,想想陈远宏都激动万分。

陈远宏坐在那里神游天外,侍女进来通报,所有人都来齐了,正在花厅等他。

他这才收回心神,把东西重新整理好,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花厅里,所有人正襟危坐,包括刘甲在内,他满面笑容的走大厅。

“大家随便一点,喝茶,都喝茶,不要整得像进杀场一样,为了让大家不这么紧张,他让所有人挨个儿介绍自己的名字。”

所有人把名字介绍完了以后,他把几张图纸递给了刘甲,让他(她)们一一传看,片刻过后。

其中一个叫刘兰花的中年妇人,起身先敛了一礼。

她开口问道:“不知道公子的这些衣裳要染成什么颜色?”

“松枝绿,统一做成松枝绿。”大家面面相窥,估计没有听说过这种颜色!陈远宏想了一下。

他打了一个比方,“就是在绿色里面加点黑色,像咱们山上冬天松树叶子的颜色。”

刘兰花笑着接口道:“那种颜色我们叫松花绿,到时候我们多调几种颜色,让公子自己挑选,可好?”

“这些衣裳你们做得出来吗?”刘兰花点点头,“比这更奇怪,更难做的衣裳我们都做过,这些衣裳配饰算是简单的了。”

“只是这些衣裳有些怪异,如果堡丁全部穿成这样,会不会有人笑话咱们?”

陈远宏嗤笑道:“县城里穿奇装异服的还少吗?男穿女装,女穿男装,甚至裸身穿街过市,不是也没人管吗?我们怕什么?”

大厅里的人竟然无言以对,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所有人都面带苦笑。

他问刘兰花要多长时间能做好四千套,刘兰花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抬头说道:“如果光我们这十几个人,恐怕一季也做不完,如果把两寨的老弱妇孺都动员起来,旬月间就能做完。”

陈远宏点点头,“我现在准备成立一个织衣工坊,你来任管事,银子由我来出。”

“你们出技术出力,至于如何分账,你们现在商量一下,搞出一个章程来。”

他说完后,起身背着手走了出去,让她们自己商量最好,过了一会儿,刘甲出来了。

陈远宏见他欲言又止,他笑了笑,“有什么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说吧,我听着呢。”

“公子,银子是您出的,那么这个工坊就是您的,你只需要雇用她们就行了,每个月给点工钱就可以了,何必搞的这么麻烦。”

“老刘啊,帮别人干活和给自己干活能一样吗?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他们商量好以后,刘兰花出来请陈远宏进去,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人热情高涨,和刚才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大家商量好如何分账,以及每个月底查一次总账,还签了一式两份契约。

其他的陈远宏一概不管,他相信这些人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至于几个硝皮制靴的男人,更是在旁边急的抓耳挠腮,陈远宏一样下了四千双各式靴子,包括那种高筒马靴。

陈远宏又开了一个制靴作坊,也和刘兰花她们一样的条件。

等所有的人走后,他单独叫住了刘甲,告诉他以后寨子里的作坊,都像今天这样做。

“咱们寨子里有没有地师,”刘甲笑呵呵的说道:“咱们山里三种人最多,打猎,种地,挖矿。”

“那我为何没听到这些个天王炼铁炼钢的,这些山大王哪里会有这个心思啊?”

“咱们这大山里有的是金矿、银矿、玉矿,挖这些矿都嫌人手不够,谁还有那心思去练什么钢铁?

“那不是本末倒置吗?况且就算他们有那个心思,他们的心腹手下也不会干,这得让狗腿子们少赚多少银子啊!”

“那你给我多找点人,我准备铁矿煤矿一起搞,多起几个炼铁炉,工钱可以开高一点。”

“还有,我准备制造火铳,你还要给我准备火药,那么硫磺硝石山里也有,你也要找人给我挖出来。”

刘甲一脸苦涩道:“公子啊,咱们两个寨子合并了,才六千来人,刨掉老弱妇孺。”

“丁壮就只剩下三千来人,刨除八百堡丁,矿工,匠人,你总要有人种地吧?人手不够啊。”

“现在马上春耕了,如果不种地,到时候我们吃什么?”

“那这件事由你来统筹安排,尽量抽出人手,哪怕几个人,先把预备工作做起来就行了。”

“哦,对了,你回去挨家挨户告知一下,明天卯时三刻,堡丁在广场集合,凡是超过时辰不到的,以后也不用来了。”

第四十章:军队(三)

第二天卯时三刻,陈远宏准时到达广场,广场上乱哄哄的,有的堡丁席地而坐,有的在打斗玩闹。

三人一堆,五人一团儿,乱七八糟的,刘甲手里拿着一个记录簿。

陈远宏拿过来随手翻了翻,问道:“昨天一天总共有多少人报名?五百二十三名。”

“点名,先点名,看看哪些人来了,哪些人没到,没到的把名字划掉。”

“以后有什么好事情,这些人都排到最后。”

点完名以后,有十二个人没有来,看来这些人是放弃了。

陈远宏一声暴喝,都给我闭嘴。“所有人站好了!都没吃饭啊,站无站相,坐无坐相。”

“这个寨子指望你们这帮人保护,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从今天开始,我不管他是谁,只要进了我这个军营,我说的话就是圣旨,胆敢违抗者,一律驱除。”

“你们记住了,凡是被撵出军营的人,山寨里有什么好事,你们都排到最后。”

“而胆敢不告而别,临阵脱逃的人,通通到矿洞里干一年,工钱减半,寨子里的好事也轮不到他。”

“想要离开的,当面说清楚原因,咱们好聚好散,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有的话站出来。”

全场鸦雀无声,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出来。

陈远宏点点头,“这段时间,咱们先把自己的军营,也就是自己的窝盖好,才开始进行训练。”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训练时间暂定为半年。”

“一个月只有两天时间,回去和老婆家人团聚,其他时间一样,都待在军营里。”

“每个人一天必须要认识五个字,我会找人来教大家认字。”

“每个月考核一次,会考核评分,以你们平时的训练成绩和一个月下来能认识多少字来打分。”

“半年的训练结束后,我会选拔其中的高分者,来当你们的头。”

“所以任何人都有机会,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有给你们机会,”

“每个月的月俸,奖惩处罚,都写在昨天的布告上面了,”

“我这几天还会写一份更详细的出来,你们每人都会有一份,晚上拿回去好好看看。”

“说不定你们这帮人里头,以后会出现将军,我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好了,我要说的话基本说完了,至于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陈远宏领着他们来到昨天选定的地方,刘甲已经准备好了平整土地的工具。

旁边还准备了四个大木桶,两桶白开水,两桶盐水,干重活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和盐分。

对于夯地建屋,这些人可以说个个都是行家里手。

大家自行分组,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陈远宏自觉的加入了劳动队伍中。

他并不是做秀,军队是一个大集体,想要融入这个团体之中,绝大部分事情都必须要亲力亲为,和大家同甘共苦。

如果把自己排除在外,站在旁边像一个看客,这种人是永远也不可能融入到军队当中。

更不要说去锻造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钢铁之师了,那完全是痴人说梦话,异想天开。

人多力量大,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土地平整完了,八百人差不多也到齐了。

先建观礼台,在建训练场地时,他又带领大家到河沟里挑了三天的河沙。

训练场的训练器械,都是照抄后世的东西。

有单双杠,壕沟、矮墙、高板跳台、水平梯、五步桩、独木桥、高墙、高板跳台和横梯。

最后才开始建营房和厕所,而且在军营旁边,建了一个简陋的,至少可以容纳一千人的大礼堂。

他们整整干了大半个月,看着整齐庄严的大礼堂和军营,陈远宏胸中升起一股豪迈感!

随后,他又带领着大家,把矿工低矮杂乱的住宅区拆掉了。

他和矿工们一起,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就重新建造出一个整洁美观的居住区。

赢得了全寨人交口称赞,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整个潜龙堡焕然一新。

他通过这一个多月和寨子里人的人共同劳作,让大家从心理上认同了他们这个群体。

这期间,彭刚白丽娘他们,陆陆续续的搬进了,陈远宏重新取名的听潮阁。

石宝寨在那边,只留下于子强和钱森,而李秀才留在那边帮他们出谋划策,他的家人也搬了过来。

而王在晋和孙杨这两家人,被陈远宏强行迁到了潜龙堡,这样他们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他吩咐刘甲,把剩下的老弱妇孺组织起来,修整两寨之间的道路,其中也包括斜褒道的道路。

妇孺老人一天五斤大米,小孩两斤,刘甲都要快哭出来了,现在不是米不米的问题,而是严重缺人。

他叫刘甲去老道那里支取五千两银子,让他派人到山外去。

在佘安两家和官兵乱战的地方,引导流民和失地农民到山里来。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个团圆饭,而芊芊这小丫头更是欢喜雀跃,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整个三层楼,被她带着小狐狸逛遍了。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像遭灾了一样,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只留下一地狼藉。

侍女仆妇跟在她后面,负责收拾残局,整个一个小魔王。

陈远宏也懒得管她,晚饭过后,所有人在花厅里喝茶闲谈。

他趁着这个机会,把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一一给大家解说一下。

陈远宏着重介绍了一下大同党,并拿出早就写好的党章,让大家互相传阅一下,等大家看完以后,他又细致的讲解了各种组织章程,一边讲解,一边回答大家心中的疑问。

包括他准备组建的政治部,参谋部,后勤部,这些组织的作用,它们各自的功能。

陆陆续续花费了两个多时辰,才算基本解释清楚。

而作为党主席的老道,却在旁边品茶倾听,一言不发,当大家看向他时。

他摆摆手:“我就是个挂名而已,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这个徒儿在操持。”

“他是副主席,你们有什么事情?找他就可以了,我不管用。”

第四十一章:军队(四)

陈远宏又把大同党和军队的关系解释了一下,党管军队,这是一条铁律,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军队的主官,必须由党员担任,党支部必须建在连上。

众人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多奇怪稀奇古怪的词语,匪夷所思的想法,更不要说了解其中的意思了

大家不置可否,没办法了,只有拿出杀手锏了,让这些人在做事情中慢慢领会。

他开始给在座的人安排事情来做,“彭叔,你这些天可以好好的看一下我这个党章,还有我今天晚上所说的话。”

“我希望你来做我有政治部主任,因为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见,不受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认理不认人。”

“我这个党可不是拉人头,是个人都可以加入,他必须通过自己的思考,因为什么加入,加入进来准备做些什么?怎么才能为老百姓办实事?这是核心宗旨。”

“白姨,我希望你做妇女主任,以后所有的妇孺老弱,都由你来管。”

“王林叔叔,我准备组建一个秘谍组织,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全球鹰’。”

“您在九边做过密谍,这些东西你比我清楚,马队你可以慢慢交给王盼,我相信他可以带好。”

“刘甲,你现在是我的大总管,我希望以后你能加入我的后勤部,这个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现在我太缺人手了,只能先搭一个架子,以后再慢慢的添充。”

“我去拿一些自己写的东西给大家,各位回去好好看一看,希望大家不遗余力的帮帮我。”

分发完资料后,他让大家再等一下,看看自己刚做好的军服如何?

他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从衣橱的衣架上取出军装,抚摸着这一套零七式松枝绿的军服,不仅心潮澎湃。

陈远宏熟练的穿戴了起来,穿上马靴,扣好腰带上的铜扣,把头发盘起来戴上大檐帽。

衣服被妇人们慰烫得横平竖直,有棱有角,衣服和皮带上的铜扣闪闪发光。

高筒马靴擦的乌黑闪亮,他正了正帽子,挺胸阔步的走了出来!

刘甲不由得眼睛一亮,他伸出大拇指,“公子,确实利索,威武大气,就是看着有些怪异。”

陈远宏笑了笑,心想,时间一长,大家熟悉了,就见怪不怪了。

刘甲陪着他来到花厅,大家纷纷围拢过来,老道围着他转了一圈。

频频点头道:“精神,确实精神。”

王林接口道:“精神倒是精神,问题是这军装不能穿到战场上,枪林箭雨的它也没防护啊。”

陈远宏说道:“这只是平时训练、检阅和在军营里穿的,况且以后大部分士兵会改为火枪兵,以后我会让所有的士兵都穿上它。”

王林摇摇头,“这一身怕是要不少银子吧,全套做下来差不多二两银子,主要是我们自己在做,请别人可能还要贵一点。”

第二天早晨,陈远宏一大早就来到军营,训练场上空无一人。

凌厉的山风,在训练场上盘旋呼啸,他一个人漫步在操场上,思绪万千。

其实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天渐渐的亮了,堡丁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军营。

从今天开始,这些人将从一个普通人,逐渐成长为铁血军人!

也有很多人会中途退出,陈远宏站在观礼台上,双手背后,两脚分开六十度,挺胸抬头,两腿笔直,军姿挺拔。

他冷冷的看着训练场上的堡丁们,一言不发,慢慢的训练场上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感觉到了这种肃穆,都抬起头望着他。

陈远宏才缓缓开口说道:“老百姓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他们说的也对,也不对。”

“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当兵呢?因为大部分当兵的人,都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平时为兵,打仗的时候成了土匪,兵过如梳,匪过如篦,抢劫老百姓倒是一把好手。”

“所以大家都瞧不起当兵的,但是我要说的是,我们不一样,谁不是父母生养的?”

“谁没有妻子儿女,站出来让我看一看,我不信他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咱们将心比心,如果官兵洗劫你家,欺辱你的妻儿父母,你恨不恨他们?”

“你肯定恨不得杀了他们,所以咱们不能这么做,我发给你们的手册你也看了。”

“所有的事情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现在我就不多说了,以后但凡是我的兵,谁敢不按我的规矩做,就别怪我不客气,咱们丑话先说在前面。”

“军营里训练很苦,但是饭食管够,月钱如数发放,我说话算数。”

“我请大家再考虑考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营门还没有关,一旦关上了这扇门。”

“你们每个月就只有两天能回家,无缘无故离开者,以逃兵论处,大家现在想好了。”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退出,他点点头,叫人关上营门。

“今天第一项训练,叫拔军姿,什么叫拔军姿呢?”

“简单来说,就是站相,老百姓的说法叫做,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军人更该有军人的站姿,它是一切动作的基础,是作为军人的第一步。

他做了一个示范,两脚分开六十度,两腿笔直,大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两手自然下垂贴紧。

“大家注意了,一定要贴紧,如果别人用力拔你的手,即使你的人被扯得倒下了,你的手也不能松。”

“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两肩向后张。”

“而且还要将体内的气流分为三股:一股从丹田顺两腿向下,使两腿挺直夹紧如柱,双脚虎虎生威,紧紧抓住地。”

“有一种将大地踏裂的感觉;气不到腿,双脚无力,下身则不稳。”

“一股从丹田向上,散至两肩与头顶,使肩平头正顶住天,眼盯前方不斜视。”

“风吹沙迷眼不眨;气不饱盈,身体松垮,双目无神。”

“一股收腹提臀,护住身体,使身体如钢铁一般坚固,否则腰部软弱,上下不直。”

“能将体内的气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骨骼最佳的协调兼顾,将气与力完美的舒展,形成了一体最大的合力。”

第四十二章:军队(五)

“站成一棵挺拔的劲松,形成五点一线,不下一番苦功,不掉三五斤肉,流十来斤汗水,是绝对达不到这样的境界的!”

“一定要注意一点:“进行军姿时身体微向前倾,使重量压到前脚掌,否则长时间的军姿将会造成大脑缺氧,导致头晕等意外情况。”

“总结起来是“三正、三平、三挺、两平、两贴、一顶。”

然后他把人分成一百人一排,开始了站军姿,大家开始觉得不以为意,心里想不就是站着吗?谁不会。

谁知道没到十分钟,就受不了了。

陈远宏手里拿着一个木棍,谁动作不对,或者想偷懒,木棍噼里啪啦就抽上去了。

一个上午下来,大部分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到食堂吃饭的时候,走路都在打晃。

其实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真的很能吃苦,在整个训练过成中,他没看到谁嘴里叫一声苦。

个个都在咬牙坚持,生怕被别人看不起,最开始大家吃饭是一窝蜂往上扑。

结果被陈远宏手中的棍子抽的鬼哭狼嚎的,教会了他们排队,几天下来倒也像模像样了。

伙食可以说开得很好,一天三顿,油水也充足,所有人都敞开了肚皮吃。

也着实让他见识了这个时代的人的饭量,究竟有多大了?二两一个的大馒头。

有些人一顿饭可以吃三十来个,普遍都是二十来个,肉菜一个人可以吃上两大海碗。

他算了一下,光这八百人一天吃掉的米面,一天差不多就要吃八千斤,还不算蔬菜肉类。

陈远宏有些头痛了,个个都是大肚汉,在这几天里,他又把王林的马队,也拉进来一起训练。

老道也经常带着彭刚他们进来走一走看一看,有些人对这种训练方法哧之以鼻。

认为这是花架子,还不如练练刀枪棍棒来的实在,他都一笑而过,对这些话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

他对内务整理尤其严格,所有的洗漱用具必须排成一排,被子必须叠成豆腐快儿,做到横平竖直。

所有的宿舍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都有固定的摆放方向,整齐划一。

怎么把这些普通人培养成军人,不是他们穿上军装就是军人了。

就是通过平时这些最基本的训练,以及内务条例的要求,来养成他们的集体主义和组织纪律观念。

只要一声令下,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毫不犹豫。

其实这就是一种心里催眠术!让他们形成条件反射般执行命令的素质,久而久之,这种条件反射就形成了习惯。

思想教育也是一种催眠术,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把这个架子搭起来,看来有必要让白丽娘来试一试。

只要经过自己训练的士兵,自己要在他们的脑海里牢牢刻上,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思想。

军服其实早就送到军营里来了,他准备军姿训练好以后,再让大家换上。

军队其实就是一个大熔炉,只要进了这里面,时间长了,对一个人的影响会伴随他的一生。

半个月的训练下来,堡丁们已经有模有样了。

这天清晨,起床号照例响起,他们整齐划一的跑向了训练场!

刚到训练场,他们就被场边的军服吸引住了,他们早就眼红陈远宏身上的那身军装了。

旁边放着十多把椅子,陈远宏率先坐了上去,对着旁边的刘甲点点头,他摘下军帽。

刘甲拿起了剪刀,剪下他的长发,一边照铜镜一边剪,剪了个小平头。

他对大家说道:“所有人都把头发剪了,好处很多,以后不用浪费太多时间,专门打理了。”

“就算头部受伤,方便郎中包扎处理伤口,不要跟我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毁伤这种话。”

“要这么说的话,大家都不用上战场了,缺胳膊少腿儿的,不比剪头发更严重啊,都给我剪了!”

所有人默不作声的做开始剪头发,然后每人开始发放全套军装。

当九百来人人全部换上军装以后,往那里一站,一种军人独有的威武肃穆喷薄而出,精气神儿一下就出来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进行队列训练,现在大家仔细看我怎么做?”

陈远宏先从敬礼、立定、稍息、跨立、他让表现最好的八个人,暂时作为八个队的队长,而王盼单列为作为马队队长。

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把所有的动作教完,其实咱们国人没有这么蠢,连左右都分不清。

后世的军礼,让大家颇有异议,他力排众议,坚持这样做。

陈远宏给大家解”释道,“我们古人历来都有举案齐眉的说法,这表示夫妻双方之间相敬如宾。”

”在宴席之间,敬酒要举杯齐眉,这表示尊敬被敬酒之人。”

”而举手齐眉敬军礼,它象征着我们对别人的礼貌,军人之间互相行礼,表示问候礼敬。”

经过两个来月的训练,堡丁们已经脱胎换骨,他们行走坐卧之间,无不显示着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军人。

他们的家眷也倍感欣慰,他们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儿子,兄弟,一个月一变样。

这也让堡丁们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他们在训练场上,更刻苦拼命了!这让陈远宏欣慰不已。

他还做了很多带刺刀的木火枪,先让大家熟悉火枪的操作,怎么装药、装弹?

如何听口令击发,训练大家的装弹速度,把所有的动作排成先后顺序,让堡丁们照着顺序操练,就是让他们熟悉整个流程。

不至于到时火枪发了下来,堡丁不知如何去用。

王林感慨地对他说道:“当时我还有些怀疑,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军伍,现在看起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短短的三个来月,把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山民,训练成令行禁止的军人,你天生就是一个将帅,”

“如果单论精气神儿,听从命令而且毫不犹豫的去做,就是边军精锐也赶不上!”

陈远宏叹了一口气,“训练场上永远训练不出精锐呀,是骡子是马,只有拉上战场去,才可以看出成色来。”

“只有通过战场的锻造,残酷的厮杀,才能让这些人真正的成为铁血军人!”

第四十三章:军队(六)

“王叔,现在鸡头岭的吴琼有什么动作?”

“这位天王似乎吸取了李阳的教训,缩在天王堡里不出来,平只派些小喽啰出来巡山。”

“我们春耕的时候,他派人出来捣乱过几次,几个月下来,我们双方死了十几个人。”

“他们也没讨到好,大家算是两败俱伤吧。”

“据眼线传回来的消息,他和其他三大天王,包括蜀王府、白莲教,奢家最近往来比较频繁。”

“这么多牛鬼蛇神,妖魔鬼怪聚在一起,估计是商量秋收以后怎么劫掠川陕。”

“哦,对了,他们还送了请柬,让我们参加七月初一,在玄音阁举行聚贤大会。”

“呵呵呵,应该说是群魔乱舞大会吧!玄音阁在什么地方?离我们有多远?”

“离我们差不多有三四十里地,鸡头岭也差不多,距离其他几个地方比较远,看来他们非常小心。”

陈远宏在心里不断的盘算着,他转过头对王林说道:“王叔,现在距离聚会日期还有差不多一个半月时间,我们先把刀盾手和挠钩手训练出来。”

王林脸现惊容,他倒吸一口凉气,“你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既然大家道不同,就不相为谋,这么好的机会,不把他们一锅端掉,我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这不符合江湖道义吧!”

陈远宏一脸严肃的看着王林,“对于这些人渣,我巴不得他们全部死绝。”

“你放心吧,我不是杀人魔王,我分得清哪些人该杀,哪些人不该杀,我不会乱杀人的。”

王林楞了一下,用手点了点他,长叹一声,半响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决定了,那剩下的问题就交给我吧。”

他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人越老心肠越软,还是你们年轻人果决。”

在鸡头岭吴琼的客厅里,一帮人也正在闲话着。

在巨大的客厅上首,依次坐着四位精壮结实,红光满面,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坐在上首位的是一位穿着蓝衫的中年人。

他长着一张圆圆的胖脸,小鼻子小眼,短眉毛,一笑起来就看不到眼睛,显得滑稽可笑,可没人敢笑他。

因为他就是南天王吴琼,光看这个面相,确实一点都不像。

其他三位应该是他的结拜兄弟,也是天王堡的三位当家。

大厅两边坐了七个人,一个大和尚,三个女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青人,两个中年人。

和尚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哪里像是个苦修的和尚?看这吃相简直就是个酒囊饭袋!

一个穿着绿衫长裙,貌美如花的妙龄女郎陪着大和尚吃肉喝酒,他们两个独据一桌。

年青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儒衫,身材匀称,长的剑眉虎目,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温文尔雅。

一位宫装少女,正在给他和一位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添酒布菜,这三人为一桌。

第三桌是一位身穿黑劲装,长相平平的少女,旁边的中年男人,坐姿挺拔,腰背笔直,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沉稳干练。

坐在上首主位的吴琼,脸上已流露出不悦的神情,他已有了三分酒意,满面通红。

吴琼拍着桌子,大声的说道:“后天你们必须离开,你们在我这里逗留的时间太长了。”

“你们自己去解决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不要赖在我的山寨里扯皮,要不然其他几家,肯定会误会我们在商量什么针对他们的勾当。”

大和尚咽下口中的大块肥肉,对年轻人说到:“朱施主,你做了两天说客了,白白浪费了两天工夫,应该知难而退了。”

“就算你说破了天,也打动不了佛爷的心,省省吧!你们最好明天就离开天王堡。”

“闲云大师,你不要拒绝的这么干脆好不好?”

年轻人朱施主笑容满面,毫不介意主人的不满,开口说道:“你不肯松口,我如何向王爷交待?”

“他诚心诚意的请你去共享富贵,我也夸下海口可以促驾成行·····”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闲云大师鄙夷的说道:“你白衣秀士攀龙附风,自称是王爷的远亲,也不知道隔了多少辈儿了。”

“王爷也认了你这门亲戚,让你一下子青云直上。”

“我一个和尚,就算当上了蜀王府的首座客卿,对我一个和尚又有何好处?”

“说实话,这客卿还真不如我现在逍遥快活!别说了,我是不会上当的。”

“大师未免说得太过份了吧?王爷诚心诚意请你有福共享,你却故意曲解心意。”

“而且愈说愈难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白衣秀士仍然笑容满面,说话却没有多少读书人的味道。

江湖味却很浓:“大家都是好朋友,有福同享难道也错了?”“狗屁的有福同享,呵呵!”和尚怪笑着。

他的大眼在那位宫装少女身上飘忽不定:“我欢乐佛在白莲教虽说地位不高,但金银美女,我予取予求欢乐无限。”

“你居然让我丢掉自由自在和享受,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像条狗一样,听任王府驱使卖命,你是不是昏了头?”

“王爷不会要你卖命,只是要求你跟在他身边防范意外。”

白衣秀士不死心,继续说道:“一入王府身价百倍,名利双收同样可以予取予求。”

“和尚,你必须了解自己的处境,你们白莲教被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能在暗中活动,像一群阴沟里的老鼠,过着见不得天日的日子。”

“这几百年来,你们造下了无边的杀孽,官府和江湖中人,恨不得抓住你们抽筋剥皮!把你们挫骨扬灰。”

“如果你进了王府,你们在蜀中的局面将完全改观,没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蜀中找你们的麻烦,怎么样?”

“哈哈哈!你不要危言耸听了,这一套下唬不了我们。”

闲云和尚大笑道:“我白莲教存在了几百年,只要天下风云际会,哪里会少得了我们?”

“你根本威胁不了我,我在天王堡做客,那就是吴天王的客人,理应受他的照顾和保护,吴天王,你怎么说?”

第四十四章:魑魅魍魉(1)

“朱施主,请你搞清楚,这里不是王府,这里是我吴某人的天王堡,把你真实原因说出来吧,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大家都是聪明人。”

“朱兄,你就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和尚吧!”宫装少女笑吟吟的说道:“不必为了有三个姐妹在场而感到不便出口。”

“他娘的!”闲云和尚有点冒火了:“你这个混蛋,隐瞒了真正的原因?原因是什么?”

“好吧,好吧!我说。”

白衣秀士淡淡一笑,脸上表情有些赫然:“我与王爷闲聊的时候,说起过佛爷的药物,知道你的药有用男人龙精虎猛,起死回生的功效,所以希望能······”

“原来如此。”闲云和尚怒意消失了:“我欢乐佛好美色这一口,在色方面的药物是极品,药的引子来自天山的雪莲和藏地的藏红花,加上肉苁蓉和锁阳草,是真正的极品。”

“而你那位亲戚的亲戚,是真可怜啊,他炼制的‘药’想想就让我恶心,那东西居然有人敢吃,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他那位堂叔天启帝朱由校,在皇宫挑选了几百个童男童女,用他们的尿液炼成药来吃,哈哈哈······”

“不要笑啦和尚,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可笑的,是个男人都想在床上大展雄风,白衣秀士一脸平静的说道。”

“我真的有点佩服你这个混蛋的脸皮了,你们想拿这个药,是用来敬献给天启皇帝的吧?”

“你知道就好,所以请你到王府去主持炼药,到时候好处咱们可以二一添作五,药材我们全包了。”

“和尚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不会进王府的。”

闲云和尚冷冷地说:“我的药也没有多少了,我还要留着自己用。”

“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可以得到药,和炼制方法。”

和尚嘿嘿怪笑道:“允许咱们在蜀中便宜行事,在cd、夔州这两个地方开设分坛。”

“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以后你们就可以打着蜀王府的招牌横行,万一有人落在官府手中,蜀王是百口难辩,一世清名将毁于一旦了。”

“狗屁清名,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满手血腥,跟咱们还不是一路货色。”

“呵呵呵······这个事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回禀了蜀王,咱们再从长计议,来,喝酒。”

白衣秀士举起酒杯,向黑衣奢姑娘敬了一杯酒。

嘴里笑吟吟的说道:“奢姑娘,我今天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蜀王的意思。”

“你们的军队,不能接近cd府方圆百里以内,至于其他地方,我们管不着。”

“希望你能把蜀王的意思带给奢将军,毕竟王爷只求平安喜乐,富贵荣华一生,至此别无所求。”“而奢将军,想要更多的人口土地和财富,只要不来侵犯我们的利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希望各自相安无事,可好?”

“奢姑娘笑面如花,举起手中的酒杯:“谢谢朱兄传话,我一定替朱兄把王爷的意思,一字不差的传递给家父。”

“我想家父能领会到蜀王的好意,在这里我谢谢大家了,我先干为敬。”

少女豪迈的一口饮尽杯中酒,亮出杯底,大厅中的气氛热烈了起来。

吴琼笑呵呵的问道:“朱贤侄、奢姑娘,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那我也来说几句。”

“托塔天王李阳已死,现在山里就只剩下我和其他三家了,大巴山的英雄好汉,还要靠你去联络。”

“至于令尊让我们举义响应,我和其他三家举双手赞成,只是时间还没有确定好,因为其中还有一家意向不明。”

“哦,吴伯所说的,可是那个什么所谓的插云峰‘潜龙堡’。”

“是啊,谁也想不到,李阳在一夜之间飞灰洇灭,连我派去的两百来骑,也损失殆尽,真是偷鸡不成反折一把米!”

“请柬已经让人送过去了,就看他们七月初一,来不来参加这个聚贤大会了。”

“到时候看情况,如果他们识相还好说,如不识时务,大家也只好群起而攻之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叫四海潜龙,陈远宏的小辈,以前从未听说过。”

“吴伯伯知道他们的来历吗?呵呵,我也是这段时间才了解了一部分情况,至于准不准确,我就不知道了。”

“我这里有一部分眼线传回来的资料,现在分给大家看一看,看完以后大家议议吧。”

他拍了拍手,从室外走进四个千娇百媚的侍女,她们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叠宣纸。

挨个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看完以后,欢乐佛首先开口发问:“真的是八极游龙那个牛鼻子老道!”

吴琼点了点头,和尚皱着眉头说道:“那这个事情就有点难办了,这个牛鼻子太棘手了!”

“他威震江湖三十余年,可以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与本教也发生过几次冲突,听说弥勒教的人也吃了大亏,看来这个事情难办了。”

奢姑娘冷笑道:“一个江湖中人,有什么可怕的?”

“所谓的打遍天下无敌手,也只是你们江湖人贴金给他安上去的。”

“俗语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大不了大家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我还不信他能插上翅膀飞掉了。”

和尚苦笑道:“奢姑娘,你不了解江湖人,能说出这些话不怪你。”

“这牛鼻子老道走遍三山五岳,见多识广,江湖中所有的鬼魅伎俩都瞒不了他的法眼。”

“武功更是超尘拔俗,道术通玄,人更是老奸巨猾,机警绝伦!”

“这位可是真正的江湖巨挚!想要杀他,很难,你应该听说过山东佛母唐赛儿。”

“老道的武功和道术,不下于佛母唐赛儿,想在光天化日之下,靠人多势众围杀他,很难。”

“除非咱们集中所有的精锐力量,精心策划,设下一个死亡陷阱,这样有点可能,其他的就别做梦了。”

黑衣奢姑娘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不耐和鄙夷之色。

第四十五章:魑魅魍魉(2)

这让欢乐佛勃然大怒,好心当作驴肝肺,竟敢小看江湖人的能力。

认为自己是个胆小鬼,在长他人威风,灭自己人气焰,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吹牛。

他霍然起身,皮笑肉不笑的朝奢姑娘招招手:“来,让佛爷领教领教你的艺业,看看你有什么依仗,能如此骄狂,佛爷来称称你的斤两。”

吴琼坐在主位上,笑而不语,用手缕着自己的三缕长须,看来是默认了这种情况。

江湖人桀骜不驯,刚才奢姑娘的话语和神态,激起了大厅里所有人的愤怒。

因此没有人出来制止,都在冷眼旁观,等着看她的笑话。

顺便给奢家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好好看看江湖人的本事,以后也好有坐地起价的本钱。

大和尚倒提着禅杖,走到大厅外的院中,肃然而立,冷冷的望着奢姑娘和她旁边的中年人。

看着奢姑娘慢腾腾的起身,他挑衅似的往旁边吐了一口吐沫。

旁边的中年人伸手拉住了奢姑娘:“这种小事还不需要小姐出手,杀鸡焉用牛刀?我来会会大和尚。”

他利落的起身,走到院中央,抽出随身所带的狭缝单刀,面上看不到一丝毫表情!

冷冷的说道:“我、康成,添为将军手下的一名护卫,没混过江湖,今天特来领教领教大和尚的高招,也看一看江湖人的风采。”

和尚轻蔑的朝他勾了勾小手指:“来吧,不要光说不练,佛爷先让你三招,你先上。”

康成一声怒吼,挺刀直进,刀啸声破空迸发,声振耳膜。

和尚伫立原地呵呵一笑,禅杖一动,罡风四起。

刀光破空,有如电光火石一闪,空间距离仿佛已经消失,刀光一动就已迫近身前,须弥之间攻出三招,和尚一一化解。

康成如影随形,趁着先手,刀刀不离和尚的要害,只见刀光不见人,勇猛如狮,悍勇绝伦!

和尚一声长啸,飞身跃出丈外,身形刚一落地,人已向前窜出,禅杖横扫对方腰肋,

猛烈的杖风,却连对方的衣袂都没沾上,康成仿佛早就料到这手,经验十分老道,突袭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禅杖长七尺,康成的刀近不了身,虚攻了一二十刀,他反而被禅杖逼得八方游走,不但攻不破禅杖的封锁,还被逼得险象环生。

康城一咬牙,功注刀身,刀光灼灼,闪身躲过劈头的一杖,右手顺势一击,力劈华山。

“当”狭锋单刀砍在禅杖上发出一声爆响,刀气排空直入,声势极为猛烈。

康成狼狈的飞退丈外,刀气没能挡住杖风,杖风有如巨浪波涛,刀身刚一接触,人和刀就被禅杖弹出。

两人气功火候有差距,兵刃的长短也决定了谁胜谁负,一寸长一寸强。

康成不甘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和尚。

人在半途一跃而起,张臂弹腿,斜飞近两丈高,人刀合一,瞬间越过三丈空间,来到和尚头顶!

人如苍鹰下扑,刀光电射而下,单刀劈向和尚的头颅。

大和尚冷哼一声,扭身禅杖一挥,砸向康成的身躯

单刀一磕杖身,康成的身形立即翻腾上升,禅杖急速撤回,向上来了一个举火撩天。

康成在半空抖臂扭腰,折向反扑而下,刀光再临和尚的头顶

这种空中搏击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人,简直就像一头鹞鹰。

“铮!”禅杖再次接触刀光。

“去你娘的!”和尚一声怒骂,弹起左脚挑出,快逾电光石火,一脚踹中康成的胸膛。

康成像一只折翅的老鹰,被踹出三丈开外,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和尚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一点激斗过的样子,他禅了禅僧袍。

神色自若的说道“抬下去吧,给他推宫过血,我的脚上自有分寸,躺个一两天,不碍事了就。”

他提着禅杖,坐回自己的位置,抓起桌上香喷喷的肥鸡,一阵狼吞虎咽,片刻就吃光了一只鸡。

随后拿起酒碗,连喝了三大碗,这才拍着胸膛大叫:“痛快!”

他正色的对姑娘说道:“奢姑娘,不要瞧不起江湖人。”

“我欢乐佛如果和八极游龙单挑的话,他一个小手指头就可以碾死我,跟碾死一只臭虫没什么两样。”

“这不是我自己贬低自己,这是事实,我白莲教当年出动了五位圣堂祖师。”

“在客栈中设下圈套五人联手伏击他,被这牛鼻子杀了三个,只逃回两位祖师爷,还都受了重伤。”

“我白莲教与他可以说有诸多恩怨,我并没有抬高他人,贬低自己,这就是事实。”

“江湖人敢打敢拼,为名为利,可以豁出性命,虽然我欢乐佛凶残恶毒,但从不说假话,一口吐沫,一个钉儿。”

吴琼点点头,比较认可他这种说法,大厅中众人也都沉默不语。

奢姑娘利落的站了起来,对着大家敛身一礼:“我收回刚才的话和态度,给各位至歉,请恕小女子无知,望褚位大人有大量,谢谢大家的帮助和提点。”

白衣修士接口道:“奢姑娘,不必如此!你从无行走江湖的经验,情有可原,呵呵呵,来,大家喝酒!”

吴琼皱眉道:“诸位这几天要游走于各寨之间,希望大家帮忙劝劝那些个鼻孔朝天的天王们!”

“如果牛鼻子老道不识相,我希望到大会那天,大家齐心协力一拥而上宰了他,以绝后患。”

“听说他那个宝贝徒弟,正在训练堡丁,一个人乳臭味干的小娃娃,哪里会懂这些东西。”

“纯粹是瞎胡闹,任凭他糜费钱粮,就这一点,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出息。”

奢姑娘接口道:“那是,这哪里像一伙有雄心壮志的人,不琢磨着怎么去抢粮、抢人、抢地盘发展壮大自己。”

“却只敢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称王称霸!没有一点进取心。”

“哪里像各位英雄好汉,胸怀的是天下大事,这种鼠目寸光之辈,注定没什么出息。”

“迟早会被我们一网打尽,说不定哪天他们就灰飞烟灭了,我们何必对这种鼠辈多费唇舌。”

“来,本姑娘再敬大家一杯,祝各位英雄,金银满仓,美人成群,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哈哈哈······,借奢姑娘吉言,大家饮胜。”

大厅中爆发出欢快的笑声!他们哪里会知道,人算虎,虎亦算人。

第四十六章:魑魅魍魉(3)

还有十天时间,就到了强盗们所说的聚贤大会了,金银洞刘超邀请另外两大天王到他金银堡,说有要事相商。

中午时分,三大天王齐聚一堂,这种事情平时很难见到。

而坐在上首的却不是刘超,是一个年约四十,穿着白色玄狐长袍的中年人,一张国字脸,浓眉鹰目,大八字胡很神气。

他脸色冰冷严肃,一双凌厉的鹰目,轮番打量在座的十多名男女客人,眼神像是在审问一群犯人。

他身后站着四个人,一个比一个雄壮,年纪都在二三十岁上下,穿了华丽的丝绸夹袄,统一配的绣春刀,一个个气概不凡,人才一表。

大厅里所有人都对上首的中年人怒目而视,气氛十分紧张,仿佛只要有一粒火星,就会引爆厅中气氛,来一个全场大乱斗。

看到这种情况,坐在下手的刘超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此人长相普通,只是一双眼睛不停的转动着。

他暗中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嘴里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介绍,这是京都来的汪大人,汪百户。”

“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崔大人的心腹,本来是来四川公干。听说咱们七月初一要举行聚贤大会,特此来山区看一看,没别的意思,大家不要误会。”

刘超说完后,坦然落座。大厅里的人一阵骚动,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东西两厂和锦衣卫已经在江湖中臭名远扬。

所有人如避蛇蝎,什么事和人只要和锦衣卫扯上了关系,不死都脱层皮。

锦衣卫跑到山区来干什么?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所有人的眼睛紧盯着这位汪大人,看他有什么话说?

此时汪大人的脸,却像川剧变脸一样,仿佛春风化雨冰雪消融,已然是笑容满面。

“各位无需猜疑,本人汪泉,添为锦衣卫百户,虽说人微言轻,但还是能在崔大人面前说的上几句话。”

“听说诸位要在七月初一举行什么聚贤大会,特此来看看,毕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况且这个大会,还和奢逆有牵连,毕竟造反之事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要抄家灭族的,希望各位三思而后行!”

刘超坐在下首,满脸含笑,边听边点头,“我们这些山区的世外逃民,哪里会与奢逆有什么牵扯?”

“况且就算造反成功,也轮不到我们这些草民坐上那把龙椅,汪大人从哪里听到的?这完全是污蔑,不可信,不可信。”

汪泉不置可否,他观察着厅中所有人的神态表情,嘴里打着哈哈。

“没有这个事情最好,现在朝廷正调集大军在全力剿灭奢安两个逆贼,他们是不会长久的。”

“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们身为江湖人,招子要放亮一点,不要被这些人蒙蔽蛊惑,到时候悔之晚矣!”

“就算你们纠结起区区几千乱民,朝廷都不用出动大军,只要调动各地的民壮,就可以把你们剿灭。”

“你们不要不服气,事实就是如此!在我的眼里,你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刘超脸上笑呵呵的,却不接这个话茬,嘴里左顾而言他道,“魏公公可好?”

“不大好,公公想做的事,东林党人千方百计的阻挠,往他身上泼脏水,给我们身上安插各种外号。”

“比如说,指挥使大人就被他们称作为“五彪”之一,更不要说什么,“五虎”、“十狗”、之类的称呼。”

“这让魏公公很头痛,整天焦头烂额,整个朝堂上也斗得不亦乐呼,完全是一场大乱斗,想要做点事情很难。”

“你们不知道,现在朝廷很困难,国库空虚,无税可收,边关要钱,军队要钱,赈灾抚民要钱,剿灭逆匪乱民要钱,哪里都要钱。”

“文官们却一毛不拔,要向他们身上收点税,那简直是比挖他们的祖坟还要严重,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哪里在像你们在山区,手上开着金矿银矿玉矿,时不时还下山打一下秋风,一点都不愁钱花,你们过的才是神仙日子啊!”

上首的汪大人不住的摇头苦笑,刘超嘴里打着哈哈,“我们这挣的都是卖命钱,山区条件艰苦,矿洞里经常发生矿难,死人是常有的事,没有大人想象的那么轻松啊!”

汪泉点点头,嘴里轻轻的叹息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嘛?但是呢,再难也要把朝廷的矿税交上来。”

“这是魏公公的新政,我通过这几天的走访查看,你们每年可是财源滚滚,所以我在这里通知大家,从今年开始,一年每个矿洞交一万两银子的矿税。”

话音还未落下,刘超马上接口道:“汪大人,这不合规矩吧,我们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矿税这一说。”

汪泉接口道:“现在听说了也不晚,以前是山高皇帝远,顾不上你们,现在魏公公派我们行走天下,查看各地,以后这个矿税就是常例了,没有谁可以豁免。”

话音刚落,安静的大厅里顿时沸腾了起来!刘超和其他两大天王交换着眼神,而汪泉则不动声色的看着大厅里的各色人等这表情。

此时大厅中传出一声粗豪的声音,“什么鸟规矩?那些读书人一毛不拔,你们毛都收不到一根,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苦哈哈。”

“这叫欺软怕硬,有本事你们找读书人收去啊?平时你们不管事儿,一到收钱的时候你们就站出来了,每年死在矿洞里的矿工有多少你们知道吗?这都是我们的血汗钱,老子就是不交,你咬我的鸟啊!”

汪泉轻轻一笑道:“这位朋友可否站出来?让我看好好看一看是哪位英雄好汉。”

“都说江湖人桀骜不驯,是一群亡命之徒,只相信自己的拳头,认为天老大他老二。”

“既然如此,那咱们今天就用拳头来说话,谁的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正理,那我就成全你们,照你们的规矩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豹头环眼的大汉,从座位上傲然起身,大声说道:“我是顺天王手下四猛兽之一,金钱豹甄奇。”

他朝大家拱拱手,甄奇是个身材雄壮的中年人,佩了一把大刽刀,双目炯炯有神,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可一世的傲然。

。”

第四十七章:魑魅魍魉(4)

甄奇颔首微笑道:“兄弟知道你们锦衣卫名震天下,但我却对这种名声嗤之以鼻,如果肯让兄弟见识见识,我不胜荣幸。”

汪泉的无名孽火直往上冲,几乎气炸了肚子,但他居然忍住了。

淡淡一笑道:“甄老弟既然号称猛兽,那一定是悍勇无双,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见识一番。”

甄奇轻蔑的朝汪泉招了招手,汪泉轻轻的把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汪泉的眉头皱了皱,他顺口说道:“我们在这里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各位寨主的尊姓大名,是我失礼了,劳烦刘寨主给我介绍介绍。”

刘超嘴里连道不敢,他指着下手一位脸色阴沉,长着一字眉、蒜头鼻、小眼、小嘴、刀条脸的蓝袍中年人介绍道。

“这是母子山的李开山李寨主,人称混世魔王。”

指着左手边那位一脸笑呵呵,秃眉、金鱼眼、塌鼻阔嘴、圆脸,穿着一身青布棉袍的三十来岁汉子。

“望天倒的张相林,他就是顺天王。”

张相林朝汪泉拱拱手,“这都是江湖朋友抬爱,什么天王不天王的,那些都是虚名,只有银子才是实的,他把银子两个字说的很重。”

他望着场中的甄奇,嘴里笑呵呵的说道:“这只是比武切磋,你要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

甄奇大马金刀地环抱双手站在大厅中,他的脸上露出桀骜不屑的笑容。

汪泉轻轻的拍了拍手,从他背后四人中,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他上身穿着一件黑绸对襟夹袄,黑色棉夹裤、长统马靴,左手握着绣春军刀,此外身无长物。

年轻人身高七尺以上,雄壮如狮的壮实身材,一看就孔武有力,浓眉虎目,鼻直口方,肌肤呈古铜色。一双大眼中充满了骠悍、机智、自信。

甄奇冷冷一笑,轻蔑地说道:“呵呵呵!好雄壮年轻人。”

年轻人瞥了甄奇一眼,鸟都没鸟他。

他从容不迫的缕了缕自己的衣裳,徐徐走到汪泉的身前,持刀向他行礼,欠身说道:“属下刘虎,参见百户大人。”

汪百户呵呵大笑道:“本来甄奇兄弟,是向我挑战的,但是要杀鸡焉用牛刀,顺便看看你平时偷没偷懒,你可不能丢咱们锦衣卫的面子。”

他恭敬的说道:“卑职不敢怠慢,请长上示下规矩。”

汪泉的脸瞬间变的冷若冰霜,他冷冷的对年轻人说道“决斗!”

伸出手掌重重一握,这是锦衣卫的惯用手式,这是生死决斗,杀死对方的暗号。

甄奇快步出厅,走向院子中央,口中大笑道:“老弟,不要害怕,尽管出手,全力以赴,让我看看你们锦衣卫是否浪得虚名。”

刘虎根本就不理睬他,向上行礼后退下,泰然自若的走到院中央。

他口中淡淡的说道:“无名小卒刘虎,请前辈赐教!他抱刀行礼。”

甄奇却毫不容气的占了上首主位,双手叉腰大刺刺的说道:“汪百户说的是决斗,决斗是不分主客的。”

“但在下的意思是以较技为主,较技就要分清宾主,你辈分低年纪轻轻,我主你宾,你先攻。”

刘虎面色冷静,不予理睬,拔刀出鞘,一声刀啸,绣春刀出鞘。

这种刀厚背薄刃锋利无比,刀身有弧度,适合马战,双手也可以使用。

刀身寒光四射像一泓秋水,比狭锋单刀长,但是比剑短,非常灵活自如。

他随手将刀鞘丢到地上,先向上首的汪百户行抱刀礼,再从容走到下首,一言不发向甄奇献刀行礼。

也不管对方是否回礼,身形一转,刀身徐徐升起,立下门户,目光紧盯对方的眼神。

甄奇仍然毫不在意,徐徐抽刀出鞘,冷冷一笑道:“老弟,你先出招吧!”

刘虎等对方立下门户,突然一声爆喝,只见刀光破空疾射而出,身形骤进,像是电光一闪,排空而至。

甄奇大吃一惊,抬刀封住中宫,人影斜冲而至,宛如利箭,只看到人影一动就已经近身。

好像双方之间距离并不存在,一动即近,眼睛只能看到移动的影像。

“当当当······”响起一连串令人心向下沉的刀鸣,刀气迸发,如风吼雷鸣。

甄奇的反应超人一等,眼力似乎更为锐利,刘虎神乎其神的快速接近的身法,居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刽刀幻化为流光,及时的封住了刘虎的绣春刀。

一刀落空,又一道刀光迸发,然后是第三道刀光。

绣春刀没砍中甄奇,他好像是飘忽不定的鬼影,时隐时没。

刽刀连发三刀,同样也没砍中刘虎。

甄奇运刀之快,一眨眼的时间连发三刀,追逐着刘虎的身影,破空的刀声厉啸刺耳。

一发即止,无法分辨是三刀连发的尖锐破空声。

突然一声怪响,人影分开,甄奇疾退五六步,马步大乱几乎站立不牢。

他左肋下衣衫破裂,一条裂缝,裂缝长度近七寸,露出里面的棉絮。

“你这家伙的刀真邪门,是怎么砍中我的”甄奇大惊失色,摸着裂口讶然惊叫道。

刘虎却一言不发,对着甄奇狂暴的挥刀,甄奇换了三次方位、退后十几步。

仍未能阻止刘虎排山倒海似的攻势,他先机已失,竟然毫无还手的机会。

顺天王大惊失色,突然站起叫道:“算了,住手!”

“当当当······”甄奇满头大汗,脸色青白,他手中的刽刀狂乱地封架着,失魂落魄的不住退后,想摆脱对方可怕的刀光。

汪百户冷冷一笑,向大惊失色的顺天王说道:“只有一个人可以下令让我这位属下住手,那就是区区在下。”

“汪爷,甄奇兄弟出口无状······”

“他得死!”汪百户冷酷决绝地说道。

甄奇此时已经无法脱身,他绝望地大叫道:“我认栽了······啊······”

叫声末落,刘虎的绣春刀,已无情地贯入他的左胸,刀尖透背而出。

刘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身形一晃,飞退丈外,刀身一振,刀上的血迹飞散,冷然大踏步往回走。

甄奇全身一震,刽刀落地,身形一晃,向前一栽,人在血泊中不断的抽搐,眨眼之间就断气了。

刘虎走到大厅中,献刀行礼道:“卑职复命,未损锦衣卫的声威。”

汪百户满面笑容,挥手道:“下去领赏。”

“遵命!”刘虎应诺着退下,从容不迫拾起刀鞘,收刀扬长而去。

第四十八章:尔虞我诈(上)

大厅中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在自己的地盘上,众目睽睽之下,这位竟如此猖狂,说杀人就把人给杀了。

汪泉水环视四周,笑呵呵的问道:“还有谁有话要说?请站出来,如果无话可说,那咱们刚才说的事情,就一言为定,诸位不得反悔。”

刘超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笑容,他脸上神色百变。宋天王则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混世魔王李开山一脸冷笑,在那里神游天外。

所有人的反应被汪泉尽收眼底,他接着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基本上可以猜个七七八八。”

“你是不是都在合计着,在你们的地盘上,是不是直接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我既然敢来山里,早就防备着你们这一手。”

“我在来之前,专门拜访了蜀王,和巡抚大人,知会了卫所的同袍们。”

“只要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让我少了一根毫毛,你们所有的补给都将会断绝,大家在各地的财产,都会被查抄,家属人员会被斩尽杀绝。”

“从今往后,不管在山里山外你们将寸步难行,我就说这么多了,大家看着办吧。”

说完后,他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拿出小刀,开始修剪自己的指甲。

刘超哈哈大笑道:“王大人说的都是至理名言,我等哪有不敢不照办的理由,快快快,上菜上菜,咱们边吃边谈。”

他拍了拍手,精致的菜肴流水般的送了上来,美艳的歌姬也陆陆续续的来到大厅中间,悦耳的丝竹弦乐响起,席间一片歌舞升平。

大厅里的气氛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大家酒酣耳热之间,开始呼朋引伴,称兄道弟,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酒宴散了之后,他们恭敬的送走了汪泉,三人脸色阴沉的来到刘超的密室里,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边喝茶边商量着以后的事情。

“刘兄,你怎么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了这个狗贼,他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得力手下,我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来了不到十个人,我们完全可以埋葬了他们,在这山里面人不知鬼不觉。”顺天王满脸不快的说道。

“呵呵呵!张兄啊,杀人容易善后难,我们家大业大,牵扯太多,山里山外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转头望向混世魔王,“李兄怎么看?”

李开山点点头道:“刘兄说的是对的,除非我们现在把外面的亲朋好友全部撤到山里来,丢掉山外的基业,把所有店铺作坊处理掉。”

“要不然的话,我们的把柄就始终被他们握在手中,不要小瞧了锦衣卫,跟他们结仇,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至于说大家商量今年秋后出去趁火打劫的事情,到时候看看情况,我分析应该是可以做的。”

“王百户来山区,最主要的目的,我看应该是收矿税,以收到银子为目的。”

“警告咱们不要响应奢家,去山外趁火打劫,只是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三人点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刘超接口说道:“对于那个所谓的潜龙堡,大家怎么看?”

“呵呵呵,刘兄说的可是八极游龙刘老狗,不要把他想的神通广大,他一个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只要他死了,其他人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这段时间,蜀王府、白莲教、还有奢家那个小丫头,这几个小辈,在各寨之间煽风点火。”

“我看他们也没安什么好心,他们巴不得我们和潜龙堡的人内斗火并,然后统一在一家旗下,好为他们所用。”

“各人有各人的算盘,这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就看各自的手段了,要是潜龙堡的人不识趣,咱们四家到时候联手灭了他们,以绝后患!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误不了咱们的正事。”

三个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仿佛所有的事情尽在他们掌握之中。

汪泉他们在一天之后来到天王堡,吴琼在花厅中接待了这一行人,汪泉没有跟他过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吴堡主,听说你前段时间接待了白连社和奢家的小姑娘,你交友可真够广阔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和你搭上线,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鹰目炯炯的盯着吴琼,气势逼人,吴琼哈哈一笑,“汪大人,我吴某人既没有扯旗造反,也没有加入白莲教,开香堂设密窟,只不过接待了几个朋友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汪泉冷冷一笑,“南天王,你不要跟我打哈哈,左顾而言他,白莲教的妖孽,奢家的叛逆,人人得而诛之!你家大业大,不要玩火自焚。”

“一旦你牵扯过深,到时候官府动一动小手指头,就会让你飞灰洇灭,没听说过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吗?”

“就算你是铁打的金刚,也会被我们练化成饶指柔,你安安稳稳的在山区当你的土豪强梁,欺负欺负山里人,没人管你,你要敢掺合一些不该掺合的事情,那你随时都会大祸临头。”

吴琼面不改色道:“谢谢汪大人的金玉良言,我今后一定注意,请汪大人说正事吧。”

“听说你有三条银矿,汪公公定下的规矩,从今年开始,每个矿洞到年底,交一万两银子的矿税,所有人必须交吗?必须交,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交了这矿税有什么好处?交了矿税就意味着朝廷正式承认,你对这条矿洞的所有权,其他任何闲杂人等,包括官府,都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吴琼哈哈大笑,“那敢情好!请汪大人移步客厅,我为汪大人接风洗尘!”

温泉在天王堡逗留了一天,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插云岭。

这天上午,陈远宏正在军营跟着大家演练军阵,刘甲急匆匆的过来,把汪泉到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他立即停止了操练,吩咐王盼,让所有的堡丁换回原来的衣服,然后继续操练,自己去会会这位锦衣卫的百户大人。

第四十九章:尔虞我诈(下)

他换好衣服,跟着刘甲回到听潮阁,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大厅里传来一声洪亮爽朗的声音:“刘前辈老当益壮,威震江湖三十余年,仍不减当年的英风豪气,可喜可贺。”

老道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早就应该急流勇退了。”

陈远宏换上一脸笑容,大大方方的走进了花厅,只见花厅的上首,坐着一个气概不凡相貌威严的中年人。

而老道坐在他的下首,见陈远宏走了进来,他连忙朝陈远宏招了招手。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从京都来的汪百户,汪泉大人,这是劣徒陈远宏。”

陈远宏大大方方的上前,恭恭敬敬的揖手行礼道:“无知小子,拜见百户大人,祝大人步步高升,前途无量!”

汪百户鹰目炯炯有神的紧盯着他,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口中说道:“不必多礼,我这几天不时听到其他几位堡主提起你,真是英雄出少年,坐坐······。”

陈远宏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首,伸长耳朵,听着他们的交谈,他暗中观察着这位汪大人,从外表与眼神估计这个人。

他有点悚然而惊的感觉,这是一个外表豪爽大气的人,其实骨子里不是那么一回事。从任何角度观察,都可以觉察出这个人冷酷无情,有很强的侵略性,极其危险。

他脸上的肌肉线条,也表明这是一个个性刚强,做事百折不挠的人。

这种人处事一定冷静而大胆,一旦有所决定,行动时果断决绝强硬,全力以赴志在必得。

那深沉阴鸷而且坚定的眼神,明白显示出决心与勇气,和强者的欲望与要求,不容对方拒绝或反抗。

“我很佩服前辈的勇气和决心,单凭你们几个人,和一群山民就挑翻了叱咤风云二十几年的托塔天王,你们勇气可嘉。”

汪泉一字一吐,铮锵有力:“我可以感觉到你们的勇气和毅力,以后这山区有可能是你们的天下,在其他几个寨子,我没有这种感觉,我们属于同一类人。”

老道呵呵笑道:“汪大人抬爱了,我们就是一群挣扎求存的草民,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奋起反抗。”

汪泉点点头,“现在山外,奢安两家,起兵反抗朝廷,天下各处民乱不止。”

“而北地边疆烽火四起,朝廷大军纷向各处调遣。这几年来,天下水旱灾害频发,很多地方颗粒无收,民穷财尽饥民嗷嗷待哺。”

“刘前辈,天下汹汹,正是你们这些英雄豪杰争江山夺社稷的大好机会。”

陈远宏在旁边听的毛骨悚然,这狗日的也太阴险了,用这种话来试探我们,给自己埋雷,如果回答的稍有差错,只怕自己以后再这些当官的眼中,就会成为乱臣贼子,被他们列入黑名单。

“在下是锦衣卫指挥使崔应元崔大人手下的百户,这几年走遍了大江南北,所看到的情况,令人忧心。”

汪泉不知道陈远宏内心的的想法,继续口若悬河的说道:“其实川陕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个好地方。”

“川中沃野千里,被誉为是天府之国,而关中地处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乃是王图霸业的基础,再加上秦巴山区丰富的矿产,整合了这些,可以说······。”

陈远宏再也忍不住了,再让他说下去,非得给自己安个反贼在头上不可,这位汪大人就可以趁机拿捏自己,到时候他们想搓圆就搓圆,想搓扁就搓扁。

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上!陈远宏咳嗽了几声,接过了话茬:“汪大人,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就凭我们潜龙堡这点人,妄图说什么统一山区,占领关中蜀中,简直是在痴人说梦话,其实你没有必要试探我们,就山中那所谓的四大天王,应该是没有被你们看在眼里。”

“他们搞出一个七月初一聚贤大会,不外乎就是招集大家,趁着外面官兵跟奢安两家打得不可开交,他们好出去趁火打劫,这些人其实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就凭他们,成不了什么大事!白莲教弥勒教和奢安两家联合起来,让官兵有点头痛,其他人都是土鸡瓦狗而以。”

“而且这些年连年天灾,兵连祸结,天下骚然,可平头百姓都咬紧牙关,希望能硬挺过去。”

“我们潜龙堡出去趁火打劫,那只能让老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其他大天王四联合,我们是不会参与的。”

“一旦他们惹上我们,不给我们活路,那我就我们就只有鱼死网破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没可知。”

“汪大人,你也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该怎么做?我们心里面有数,用的到我们,请尽管吩咐。”

“既然小兄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汪泉眼中阴挚冷厉的眼神逐渐退去。

他的脸上重新泛起了笑容,“我来山区,最主要的就是收矿税,这个事情是其次,你有两条银矿,到年底,你们必须交二万两银子的矿税,玉矿就算了,当做我送大家的见面礼。”

“我在山区不能呆太长的时间,还要回京城复命,那个所谓的狗屁聚贤大会!我是没时间参加了,我希望你们能竭尽所能的去破坏它,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陈远宏笑呵呵的拒绝了,开玩笑,人家只是跟你客气一下,你真的想打蛇随棍上,那真的就是不识时务了。

随后陈远宏诚恳地说道:“汪大人,我知道,奢家在永宁举事,不到两年时间,死了几十万人。”

“朝廷也被搞得焦头烂额,在这里我只能说,我尽最大努力破坏他们的计划,至于能否成功,我不敢保证。”

汪泉点点头,“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训练堡丁,带我去看看,我非常好奇。”

陈远宏爽快的站起来,领着汪泉一行人来到军营,训练场上堡丁们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并不因为来了一帮人,而停下训练,汪泉边走边看,一边点头品评一番。

第五十章:顺昌逆亡(一)

在中午的接风宴上,汪泉连连夸赞他们,指定老道为山区的民壮首领,还给了老道一面锦衣卫的腰牌,说以后在川中能用得上,下午走的时候,陈远宏送了一千两银子,送走了这帮瘟神。

陈远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王盼在旁边不解的问道:“远哥儿,这个汪百户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挑拨离间呗。”

“希望咱们跟其他几大天王,打生打死,最好两败俱伤,都死得干干净净,他们就高兴了。”

而刘虎也在路上问了汪泉这个问题,汪全笑呵呵的点拨道:“我不是对这个潜龙堡另眼相看,而是他们跟其他四大天王格格不入,他们是个外来户,属于强龙过江!”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来收矿税的,既然遇上了这种可能发生的民变,肯定要想办法把它消弥于萌芽之中。”

“恰好这个潜龙堡横空出世,这属于千载难逢的好好机会,我顺手分化挑拨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可以省去朝庭很多麻烦,这就叫做一箭双雕,大人高明,汪泉哈哈大笑。”

离聚贤大会还有四天时间,这天上午,陈远宏暂停了训练,把大家带到大礼堂中。

他坐在主席台上,挨个品评九个百人队的表现,“这几个月大家训练的很刻苦,我非常满意,根据你们的表现,现在选出九个小队的队长。”

“这是根据他们平时得分高低选出来的,马队队长王盼,刀盾手,钩镰枪,长枪队,弓箭队······。”

人选确定以后,他宣布王林王盼为外围总指挥,指挥九个小队如何分工协作?到时候大家到达包围潜伏位置后,以烟花为信号,发起总攻。

安排妥当所有的事情后,他回到听潮阁,和大家商量哪些人跟他和老道去参加聚贤大会,哪些人这几天去小山外围勘察地形。

七月初一一大早,陈远宏和老道、郝老刀、彭刚、于子强、钱森,六个人去赴会,其他人在王林的带领下已各就各位。

在进山的一条三岔路口上,碰上了专门等在这里接待他们的人员,这些人最开始是想收缴他们的兵器,但老道根本没有理睬他们,只是叫他们头前带路,陈远宏不时抬头看看天空中的猎鹰。

今天晴空万里,白云悠悠,自家的几只猎鹰在山前山后翻飞翱翔,不停的发出鹰鸣声,行家一听便知是信号,接待他们上山的大汉面如寒冰,说道:“诸位放心,山路上是不会有埋伏的,各位是否太小心了一些?”

陈远宏接口道:“小心无大错,毕竟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一行人来到有些破败的玄音阁,可以看得出来,很多地方都有过修容,应该是这几天重新整修了一番,以便于今天召开的盛会。

他们旁若无人的走进大殿,大殿的两边各摆了五桌盛宴,各桌人数不固定,几十名各寨的首脑齐聚一堂。

这几十号了男男女女,看着他们六人进入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他们身上,几十双眼睛里涌起敌视、不屑、鄙夷、兴奋的神情,目迎缓步而来的六个人。

老道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陈远宏其次,他边走边高声说道:“在下八极游龙刘君章,潜龙堡堡主,劳各位英雄久候,实在不胜惶恐,感谢大家的盛情相邀!”他边说边朝大家拱手行礼。

他们径直走到左手边的空桌旁,大家盘腿坐下,老道基本上无视了上首的四大天王,首席高坐着四大天王,奢姑娘坐在下位。

右首一桌有白莲教的闲云大师,左首一桌,坐着蜀王府的白衣秀士,他正在与同桌的几位大汉拼酒,奢姑娘笑容满面,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大殿中的人。

看到人已到齐,逍遥天王刘超兴奋地离座,大声笑道:“哈哈哈!诸位静一静,大家听我说。”

喧闹声立止,大殿中顿时鸦鹊无声,刘超对着看向他的众人,频频点头。

朗声说道:“奢将军一诺千金,他答应咱们的钱粮和兵器铠甲,昨天已送到南天王吴堡主手中,这一批钱粮铠甲,折合银子有差不多三十万两银子,等到下山那天,根据各寨的贡献大小,我们立即分派给诸位弟兄,大家都有好处。”

大厅中所有人顿时欢呼声雷动,声震屋瓦。

刘超鼓掌三下,人声骤然停止。他举起酒杯,脸色一变,庄严肃穆地说:“饮水思源,咱们得感谢奢姑娘居中奔走联络,才能让这个事情得以顺利完成。”

“咱们一起举起酒杯,预祝奢家和我们,心想事成,马到成功,大家饮盛。

祝酒完毕后,闲云大师问道:“刘施主,你们几时举义响应?”

刘超呵呵一笑道:“我现在都迫不及待了,自然是越快越好,但这件事情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要大家齐心协力,不能心怀异意,大家才有可能尽快定下时间,共襄盛举。”

和尚怪眼一翻,环视一周,眼睛紧盯着老道他们一桌,口中说道:“贫僧倒要看看谁有异议,请站出来?”

而陈远宏他们这一桌,却闷头喝酒吃菜,不发一言,根本就不鸟他。

刘超皱了皱眉头,对着老道他们说道:“请刘老前辈,发表高见,我们大家洗耳恭听。”

老道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潜龙堡刚刚站稳脚跟,与各家的交集也很少,不知道大家的具体计划,两眼一抹黑,还请刘堡主给我们详细解说解说,之后我们才好做出判断,是否跟大家一起下山发财?”

刘超点点头,口中说道:“既然如此,张堡主,请你给刘前辈详细说说。”

顺天王张相林金鱼眼一翻,口中桀桀怪笑道:“这样也好,我来跟刘前辈好生说道说道······。”

大和尚看着自己被众人无视了,仗着大厅中都是自己人,而且人多势众,恶向胆边生,大手往桌上一拍,打断了顺天王的话语。

阴阳怪气的说道:“一个江湖过气的老前辈,还是不要倚老卖老为好,带着一帮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小心折了自己的阳寿,命不久矣。”

大殿内顿时一静,众人目光都投向了老道这一桌,所有人都幸灾乐祸的准备看笑话,四大天王也没有出声制止,选择了冷眼旁观,孤立潜龙堡,这也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第五十一章:顺昌逆亡(二)

陈远宏的嘴角泛起了冷笑,他开口说道:“你一个穿着袈裟的贼和尚,不好好吃斋念佛,为自己积攒功德,却跟在白莲教的屁股后面,做人家的狗。”

“在天下各地烧杀掳掠,天天做梦着黄袍加身,就你这种贼胚子,狗都不吃的杂碎,因为你祖宗三代全部都是混账东西,所以你天生就是一个贱骨头。”

“就算披上黄袍,你也不像一个皇帝的样子,还天天做梦龙飞九五,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些话把大和尚骂的七窍生烟,五内俱焚,他一声怪叫,腾的起身,一脚踹倒了面前的桌子,陈远宏随后站也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你们这种人,当嘴上说不过别人的时候,就用拳头刀剑来说话,我见得多了。”

陈远宏朝他招招手道:“来来来,外面很宽敞,今天我不宰了你,我陈字倒过来写。

他就是要用这种话来刺激这帮人,让他们一步步落入自己的陷阱,来到殿外,一声刀啸,地煞刀出鞘,他举刀指着跟出来的这帮男男女女,“你们这区区七八十个人。”

他继续刺激这帮人,刀徐徐环指:“就是一群整天做白日梦的杂碎,一天到晚就想着造反”

“不客气的说,其实就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下九流土匪强盗,跟这个秃驴是一路货色,怪不得你们臭味相投。”

一声怒吼,和尚举起了他的禅杖。

这瞬间,他旁边的女人和一个中年人,两人默契的扑了上来,女人的双剑攻击下盘,中年人的单刀如电光火石劈向他的头颅。

陈远宏身体突然缩小,仿佛已经没入刀光之中,地煞刀从中间切入,从单刀与双剑的些微空隙中切入、怒张、贯穿。

刀啸似龙吟,熠熠刀光突然消失了,单刀连着一条手臂,翻腾着飞出丈外。

“雷电”爆喝声震天响起,刀光一闪,如一条电光摇曳,再次伸张。

向两个方冲出的人影,摇晃着扑倒在地,血腥刺鼻,被剖开的腹部内脏外挤,中年人在尘埃中挣扎。

女人的双剑触地,然而她的脑袋却已飞出三尺开外。

陈远宏提刀屹立,鲜血随着刀身滑落在地上,刀身无一丝血迹!他恶狠狠的盯着和尚,嘴角泛起冷酷的笑意。

彭刚和钱森这一刀一剑,则来到他身旁戒备,准备应付对面人群的围攻。

“你这个欺软怕硬的杂碎贱种,冲上来,”陈远宏地煞刀向他一指。

举起禅杖的闲云和尚,站在原地脸色百变。

本来应该在两个下属冲上去攻击之后,他随后加入来个一锤定音,哪里知道,这两人一上去就完蛋了,他也失去了机会,机会已稍纵即逝。

陈远宏一声不吭,他突然斜飞而起,来了一个魔鹰展翅飞出两丈,猛然收手急旋侧翻,最后头下脚上,饥鹰搏兔般突然下落,刀光从天而降,地煞刀已光临和尚的头顶。

大和尚一声大吼,禅杖一挥斜砸当头而下的刀身,刀光疾沉斜掠,在禅杖即将砸中刀身时,被陈远宏左手一把扣住了,“去死吧!”

两面开刃的刀尖,无情地贯入和尚的左背肋,刀身透腹而出。

他的刀在和尚腹中一绞,和尚在厉叫声中双手抓住刀身,“杀!”陈远宏一脚将大和尚没断气尸体踢飞,刀向四周一指。

眨眼之间,他已经杀掉了三人,他趁此时机,向天空中望去,空中已无猎鹰的身影,证明外围的清剿行动已经开始,再拖延一些时间,所有布置就将到位,到时候这些人插翅难逃。

对面人群一阵骚动,四大天王互相交换着眼神,顺天王张相林点了点头,对手下的三猛兽招了招手,而奢姑娘的手下康成也跃跃欲试。

陈远宏看在眼里,他对这些人的德性早就了如指掌,嘴巴上说的冠冕堂皇,单挑不行就群殴,他伸出手指头,对着三猛兽和康成一一点过,然后勾了勾小手指头。

知道你们要玩儿车轮战,太爷成全你们,看你们有多少人来送死,看着彭刚和钱森欲言又止,他笑了笑,“无碍的,这些人只是给我送经验罢了!”老道和郝老刀也点了点头,两人只好作罢。

四人依次走出,在场中叉腰而立,四双怪眼冷电四射,恶狠狠的盯着他。

“我,青狼。”第一名大汉用暴雷似的嗓门怪叫,一声剑鸣,长剑出鞘,大踏步迎上。

“我,四海潜龙陈远宏,”他也高声叫道。

一声刀啸,刀身在阳光下灼灼生光。

“有我无敌。”青狼立下门户引剑:“小子,你注定了在我剑下横尸,来试试看。”

他的神色因刀出鞘而平静下来了,脸上镇定的笑容与年龄极不相称。

高手相搏,没有耍花招的机会,击败对方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两个字,攻击,再攻击。

一声怒吼,涌起千重剑山,青狼狂野地冲上来,剑上传出的厉啸声令人闻之心惊。

刀光一闪,再闪,切入重重剑山,刀身从容挡开连续吞吐的剑虹,发出一连串震耳的金铁交鸣声,火星四溅。

两人在场中冲错、盘旋、刀闪剑动,突然刀光伸张,人影乍隐乍合,“电耀!”爆喝声似沉雷。

人影重现,刀光突敛。这刹那间的静止,大概是专门让旁观的人及时吸一口气,因为刚才可怕的搏杀,令旁观的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刹那静止,接着又陷入更可怕更惨烈的搏杀中,人影狂飙突进,倒下、接着又一个人,又一把剑。

“白象……”刀光如电耀雷霆,人影旋转飞舞。“闪电斩······”

“黑虎······”

“康成······”

“雷霆斩!”

“迅雷斩!”

一连串的爆吼,夹杂着扰人心神的叱喝声,在人影连续扑击疯狂的闪动中传出,闪烁如电的刀光剑影,电耀雷霆的刀光中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血雨纷飞残肢断节飞抛而出。

第五十二章:顺昌逆亡(三)

“咔嚓”一声,陈远宏看都没看一眼,准确的收刀入鞘,他双手环抱,浑身放松,微微眯着双眼,观察对面的动静,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眨眼之间死了七个人,对面所有人目眦尽裂。

“咱们上,剁碎了他!”怒吼在人群中响起,顺天王双眼通红,盯着陈远宏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用他的心肝下酒,上!”

话音未落,在这瞬间,两枚一白一黄的金银胆,在厉啸声中光临陈远宏的胸口,一前一后一闪而至。“啪”一声爆响,白胆撞中了黄胆,黄胆的速度突然加快,从直飞改为向下斜飞,刚好射向小腹。

只不过陈远宏早有防备,在黄胆击中小腹的瞬间,他的身体已在一刹那间腾空而起,右手神奇的抓住了后到的白胆。

陈远宏人在半空中吸腹收腿,匪夷所思的来了个前空翻,张开手脚扭转、滑翔、突然间人如怒鹰下搏,刀光电射而下,猛扑发射金银胆偷袭的逍遥天王刘超。

对于高手来说,凌空向下搏击,纯属自杀行为,在刘超看来,这是蠢材才会用的两败俱伤的战术。

他怪笑一声,弓身右手一抽,金丝软鞭发出一声呼啸,抖得笔直,向扑下的陈远宏抽去。

地煞刀在软鞭上一点,陈远宏的身体腾空上升,软鞭一阵抖动,向下急落。

刘超滑出丈外,大叫一声,软鞭再次上扬抽向陈远宏,鞭子在空中响起呜呜的怪叫声,听得人心烦意乱,这一鞭他卯足了全力,威力惊人。

此时陈远宏人在空中翻腾之势还没完成,他突然在半途扭腰振臂,折向反扑而下,身体不可思议的跟随着刘超避走的方向极速下扑。

这种空中搏击术,让对面的人大吃一惊,心胆俱寒,这还是人吗,人那能没有重量,在空中像根羽毛一样,引力对他仿佛已经失去了作用。

“铮!”刀身再次拍击软鞭,在这一瞬间,陈远宏的左手微微一动,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看到,一道白光一闪而下,“噗”的一声,击中了刘超的脑袋。

是刘超自己的银胆,打磨得银光闪闪,这颗沉重的银胆,直径有三寸,居高临下的一击之力,速度和力量可想而知,人的脑袋再硬也经不起这样一击。

刘超的头颅已经爆炸成一个四分五裂的大西瓜,脑浆四溅,鲜血飙起三尺高,惨不忍睹,尸体砰然倒地,手脚仍在抽搐着。

陈远宏在半空中,屈膝张臂双腿一蹬,双臂一抖又来了一记大后空翻,轻灵飘逸的滑翔而回,落在落在钱森身前,点尘不惊,在杀刘超的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一次落地,所有动作都是在空中完成。

他朝背后的钱森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咻”一声轻响,烟花升上了天空,“呯”的一声爆开,火红的焰火在晴朗的天空中,很远的距离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混世魔王李开山叫道:“他们在发信号,大家动手。”

对面的人群发出咒骂声,“剁了这帮王八蛋,他们居然玩阴的。”

对面人潮汹汹,刀剑出鞘声不绝于耳,陈远宏他们六人背靠着背,结成一个大三才阵,缓步的向着广场边缘慢慢退后。

一人急冲而上,口中叫道:“该死的混蛋······跪地缴械······”刀光闪烁,刹那间这人的头颅已冲天而起。

而彭刚手中的剑,刺向跃起的第二个人,出剑快如闪电,准却地刺入这人的咽喉。

看不到于子强的手动,却只见对面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下,这些人眉心、咽喉等要害处,都钉着一把无柄柳叶刀,风卷残云,上来一个杀一个,六个人交叉掩护,让四大天王的人死伤惨重。

这些人不由放慢了追击的脚步,此时周围断断续续传来惨叫呼喝声和呐喊声。

声音由远及近,牛角号声开始不断响起,广场周围所有的小路上,隐隐约约出现了脸上涂着油彩,看不清面容的人群。

他们打扮完全一样青布包头,一身青灰色的箭衣,黑布绑腿,脚穿抓地虎快靴。

前面不远处可以看到四组人,每组四名前后两列,每个人都张嘴大叫一二一。

四人中有一人是弓箭手,一人是刀牌手,一人是挠钩手,还有一名枪兵,他们步伐整齐,举动如一,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

仅仅这整齐化一的走动气势,就有震慑人心的强大威力,令人望之心惊,这些人整齐统一的装束,也让这些**掳掠、称雄道霸的土匪强盗悚然而惊。

这些人开始迅捷有序的分出人手,包围了整个广场跟大殿,把这个地方围成了铁桶,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这时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跑步来到陈远宏面前,“啪”的一个立正,利落的行了一个军礼,口中说道:“报告长官,弓弩队已到位,请指示。”

他回了一个军礼,口中说道:“稍息!让他们列阵上前,向这些人喊话,扔掉兵器,跪地投降者免死,否则杀无赦。”

一百多个人在广场上列阵,一百多句具连弩举弩待发,这种三发弩体积不大,是单兵利器,都是陈远宏搜罗了两个寨子,加上工匠连夜赶制才凑齐的。

所有的人,看到自己被包围了,成了陷阱中的猎物,他们在无比愤怒中,却又心生无比的恐惧。

有人见形势不妙,扔掉手中的兵器,双手抱头跪倒在地,而其他三大天王,包括奢姑娘和白衣秀士,趁着场上的混乱,带着心腹退入玄音殿。

陈远宏冷冷一笑,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想要负顽抗,他挥挥手,堡丁们把广场上投降的人全部押了下去。

他大声说道:“喊话”从一数到十,不出来就把这个大殿烧掉,让他们全部葬身火海。”

堡丁们齐声大吼道:“一、二、三······”刚刚数到十,混世魔王李开山出现在大殿门口。

他高声叫道:“有话好说,大家都属于道上同源,没有必要自相残杀,放我们一马,我们愿意拿堡中的金银财宝来换这条命,希望你们网开一面,大家日后也好相见。”

第五十三章:顺昌逆亡(四)

陈远宏怒吼,嗓门震天:“赶快投降,本人放你们一条生路,看你们这个样子,是想顽抗到底了。”

“废话少说,放还是不放?想跟我拖延时间,我奉劝你们还是不要做梦了。”

“不要跟这个小狗废话,咱们冲出去。”

“你要我下令进攻吗?”

“我在问你······”

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些人根本不想束手就擒,都是自认天老大他老二的人物,那就只能用刀剑来说话。

话音未落,大殿内的人开始向外冲出,三大天王打头,所有人左手挽着一张三四尺长,两三尺宽,很厚实的坚硬木板,右手提着刀剑。

陈远宏举手一挥,连弩打头阵,十具一组冲上前,每组相距四五步。

第一组发射完毕,立刻两面一分,让第二组上前发射,一组连一组连绵不绝,连续的打击势如雷霆。

第一组三十支弩箭,钉在木板上“咚咚咚”一阵爆响,如雨打芭蕉。

“啊······啊······”弩矢似暴雨,人群中响起凄厉的惨叫声,不断有人倒地,殿中也不断的有人涌出,看来这帮人也在大殿里面埋伏了不少人。

第二组退下,第三组上前,弩兵们迅捷剽悍,动作沉稳有度,看不到他们有一丝混乱,而三大天王的人,也豁出去了,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大殿中也有人开始向外射箭,暗器也开始漫天飞舞,已方的弩兵也开始出现伤亡,陈远宏朝身后挥了挥手,“发火箭”他伸手接过自己的铁胎弓,开始有目的进行点射。

“啊······”惨叫声惊心动魄,双方都有人不断的倒下,然而军令如山,陈远宏这方则有进无退,把对方有目的的向大殿里逼。

大殿各处开始冒出火苗,大殿里的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住的向各个出口溃逃,但是在弓弩的有效封锁下,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去,惨叫声在各处此起彼伏的响起。

几个首脑人物,狼狈万分的出现在殿门口,南天王吴琼大叫道:“放我们一马,我们几个人离开山区,从此以后绝不踏入山区半步,绝不······。”

陈远宏冷酷的说道:“你们这二三十年,为祸川陕,攻城掠地之后烧杀掳掠,直接和间接死亡了几十万人。”

“如果我放了你们,那就真是应了那句,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既然老天爷不收你们,我来收你们,今天你们非死不可。”

“你既不是老天爷,也没有官身,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

“你们不是最喜欢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如此,我作为胜利者,用你们的规矩来要求你们,这并不过分,如果我是失败者,那么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我,而不是你们。”

旁边的奢姑娘语无伦次的说道:“我让家父给你十万两银子,赎我一条命,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请放我一条生路······。”

“我不要你的银子,你奢家满手血腥,在川中造下的杀孽,到时候我亲自会向你父亲讨还,我会亲自砍掉他的脑袋,为无辜的老百姓讨个公道,我会让你们父女俩在九泉之下相会。”

“冤家直解不宜结······”

“你们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你居然有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怎么说得出口?啧啧!我为你们的无耻感到脸红。”

“八极游龙刘前辈······,不要再说了,看看你们现在这副嘴脸吧!我为那些死去的老百姓感到不值,你们没有一点英风豪气,没有一点担当,一点都输不起。”

“你们欺软怕硬,输了只会摇尾乞怜,赢了就对手无寸铁的良善百姓下手,你们就是一群狗都不吃的人渣杂碎,给你们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你们的刀剑很利吧?”

“你什么意思?”

“自杀吧。”陈远宏面无表情,冷酷说道:“这是你们唯一的归宿。”

她咬牙切齿的狂叫道:“我决不自杀,宁可拚死!”

陈远宏点点头,知道你们想拉我垫背:“来吧,谁先上?”

他挥了挥手,堡丁们自觉自觉的围成一个大圈,一声刀啸,他拔刀出鞘向前一伸,在阳光的照耀下,刀身的光芒闪烁不定。

吴琼大踏步的走到他对面,拔出雁翎刀,扔掉剑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陈远宏面色平静的说道:“你是个上过战场的人,应该有视死如归的气魄,顽强的斗志。”

你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见惯了死亡,我不希望你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你这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现在希望你像个真正的战士。”

“承教了”他行了一个报刀礼,恢复了往日的英风豪气。

“生死相决!”陈远宏举刀叫道。

“不死不休!”他也举刀应和。

陈远宏的刀向前一伸,向着吴琼迈步推进,两人双眼紧盯着对方,大眼中杀气腾腾,双方的气势同样凌厉磅礴,气氛一紧,两人都蓄势待发。

一声爆喝,陈远宏挥刀直进,恍若电光一闪,几乎在同一刹那,刀光闪烁,风生八步,恍若天空中的雷电。

刀光狂舞,轰雷掣电,惊心动魄,人影闪动,刀击中身体的音暴声连珠响起。

极短的一刹那接触,在雁翎刀狂乱无效的封架下,狂野的刀光砍在吴琼身上,足足砍了四五刀,传出一声铿锵的金铁交呜,刀光人影突然分开。

“厉害!”陈远宏怪叫道,又是“铮”一声狂震,下劈的雁翎刀被震偏尺余,他身体顺势扭转旋转一刀砍在吴琼肋下,两人硬拼硬攻,速度快到了极至,一接触生死立判,硬碰硬谁强谁就是赢家。

一声怪响,吴琼摔出丈外,滚了一圈左手提刀一跃而起。

陈远宏大为吃惊,这一刀便已用了全力,自认可以将这家伙砍成两段,刀砍中对方的右肋,居然只是衣衫破裂,人被砍飞屁事没有,怎不令他吃惊?

第五十四章:顺昌逆亡(五)

吴琼大吼一声,刀光再次迸发,闪电似的扑上,背上中了四五刀,右肋要害中了一刀,人并没受伤,反击的声势反而更加猛烈。

陈远宏看了一眼衣衫破裂处,不禁恍然大悟!他还以为这家伙练成了金刚不坏之体,原来他穿了锁子甲在身上。

锁子甲是用无数小铁环串连而成的,串联处有空隙,禁受得起刀砍斧劈,但却挡不住尖锐的箭矢,棒、锤击中力道也会均匀的分散,受力面广,压力分散,人不会受伤,或受伤不严重。

知道对方穿了锁子甲,那就好办了,刀光闪动之间,场中不断传来“当当”的双刀交鸣之声,两人换位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两人在一丈方圆内辗转腾挪,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陈远宏封开了对方绵绵不绝,力道万钧的狂攻,他只守不攻,守得滴水不漏,耐心的寻找着机会。

吴琼开始有些焦躁了,但他不死心,大喝一声,用上了地趟刀法,攻击下盘,由下向上连环运刀攻击。

第一刀,第二刀······,刀光中,突然响起陈远宏一声沉喝:“雷霆斩!”

刀啸顿止,四周围观的人鸦雀无声,他们只能看清刀光切入对面刀山之中,势如破竹,排空而至,猛的光芒一闪,血光崩现,仅此而已,谁也没能看出刀的路数。

陈远宏滑退丈外,横刀屹立,身体毫无耗力的现象,冷然静止,眼中神色毫无波动。

吴琼身形后退几步,摇摇欲倒,用手中雁翎刀杵地,最后站稳了。

大家终于看清楚了,人群中传出惊恐的呼叫声。

他的脑袋被中分了,被刀劈成了两半,裂开到鼻尖,白色的脑浆,红色的鲜血,从裂口前后两边往下流淌。

“砰!”的一声,吴琼直挺挺的倒在了尘土之中。

顺天王张相林发出一声兽性的咆哮,挥舞着手中的阔剑,火杂杂的冲了上来。

陈远宏一声低啸,快速的刀光划出一道可怕的光弧,切入重重剑山之中,人吼和刀剑交鸣声振耳膜。

刀气澈骨裂肤,人和刀浑然一体,发挥出了拼命单刀的无穷威力,强行切入锐不可当,气吞河岳,剑气在刀下消散。

“杀!”陈远宏的吼叫震耳欲聋,刀光一闪,破风厉啸声刺耳,人流光逸电似的远出丈外。

一颗脑袋飞起,无头的尸身一晃,张相林的脑袋向下掉落,鲜血喷出三尺高,身形一晃,向后倒下了。

“你,岂能独活?”陈远宏的刀,指向张口结舌有好像中邪的混世魔王李开山。

“你······”李开山这才醒过神来,狂怒如狂的拔刀。

李开山发出一声悲愤的大叫:“杀!”,声如炸雷,声出刀动,电光一闪。

陈远宏向侧一闪,他手中的刀可怕地闪动了一下。

人快刀更快,快得不可思议,李开山的刀刚刚挥出,有如闪电的刀光已经掠过,他还来不及退步,颈动脉已被割开,鲜血喷射而出。

“呃······”李开山丢刀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他犹不甘心,用漏风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壮志······未酬······,霸······业成空,我······好······好恨啊!”

“砰!”他终于倒地,开始挣扎、抽搐。

陈远宏屹立原地,冷静的像一个石人,一双大眼冷电四射,地煞刀斜垂身侧,鲜血向地面滴落。

他冷冷的说道:“白衣秀士,还有奢姑娘,轮到你们两个了。

白衣秀士笑吟吟的说道:“真的要赶尽杀绝,我只是来找和大和尚,他身上有王爷需要的东西,哪里想到会碰上这种事情?我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王府像你这样的人有很多,死上几个,对王爷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真要让你回去了才麻烦。”

“他们这种人最爱惜名声,你如果死了的话,蜀王爷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世间没有你这个人,也就没有你和白莲教、奢家、山贼强盗密谋勾结的事,死无对证嘛。”

“看来我是必死无疑了。”

“抱歉,你们俩必须死。”

白衣秀士对着奢姑娘一笑道:“死前有一个伴也算是值了,走吧奢姑娘,拿出你的勇气来,拼一个算一个,拼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还挣了一个。”

他缓步走出,抽出腰中的长剑,白衣秀士的剑尖,突然出现异象,锋尖似乎幻现出一点白色的闪烁电芒,逐渐扩大、膨胀。

白光将剑气激发,剑吟声有如从九天深处,传来的殷殷轻雷,陈远宏脸色一变,而老道的声音也适时的传来。

“且慢,小辈,你是关外‘长春门’正一道人的弟子?”

“你的炎阳罡气瞒不了我,哦,前辈认识家师,你怎么会跑到蜀中这么远的地方来,而且还混进了王府?”

听到这里,陈远宏浑身一激灵,不仅毛骨悚然道:“你是跶子派来的密谍,你究竟是汉人还是满人?”

“我希望你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而不是一个汉奸。”

“告诉我你的真名吧,我不希望你藏头露尾的,至少在死前光明正大,不要像一个懦夫那样死去。”

白衣秀士正了正衣襟,“我”他举剑高呼:“镶黄旗旗丁,直义公费英东的下属,钮祜禄阿拉。”

“我,四川陈远宏。”陈远宏的刀也高举:“今天,你我生死相搏,不死不休。”

老道在旁边怪叫道:“把我教你的绝学都亮出来吧,他的炎阳罡气有六成火候了,你小子不使出全力的话,死的一定是你。”

地煞刀高举,光芒闪烁的锋刃,随着阳光的照射,刀身也随之呈现出奇异扭曲的闪烁电芒,强烈的杀气勃发。

他仰天长啸,声震长空,刀向下徐降,杀气腾腾。

钮祜禄阿拉的剑,在烈日下幻发出夺目的闪烁光华,气势磅礴,两人身上每一条肌肉都在跃动,每一颗细胞都在跳跃。

双方徐徐移位,两人的心神和意念,都在作无声无息的搏斗,所谓气吞山河,形容的一点都不算过份。

第五十五章:顺昌逆亡(六)

两人在场中转着圈圈,像两只斗鸡,一移,再移······。

一声怒吼,两人都看到了机会,同时发起猛烈的攻击,只能听到两人刀剑交鸣的声音,而看不清人影。

冲错、旋转、斩击、劈刺,“铮铮铮”狂爆的刀剑交击声连绵不绝,火星四溅。

人影狂乱的闪动,刀光剑影可怕的交错纠缠。

生死只在一霎那之间,在刀光剑影的闪烁中,蕴藏着死亡的危机,一场疯狂激烈的恶斗,让风云变色,烈日无光。

两人各展所学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以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谁慢了一秒,谁就向人间告别,谁暴露毫厘空门,谁就注定了去见阎王。

刀挥出志在杀人饮血,剑发时意在追魂夺魄。

在疯狂的斩击中,刀光斩偏毫厘,剑虹乘隙而入,突然以排山倒海之势,一剑连一剑,把陈远宏逼得只能后退封架。

陈远宏一声长啸,刀光突然一顿一扭一撩,切入剑光的空隙里,熠熠的刀光像一条扭曲的电蛇,把剑虹压缩的没有了空间,他一口气挥了五刀,把钮祜禄阿拉逼回原地。

在几声震耳交鸣声中,两人退出纠缠,各自抓住机会修息。

两人满头大汗,脸红气喘,胸口急剧起伏着,眼神凶狠互瞪,移位依然矫健沉稳。

“迅雷斩!······”陈远宏爆喝招出,抢先发动了攻击。

一连串的暴响声中,刀光剑影再次贴身切入,剑光突然出现在陈远宏的左肋下,有如电光一闪。

刀身疾沉,“铮”的一声,在千钧一发中,崩开及将刺入身体的剑尖。

不等他回敬反击,剑尖神乎其神的刺向陈远宏的心坎,他刀身一抬,刀背磕中剑刃,“铮!”的一声爆响!及时的荡开了剑。

“雷霆斩!······”他的吼声随暴震声同时传出。

刀光划出一道残影,突破剑虹的封锁,电光石火般的长驱直入,砍在了钮祜禄阿拉右腰上,“当”一声响,钮祜禄滑退出丈外。

他感到左胁下一震,痛感并不强烈,伤的不太重,应该只是被剑割破了皮肉,陈远宏心里明白,对方身上穿了护甲。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体开始慢慢半蹲,拿出了看家本领,八形散手之中的豹形,猎豹以奸诈出名,动如雷霆,窜似闪电,此时的他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

他跃跃欲动,喉间发出兽性的低吼,一声豹吼,陈远宏再次主攻,他用了全力,攻击力倍增,速度也倍增,势如电耀雷霆。

惊心动魄的搏杀再次展开,吞吐如电的刀光和闪烁的剑影漫天澈地,一刹那,又一刹那······。

一条人影突然斜飞而起,升至最高点,突然扭身折向,身剑合一像苍鹰搏兔,剑光如匹练,向陈远宏的背影扑去。

豹影立即破空斜飞,从纽钴禄阿拉的绵密的剑网中,突然破网冲天而起。

斜飞的速度,抵销了升高再下扑的优势,先一刹那到了奢姑娘身后,身形才重新显现,“转身!”身后传来怒吼声。

奢姑娘骇然转身,剑随身动,向后一个旋斩,身后却没有人,这一剑落空了,“给你一刀!”吼声震耳,但看不见人,刀光一闪而逝,刀尖已透胸而过。

“砰!”纽钴禄阿拉摔倒在地,左脚齐胫而断。

“砰!”奢姑娘仰面倒下,她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吃力的起身坐起,口中鲜血溢出,右手依然将剑伸出指向陈远宏。

纽钴禄阿拉单脚站起,右手用剑支地代脚,断脚跌落丈外,鲜血从断口处雨水似的向下流淌。

“我······我在九泉之下等你,”奢姑娘向陈远宏厉叫道,血溢出的速度加快:“我······我阿爹会为我报仇的,你······你不配杀我,你不是男······呃······。”

喷出一大口鲜血,剑终于无力举起向下坠落。

纽钴禄阿拉脸色苍白,他疲惫的说道:“你赢了,我练武的时间比你现在的岁数要长,却还是输给了你,时也,命也。”

陈远宏平静地说道:“你已经很高明很了不起了,所以我尊敬你,因此我没使用暗器。”

“彼此,彼此,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但我不会告诉你,我只能说,我们还有许许多多,像我一样勇敢的同袍,在这天下各处潜伏待机。”

“大明的情报,旬月间可以传回辽东,即便因为事情暴露而死,我们也心甘情愿。”

“我大汉子孙中,也有许许多多像我一样的人。”

“大明气数已尽,放弃吧!陈小弟。”

“阁下,我永远也不会放弃的。”

纽钴禄阿拉笑了笑,口中开始唱着汉人听不懂的满语歌,悲壮激昂的歌声在天宇下悠扬飘荡,死神也在他的上空歌唱着,歌颂着死亡。

歌声刚刚落下,他用杵在地上的剑向上一送,刺入自己的咽喉,“砰”的一声响,纽钴禄阿拉仰面朝天的倒下了。

陈远宏举起血迹斑斑的地煞刀,“伊里······”他举刀行致敬礼,用的是满语致敬。

纽钴禄阿拉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笑着笑着,突然僵住了。

陈远宏喃喃地说道:“你已经尽了你的本分,安心地去吧!而我要走的路,却很长很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但不管死多少人,我都要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一旁,奢姑娘已经停止了呼吸,右手向上伸着,双眼瞪得大大的。

陈远宏走近,蹲在两人中间,伸手合上他们的眼皮:“不要怪我,我们的目标不同,各自为自己的目标拼搏献身,这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他起身站定,神色坚定的说道:“叫他们放下兵器投降。”

大殿的火势越来越大,这些人见头领已死,陆陆续续的缴械投降。

他把八个队长找来,吩咐他们留下一百人,一个队长领六十人,马上去封锁四个堡寨的寨门,自己随后就到。

让王盼领着他的马队,在各个大路口封锁巡视,以策万全。

善后工作差不多用了两个月时间,清剿各个天王的心腹,安抚各寨的山民,定规距,清点缴获,他忙得不可开交。

第五十六章:发展(上)

九月初,秋风瑟瑟,早晚寒风刺骨,风过处,凋零的草木发出萧杀的呼啸,秋天来了。

整座山区,在秋风黄叶中萧然屹立,像一个风骨嶙洵、垂垂老矣的老人,这片山区经过五大天王几十年的统治,已经一去永不复回。

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用尽一切阴谋诡计和手段,争夺霸占这一带资源丰富的山区,他们都一一倒在这膏腴的土地下被掩埋腐烂。

善后工作终于做完了,陈远宏仔细的统计了一下收获,鸡头岭的吴琼有一条银矿,一条玉矿,有五千来人,现银有五十多万两。

张相林有三条银矿,七千多人,八十多万两银子,金银洞的刘超有两条金矿,有一万两千多人,金银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一十万两,他是实力最强的一个。

母子山的李开山有二条银矿,两条玉矿,有八千来人,银子七十来万两。

再加上奢家送到山区里的钱粮铠甲,现银就有四百多万两,陈远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算了三遍,才确定这个数目没有错。

而此时大明王朝一年的税收才四百万两,有时候还到不了这个数,虽然说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劫掠来的,可想而知,这个时代的豪强缙绅多有钱了。

而且这片山区的土地,百分之九十都在他们手上,国家没有钱,钱和土地全在他们手上,这还真是藏富于民啊!

陈远宏清点了自己的家底,有八条银矿,两条金矿,六条玉石矿,旱田有三十一万亩,水田七十八万亩,粮五万八千多石,银四百多万两。

锁子甲五十七副,弩三百二十一具,包括三连弩、五连弩、大黄弩,猎弓一千七一张,步弓二百多张,各类箭矢八万六千四百余支,单刀七百二十二把,长枪一千八百三余根,棉甲一百五十三副。

牛四百五十七头,川马八百余匹,猪和羊差不多家家都在养。

除了五个大寨子,还有附庸的一百来个小村寨,人丁有五万八千五百五十一口,青壮有一万一千六百二十一人,光匠户和矿工、堡丁,就占了一半人口,这还没算上猎户。

他不禁有些头痛,合上来的账本,他把刘甲叫了过来,“我们死了多少人?那些天王的心腹清理出来没有?”

“公子,我们死了二百七十八人,轻重伤一百三四人。”

抚恤按照我先前说的去做,对于那些罪大恶极,杀人如麻的积年悍匪强盗,过几天公开审判,当场砍头,罪刑稍轻的,先送到最危险的矿坑里去挖矿,看以后的表现,在决定放还是不放?”

“你把它记下来,以后山区的刑律按照大明律来办,这就是我的规矩,山区里不能没有规矩,这里更不能成为法外之地。”

“至于这些人的家属,想走的就让他们走,不想走留下来也可以,你告诉他们,都老实一点,不要想着报仇,到时候反而把自己的命送掉,因为他们都罪有应得,我不赶尽杀绝,算对他们仁慈了。”

刘甲在旁边欲言又止,陈远宏对他笑笑,“放心吧,这些人翻不出什么浪来,真有不长眼不识相的人,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况且一味的杀戮,并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我现在虽然掌握了他们的命运,但我要克制啊。”

刘甲和彭刚相视苦笑,这还算克制,你这段时间杀了多少人了?他们也只能在心里诽腹而已。

你明天贴张布告出去,把公审这事情写上去,再贴一张招堡丁的,我准备在原来八百人的基础上,再招四百人,凑齐一千两百人。”

“另外再贴一张布告,公审的当天,所有村寨的大人小孩必须到齐,到时候我大摆流水席,除了宴请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师傅是这个山区的民壮总头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老道笑呵呵的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说来我们听听,我打算把山区里所有的田,全部分给他们,头一年免税,第二年十五税一。”

见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陈远宏笑着说道:“帮别人种地和种自己的地是两回事,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而且以后我都会这样,还有一点,这个地永远不能卖掉。”

他把后世的土地政策,详细的给大家说了一遍,最后不容置疑的说道:“这个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我也专横独断一回,请大家见谅。”

最后他嬉皮笑脸的说道:“师傅,您不会生我的气吧?”

老道瞪了他一眼,“我的东西不给你还能给谁?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不管。”

虽然陈远宏知道师傅会这么说,但听到这句话后,他还是非常感动,老道是真把他当儿子一样,今天当着所有的人把这个话说出来,确定了他无可争议的地位。

“刘甲,你和王叔商量一下,多买一些汉中和蜀中的田地,把那些不愿意上山的流民,安排一部分在这些田庄里,以后我们在这些地方也有落脚点了。”

刘甲点了点头,陈远宏心里美滋滋的,自己现在成了这片山区最大的地主和矿主,那么就得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了,而且这个地方离后世的石库门水库不远,水资源充沛,山区的土地也肥沃。

只要给自己几年时间发展壮大,等自己羽翼丰满的时候,再把汉中总兵买到手,自己徐徐图之,等待时机,他坚信,天下迟早是自己的。

陈远宏决定这几天好好的调查一下山里的土地问题,哪些地方需要修渠挖沟,哪些地方可以开垦出梯田?哪些旱地可以改成水田?毕竟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

秋天的原野很美,光秃秃的山林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满目都是连天的枯黄衰草,但在田野里,生命正在默默地孕育。

在田野中,山民们像蜜蜂一样忙碌着,田地已经平整妥当,拉开了播种时节的序幕。

第五十七章:发展(中)

陈远宏带着刘甲和刘学慧,到最大的一块田地上来了,带着五个位帮工,挑着五担食物,来到西边一块平整的地头,在两棵桂花树中间放下担子。

在广阔的田野里,有许多组人在播种,每一组是四个人,在前面踩行和在后面踏行的孩子们不算在内。

前面一个人拉着牛,牛拉着麦漏架,后面的人熟练地把麦种均匀地从三条木管孔中,匀称地漏入一行行小畦内。

中间一人牵着马,马拉着石碾,由最后一个人控制石碾滚动,把播了麦种的小畦压平,播种好的土地显的整齐平坦,小孩子们在上面奔跑、欢呼、打闹,玩得兴高采烈,欢笑声传出老远。

陈远宏呼吸着新鲜冷冽的空气,笑容满面,看着这生机勃勃的原野,他的心里充满着一种自豪!自己终于可以在山里面甩开膀子大干了。

种地的人很忙,中秋一过就得整地,九月之前小麦必须种下去,长出的小苗又得割来喂牲口。

一直到要等到下雪,白雪把麦苗埋在雪下,等待明年的将是一个丰收之年,从这段时间到过年,就是所谓农闲时光,种地的人才能稍微歇歇,喘上一口气。

帮工们吆喝着田地里熟悉的人,招呼着大家伙儿过来吃午饭。

几个小孩子在照顾牲口,二十几位汗流浃背的汉子,先后来到一桂花下,分开来各自喝水吃饭。

这是一年中,种地的人吃得最好的一次,另外一次是丰收的季节。

锅盖一样大的烙饼,浓稠的米粥,大碗大碗的各式腌菜,还有几盆香喷喷的猪头肉和红烧肉。

这位掌麦漏的中年农夫,是刘学慧的儿子,叫刘大柱,坐在陈远宏旁边,左手端着一海碗米粥,手掌心握着一把拨好的大蒜,右手指拈着一块烙饼,还有一大块红烧肉。

“公子,怎么有空到地里来?”刘大柱一面吃一面问:“田地丈量完了?”

陈远宏说道:“还有几块比较偏远的地方没有量完,其他的都量完了,今天来看看你们怎么点麦子的,有些事情顺便问一问你们。

看你们点麦子挺有意思的,工具还蛮先进,我看着心痒痒的,让我来摇一摇麦漏好不好?”

他笑着说道:“我的公子爷,你还是算了吧!这玩意儿看着简单,真的要让你上手的话,恐怕几升麦子让你摇完也不够播一亩地的。”

“浪费了倒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如果你摇成一堆一堆的,那就麻烦了,到时候除了捡麦子,别的都不用干了。”

“干这种农活,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情,不是你们这种毛毛糙糙,粗心大意的小子,所能轻易打发得了的。”

“昨天宝鸡县知县,通过一个山里的眼线,向我们传话,从明年开始,咱们这片山区,要选出一个粮长,向宝鸡县完粮。”

“咱们这个地方,在五大天王时期,属于四不管地带,从来不交粮的,这几个天王隔几年就要下山去一次,把他们霍霍的够呛。”

他“们的消息真够灵通的,知道公子好说话,赶紧打蛇随棍上。”

“我让他回话了,让宝鸡县知县和盩厔县、岐山县、凤县这些同僚商量好,咱们的粮食究竟交给谁?等他们商量好了再说,我估计这个皮有的扯了。”

“其实公子随便吓一吓他们,县太爷们哪里敢向我们收粮。”

”刘叔,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他们这是在试探我,看咱们是不是和这几个天王一样的货色,做土匪强盗,这一辈子的名声算是臭了,我们以后就算想要洗白,也很难。”

“更不要说做朝廷的官了,而且咱们这条褒斜道,好好利用起来,是能发大财的,这条栈道是蜀中、汉中、关中,的必经之路,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自己开货栈做生意,山里的好东西也可以卖出去了。”

“只要没有土匪强盗搞破坏,这条栈道一年下来的税收,就抵得上几个银矿了,所以官府那点象征性的粮食,我是很愿意交的。”

“你小子的心可真够大的,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那我不成了傻子了吗?”

“刘叔,这麦种几天可以播完,放心吧,两三天就可以播完了,咱们明年能丰收吗?”

他咬了一口烙饼:“看天气,今年有大雪,明年丰收不会有问题。”

“麦种播完以后,你还要陪我去看看哪些地方需要开沟挖渠,哪些地方可以开垦出来?”

陈远宏发着牢骚:“种地靠天吃饭,老天爷也不一定赏脸,所以咱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把水引来,没有水的话,搞不好就颗粒无收。”

种地是真苦,这三年两载,不是水旱就是蝗灾,老百姓完粮却是一升也不能少,像自己这种豪强,和那些缙绅们,自然是没有这种担忧的,反正税收是收不到自己头上来的,想交就交,不想交就不交。

到了公审大会这天,整个潜龙堡忙碌了起来,各村寨的头头脑脑都向这里汇聚,陈远宏也忙得焦头烂额。

他在忠义堂里接待这些人,向每一个人详细的解说他的土地政策,把写好的契约分发给大家,大厅里沸反盈天,所有的人都疯狂了,整个大殿差不多要被吵爆炸了。

他们简直是欣喜若狂,这完全是天上掉馅饼,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傻子,把自己的地分给别人的。

陈远宏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他赶紧走出大殿,到外面透口气,走一走,先让这些人冷静下来再说。

他开始漫无目的的在整个寨子里乱窜,而目光所及处,军营的操场上,大礼堂里,广场上,寨堡外面的坪坝上,到处都是人。

陈远宏有点后悔了,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头脑一热,一下子把这五万多人全部招集起来,这简直要人命。

光是吃的东西自己就亏大了,这次摆流水席招待大家,光大肥猪就宰了四百多口,羊宰了一百多只,整个寨堡的上空充满着肉香味。

这个时代的人平常很少吃肉,今天可算赶上好日子了,能打一次大大的牙祭,可以敞开肚子,大吃一顿了。

第五十八章:发展(下)

猪嚎羊叫,男人们按着一口口大肥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们麻利的放血,端开血盆,然后往猪血里撒点盐,猪血很快的凝固了,骨头汤煮血旺和野菜,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想得陈远宏直吞口水。

女人们飞快的往猪身上淋开水,用刀在猪脚上割一个小口,一根削尖了的空竹管插进去,把扎口处绑牢,然后往里面吹气,很快,整个猪身就鼓了起来,她们利落的褪干净猪毛。

然后男人把猪往木架子上一挂,开始开膛破肚,猪身上的心、肝、脾、肺、肾,肠、胃,和猪下水,都可以被他们像变魔术似的,做成美味的佳肴。

陈远宏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小娃娃们站在他的身边,流着口水,咬着自己的小手指头,眼睛直直的盯着猪肉,那副馋猫儿样,恨不得生猪肉都上去啃它几口。

在旁边看热闹的山民们则喜笑颜开,这里一堆,那里一坨,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的交谈着,不时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估计把自己看成了冤大头,陈远宏也只剩下苦笑了。

正午时分,一百九十一名罪大恶极的强盗土匪被推了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宣读了他们这些年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在几万人众目睽睽之下斩首示众,这正式宣布了旧时代已经过去,程远宏的时代到来了。

然后就是大家期盼已久的盛宴,猪头肉,溜肥肠,红烧羊肉,炒猪杂,梅菜扣肉,糖醋里脊等等,比大家平时过年都要吃的好,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喝酒。

大家敞开了肚皮吃,这场丰盛的午餐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直到所有人都吃不动为止,所有人都松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午饭过后,陈远宏把所有的头头脑脑都带到了军营的里,他站在观礼台上,旁边站着老道的人,自己今天要带这帮人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军人,让他们知道自己有能力保护他们。

顺便检验检验这半年来的训练成果,操场上用石灰画出了一条直道,两边站满了维持秩序的堡丁们,现场真是蔚为壮观!

整个操场上塞满了人,寨墙上、大树上、房顶上,简直是人山人海!营房里传来自己熟悉的解放军进行曲,地面传来微微的震动声,参加检阅的堡丁踏着整齐的齐步,走出营房。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消失无踪,现场鸦雀无声,堡丁们穿着威武的零七式军服,前面领队的三人挚着红色的镰刀斧头旗帜,这是他魂牵梦绕的五星红旗。

随着他们三人的一声口令,“齐步走”,他们踏着庄严的齐步,向检阅台走来,所有人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跨过白线后,三人一声口令。

“咵、咵、咵”正步落地声,气势磅礴,整个地面震动了起来,七百多人整齐如一人,他们目光果敢坚毅,步伐铿锵有力。

一名名保丁傲立于方阵之中,气势如虹,锐不可挡,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陈远宏不仅百感交集。

当队伍行进到观礼台中间时,“向右——看!”一声高亢激昂的口令响起。

“刷”的一声,堡丁们行了一个整齐化一,庄严神圣的军礼,陈远宏也回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军礼,他口中吼道:“大家好;长官好。大家辛苦了;为人民服务。”

阅兵式完了以后,他在台上对着所有的人宣读了分田地这个决定,男女都是十亩水田,小孩子五亩,一家人旱田十亩。

接着又宣布了几条规定,第一,头一年,所有的田地不收税,从第二年开始,十五税一,他们的余粮,按照市价进行收购。

第二,每个村寨,必须选出一个带头人出来,这些人自动加入工农会,一个季度考察一次,不合格者将被除名,以后将不再有这项权利,自己任工农会副会长。

第三,农闲时分,所有的壮丁都要参加军事训练,每人每天五斤粮食,当自己遇到战争时,有权征召他们当兵,但陈远宏必须保护他们的土地,财产和人身安全。

第四条,山民开垦出来的田地,属于自己的自留地,免税两年,从第三年才开始收税。

第五条,所有的土地归工农会所有,属于集体财产,个人无权买卖,如果没有能力耕种,或有其他事情不能耕种,可以转租他人。

他随后做了解释,“这些规定不是死规定,以后可根据形势,随时可以修改,契约等大家选出了各村在带头人之后,再挨家挨户签订,一式两份。”

“还有一个事情在这里通知一下大家,山寨里要办学堂,不管老人小孩,都可以来读书识字,每家每户的小孩必须来,最重要的一点,不收修束,中午管饭。”

话音刚刚落下,底下的人群就炸开了锅,陈远宏朝下面的官兵挥了挥手,他们立刻自觉维护现场秩序,山民们围着他们,问东问西,他带着老道等人,回到了听潮阁。

这一天把他累的够呛,比打一场仗还要让人费心神,坐在花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大家商量以后的事情。

老道感慨道:“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兵丁,光凭这一点来说,你小子确实是做大事的材料,以后我就放心了,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管了,交给你了。”

顺着这个话茬,陈远宏说道:“刘甲,你做记录,首先我是这么想的,我准备过几天,正式成立咱们的大同党,师傅任主席,我任副主席,兼任书记。”

“你们这几天再仔细考虑考虑,我要的是自愿,并不强迫你们,到时候所有的村寨选出了带头人,再成立工农会,它属于大同党的下属机构,归大同党领导。”

“刘甲这几天抽空,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造学堂,记得地方要大,我准备把大同党和工农会的总部,也放在这个地方,办事和教书两不误,不要怕怕花银子,”刘甲在旁边点了点头。

第五十九章:钢铁(上)

午饭过后,陈远宏带着刘甲,骑着马,他准备到各寨子的铁匠铺去看看情况,再做进一步的打算,毕竟他对这个时代的钢铁行业还不怎么了解。

刘甲带着他去了寨子里最大的一家铁匠铺,今天是七日集,还有五日集,九日集,这个天数跟集市有关。

最开始是十天一周期,上旬中旬下旬,由于这个时代交通多有不便,但是商业发达,一些地方的商人们就集体约定,今天到哪里摆摊,明后天又在哪里摆摊,这就是赶集市。

到了赶集这天,附近商人们全部到某个集市,农民们也都在那天去集市买东西,过了这个集,你就得等待下一个集市去买东西了。

这时代的农民大多数是自给自足的,只有少量东西需要购买,大家不会为了买个镰刀锄头,针头线脑,走几十里地,最开始的时候,有半月集,十二天的生肖集,十天的旬集。

后来集市越来越勤,就有了八天的八卦集,半生肖集(就是鼠日和马日,牛日和羊日每六天一集以此类推),五日集等等,反正越到后来越勤。

九天一集跟七天一集嘛,自然就用九耀(九执)日跟七耀(日月金木水火土)日了,后来干脆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搞了一个三六九,为了便于错开时间,其他的寨子又搞一四七等等。

逢三赶集,日中为市。今天是三六九的十三,正是集期。

集市规模小,但依然很热闹,从周边村寨赶来贩卖或交换农产器物的乡民。

以及从四县前来交易的商贩,和一些走村窜寨的小行贾,大车小车独轮车早就占好了位子,贩卖酒食的铺子门摊也早已就绪,纷纷攘攘热闹得很。

在集外的大树下拴妥坐骑,陈远宏和刘甲,慢悠悠的走进集市,人群拥挤喧闹,各种食物的香味四溢。

他平时很忙,今天应该算是第一次逛街,这段时间神经绷的太紧,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放松,所以他也就不急着去铁匠铺了。

他逐一在卖食物的门摊前走动,碰上喜欢的食物,他就驻足摊前,慢慢的品尝。

连吃五处门摊,猪牛羊肉和各种小零嘴儿,尝了个遍,而且还尝了一点高粱酒,看是否像后世网上所说的,这个时代的酒精度很低,没有蒸馏酒,然而这火辣辣的白酒跟后世并没有差别。

其实这完全是胡说八道,他还就这个问题问了刘甲,原来中国早在唐朝就有蒸馏酒了,比如最有名的剑南春,在这个时代叫做剑南烧春,烧春,也就是烧酒的意思。

他施施然的到处逛逛看热闹,不时逗弄几位大嫂闺女,和他们讨论讨论一些针线烛巾等小商品的做工和价格,在集市上,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赶集小山民。

一逛逛到了牲口场,大场子里分为几个小区,猪、马、牛、羊、犬、驴、鸡各都有交易场所。

他来到鸡栏前,有些鸡笼特别高大,这引起了程远宏的注意,他在笼前站住了,仔细地观察着笼中的两只鸡。

刘甲在旁边向他介绍道:“这是名气很大的纯种斗鸡,奇怪,山里人怎么会养这种斗鸡?”

陈远宏随意的说道:“也许寨子里有斗鸡场,说不定是山里人,农闲时节无所事事,养来斗着玩儿,顺便赌赌钱。”

“我们村子里有人养,偶而也斗一斗好玩。”那位卖鸡的乡民含笑解释:“府城里有人来搜购山里的好品种,运到cd卖给那些纨绔少爷们,他们最喜欢飞鹰、走狗、斗鸡。”

“老乡,你这只斗鸡怎么卖的,公子,给二两银子怎么样?我这只斗鸡是少有的常胜将军,它还从来没有败过。”

这两只斗鸡浑身黑喙如鹰,脚长头小颈如鹅。

刘甲在旁边说道:“这种斗鸡天性好斗,啄住对方就死不松口,直到一方奄奄一息倒地,双方稍微恢复一点力气,又重新开斗,除非一方起不来或死了为止。”

“有些武断乡里恶少,在斗鸡的鸡冠上,擦了用狐狸油熬的油膏,普通的鸡一嗅到狐油的气味,就像老鼠见了猫。”

“他们在粗壮的斗鸡爪子上,装有锋利的暗距,俗称金距,甚至在晚上也戴着钢制利喙。”

“有些纨绔恶少专门跑到平民百姓养鸡的旷野,把斗鸡一放,就会鸡飞血溅,满地死鸡,纨绔恶少们在一旁大呼小叫,喜笑颜开。”

霸道的恶少们,会把装了金距涂了狐油的斗鸡,放到斗鸡场去斗,对方不肯也得肯,当然是稳赢不输,吃定了那些无权无势的鸡主人。

陈远宏幸灾乐祸地笑着说道:“看来老刘你年轻的时候,吃了这些纨绔恶少不少的亏呀,你的怨念很重啊!”

刘甲一脸的苦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们就这样谈谈笑笑,悠悠然然的来到了寨子里最大的铁匠铺门前。

陈远宏并没有急于进店,而是在铺门前停了下来,好奇地观察着在这里最大的铁器铺,这是几家门店合在一起的店面,大堂也是作坊的一部分,里面还有大工坊和冶金炉。

看铁匠铺里忙碌的情景,这确实是一间很大的铺子,至少比自己想象中大得多。

陈远宏非常的高兴,大堂里有四座火炉,四个徒弟把风箱拉得呼呼作响,炉火熊熊的燃烧着,在店门口都能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

大师傅们领着小徒弟,正在挥汗如雨的打制着铁器,工作台上火星四溅,热气腾腾,大堂里人来人往,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他和刘甲走进店里,还没有走到柜台前,那位一脸精明的店伙计,快步的走出柜台,来到他跟前,恭敬的说道:“公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种小店,有事您吩咐一声刘总管就行了。

他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你们店里都能打造些什么东西?”

伙计快速的说道:“看公子要小件还是大件了。”

“小件儿有锄头、镰刀、菜刀、四角形长短船钉、桅杆橹桨用的环与箍、杀鱼宰羊的小刀等等。”

第六十章:钢铁(下)

店老板闻声而出,这是一个精壮结实的中年人,大约四十来岁,他忙不跌的把陈远宏引进内间,里面设有雅间,这是专门接待大客户用的。

大家落座过后,店伙计殷勤的奉上香茗,老板首先自我介绍道:“敝人李汉生,是这间铁匠铺的老板,公子今天大驾光临,敝店真是蓬荜生辉。”

陈远宏没有跟他过多客套,他直接问道:“朱老板,你做这行有多长时间了?”

李汉生笑着回答道:“从小就在这间铁匠铺长大,这店是我父亲传到我手上的,那你应该知道朝廷一年的钢铁产量有多少?”

李汉生扳指头,向陈远宏娓娓道来,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光一个广东省按照税银换算的民营铁产量为二七六四万斤到三千万斤上下浮动,占据全国比例约十分之一,那么由此可以推断出,全国的铁产量大概是十六万吨到二十万吨之间。

陈远宏不禁大吃了一惊,如果这个数据是真实的,那么大明王朝此时的钢产量毫无疑问的位居世界第一,他的心不禁火热了起来,连忙问道:“我们山里怎么会没有人开炉炼铁呢。”

李汉生苦笑道:“山里金银玉矿这么多,谁还来开铁矿啊?况且开矿炼铁,不是我们这些草民能做的,它分为官营和民营,民营铁冶业有两种:一种是定税执照方式,一种是朝廷招商承办方式。”

定税执照方式,即由朝廷批准定税,发给执照,才能采矿冶炼。

矿主采矿冶炼,必须将所属的矿工姓名、籍贯、炉址、人数等呈报官府,经府、县批准,定出课额,发给开矿冶炼执照,方可开采冶炼。

朝廷害怕铁矿工人聚集容易引起暴动叛乱,于是在开矿竖炉的地方实行总小甲制度,统治铁矿工。

矿主为总甲管理下面的小甲,十人为一小甲,选出一个小假,人数不能超过五十人,而且这些人必须是亲戚,同族,同村,外人不得加入,出了任何事情,总甲负全责,

官府对上述的种种规定,还唯恐矿场的矿主不能如实执行,所以还经常派遣官吏到各炉场巡视检查,发现不按官府规定办场冶炼者即拿究冶罪。

陈远宏点点头,说道:“这些事交给我来办,你们不用担心,炼铁作坊我肯定是要开起来的。”

“你这铺子能造火铳吗?”李汉生不禁面露苦色,他给陈远宏解释道:“我们的行规有十分严格的限制,“凡铸有耳者不得铸无耳者,铸无耳者不得铸有耳者。”

“但是既然公子要做,我们也只有勉为其难,但是如果被人告发,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远宏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现在山区我说了算,官府那里不用管他,我有办法。”

李汉生不禁扭了扭身子,他点点头道:“制作火铳,倒是不难,那看公子的铳要熟铁、还是用苏钢。”

他好奇的问道,“什么是苏钢?”

李汉生起身把陈远宏带到院中冶金炉旁边,开始给他介绍:“炼钢时,先把没有经过锻打的熟铁(料铁)放到炉内,鼓风加热,六十息后,用火钳钳住生铁的一端斜放在炉口内。

继续鼓风,使炉内温度不断升高,当炉温升到一千三百度左右的时候,斜搁在炉口内的生铁的一端开始熔化,开始不断地滴铁水。

這时,炼钢工人便用大铁钳钳住生铁在炉外的一端,左右移动,使铁水均匀地淋到熟铁上,同时,不停地翻动熟铁,使熟铁各部分都能均匀地吸收铁水。

淋完两次后,便把熟铁夹到铁砧上锻打,去除杂质,就得到了需要的钢坯,俗称‘钢团’,也叫苏刚,是灌钢的升级版。

陈远宏仔细的观察着院中这口冶金炉,这应该就是后世所说的坩埚炉了,炉子跟前还有一口鼓风机,他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这鼓风机还是活塞式鼓风机,结构功能与近代鼓风设备基本一致。

这个就牛逼了,自己本来还想装装逼的,结果被现实打脸了。

“一般民间的炼铁炉有多大。”

李汉生笑呵呵的说道:“比官府的大,我们一般把它叫做大肚子炉。”按李汉生的说法,这应该就是竖炉了。

通过他的介绍,陈远宏才知道这种炉子叫瓶炉,体形比官炉大,通常情况一日夜可出铁三千六百斤,最高可日产生铁六千余斤。

陈远宏发现,后世的钢铁技术,其实是和中国古代炒钢技术是一脉相承的。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项技术确实和后世有传承关系,近代的时候,西方人请中国师傅传授冶铁技术。

所谓的贝氏转炉、平炉,就是在中国技术的基础上发展来的,跟欧洲原本的冶铁脉络并无关系;一八四五年美国企业家凯利请了四位中国冶金专家到肯塔基州城,传授炼钢技术。

一八五二年扩散到英国,使钢铁专家贝赛麦于一八五六年,在转炉中直接由生铁脱碳成钢,对欧洲生产大批量钢材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十九世纪中期法国人马丁和德国西门子公司合作发明的平炉炼钢法(西门子——马丁法)就是以中国早期的设备和原理为基础发明出来的。

正是由于中国人传入了炼制生铁和由生铁炼钢的技术,这才是欧洲钢铁工业发展的关键,如果没有钢铁,就没有欧洲的工业化大革命。

现代钢铁工业的基础就是高炉、平炉、转炉,高炉直接是中国古代发明的,平炉、转炉也脱胎于炒钢法,至于早期作为优质炮钢的克虏伯坩埚钢直接就是照搬炒钢法。

再加上早期传到欧洲的天工开物,这本书被外国学者称它为“中国十七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它直接推动了欧洲工农业革命,没有这几样东西,就没有工业革命,也没有现代工业文明。

所以说句不算过分的话,工业革命的大门是中国人打开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才是欧洲人的功劳。

陈远宏觉得今天所行不虚收获良多,一个庞大的计划在他心里慢慢的成形,他对李汉生说道:“我隔段时间,准备组建一个钢铁行会,到时候会有一个大惊喜给你们。”

第六十一章:大国海军梦(上)

陈远宏趁着这段时间有空闲,他准备去汉中十八里铺码头看一看,考察一下这个时代的水上货运,看能不能网罗一些人,为自己以后组建海军储备一点人才。

毕竟这里不靠海,只能先从江上的航运起步,逐步组建自己的海军,要想制霸全球,没有海军,那是在做梦。

把军营的事情,交给王盼,告别了老道,带着钱森于天,通过山间小路走捷径,以他们三个的脚程,大半天时间就到了阎王碥,这一段栈道最为壮观危险。

房阁型的栈道建在半山腰,上面是飞崖,下面是百丈深渊,如果向下看,有恐高症的人,会吓得腿软晕倒。

陈远宏边走边欣赏,嘴里不停的感叹,古人真了不起!

秦汉时期褒斜栈道的设计、对后世建筑艺术有深远的影响。

栈道大致选定在高出常年水位二至九米的地方,纵坡随自然河面进行了实用与合理的调整,据后世全面勘察测量,全线平均纵坡不到百分之一,起伏自然,并富有节奏感。

平曲线一般是依弯随弯,但弯、直的衔接顺适而悦目,直线,初看如笔如矢,细审,方知是采取了美学上“欲直必曲”的手法。

竖曲线较少,间或有之,也是用大半径处理的,圆滑而美观,路面无拱,为了排水与安全,平中稍向内斜。

纵观栈道,不仅具有二维线形,还有三维、四维(平、纵、立体和节奏)的空间外观。当时的行旅食宿设施属于道路建设范围,一般是五里一站,十里一亭,三十里一驿。

亭、驿建筑相当讲究,时而一廊,时而一阁,时而一楼,时而一亭,它以引人入胜而称奇,以绵延数百里而见雄。

刘禹锡在《山南西道新修驿路记》中称赞:“由是驶行者忘其劳,吉行者徐其趋,孥行者家以安,货行者肩不病,徒行者足不茧,乘行者蹄不刓,公谈私咏,溢于人听”。

它还运用立柱的不同排列和不同标高的地面来分隔空间,不仅增加了层次感,也增加了动的美感,使人产生庄严、雄伟和稳固、坚实的精神感受。

特别是阁道工程的结构形式,既完成了道路“敞而宴平”的使命,又形成了似台如阁的造型;在陡壁中配以阁道,使其凌驾流泉绿波之上,人行阁道如置身于图画之中。

这种造型,近看如廊,远眺如阁,台阁相配,亭廊成趣,行息适宜,雨晴两便。“上面能防空,下面能藏兵”,真是沿溪曲折行,一步一新景。

同时阁道既无噪音,也不殃及善邻,且保障了人身安全。还有依坡搭架,很似今日之桁架,系三角形单元结构,由杆件组成,用以跨越空间,承受荷载。

因它有受力性能好,稳定性强,制做容易,造型美观等优点,故在近现代房屋、桥梁、机架上广泛运用。

北魏《石门铭》记载:“阁广四丈,路广六丈,连辀骈辔而进。”阁道宽近十二米,路面宽近十八米。栈道上商旅行人来往不绝,驿站也重新开了起来。

万历十三年(一五八五),栈道又重新修缮了一番,从褒城县的鸡头关到姜窝子共建有栈阁一千五百二十六间。

过了鸡头关,就到了褒城县,也可以叫它褒河古镇,它因褒姒闻名天下,再以东汉人工开凿的石门隧道誉满天下,又因两汉三国许多史实、故事、遗迹发生、存留在附近而尽人皆知。

两千年余不但是沟通南北、西南的交通要道,也是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向往游历必到之处,石门崖刻中的“石门十三品”被称为国之瑰宝。

褒河古镇距汉中约三十里,古街道在褒河西岸的高台之上,街道依地势高低自然延伸,房屋错落参差不齐,一派山地建筑特点。

褒河在这里冲出几百里峡谷束缚,河水在这里如脱缰野马般狂奔,大有居高临下一泻千里之势。

激流与峡谷、巨石碰撞,浪花飞溅,涛声轰鸣震耳欲聋,当年曹操路过也被独特景象震撼,挥笔在河中一块巨石上留下“衮雪”二字。

在这个小县城里吃完了午饭,陈远宏带着两人兴致昂然的沿着古街道边走边逛,他看着远处河岸边的大堤上,有一大帮人在那里,隔河远眺。

陈远宏也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他也不例外。

他在旁听着这些人的交谈,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这帮人是渔民,在等着河里打鱼的丈夫和儿子们归来。

此时河上刮起了西北风,水借风势,只见河面上浊浪滔天,那些船只尚未返航的家属们,全都站在大堤上,眼巴巴地极目眺望,希望能看到船影出现。

一面喃喃地向老天爷和龙王爷祷告,希望神灵保佑丈夫儿子安全归来,。

长的大石堤上,巨大的柳树发出呼啸声,惊涛拍岸,水口的水势真像排山倒海。

而堤东的十余丈宽的内河,却是风平浪静,往来的大小船只丝毫不受影响。

咱们的老祖宗治河真有一套,把大河一分为二,船遇风浪可进内河避险,又可以灌溉农田,一举两得。

堤上传来一阵欢呼声,三艘渔舟冲出雾影,半挂的帆骨碌碌落下,渔夫们熟练的控桨,冲近水口,一泻而下,进入风平浪静的内河。

一阵阵大浪,一波接一波拍打着三四丈高的堤岸,丈高的浪一击之下,大量水珠扑上堤岸,人们开始纷纷走避。

水天交界处,终于出现了帆影。“老天爷,那艘船居然挂满帆。”

堤上有人惊呼,不但挂了满帆,而且船上只有一个人。通常,一艘小渔船需要三到五个人操控。

不久,渔船在忽隐忽现中越来越近,渺小的轻舟,在强风巨浪中破浪飞驶,除了那吃饱了风的风帆之外,船身似乎大部分时间隐没在水线之下,惊险万状地沉浮不定,真令堤上观望的人看得冒冷汗。

终于可以看清人影了,后舱面掌船控帆的人挽发包巾,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

他浑身水淋淋地,双脚像是长在了船上,一动也不动,人与舟浑成一体,轻舟破浪像在水面上飞行。

第六十二章:大国海军梦(中)

岸边的人群欢呼雀跃,陈远宏背手站在堤上,他毫不动容,只是眼中的神情变得热切起来,不用说,只要通过了考验,这个人将是以后自己海军班底中的重要一员。

船向水口准确的冲入,冲势一往无前,在进入水口的一刹那,风帆突然下降,船恰好冲入内河,船头灵活地转向,像条灵活自如的游鱼,惯性带着渔船冲到了堤岸十丈以内,船速才慢慢缓下来。

陈远宏点头赞赏道:“真了不起。”

“是不错。”钱森摸着下巴说道:“胆气臂力都超人一等,以神意控舟,水上功夫超尘拔俗。”

堤上只剩下几个人了,陈远宏朝一个中年大汉走了过去,他揖手一礼,口中说道:“这位大叔请了,小可想问一下,刚才那位大哥舟操的真好,他应该是你们本地的名人吧。”

大叔笑呵呵的说道:“小公子问的可是最后那位,那你可问对人了,他呀,叫黄龙,我们都叫它混江龙,这小子可以在水里泡上三天三夜,有时候还会跑到汉江里去找传说中的蛟龙和水怪。”

“以他的本事,没有出去见见世面。”

“这小子倒是一天到晚嚷嚷着,想出去闯荡闯荡,他爹同意,奈何他老妈不同意。”

陈远宏点了点头,谢过了这位中年人,没有继续再问,怕引起别人的怀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陈远宏带着二人去了县城里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上,整个街道两边幡招林立,他走进了一家叫四海布庄的店铺。

该店的门面很大,左右两张闭笼式的长柜,两面四排货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十余名店伙,周旋在雇主中间,四处张罗着,不论是掌柜或伙计,态度都相当客气友善。

而进出店门的人,绝大多数是身着绫罗绸缎的有钱人,三人大摇大摆入了店门,两个小生立刻哈腰往里请。

一名店伙搓着手,躬身含笑问;“三位大爷玉趾光临敝庄,请问爷台们想要些什么。”

陈远宏含笑点头道:“在下有大买卖找你们掌柜的谈。”

“三位请里面坐,小的听候吩咐。”

店伙计领着三人进了雅间,落座接过小后生奉上的香茗,随后富态的店老板快步进入雅间,拱手说道:“不知公子大驾光临,属下张干有失远迎,请公子恕罪。”

店老板挥退了伙计,陈远宏打出一连串的手势,老板一一比对之后,束手站在旁边,口里说道:“请公子不要怪罪,这是您定下的规矩,不管是谁,都要通过手势切口来接头。”

陈远宏点点头,直截了当的说道:“帮我查一查混江龙黄龙这一家子的情况,我需要详细的资料,钜细无遗。”

“好的,属下定会办妥。”

当天晚上他们就赶到了汉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来到十八里铺码头,这条码头是汉水流域上游的水运终点。

它自古就是上通西北、下连武汉、西南的主要水路商道之一,驼队、马帮络绎不绝。

三千里的汉水,一路流下,沿途有许多有名的城、镇、村、埠。汉武帝时,随着汉水流域得到大规模开发,汉江已成为重要的水上通道。

上游秦巴山区盛产的生漆、木材、苎麻及各种药材,中游南阳襄阳的粮食、桐油、食油及皮油等,强烈地吸引着外地商贾。

他们云集汉滨,设立商号,互通有无。每年有大量的山货顺汉江泛舟东下,再由长江贸于外埠。行驶在汉水上来往的商船,聚散着各处的繁华与喧闹。

十八里铺码头的江堤上遍栽杨柳,还修建了歇息亭台,三人安坐在亭子里,惬意的吹着江上的凉风,观察着这个异常繁忙,充满了各色人等的码头。

挑着担子兜售蜜饯糖果的小贩儿、跑江湖的杂耍艺人、脚夫、码头上最累最显眼的是脚夫,其服饰很有韵味,一眼就能看出来,一条黑色灯笼裤,一件汗禢儿。

汗禢儿是汉水沿岸码头一种男人很流行的服装。由三块白布拼凑起来,后背一块,前胸两小块。大块和小块之间用襻子连接着,胸前的纽扣则是一排算盘疙瘩。

这种衣服一是省布,二是凉快,三是脱穿方便,很适合干体力活的人穿。脚夫的扁担要比普通的扁担长得多,厚实得多,一律为桑木。

它长约二丈,中间宽厚,两端薄尖,正反两面如鲤鱼形,中间略凸,两边稍薄。扁担又叫“三钉杠”,即杠子正中钉有三颗铁制圆头盖钉。

三颗是一颗居正中,中钉前后相距寸许处再各钉一钉。抬货时两根兜绳分系在中钉前后,以便两人负重相等,亦可防止上下码头时系绳滑动,避免造成事故。

这帮人讲义气、抱团儿、性情豪爽淳朴,但他们又是有组织的帮派成员,地痞流氓,也是本地盘内公共利益的保护者,按后世的说法,这就是黑道,黑社会成员。

他们为争地盘的群殴械斗,骇人听闻;但见到地面上鬼秤骗人和偷盗行为,则又勇于出头揭露或奋勇追捕;每遇火灾,也会奋不顾身地前往扑救。

在为地方公益出钱出力时,毫不含糊,在国难当头的关键时刻,还能为国家豁出性命,所以这群人很难定义他们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还有推着独轮车的小商贾、赶着骡马的驮队、中介牙人,城狐社鼠、和等着上船去汉口的客人,使得这个码头鱼龙混杂,这是江湖朋友最理想的猎食场。

码头以客货两运为主,客栈处处,舟船往来连帆接桅,不远的青石板广场上,货物堆积如山,有往货站里运的,有往船上运的。

一位青衣小帽的后生走进亭里,朝三人拱拱手,口里说道:“三位尊客,午时要到了,可要用餐,诸位请放心,本店属于百年老字号,信誉有保证,绝对能让三位宾至如归。”

“不急不急”,陈远宏笑着说道:“小二哥,你们干这行的消息灵通,向你打听个事,我想在贵地开一个大型的货运栈,可不可行。”

第六十三章:大国海军梦(下)

店伙计一脸苦笑,他皱着眉头说道:“公子,你这个愿望可能要落空了,因为所有的行业,都被各地的商人划了势力范围。”

“比如整条汉水上,粮食被湖北帮和汉中本地缙绅控制,淮盐被陕西帮控制了,川盐被富顺帮控制,货运栈大多数被本地帮派和它们背后的官绅们控制了。”

“这些人经营了几十上百年,外人很难插手,一旦插足其中,就意味着要在这些人口中抢食,那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陈远宏面无表情,他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了,前面带路吧,这个点儿也快到吃午饭了,去你所说的百年老店尝尝,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穿过码头和繁华的商业街,来到了太白酒楼,这应该是码头上最豪华的酒楼了,占地面积相当广,整座酒楼雕梁画栋,古香古色,大堂门口站着两名青衣小帽的迎客伙计。

酒楼有三层楼高,旁边是旅店,看来是吃喝住店一条龙服务了,基本上和后世的酒店没什么区别,他缓步走入酒店大堂,旁边两名店伙计高声唱名道:“欢迎尊客光临敝店,在前面引路的店伙计一边走一边介绍,大堂后面还有两进店面,是雅间,也是销金窟。

豪客们可以在里面欣赏歌舞喝花酒,专门用来招待贵宾和大客户,二三楼适合登高望远,可以饱览运河两岸风光,大堂里声音嘈杂,划拳行令声不绝于耳,酒香汗臭形成一种不可调和的刺鼻怪味。

四十余副座头基本满座,生意爆好,陈远宏一身宝蓝色的长衫,腰间悬了垂饰结和绣云雷图案的精致荷包,迈着斯文步,真像一位学舍中大户人家的学子生员。

带着保镖书童上酒楼,人靠衣装马靠鞍,穿得神气,令人侧目。几十个酒客的目光,全被吸引过来了。

他径直走上二楼,伙计殷勤的把他引入到靠窗的座位上,随后送上了三杯漱口水,还搭配着净手的香巾。

店伙看出他不是乘船来的,在旁边束手微笑的说道:“公子爷辛苦了,小的听候公子爷吩咐。小店的鱼虾蟹都是鲜活的,当然三鲜也有。”

三鲜为鲥鱼、河豚、刀鱼,这是当时天下都闻名的长江三鲜,报一报菜名吧,店伙计快速的报名:“飞龙汤、东坡肉、佛跳墙、清蒸刀鱼、五香牛肉、红烧河豚、溜肥肠、糖醋里脊······。“

“就这些吧,再把鲥鱼也加上,先替我沏一壶葭萌茶。”

葭萌在今广元昭化镇以西,说到葭萌茶,那可是汉中的珍品。

说来也怪,川陕这么辽阔的地域,独有葭萌城产的茶叶质量最优。“葭萌茶历来为人称道,名扬天下”。

那是因为葭萌城山高雾多,气候寒冷,茶树生长缓慢,使得茶芽肥硕,具有芽叶柔软、叶肉厚实、色泽润绿、水色清澈、味道纯正的特质,葭萌茶就是味道与众不同。

葭萌茶,以独芽或一芽一嫩叶为上品。也就是茶树新发出的茶芽,刚长到一芽或一芽一叶时,就及时采下。一芽一嫩叶的茶泡在水里,芽似枪、坚挺,叶如旗、伸展,就像猎猎旌旗。”

店伙沏来一壶葭萌茶,斟上一小杯,他将茶杯放在鼻端轻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使人精神一振,饮入口中滋味醇厚,生津止渴,提神醒脑,实为人间极品。

“伙计,平时你们这里有海客来吗?看见过红毛番吗?有没有船东货主到过上海县?”

店伙计笑着答道:“海客一年四季到能见上几回,红毛番一年能见到两三次,到过上海县的也很少,因为他们基本上在汉口,就可以完成所有的交易,没必要跑这么远。”

看来西洋各国的商人,已经深入到国内边远地区了,这让陈远宏忧心重重。

想想其实也合理,毕竟郑和下西洋期间,广州、泉州、杭州,都是对海外贸易的指定大埠,设有招待红毛番即西洋各国的接待站,大量出口丝绸瓷器及茶叶,换回大量的银子和奇珍异宝。

当时大明宝钞早已成了废物,市面已可使用金银,以银为主要货币,而各地所产的银数量有限,商人从国外进口大量的银锭改铸使用,对外贸易空前繁荣。当时在沿海各大埠,西方白种人、黑人、南洋人,数量不下于十万之多。

郑和七下西洋,军舰直抵非洲东岸,开展了空前绝后的海上霸权,打开了对外贸易的门户。

欧洲的科技、宗教、货物,源源不绝从海上传来,比发展了两千年的西域丝路,更兴旺百倍,所以世称海上丝路。

然而到了一六二三年的今天,大明帝国已经垂垂老矣,渐渐日薄西山了。

自从郑和率领的古代世界上最大规模的舰队七次远航之后,天朝已经布威严于四方,万国来朝,逐渐的歌舞升平,刀枪入库,已经不再需要一支强大的舰队。

昔日巍峨的宝船也只能慢慢的等待着被腐朽的命运,甚至天朝“地大物博,无所不有”所以朝廷中枢一纸禁海令下得到的是“片帆不得如海”的悲惨结局。

从此中国将海洋的控制权拱手相让,欧洲新兴强国的优势却在不断扩大,欧洲人继续向世界各地扩张势力。

排头兵西班牙、葡萄牙虽然逐渐落后,但西班牙吞并葡萄牙之后,形成了一个面积达二千五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大帝国,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在欧洲建立的霸权,还是这个世纪前三的强权。

而后来居上领跑的则是荷兰、英国和法国。荷兰人正处于其“黄金世纪”,扮演“海上马车夫”的角色,利用他们的平底船和独占贸易公司主导了全球贸易,并占据了国际商路的很多关键据点。

而在一六零三年苏格兰国王詹姆士六世继承了英格兰王国,苏格兰和英格兰从此合而为一,并开始了斯图亚特王朝的统治。不列颠王国处于上升阶段,在海洋上的优势也正在不断加大。

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结束了法国宗教战争,带领着法兰西王国成为欧洲大陆当之无愧的霸主,“太阳王”路易十四还有二十年就要登上历史的舞台,他将带领着法兰西走上辉煌的巅峰。

雄踞亚欧非三大洲的奥斯曼帝国继续推行扩张政策,将版图扩张到七百八十万平方公里的峰值,仍然是令欧洲人谈之色变的强权。

阿克巴大帝带领着莫卧儿帝国则致力于征服南印度的事业,也达到了其历史上的最大版图,并一度登上世界第一人口大国的宝座。

还有十五六年的时间,北极熊俄国将在一六四零年前后基本完成了对整个西伯利亚的征服,成为世界上幅员最大的国家。

而此时西方的主要两大海军强国荷兰和英国等都在为争霸海洋而积蓄力量,由于舰船制造技术的逐渐提高,吨位也在逐渐增大,装载的重型火炮也越来越多,天朝的舰船根本抵挡不住大型战舰的集火轰击。

而再过十几年,不列颠王国的‘海上君号’将于一六三七年十月下水,这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战舰,号称超级战列舰,欧洲对世界的瓜分正在火热进行中,而天朝此时却走上了末路。

现在四川被奢安之乱,搅得烈火焚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战争从天启元年至崇祯十年,前后持续十七年,波及川黔云桂四省,死伤百余万,大规模交战持续九年。

陕西连年水旱天灾,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有五六年的时间,李自成张献忠就要在陕西起义,最终李自成起义军推翻了明帝国的统治。

随后清兵入关,开始了中国历史上最黑暗最腐朽最封建的时代,彻底把中国打入了无尽的深渊,差点让华夏民族永世不得翻身。

陈远宏坐在那里征征出神,回忆着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雄才大略的君王在世界各国纷纷涌现,自己应该怎样拼搏发展,浴血奋战,才能笑到最后,让中华民族雄踞于世界之巅!

只能先统一国内,大力发展海陆两军,先征服整个东南亚地区,以此为基础,种田、挖矿、使出吃奶的力气攀科技树,万里之行始于足下,那就从汉水这条运河开始称霸全球的道路吧!

第六十四章:码头风云(上)

客官,您点的菜来了,一句话把陈远宏拉回了现实,小二一边报菜名,一边上菜,红烧河豚,清蒸鲥鱼,东坡肉、······。

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陈远宏食指大动,招呼大家开动,在后世长江三鲜是比黄金还贵的美味,既无价也无货,他边吃边点头。

长江三鲜真不是盖的,各有各的特色,带有肉刺的河豚肉鱼皮胶质浓厚、粘口,丰腴鲜美,入口即化,嘴不能歇,要不然,嘴巴就会被富含胶质的汤汁粘住。

鲥鱼有鱼的美味,亦有肉的质感,吃到嘴里滑溜细腻,肥腴醇厚,馨香扑鼻,为一般鱼类所不及。

刀鱼肉质细嫩,肉味鲜美,肥而不腻,兼有微香,但是细小的骨刺多得让人讨厌。

东坡肉味醇汁浓,入口香糯、香糯而不腻口、肥而不腻,带着酒香,十分美味可口。

陈远宏吃得大呼过瘾,干脆叫店伙计打了两斤剑南春烧,三人兴致勃勃的小酌了起来,陈远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吃的酣畅淋漓了。

二楼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整个大堂人声鼎沸,“咚咚咚”木楼梯传来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他抬头瞟了一眼。

只见二楼陆陆续续的上来七个人,打头的是一个玉树临风年轻人,一身翠绿色的劲装,腰间佩戴着一把古色斑斓的宝剑,轻摇折扇迈着方步,看着像个读书人,又像江湖人,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后面跟着六位剽悍壮实的大汉,径直朝陈远宏这边走来,沿途凡是挡路的,都被大汉们随手推开,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豪门公子,带着一群打手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感觉。

陈远宏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对付眼前的美味佳肴。这拨人来到临近的桌子,凶神恶煞的把这桌客人赶走。

然后大马金刀的坐下来,拍着桌子叫来酒菜,撸起袖子粗声大气的划拳行酒,声音震耳欲聋,简直吵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英俊公子起身,和一位面目阴沉的大汉,来到陈远宏桌子边。

笑盈盈的拱手说道:“鄙人王水,江湖匪号‘逍遥公子’。旁边这位是水上好汉‘翻江鼠’刘明,承蒙‘汉中三龙’,三位大爷看抬爱,让在下主管码头一切事物。”

“听说小兄弟要在码头上开一个货运栈,可否说出来听听,在下可以给三位一些很好的建议。”说完后,他也不管陈远宏他们同意不同意,迳自拖出长凳大马金刀地坐下。

陈远宏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笑着问道:“哦,不知道王兄有什么好的建议?”

“小兄弟能做主,百分之百能做主,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小弟陈远宏,初到贵地,还没来得及拜会本地大佬,还望两位多多包涵,关于货运站的事,不知道王兄有什么建议,在下洗耳恭听。”

“小兄弟知不知道,这些年有很多外地的豪商贵客,想要在本地开什么货运站,都血本无归,而且很多人丢掉了性命,无一例外,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因为这个码头,是我们龙虎帮的势力范围,如果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那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陈远宏笑着回答道:“王兄容禀,小弟明年会有独家秘制的琉璃,以及很多奇巧的东西,到时候······。”“碰”一声巨响,刘明一掌拍在桌子上,杯盏乱跳。

他怪眼彪圆的说道:“王兄,你跟一个人乳臭味干的龟儿子说这么多干卵,像他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我一个人可以随手捏死七八个,他要是不听话,今天就让他尸沉江底。”

邻桌的壮汉们哄然大笑,“兄弟们,你看看这龟儿子。”一个大汉怪笑着用手向陈远宏一指:“像不像cd的兔二爷?”

陈远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淡淡一笑,“你们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钱森、于天,敲掉他们满口的狗牙。”

“遵命。”钱森放下酒杯微笑着应喏。

只见宝蓝色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五个大汉的桌旁。

“你过来。”他向那位大汉点手叫道,因为那位大汉中间隔着两个人。

隔在中间的一位大汉翻了翻眼睛,嘴角一撇,巨手一伸,手握成爪,扣向钱森的脖子。

大汉是坐着的,手刚刚伸出一半,咽喉下便挨了一劈掌,几乎劈裂了喉咙,大汉仰面朝天带着凳子一起倒下。

钱森一脚踏进,好快,近身了。

先前发话损人的大汉刚发现不对,看到同伴捂着脖子倒地,刚挺身站起,雷霆打击已经光临。

“啪啪啪······”一连串耳光暴响,一瞬间挨了十几记正反阴阳耳光。

“啊······”大汉只叫了一声,就昏厥了。

钱森揪住大汉领口的左手不松开,右手抓起一双木筷,粗鲁地撬开他血淋淋的大口,察看牙齿是不是全掉了,脸上还带着微笑。

另三名大汉惊得一蹦而起,他们利落地拔出腰间的匕首。

全楼的食客,惊骇地张口结舌,几乎全都不敢相信,一个人在眨眼之间击倒了两个粗壮如熊的大汉。

钱森将已昏厥了的大汉随手推倒,大概已经检查出大汉的牙齿全掉了,他面带笑容地望着一名已经拔出匕首的大汉。

他朝大汉招了招手,“来,把匕首给我。”他的大手向大汉一伸。

三位大汉红褐色的脸膛突然发白,大眼中出现惊恐的光芒,身体开始发抖。

其实这个过程非常快,而这边桌上的刘明刚刚才回过神来,他咬牙切齿,声色俱厉的说道:“你踏妈的想找死啊。”

于天放下酒杯,伸了一个懒腰,嬉皮笑脸的说道:“你的袖箭筒,在桌下对准了我的肚子。你如果发射,结果你去猜好了,所以,你必须慎重考虑后果。这是一次用性命下注的豪赌,输不得,输了就会没命。”

翻江鼠刘明眼神一动,呼吸像是停止了。

“只要你发射袖箭,我将毫不迟疑地杀死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的让我敲掉你满嘴的狗牙,这样至少你还能保住一条命,要不我们赌一把?”

第六十五章:码头风云(中)

“只要你发射袖箭,我将毫不迟疑地杀死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的让我敲掉你满嘴的狗牙,这样至少你还能保住一条命,要不我们赌一把。

“你能禁得起可破内家气功,相距不足三尺的强劲袖箭一击?”翻江鼠刘明恼羞成怒。

“你可以试试。”

“哼!这······”

“试试啦!你有九成九赢的希望。”于天笑着催促:“如果是我,两成的希望我也赌。”

“你不要吓人······”

邻座有一位身材中等的食客,一直就背向着这一桌,看不见脸型,一个人埋头大吃。

这瞬间,这人的右手向后一弹,一支木筷闪电似的射向刘明的左胯。

木筷速度虽快,但力道并不重,由于隐藏在桌子下,所以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声轻响,木筷及体折断。

出其不意的刺激,激发了刘明的本能反应,紧绷的神经被触动,他面色骤变,桌下的手,下意识地拉动袖箭的机括拉环。

“啪”一声机簧暴响传出,袖箭破空。可是,射错相反的方向。

于天快了一刹那,桌下的脚先一步将对方的手拔得反向朝向斜后方,袖箭才飞出袖口。

“呃……”翻江鼠刘明旁边的逍遥公子倒了大霉,他一声惊叫,上身后仰,随后身体向前蜷缩着扭身倒地。

袖箭贯入他的小腹,箭尖透背而出。

同一瞬间,于天同时用手指弹出的小酒杯,在刘明的眉心炸裂成碎片,他眉骨内陷,双眼突出。

“砰!”他跟着逍遥公子仰面倒下了。

所有的食客,注意力全放在这一桌上,根本不知道有人暗中从桌子下面发射木筷,引发这场杀戮。

陈远宏也没有注意到,他看不到木筷飞行的那一边,只关注于天和刘明两人怎么斗法了。

一阵慌乱,食客们骇然离座而起。陈远宏神色平静,安坐不动,他泰然自若的喝酒吃菜。

“把他们带走吧!自己人应该替自己人善后收尸。”

他大声说,有意让死者的同伴听得到:“这种货色也派出来丢人现眼,在还没有充分了解对手的情况下,一旦谈不拢就喊打喊杀,这两位仁兄,死得可真够冤枉的。”

食客之中走出几个人,仔细的查验了尸体,确认两人已经死亡,手忙脚乱的抬走了尸体。

混乱之中,发射木筷的食客悄悄的溜走了。三个大汉像斗败了的公鸡,背起两个昏迷的同伴,心惊胆战下楼溜之大吉。

人声一静,没有人再敢大声喧哗,食客们知趣地各自进食,以免惹祸上身。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酒楼老板居然没出面,只是重新送来一桌相同的酒菜,钱森于天泰然自若的坐下,三人继续饮酒吃菜。

看来这个老板的后台相当了得,毕竟不管哪个时代,死了人都是相当严重的事情,他居然不管不问,还送了一桌酒菜。

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个就是你小子有胆子就继续坐下来吃喝,有人会找你谈个子丑寅卯出来。

要么你认输,赶紧滚蛋,从此以后就别再想着码头的事情了,门儿都没有。

至于死了两个人,他们自己会摆平首尾,江湖人嘛,沟死沟埋,路死插牌,至于官府,他们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末的这些官员,是比较有特点的,最大的特点,就是推卸责任,能不承担的,绝不承担,能承担的,也不承担,算是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一个穿着青直缀像一个平头老百姓的中年人,一手拈着酒杯,一手抓着一根鸡腿,大圆盘脸通红,微凸的醉眼半咪,脚下踉跄向陈远宏这一桌接近。

这世间有许多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些人就喜欢向成名人物挑战,可能想加快成名,也可能是天生看那些成名人物不顺眼。

于天的脸上,闪现出一脸的不耐烦,放在桌上的手指呈反射性的抽搐,陈远宏摇了摇头,于天呵呵的笑了笑,嘴里说道,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呀。

衣着寒酸的中年人在下首大刺刺地坐下,酒杯往桌上一搁,呵呵的怪笑了几声。

“事情还没完?”中年人笑问。

“好象没完。”陈远宏像和老朋友叙旧,笑容可掬。

“你们真的不准备放弃?”

“为什么要放弃?”

“放弃吧,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货运站不值得,如果你坚持下去的话,可能会死很多人,况且做点其他什么生意不好,非要来跟我们抢这碗饭吃。”

“我不能放弃啊,因为后面还有更难的事情要我去做,如果我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就放弃,那以后我会有很多借口,放弃更多的事情,因为它们比这个难多了,就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而且我们真的可以合作共赢,我明年会有独家秘制的琉璃(玻璃),以及很多奇巧的东西·····。”

“呵呵呵,中年人不置可否,懒得搭话。”

陈远宏相当无奈,完全讲不通啊,让他深深的体会到后世那句话,我消灭你,但与你无关。

既然彼此说不通,无法交流,他只能转移话题,“你跟刚才那几个鼠辈不是一路的吧?”

中年人呵呵一笑,“你猜?”陈远宏此时真想把桌上的酒菜扣到他的脸上,他的耐心被彻底的耗光了。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刚才一脸笑容,像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公子少爷那种神韵和气质已消失无踪。

换上了威严、剽悍、粗犷、豪迈的神采,双目炯炯,眼神凌厉而阴森,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像一头嗅到强悍异类气息的猛虎。

陈远宏盯着中年人,冷冷的说道:“说吧,你真正的来意,我没有兴趣和时间,在这里和你玩什么猜谜游戏。”

“呵呵呵,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那我就直说了吧。”

“因为这个码头明面上是汉中三龙在管,事实上牵扯到官府、缙绅、弥勒教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在其中,你又凭什么要插上一脚?你有那个能耐吗?”

第六十六章:码头风云(下)

陈远宏一怔,他完全没有想到,像弥勒教这种人人喊打的地老鼠,现在也半公开的站了出来,可想而知,现在的世道,已经乱到了什么地步了?

站在两边伺候的店伙计,不由的脸色苍白,双眼露出恐惧的光芒,头上开始冒冷汗了,而且不住打寒战。

整个二楼的食客,在听到弥勒教这三个字的时候,大堂里突然一静,落针可闻,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

钱森和于天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毕竟他们闯荡过一段时间江湖,也从师门父辈口中,听说过这个凶残恶毒的教派。

官府暂时不去说它,这个教派就像一条附骨之蛆,凡是被它找上头的人,结果将是全家死光光,鸡犬不留,所有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决无例外。

唯一的办法是往天涯海角深山老林里逃,假使能逃得掉的话。

而且从汉朝末年到现在,所有的造反、叛乱都有弥勒教和白莲社的身影,他们在大明的名气和影响力,和后世美国在地球上的名气是一样的。

“你代表的是哪一方呢?”陈远宏冷静地问道,并没被弥勒教的名号所吓倒。

官府、江湖人、弥勒教这三者之间,各自的理念不同,利害冲突非常严重,像是已经点燃的炮仗,随时都可能爆炸火拼,中年人不可能代表三方面的人。

“你自己去猜好了。”

中年人不正面答复,他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管你代表那一方的大菩萨,更不在意你是何方神圣。”

陈远宏眼中闪过一道冷电:“我还没养成在威胁下逃之夭夭的习惯,更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我,阁下,我的答复够明白吗?”

“你······”

“我给你十声数滚蛋,数尽而还没逃出在下的视线外,一切后果自负。”陈远宏向钱森抬手示意:“森哥,计数。”

钱森拿起手中的木筷,敲着自己面前的空碗。

“一!”钱森随着清响的敲击声记数。

中年人勃然变色而起,想要有所行动。

“二、三······”钱森面无表情地叫数。

于天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双手缓缓的提了起来,嘴里说道:“还不赶紧滚蛋。”

陈远宏安坐不动,好像没有一点戒心,脸上神色安详,眼中不带任何情绪。

“四、五、六······。”

中年人脸色百变,咬咬牙,扭头就走,一步,两步,三步······刚刚走到楼梯口,右手向后一挥。

挥手的动作隐蔽而快捷,于天一声冷笑,双手以常人难及的速度,左手一捞,右手微动,一丝肉眼难辩的芒影一闪即没。

“呃”中年人叫了一声,人直接从楼梯上,咕噜噜的滚了下去,于天摊开左手,只见掌心中有一枚星形镖,他随手往地上一抛,“这点雕虫小技,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一个伙计匆匆的跑上了二楼,来到陈远宏跟前,恭敬的说道:“公子,我们店东请您移步,到一楼雅间里商谈,请您务必赏脸!”

“请你们老板上来吧,就在这里谈,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好让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让我看一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和弥勒教这种人神共愤的邪恶教派勾结交往。”

伙计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又不敢坐下来,他低头呐呐道:“这不好吧?我们老板可是······,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东西?也不管谁在他后面做他的后台,叫他上来。”

陈远宏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要下楼的意思。

店伙计无奈的下了楼,不一会儿,店老板便出现在楼梯口,他穿着一身团湖绿绸长衫,胖胖的脸上笑容满面,身后跟着两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

一人手中拿着折扇,一人腰佩狭锋单刀,陈远宏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惬意的品着茶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一面含笑向这三位颔首示意打招呼。

“诸位随便坐,不知公子是哪座山上的大菩萨,能来鄙人这种小酒楼,在下深感荣幸,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海涵!”

钱森和于天主动的站到了陈远宏的背后,两人双手抱胸,默不做声,一切以陈远宏马首是瞻,店老板在桌子的对面坐下,语气温和的说道。

“呵呵!好说好说!”他笑呵呵的放下茶杯,“在下做事从不逃避,没想到在码头上开一个客运栈,竟然会牵扯到这么多人,我没猜错的话,消息就是从贵店传出去的,还请老板给在下一个交代。”

“还未请教,阁下是······。”

“区区姓陈,陈西全。”

“好名字,居然还是本家,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

“公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什么非要在码头上开货运站呢?大家各让一步不是很好吗?”

“我先前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可是你们不听,还把弥勒教这种狗都不吃的杂碎,都叫来给你们撑场子,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说到这一句的时候,陈远宏声如雷霆,震得整个二楼嗡嗡作响。”

“这个码头是你们家修的吗?皇帝都不敢不让老百姓在码头上开客运栈吧,你们好大的狗胆,你们算什么东西?”

旁边拿折扇的中年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如打雷似得吼道,你这个小辈······。”

陈远宏双眼圆瞪,口中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不是在比谁的嗓门大,你算哪根葱?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你个狗腿子,不懂江湖规矩,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折扇中年人脸色铁青,阴恻恻的说道:“今天我不把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狗废掉,我‘翻江倒海’汪新权的名字倒过来写,我要······。”

陈远宏没有理他,双眼紧盯着陈西全道:“你不管管你这条狗?”

陈西全不置可否,没有理陈远宏这茬,“呵呵!谁强谁有理,是吗?既然这样,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划下道来吧,我接着。”

第六十七章:汉中三龙(上)

“请阁下在日落之前离境,有一份薄礼请笑纳。”

另一位中年人从怀中掏出一只木匣,往陈远宏面前一推,顺手打开匣子。

是四格小礼盒,里面是四色礼物:枣(早)梨子(离)姜(疆)芥子(界)。中间,有一把八寸小刀。

这是说,如果不赶紧滚蛋,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陈老板可真够宽宏大量的,居然送这份礼。在下非但不离开,还要找你们讨个说法。”

陈远宏面带笑容的拿起桌子上的木匣:“这是回帖。”

他将四色礼物倒在脚下,明白的表明地拒绝离境。将小刀一折两段,放回到盒中,淡淡一笑将匣递回。

翻江倒海冷笑道:“不识抬举的小辈,给脸不要脸。”

陈远宏的心里有些悲哀,为了一个小小的货运站,犯得着这么你死我活吗?说来说去,还是这些人的眼光太狭隘了。

他冷冷的说道:“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不知道祸从口出吗?你如果想在嘴皮子上逞英雄,在下一定打掉你满口牙齿,凭你,还不配在我面前撒野。”

“在下却不信······,”“啪”一声怪响,电芒一闪即逝。

又见袖箭,这是最霸道、最可耻的暗算利器。袖箭其实不能算箭,算弩,应该称之为袖弩,面对面发射,发则必中。

两人距离太近,无法闪避,即使是内家气功到家的人,也禁不起一击,近距离内可贯穿重甲。

“啪”弩箭射入墙壁,几乎尽羽而没。

没有射中陈远宏,箭不可思议地落空了,好像是从陈远宏的上腹部穿过的。但如果射入人体,绝不可能没入青砖墙壁,劲道早该消失了。

“啪啪!”耳光声同时暴起。

“啊······呃······”翻江倒海踉跄后退,嘴角裂开,唇破齿落,满口全是血,摇摇欲倒,幸好被同伴抢出扶住了。

果然被打掉了满口牙齿,陈远宏从容的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优哉游哉地喝着起了茶。

另一位中年人扶着满口流血即将晕倒的同伴,望着店老板陈西全,等候他的指示。

钱森走近墙壁,伸出手指夹住了箭尾,手一抖,弩箭带出一堆砖未,好强劲的指力。

箭长七寸,有三分小羽,粗如筷子,锋利且有倒钩,能拔出来真不是易事,用大铁钳也不一定能拔出来。

钱森回到他桌旁,将弩箭轻轻的放在他面前,“公子,你的躲闪真是匪夷所思,看来你的功夫又精进了一层。”

钱森在侧方坐下苦笑:“这是翻江倒海的霸道袖箭,又叫追魂夺命箭,他横行天下二十多年。从来就没失手过,箭下的冤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近身暗算,狠毒无比。

“没想到你却敢面对面的和他比手画脚,换成是我,百分之百躲不过去。”于天在旁边撇着嘴,抬头望着天花板,鄙视这种赤果果的拍马屁。

“他由于心虚,真才实学其实比不上你们,所以一而再迟疑,坐失发射的良机。”

他注视着翻江倒海面露微笑:“我早就发觉他的心思了,暗中提防他的暗箭,所以激他作孤注一掷。哦!陈老板你怎么说?”

“我?”陈西全面露惶惶之色,陈远宏还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汉中三龙的人。”

“你们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主使者,作为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和胜利者,我要求补偿,这个酒楼我半价买下来了,限你在三天之内消失。”

“阁下,不要欺人太甚了。”陈西全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要买下这座酒楼啊?口气可真不小啊。”咚咚咚,二楼的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人还没露面,声音却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厅。

通向二楼的梯口,一前一后出现两个身穿皂衣的大汉,两人的手中拿着铁尺,腰间挂着带着铁链的手铐,一看这身装扮,就知道是府城的巡捕衙役。

二人走进大厅,故意停在原地,用手中的铁尺,带着节奏敲击着左手,飞扬跋扈的扫视了一圈,紧紧的盯着陈远宏这边,四双怪眼放射出令人心悸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陈远宏这一桌。大多数的人眼光中带着惊惧,也有的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古往今来,奉公守法的人喜欢与执法治安人员打交道的,恐怕找不出几个,大多数的人宁可敬鬼神而远之。

两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缓步的走到陈远宏这一桌,陈西全的胖脸笑开了花,他笑吟吟地招呼:“张爷李爷好。”

两人点点头,他忙不跌的让开位置,二人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来码头所为何事。”为首的张巡捕态度相当恶劣。

他口中唾沫横飞,手指头差不多要戳到陈远宏的脸上了。

陈远宏双眼微眯,他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你们是捕房的大菩萨,有什么事情吗?”

“本官前来查案,不久前有人到捕房来报案,说太白酒楼里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造成了二死一伤的惨剧,据说是个臭乳未干的半大小子,说的是不是你?”

“啊······,一声惨叫,张巡捕的手指,已被陈远宏抓住反掰着压在桌子上。

他声色俱厉,杀气腾腾的说道:“竖起你的驴耳朵听清楚了,本公子的信条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对于先动手要杀我的人,我只有一个字“杀”,你听清楚了。

旁边的李巡铺,大惊失色,他刚刚举起铁尺,众人眼睛一花,钱森已经来到他的身边,“碰”的一声,此人的脑袋,已经和桌子的碗碟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发出一声巨响。

张巡铺一边手忙脚乱的想掰开陈远宏的手,一边厉声说道:“反了你了,想杀官造反啊,我劝你不要一误再误,毕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

陈远宏抬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陈西全,“看你们配合得这么默契,干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了,这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啊!”

“行,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咱们要玩就玩一个大的,我在这里撂下一句话,不是他汉中三龙死,就是我陈远宏亡,叫他们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第六十八章:汉中三龙(中)

陈西全在旁边得意洋洋说道:“小子,没听说过这句话吗?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一个外地人,想要强龙过江,在咱们的地盘上抢饭吃。”

“你让我们去喝西北风啊,所以是条龙你得给我盘着,是只虎你得给我卧着,要整治你,我们的办法多的很。”

张巡捕在旁边恶狠狠的接话,“现在你们袭击官差,形同造反,我今天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民心似铁,官法如炉,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

“就算你们是铁打的金刚,我也要把你们变成饶指柔,你们三个今天是走不出十八里铺的。”

于天在旁边一脸不屑的回道:“一群坐井观天的白痴,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按说这个酒楼每天人来人往,招子不放亮点,还能混到现在,也算老天爷保佑你们。”

“只是过了今天之后,就没那么幸运了,这就是所谓的福祸无门,唯人自招,你们这是上赶着让自己生死族灭,竖起你们的驴耳朵听清楚了。”

“我们公子的江湖绰号‘四海潜龙’,如果没听说过这个外号也不打紧,那就说给你们说几个如雷贯耳的人吧,秦岭山区的五大天王知道吧?”

“他们经常带着土匪强盗下山,劫掠汉中、川中、陕西,这几十年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我们公子把他们全灭了,他自己亲手宰了四个。”

“现在整个山区,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公子的号令,如果公子真的因为你们几个而送掉了性命,那么整个汉中会有无数的人为他陪葬,就算知府是你们的亲爹,也救不了你们,光汉中的老百姓,就能生吞活剥了你们,把你们的家人碎尸万段,后果你自己去想好了。”

话音刚落,整个酒楼一静,忽然“嗡”的一声炸开了锅,而陈西全他们,个个脸色惨白,站在那里不停的打着哆嗦。

食客之中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红光满面的老者,他快步走到陈远宏对面,主动抱拳问道:“老朽张新泉,敢问公子,山区里那五个畜生真的死了!”

陈远宏点点头,“确确实实是死了,我亲自埋葬了他们,老人家须发皆张,浑身颤抖,面容扭曲的说道:“真是报应啊,死的好,死得好,我家破人亡就拜他们所赐。”

“公子真是万家生佛,替无数的人报了仇,摘掉了悬在我们头上的这把利刃,我回去要替公子树碑立传,公子但有所求,我等无不应允。”

陈远宏笑容满面的拱手谢过老人家,“不必如此,我只不过是顺手而为,只是今天这个事情······。

老人恶狠狠的瞪了陈西全几人一眼,嘴里骂道:“一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以后有得你们受的,公子尽管放手施为。”

“老朽在汉中还有几分薄面,等一会儿就去联络知交好友,为公子鼓与呼,决不会让公子受一点点委屈。”

陈远宏连连拱手道谢,老人家千万谢的告辞而去,不断的有人上前来,感谢陈远宏。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对陈西全吩咐道:“给我们三人找一间上房,在解决完汉中三龙之事前,我们吃住都在太白酒楼了。”

他询问了汉中三龙的住所喜好等等,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才打发这几个人滚蛋,眼不见心不烦。店伙计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把陈远宏三人引到了上房,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左边靠近院墙的一边,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

旁边栽种着几棵竹子,竹子下面,放着一口硕大的青花鲤鱼缸,几尾红鲤在里面追逐嬉戏,右手边有一口古井,方便旅客洗漱,整个小院古朴精致,陈远宏非常满意。

三人在上房安顿妥当,店伙送上茶水糕点,撤去了洗漱用具,轻手轻脚的离开,三人坐在房中慢慢的品茶。

“公子,我们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于天迫不及待的问道,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这个码头太重要了,它是整个汉江流域上游的终点,谁掌握了它,谁就控制了汉中和川陕两地水上的咽喉要道。”

“它必须牢牢的控制在我的手中,不容任何人染指,这是以后我们走向大海的通道,也是我训练水军的摇篮。”

钱森一脸严肃的说道:“公子想要以身作饵,让他们飞蛾投火,一网打尽。”

“知我者,森哥也。只有剪除了他们的羽翼,我们才好一网打尽”

话音刚落,陈远宏的脸色,在这刹间变得十分奇怪,在白日青光下,他的双目似乎变成了一座深不可测的深潭,黑得怪异,黑得阴森,黑得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隔壁雅间的笑语喧哗声,助兴的歌妓音乐声,突然消失了,天地间仿佛为之一静。

他向二人打了一个眼色,三人同时起身,钱森解下腰上的地煞刀,递给了陈远宏。

三人闪电般的飞掠而出,在小院中,站成一个三角形,“小二!”钱森在门侧叫道。

叫声刚落,院门突然而开,两个青影奇快绝伦地冲进来,四只手同时发射暗器。

四把把飞刀,近在咫尺的距离,暗器的威力无与伦比。

钱森冷哼了一声,人影一闪,便出现在两人身后,声息全无。

“噗!”一劈掌在左面的人影的后脑上,而他手中的狭缝单刀,已横抵在右面青影的脖子上。

“你再动一下就宰了你。”钱森冷森森地说。

“砰!”挨了一掌的人倒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受制的青衣人僵住了,手乖乖地离开刀柄。

陈远宏身形一闪,四枚劲道可怕的暗器全部落空,有惊无险。

“退!他低喝。

钱森一掌劈昏青衣人,抓住青衣人的发结退回院中。

接二连三的从院外走进五个人,“你们之中,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男子汉。”

看着这五个人,钱森冷冷的讽刺道:“奇怪!你们怎么会有脸在江湖上混?难道你们这许多人,都是些卑鄙无耻的鼠辈?除了用暗器偷袭,你们还会些什么绝活?”

五个现身的人,年约半百左右,一个比一个狰狞,所佩的兵刃奇形怪状的。

一声刀啸,陈远宏拔出了地煞刀,刀一入手,他神色又变,变得一脸平静,眼中涌现出奇异的光芒,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豹的利爪伸出来了,刀就是他的利爪,刀在手,有我无敌。

第六十九章:汉中三龙(下)

猛兽的利爪伸出了,刀就是他的利爪,刀在手,有我无敌。

“你们。”他用刀向五个狰狞大汉一指:“走!在下不想杀光你们!”

院门口,并肩出现两个人。

钱森看到院门口这两个人时,突然脸色大变,仿佛浑身一震,眼中出现恐惧的神色,他的身体开始轻微发抖。

“天聋地哑,魔门双煞!”钱森的惊叫声清晰入耳,声调有些变了,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所发的声音。

两个秃眉凸眼瘦骨鳞峋的干瘦中年人,并肩走进小院儿,他们各自抉了一只沉重的锦缎长囊,穿了宽大的紫色蜀绸博袍,龙行虎步威风凛凛,气势极为慑人,鹰目中精光四射,令人胆寒。

两人距离陈远宏不足一丈,随时可以出手行致命一击。

陈远宏看到钱森脸上惊恐的神情,当然也听清了“天聋地哑,魔门双煞”八个字。

“站在那儿不要动。”他用温和的语气向钱森招呼:“没有什么好怕的,一切有我在。”

他知道魔门双煞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二个凶神恶煞,但作为两世为人的他来说,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那五位相貌狰狞的人,尊敬的向二人行礼,先前趾高气昂的神态一扫而空,双煞大手一挥,他们不约而同地慢慢向两边退,似乎怕脚下发出声响引起两人的不满。

“你就是那个叫四海潜龙的陈小辈,我限你在一个时辰之内,搬出这家客栈,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杀无赦。”

“好家伙!诸位有意向陈某示威的!”

“这是对你客气,知道吗?”那位稍高天煞,一字一吐声如洪钟,音波像巨锤打击头部,令人头晕目眩,甚至重心不稳摇摇欲坠,震撼力惊世骇俗。

“不要跟我说什么废话了,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们全力施展吧!”

刀一拂,刀吟声像大风吹过松林,双目中凶光暴射,无边杀气升腾。凭着凌厉的气势与杀人如麻的杀气,陈远宏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一个气吞河岳茹毛饮血的战神。

对面七人脸色徽变,气势减弱。双煞对视一眼,取出锦褒中的兵刃,是一把沉重的蜈蚣钩,锋刃的两排尖刺令人心惊胆颤。

这玩意也叫锯齿双刃刀,可以钩住对方的兵刃,尖刺能锁死对方的兵刃,像锯齿一样的刀刃可以轻松的分解人体。

双煞也变了,眼睛冷冷的盯着他,紧抿着嘴唇,脸上有坚毅、自信、悍野的神情,那种有我无敌的超人气魄,真有摄服强劲对手的威力。

刀尖与钩尖,徐徐下降至最佳部位,降至双方认定自己出手攻击的最佳位置。

边杀气涌升至极限,逐渐升至临界点,蜈蚣钩光华闪动,隐隐的风雷声摄人心魄。

地煞刀光芒四射,风雷声与动人心魄的风涛声相应和,心神意志合二为一。

双钩向前一伸,慑人的强大气势陡然澎湃而起,两兄弟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双钩已将他控制在有效的威力圈内,下一刹那,将是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这瞬间,他一拉马步,立即引发狂猛的攻击,双钩如霹雳,白虹乍聚,他的身影在钩身聚合的前一刹那,消失、幻现。

双钩激发出刺骨涡流,小院上空传出天风骤临的簌簌异响,他幻现在三丈外,退出了威力圈。

“罡气!”他脸色一变:“双煞,你们快要修至通玄境界了,难怪。”

双煞脸色一变,似乎不相信他能脱出双钩的笼罩,弄不清他是如何遁走的。

一声沉叱,两兄弟再次发动抢攻,这次不是快速直攻狂扑,而是两面绕走聚合。

人影蒙蒙,钩影蒙蒙,狂风乍起,淡雾涌腾。四面八方突然传出不可思议的龙吟虎啸声,不知到底有多少个人,多少把蜈蚣钩,突然以他为中心聚合。

他身形左右闪动,前后旋转,刀徐徐作小幅度的挥拂,罡风振衣,衣袂飞扬猎猎有声。

他像是在狂风与走石飞砂中旋动,神色庄严,刀拂动时,与罡风接触发出刺耳的锐鸣。

片刻,罡风益厉,地面尘埃激荡,他的移动突然加快,身躯也似乎随着缩小。

“闪电!”沉喝声如天雷狂震,随着沉喝声,刀光陡涨。人影似乎幻灭了,只可看到可怖的熠熠刀光狂野地闪烁不定。

利刃破空声中,传出割裂肌肤的异鸣,突然风止雷息,一切异象突然消失,只剩下波动的尘埃,随即人影重现。

天聋地哑两兄弟仰躺在院子中央,一个咽喉破裂,一个颈动脉被割开,躺在自己的血泊中,身躯仍在抽搐,咽喉仍在冒血泡气泡,手中仍死死抓着蜈蚣钩。

陈远宏站在旁边,冷然瞥了两具尸体一眼,再看看没沾有丝毫血迹的刀,呼出一口长气,收刀入鞘。

所有的人站在原地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凶名满天下的双煞,就这样在顷刻之间双双送掉了性命!

五个狰狞大汉脸色发白,双股战战,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动手,也幸亏没有动手,要不然此时他们也和双煞一样,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还不赶紧滚蛋。”钱森一声爆喝,五人背了二具尸体,扶着受伤的大汉惶然而走。

陈远宏伸了一个懒腰,背着双手回到了房间,三人继续品着茶,钱森感慨道:“公子确实是练武的天才,进步简直堪称神速!”

“哪有那么多天才,你只是没看见我用功的时候,对了,今晚上你们要打起精神来,他们白天失败了,晚上一定会来的。”

三人谈谈笑笑,慢慢的打发时间,吃过晚饭后,陈远宏开始在房间里布置起来。

他在小厅四周的明窗上贴纸花,纸花图案非常的古怪,不是一般的花鸟鱼虫,竟然是一些看不出形状,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在云彩中飞舞。

于天一时好奇,伸手去摸。手被一旁的陈远宏抓住了,把他拖离窗台。

“不要动它。”陈远宏低声说道,神色肃穆。

“这东西今天晚上会起很大的作用,说不定能救你们两个的命,但是你和森哥,千万不要去动它,知道吗?”

说完后,陈远宏嘴里哼着小曲儿,坐在屋中间的蒲团上,以五岳朝天的姿势,全身放松,开始闭目打坐,他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迎接今晚的生死挑战。

第七十章:弥勒教(上)

“公子,弥勒教的人今晚上真的会来吗?”陈远宏面色严肃的点点头,“他们肯定会来的。”

钱森有些坐立不安,脸色发白,于天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不就是一个弥勒教吗?看把你吓得。”森哥,你给天哥儿说说,弥勒教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钱森苦笑着介绍道,“我闯荡江湖十二年,耳朵里全部塞满了这些秘密教门的事情。”

“弥勒教,白联社的分支,他们徒众遍布全天下,就算在我老家的山村里,也有人信这玩意儿。”

前不久造反失败的徐鸿儒临刑前曰:“我与王氏父子经营天下二十余年,按籍而数,吾法门弟子已逾二百万,可见其声势。”

“从嘉靖以后,它们势力遍布官府和宫中,挺击案和它们有关,而且他们现在组织越来越严密,内部的等级比官府还要森严。”

“而他们一改在民间收徒的把戏现,现在开始从官府、老百姓和向富绅大户三管齐下,一旦你的家产被他们掏空之后,下场就是全家从人间蒸发,鸡犬不留······。”

而在汉中三龙的家里,一场激烈的争执正在上演。

大厅中摆了两桌酒席,菜尚未上桌,四盏菜油灯,四支粗松明,全厅大放光明。

七个人分坐在两旁的长凳上,一面等候客人,一面品茗交谈。

上首是一位金鱼眼、厚嘴唇、蒜头鼻大圆脸的中年胖子。最外测下首,是个英俊的中年人,往日高傲的神情已经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愤愤不平与委屈。

“这样公平吗?”三龙的老大刘震显得异常激动:“出了事就怪我,怪我惹来了麻烦。哼!如果我不杀人,银子从那里来?官府还要不要打点?黑白两道谁肯乖乖听我使唤?”

“为了屯积盔甲、兵器、弓箭、马匹,还有可供几万人马半月的粮秣,那一样不要银子?我费尽心思,五年下来筹措了一百二万两银子,这些银子难道从天掉下来的不成?”

“光是码头上的收益,我一年就能获得了二三十万两银子,谁向码头伸手,我就让他全家死光光。”

“这一两年又从那些没有跟脚的士绅豪强家里,搜刮了几十万两银子,不杀光他们,他们肯心甘情愿的倾家荡产吗?要立不世事之功,妇人之仁是成不了事情的。”

“等到起兵之时,同样会死千千万万的人。去年徐教主起义,一样大掠洲县,所杀的缙绅大户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才有金银招兵买马。”

“那些小户人家,能有多少香伙钱?有些贫户还得靠香堂筹款接济呢,我这样做,事先获得了佛母默许。”

“刘坛主,你就别发牢骚了。”

胖胖的中年人冷冷地说道:“佛母(鬼母)如果真的怪你,就不会抽调丰都总坛法堂的人派来帮你解决困难。”

“今晚让你前来,只是接受质询,并没有解除你坛主的职务,等法堂护法来了之后,有什么委屈,你再向他们申诉好不好?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你向我发牢骚毫无用处。”

厅门本来是关闭得紧紧的,这时却听外面传来几声怪异的鬼啸。

“护法驾到。”门外有人高声喝道,中年人离座而起:“他们来晚了一个时辰。”

众人纷纷离座,打开厅门,在门外分列两边,肃立相候。

四周黑沉沉的,片刻,不远处出现几团绿色的鬼火。

“弟子恭迎护法法驾!”七人行礼齐声恭敬地说。

这是一队令人望之心胆俱寒的队伍,共有十个人,前两人披头散发,脸上涂了油彩的化装,白的苍白,红的血红,黑眼圈漆黑,显得狰狞可怖。

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大袄,用布绳做腰带,肩挂大号的百宝革囊,背系松纹古定剑,跨间另有一个扁扁的旗袋,盛了各色各样的小旗幡。

手中各握了一根可发绿芒的三尺铜管,中间三个人戴高筒仅露出双目的黑怪帽,宽大的黑搏袍,如果每人手中再拿一根铁链,那就和黑无常一样了。

后两三人打扮与开路的两个人相同,各背了两个大包裹,不要说在荒野里,即使大白天走在街上,也会把看到的人吓一大跳。

“诸位久等了。”第一个戴高筒帽黑袍人笼着双手说,嗓音阴沉冷厉。

“护法晚来了一个时辰,想必路上有所耽搁。”胖胖的中年人说道:“好象圣堂两位使者没有

回来……”

“他们已经来了。”黑袍人语音更冷厉了。

“汉中云字辈弟子,坛主刘震,参见总坛护法。”刘坛主重新行礼,行的是跪拜礼:三拜。

“请起。”

“谢护法慈悲。”刘震再拜而起:“请入内······。”

“不必了。”护法一口拒绝:“刘坛主,本护法指定这处落脚处,你可曾泄露给教中弟子知晓?”

“弟子从未向任何人泄露,连副坛主也不知道。”

“这里还来了些什么人?”

“除了佛母指派来的人之外,别无旁人。”

中年人干咳了一声,接口说:“启禀护法,本法主所带来的派遣人员共六名,全在此地,本地的香坛弟子,也不知刘坛主家里有招待站。”

“哼!大胆!”护法的口气十分惊人。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骇然变色。

“启禀护法······”刘震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是说的你们。”护法冷冷地说,举步进屋。

众人就座,不等刘震吩咐手下的人上酒菜,护法已摘下高筒帽,护法已摘下高筒帽,露出满头的黑发,和那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的本来面目。

“你们这里一定有人,泄露了本护法的行踪。”护法目露凶光,不住搜视在两旁肃立的七个人:“这几天坐船沿江而上,就发现有人跟踪。”

“哎呀······”刘震讶然惊呼:“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所以祖师堂的一位使者上岸先行,午时到达,先期在这附近潜伏,果然有所发现。附近有人?”刘震意似不信。

“不错,等会儿有任何动静,都不许大惊小怪,现在,本护法要让你们见识见识。”

第七十一章:弥勒教(中)

带了包裹随路的两个随从进里间去了,这一桌只坐了三位护法,另两位护法也取下了高筒帽,将松纹古定剑随手摘下放在桌上,五位护法的面貌挂相,应该是五兄弟。

络腮胡护法大眼一翻,合掌念念有词,他双掌一分,双手一上一下,画了一个圆,大厅中阴风乍起,四盏油灯一闪即逝,四枝松明火焰跳动,发出阵阵毕剥声,油灯和松明同时熄灭。

厅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阴风流动澈骨奇寒,众人噤若寒蝉,只有络腮胡护法那令人心悸的喃喃咒语声,在耳畔反复传出回响。

“嘎嘎嘎······”厅门开启的怪声十分刺耳。

从大厅外刮入一股阴风,接着啾啾怪声四起,四周突然出现一团团绿色的小火团,很像萤火,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火了。

它随阴风四处飘浮,象是一群萤火虫似的在空中飞舞,把所有人的脸色照得绿油油的,厅内的人象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整个大厅中说不出的诡秘。

腐臭的气味充满了整个空间,一团漆黑如墨的黑气从地面开始旋转出厅门。

鬼火也随着黑气飘出厅外,黑气在大门外突然拉长升高,变成一个两三丈高的黑影,它四肢俱全,有一个巨大的头颅。

黑影中传出鬼啸声,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向外看,可隐约看到朦胧的黑影,和它四周飞舞的无数鬼火。

不知何时,在黑气旁边多了两个依稀难辨的人影。

他们随着旋转的黑气左右移动,无数鬼火以两个人影为中心,飘来荡去,在鬼啸声中,无数高矮不等,大小不同的若虚若实怪影,在空间里隐没、飞逸、显现最后消散。

两个人影也在动;破空的厉啸接二连三传出,有暗器高速射入厅内。

刘震本来就被种种异象所惊,感觉到有物体从耳侧以高速掠过,桌上杯盏的破裂声不时响起。

他感到毛骨悚然,悄悄地向下伏。

这不是法术,是有人在发射暗器,他就深谙此道,对这种暗器破空的声音最为敏感,必须设法自保,以免受池鱼之灾。

在感觉中,他知道五位护法已经不在原地,只有他们几个呆在屋内,一声暴喝入耳,然后是风吼雷鸣,以及绿芒白光闪烁,利器破空声令人闻之心胆俱寒。

片刻,一股冷风掠过他的身旁。

“掌灯!”络腮胡护法叫声震耳。

突然之间,仿佛天地万籁俱寂,四周静得可怕。

久久,才传出啪啪啪打火镰的声音。

有人擦动火镰,连擦多次,火星一直就无法燃起火煤;大概这位仁兄仍在害怕,手在发抖。终于,火星着煤,一晃之下,火焰上升。

点亮灯的人是胖子法主,其他几个人瑟缩在壁角,面无人色,刘震还比较镇定,只是感到身上还在发冷。

五位护法衣袍凌乱,分立在厅两侧,手中的剑缺了口。

大厅中间,站着两个披头散发,画了花脸的青年男子,手中的刀垂在身侧,两眼发直,象两个木头人,两人满头大汗,嘴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人已经精疲力尽。

厅门口,两个穿道装,握着桃木七星剑的面目狰狞中年人,堵住了厅门,右手握着一具怪异的袋形喷囊。

胖子法主深吸入一口气,本能地向两个男人走去。

“信使传来的消息,说跟踪的是两个人。”胖子法主说:“一定是他们,们竟敢装神弄鬼······。”

“不要动他们!”厅口那位吊客眉的道装中年人说道:“他们的定力不错,目前虽然已受到本使者的禁制移神大法控制了。

但本能知觉仍处在游离状态,反应是极为激烈的,稍等片刻,这两人就会任由我们宰割了,让本使者先问问他们的来历。”

胖法主往后退,从腰间抽出一条怪异的红色绳索。“你们姓什么?”使者用怪异的嗓音问:“回话!”

“青蛟柳肖。”一位青年木然地答。

“白龙柳海。”另一位青年接着回答。

众人脸色大变,胖法主几乎失手掉落绳索。

“三省水上总盟主,柳老匹夫家的儿子!”胖法主倒抽了一口凉气的说道。

汉江船帮的带头大哥,凡是走这条水路的黑白两道,都奉他为尊,江湖人称‘翻江龙’柳四海,叱诧风云三十年,他创建的帮派名字就叫四海帮。

“这位水上功夫超尘拔俗,三十年来未逢敌手,盛名至今不衰,他的妻子王柳春,绰号‘凌云燕’,是一位母老虎,手中剑还没听说过曾经败在任何人手下。”

“这两公婆极度的护短,如果跟他们结了仇,那我们以后在大江上就别想安生了,这恰恰是我们的短板。”

“你俩为什么盯着我们?那天我们兄弟二人在酒楼上······。”

“原来这件事是你们两个在挑拨,我真恨不得将你们抽筋扒皮。”吊客眉使者咬牙切齿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就拜在本使者座下为弟子,即赎了你们的罪过,又为本教平添了一大助力!”

“本法主先用捆仙绳捆住他们。”胖法主说道。

“一边儿去,没你的事。”使者训斥道,接着语调一变:“柳肖,丢刀。”

柳肖手一松,分水刀堕地。

“柳海,丢刀跪下!”

柳海果然象奴才般听命,丢掉刀跪下了。

“柳肖,你也跪下。”

两兄弟跪成一排,使者走上前,在两人面前一站,从腰中的百宝囊中,掏出两颗异香扑鼻的黑色药丸,塞入他们头顶的发髻中。

“把他们带下去,好好看管,如果出了差错,我剥了你们的皮。”

刘震带着一行人去了里面的雅间谈话,“使者大人,今天晚上还按照原计划行事吗?”

“计划不变,今晚我们两人带队,五位护法和我们一起去,我们七个人足矣,务必要擒下陈小狗,

,你们做好善后工作就可以了。”

吊客眉使者看到胖护法欲言又止,他微微一笑,“杨法主不必担心,不是本使者吹牛,我们七个人联手,足以横行天下。”

第七十二章:弥勒教(下)

夜渐渐的深了,人声鼎沸的客栈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森哥,今晚你们两个在里间睡,而且不要睡在床上,在隐蔽的角落打个地铺,不管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你们不要出声,一定不要出来,千万要记清了。”

陈远宏掏出两颗白色的药丸,“记得睡觉的时候把它含在嘴里。”

“远哥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于天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药丸,嘴里嘟囔着。

陈远宏笑了笑,“主要是你们没有经过心里和精神上的训练,你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的!今晚让你们只带着耳朵,可以好好的感受一番。”

“哈哈哈!”他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睡觉去吧,时间也要差不多了,我也要准备准备。”

二人起身去了里间,陈远宏在房间里重新忙碌了起来,首先把门窗又检查了一遍,他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匝非常细的红丝线,栓在门把手上,绕着窗户墙壁一圈,打出了各种复杂的绳结。

在四个墙角插上杏黄色的小旗幡,把一种白色的粉末状药物,抹在自己的鼻子底下,口中含着一颗白色的药丸,做好了这一切,他坐在屋中间的蒲团上闭目假寐。

时间一长,他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房间中的温度渐渐的低了下来,陈远宏身上的衣裤开始有节奏的波动起来,身周有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在围绕着他盘旋。

这股气流阴冷无比,足以让普通人冻僵,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一些幽怨奇异的凄惨哭声。

仿佛一个女子在荒郊野外,青冢孤坟旁断断续续的呜咽,又仿若一个出生没几天的婴儿,临死前的哭叫声,这种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特别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午夜,意志薄弱的人会被吓得魂飞魄散,进而失去对身体和精神上的控制,这无关一个人的武艺高低,它纯粹是对一个人精神意志的摧残。

没有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十有八九会中招,但这对陈远宏没用,他冷哼一声,伸出手指,对着特定的一个方向一弹,房中开始阴风大作。

飒飒的阴风声浪非常怪异,像山风吹拂过树梢的那种声音,像寒风透过墙壁裂缝,像秋风刮过满地枝叶。或者,像在闹鬼的破屋中,有人拖着脚镣行走所发出的拖曳与痛苦的呻吟。

陈远宏缓缓的站了起来,姿势非常怪异,整个身体像一根柔软的面条,歪歪扭扭,随着声浪的起伏、扭曲、变形,而他的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他一心两意,用神意探查外面的声息,用感觉探索外面的动静。

所谓神意,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感官触觉,其实是凭锐敏的意识与第六感,从感觉中察觉外界的动静,在意识中呈现像是实质的形象,不是神话故事里吹嘘的元神出窍,能够真的朝游北海暮苍梧。这是我们老祖宗远古狩猎,或是遇到危险情况,爆发出来的潜力,这是人的本能,区别在于陈远宏经过系统的训练,而大部分人没有这种机遇而已。

风仍在呼啸,门窗在闭合之间,发出刺耳的怪响,由于他在门与窗上,设了一些机巧,所以门窗都打不开,只能用暴力破开,对方估讨错误,那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一阵阴风从门窗,带着异啸刮入,烛光开始摇曳不定。陈远宏双手轻拂,房间内的烛火渐渐稳定,随即第二道阴风刮入,一道金光入室,烛火变绿急剧闪烁,一声厉啸传入,一只金龙出现在他眼前,那传说中的龙,和图画上或建筑上的雕龙一模一样,金龙的一只巨爪,抓向陈远宏的脑袋。

雪白的刀光一闪而过,“噼啪”一声轻响,龙爪一触即溃,冒着青烟,轻飘飘的落向地面,借着烛光,原来是一只黄纸剪成的纸龙,院子外,一声厉啸,几道金光接二连三的从门窗射入。

陈远宏向下一蹲,左手捏诀连拂三次,右手的地煞刀,这烛光的照映下,闪现出熠熠光华,风雷声乍起。

金光满室,幻化为一位天神,或者一头怪兽,纷纷扑向陈远宏,他一声长啸,刀影在金光中起舞,

天神怪兽在长啸刀影中,纷纷飘落,眨眼之间,一切异象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陈远宏宝相庄严,屹立如山,地煞刀轻轻地在身前拂动,左手配合呼吸变换着手型,他的衣裤涨缩不定,黄纸在他身周飞舞,形成怪异扭曲飘浮的漩涡。

烛光照在陈远宏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像是天神下凡。

“哼,这点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亮出你们的真本事吧!”

烛火摇曳,光亮突然由明转暗。摇曳的火焰开始拉长,光线转绿,室内光度渐暗。

“桀桀桀”院中传来几声怪笑声,一股黑烟从门缝中涌入,黑烟上升、涨大,一个、两个、三个······。

片刻间升起七个披头散发,黑袍拖地,抬高双手大袖摇曳,看不见面孔,身高六尺的鬼物。

灯火已拉长至三寸,细长的绿色火焰仍在不断扭动。满室幽光,景物依稀难辩,火焰因扭曲闪动,而引起各种家具的阴影也在闪动,它们张牙舞爪,像各种鬼物择人而噬。

阴风流转时快时慢,发出各种缓急不定的诡异声音。

七个鬼物在移动,双脚不动,在地上飘滑,时左时右,时进时退,时转时舞······。

陈远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屹立的身形逐渐在变,慢慢地浑身松散,刀吟徐止,只有一双大眼,发出奇异的摄人心魄的奇光。

然后,双手外张。整个人像站立的稻草人,松松散散像个大十字。左手五指不时抓握、伸张,右手刀平伸、直指,看不出着力的现像,只是轻轻将刀平举起。

光芒闪缩的刀尖,指向眼前的鬼物,双目凝视,黑漆漆像两个深潭黑洞,似乎瞳孔放大了一倍,真像黑夜中的猫眼,令人望之心胆俱寒。

那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眼睛,也许该称为勾魂摄魄的鬼眼。

“我······等······你······”陈远宏的口中,传出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

第七十三章:斩尽杀绝(上)

那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眼睛,也许该称为勾魂摄魄的鬼眼。

蓦地狂风大作,似乎房舍在摇动,各种无以名状的物体、兵刃向他汇聚,各种可怕的劲道,汹涌地向他集中。

刀光乍敛,人影隐没,他突然幻现在一个鬼物旁边,“啊······”惨号声与各种怪声相应,更是令人惊心动魄,毛发倒立,那是挨了致命的一刀的人,所发出的撕心裂魄的嚎叫。

“杀!”陈远宏发出了震天怒吼,前窜、斜冲、右转、反旋而回、再斜掠而出,刀啸如云天深处传来的殷雷,刀光可怖地八方旋舞,兵刃相触声震耳欲聋,所经处波开浪裂。

八个人都疯了,宝刀撕裂人体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令人闻之毛骨悚然心向下沉,间或传出的短促惨号,更是令人惊心动魄。

血肉横飞、异光怪影在狂野的宝刀下崩裂,有些散而复合,有些一分为二,整个房间血腥刺鼻,好一场残忍的,血肉横飞的惨烈恶斗。

厅中尸体零落,鲜血溅洒在他身上、他成了一个血人,陈远宏屹立在尸堆中,地煞刀发出眩日的光芒。

“我······等······着······你······们······”陈远宏的口中,传出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

这哪里是人声,应该是地狱深处传出阴间的厉鬼呼号。

室内顿时阴风大作,灰雾升腾,无数鬼物随风起舞,门与窗几乎同时崩毁,狂风一吹,不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蜡烛的被风吹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陈远宏抬起手臂,虚空对着一个方向弹指一挥,大厅之中,亮起了一盏长明灯笼。

这是他事先布置在房间中的,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他在蜡烛上涂了白磷,然后密封在灯笼之中,现在灯笼上出现了一个小洞,空气进入了灯笼之中,白磷遇火燃烧,点亮了灯笼中的蜡烛,大厅之中又恢复了微弱的光亮。

这盏长明灯笼在风中左右摇摆,陈远宏轻微晃动了一下,隐没在房屋中间一根梁柱的阴影里,朦胧的灯光照不到他,他成了梁柱的一部分。

只要他不移动,昏暗的房间里面,不可能被幸存者发觉。

“嘿嘿嘿······”他突然以怪异的嗓门,发出阴森森怪异的笑声。

摆动加剧的长明灯笼,突然烛芯爆散,屋中忽明忽暗。

陈远宏的嘴唇上下快速的翻动,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双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捏出各种道诀,四角的杏黄小旗开始颤抖跳动,突然腾空而起,离地三尺的漂浮在空中。

阴厉的风声加剧,唯一亮着的长明灯随风摆动的幅度加大,灯影摇曳之中,似乎堂中有一些用肉眼看不清的怪影在移动。

整个房间中充满了浓郁刺鼻的血腥气味,在昏暗的灯光照映下,尸体,崩碎的家具,使得房间看起来鬼气阴森,这是从阳世间来到了十八层地狱。

噼里啪啦一阵暴响,门窗被阴风刮得张合不定,时紧时缓,声势惊人。

陈远宏的嘴里开始发出一种古怪的笑声,这种声音时高时低,忽远忽近,而且飘忽不定,忽东忽西,流动速度不徐不疾。

灰雾与阴风形成了一怪影,它好像在追逐着这种古怪的笑声,好像是被怪声所引领着四处乱窜。

陈远宏本人,却始终隐藏在梁柱旁、毫无移动的迹象,怪声却在房间各处出没。

怪影锲而不舍的追逐者着笑声,他们在房间里追逐着,不时的纠缠在一起,所过之处,凡是接触到的东西,竞接崩溃消散。

最后连声怪响,不时张合的窗户闭上了,阴风徐止,只剩下夜风透过门窗缝隙的呜咽声。

长明灯的摇摆却也停止了,光影不再摇曳。

似乎,刚才并没了生任何变化,房间之中的异像只是错觉,而并没发生过一样。

陈远宏像个幽灵一样离开隐身的梁柱,他的身体像个没有重量的鹅毛一样,轻飘飘的,飘呀飘,人以无声无息飘浮至屋正中央。

地煞刀无声无息缓缓出鞘,光华隐现,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散发出可怕的慑人幽光。

阴风平息后再现身,有必要吗?传闻中,鬼怪在阴风迷雾中出没,阴风迷雾消失了,那就表示鬼怪已经远扬了。

他已停止了发出那种怪音,除了夜风掠过门窗缝隙的声音之外,就是从屋外传入的阵阵风涛声,在屋内造成一种奇怪的共鸣声。

宝刀隐在手肘后,光华隐去,“哼!”终于传出他一声冷哼。

幽幽异声四起,似乎是从地底升起的,屋内气温急速下降,奇寒彻骨。

长明灯的暗红色火焰逐渐在变,变成碧绿色,厅堂本来就幽暗空旷,这时有点像黑夜中的旷野。

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缓慢、沉静、有节拍,先起自门口,然后徐徐绕堂至里间门口。

里间的门无声自启,却无任何形影出现,只有脚步声,的确没有人影,胆气不够的人,一定会毛发倒立。

他屹立堂中,像个石人,脚步声绕至左面的厢房口,门帘晃动了一下。

像有一个隐形的人或者透明的鬼魂,在掀动帘子察看,脚步声又起,登堂、越过前厅,从右面降阶,徐徐接近党中他屹立的位置。

陈远宏丝纹不动,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脚步声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直直的向他走去,在途中稍偏向右侧走了过来。

如果再不转向的话,虽然不会正面相撞,也将在双方的身侧接触,“砰”一声响,有物体撞上了壁壁,似乎房屋摇摇,阴风呼啸而散。

刀光一敛,陈远宏并没追击,他呼出一口长气,眼中幽光变成慑人心魄的冷电。

空气里,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在刀光乍现的瞬间,有一股微弱的火星飘散。

蓦地阴风乍起,风雷殷殷,强烈的气旋激荡,一个怪影在阴风中狂舞,几股彻骨的涡流交叉迸射,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电气火花。

家俱飞抛,互相碰撞碎裂,掼在墙壁上碎片乱飞,似乎天动地摇,房舍即将垮坍。

第七十四章:斩尽杀绝(中)

家俱飞抛,互相碰撞碎裂,掼在墙壁碎片乱飞,似乎天动地摇,房舍行将崩坍。

整个房间充满了家具、茶杯、壶盏、兵器等碎片,陈远宏仿佛屹立在狂风暴雨之中,他的地煞刀始终隐藏在肘后。

仅用左手在身前有规律的拂动着,所有的东西要么擦肩而过,要么离他身前一尺,就像被一层无形的围墙挡住了,他毫发无伤。

狂爆的阴气连他的衣袂也掀不起来,他就这么站立在原地原地,不为任何异像而动,像一个冷静的石人。

“什么狗屁玩意儿!就这点点道行,也敢在你家小太爷面前撒野?”他突然一动,刀光连闪,似乎人己消失,只有熠熠刀光流转,那把光芒四射的地煞刀好像无人控制,变成了一道滚动的光轮。

在一瞬间爆发,也在瞬间结束,风止影消,整个大厅中一片狼藉,门窗全毁,整个现场看起来就像,刚刚遭受过一场惨烈的地龙翻身。

一声凄厉的尖啸,黑影在门口凝聚,先是一小团,逐渐长高、扩大,变成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

“冲上来,你还有余力行裂魂夺魄的一击,我等着你,一定要斩你的元神,打散你的三魂七魄,让你心服口服的兵解归天,赶紧上!”

陈远宏舌绽春雷,伸左手相招,右手握刀,刀身幻现出淡淡的红芒,“从今以后,你永远不可能在世间作恶了。”

朦胧的人影,终于呈现出实体了,不是幻觉,这人的确是由黑气凝结成的人。

披散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吊客眉三角眼,瘦削的三角脸颊上无肉,皮肤光洁如玉,只是眼角的鱼尾纹,暴露了他的年龄,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一双三角眼炯炯有神,双眼中散发出的幽光像闪烁鬼火。

一袭拖地宽大黑袍,大袖长及膝下,出现破裂的几条大缝,显然在刚才电光石火似的瞬间接触中,最少也砍中了作法兴妖的大袖两刀以上。

左手握着一根杏黄色的招魂幡;右手拿着一把七星桃木剑。

“你这个孽障也练成了隐身法,老夫几乎栽了。看来丰都五鬼,死的一点都不冤。”

中年道人刺耳的嗓音似狼嚎:“你是何人门下?”身形一飘一浮,接近至一丈左右,竟然不敢再进,甚至没有出幡挥剑的打算。

走近了才能看清面目,陈远宏颇感意外,丰都总坛护法居然这么年轻,他的眼神动了一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还有一个家伙躲在这附近,想乘自己分神之机,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呵呵!

“你们这些渣滓,除了偷袭暗算玩阴的,像躲在阴沟里的地老鼠一样,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你的同伴。”

“死人有什么好关心的?他们平时吃香的喝辣的,美酒佳肴,香车美女,什么东西没有享受过,这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没什么好说的。”

陈远宏徐徐举刀,眼中冷电湛湛:“那你最好也跟他们一样去死,你们这些祸害,死光了才好,碰上了我,算你倒霉,亮你的名号吧,我的刀下从来不斩无名之辈!老夫勾魂使者林炳,弥勒教丰都鬼母座下三十六守护天尊之一。”

“本人横行天下三十年,凶名满天下,闯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要是在这种小阴沟里翻了船,岂不是笑话是死不了的,你想杀我,恐怕还不够格,我最少也可以再活个三四十年······。”

“去死吧你!”声出刀发,有如电光一闪,刀气如潮涌,快得目力难及。

响起一声霹雳,黑褐色的桃木剑,竟然斜架住了地煞刀,林炳借力斜飘丈外,风雷一发即敛。

陈远宏横刀移位逼进:“快把你保命的压箱子的玄门道术掏出来,我还没参透玄门大法的堂奥,正好利用你见识见识。”

“至于一般的雕虫小技,就不要搬出来献宝了。还有,那位藏头露尾的仁兄可以出来了,你们两个联手,说不定还有还手之力,单对单的话,不超过三招,我可以活劈了你们。”

话音未落,林炳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陈远宏,林炳和一个相貌狰狞的黑袍中年人,并肩站立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两人身躯涌起阵阵轻雾,身影在雾影中忽隐忽现,像驾云兴雾的天神降临。

厅堂中悬挂的那盏长明灯笼,开始晃荡摇曳,光影错乱,人影依稀如虚似幻。

陈远宏幻现在他们对面,一声冷哼,在昏暗的烛光照映下,他已经幻化成一个略具人形的怪物。

蓦地狂风大作,陈远宏身边白雾涌腾,对面两人的形象也开始改变,黑色大袍突然自行裂开、飞扬、脱体,幻化为满天飞舞的碎布片儿,大小不一,厉啸着射向陈远宏。

陈远宏身形微动,满天的碎布片擦身而过,两人的桃木剑一挥,厅中白光连闪,响起一声轻雷,他们的身影随即隐没在涌腾的雾影中。

白雾也掩盖了陈远宏的身影,整座大厅似乎已完全变了。

一声金鸣,雾气腾涌加剧,刀剑接触,引起气流变化。

陈远宏的身影,因云雾时浓时淡,而呈现时隐时没的变化,怪异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变化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可怖形态,总之,他已经不具人形了。

一声异啸,他浑身突然火焰飞腾。

陈远宏怪异的身躯扭动加剧,逐渐萎缩,在熊熊烈火的包围中,像是正在逐渐融化,满天雷电闪烁,光与声撼人心魄。

风声呼啸,电光连闪,雷声殷殷,雾影中鬼物时隐时现,大厅已成了混沌世界。

林炳和另外一人出现在火圈外,距蹲伏的陈远宏约一丈左右,圈外近丈火馅飞腾,热力似乎并不足,火光突然幻灭,一道人影一闪而逝。

“试的差不多了,看来你们确实没有什么绝学了,弥勒教的勾魂炼魄大法也不过尔尔,还好意思腆着脸吹叫什么狗屁的‘泣魂天殛’!”

“接招”一声暴喝,他风生八步,切入两人中间,黑雾回头反涌,攻来的两剑也突然一顿,刀光狂涨,全厅像在满天雷电中撼动。

刀光排云驭电而至,风吼雷鸣,无畏地切入剑墙,猛然流光爆涨,人影乍分乍合。

没传出刀剑接触声,传出陈远宏暴雷似的怒吼:“雷霆斩!”

第七十五章:斩尽杀绝(下)

没传出刀剑接触声,传出暴雷似的怒吼:“雷霆斩。”

破碎的人影飞抛,桃木剑剧烈向外翻腾,没传出叫喊声,刹那间洒出漫天血雨。

满厅风雷,所有的幻象烟雾在雷霆中烟消云散。

陈远宏在原地重新显现出来,他浑身放松的站在大厅中央,提着宝刀轻轻一抖,鲜血四散飞溅,啪一声,准确的把刀掷入鞘中,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

对面躺着两个鬼怪般的人,衣袍凌落像个厉鬼。

勾魂使者林炳手中的桃木剑只剩下半截,失去了一只左臂,左肋下也已经被剖开,他扔掉半截桃木剑,用仅剩的右手按住伤口,防止内脏挤出来。

而另一位黑衣人,腰部被砍断了一大半,内脏外流,死状极惨,尸体倒在林炳的旁边,林炳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声,像一头陷入了绝境的野狼,他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你······你不是八····极游龙的门······门人······,”勾魂使者气喘如牛,说话口中漏风,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们可真是一群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人啊,不把对手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就冒然地发动攻击,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陈远宏大声的调侃道:“可是你们的底细我调查的一清二楚,你们弥勒教四川的总坛在丰都,坛主丰都鬼母,也有人叫她佛母(法主),是李教主的亲妹妹,唐赛儿的徒子徒孙。”

“丰都鬼母还调教了三个得意弟子,阴阳双煞,阴煞;刘真,女,三十岁,性格多疑,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杀心很重。”

“阳煞;龙开,三十五岁,为人沉默寡言,计算精密,谨小慎微。喜欢致人伤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阴差;叶落,岁数不详,为人沉默寡言,城府深沉,据说精通巫术和道术,给我的感觉,这个人应该是最可怕的。”

“鬼母的师傅天绝道人,和我师父交过手,我师傅吃了不小的亏,所以这几十年来,他老人家都在研究怎么克制你们的移魂大法,也叫泣魂天殛,我刚才让你们尽情发挥,感觉也不怎么样嘛。”

“还是说鬼母对你们祖师堂或者叫圣堂三十六守护天尊,有所藏私呢!”

说完后,陈远宏哈哈大笑起来。

“十五年······前,你师父八极游······龙,追逐我几······几千里,也······也对我无可奈何,你······你竟然······”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师傅,你们都叫他郝一刀,他的大解脱禅功,我叫做乌龟功,还有刀法,都传给我了,我把这些糅合在了一起,怎么样,厉害吧?”

“这就叫江山代有人才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这个天下,是属于我这种年轻人的了。”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你将面临着我弥勒教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只要你不死,无论你在哪里,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会像附骨之蛆一样盯着你,直到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包括你的亲人在内。”

“跟我的想法一样,在我有生之年,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绝对不会再让你们为祸这个世间,我保证。”

“能告诉我你刚才所用的绝学名字吗?”

“撼魂炼魄大法。”陈远宏回道。

勾魂使者林炳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的站了起来。

“我······我要······拼死你······。”

他猛的一跺脚,轰然一声大震,火光耀目,烈焰飞腾,林炳变成了一个火人,猛扑而上。

陈远宏在烈火及体时幻化成一道流光,刀光一闪,人影似乎幻化为刀光的一部分,一闪之下,到了林炳的位子。

陈远宏双手叉腰屹立,刀已经入鞘,林炳单手做出拥抱的样子,他身形一晃,再晃,颈侧大动脉已断,鲜血像喷泉似的喷向半空。

他人向前一栽,开始最后的抽搐挣扎,身体在火焰中不断萎缩变形,最后被烧成了一具焦炭。

陈远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此时才感觉到全身发软,刚才硬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现在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他在原地坐下,开始调息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陈远宏睁开了眼睛,起身开始在房间中寻找照明物,房中充满了各种刺鼻的怪味。

当房中重现光明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狼藉,满地纸屑,竹木屑,碎陶瓷,小铁片,以及一些不知名非木非石的碎屑,桌、凳等筹家俱,全都支离破碎。

陈远宏走进里间,拍醒了晕死过去的钱森和于天二人,让他们出来帮忙收拾一下,当二人走入大厅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令人怵目惊心的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七具死尸,五个披头散发,一身黑袍,相貌依稀相似的中年人,尸体扭曲变形,死相极为恐怖。

陈远宏把圣堂守护天尊的两具尸体并排放在一起,他饶有兴趣的检查起一只,属于另一位天尊的八宝乾坤袋,里面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杂物,看的他直摇头,随手丢弃,大概引不起他的兴趣。

踢开乾坤袋,陈远宏将长衫的下摆,抄起纳在腰带上,顺手将地煞刀插入腰带系妥,从怀中掏出老道给他的小剑,系在右手臂的护臂皮套上。

“你俩错过了最精彩的泣魂天殛大法。”陈远宏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眼中露出倦容,“这七个人在江湖上,名气应该不小,也不知道他们在弥勒教地位如何?”

“他······他们······”钱森觉得自己的声音全变了调,他头皮发麻,浑身发冷,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我知道他们的名号,还是这位勾魂使者林炳告诉我的,他们两个是弥勒教的圣堂守护天尊,另外五个叫什么丰都五鬼。”

第七十六章:密教门派(上)

“刚才我还跟勾魂使者吹牛,说我了解他们的底细,其实只是给自己拖时间。”

“那个时候我已经贼去楼空了,如果让他发觉了,到时候给我来个绝地反击,那我们两个就只有同归于尽了,幸好他被我骗了,要不然现在这个地上躺着的,就是八具尸体了。”

钱森苦笑着说道:“公子,以后千万别像今天这样冒险,这次是他们大意了,经过这次事件,他们肯定会严加调查公子的底细,下一次不出手便罢了,一出手肯定是雷霆一击。”

“至于这七个人,在江湖上的名号,可谓是凶名满天下,他们属于弥勒教的密谍,每个密谍都是由教中地位比较高的人担任,当他们被派到各个地方,就自动成为该地区的领导人。”

“指挥策划当地教徒刺探军情,收买县城州府里的官员,在当地组建密坛,千方百计的引诱百姓入教,一旦它们觉得时机成熟,就开始举旗造反。”

“进攻某一地的时候的时候,密谍们作为内应,负责在在城市里杀人、放火、造谣、策反、制造动乱,很多县城往往就是这样被他们攻下来的。”

“同时他们会列黑名单,把这个地区的豪绅和巨富之家通通记录在案,一旦有合适的时机,他们就会搬空这家人的钱财,然后毁尸灭迹。”

“他们就是开路先锋,敛财掳人,无所不用其极,这些人武功道术通玄,每个人都是独当一面的心黑手辣,阴狠狡诈之辈,杀人屠家,就跟喝凉水一样。”

单门独户的江湖人,是没有办法和这些组织严密的秘密教派相抗衡,遇上他们,一般都是退避三舍,鲜有敢正面挑战他们的。

白莲社和弥勒教的密蝶叫做‘飞龙密谍’,他们捡起了当初跟随朱元璋造反的口号,徐鸿儒在山东就堂堂正正的喊出了,“龙飞九五,重开混饨之天!”

这是白莲社联合其它几个教门会社,打出的宗旨,虽然他们失败了,可是山东全境的白莲社已正式更名为白莲教,暗中广收徒众,以由明面转入地下,势如野火燎原。

虽然教主徐鸿儒刚刚被杀,但他的徒子徒孙在各地活动更加紧密,光明面上就有几百万教徒。

另一个闻香教,在教主王森归天之后,他的儿子王好贤继任第二代教主,也有几十万徒众,财力比白莲教更雄厚,王家本来就是当地的亿万富豪。

另一个秘密组合是棒锤会,会主是于宏志,秘密山门建在景州,他们的实力也相当雄厚。

白莲教和弥勒教同属一脉相承,都以玄门道术见长,驱神役鬼翻江倒海无所不能。

据说,徐李两教主曾经获得百余年前在山东造反,一代女妖仙唐赛儿遗世的仙录,所以自称是道行更高的转世活神仙。

闻香教以迷魂道术自成一家,迷香的制造使用,天下无双。

升了天的老教主曾经救了一位狐仙,狐仙剪断自己的尾巴相赠,这条狐狸尾巴带在身上,会发出醉人的异香,闻到香的人便会死心塌地向他效忠。

至于是真是假,只有王家的子弟才能知道底细,所以叫做闻香教,这条狐狸尾巴,当然传给目下的第二代教主王好贤手中。

棒锤会以绝世武功称雄,枪棒锤戟皆走刚猛路子,每一个会友必须勤修苦练武功。

他们在村里成立分会,招纳一些血气方刚游手好闲的子弟练武,恶性膨胀人数愈来愈多,最后终于走上权势的峰巅不归路。

我们在江湖闯荡、邀游、行道的人,当然知道这些密教是怎么一回事,也都对他们的妖术怀有强烈的戒心,认为武功很难与妖术对抗,最好不要招惹密教的妖人。

更何况是丰都五鬼,和勾魂使者这种圣堂护法天尊,他们一个手指头就可以让我死一百次,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公子,你知道道爷为什么会跑到山里来吗?还不是为了躲避这帮人。

陈远宏点点头,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老道会往山里跑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单人想要去对抗那些势力庞大的秘密教门和帮派,那真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公子,我和小天把这里打扫一下,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边喝茶边慢慢谈,我要好好跟你分析一下江湖上的形式,和各种秘密教门帮派,免得你以后再像今天这样冲动鲁莽。

三人在房间中,清理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把七具尸体堆在墙角,准备白天明目张胆的让店伙计处理,也能起到示威的作用。

反正仇已经结下了,双方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除非一方死光死绝,彻底在人世间消失。

于天从卧室里抬出一张小桌子,泡了一壶茶,三人坐下来慢慢的聊了起来,“公子,我们在昏迷之前,突然感觉整个天地一片寂静,人是清醒的,想动,可怎么也动不,想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种空茫死寂的恐怖感觉,想起仍然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现象,不知持续了多久,也许是一刹那,或者片刻,我心中极度恐惧,想要疯狂叫喊,但身体就是动不,人也喊不出来,仿佛整个人被别人施了定身法,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我昏厥的前一刹那,感觉出地在抖,房子在摇晃,整个房间绿光飞舞,各种妖魔鬼怪都出现在房间里,他们发出各种怪笑尖叫声,之后,我俩就吓昏啦!”

“我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心仍然跳得咚咚咚的,浑身都在冒冷汗,难道我们两个看到的都是真的。”

“其实这些玩意儿说穿了一点都不神秘,看到地上的纸人了吗?那上面涂了一层特殊的粉末,只要稍微有一点点光,它就能发光放大。”

“当人眼看到纸人时,由于光线的折射、反射,配合昏暗的房间,和房间中的烟雾,烟雾中有令人神智崩溃的药物,人的判断就会出问题,神智就会混乱,人心中的恐惧就被放大了。”

“因此,你心中在想什么?你眼里就能看到什么,就这么回事。”

第七十七章:密教门派(中)

“再配合着各种声音,让人耳朵里的前庭受到刺激,人就会失去平衡感,就会产生一连串的晕眩,漂浮感和不稳定感,所以你们会感觉到地动房摇。

“你怎么会没事呢你们不知道当初我被师父操练得有多苦,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神智会崩溃的。”

“那这玩意儿不就是幻术吗?和你刚才所说的泣魂天殛大法不一样啊。”

“聪明,这是两种不同的体系,一种是幻术,障眼术,一种是通过自己,刻苦的锻炼,开发了我们身体的潜能,让我们找回了远古祖先的本能。”

“它能让一个普通人在情急之下,举起身比自己身体还重几十倍一百倍的东西,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技能。”

譬如说,“看到那个烧焦了的勾魂使者林炳了吗?他的元神引发了三昧真火,我差点就脱不了身。”“幸好他修为还是差了一些,也估错了我的本事,不知道我的根底,妄图用三昧真火烧死我,和我同归于尽!结果我截断他元神驱役三昧真火的力源,一刀宰了他。”

“什么叫三昧真火?”于天一头雾水。

“很难解释得清楚,也难以令人信服。”

陈远宏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们应该听说过,有人身体莫名其妙的起火,自己把自己烧死的事情吧,任何物质,都有正反虚实的形质存在。”

燃烧的火星是有形有质的,你可以看得见,烧得你骨肉成灰,但却又能以无形无质的虚体存在,而且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存在。”

“你愈说我愈糊涂。”钱森和于天两人一脸的茫然。

陈远宏一脸的苦笑,这个东西要怎么说呢?很难得说清楚。

他接着说道:“三昧真火是一种无形无质的火,姑且先这么说吧,它是一种用肉眼无法看得见的物质,就像我们平常所说的虚无,这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

“但那种火的确存在,有些修真有成的人,为了应劫,引发三味真火自焚,很难令人相信,但却是事实。”

“比方说,一个人感到口渴,他必定口枯唇裂,呼出的气体热得发烫,所以俗语说口中可以喷出火来。虽则平常的人,口中不可能真有人喷出,却可以证明火以另一种形质存在人体内。”

“总之,妖道的玄功,可以驱元神诱发我四周另一种形质的火,只要这种火和我体内的火一合,我的身体就会出现第三种形质的火,顷刻化为灰烬。”

“好了好了,我实在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几乎要了我的命,结果本事没有我大,修为比我差,然后我宰了他,就这么简单。”

钱森一脸苦笑,他也听的稀里糊涂的,完全搞不懂,“那什么又是泣魂天殛?”钱森饶有兴趣的问道。

陈远宏也是一阵头大,这玩意儿按照后世的说法,那完全就是封建迷信,什么鬼呀,妖魅、魂魄啊,因为这个东西科学解释不。

“他们七人妄用元神役煞,遭到天谴,作法自毙。”

陈远宏摇头苦笑,“修道人应该知道,术不能乱用。当年费长房随壶公学道,妄自乱役鬼物,最后失役鬼之杖,而为群鬼所杀,修道人皆以之为戒。”

“这七个妖道,情急犯戒,不惜以元神役煞行破釜沉舟一击,终于作法自毙。”

“就像你们在昏迷前听到的,铁链拖地的声音,房间里啾啾的鬼声,看到那种绿油油鬼火······。”

于天一脸兴奋的打断了陈远宏的话,“远哥儿,你看见过鬼吗?什么东西是煞?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读书人不是说敬鬼神而远之吗?如果没有鬼的话,还远什么之。”

陈远宏一阵头大,得,话题越扯越远了,他看着钱森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只得苦笑道:“我说看见过你们信吗?”

两人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自己在前世还真见过几次,很多人都说这是幻觉,其实这种事情,谁亲身经历过谁知道,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

自己曾经被骗到北海做过传销,大夏天的,八个大男人在同一间房间里打地铺,有一天晚上,大概是三点过。

做梦梦到楼下了来了一个穿着白色真丝睡袍的女人,白袍有些发黄,花白的头发披到腰间,很长,睡袍上还绣了一朵大红牡丹花。

她一进到房间里,就往每个男人身上扑一次,当扑到自己时,自己假装翻身,扑下来时,自己的眼睛突然睁开,看到的是一幅什么样的面孔啊?

现在回想起来还毛骨悚然,那是一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整个脸上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鼻子、只是一个轮廓。

人鬼就这样对视了差不多一分钟,然后她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自己往房门一看,门还在像风吹似的摇摆了几下,当时自己整个人就像要爆炸了,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失眠了一整夜。

大清早把这个事情一说,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有几个男人脸上的脸色都变了,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看来晚上他们在梦中,经历了相当美好的一幕!

还有一次帮朋友做事情,家里实在睡不下人了,他们就把我安排在一个被撞死了的人的房间里,结果本人一走进去,浑身的寒毛倒竖,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只要进了一个不干净的房间,身上的寒毛就会竖起来,百试百灵!

我直接就跟朋友说,这房子不能住人,结果朋友好说歹说,把我安排在这个房间,后面的经历简直就是噩梦,每天晚上无休无止的作噩梦。

特别是一天晚上,做梦梦到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手里抱着一卷破草席,直接推门就进来了,进了房间还不摘下草帽。

他对本人恭恭敬敬的说,借住,然后就把草席铺在墙角,人倒是躺上去了,结果在那里嘿嘿直笑,那几天,女主人出远门,结果当天晚上回来了,她谁也没通知,准备来个突袭,查她男人的房。

就在这个男人笑的同时,女主人刚刚走到她家的院门口,我睡房离院门起码有五百米以上,当时我还在睡梦中,就卯足了力气喊女主人的名字,把整个院子的人都惊动了。

最后朋友两夫妇一起到我的房间,我跟他们说了这个事情,男主人才告诉我原委,这个房子曾经租给一个卖菜的中年男人,大概也就四十多岁,常年戴着一幅草帽。

一年前,他在去自由市场卖菜的途中,被大卡车撞死了,人在这个屋子里放了两天,等待他的家人来火化。

结果女主人问我为什么知道她今晚上回来,因为她谁也没告诉,而且还是刚刚走到大门口,还没有进屋,我就告诉她,我在梦中同时梦见她和这个男人一起回来。

这个男人前脚进门躺下,她刚刚走到大院门口,所以我在梦中使劲的喊她的名字,因为我太恐惧了。

最后女主人震惊了,问我怎么知道她回来,我跟她说,我在梦中见到她回来了,而且梦到她走到大门口,我就开口大喊,这下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赶紧重新换房,在他兄弟房间里重新安了一张床,我把这两个故事改头换面的说给了二人听,然后感慨道:“这个世界就这么神奇,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清楚。”

“森哥,还是说说江湖上的事情吧,鬼怪这些东西少谈,活人和死人是两条不同的道路,最好少沾染它们,”

“它们郁集了这个世间所有的阴晦,霉运,普通人和它们有了沾染,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这个人一生都不会有什么好运,下场是非常凄惨的。”

钱森点了点头,开始介绍起江湖上所有的门派,秘密教门,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这个时代的密教,江湖门派,三人成帮,五人成派,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成立帮派。

保守估计,整个大明朝,差不多有五六万各种各样的门派、帮派、密教他们集结在一起,恶性膨胀,一旦遇上天灾人祸,他们就鼓动老百姓造反,最后搞得一个国家血流漂橹,一个王朝就这么完蛋了。

第七十八章:密教门派(下)

钱森先细分了江湖各道的划分,嘉靖中后期,民间秘密宗教有了新的发展。这时期帮派和秘密宗教林立,如雨后春笋。

由于弥勒教和白莲社多次造反失败,他们开始向民间和官府渗透,还深入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和漠北边境的蒙族地区。

比如正德十年(一五一五年),云南乌蒙芒都普法晋造反,称蛮王,倡弥勒出世。漠北的白莲教徒大都是流民,他们为了求生和逃避朝廷的搜捕镇压。

在蒙、汉两族人民混居的边境聚集,开垦土地,从事商业,逐渐建立了村落和城镇。隆庆初,居民已达五万人以上,“其间白莲教,可一万人”,开垦“良田数万亩”。

他们并向蒙族人民传授建筑、医药、造船、农业等科学技术,对发展当地生产以及汉、蒙两族人民的文化交流,作出了贡献。

其中一部分武功道术通玄的,又开始在江湖中行走,联络各地的绿林,黑道,阴结各地的豪霸,勾结官府,在各地培养自己的代理人。

因此,江湖就显得更加混乱,我把江湖分为六道,分别为,黑,白,侠,邪,灰,绿。而黑道里面又分为,坐地分赃的大盗,杀人越货的独行盗,控制各种帮派的黑道大佬。

为地盘划分而火并的各种地方性帮派,控制水旱码头搜刮来往商旅的地头蛇。

而白道则分为,为仕绅退休官员看家护院的武林中人,地方上作恶多端的大豪大霸,各大镖局的局主和镖师们,各个地方大车店的店主们,控制个船行的水上英雄们。

各个地方的民壮首领们,修桥铺路声望卓著的地头蛇和各宗族族长们,对上门打秋风而慷慨解囊的江湖同道们,这些人叫白道。

灰,就是游走在各种通道之间,而不捞过界,比如说,绑架,勒索,赌场,青楼,妓院。坑蒙拐骗偷,掘坟盗墓,替人收账。

邪,这种人不问好坏,不问青红皂白,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侠,这类人最难缠,他们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凡是他们看不惯的事,他们都要管一管,他们不问江湖规矩。只按自己的本心行事。

绿林,其实就是一伙占山为王的强盗,和水上做无本买卖的水匪,还有海盗和开黑店做无本买卖的。

陈远宏问道:“我师傅什么路数?”

钱森笑着说道:“道爷属于侠和邪之间,也有人叫他魔头。”

陈远宏撇撇嘴,接着又问钱森:“那郝老头属于哪一路?”

钱森笑了笑:“侠客,陈远宏哦了一声,大侠呀,怪不得和老道不对付“”。

钱森呵呵一笑:“道爷当年在江湖上人送外号八极游龙,那是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三十年罕逢敌手,名震天下,这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

“那郝老头在江湖上名气如何?”

“在用刀上面,可排得上前三,坐二望一,那第一刀客是谁?”

“天斩刀啊,这么牛,是啊,当初这位呀,可是把嘉靖皇帝从江南撵回了京城了,还一把火烧掉了嘉靖皇帝在江南的临时驻地。和皇帝的奶兄弟陆炳,狠狠的干了一架。”

“陆炳又是谁?四大奸恶啊!但这位虽然是一大奸恶,但他从来没有陷害过忠良,还经常拯救那些忠良,他算是四大奸恶里面最好的一位。”

一个天斩,一个地煞,怪不得郝老头的刀要取名地煞刀了,原来是心里面不服气,陈远宏总算知道自己这把刀的名字由来了。

“江湖上都有哪些出名的大门大派,大帮会,有啊,陆炳统领锦衣卫时位创立的铁血锄奸团,严嵩的儿子严世番的黑鹰会、黑龙会、弥勒教、闻香教,白莲社等等。

名门正派里的少林、武当······,道教里的龙虎山、北地的全真教······。

“江湖还有几大刺客集团,血花会,青龙会,等等,还有皇家秘牒,各个藩王秘牒。”

“各路反贼的密谍探马,九边的军中密谍,江湖很大呀。还有阿猫阿狗,三人称派五人成帮啊,很多雄心万丈的年轻人,初出江湖就死在半路上了。”

“那江湖人有钱吗?有个屁钱,有钱还混什么江湖啊,为一两银子,打破头的数不胜数,为十两银子杀人,见怪不怪,正因为为了讨生活才混江湖啊,那何不去拦路抢劫呢?”

“呵呵,抢劫这种事情啊,只有最下三滥的人才做得出来,你见过抢劫不蒙面的吗?”

“一般人都是打闷棍,背娘舅,就是手里拿根绳子,悄无声息的走到人背后,把绳子往人脖子一套,背着就走。”

“这就叫背娘舅,这你妈也太阴险了嘛。”

“是啊,他们从不正面示人,怕让人给认出来。丢自己的脸啊!而且还丢祖宗的脸,一般江湖人没钱了,就来个江湖救急,厚着脸皮去找当地的武林朋友打秋风。”

“知道最让人看不起的强盗吗?就是绿林,他们也有三不抢的规矩,忠臣,孝子,女人和小孩子,“那为什么有压寨夫人一说。”

“那些压寨夫人都是县城里大户人家的子女,绑了别人的肉票,而那些人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来赎人,最后才成为他们的压寨夫人。

“知道为什么这样吗?因为这些都是代代相传的规矩,口口相传的,这是所有混江湖的人的行为准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至于背地里所干的事情,谁说的清呢!”

“以后啊,公子行走江湖,僧道、女人、小孩、乞丐,这些人轻易不要去招惹,江湖里有军人吗?”

“有啊,九边的军中密谍,锦衣卫,这些都属于军人,还有铁血锄奸团,以后能不招惹就千万别招惹,他们在军中有很多袍泽,非常团结,锦衣卫也算是他们的袍泽。”

“江湖人一般都不会去招惹军人,军人毕竟是为国家效力的,他们传递信息非常的隐秘和独特,各地的民壮,他们有权调动,只要惹上了,不死都脱层皮。”

陈远宏提出了疑问,“这个时代有军人的称呼吗?”

“有啊,亏得公子你还读了这么多书,管子篇里面就有。”

“使军人城郑南之地,立百代城焉。”——《管子·霸形》

陈远宏尴尬的笑了笑,“主要是事情太多,忘记了,忘记了,可以啊森哥,你还蛮有学问的。”

钱森落寞的说道:“我们家原来也是书香门第,主要是这些年来土地兼并的太厉害,家道没落,最终只得流落江湖。”

“家里面还有人吗?钱森摇了摇头,族人还在,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只能流落江湖。”

陈远宏赶紧岔开话题,三人探讨起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乱象?

其实这些现象出现的关键问题,和这时的社会主流价值观,儒家思想发生了重大变化,从而影响了民众思想的混乱。

第七十九章:最好的时代和最坏的时代!

大明的没落,要从嘉靖开始说起,他是始作俑者,嘉靖一上台,就搞了一个大礼仪之争,他是一个极端自私的皇帝,而且极度好斗。

他在位四十多年,基本上不上朝,专门在大臣里挑选他的代言人,挑起大臣之间互相争斗,直到他死去,整个朝廷就是在斗争中度过的,而且他痴迷修道。

这也给弥勒教和白莲教提供了土壤,弥勒教教主李福达,多次造反失败被下狱,通过贿赂,最后从反贼到官员转换,官至太原卫指挥使。

这真是一个奇葩皇帝,他给自己封了一个很长的道号‘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统三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

他聪明绝顶,十六岁就能熟练的操控人心,把大臣们玩儿的团团转,他手底下能人辈出,人才济济,却把国家搞得每况越下,老百姓穷困潦倒。

官员们腐败无能,贪婪成性,他还开了一个极坏的头,纵容朝堂上的言官一天到晚乱喷,逮谁喷谁!

这个时期国库入不敷出,土地兼并成风,大明帝国在他的治理下,开始慢慢滑向死亡的深渊。

嘉靖的性格用一个人来比较,就非常直观了,他就是法国的太阳王路易十四,两人有一个最大的共性,自私,极度的自私。

两人做皇帝的共同点就是极尽的奢华享受,至于老百姓是死是活,他是不管的,总之一句话,在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万历和嘉靖一样,在皇位上干了四十余年,他的执政风格延续了嘉靖皇帝,整个朝堂上就是三个字斗争、斗争、再斗争。

这个皇帝的奇葩程度和嘉靖不分上下,首先在用人上,他的首辅申时行,是一个黑户,一个国家的首辅啊,和现在一个国家的总理没什么区别,居然是一个没有身份证,来历不明的人!

万历一上来,首先就是搞臭搞倒张居正,然后就开始了十五年的国本之争,再然后是妖书案,梃击案,你方唱罢我登场,大臣和首辅轮番上阵,言官跳的最高。

光首辅就有十二位,平均三年半换一个,全国各地灾害频发,但是没人去管,光顾着斗争了!

在万历年间考上进士,恭喜你,你光荣的失业了。

因为中央各部严重缺人,做官要有官凭,但是万历就是不发,压着不签字,就算签了字,组织部门没人给你证儿,回家呆着去吧。

在这个时期,老百姓们可以自由迁徙,实行多年的路引(身份证)废了,鱼鳞黄册没人管了,过不下去的老百姓四处流浪,打短工,造成了全国各地流民遍地,治安越来越差。

活得比较滋润的,是城里面的小市民,商业税有等于无,最倒霉的种地的老百姓,苛捐杂税一年比一年重。

这是贪官污吏们的黄金时代,官吏们收了税,都揣进自己腰包了,也不用上交给国库,因为很多地方和中央官员严重缺额,剩下的都在和皇帝搞斗争。

就在这个时间段,全国的土地兼并是最严重的,士大夫阶层占据了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土地,他们占据了大部分的资源,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

这是一个知识精英阶层美好的时代,皇帝只要敢提加税,就会被言官跳起来喷的满脸都是口水,他们先搬出祖制,说什么与民争利呀?实在不行就来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从古到今,无论国内国外,明朝的税收是最低的,最奇葩的,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永不加税!

做官更是自由,想上班就上,不想上班就不上,当个首辅也不管事儿,做事情要挨言官喷,不做事情也要挨喷。

所以大家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实在混不下去了,写一封辞职信往那一扔,回家抱着娇妻美妾,过纸醉金迷的生活去了,至于国家完不完蛋,关我鸟事,最多不过换一个皇帝,我照样作官。

至于民间,就更好玩儿了!由于王阳明心学的传播,彻底的摧毁了朱熹的理学,这里面有两个重要的人物不得不提。

心学之一的泰州学派何心隐猛烈抨击皇帝,提出“无父无君非弑父弑君”的观点,他开始疯狂的批孔批孟,宣传无政府主义,乌托邦主义,他于万历七年(一五七九)被捕,死于湖广巡抚王之垣的乱棒之下。

另一个人物就是李贽,李贽的思想主张极具批判性,和传统不符甚至相对,这也是他常被认为离经叛道以及最后被捕入狱的原因。

他批判的对象有:一,儒家学说。他贬低甚至否定孔子和孟子的圣人地位,认为人人都可以成为圣人,所以不用向圣人学习,更加没有必要以他们的是非观作为自己的标准。

这一主张本质上就是在崇尚个性,二,封建礼教,他抨击封建礼教对思想的禁锢,尤其为受压迫的妇女鸣不平。

为此,他时常痛斥那些维护封建礼教的人,指责他们是假道学,是伪君子。三,李贽最痛恨维护封建礼教的假道学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卫道士、伪君子。

他指斥那些所谓的道学家们:名心太重,回护太多。“实多恶也,而专谈志仁无恶;实偏私所好也,而专谈泛爱博爱;实执定己见也,而专谈不可自是。”

“及乎开口谈学,便说尔为自己,我为他人;尔为自私,我欲利他”,实际上都是“读书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显”,全是为自己打算,“无一厘为人谋者”(《焚书·答耿司寇》)。

如此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伪君子,反倒不如“市井小夫”与“力田作者”实实在在,干啥说啥。

他还进一步指斥道学家们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假道学,“阳为道学,阴为富贵,被服儒雅,行若狗彘”(《续焚书·三教归儒说》)。

道学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是借道学这块敲门砖,“以欺世获利”,为自己谋取高官利禄,他们“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焚书·又与焦弱候》)。

李贽对程朱理学及卫道士们的揭露真可谓一针见血,句句中的。

明中叶以后的社会思想文化状况,完全证实了这一点,由于涌入城里面的失地农民逐渐增多,工商业空前繁盛,资本主义蓬勃发展。

而这些人在工作之余,带动了城里面的消费,各种娱乐活动,书刊,迎来了黄金发展时期,画本儿金瓶梅正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

和金瓶梅一类同样的黄色话本,受到空前的欢迎,这应该就是后世小黄文的前身,各种淫词艳曲,风靡一时,小黄文儿堂而皇之的大卖特卖,而官府也是放任自流,你们爱咋整咋整。

加上泰州学派的何心隐和李贽全天下巡回演讲,批孔批孟,他们的口号就是打倒三纲五常,打倒假道学,打倒一切权威,藐视一切规则!

朱元璋所定下来的各种规矩彻底废了,城里面的人开始标新立异,市井里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什么相公兔儿爷,搞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市井百姓也见怪不怪了。

男扮女装女扮男装还好,更好玩的是,一些人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群体性的事件,市井百姓也麻木了,比现在美国欧洲还要开放,这尼玛还叫封建社会吗?

礼教崩溃了,姓解放在当时的社会上是属于潮流,按照小说话本的描写,和离之家比比皆是,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道德水平直线下降。

听到这里,陈远宏差点笑破了肚皮,这真尼玛是一个奇葩的年代,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读书人的鼓动教唆,官府职能部门的放任自流,皇帝的无视,造就了这样一种情况,陈远宏甚至都有点怀疑这是读书人的阴谋。

这就是一个比后世小政府还要超前的无政府,既然这样乱来,那就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外国的谚语不是讲过吗?上帝要让你灭亡,必先使你疯狂,这是大明帝国最后的余辉了。

第八十章:布局(一)

天渐渐亮了,三人的谈性越来越浓,这时门外传来三声奇怪的鹰鸣声,陈远宏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大厅门恰好打开,一群人急急抢入,先后进来了十个男女。

这些人步调一致,行动之间剽悍轻捷,杀气腾腾,一股金戈铁马之气迎面扑来,他们打扮怪异,穿着黑色的劲装,每人腰挎狭锋单刀,头戴仅露出五官的黑色头罩。

其中一人抱拳,朗声说道:“属下雷霆小组负责人任千,参见公子,属下来晚了,请公子见谅。”陈远宏摆了摆手,“来了多少人?来了十个行动小组,每组十二人。”

陈远宏点了点头,对他招了招手,“过来认认,”他指了指勾魂使者林炳旁边的黑衣人,任千快步上前,蹲下身,一手抓住黑衣人的发结,仔细的辨认了起来。

“这人是江湖上凶名赫赫,臭名昭著的厉魄夏阳,和勾魂使者林炳是公不离婆,称不离砣的两个生死搭档,也是弥勒教的守护天尊,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

陈远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任千非常激动,口中不无责备的说道:“公子,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冒险了,不说厉魄和勾魂使者,光是丰都五鬼五兄弟,就非常难缠,如果您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如何向道爷交待?”

“如果你以后再像这样,我会提议道爷和王指挥,不让你出来了!”

陈远宏笑呵呵的说:“无妨无妨,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不通过各种磨练,我以后怎么带领你们一直前进?况且你们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这种事情只能靠个人。”

“这七个人,可以送到官府去领赏吗?”任千点点头,“这七人都参加过叛乱,有案底在官府,他们七人的悬赏很高,差不多有一千两银子。”

“等会儿你派几个人和伙记,到衙门去报案,顺便领赏,要大张旗鼓的,再派几组人到城中的,找城中的城狐社鼠,地头蛇,不管是软硬兼施也好,还是威逼利诱也好。”

“你让他们在城中散布消息,就说汉中三龙勾结弥勒教和山区的五位天王,在年底准备洗劫汉中城,务必要让整个汉中都知道。”

“另外再派出一部分人,在汉中三龙的住所周围潜伏监视,不要让他们逃走一人,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遵命”,任千抱拳告退,去布置安排,三个人在店伙计的瑟瑟发抖中吃完了早餐,陈远宏搬了一张躺椅在院子中间,边晒太阳边休息。

而此时的汉中城中,却风声鹤唳,乌云密布,各方有心人蠢蠢欲动,满城风雨欲来。

汉中这种水陆大埠,混口食的城狐社鼠,江湖混混多如牛毛,只要熟悉门路,舍得花钱,就可以得到所要的消息,也可以散布自己想要散布的消息。

汉中城天色微明,在繁华的商业街尾,黑衣人任千来到一栋古老旧宅子的院门外,做惯了夜猫子的混混们,大清早正好补觉!

“笃笃笃!”三声轻响,叩门声打破了四周的沉寂,声轻而柔,只有知道叩声意义的人,才会注意这种声音。

片刻,后堂门悄然而开,小院子里,站着一个挺拔的黑衣人,黑暗的内堂,传出三声弹指声。黑衣人毫不迟疑地进入后堂,脚下无声无息,不久,后面的一间厢房有灯光泄出。

这种古老的旧宅,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左邻右舍根本不可能知道,外面街巷的行人更听不到任何声息。

房中一灯如豆,幽幽地有如鬼火。黑衣人在八仙桌旁坐下,对面是一个相貌普通,衣着寒酸,干干瘦瘦的老人家。

“你就是八方土地汪年,我是顺风耳杨二介绍来的,听说这一带的酒楼,茶馆,青楼,赌场,都是你的徒子徒孙在看场子跑腿,你让他们散布一些消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老人愁眉苦脸的说道:“你应该就是四海潜龙陈公子的人吧!我可不想介入你们和弥勒教之间的烂事,我能有几条命?”

任千不置可否,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放在八仙桌上,推到老人面前,“先打开看看。”

老人打开布袋,拿出五锭十两的金元宝,苦笑着说道:“钱再多也要有命花呀,说说看吧。”

任千把陈远宏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自己临时加上了,汉中城里哪些人和汉中三龙有交集,希望老人给他一个名单。

老人说话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有条件交换。”

“什么条件?”

“你能答应?”

“你还没说出条件,我当然不知道有否答应的能力,贸然答应,万一你要我摘下天上的月亮,我怎么办?”任千笑着说道。

“没有那么严重。”老人脸上有令人害怕的笑意:“条件很简单:“可能从今往后,汉中就是你们的天下了,你们不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任千沉思片刻,郑重的说道:“我希望你以后能给我们提供力所能及的消息,作为我们的眼线,但是不会给你们额外的费用,可以吗?”

“还有一点,我们公子的规矩很严,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们是不会管的,但是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样谁也救不了你们。”

老人点了点头:“有件重要消息奉送。”

“什么消息?”

“汉江船帮的带头大哥,‘翻江龙’柳四海这条老龙,和他的妻子,‘凌云燕’这个母大虫,半夜时分到的码头,如今已住进他们的别院,估计和她两个宝贝儿子,在汉中失踪有关。”

“而本地黑白道的大爷们,都在蠢蠢欲动,巴不得你们和汉中三龙两败俱伤,你们自己小心点。”老人起身去了里屋,不一会儿,就把一张名单交给了黑衣人,任千道了一声多谢,告辞而去。

这条繁华的商业街附近有几家娼馆,有本地也有外地的粉头,听说还有来自武昌的粉头,至于是不是真的来自武昌,没有人加以追究,反正粉头们多少会说几句江淮土语,谁也听不懂。

隔邻就是一个赌坊,赢了金银正好跑娼馆过一宵。

第八十一章:布局(二)

城狐社鼠们都有自己的帮派,地盘,而帮与帮之间,划界却泾渭分明,各有地盘,没有人会捞过界,那是犯忌的事。

八方土地的徒子徒孙接到了指令,大清早的开始忙活起来,娼馆中最红的属小桃红了。

一大早的,她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大床上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女吃了一惊。小桃红倒不怎么介意,拖过薄衣掩住下身,露出饱满的酥胸,用暧昧的目光盯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男的却利落地跳下床,粗壮结实身材像大牯牛,看清了闯入者,大牛眼一翻,双手叉腰赤条条地在床口一站,但火却发不起来。

“娘卖匹的,扬二,你是什么意思,想长床大被吗?”大牯牛声如破锣,中气却足:“单嫖双赌,我文牛儿可没有联床的气量。”

“我就是来找你这婊子养的,去大利赌坊捞一把。”扬二流里流气忍住笑:“双赌,是你说的,有你这头大估牛壮胆,赢的钱保证可以平安带出。”

“踏娘的!这一大早你就窝在桃红姐的床上卖力干活,你还有力气掷骰子吗?”

“不要去大利赌坊。”

文牛儿开始穿衣裤,对他的讽刺话不介意,显得愣头楞脑的。

“为何?”

“坐地虎王大爷,今天恐怕过不了关了。”文牛儿说:“昨天晚上来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好像准备砸场子,那些人的主子,可能已经来了。

“王大爷手下的四大金刚,好像一个个灰头土脸,你糊糊涂涂闯进去,铁定会一下子跌入狼窝的。”

“哦!有这么严重?”

“恐怕比你所想像更严重。要去,咱们就去五通赌坊,走吧!”

“他娘的!我兴趣来了,居然有人敢砸王大爷的场子,我倒得看看见识见识。”

“不要去自找麻烦了”,扬二给文牛儿打了一个眼色,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扬二的嘴里却连珠炮的说道:“你成了胆小鬼啦?”

“咱们只是不相关的赌客,看热闹怕什么呀?你是这条街的地头蛇,在情在理,毕竟是尊奉王大爷旗号的人,必要时插手助王大爷一臂之力,也是建立感情的手段呀!”

“除非你这号称铁打铜浇的蛮牛,禁不起那些人一顿好揍。”

“小扬,你不要教唆他去打架。”床上**露的小桃红,抓起竹制的凉枕劈面向他猛掷过去。

“哟!你管他是否管得太早了些?”扬二接住竹枕丢回床上:“他打架疼不到你身上呀!日后他在王大爷那里得到好处,对你岂不更有利些?”

万一那一天,牛儿取而代之,成了汉中一霸呢!姐姐你不就是可以坐着吃香喝辣了吗?”

两人在早点摊上边吃边谈,“小杨,你没有骗哥哥,你估计那帮人有军方背景。

“八九不离十,你是没看到那些人的气势,他嘴里发出“啧啧”声,军人长年累月的行伍操练,他们的行走坐卧跟咱们普通人差别太大了,以我阅人无数的眼光看来,这些人绝对是军人。”

文牛儿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他忧心重重接口道:“和这些人打交道,到时候恐怕连皮带骨都得被人家吞下去,我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土地爷的眼光吧,放宽心啦,你有一帮子弟弟妹妹要养活,我有一个瞎眼老娘要养活,咱们都是丢到油锅里炸不出三两油水的人,怕什么?”

“况且只是要我们散布一些小道消息,汉中三龙是弥勒教的人我信,要说他和山里面的五大天王有勾结,呵呵······。”

“老兄,这些东西无关紧要,小道消息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不要再磨磨蹭蹭啦,我们今天要跑遍所有的赌场,咱俩任务可不轻呢,快走吧。”

大利赌坊规模很大,四间六进可容纳四五百名赌客,几十处场子,几十张台,一注三五文不嫌小,也有一注孤番百十两银子不嫌大,骰子、牌九、单双、马吊等等应有尽有。

有花一文两文的痞棍混混,有一掷千金的大爷。

扬二和文牛儿地头熟,不走大门走偏院,轻车熟路的从一座小门钻入,一头闯入第三进的东院。

以往这里从早到晚人声喧哗,门口赌客川流不息,今早却显得很寂静。

赌厅里灯光明亮,人影憧憧,台面虽然照样开放,但赌客们不敢大声喧哗,三五成群窃窃私议,而且个个显得神色不安。

院子里有六名壮实的大汉,散布在四方虎视眈眈,衣尾下露出刀剑的鞘饰,随时皆可能动家伙行凶。

他们二人老鼠似的钻入,并没引起六名打手的注意。

而赌坊的密室之中剑拔鸳张,双方的人手壁垒分明。

看到把守在门外的两名特别雄壮大汉,文牛儿打了一个冷颤,先前鼓起的勇气消失了,迅速地闪身藏在走廊的暗影中,望而却步的惊恐心态暴露无遗。

“怎么啦?”扬二看出文牛儿的神情有异。

“去不得。”文牛儿惶然说:“看到那两个比我更壮的家伙吗?”

“那又怎么啦?是什么人?”

“是码头兴隆栈房那家货栈的人。那些人是新近从下江来的,听说是什么黑道组合的危险人物,我那些弟兄在他们手下吃了大亏。”

“这两个家伙,正是那群人的保镖,双手有千斤神力,咱们十个八个人近不了他的身。原来是他们找上了王大爷,沾不得,小扬,咋们走吧!”

“我知道他们一些消息,确也感到他们有点怪异,不管任何理由,他们都不可能来砸王大爷的场子,强龙斗地头蛇,能得到多少好处?”

“你的意思是······”

“他们应该是看到汉中三龙地位岌岌可危,来与王大爷谈合作的。”

“这个······”

“咱们悄悄溜进去,在赌客中把信息传出去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们概不参与。”

两人溜进大厅,在赌客之中,像两条游鱼,一边散布着有关汉中三龙的消息,一边打探着有用的信息。

第八十二章:布局(三)

秘室后面,还有一间小间小密室,那是赌坊的内帐房重要中枢,只有几位心腹可以在内走动。

密室是机密的禁地,外人不可能涉足。

今天竟然有四位外人涉足,而且像是盘据或占有。

两位外人是今晚准备前来砸场子的首脑,都佩了剑,威风凛凛,气势慑人。

另两位外人,是汉江船帮的孙船头,和下江帮的李船头,都是武功惊世的实力派高手。

准备砸场子的中年首脑,自称姓赵名钱,加上李船头和孙船头,便凑合成绝配。赵钱孙李,一听就知道是化名。

主人是大利赌坊的主人,下山虎王大成,打手头头双头蛇郑余,账房夫子铁算盘周勇。

另两位是汉中的豪霸出洞蛟张兰山,和府城的仕绅陈大爷陈百川,两人都是大利赌坊的暗东,也是撑腰人和靠山。

“两位船头最好置身事外,你们逗留本地的时间不多,算是真正的外人,把你们今晚来赌坊的子弟带走,岂不皆大欢喜天下太平?”

姓赵的首脑语音阴森,三角眼中冷电湛湛:“这是咱们和张兰山张二爷的事,强出头介入毫无好处,除非你们今后不走这条江水。”

“你威胁我吗?”孙船头阴阴一笑:“不是在下有意强出头,而是今晚在下恰好在张二爷的场子里作客,交情和道义,不允许在下不顾道义,带了子弟认命滚蛋,今后孙某还有脸来汉中城?”

“既然你们坚持挺身担道义,赵某不在乎。”赵钱冷笑道:“必要时,咱们会扫清这条江水。张二爷,你想通了吗?”

“没有什么好想的。”张兰山安坐在大环椅上,怪眼中杀机怒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出洞蛟如果没有几分担当,哪有今天的局面?”

“话已经挑明,就请大成吩咐下去,留十张台子,张某不惜倾家荡产,接待你们的所谓赌神,十万八万银子本人尚可张罗。”

“但话讲在前面,咱们不收官票庄票,现银交易,这是规矩,要玩,咱们按规矩玩,决胜之后,再论其他的事。”

“很好,你张兰山是汉中的豪霸巨擘,财大气粗,十万八万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赵钱阴阴一笑:“不是强龙不过江,咱们是有备而来,刚好带来一船银子,一百箱,恰好十万两银子,决胜之后,再谈其他。”

双方都在虚张声势,信口开河。

大利赌坊的赌客,十之七八是一天赚百十文钱的苦哈哈,如果不身强力壮,一天赚三四十文钱已经不错了。

一两银子可换制钱七八百文,汉中的一亩肥田也不过值五六两银子,大利赌坊连赌具房舍全算上,绝对不值一万两银子。

赵钱既然是黑道组合首脑,就算该组合亡命甚多,也不可能拥有十万两银子作赌资,如果有这许多银子,还用得着作奸犯科做黑道浪人亡命,做正当商贾有十万两银子资本,日进斗金岂不快活?

任何一个黑道浪人亡命,身上有一二十两银子财产,已经是了不起的大爷了,十万两银子,挑也要上百个人。

“你们双方吹牛吹得太离谱,何必打肿脸充胖子贻笑大家?”孙船头忍不住加以嘲笑:“你们以为银子是泥做的?别挨骂了。”

“你们双方都为了利害而发生冲突,文场过后,武场必定无可避免,何不各退一步,先谈双方的利害与目的?谈不拢再撕破脸,还来得及,不是吗?”

“陈兵相胁,我出洞蛟不吃这一套。”张兰山提高嗓门:“我睁只眼闭只眼,容许他们在我这里建山门,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我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了。”

“现在居然得寸进尺,要骑到我张兰山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能忍气吞声和他们谈吗?文的武的,我一概奉陪,在汉中,我张兰山自信还有撑住的能耐,不要逼我,阁下。”

“张兄,我们的要求非常简单,既没影响你的权益,也没影响你的威信,你老兄不但一口拒绝,而且派人提出警告,彻底关闭商谈之门,能怪我逼你吗?”

赵钱的口气软了些,没有开始那么咄咄逼人了。

“问题是我对你所提的要求,根本无能为力,你这是强人所难,显然有意作为并吞的藉口,岂有此理。”

“哦,二爷,他们的要求是什么?”孙船头问道。

“他们昨天就派人来做说客,要我协助他们,全力追查一个什么叫四海潜龙陈远宏的小辈,说这个人就住在陈百川大爷的客栈里。”

“老实说,我根本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一无图形,二无根底,怎么查?连他们也没见过这位四海潜龙,这不是故意制造藉口吗?你要他说出查四海潜龙的目的,说出四海潜龙的长相面貌,看他怎么说。”

出洞蛟向孙船头大吐苦水,愈说嗓门愈大。

“四海潜龙陈远宏?”孙船头说话了:“我听说过这号人物,也仅止于听说而已。”

“哦!你听说过?听谁说的?”赵钱喜形于色:“何时听说的?”

“这小子昨天在酒楼里宰了汉中三龙的狗腿子翻江倒海,下午又宰了天聋地哑两个煞星,这件事在汉中的道上,无人不晓啊。”

“废话。”赵钱撇撇嘴:“这件事谁不知道啊?我要查的是他的底细,底细,还有是否如他所说,山区里面的五大天王被他干掉了?”

“张二爷,你人手足,汉中附近阴沟里有多少老鼠,你也一清二楚,查一个离你们不远的小辈,应该不会有困难呀!”

“你说得真轻松。”张二爷苦笑:“老天爷!你知道每天我有多少事情要做,他与我又没有直接利害关系,我能叫所有的亲朋好友、兄弟手下,丢下活计生意不管,盲人瞎马去查一个与我无关的人?我是吃撑了,还是脑袋有毛病?”

“赵老兄,你要查四海潜龙有何用意?”孙船头惑然问:“他与你老兄有过节?”

“这······。”

“赵老兄,听得进忠告吗?”

“你要说什么?”姓赵的脸色不豫。

第八十三章:布局(四)

“如果四海潜龙真的把五大天王宰了,你如果为了仇恨而找他,将受到汉中无数人的咀咒,受到无数人的仇视。”孙船头的眼神,就流露出强烈的敌意:“不要做这种蠢事,老兄。”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这件事情与你有关吗?”姓赵的猛拍交椅扶手表示愤怒。

“是不关我一个的事,这是全汉中人的事情,因为他宰了五个祸害,我们都非常感激他,你有什么疑问吗?”

“还有一点我很疑惑,你们哪里来的勇气,敢去找他,我们就不说五大天王了,毕竟没有亲自看他动手,但是像天聋地哑那种一流高手,被他随手就宰了,你们想去送死?”孙船头冷笑着摇了摇头。

赵钱冷冷的说道:“张二爷,考虑好了吗?我们只需要你打探消息,别的你可以一概不管,这是我的底线。”

张兰山苦笑着点点头,“我只负责提供消息,别的一概不管,你们可以走了。”

张兰山只答应派人追查,便可把这件事摆平,至于如何查,有否效果,谁也不知道,既可全力出动,也可派几个人敷衍了事。

赵钱带着另外一人扬长而去,孙船头看了看张兰山,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张二爷,你这是自找麻烦,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你很可能要有大麻烦了。”

张兰山苦笑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我这种坐地虎,拖家带口的,家人朋友就是我们的软肋。”

一旁的陈百川陈大爷,此时慢吞吞的开了口,“这个四海潜龙,在我的酒楼里搞风搞雨,还扬言他是受害者,要我赔偿他,他要用半价买下我的酒楼,简直是欺人太甚。”

“请问大家有什么办法吗?”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陈大爷义愤填膺的说道:“大家都是父老乡亲,平时吹牛自己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怎么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出声了。况且亲不亲家乡人,你们的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

张兰山欲言又止,孙船头嘿嘿怪笑道:“陈大爷,你就消停消停吧,你那兄弟呀,做事情不地道,要换成另外一个心狠手辣的过江强龙,直接打上门,找你兴师问罪,你怎么办?”

“你有妻儿老小,人家真的杀了你全家,一走了之,你能怎么办?况且这个事情里,你兄弟确实办的不对,你的事情恕我们无能为力。”

“今天我和李船头来找张二爷是有大事情的,这屋里有一个算一个,仔仔细细的听清楚了,我说的这个事情千万不要乱传,否则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我们大当家的两位公子在汉中城失踪了,夫人心急如焚,昨天硬是揪着老大的耳朵,连夜赶到,半夜入住城里的别业里,我们被逼无奈,只能来找你了。”

“你是汉中城的地头蛇一定要帮我们打探清楚,事后必有重谢!”

张兰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脸古怪的问道:“母老虎也来了。”

孙船头苦笑着点点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面面相窥,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就是不知道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凡是沾上这件事的,不死都要脱层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三声长短不一的叩门声,双头蛇郑余起身打开了门,一个消瘦精干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看着屋里的人,又看了看张南山。

张南山摇了摇头,“小三儿,有什么事情说吧,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见外。”

名叫小三的青年朝大家拱了拱手,“昨天晚上从四海潜龙住的屋子里传出激烈的打斗声,今天早上从他的屋里抬出七具尸体,有两人是弥勒教的圣堂守护天尊,其他五人是丰都五鬼。”

密室里鸦雀无声,“哐当”一声,张兰山在无意识中伸手把面前的茶壶扫倒在地,陈大爷看着屋里人的反应,嘴里说道:“至于么,又不是天王老子下凡,怕成这个样。”

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船头,这回忍不住了,“你懂个屁,不懂就带着耳朵听,不要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大爷转首望着张兰山,张兰山点点头,他嘶哑的问道:“确认了吗?”

小三儿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对小三挥了挥手,“干得好,下去领赏吧。”

等人走了,郑余把门关上,李船头一脸凝重的问道:“二爷,消息可靠。”

张兰山叹了一口,“这还不是应陈大爷的要求,我排了一个心腹,整夜盯着,不会有错的。”

李船头一掌拍在桌子上,他赞叹道:“圣堂三十六守护天尊啊,杀的好,杀的好。”

张兰山的脸都变成苦瓜脸了,嘴里喃喃道:“这下想麻烦大了,以弥勒教毗眦必报的德性,咱们汉中城黑白道又要被殃及池鱼,只怕会掀起血雨腥风了,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张兰山看陈百川一脸的茫然,随口给他解释道:“弥勒教就是天下造反组织里的佼佼者,又是密教门派,底蕴深厚。”

“他们的圣堂守护天尊,全部都是道术通玄,武功超尘拔俗,智勇双全的野心家,一旦扯起反旗,他们都是各路元帅,统兵将领,而且他们在江湖上更是声威卓著,恶名满天下。”

“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屠夫,屠村灭寨甚至屠城的事情,他们干了不少,江湖朋友恨得他们咬牙切齿,却又拿他们没办法。”“

咱们这一屋子人联手,说不定能和一位天尊打个平手,但是要七位一起上的话,我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这下好了,你们老大翻江龙两公母来了,再加上四海潜龙这个过江强龙,还有这位不知底细的赵钱,再加上弥勒教,这下汉中城真是风云际会啊。”

“有好戏看了,就是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咱们这些小鱼小虾米,就只能躲在河底看风云喽。”

汉中城的卫指挥使司府衙,这座府衙由于建成的时间过长,外表有些破败了,指挥使王祥破例一大清早来到府衙,这是很少有的事情。

他坐在自己的公事房中,一个丁余急忙奉上香茶,他看着长案上的案卷,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嘴里叹了一口气。

长案上摆放了不少卷宗,共分为红、白、蓝三色,红色卷宗的右上角盖了一个黑色五爪幡龙图案,下端加上三个字:极机密。

第八十四章:布局(五)

指挥使王祥把最上面的那一卷卷宗打开,翻动着红色卷案,一面阅览一面品茶,脸色不时变幻。

他仔细的盯着卷中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这是一个很年轻的面庞,下面写着姓名;陈远宏(平民)、绰号、四海潜龙,十二岁、虚岁十三,泸州泸县人,父母双亡。

性格;心思细腻、胆大妄为、不甘平凡、野心勃勃、坚韧不拔、百折不挠、城府深沉。

外貌特征;长方脸、一字眉、下颌突出、双眼炯炯有神、相貌平凡中带着英气。

此子身怀玄门绝学、刀法出神入化、师傅刘君章、绰号八极游龙······。

就在他聚精会神看卷宗期间,指挥同知姚勇,和指挥佥事柳强、卫天全、施全山,镇抚吕超陆陆续续进了公事房。

指挥使王祥挥了挥手,头也没抬,“大家随便坐吧。”

他拍了拍手中正在看的这本卷宗,张口问道:“这些记载,真实可信吗?”

在座的五个人,都穿着常服,敬陪末座的那位爷鹰目炯炯,留了鼠须,高颧凸腭,脸色红润,他是指挥使王祥的心腹镇抚吕超。

“大人明鉴。”镇抚吕超恭敬的说道:“属下五年前派了几个家生子进入山区,分散在五大天王麾下,他们的父母兄弟都在城中,信息绝对可靠。”

同知姚勇方面大耳,双目生威,虬髯飘飘,他轻抚自己的虬髯,接口说道:“今天早上,这小子送了七具尸体到知府衙门领赏,他们一路嚷嚷,说是抓了七个弥勒教是妖人。”

“你们猜猜······。

王祥没好气的说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是不是弥勒教重要的人物?”

“两个圣堂守护天尊和丰都五鬼,弥勒教损失大了,这次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况且这小子满城的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现在搞得全城皆知,呵呵······。”

镇抚吕超面无表情的说道:“对于这些秘教妖人,就应该斩尽杀绝,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怕他们,要换成我,我······。”

“你给我闭嘴,你什么你,你没有家人亲戚朋友,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们考虑考虑,对付这些人,除非让他们死光死绝,但这可能吗?况且我们自己就有内鬼。”指挥使王祥很苦恼的说道。

“什么内鬼?”公事房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人未到,声音已经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从厅外走进一位身高八尺,上身穿着半身明光铠,下着铁叶网裙,头戴黑色忠静冠的昂藏大汉。

这身打扮别提有多别扭了,现在又不是战时,这一身穿给谁看?吕超在旁边撇了撇嘴。

他快步走到堂中,抱拳说道:“属下费正文,参见指挥使。”

“原来是费指挥来了,快快请坐,来人啊,上茶。”

费正文摆了摆手,口说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一个叫陈远宏的山区暴民,居然在汉中城里,目无法纪,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天之内杀了十一人,重伤三人,简直是骇人听闻。”

“他一不是官身,也未经审判就擅自杀人,那还要我们这些当官的做什么,必须要严惩,以为后来人戒。”

指挥佥事柳强在座位上阴阴的说道:“那费大人的意思是?”

“先派人去把他抓起来,然后把苦主请来,公开审判,然后斩立决,以示公正。”

镇抚吕超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咱们先不说费大人口中所谓的苦主,这些人的后台大家都很清楚,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我想请问费大人,把人一抓,要杀要剐很简单,那么山区那一群暴民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们该如何应对,别忘了,我们多年的心腹之患,五大天王在他手中灰飞烟灭。”

“现在山区基本上已经被他捏成了一团,到时候这些暴民纠集在一起,下山来找我们讨个说法,是你费大人去给他们交代呢,还是指挥使给他们交代,或者是府尊大人给他们交代。”

指挥同知姚勇接口道:“大家都说的轻松,五大天王是什么人,弥勒教的圣堂守护天尊又是什么人?即便我们把人抓住了,又要死多少人?”

“关键的问题是咱们顾忌太多,缚手缚脚,不能用非常手段锄除这个四海潜龙,后果是我们无法承担的,到时候闹出了民变,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都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就是一群胆小鬼。”费正文的态度并不怎么驯顺,说的话充满了挑衅味道。

指挥使王祥冒火地猛拍案面:“都别说了,大家想想别的办法吧,这样做肯定不行,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更别说现在他们已经羽翼初成,把人杀掉是肯定行不通的,想都别想。”

指挥佥事柳强坐在座位上轻抚着颌下三缕长须,他看着公事房中众人的争吵,眉头紧皱,朗声说道:“下官到是有一个办法,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王祥烦恼的捏了捏眉头,“说说吧,不管有没有用,说出来大家听一听,总比什么办法都没有强。”

“下官是这样想的,这个陈远宏,手下聚集了少说也有几万矿工和山民,可以给他一个千户所的编制,咱们既不拨钱粮,也没有人给他,这些东西他自己想办法。”

“如果他答应了,这就说明他没有反心,还可以让他为这个千户所焦头烂额,也可以稳住他,最好是想办法让他为朝廷效力,那岂不是一石二鸟,大家皆大欢喜吗?”

旁边的指挥佥事卫天全说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好的,可现在谁还愿意当兵?所谓的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咱们汉中卫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每年有多少军士逃亡,现在不要说五千六百人了,能有两千人就不错了,还有一半是老弱病残,我们自己都每况愈下,哎。”他在旁边摇头叹气道。

第八十五章:布局(六)

费正文在旁边冷笑道:“真好啊,你们想的办法真好,所谓救人铺路无遗骇,杀人放火金腰带,招安好,招安真是好啊。”

吕超冷笑道:“是啊,山区的五大天王是好人啊,这几十年来糟蹋川陕,死在他们手下确实有几十万人了,弥勒教好啊,哪里造反都有他们,这就是你定义的好人,恕下官不敢苟同。”

“你······。”费正文怪眼飙圆的瞪着吕超,那个样子,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好啦,都闭嘴吧,我觉得柳佥事的策略很好,可以试一试。”指挥使王祥点头说道。

“我······,好啦好啦,就这么决定了,费同知初来乍到,有些情况还不怎么熟悉,难免有错处,大家以后要多帮帮他,就这样吧。”

“就请柳佥事代表我到知府衙门去和府尊大人商量一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都散了吧。”

费正文冷哼一声,一甩袖袍,气冲冲的离开了公事房,镇抚吕超恶狠狠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嘴里说道:“什么东西呀,仗着自己是魏公公派来的,就不得了了,什么事情都不懂,乱搞一气。”

他向王祥诉苦道:“大人啊,魏公公怎么会派这种无能之辈来汉中,这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胳膊肘不向着自己人,反而向着这些逆贼,不知道私底下收了多少好处,这都是什么人啊?再像这样乱搞下去,我看咱们迟早要完蛋。”

“你给我闭嘴,少发一点牢骚你会死啊。”

王祥脑火的拍桌子叫道:“给我滚下去。”吕超朝王祥拱了拱手,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骄兵悍将啊。”他一脸苦笑的望着屋里的人,“现在是多事之秋,大家多担待点吧。”指挥佥事柳强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众人默默的退出,可听到有人发出无奈的叹息声。

屋里顿时沉静了下来,只剩王祥孤零零的身影,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出拍案声。

“来人哪!”王祥高叫。

公事房外快步走入一名执役,“小人在,听候大人吩咐。”执役行礼恭立。

“我要前往都指挥使驻汉中提调所。”

“小人这就传话给下面准备。”执役行礼告退。“烦人!”王祥再次拍案,烦恼地自言自语。

兴隆客栈位于码头近西一段,离江边非常近,东端不远处就是浮桥,货船不需经过浮桥系舟,直接靠上码头卸货十分方便。

右邻有另一家行号所设的栈仓,平时仓门深锁没有人走动。

但自从接来一群拳头上可以站人,胳膊上可以跑马,佩刀带剑气势慑人的下江客,这家栈仓有了极大的改变,成了平时出入频繁的场所。

这些人干脆把栈仓改成住家,这几天他们日夜派人把守在门外,不许闲杂人等接近探头探脑,抓到会被揍得半死。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也不敢打听他们的底细。渐渐地,他们与一些城狐社鼠,码头混混搭上了线,开始有本地的牛鬼蛇神出入走动。

十几名大汉,离开大利赌坊,走过熙熙攘攘的长街,已经天光大亮,长街的早市非常热闹,绝大多数是卖食物的门摊,人们吃完早点,都赶着去码头上工。

栈房内其实没住有多少人,几十名大汉不算多,他们出动十几名大汉胁迫出洞蛟,栈内留守的仅有十余名。

栈门口应该派有一名警卫,可是,领先走近几个人,发现栈门外空无一人。

栈门大开,里面灯火全无,更不见有人走动,太反常了,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留守的人不可能如此疏忽,连警戒也不派,而且栈门大开,极不寻常。

发出警号,后面走的快速地接近。

“是谁值更?”

赵钱向黑暗的栈门内高叫,叫声充满怒意。

毫无声息,似乎全栈的人都在睡懒觉。

“进去看看!”赵钱低喝,举手打出手式。

四名大汉分两组,先贴着门角闪电似的钻入。片刻,又闪入四名,其中包括那两个最雄伟的大汉。

终于,里面出现灯光,传出两声暗号。

赵钱举手一挥,率领其他的人一涌而入。

十二个留守的人,皆分别摆放在后面的栈房中,全部昏迷不醒。

其中五个人,有受到打击逼供的现象。其中之一的十个手指,皆被折断指骨,皮肉受损并不严重,青肿刚起,表示受刑是不久以前的事。

施刑的人很可能刚离开不久,可能是发现大队人马返回来撤走的。

救醒了所有的人,五个被拷问的人,众口一词指出没有看到拷问他们的凶手面貌,是在黑暗中间口供的。

其他七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打昏的,反正都是在毫无提防之下,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突然打昏了。

逼供的人只要求回答一个问题;谁要找四海潜龙陈远宏。

他们无法回答,因为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警戒加强了三倍,人人自危。

袭击的人没获得满意的答复,肯定会再来的,也必定要找这里的主持人,问题必须获得解决,对方决不会半途而废,就此罢手。

他们首次出马,找张兰山协助,在大利赌坊密室交涉,按理消息不可能立即泄漏,居然在返回途中,住处就受到了袭击,这摆明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消息。

这表示袭击的人,不但知道他们所要办理的事,而且了解他们的底细,袭击之快速猛烈,完全不合常情,除非人手充足,两方面同时进行。

按情势估计,袭击的人最少也有六个以上,而且武功惊人,才能无声无息击昏十二名高手,留守的十二人中,可名列一流高手的就占了一半以上。

赵钱不敢掉以轻心,他和另外一个主事人在小客厅品茶,随时可闻警外出搏斗,兵刃暗器不离身。

“卢老二,你猜,会不会是四海潜龙的人找来了?”赵钱的眉心紧锁,脸上有忧虑的神色:“咱们找地头蛇帮忙,恐怕弄巧成拙了。”

卢老二点了点头,“老大,放宽心,是他的人又怎么样?刺杀他的事情,是会主亲自安排的,这里只有咱们两人知道这个事情。”

“而且人手咱们分明暗两批人分头行动,连我们两个都不知道另外一批人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来刺杀他,我们青龙会要杀一个人,不管是天王老子还是其他什么牛人,咱们还从未失手过,安心啦老兄!”

第八十六章:布局(七)

孙李二船头,从大利赌坊出来后,直奔城东的畅心园,在西花厅,他们见到了翻江龙两夫妇,坐在主位的翻江龙柳四海,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脸色红润,整个人看上去气度不凡,不怒自威。

柳四海一脸的愁容,他的妻子凌云燕王柳春坐在右手边,两位侍女打扮的少女随侍王柳春的左右,她们身着青衣长裙,不施粉黛,显得清秀明丽,眉目如画,十三四岁小巧玲珑。

可是,俩人小腰肢下竟然各佩了一把华丽的饰剑,和一只盛暗器的革囊。

谁会想像得出,这种秀美可人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会带着这种杀人夺命的玩意儿。

“两位兄弟坐下吧,有什么消息吗?”屋内传出一声清丽的声音,极为悦耳。

这是一位绝色绿衣丽人,梳宫辔云鬓堆绿,美丽的面庞薄施脂粉,更增加三分颜色,那双冷冽如深潭的凤目,具有无穷的魅力。

她双眉斜飞入鬓,丹凤眼,鹅蛋脸,绿罗水袖春衫披了红色小坎肩,双目盯着二人,凤目带煞,满脸冷若冰霜,即使是这样,也难掩她的绝世风华。

“夫人容禀,我们已经给本城的地头蛇打了招呼,这两天应该有消息。”她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你们带着二位公子,联络沿江的英雄好汉,准备搞一个什么盟会出来,事情办的怎么样啦?”

“要不是因为你们怂恿,他们俩会出事吗?”

二人低头嚅喏无言,“夫人稍安勿躁。”

旁边的柳四海轻声说道,只是话音未落,“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平时纵容,我两个儿子会出今天这种事吗?”

这就是不讲理了,柳四海一脸的苦笑,口里连连讨饶,“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是我不对,如果不是我答应他们,让他们联络沿江朋友,就不会搞出这种事情。”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想着把汉水上下游统一起来,咱们的势力范围可以扩大吗?哪里承想会搞出这种事情?”

上江,指汉口以上包括三峡的四川到汉中地境。

下江,指汉口到九江以下一段江面。

九江俗称吴头楚尾第一埠,大江以下一段江面,涵盖了南京江淮,是当时的真正精华区,生活程度高低的分界地段,谁能控制这条江面的生财行业,谁就是财源滚滚的大赢家。

“我们要是拿下这条江水,对我们的生存发展也大为有利呀!没想到有人也在打这一条江水的主意,我估计丰都那位鬼母,也在打着这段江水的主意?毕竟我们冲突了好几次,海儿和肖儿估计就是栽在他们手上了。

王柳春环视一周,“你们打的主意倒是好,问题是咱们没有那个实力,会被撑死的,咱们控制的地区,目下已经大得不容易控制了,各地牛鬼蛇神一旦有了依恃,做事愈来愈胆大妄为,一旦失控成了暴民,将是可怕的大灾祸。”

“夫人是不是多虑了?”

“是吗?”

“以目下的情势来说,可说情势大好。我们夫妇在江湖闯荡十几年,我们两人的名头,威震江湖,但咱们一直没有像弥勒教那样严密地组织起来,导致我们人员很分散,大家就像一盘散沙。”

“所以我想把沿江的水上朋友们组织起来,以便于号令统一,如臂使指控制自如,反正官方也支持咱们,到时候江上的牛鬼蛇神谁敢不尊咱们的旗号?”

“我能不担心?”王柳春冷静的说道:“外表看情势的确大好,至少各方的常例钱数额增加三倍。可是,问题也愈来愈多,各地事务问题丛生,纷争不断。”

“就以内部各船头来说,大家怎么划分这条江的势力范围,还有新加入的船头人选问题,就吵得脸红脖子粗无法摆平······。”

“啪啪啪······”厅角突然传出清脆的鼓掌声。

大厅宽广,分堂上堂下,这时天已大亮,大厅中宽敞明亮,一目了然。

夫妇二人高坐堂上品茗,堂下全厅每一角落有何动静,皆难逃众人眼睛的监视。

厅门三座皆是闭拢的,仆人在厅外走动,要得到主人的叫唤才能入厅,所以宽广的大厅,应该只有他们六人。

居然有人鼓掌,岂有此理。六个人的目光全向掌声传来处集中,惊怒的神情一一写在脸上。

厅角踱出一个人来,一面走一面继续鼓掌。

“夫人高论,颇为切中时弊。”这人停止鼓掌,到了堂下背手而立,向上泰然发话:“吃得太饱会撑死的,人多势众,一旦失控便会成为暴民。无所不为与妄为的结果,便会制造大灾祸大流毒,后果严重啊!”

“大胆,你是什么人?你是如何混进来的?”孙船头声色俱厉,他离不速之客最近,一跃下堂:“你不可能是本宅的宾客,必定是有意前来示威以要求加盟的人。”

夫妇二人安坐不动,两侍女和李船头四人,成半弧形把不速之客堵住,形成有效的攻击包围圈。

大厅明亮,来人面貌宛然。

这人穿黑色劲装,腰间的皮护腰有特制的斜形刀插,有一把狭锋黑鞘单刀,一个中型腰系式百宝囊。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行动之间剽悍轻捷,五官硬朗,脸色健康红润,留了小八字胡,一看便知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你不必急于知道我的来历,我能在白天光明正大的来,便已明白表示我的来意,肯定是为了和平而来。

“你的来意……”

“我今天早上把贵宅每一角落都走遍了。”来人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盯着柳世海:“你是翻江龙柳世海,是三省水上总盟主,汉江船帮的带头大哥,没错吧?我没找错人。”

“你的来意就是要找我?好吧,你找到了。你明目张胆的私闯民宅,非奸即盗,可知来意不一定对我有利。”

“阁下的胆气委实令人佩服,能登堂入室而我的人毫无所知,江湖上有你的地位,竟不敢露名号,未免令人失望。说吧,你为何找我?”

第八十七章:布局(八)

“贵公子在汉中城中失踪了,有这事情吧?而我家公子,恰恰在昨天白天和晚上,受到了弥勒教的攻击,他宰了弥勒教的圣堂守护两天尊和丰都五鬼。”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清楚了,阁下的二位公子失踪,八成和弥勒教有关,所以我想和你翻江龙合作,我们在陆上铲除弥勒教的余孽,你们控制水路,不让他们一人走脱,只要搞定了这帮妖人,我估计二位公子的下落,应该就会水落石出了。”

“敢问阁下的公子是,李船头不动声色的问道。

“四海潜龙陈远宏。”不速之客朗声回答道。

厅中所有人,瞬间面色大变,大家面面相窥,从各自的眼中可以看出惊容,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看来弥勒教的天尊,在江湖上的地位真的不低,顺带着四海潜龙陈远宏的名号也水涨船高,响彻江湖了。

“哼,你好大的胆子,没经过主人的同意,不告而入,非奸即盗,抬出你们公子来也无用,我们夫妇二人不是被吓大的,小兰小梅,试一试他的斤两,看够不够资格与我们联手。”凌云燕王柳春冷若冰霜的说道。

话音刚落,四只小手齐动。

白芒漫天,破空的丝丝厉啸,令人感到头皮发炸,那漫天的芒影,也令人眼花缭乱不寒而栗。

满天花雨洒梅花,每一把可发十枚梅花针。

不速之客身形疾闪,在针雨及体之前,闪电似的消失在原地,梅花针穿过虚影,射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好啊!玩暗器?”他幻现在三丈开外:“来吧!在下陪你们玩玩,暗器对暗器,满天花雨洒金钱,正好应付满天花雨洒梅花。”

两侍女疾掠而进,轻灵迅捷速度惊人。

王柳春吩咐道:“小兰小梅,不可轻敌大意!”

这句话说晚了,声落人已近身,不速之客的两枚制钱,已切入袭来的第三次针雨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反击。

“嗤”一声怪响,小兰的右譬突然崩散,割断了绑譬的发带。

另一名侍女小梅的左譬也崩散了,也是被制钱割破的。

侍女梳的是双丫譬,这样一来,头上成了不对称形状,整个头型看起来非常古怪可笑,未断的长长秀发从左右肩披散下来,掩住了半边面孔。

“哎呀······”两侍女惊叫着骇然止步。

不速之客不逞能,不接针雨。针雨到达的前一刹那,他已到了两侍女的中间,闪动之快,无与伦比。

两侍女根本没看清他是怎样移动的,惊骇之余,也不曾发现他已经近身,等到发觉身旁有人影闪动,已来不及应变了。

他毫无男子汉的风度,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怀,身形急进中,一手一个擒得结结实实,反勒住两侍女的脖子挟牢。

他身材高,两侍女双脚离地。叫不出声音来。

四只洁白晶莹,但可以杀人的小手,拼命抓拉勒住脖子的铁臂,双脚也不停的踢端勾拌全力挣扎。

“真是一对小野猫。”他大声说道。

翻江龙柳四海皱眉说道:“行了朋友,坐下来说吧,还是先亮亮你的名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以及怎么合作,咱们慢慢详谈。”

不速之客放开两侍女,拍了拍手,笑了笑,潇洒的走上前,大刺刺的坐了下去,开口介绍道:“本人任千,添为公子手下雷霆小组的负责人,目前暂时还没有江湖外号,刚才鲁莽了,请诸位见谅。”

“我们公子的计划是······。”

知府衙门的公事房中,一场谈话也正在进行中,坐主位的是汉中知府潘文,他上任汉中知府,时间不长,才一年半。

潘文是位英俊不凡极有气派的人。与以往的父母官不同的是,他带了一大批亲友赴任,其中包括了三位精名而经验丰富的幕客师爷,对刑名钱粮的行政经验尤为精通。

他们是山西人,但比闻名天下的绍兴师爷更精明百倍。

潘文到任一年半,搞得有声有色。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全汉中的官员都可以感到热力迫人。

原来把持衙门的一些所谓世职胥吏,先后一个个被赶走,这些世袭的滑吏最为可恶,历任知府皆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但都把他们无可奈何。

但潘文可不吃他们那一套,由三位精通官场积弊的师爷,带着打手型的随从,税粮银钱一清二点三盘,找出毛病就立即法办,雷厉风行,毫不容情,掀起一场可怕的风暴。

汉中官场上的人,皆被他雷霆万钧的改革手段吓坏了,那些平日交通官府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时人对他的评价是才干明敏,案无尘牍,断狱片言居要,左右不得关说,每月朔日,与诸生讲业,名流多出其门。

矿贼俞世乾,聚众数载,肆为吞噬,文设策招安,令充牙兵;未一载杀人如故,文以计擒之,一日歼焉,汉中获安。

此时他正坐在首位,手抚颌下三缕长须,一边听着柳佥事的汇报,一边点头,指挥佥事柳强愁眉苦脸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此计是否可行,毕竟千户所是个大包袱,没人愿意去背。”

潘文却笑呵呵的说道:“放心吧,柳佥事,此子绝对会同意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必须要把眼前弥勒教这一关过了才行。”

柳强强颜欢笑道:“大人这是在坐山坐山观虎斗啊!看来大人是胸有成竹了,下官愚钝,愿意洗耳恭听,请大人点拨。”

“此子铲除了山区的五大天王,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摆平了山里诸多事宜,把这五万多人捏合到了一起,证明了此子非常的了不起,而且最主要的一点,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走五大天王的老路,而是在向我们官府积极靠拢。”

“哦,此话怎讲?”

“我让四县的县令给他带话,探了探底,让他当山区的粮长,今后每年交税粮,你猜如何?他竟然同意了,呵呵,而且褒斜道上的驿站,他没有派任何一个人,有点意思,我现在反而担心的是,如果他同意当这个千户所的千户,以后放任他做大了该怎么办?”

“这,不可能吧?柳强瞪大了眼睛回答道,潘文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算了,不说这些了,毕竟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以后再看吧,唉。”

第八十八章:布局(九)

两人又叙了一会儿话,随后指挥佥事柳强告辞而去,潘文一边品茶,一边沉思,手指不住的敲击着案桌。

“小子后学未进凌清,拜见知府大人,冒昧来访,打扰大人的静思了。”

潘文心想,谁这么大胆,不经通报就闯入,反了他了,这还有没有规矩了?他愣了愣神,随后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潘文抬头望向这个所谓的凌清,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此人身身着一袭人青色的儒袍,漆黑油亮的头发挽结成绾,中间插了一把碧绿透明的玉簪。

他眉如远山,肌肤白皙柔滑如脂,眼若星辰,瓜子脸,整个人看上去风流倜傥,宛若人中龙凤。

凌清调皮的对着潘文一笑,两眼咕噜噜的一转,一脸的精灵慧黠,“夫人这是。”

原来这是他的夫人,“来了这一段时间,听说汉中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正好在家里闷得慌,想在城里逛一逛,夫君,我这打扮如何,像不像一个风流士子?”

来人声音如黄鹂出谷,非常的清丽入耳,说话像机关枪一样,让潘文都没有办法接话,“唉”潘文摇了摇头,还是自己母亲给惯的,婆媳俩非常的投缘。

聊以欣慰的是,自己的夫人非常的孝顺,夫妻二人也是琴瑟和鸣,结婚多年还从未红过脸,只是自己夫人深受时下风气的影响,总喜欢女扮男装,母亲也不管管。

他摇了摇头,扶着夫人坐下,亲自给她沏了一杯茶,“夫君刚才和柳佥事的谈话,我全部都听到了,还在为这个事情发愁吗?”

“其实夫君大可不必担心,你手下不是还有一个大巴山的大矿霸俞世乾吗?他手底下也聚集了五六万人,这个陈远宏手下也有五六万人,两人实力也差不多,让他和那个陈远宏斗啊,您坐山观虎斗,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潘文一拍手,满脸的惊喜,“夫人一语中的。”

他夸奖道:“如果夫人是个男子的话,定能成一番大业,夫人高才,愚夫佩服,佩服。”

只是这个一石二鸟从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算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自己只当没听见,潘文心里暗暗想到。

凌清一脸微笑道:“哼,知道你在敷衍我,难道女人就不能成事了吗?秦良玉秦夫人不也是女人吗?”

潘文只能笑呵呵的装傻,他心里想到,自己夫人这条计策,倒是一条可行之路,可以试一试。

饮马池旁边有一座小园林,这是俞世乾花了大价钱买下地皮修的。

大堂上,十桌酒席杯盘狼籍,五六十名男女高手已酒足饭饱,有些人提早离席,有的正在检查自己的兵刃、暗器、有些仍坐在堂下的两列交椅上品茶打盹。

正席上,七名首脑人物正在争论着什么?为首的俞世乾脸色苍白,鹰目隆鼻,一双招风大耳,大八字胡漆黑油亮,四十来岁须黑眼亮极具威严。

他是汉中城当之无愧的黑道风云人物,大巴山区的总头领,为人工于心计残忍阴险,对任何意外的变化皆毫不动容。

他看着座位上六个吵的厉害的心腹,鹰目中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也不说话。

嗓门最大的是青龙王刚,酒意上脸有了五七分醉态,“怎么短短时间冒出来一个四海潜龙陈远宏,本大爷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五大天王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去了,居然会栽在这个小辈手上,现在又到汉中城来搞风搞雨,大家怎么看?”

白虎刘良接口道:“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呗,只要他不侵犯我们的利益,大家各走各道,有什么好说的?”

玄武郭东脸红耳赤的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以这小辈在山区的表现来看,咱们不能不防。”

“他为什么要干掉五大天王,还不是因为银矿,银子是白的,眼睛是黑的,咱们的矿不比他们少,在汉中城又有这么多的商铺,他能不动心吗?”

“俗语说的好,财帛动人心呢,况且汉中三龙送了一万两银子的花红,要跟咱们联手,不知道老大答没答应,要我说,咱们联手把他干掉,他山区里的银矿不是咱们的吗?”

“说得倒好听,弥勒教的钱这么好拿,他们又不是泥捏的,连他们的守护天尊丰都五鬼,都死在这个小辈手上,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要被人挑拨,咱们在这里打生打死,他们坐山观虎斗。”

接话的是朱雀梅云,青龙王刚和白虎刘良,人如其号长像凶猛狞恶,朱雀梅云脸颊酡红,本来人就长得妖媚,现在更增三五分妩媚,风情万种。

玄武郭东后背微驼,一张脸上皱纹密布,外表看起来像一个老农,神色木讷。

最后两位是身着黑衣的大汉,两人长相有八成近似,一看就是两兄弟,膀粗腰圆,是胳膊上可以跑马,拳头上可以站人的门神型人物。

骠悍狰狞戾气外露,身旁搁着沉重的怪兵刃九合金丝天王伞,和一根熟铜棍,看着重量不轻,这种外门兵器,两膀没有千斤神力,是玩不转的。

俞世乾习惯性地轻抚自己的八字胡说道:“汉中三龙好算计啊,想让我们打前锋,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把对方一网打尽,我是不会临时改变我们的计划,我还指望他们和四海潜龙拼的两败俱伤,我们来捡便宜呢!”

看到几人还想说什么?“好了好了。”俞世乾不耐烦地摆手:“你们也不要争吵了,临时改变计划,是自乱脚步的笨主意。”

“还是按照我们的原定计划,一步一步的推进,你们也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又不是浪得虚名的莽夫,怎么做事情还这么没有长进呢,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他一锤定音的说道。

小园林占地甚广,四周全被竹子果林所围绕,靠着一个大湖,有一条大道向东伸展,与两里外的净明寺东关正街会合。

园门外本来有四名警哨把守,监视着唯一的入园大道,外人接近至里内,门外的警哨皆可居高临下看得真切,白天有人行走当然无所遁形。

一个黑衣人从饮马湖边的果林接近,有如鬼魅幻形。接近至左面的粉墙下,一个黑影悄然上升,手一搭墙头,引体向上滑入墙内去了,毫无声息发出。

四名警哨的注意力皆放在大道上,黑衣人贴在园门内侧不言不动,警哨真不易发现他。

第八十九章:布局(十)

他随着园门内的果林向主宅移动,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顺着墙壁的夹角,窜上了三丈高的雨檐底下,蜷缩成一团,掏出一根空心竹筒,贴着耳朵,倾听里面的谈话。

客栈中,任千带着柳四海夫妇来到客栈,陈远宏已经换上了黑色劲装,他的腰间是一根七寸宽的皮护腰,上面插了两排无柄柳叶刀,佩带着他的地煞刀,小剑有皮护套,绑在左腿上,

右侧绑有革袋,袋中有形形色色的东西,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移动的武器库,非常的吓人。

于天背上背着各式的古怪物品,有一个怪匣相当沉重,而且体型不小。

钱森背着兵器店买来的四石硬弓,另加了一个大箭袋。

柳四海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小老弟,怎么攻?有计划吗?”

“你知道妖人们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陈远宏一面准备,一边向柳四海问道。

“有老巢在,他们必需死守。”柳四海信口答:“是啊,死守,有用吗?天干物燥,很容易失火的。”

“哦,老弟准备火攻。”

“山林失火是常事嘛。”

“对,是常事,天下各地都经常发生,冬季尤其多,见怪不怪,咦!你是说······。”

“妖人们的山庄,建在树林深处,四周防火地带不够宽,天干物燥,林凋草枯,利用树林搞出一堆陷阱,有用吗?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嘛!事情闹大了,如果他们报官······。”

“他们报官也无用,我得到了消息,知府衙门严禁巡检司和衙役们出面,卫指挥使也给汉中卫的官兵下了死命令,有敢于出面的,将严惩不贷,他们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陈远宏冷笑道:“况且他们也怕官府干预,我敢肯定地说,他们在汉中各地为非作歹,庄内必定留下许多的罪证,一旦落入官府手中,结果如何?”

“那我的人马?”

“你们负责封锁各处要道,以免有漏网之鱼,水上也要严加封锁,咱们给他来个双管齐下,一网打尽。”

“好,听老弟的。”

决战的前夕,陈远宏的心情毫不紧张,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几人来到院中,院里有五匹骡马,马背上装各种奇奇怪怪的器械,有筐、有篮子、有铁匣、有木架子,还各有一束大香。

他转过头,向任千寻问道:“都准备妥当了吧?”

任千点点头,陈远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口中说道:“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便接近了汉中三龙所住的山庄。”

山庄西南里余的短草山坡上,共搭了四五十座临时赶制的草棚,汉中城水陆两道朋友,黑白道上的江湖人,齐聚在这里,准备一睹这一场杀戮盛事。

山庄就建在树林里,树林边有八个山庄的警哨,一个人出现在草棚下端的坡脚,大踏步踏草而至。

几名警哨先是一怔,这人是敌是友?也许是后续赶来的人,接着,他们警觉地现身将人影拦住了。

“站住!什么人?”一名警哨沉声喝问,剑已伸出,剑势已将来人控制在可攻击的范围内。

“四海潜龙陈远宏的传话人。”来人阴森森地说道。

警哨大吃一惊,情不自禁,退了两步。

“你······你······。”发话的警哨似乎断了半截舌头,嗓音全走了样。

“来传口信。”

“传······传什么口······口信?”

“告诉汉中三龙,让他们全部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杀无赦,只给你们三炷香的功夫。”

“你······。”

“不许多话,把话传到就是。”

“岂有此理,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人影连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山庄里的人,反而把警哨撤了回去,看来是想顽抗到底了。

陈远宏朝钱森点了点头,钱森打亮了火摺子,火石一击引燃纸煤:“妖人们的别庄,建在树林里,四周防火地带不够宽。天干物燥,林凋草枯,利用树林设伏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火摺子引燃枯草,风一刮,片刻便势成燎原。

陈远宏牵过骡马,把大香点燃,他支起一具木架,把怪匣架在上面,对准了山庄里的房屋。

怪匣共有五具,这是军中作为旗花信号的火器,可上升到一百来米的高空中,爆炸的火焰有黄、绿、蓝、白、红等等,可指挥十里外的部队行动。

这是已经加以改制的旗花,共有三种火药:抛射、爆炸、燃烧。

他点燃了一具旗花,于天钱森也各点燃了一具。

连声狂震,旗花不上升而改为平射,带着耀目的火尾,分别射向几栋房屋。

接着是爆炸、起火,地动山摇。

山坡上的江湖人,惊得魂飞魄散,他们纷纷逃离山坡,口中不住的咒骂着。

大火燎原,加上林凋草枯,大火把树林里的陷阱和机关烧的原形毕露。

任千朝陈远宏拱了拱手,“公子,我去指挥他们了。”陈远宏点了点头,任千嘴里传出一声嘹亮的鹰鸣,片刻后山庄四周,出现了一队队的黑衣人,山庄里的人群向着庄门涌出,呐喊声如雷。

陈远宏朝钱森一伸手,钱森取下背上的四石硬弓和背上的箭袋,陈远宏开弓就射,每枝箭都绑着一个小型的爆炸简,击中人的身体会炸出一个大洞。

击中建筑物,也可造成一声巨响,这些响声让人感到心胆俱寒,迅速的让人失去了斗志,绝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得了的。

老远就把冲出拦截的人击毙一部分,其他的人一窝蜂往山庄里逃。

陈远宏领着雷霆小组衔尾追击,树林里的机关陷阱完全失效,一些埋伏的人望影弃守逃命,完全失去反击的勇气。

他们像赶羊一样,把溃退的人向山庄里驱赶,接近庄门,浓烟呛人,火势已接近山庄,汉中三龙出动了不少人手加宽阻火路,砍倒凋林杂草,总算把火势控制住了,而整个山庄却一片混乱。

第九十章:布局(十一)

最先逃回去的人,又引起了更大的恐慌,庄里铜锣声狂响,四面救火的人纷纷撤回。

刘超在望楼上看清了外面的形势,断然下令封庄,拽起吊桥,不理会惊恐逃回的人。

他的另外两个兄弟登上门楼指挥,让逃回的人绕至后庄返回。

山庄的地势稍高,吊桥对面是平缓的斜坡,百十步宽的地带,有一条小路贯穿其中,

逃回的人绕开两侧的护庄壕,向后庄逃去。

陈远宏领着人,不慌不忙的在草坪前的树林栓妥了骡马,卸下各种器具,根本不理会逃走的人。

没有人能飞越五丈余宽的护庄壕,对面庄子里乱的一踏糊涂,根本没空理他们,陈远宏专心的布置起来。

宽阔的草地上,架设起了各式各样的古怪器具。

庄门楼高有三层,吊桥的辘轳就建在门楼上。

三层门楼以及两侧的庄墙头,几十名男女惊疑不定,居高临下观看他们的动静,弄不清他们兴高采烈的用意。

一束旗花的火绒线点燃,隆然声中火蛇排云掣电。

向高大的庄门楼激射,五具旗花有如万蜂钻巢。

轰隆隆连续的爆炸声中,庄门楼石瓦纷飞,柱倒顶坍,霎间火焰飞腾,屑烟味刺鼻,熏得人头昏眼花。

号叫声震耳欲聋,人体抛掷血肉横飞。

然后是一排排冲天炮腾空,向远处的房舍飞去,一排接一排,每排八具。

大型冲天炮中,不但有抛射药、爆炸药、燃烧药,更填有小石块小铁屑,不但可爆炸纵火,而且可以杀伤人马,威力惊人。

庄中传出的爆炸声如同冬日里的惊雷,惊心动魂。

一声雷震,一具型式有如军用九龙简,从冲出的陈远宏手中燃爆,隔着五丈宽的护庄壕,火龙远及五六丈开外。

飞桥着火,裹铁叶的庄门起火。

于天和钱森任千三人,则用附着有小型爆炸简的大箭,向庄墙上的人攒射,中箭的人从墙上掼落。发出慑人心隗的哀号,摔落在冰冷的壕水中。

庄墙上已没有人敢露面了,三人停止发箭。

“陈小友,如果所有的城池都像这样搞,你可以攻破任何一座大城。”翻江龙柳四海苦笑道:“看来,咱们这一身肉搏装备,没有使用的机会了。”

“与强敌肉搏,是下下策,那是两军对垒,没有办法事情。”

陈远宏一边说,一边在整理肉搏用的并联式中型喷针筒:“这些玩意最好备而不用。我不希望咱们几人中,有人被他们伤害,最佳的手段,是在二丈外把他们干掉,吊桥快要掉下来了,快把所有的火器射光。”

吊桥不易引燃,九龙简喷出的火焰停止了,火也熄灭了。

但门楼崩坍被大火吞噬,两座巨大的辘轳架正在燃烧,缆绳在火焰中开始断裂,吊桥很快会轰然倒下。

吊桥倒下,就是进庄的时候了,全庄已成了人间地狱,足有四五十处火头升起。

“真的要斩草除根吗?”一直在旁边袖手旁观的凌云燕王柳春有点不忍心。

“不杀光他们,你知道这些渣滓,日后会杀害多少无辜?斩草除根,势在必行,我历来的信条是,一路哭,不如一家哭。”

轰然一声狂震,缆绳在大火中再也支持不住了,终于倒了下来。

不等仍有余焰的庄门被烧掉倒下,庄门拉开,里面的人蜂涌而出,杀声震天,冲过吊桥刀枪并举。

簧片打击底匣的暴响接二连三,人群在一排排系有尾穗的尺长锋利长针攻击下,像波浪一样,一排排栽倒,没有一个人能冲近陈远宏几人所列阵两丈内。

“屠光他们!”陈远宏怒吼,丢掉针匣拔刀出鞘。

冲出的三十余人中,只剩下几个机伶鬼,他们拖在人群后面,一看情况不对就向庄内逃。

几人踩着尸体前进,追入余烟袅袅的庄内。

几个逃散的人,被无柄柳叶刀一一击倒。

好一场掺烈的大搏杀,汉中三龙的山庄成为了残破的瓦砾场,砦堡式的建筑,一样禁不起火器的攻击,大部分残破不堪,差不多要被燃烧爆炸,搞成了一片白地。

山庄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一里外的广场上出现了人影,一个两个······,年轻英俊的刘超身着铠甲,所有人全副武装,粗略看上去,对面聚集了一百多人。

翻江龙两夫妇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对面的装扮,这是要拼命了,连铠甲这种严禁民间人士拥有的物品都穿出来了。

十一位身穿黑色劲装,佩刀挂囊的黑衣人,在的任千带领下,齐齐向陈远宏抱拳行礼道:“我等恭迎公子,请公子示下。”十二人举动如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纪律森严的军人。

陈远宏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任千······。”

“请公子称呼属下的代号。”任千恭敬地说道:“即将面对强敌,号令必需森严,既然以代号有利指挥呼应,还望公子即时启用以明号令。”

“很好!”陈远宏立即变身为战场上的将军:“青龙白虎,你们的人可曾准备停当?”

“青龙回话。”一位黑衣人欠身答:“本队已就位,迄今为止,不曾发现有人逃走。”

“逃走的人不必去管他们,这是柳前辈要操心的事情,你们专注于搏杀就可以了,你的队伍并入三队人马,青龙明白。”

“白虎回话。”另一位黑衣人欠身说:“本队已就位,你的队伍也并入三队人马,白虎明白。”

“把你们十二队人组成四队,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你们四人任领队,敌方穿有铠甲,证明他们也有强弓劲弩,先行集中火器,攻击他们,然后用针筒攒射,尽量减少自己的伤亡,保全自身。”

“我命令,即刻展开攻击,诸位可以动身了。”

“遵命!”十二人同时行礼,转身四散而去。

翻江龙柳四海夫妇不敢多嘴,两人十分的吃惊。

“小兄弟,这些人是你的人吗?”十二人一走,柳四海这才低声问道:“这些人举动如一,令行禁止,杀气逼人,老天爷,你把他们训练成军伍了。”

第九十一章:布局(十二)

“差不多。”陈远宏背着手走向向广场:“秦岭里面全是流民、矿徒、土匪、强盗,这些人如果不用军伍约束他们,他们会无法无天的,不知道他们会闯出多大的祸事。”

“小子,想不到你还有称雄道霸的领袖之才,到时候我两个儿子找到了,我们一家人想去你那里做做客,欢迎吗?当然欢迎,你们全家人去山区,我感到荣幸之至。”

“呯呯呯······。”火器特有的爆炸声在广场上响起,看来两方交上火了,陈远宏和柳四海停止了谈话,急掠而进,眨眼间来到了广场边。

陈远宏一声怒吼,杀光他们,他冲向的人墙,眨眼间人刀俱至。

人影如电,刀光突然光临,妖人们有点措手不及,陈远宏人刀一体,无畏地切入人丛之中。

几声惨叫传出,刀光如满天雷电,只是刹那间的接触中,他就劈翻了两个,另一个连人带弓摔倒在地,连弓箭都没来得及射出。

陈远宏的攻击之猛烈,好像电耀雷霆,刀光在人群聚合的一瞬间,突然折向闪电似的扑向刘超,刀动处血肉横飞,他人刀左荡,柳四海的分水刀向右决,两人配合默契得像多年的老朋友。

然后两把刀光影回旋聚合,所经处波开浪裂,他老婆在后面帮助两人守护后路。

三人在人群中如虎入羊群,好像沸汤泼雪;两刀一剑惨烈的劈砍切割,人体在刀光剑影下崩裂。

刘超手持大弓,拨开前面挡路的人影,嘴里大声喝道:“都给我闪开。”人群立即两面分开。

“就是他!那小子是我的。”刘超弯弓搭箭声如炸雷。

在陈远宏面前的敌人众多,大家混战在一起,哪里闪的开?

再说所有的人,都不知这位口中的“他”到底指的是谁。

引箭待发的刘超,却连连拉弓未发,大乱之中,人群乱窜,陈远宏三人闪动的身法太快,发箭必定会误伤自己人。

而趁着刘超说话的期间,陈远宏像一道流光,穿过混乱的人群,强忍下手攻击旁边人的冲动,窜近弯弓待发的刘超身旁。

他要用弓箭对付陈远宏,他知道陈远宏是这些人的领头人,这就够了。

弓箭的威力,在短距离中极为可怕,内功未修至功参造化境界的高手,也禁不起劲矢的一击。

这弓是三石以上的雕弓,箭也是箭中极品雕翎,百步内可贯重甲,击破内家气功有如摧枯拉朽。

还没等刘超和周围的人反应过来,耀目的刀光迸发,一刀砍中弓臂,弓弦折断弹起,刀光顺势向上一挑。

刘超顺势将断弓砸了过来,后面一人趁势一剑,想要给陈远宏来一个一剑穿心,刀光回旋,这人的脑袋脱颈而飞。

刘超机警绝伦,趁这个功夫朝人丛中一窜,瞬间消失,陈远宏这刹那间的停顿,立即让他陷入重围,人潮汹涌而至,刀剑在身边挥舞汇聚。

陈远宏全力卯上了,嘴里一声爆喝“雷霆”他来了一记横扫八方,顿时风雷大作,刀气迸发形成旋风,浮尘滚滚中,人影向五方分张。

四周人影飞起,有人体倒地的辟啪声和惨叫声,陈远宏的四围散布着五具尸体,他的周围地面尘埃飞扬,但仍可看清人影。

此时任千率领的四队人马,终于和陈远宏他们三人会合在一起,大家联手大开杀戒,他们配合得相当圆熟,攻击时有快有慢,形成一个个极具威力的鸳鸯阵,见一个杀一个,一接触便生死立判,猛烈如山崩地裂。

自从刘超逃走以后,他的两个两兄弟跟着他溜之大吉,指挥官都临阵脱逃了,底下的人自然也无心抵抗了,大局几乎已经注定了。

真是一场雷霆万钧的大搏杀,这里已成了可怕的血肉屠场,尸体七零八落散落在广场上,断头折脚裂胸开腹,地上的尘土被鲜血凝结成怵目惊心的一块块血团。

让人闻之欲呕的浓郁血腥味,飘散在广场的空气中,加上临死者的哀嚎声和呼救声,让人惊心动魄令人做恶梦,这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地狱。

当所有人冷静下来,看清下面的情势,就连漠视生死的翻江龙夫妇,也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刺鼻的血腥让二人打个寒颤。

陈远宏和柳四海并肩站立在尸堆中,他对任千他们吩咐道:“你在这里带着大家打扫现场,顺便搜一搜装庄里的银库和其他罪证,我去追汉中三龙。”

“公子能找得到他们吗?”

“我在他们身上做了特殊记号,他们今天插翅难逃。”

“小老弟,要不然我们一起陪你去吧。”

“这些秘教妖孽,白昼出入禁地来去自如,无影去无踪,以汉中三龙的道行修为估计,他们三人联手的话,你们去了只能让我自缚手脚,不用了。”话音未落,他一跃两丈,几个闪现,便在废墟之中一闪不见了。

片刻后,陈远宏出现在了一座保存完好的客院旁边,客院简陋,但规模不小,配合主宅的格局,厅堂内室一应俱全。

他是很小心的,并没长驱直入,由屋上接近,一面寻找主宅,一面打量所经处下面的景况。

屋外的阵势设置瞒不过他,利用地势,少不了设下九宫五行一类普通阵势,只是奇正相生乱人耳目而以。

真正致命的设置,是在屋内施放的迷香毒烟,配合着三兄弟的勾魂摄魄大法,毫无防备的闯进去,自己一身玄功便无用武之地了。

跳进相当宽阔的主宅大院子,他本能的把地煞刀挪至趁手处,先查看四周的动静,见无任何异样,才大踏步登阶上廊。

厅门紧闭,门廊的两根掘柱后,隐约可以看出各有一个人躲在柱子后面,一阵阴风掠过,躲藏的人不由自主动了一下,便被他发现了。

他大踏步登上门廊,大摇大摆的走到前厅门。

突然身后刀气压体,人随罡风压到。

一声呼喝,他的身形晃动了两次,双手分张,然后收势直接冲向前厅门,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事情。

两个黑衣人分向两侧飞抛,轰然大震声中,掼在廊壁上反弹倒地,单刀也跌至阶下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中格外刺耳。

一声巨响,他踹开了沉重的厅门。

第九十二章:布局(十三)

厅内空寂无人,鬼影俱无。

踏入两步、三步,目光扫过每—角落。

突然感到一阵寒流通过全身,毛发倒立,有一种神秘的力场震撼着他,压力来自在四面八方,看不见摸不着,但感觉得出来。

这三兄弟自己不出面,就躲在这个大厅中,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这座大厅有不少摆设,光度并不明亮,有些地方很昏暗,每一角落可以隐藏,突然发难一闪即至,攻击必定十分猛烈,用暗器偷袭更为容易。

陈远宏冷哼一声,宝刀出鞘。

鼻中嗅入淡淡的异味,他迅速的从百宝囊中掏出一颗白色的丹丸,往口中一送,气机一涌,随即慢慢复原。

厅中至少也有三种可怕的有毒气体流动,分别是影响气血运行,以及生理机能僵化,和精神产生错觉的毒烟。

好在厅门已被他踹破了,风刮了进来,空气形成的对流,有毒的烟雾被吹散,已发生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又踏进三步、五步······。

头上的承尘是活动的,身后顶门上空,有两块隔尘板悄然移开,寒星从天而降有如暴雨。

接着两个人影飘降。两支剑直指他的后心。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不进反退,而且身体倾斜扭转,几枚来自头顶的暗器全部落空。

刀光连闪,刀气锐啸。

他重新出现在原地,横刀屹立,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后堂口,并没扭头回顾。

身后丈余,两个画了鬼脸的黑衣人,螳缩在地挣扎,手中仍死死抓着长剑。

一个黑衣人大动脉被割断,一个右肋下被剖开,就算能及时抢救,也无力回天了。

一步、两步,他慢慢的向后堂走去。

堂口的帘子被风刮得不住掀起,似乎有人在帘后隐藏。

“杀光你们。”

他声震全厅,气势凌厉:“跟我到州府衙门,接受国法制裁。”

他说的是废话,私藏盔甲弓箭,而且还造反,三兄弟唯一的结果是死刑,哪会有人跟他到府衙送死?

突然狂风大作,仿佛地动山摇,房舍晃动,左方有面目狰狞的鬼物凭空幻现,右方有怪影飘浮降落。

一声霹雳,上面水火齐降,灰雾涌腾,奇异的暗蓝色火焰,像流星雨般下坠。

刀光乍敛,人影隐没。

从上方隔尘板降下的火水,着地四面迸散,腥臭的气味四散,淡蓝色的火星跳动良久才自行熄灭。

气体、粉尘、烟雾使用的限制太多,在空旷处或有风有雨的地方,即使有能力大量使用,功效也将大打折扣。

陈远宏踹毁厅门,不但光亮剧增,而且扩展了空间,引大风吹散了屋里的这些东西,使得他们失去了作用。

八九个鬼物怪影失去目标,发疯似的乱窜寻找他的踪影。

突然之间长啸震天,屋舍摇摇。

他出现在厅口,狂野的挥刀闯入,口中一声暴喝“雷电”,刀光狂涨,大厅像在满天雷电中撼动,传出几声可怕的哀嚎嘶喊,断肢残体在血雨中抛掷。

几声惨叫,一位装扮成马面的人被斩断左腿,摔倒在地仍然全力将托天钢叉掷出,不但没击中陈远宏,反而把一个扮成牛头的人击倒了。

满厅风雷,一切在混沌中烟消火灭。

断了左腿的马面鬼爬出厅口,终于越过尺余高的门槛,跌出厅外爬不动了,哀叫一声“救我”,便向下扑倒失去知觉。

厅中尸体零落,血腥味刺鼻。

陈远宏屹立在尸堆中,宝刀发出眩目的红芒。

“斩尽杀绝。”

他沉雷似的嗓音震耳欲聋。

对面有三个鬼怪般的人,衣袍凌落像破衣烂衫的乞丐。

为首的刘超口中念念有词,三支宝剑举了起来,陈远宏一声低啸,快速的刀光画出可怖的熠熠光弧,锲入重重剑山中,风吼雷鸣,刀气澈骨裂肤,人与刀浑成一体。

他发扬了拼命单刀的无穷威力,强攻猛打锐不可当,强行切入气吞河岳,所经处如同刀切豆腐,剑气在刀下气散功消。

“铮铮!”剑招在刀光的锲入中瓦解。

“叭哒!”刘超连人带剑摔出丈外,几乎撞到墙壁上,他的两个兄弟不及抢救,也来不及旋身挥剑。

刀光似雷霆,向他们的头顶斩落。

“雷霆!”沉叱声摄人心魄,刀光及体临头。

“啊!”倒地的刘超狂叫,自己的兄弟眼看要被劈成两半,大事休矣!

人影一闪即至,快得令人无法看清实影。

“刀下留情!”喝声同时到达。

他的另外一个兄弟好奸滑好恶毒,口说刀下留情,一边分散陈远宏的注意力,一边将自己手中的剑,点到陈远宏的左胁下。

照这情况,剑贯入陈远宏左胁的同时,陈远宏的刀也将这人的身体劈开了。

刀光从这人的头顶斜劈而下,砍在左肋下的剑身上,“铮!”剑侧震、下沉,他好快的反应。

刀光再闪,陈远宏流光逸电似的窜出丈外。

他及时的躲开了这人的一记穿心剑,一颗脑袋飞起,无头的尸身一晃,“老三”刘超的叫声犹如狼嚎,他的三弟在叫声中,“呯”的一声倒到地上,鲜血喷出丈远,人已经死透了。

陈远宏也在咒骂中,身形斜飞而起,刀光连闪,清鸣震耳,火星爆射。

三枚枣核镖在他跃起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掠过他的脚下,危极至极。

他人在空中时,神乎其神的刀光,击落了向上飞射的另外三枚,生死间不容发。

下面,刘超的二弟突然打一踉跄,“嗯”了一声。

陈远宏俯冲而下,刀光似雷电下劈。

“叮叮叮!”刘老二手中的三枚枣核镖失手掉落,手按住右颈根,一枚枣核镖的尾部,露出颈外一分左右,入肉却有三寸。

那是陈远宏在半空中发射的,快得真是名符其实无影无形。

刘老二身躯一震,终于向前一栽。

刀光临头,雷电下击,但刘老二倒了,用不着再加一刀,临头的刀光突然右移,间不容发地隐没,收发由心,神乎其神。

人影疾落,刘老二恰好倒下。刘老二在地上挣扎、滚动,发出可怕的怪叫声,像垂死挣扎的猛兽,声势十分惊人。

两人的死亡,只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情,刘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两位兄弟已经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刘超,发出一声兽性的哀嚎,狂冲而来,剑使刀招,长剑以千钧力道,凶猛地兜头便砍。

陈远宏哼了一声,回身右旋,长剑落空,拦腰又是致命一击,他就在这刹那间闪动二次,太快了,刀光骤发。

“闪电!”陈远宏的沉叱似炸雷。

他仿佛在变魔术,刀光电掠而过,人变成二段,刀过仅发出轻响,尸体倒下才分裂,惨状不忍目睹。

第九十三章:布局(十四)

“啪啪啪”门外传来鼓掌声,“小老弟真是艺高人胆大,佩服佩服。”

陈远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刀向厅外走去。

院子里站着十来人,有翻江龙两夫妇和雷霆小组的十二位领头人,“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任千走上来,抱拳行礼道:“公子,我等任务圆满完成。”

次战敌人共计死亡一百五十二人,我方伤亡三十一人,活捉五十三人。

从他们的地牢里救出了二十余人,其中就有柳前辈的二位公子,搜出金银万两,银票二十七万两,金珠古玩无数,地契七十六张,店铺、酒楼、货栈共三十八家。”

“此外,还搜出了一批枪械弓弩铠甲,他们专门在地牢里修了一间化尸房,不知道他们究竟杀了多少人,只有把这些活口送到府衙去,严刑拷打,才有可能从他们嘴中掏出这些年所做的恶事。”

任千把日升昌的银票和地契交给了陈远宏,口中说道:“金银珠宝古玩已经妥善藏好。”

他转头看向翻江龙夫妇,柳四海豪爽地笑道:“这些玩意儿,是你应得的,能救出犬子,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小老弟不用放在心上,尽管放心收下吧。”

陈远宏点了点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当机立断,自己亲自带着活口到府衙去报官,然后和翻江龙夫妇约定好事后在太白酒楼见面。

他把任千留下来,和姗姗来迟的巡检司兵丁处理善后事宜,自己押着弥勒教的人去府衙。

一百来号人浩浩荡荡的向汉中府衙走去,后边跟着看形势的十几位江湖好汉,和各路地头蛇的眼线。

陈远宏走在人群中,耳边不时的传来诸如“江湖人就应该用江湖规距来解决,怎么还去报官呢?这小子说不定是官府的鹰犬······。”

他撇了撇嘴,一帮鼠目寸光的东西,抱残守缺,永远成不了大气候,其实也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局限性。

交通官府,是古今中外地方豪霸们巩固地位的金科玉律。

陈百川陈大爷是府城的富豪缙绅,府衙里那些可敬的官吏们,稍重要的人物皆与陈大爷有交情,任何风吹草动也瞒不了他。

汉中三龙的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午后不久,在刑房任职经历司的蓝师爷蓝守仁,今天赶办要务忙得午饭都没有吃,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家中准备饭后饱睡半天以消除疲劳。

经历司的职掌是受发上下文移,磨勘六房宗卷,也就是说,府衙大小事故,经历司皆一清二楚。

他的家就在东关正街,距净明寺仅千余步。

刚抵达家门口,对面街尾来了三个人。

领先那位膀阔腰圆,人才一表的计管事,笑吟吟劈面碰上了,首先便客气地向他抱拳行礼。

“蓝师爷公忙,辛苦辛苦。”计管事堆下一脸奸笑向他道劳:“刚才来拜会师爷,令郎说师爷中午并没回家,呵呵,在忙些什么?”

计管事是府衙后街平安当铺,重要的几位执事人员之一。

该当铺有官府的几成股金,拨有库银利用当铺生息,名义上是民营的,其实资金中有一部份是官银。

平安当铺的暗东,有陈大爷陈百川和刘超,是两人暗中经营的三十余种行业之一,钱赚得像水一样流进来。

本来他们的资金十分充裕,但不能不买官府的帐,接官府的一部份资金,替官府赚钱生息。

官府的库银投入当铺生意,以充裕财源,是依法有据的正当营利手段,并非官商勾结互相牟利。

虽是依法有据,也等于是大开官商勾结,贪脏枉法交相牟利的方便之门。

这制度由我大清皇朝继承下来,随大清皇朝的覆没而告终。

告终之前,六百年来,各地当铺始终与官府结下不解之缘。

这块大肥肉双方分享,没有权势的人,决不可能开当铺。

“还不是为汉中三龙的事大忙特忙,知府老爷今天亲自上堂问案,谁敢偷懒呀?”

“哦,汉中三龙有什么事情吗?这明显就是明知故问。”

“事情大发啦,大堂上五十三人分开审问。”

“他们招了吗?怎么可能不招呢?三木之下,铁打的金刚也会变成泥人,何况是这些鼠辈。”

“他们这些年涉及的杀人案有上百起,其中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而且已经坐实他们是弥勒教妖人,刘超是汉中分坛的坛主。”

“何人来报的案?是一位叫陈远宏的小壮士。”

“师爷知道这个陈远宏的底细吗?”

蓝师爷是笑非笑的看着计管事,口中说道:“这小子,这几天在汉中城中出尽了风头,以你计管事的能耐,应该早就清楚了。”

“我说的主要是这小子出生在哪里?家里面还有些什么人······。”

蓝师爷苦笑道:“我也不清楚,这小子好像在山区里突然冒出来一样,崛起的速度太快,太突然,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可能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些外人怎么会知道。”

计管事点了点头,“是啊,这小子的来历和身世简直像谜一样,那这小子现在已经离开衙门了吗?呵呵,知府大人请他去后堂叙话了,哦,看来这小子祖坟冒青烟,要走大运了。”

“哦!计管事,还有事吗?”

“小事一件,呵呵,令亲那件流当品,敝东主认为真流了有伤和气,改天叫令亲去领回来,奉送。”

“哦,谢啦,舍亲会感激你们的。请到屋里坐!”

“我没空,改日再聚一聚,告辞!”

“那我就不留你了,改日请你喝两杯。”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计管事急匆匆地返回陈府,直接来到陈大爷的书房,书房门窗紧闭,房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警卫与仆人侍女全部都被赶走了。

黑暗中,却传出隐约难辨的语音。

“我们汉中分坛就这样被除名了吗?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是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是陈大爷灰心丧气的声音:“分坛的精英死光殆尽了,没有人撼动得了这小狗。”

“而且,汉中城有任何风吹草动,也难逃他的耳目,只要察觉到危险,他便会远走高飞,遁入秦岭,你不是已经打听出,他暗中还有一批人专门在保护他,归他指挥吗?”

“我不甘心啊,护法大人!”

“目下你的安全重要,后续的事我会处理。”

“属下不介意生死······。”

“我介意。”陈百川声音提高了些,斩钉截铁地说:“今天,你把我的兄弟,和我们三人的家小护送到丰都,你带上我写的一份手书,里面有我们收集的一切有关陈远宏这个小辈的资料,务必亲手交给佛母。”

“那护法大人,你怎么办?我还有些善后工作要做,我们在民间还有几千个信徒,我要把这些人妥善安置好,以后会有用处的,只要风声不对,我立即远走高飞,你不用担心我,我才不会蠢的去送死。”

“属下······”

“不用多说了,去准备吧。”

不久,计管事悄然从后门而出,同时,陈府中所有的信鸽全部都放飞了出去。

第九十四章:布局(十五)

像陈远宏这种平民身份,一般来说是见不到知府的,别说知府了,就算县令都很难得见得到。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陈远宏被师爷请到后堂,仆役们上茶之后就全部退下了,偌大一个后堂,一个人都没有,陈远宏坐在那里慢慢品茶等着,又玩儿这种下马威的套路,大约等了有半个时辰,知府潘文才姗姗来迟。

他进来后,只是朝陈远宏点了点头,直接坐在主位上,根本就没有跟他很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知道为什么叫你进来吗?”

潘文进来后,陈远宏就一直站着,他抱拳行礼道:“还请大人明示。”

“一般来说,以你这种身份,一辈子也见不到我。”

“大人抬爱,草民感激不尽。”

陈远宏显得很恭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听说你统合了山区一帮暴民,帮了官府大忙,你很不错。”

“你师傅也成了山区的民壮头领,经过四县的商议,我有意在太白山下,成立一个太白千户所,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不知钱粮、兵丁、铠甲器械如何而来?”

“这些你自己去想办法,官府一概不管。”潘文一脸冷笑的说道:“恐怕你求之不得吧,不要装了,我又不是白痴笨蛋。”

陈远宏趁机提出条件,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如此,希望大人允许我在山区开矿,我准备办几个炼铁作坊。”

“官府不允许有用吗?你们在山区就是山大王。我同意,但是有条件,你的银矿,每年要向朝廷交一万两银子的矿税,一个铁厂一年交一万斤生铁。”

陈远宏接口说道:“太祖皇帝曾说过,朕闻治世天下无遗贤,不闻天下无遗利。且利不在官,则在民。民得其利,则利源通而有益于官;官专其利,则利源塞而必损于民。”

“今各冶铁数尚多,军需不乏而民生业已定。若复设此必重扰之,是又欲驱万五千家于铁冶之中也。”

主张收铁矿税的王允道好心提建议增加国家收入,结果反被‘杖之流海外’。

“现在已经不是太祖的时代了,我们必须要因地制宜,因时而变,你不要跟官府讲条件,在汉中这个地方,我就是天,我说了算,你明白了吗?”

“一切听从大人吩咐。”陈远宏内心狂喜,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拿出一张五千两日升昌的银票,恭敬的双手递给潘文。

按照这个时期的银子的购买力,五千两相当于后世的三百三十万到三百五十万人民币之间,潘文不动声色的收了下来。

嘴里却说道:“恐怕不止这点吧,是,大人明察秋毫,确实不止这点,我们缴获的金银古玩,田产店铺,小人估算了一下,价值一万多两银子。”

“只是这次参战人员众多,除了他们的犒赏,小人的部下伤亡三十一人,丧葬抚恤费······。”

“你给我捅了一个大娄子啊,死了一百多人,如果这个事情处理不好,我今年的考绩会是下等,乌纱帽都有可能被摘掉。”

“我相信大人的能力,大人一定会因为这次剿灭妖人,而升官发财的,至于那些银子,和田产店铺······。”

“行了行了,不要说这些了,水至清则无鱼,我也懒得和你计较了,我会和卫指挥使商议一下,隔段时间会行文给你,你要先做好准备。”

然后他不等陈远宏回话,挥了挥手,陈远宏知趣的告退。

坐在椅子上的潘文,苦恼的揉了揉眉头,耳边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夫人夫人,您慢点儿,他顺着声音望向后堂口。

只见自己的夫人跑得气喘吁吁,还是一身儒生打扮,他疾步上前扶住自己的夫人,口中关切的问道:夫人啊,何事如此急切?”

“我就是来看一看那个叫陈远宏的小屁孩儿,没想到还是没赶上,都怪这小丫头拦着我。”

小丫鬟也跑得上气不接不接下气,她穿着水湖绿春衫,一张圆圆的苹果脸,长长的睫毛,一双大大的眼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夫人。

凌清恶作剧似的走上前,伸出葱白小手,轻轻的**着小丫鬟的脸,口音怪怪的说道:“谁家的小娘子如此乖巧漂亮,找没找婆家,你看本公子如何?”

潘文以手扶额,心中默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调戏完小丫头,林清坐在丈夫旁边的椅子上,好奇的说道:“听说这小子岁数不大,只有十二岁,怎么样,以你观之,是不是个人物?比起咱们的儿子来如何?”

“咱们的儿子和他不是一个路数,而且我儿今年才十六岁,就已经考中了举人,明年考中进士也不在话下,到时候咱们家就是一门三进士。”

“而陈远宏这个小子吗,是个人物,我晾了他半个时辰,这小子不急不躁,沉稳有度,而且狡诈异常,滑不溜手,假以时日,会有一番大作为。”

“可我担心的是山高皇帝远,一旦有一天脱离了掌控,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祸事。”

凌清笑着说道:“夫君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要他成了千户所的千户,那就归朝廷指挥了,他就像一张蜘蛛网上的猎物,再也逃脱不了这张网。”

“哦?潘文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说?”

“他既然成了朝廷的官兵,那么谁都有权利调动他,他的粮草补给,军械的配给,人员的升迁,都要经过你们文官的手,也就是读书人的手,搓圆搓扁还是由着你们?”

“哈哈哈!潘文开怀大笑,夫人真睿智,可我不准备给他一个千户,哈哈哈,我只给他一个百户。”

兴隆客栈,赵钱和卢老二没有等到第二波袭击,现在已经是午后了,他们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有消息传回,四海潜龙陈远宏直捣汉中三龙老巢,端掉了弥勒教在汉中的分坛,弥勒教在汉中的精英全军覆没。

两人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狂喜,赵钱问来人,“我们的人布置好了吗?请长上放心,所有人都已就位,就等着这条龙掉以轻心的时候,我们好一击致命。”

赵钱点了点头,挥退来人,然后两人迅速的准备,销毁掉一切痕迹之后,两人带着随从坐上船,扬帆远去,他这一路人,作为疑兵之计已经完美收官了,至于计划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另外一路人了。

第九十五章:暗算(上)

对于今天的会面,陈远宏是非常满意的,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趟汉中之行,可以说收获满满,走出知府衙门,陈远宏汇合了衙门外的众人,向太白酒楼走去。

汉中自古就被称为“天府之国”、“鱼米之乡”,有“汉家发祥地,中华聚宝盆”之美誉,它的繁荣可想而知了。

已经是午后时分了,忙碌了一中午,大家都还没吃饭,现在可以去太白酒楼,好生犒劳犒赏大家了。

在接近太白酒楼的东大街中段,行人往来不绝显得有点拥挤。

初冬的太阳虽说不毒辣,但大街上依然显得有些闷热。

街面儿上各种店铺挤满了顾客,人声嘈杂。

现在已经成了本地名人的陈远宏,带着一帮黑衣劲装的雷霆小组成员,神气地沿街向太白酒楼走去,他其实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平时实在太忙,都没有什么空闲时间出来赶赶集,享受这种烟火气息。

在大街上行走时,前呼后拥感觉真美妙,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官,这种滋味让人膨胀啊,让自己觉得无所不能。

走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上,很难与行人保持距离,身体上肯定会有接触。

他毕竟不是知府大人,不可能鸣锣开道把行人赶走,只能靠走在前面的属下,将挡路的行人推拨至一旁让他通过,实在让他看不过眼,他让大家停止了这种行为。

走到大街的尾段,全是各行各业的店铺。

一家出售瓷器的店侧,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沧桑老人,一脸的皱纹,坐在一张小木桌旁,正在专心致志的补着手中的瓷器。

这是一种古老的行业,老百姓一般称呼他们为‘补瓷匠’,他们专门修补一些精美珍贵的瓷器,收入要比补锅匠要高好几个台阶。

一张矮板凳,一张小木桌,一个木支架,架上放着一只精美的青花大瓷瓶,看样子价值应该不低,这是瓷器店专门请来修补这个瓶子的。

瓶子颈口断掉了,本来名贵的瓷器成了废物值得花钱补一补。

老人心无旁骛地用十字形小巧绳钻,细心地在破裂的裂缝旁钻孔,每一孔大仅半分,排列得工整美观,以便用两爪细铜钉把裂缝扣合。

“吱吱吱······。”

钢钻转动声尖锐刺耳,但声音不大,瓷器粉末随风而散。

嘈杂的人声,丝毫不曾干拢补瓷老人的工作,他工作得十分专注,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

匆匆经过的人,也懒得向一个微不足道的补瓷匠人多看一眼。

街道不宽,不过约三丈,行人很多。

陈远宏这一大帮子人,渐渐的接近了补瓷摊。

陈远宏逛得兴高采烈,他左顾右盼,现在他反而觉得这帮属下有点碍眼,决定以后再也不带这帮人出来了。

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补瓷老人丝毫不受影响,聚精会神小心地转动小钻,不理会街上所发生的事。

陈远宏过去了,后面的手下也经过了补瓷摊。

这瞬间,补瓷匠的右手中,无声无息地飞出一道淡淡白虹,准确无比地从行人的缝隙中穿过,从雷霆小组成员们的空隙中电掠而过。

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阳光的照射下,白虹无影、无形、无声,白虹太小太快了。

陈远宏突然伸右手向后,反抚左背助,似乎在抓痒,因为在背肋部位,似乎真有那么一点儿痒痒,但脚下速度不变,依然向前迈步。

快接近太白酒楼时,陈远宏感觉到头晕、心悸,只觉得眼前的太白酒楼变的越来越大,他晃了晃脑袋,继续向前走了几步。

十步,二十步······。

“呃······。”

陈远宏突然发出一声轻叫,然后打了一个踉跄。

“公子······。”旁边的于天讶然问道,抢上前急急伸手搀扶。

陈远宏的双手开始发抖,他感觉到天昏地暗,眼前的酒楼忽远忽近,于天的声音时而轻微,时而像雷霆霹雳。

“我的······百······宝囊里······有一种······红色的药······丸······。

快给······我······喂······喂两······颗······。”

陈远宏感觉到一阵呼吸不畅,全身发紧,他呼出一口长气,双目一翻,突然向前一栽。

“哎呀······。”有人惊叫,有人叫道:“公子爷不好了!”旁边有的人狂叫。

陈远宏脸色渐变,呼吸急促,旁边的于天手忙脚乱的一拽,拉断了陈远宏的百宝囊,颤抖的双手在囊中翻出两粒红色的药丸,直接用嘴给陈远宏度了下去。

酒楼门前大乱,惊呼声四起。

补瓷老人远在百步外,不为惊扰的人群所动。

“吱吱吱······。”钻孔声的节奏也毫不变。

片刻后,一名青衣小伙计,经过补瓷匠的小桌旁,伸手轻叩桌面三下,笑嘻嘻地向东走了。

补瓷老人依然聚精会神工作,老眼中冷电乍现乍隐。

而在酒楼上点了一大桌酒席的翻江龙夫妇也冲下了酒楼,和于天他们一起抬着陈远宏向旁边的客栈冲了进去。

此时于天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双眼通红,脚步发飘,浑身发软,他不敢想象,一旦公子出了意外,他该怎么办?于天的脑子成了一团乱麻。

不知过了多久,陈远宏终于在恶梦中醒来了。

脸上凉凉的,有人用湿巾替他擦头面。

朦胧的灯光,朦胧的人脸,终于他的视力逐渐恢复正常,看到一张张焦急而熟悉的面孔。

“谢谢老天爷,谢谢满天神佛!公子,你终于醒过来了!”于天一脸兴奋地叫喊道。

他想动,却感到全身无力,任千取来一碗凉水,扶起他的身体喂他,他发狂般的喝着沁凉的凉白水,干涸的喉咙总算不再冒火了。

陈远宏看着大家满眼通红,虚弱的笑了笑,“我昏迷几天了,任千低下头,声音如呐蚊似的说道:“公子,两天了。”

“这两天辛苦你们了,谢谢大家,其实你们不必内疚,这根本就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自己太轻敌大意了,既然自己犯了错误,就一定会付出代价,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我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第九十六章:暗算(下)

吃水不忘挖井人,纪念毛爷爷!今天是他老人家的诞辰124周年,在此缅怀他老人家,您为中国人民做出的贡献,我们都牢记在心里,谢谢您,给您鞠躬!今日之中国,这盛世如您所愿!

“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公子,我们这两天动员了全汉中所有的地头蛇,初步查出来是一个叫赵钱的人是这次行动的主事人,当时我还去过他们住的货栈仓库,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

“结果因为这次疏忽,造成了公子差点没命,前天我又去了一趟,当时已经是人去楼空,据码头上的地老鼠说,他们在行刺公子的当天下午就已经走了。”

“根据这几天汇集的情况来看,他们分为两拨人,一拨在明处四处活动,掩人耳目,一拨在暗中行刺,公子放心,我们会挖出他们的老根。”

陈远宏点了点头,于天端来一个白色的小碟子递给了他,“公子,这就是他们暗算你的暗器。”

陈远宏把碟子拿到眼前,仔细的观看盘碟子中的牛毛针,针长一寸,细如牛毛,通体银白,这应该是一根纯钢打造的钢针。

以陈远宏的眼力,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针尾打制成三棱形,这样在高速中可以稳定定向,内部是空心的,里面应该就是藏毒药的药室,针的做工简直是巧夺天工,精巧绝伦。

按照自己当时中毒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一种神经性毒素,自己的解药不怎么对症,接下来几天估计很难熬。

三天里,陈远宏在鬼门关里里外外徘徊。

针上的毒物药性猛烈而霸道,一阵阵周期性挥发,一次比一次强烈,陈远宏所承受的痛楚,也是一阵比一阵凶猛。

高烧令他口干舌燥,口腔和喉咙里像着火了一样,筋骨肌肉猛裂的抽紧收缩,痛彻心肺,痉挛几乎抖散了他的骨格,昏而后醒让他的神魂在天堂与地狱之间飘荡。

陈远宏凭藉的是一些并不对症的药物,与忍受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的耐力,还有坚强的求生意志,他在心中不住的告诉自己,你不能就这样死掉,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于天任千他们真的是辛苦,三天三夜在床边照料他,不断地给他用冷水抹身,不断灌他大量的冷开水,喂他一小碗一小碗的肉汁,以加强他的体力,不断拍揉他抽紧的骨骼肌肉,压迫胸腹帮助他呼吸。

就这样折腾了四天四夜,所有人都疲倦的快倒下了。

痛苦的浪潮终于像退潮一样退去了。

可爱的阳光,从窗外透入这充满异味的卧室,陈远宏从连续不断的恶梦中醒来,赤裸裸的身体全是冷汗。

眼前出现罕有的光明,这几天仍然朦胧的视力恢复了,他看到了阳光,看到伏在床边的于天,沉睡得像个流着口涎的婴儿。

他感到口渴,但不忍叫醒困极睡去的于天。

虚掩的门悄悄地打开了,任千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陈远宏轻轻的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任千点了点头,倒了一碗凉白开给他。

卧室中非常安静,他伸出手,接过水一饮而尽,把碗递给任千,挥了挥手,任千轻手轻脚的掩门而出。

他握了握拳,伸了伸手臂,不错,可以活动自如了,但由于大量的失水,手上肌肉瘦得见骨而不见肉,瘦得苍白难看极了。

能活动自如,陈远宏心中一定,闭上深陷眶内的双目,他陷入沉思境界。

前情往事纷至沓来,所有的情景在他的幻觉中—一的重现,像是真实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感觉似乎更为敏锐,一切的变化如在眼前一般,一举一动清晰地在他的脑帘中幻现,巨细无遗。

明末的天灾人祸,接近三亿人口到我大清定鼎还剩不到一亿人,所有人被迫剃发易服,从文明社会进入了奴隶社会。

直到tg出现,国人才摆脱了噩梦般的境况,一个伟人在天安门前庄严的宣布,中国人从此站起来了,前辈们勒紧裤腰带,肩抗手抬,吃尽了所有的苦头,饱受白眼与委屈,终于在一片废墟上建立起了繁华盛世,在此之前,甲午海战,八国联军,日本的侵略,所有不平等的条约······。“你们······。”他睁目大叫。

“哎呀!公······公子······。”于天惊跳而起,任千推门抢入。

陈远宏抬头看着两人,口中说道:“小天,任千!”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他脸上吓人的神色消失了:“你们在家里做农活,闲时打点零工,一年赚多少银子?”

“哦!放勤快些,不乱花一文钱,一年攒三五两,家里面勉勉强强可以活下去。”

任千又给他倒来一碗水:“家里面种的地,就算是积蓄了,三年五载,我就可以买牲口打水井,以后即使再闹灾,或许能撑过一两个荒年。”

“你觉得这样过得下去吗?”

“是的,公子爷。”任千脸上有异样的神采:“我认真干活,每年回家看一趟,活得安心,活得有希望,苦虽然苦,但也满足了。”

“哦!愿天下所有良善勤劳的人,永远平安快乐!”他由衷地说道。

但他的心中,却感到沉甸甸的。

他活得不平安,也不真的快乐。

因为他不甘心,他不以为活得心安就可以快乐。

他与这个时代的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心境也就有了很大的差异。

这天晚上,陈远宏坐在书桌旁,开始绘制记忆中的沿海平面图,这样让人看得更直观,也更容易懂。

而丰都的极乐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的名字,在今晚却传入了丰都鬼母李琼花耳朵内,让她永世难忘,并且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丰都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古城,春秋时称“巴子别都”,东汉和帝永元二年从枳县划出单独设县,定名为“丰都县”,至今有两千多年历史。

在丰都城北的一座小山谷里,修有一座占地面积广,气势恢宏的大庄园,这里就是弥勒教的四川总坛,佛母李琼花给它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号,极乐宫,她又自称为极乐宫主,意思是,‘无生老母,极乐升天’。

第九十七章:佛母

在庄园的正中心,有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荷花池,中间有一座水阁,水阁很大,有三层高,建在池中心,一座七八丈长的拱形桥与岸上相连。

上层是传统的八角形,外侧有曲廊雕栏,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对角双并式花厅,和一座书房兼起居间,与四间叠错的雅室,布置颇具匠心。

每一角檐下,都挂着一串银制的小风铃,夜风轻拂,风铃发出间歇性一阵阵轻柔的悦耳清鸣。

厅内铺了红软精秀的矮锦墩,织花的玉浦团,雕花漆金的狮足案,这比一般王侯贵胄之家,那些高大威严的建筑雅致多了。

四间雅室各自独立不相毗连,门外垂挂珠帘,门其实不算门,而是从中拉闭的褶叠蝉纱,从外面往里看,珠帘隔断了小部分视线。

折叠的蝉纱并不是透明的,也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因此所看到的房内景物,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另有一番情调意境。

这样一来,里面的人,是可以看清房外大部分情形的,房里面摆设装饰同样的奢华,只是多了一张用锦绣绣成的矮脚胡床。

厅角的一盏宫灯,发出柔和的光芒,这上面的每一件家具,都发出醉人的幽香。

每一间雅室内,都点有一盏高座纱灯,光度反而比花厅明亮,因为花厅的面积比雅室大五倍。

计管事计傍晚饭之后就一直在拱形桥边等待,他今天得到了佛母的召见,此刻的心情却是七上八下揣揣不安。

他一直闭着双眼,尽量的摒除脑袋中杂七杂八的遐想,不断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旁边传出脚步声,一串犹如银铃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计执事,请随我来。”

他深深吸入三口长气,调和了呼吸,情绪逐渐稳定,他跟着一个青衣小使女走向阁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悠长的传呼声:“计执事计傍到······。”

走进阁门,经过一楼大厅,一位红衣小丫鬟,领着他缓步走上了二楼,这是一座形似阳台的华丽大厅。

两面是木板壁,前面是雕花扶栏,几上有盆景,长案上有酒有菜,两端是虎皮交椅,椅和案皆靠扶栏张设,地板铺有织金红毯,这座阁楼的奢华让他目不暇接。

当他登上顶楼时,更是让他瞠目结舌,这是一座大得不能再大的大厅,大厅灯火辉煌,高高矮矮共有一百二十盏大宫灯,再加上六十盏聚光的所谓镜灯,把下面照耀得如同白昼,整座大厅异香扑鼻,让人闻之若醉。

“奏乐!”有人叫道。

云板铿锵,丝竹齐鸣,金钟悦耳,百十件乐器奏出悠扬的升平迎宾乐。

计傍在大厅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感觉到自己手足无措,他这一辈子,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受到这种礼遇。

大厅中央是个大红圆形舞池,足有五丈圆径。

舞池前面,是一张巨型的堆锦云床,在云床中间,慵懒的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人,她美得令人屏息。

粉脸桃腮,肌肤晶莹吹弹得破,那双勾魂摄魄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令男人心醉神摇,身穿盛妆,火红色红衫、黑褶裙,白色的坎肩黑色的鸾带、梳的不是这个时代妇女的花毡,而是朝天髻,戴了两朵一红一黑的玉花环。

整座大厅香风中人欲醉,满殿生香,她在璀璨的灯光下,像是一朵火红的牡丹花,一颦一笑,都让整座大厅活色生香。

女人的胸前,亮晶晶地戴了一个用奇大上品红翡翠雕成的弥勒佛,她左手边十二名身披蝉纱,粉弯雪股若隐若现的绝色美女,右手边是十二名目目若朗星,唇红齿白,脸白如玉的英俊少年。

床前,一张铺绵长春凳,然后是漆金雕花长案,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干果奇花,一杯一筷一碗皆是顶级白玉制品,盛菜的也是金盏银盘。

左侧不远处,是六十名女乐,供奔走的是二十余名小童。

“止乐!”有人大叫,乐声停止,满室皆静,无一丝杂音。

“你就是计傍?”这一声如同,李琼花随口问道,她背靠在一男一女的怀中,脸上有笑意:“说说吧,汉中分坛究竟怎么回事?”

计傍看着那双犹如深潭似的眼睛,他莫名的有些心虚,低下头,摒弃脑中杂乱的思维,开始从头讲述起来。

“小优,把你得到的消息,和计执事对一对,看还有什么遗漏?他身后一名英俊的少年口中答应道。

片刻后,两人把所知道的信息,详尽的复述了一遍。

李琼花那双葱白如玉,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搓揉着胸前的翡翠弥勒,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这么说来,我侄女和三姑她们,都是死在这个小辈手上啰。”

“是的,花姐。再加上汉中分坛,我们与这个小贼可以说不共戴天。”小优接口道。

“你见过那个陈远宏吗?”

“属下只是远远的看一眼。”

“哦,陈百川在干什么?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观察使说他要在汉中见机行事。”

“这么说来你临阵脱逃了哦!”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计傍的心中一颤,他双腿一软,跪地如羊,抬头哀声说道:“请佛母恕罪,请佛母恕罪,这是观察使让我······。”

“小优,本教教规,临阵脱逃者,该当如何?”

“禀花姐,临阵脱逃者死,家小贬为贱役,永世不得翻身。”

计傍抬头望着李琼花那笑面如花的脸,耳中听着让他寒彻入骨的话,他心如死灰。

他浑身像被掏空了一样,软绵绵的的倒在地上,口中不住呐呐的说着什么?他心里明白,自己被陈百川算计了,他就是一只替罪羊,用来给佛母当出气筒用的,无怪乎刚刚在门口听到的迎宾曲,如此奇怪,其实是一首给他送葬用的曲子。

他在被拖下去的这期间,耳中隐隐约约的听到,“小优,传下话去,让所有人都紧盯这个小贼,在恰当的时机,就可以实行擒龙计划了。”

第九十八章:大殖民时代(上)

因为养伤的原因,陈远宏在在太白客栈住了差不多十天了,店老板陈西全一直没有现身,直到今天牙人拿着太白酒楼的房契来找他签字画押。

陈远宏才知道,在自己被暗算的当天,陈西全一家就消失了,而现在太白酒楼已经属于他的资产了,晚上他邀请大伙在酒楼大开宴席,以报这些天来大家的照顾。

柳世海夫妇包了一家独院,来的人真不少,男男女女加上车夫,人数超过二十大关,由于有女眷,所以除了店伙之外,闲杂人等不许进入,院口有随从挡驾。

他的两个儿子也在养伤,陈远宏自己在养伤期间也不好去贸然打扰他们,今晚大家正好聚一聚,互相认识认识。

梳洗了一番,掌灯时分,陈远宏带着钱森、余天、任千和和其他十一位队长,出现在楼上雅座。

他请柳世海夫妇上座,他陪座左边,他们的两个儿子座右边,两兄弟相貌随母亲,长得剑眉虎目,高大魁梧,年轻英俊的面庞显得活泼生动,脸色如古铜充满健康的神彩,穿的是墨蓝色长袍。

三人互换了年庚,二人岁数都比他大,陈远宏称他们为兄,柳世海夫妇也改口叫陈远宏世侄,双方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步。

二楼大厅里摆了三桌,他们这桌有八人,其余男人一桌,女人一桌,酒酣耳热之际,兄弟两人向陈远宏诚恳道歉,因为他们当初在酒楼上发射了竹筷,制造了混乱,陈远宏一笑略过,两兄弟也会意的不再提起。

“贤侄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小侄准备在这码头上成立一家货站,再寻个地方,建一座造船厂,准备成立一支船队,不久的将来还要出海。”

“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世伯的支持。”

“老夫义不容辞,可是那些官老爷不好打发呀!”

“伯父不必担心,过一段时间小侄也会有一个官身,官面上的事情就交给小侄来办,其他事情就劳烦伯父了。”

“能给我仔细说说吗?陈远宏笑盈盈的说道,不急,等明日到了褒城县黄家,我会为伯父和兄长详细说明。”

柳四海的随从们,和陈远宏的属下拼起了酒,整个雅间热闹喧天,划拳劝酒声不绝于耳。

陈远宏他们这一桌丝毫不受影响,大家也在高声谈笑,谈些沿江两岸的趣事,和江湖上的辛密见闻。

楼梯响处,上来了两男一女,由店伙计带领着,领头的是一位穿蓝色蜀绸长袍,风流倜傥的英俊公子哥,头戴宝蓝色的头巾,大眼睛亮晶晶,齿白唇红,红通通的脸颊,那美好的五官,怎么看也不带一点头巾味,比那些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还要标致。

另两人青布劲装,外面披了黑色长披风,腰间有四寸宽的皮护腰,一人背着一把怪兵刃九合金丝天王伞,另外一人手提一根熟铜棍。

两人相貌相似,八成是一对兄弟,年约三十来岁,粗壮、高大、狰狞、骠悍,像两尊门神,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岸,真像是具有超凡身手的武林豪客。

“来四色下酒菜,两壶酒。”其中一人向引他们就座的店伙吩咐:“米饭稍后再说。”

“好的,小的这就下去吩咐厨下准备。”店伙和气地点头:“那一种酒······。”

“不要烧酒,来淡一点的。我家公子爷不能喝烈酒。”一人盯着公子爷怪笑道:“菜也要清淡一点的,太油腻了不好。”

店伙含笑离开,公子爷的目光,先扫了全楼一眼,最后回到对桌的陈远宏脸上。

陈远宏也含笑看了她一眼,笑得有点邪邪地。

“你笑什么?”公子爷突然用标准的官话问,声音悦耳,但神色却不友好:“有什么好笑的?”

“码头上的汉子,很少有喝淡酒的。”陈远宏信口说道:“冬天的菜,清淡的真不好弄,厨房里的大师傅要皱眉头啦!老哥,别多心。”

“住口!”一个长随大声叱喝:“你小子大胆,竟敢在我家公子面前称兄道弟,你是骨头发痒,喜欢欠揍吗?”

“哦!厉害。”陈远宏做了个鬼脸:“抱歉抱歉,这年头称兄道弟实在不成敬意,但不称呼你家公子爷并不犯法欠揍,是不是?”

背天王伞的大汉怪眼一翻,离座而起。

“你不要吓唬人。”陈远宏笑笑:“在下没有事求你们开恩,更不想与你们打交道,井水不犯河水,阁下用不着摆出一副霸道面孔吓人,在下没招惹你们,对不对?”

“老二,不要理他。”公子爷阻止大汉发威:“这小子牙尖嘴利,篾片嘴脸讨厌得很,他难道不知道这年头看人一眼,如果一方脾气火爆,打一架也不稀奇,以后他迟早会吃亏的。”

另一位大汉戾气外露道:“这小子不但牙尖嘴利,而且笑得阴阳怪气的,他的确是欠揍,在下真想揍断他的几根骨头。”

雷霆小组的队长们却沉不住气了。

“不要光说不练。”一个小队长冷冷地说道:“想,有屁用,你想在路上拣到一万两银票,想房里有几个绝色美人,想得到吗?那是做白日梦妄想。”

“好!”任千拍桌子叫好道:“这年头,做白日梦的人多得很,妄想银子美女的人更多。”

刺耳的喝彩声,吸引了所有酒客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发话的大汉怎下得了台?

扭头瞥了小队长一眼,哼了一声,立即转移目标,拍下木筷愤然起身,举步向陈远宏他们这一桌走来,怪眼彪圆似要喷出火来,摆出了要吃人的神态。

三桌人都笑盈盈的看着他,大汉似乎也感到气氛不对,脚步逐渐凝重,脸上越发狰狞起来,他伸手准备抽出背上九合金丝怪伞。

这时候翻江龙柳四海才笑吟吟的开口说道:“我劝你,千万不要动背上那把怪伞,要不然你一定会没命。”

大汉冷冷的说道:“本大爷闯荡江湖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我今天还就想试一试。”

柳四海拍了拍程远宏的肩膀,“这是我的侄儿,江湖绰号‘四海潜龙’,你自己可以掂量掂量,我猜你是那个大巴山山贼头子俞世乾的狗腿子,叫什么门神的两兄弟,是不是?呵呵呵。”他怪笑道。

大汉眼神一凝,举动有些迟缓,手提熟铜棍的大汉霍然起身,然而旁边的书生却先一步起身,朝陈远宏遥遥一拜,“小女子‘朱雀’梅云,都怪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四海潜龙陈小兄弟,还请恕罪。”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我们俞大哥给陈兄弟的一封信,刚才都是误会,误会。”她笑呵呵的赔罪道。

陈远宏点点头,挥了挥手,三人连饭都没吃,急匆匆的告辞而去。

柳四海是个老江湖了,他看着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他们说不认识你,你信吗”

陈远宏摇了摇头,“刚才只不过是试探而已,只是门神兄弟二人临场胆怯了,不过是一群鼠辈而已。”

他大致看了一下这封信的内容,看着大家问询的眼神,他冷冷一笑道:“无外乎就是一些什么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不要中了官府离间之计等等,老生常谈而已,大家放心,我心中有数。”

第二天一大早,陈远宏带着大家直奔褒河古镇黄家而去,酒楼暂时让钱森打理一段时间,先让他整顿好内部,再派人来接手酒楼。

陈远宏心中有一种隐约的预感,这次黄家之行应该会有很大的收获,以后自己的海军班底,柳黄两家很重要,对于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殖民时代,汉江是华夏民族重新走向海洋,雄霸全球的开始之地。

第九十九章:大殖民时代(中)

中午时分,终于到了褒河古镇,陈远宏在镇上找了一家叫悦来客栈的旅馆,先把大家安顿了下来。

悦来客栈店面并不大,两间门面,四座院子共有百十间客房,各种用具齐全,尤其是那两座小独院,花木扶疏、环境清静幽雅,是接待有钱人的好地方。

今天,东院住进了一批男男女女,包下了整座独院,他们有不少人,自带了两乘山轿,落店之后,闭门不出,中午的食物都是叫店伙计送进来的。

陈远宏把黄家的资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递给柳四海,他边看边说道“原来正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镇八方黄翎就躲在这个小镇子里,怪不得这些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以后我们和他们父子会长期打交道,了解清楚很有必要,所以我让人找来了这些资料,希望伯父不要见怪。”

“看来你小子所图不小啊,连黄翎因为他妻子受伤,退出江湖这样的事情都查的一清二楚,这样我就更加放心了,证明你小子是个干大事的,现在咱们俩去会会他们吧。”

陈远宏点了点头,二人直奔黄家而去,没有带多余的人。

黄老爹的家住在镇西,是一座连三进的土瓦屋,前面是晒网的小院子,后面有个小院子。

对一般渔民来说、已经算是中上人家,比左右邻的渔民好多了。

黄老爹的妻子尤氏,十几年来主持家务,相夫教子,平日荆钗布裙朴素整洁,漫长的岁月,依然磨损不了她的风华,不像一位四十出头的贫渔妇,却像一位三十岁左右的贵妇人。

邻居们不论何时看到她,她永远穿得朴素整洁,一头秀发永远梳理得整齐清洁,端庄的面庞,永远挂着祥和满足的笑容。

邻居有了困难,她永远都是最先热心帮助的人,连街头街尾那群吃水饭跑码头的年轻混混,见了她也会尊敬地称她一声黄大妈。

她唯一的爱子黄龙,从小就是这群码头混混的领导人物,非常的有领导才能,在她面前,没人敢放肆撒野。

当然,黄老爹在地方上,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物,慷慨大方,而且在各府州闯荡过。

他见多识广,热心助人,却又为人谦虚不好出风头,正是地方上的甘草性人物,本镇的人,已经忘了他是外地来的人。

黄龙的船刚刚靠上了堤岸,黄老爹的代步小舟也随后赶到,父子俩各提了一只巨型的大鱼篓,匆匆往家门口走。

尤氏早就在院门口等待,接到人愁容尽消。

通常,像他们这种鱼民,最怕的就是亲人在打鱼的时候,天气突变,很可能有几艘渔船回不来,街尾这一带渔户,每家都有失去亲人和丈夫的惨事。

黄老爹将渔篓往院子里一放,揭开篓盖瞥了一眼。

“因为你娘的病,你又到江心洲去了?”黄老爹盖上篓盖问:“你真以为那儿有蛟龙?儿子,你该死心了,那是猪婆龙(鳄鱼),真有蛟龙,你的小命难保了。”

“我又不是去找蛟。”黄龙急急分辩道:“娘这几天胃口不好,我只是去捉两只小鼋给娘进补,没有什么大不了。爹该知道江心洲才捉得到鼋,其他地方早就被捉光了。”

两只鱼篓都有三尺大小,每只里面盛了一只约有两尺圆径,重有五六十斤的大鳖。

这玩意俗称赖头鼋,目下在深山大泽中仍有踪迹,味最鲜美,很不容易捉获,被咬上一口,小命难保。

“儿子,你玩命的岁月已经过去了。”黄老爹摇头苦笑:“我看,我得替你赶快娶个媳妇了。”

“不要,不要!”黄龙叫着往堂屋里冲。

“好了好了,你们爷儿俩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好不好?”尤氏含笑向丈夫打个眼色:“儿子,还不赶快去洗个澡换衣裳。”

“爹,舱里有八尾二三十斤的大江鲤。”黄龙在堂屋向外叫:

“等会儿鱼牙子杨三来了,千万别让他把那四尾大白鳝弄走,留下来我们自己吃。”

“不许吃这种吃死人尸体的鱼”尤氏喝阻道:“恶心死了。”

“巨鲶也吃死人······。”

“没有鳞的鱼,都不许吃!”

“哈哈,娘怎么变成教中人了?”黄龙大笑着进入内堂走了。

“娘子,我去照顾船,等杨三前来。”黄老爹说:“镇上白家的小丫头可能会来,咱们儿子每次出去打鱼,她都会在堤上等。”

“小丫头对咱们的孩子相当痴,似乎咱们的孩子对她却又太冷淡了,你得好好留意些。”

“守谦,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当真的?”尤氏问。

“哦!我说了些什么?”

“替孩子娶亲的事呀!”

“这个······。”

“你不觉得,真有此必要吗?”

“娘子,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海阔天空,早晚他会飞的。”

“儿子有儿子的前程,他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咱们留不住人的。”黄老爹苦笑道:“我,就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几年,直到遇见小我十岁的你,我才安定下来。”

“你我都阻止不了的,他不是一个愿意庸庸碌碌过一生的人,随他去吧,不要强迫他。”

“我早就告诉你,要你不要把所有的绝技传给他。”尤氏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艺高人胆大,胆大就想有所表现,血气方刚的年岁最冲动危险,他会······。”

“不要对我们的孩子失去信心。”黄老爹笑笑往外走:“他不会做为非作歹的危险事来。在年轻时不表现自己,等他到了我这种年龄,想表现也力不从心啦!”

“谁的父母不望儿成龙,望女成凤,难道你真要他平平庸庸,做一个打渔郎过一生吗?”

“我只想抱孙子······。”

“哈哈!等他成了家,他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黄老爹在院门口转身大笑:“你看他那块料,还有什么人能拴住他?你不能,我不能,白家那位痴心的小姑娘也不能。”

“而且,他根本没打算高攀白家这个高门大户,白家也不会让嫡亲闺女嫁一个打渔郎,你就少费些心吧!看上苍的安排吧,勉强不来的。”

说完,又打了一个哈哈,大踏步走出院子,迎头便碰上了陈远宏和柳四海。

黄翎看着院门口的这两个陌生人,他笑吟吟的说道:”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陈远宏理了理衣襟,端端正正的朝黄翎抱拳一礼,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拜贴,双手恭敬的递给了黄翎,口中说道:“晚辈陈远宏,特来拜见黄世伯,还望世伯勿要见怪。”

“在下翻江龙柳四海,陪同世侄前来拜见黄老哥,来的匆忙,望黄老哥海涵。”

黄翎一脸的疑惑,但他还是很有风度的伸手请两人进屋详谈。

第一百章:大殖民时代(下)

“老爹,谁来了?是鱼牙子杨老三吗,这么心急,还能让人好好吃一顿饭吗?”

院子里响起一声清朗的声音,陈远宏笑吟吟的走进小院。

人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奇怪,陈远宏对黄龙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他很欣赏这个青年,胆大心细,非常有冒险精神。

黄龙身材修长,猿臂鸢肩,全身呈现柔和矫捷的线条,并不显得雄壮,但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流露,似乎像一头柔软的爆发力惊人的金钱大豹,充满了危险气息。

尤其是他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似乎闪耀着令人难测的、可透人肺腑的神秘光芒。

当然,那是当他瞪视着对方心里正不高兴的时候,才有那种神秘的光芒发出。

此时,他却是坦然平和,甚至带有和蔼的笑意,他五官很有雕塑感,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显得英气勃勃却又平易近人。

他穿的是普通青色对襟上装,一条青色的灯笼裤,黑布短靴,陈远宏率先缉手一礼,“见过黄大哥。”

黄龙疑惑的看了陈远宏一眼,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还了一礼,肃手请客人进花厅坐,陈远宏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来意,邀请他们父子俩,加入陈远宏起名的龙江船行。

这是一家集餐饮,货栈,船运,造船厂,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公司,其实公司这个词,古已有之。

“公司”这个词是中国土生土长的,最早出自孔子的《大同》《列词传》:“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

庄子说:“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其含义与现代公司大致相同,即公司是聚多人之财、共同运作之意。

“为什么要我们父子俩加入?”黄翎感到非常奇怪。

黄龙坐在旁边,默不作声,但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他此时已经跃跃欲试,毕竟是年轻人,有冲劲,有冒险精神。

陈远宏诚恳的说道:“因为我相信直觉,我觉得黄大哥一定会干好这个事情,当我第一眼看到黄大哥时,我就觉得他就是我航运公司的最佳人选,对此我深信不疑,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

“而且我听说伯母有旧伤,我师傅是杏林高手,应该可以治好伯母身上的伤,我在这里向黄伯父保证,只要能医疗治好伯母身上的伤,我不惜一切代价。”

翻江龙柳四海一脸的苦笑,他对黄龙父子说道:“陈贤侄确实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他专门出动手下人调查关于你们的一切资料,但请你们放心,这绝对没有任何一点恶意,搞得我都有点嫉妒黄贤侄了。”

趁热打铁,陈远宏盛情邀请父子二人到镇上的悦来客栈,他准备把这几天画的海图和这个大殖民时代的事情告诉大家。

“黄伯父放心,如果你能今天听完我的讲述,不想干这件事情的话,我绝不强求。”

客栈里,陈远宏把这几天准备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他还准备用白墙作为讲解板,为此专门准备了一筐黑炭条。

他先打开了自己画的世界地图,因为是采用的是平面图,所以各个国家一目了然,他简单明了的介绍了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这些欧洲国家的区别,然后介绍了葡萄牙这个小国的崛起过程,也包括西班牙,荷兰······。

他们如何在世界上疯狂的抢掳土地,挖掘各个国家的矿产,偷这些国家的技术和先进的文明,然后转化为抢掠世界的力量。

然后又让大家看中南半岛的平面图,给大家讲述了在后世我们耳熟能详的第一岛链,第二岛链。

现在西班牙人占领了马六甲海峡,控制了这个狭窄的海上通道,葡萄牙人占领了濠镜澳(澳门),荷兰人在台湾也有他们的基地,等于是把我们包围在了南海这个内海里。

而且西班牙人为了消除明朝移民在中南半岛的影响力,和抢劫他们的财富,他们对我们在马尼拉的侨民实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如果我们再不管,还会有大屠杀。

1574年,活跃于福建一带的私人武装头领林凤差点攻占马尼拉,让西班牙殖民者对华人大为恐惧。

1593年,菲律宾总督达斯马里纳斯远征摩鹿加群岛,由于他强迫华侨充当桨手,引发不满。

途中,达斯马里纳斯所在旗舰上的华侨潘和五等人奋起反抗,将船上包括总督在内的西班牙人几乎尽数杀死(仅12名士兵死里逃生),随后驾船远走。

这次事件后,马尼拉当局煽动排华浪潮。在这一背景下,1594年初,一支中国船队在福建官员带领下,载着士兵和武器到达马尼拉,接回3000名华人。

1603年,菲律宾岛又出现一则传闻:中国皇帝有意占领菲律宾以获取这里的黄金。

这一传闻源自一名在吕宋生活多年的木匠,他称吕宋有一机易山,“其上金豆自生”。万历皇帝信以为真,下令福建官员前去勘查。

西班牙人本就对中国颇为忌惮,何况菲岛华侨众多,因此疑心中国想“开疆裂土”。随着排华情绪渐浓,西菲当局欲迫害甚至屠杀华侨的意图越来越明显。

1603年10月3日,不愿坐以待毙的华侨爆发大起义,但由于缺少武器和军事经验,他们仅坚持了41天。

起义很快演变成一场大屠杀。在当局的煽动和蒙骗下,包括土著、日侨在内的各方力量都参与到屠杀中。据统计,至少3万华侨被杀。

对于这个事情,我在自己写的《理想国》这本书里面会讲到,大家以后可以看一看,但是我个人的想法是,对这些禽兽,我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们会付出对等的代价。

现在是一个大殖民的时代,稍微有点能力的国家都这么做,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以后我们会被他们包围孤立,因为我们的价值观和他们不一样,这是一群垃圾渣滓强盗结合体。

而且最重要的,这些国家每年可以带回去几百万上千万两的白银,多余的人口可以有地耕种,粮食的危机得到了解决,又传播了他们的文化,让他们的思想趋同,我们会被周围的国家孤立。

我的计划就是汉江作为我们以后殖民全球的起点,我不管别人认不认同,我只对华夏民族负责,我管不了别人,所以我们的思想要改变了。

在座的人神色各异,翻江龙柳世海笑嘻嘻问道:“你又不是皇帝,怎么能实现呢。”

“现在整个天下风雨飘摇,天灾人祸频发,民变四起,辽东已经丢了,大明王朝危已,我不会主动造反,但当朝廷不行的时候,我会站出来振臂高呼,带领大家闯出一条崭新的路。”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见多识广,有自己的判断,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第一百零一章:大明王朝的不可接触者

“这个公司什么人都招吗?”一直默不作声的黄龙突然提出一个问题,只要你们能用得上的,什么人都招但有一个底线,这些人不能是作奸犯科,罪恶累累的人,我拒绝用这样的人。

“比方说九姓渔户、惰民、丐户、蜑民(它又被称之为疍民)和鸡蛋的蛋同音字,这些人用吗?”黄龙挑衅似的看着陈远宏,陈远宏笑了笑,“怎么不能用,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真的允许我用?陈远宏点点头,“你放心大胆的用,我绝无二话。”

为什么黄龙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因为这些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和处境,就和印度的不可接触的贱民是一样的。

‘九姓渔户’大约自南宋以来,由于陆上生存环境的逐步恶化,一些人遂流落钱塘江上,沦为“水族”,借助水面生态资源,聊以为活,此即“九姓渔户”的最初源头。

宋元时代,这些水居之人尚较为自由,后因传统社会价值观念的影响,他们逐渐受到普遍的歧视。

满清为了抹黑朱元璋,编造了朱元璋与陈友谅在鄱阳湖决战,陈友谅被流矢射穿眼额,殁于阵上,其水军将帅及部属被朱元璋贬为贱民,世代舟居,以渔为业,这群人被称为九姓渔民,后世大部分人相信这个编造的谎言,这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因为古人从来不划分等级,人为划分等级最严重的时代是元朝和清朝。

元朝不但搞种族歧视还搞职业歧视,他们按职业把人分为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民、九儒、十丐。

元朝把读书人放到了职业排名榜的第九位,这就是“臭老九”的来历。知识分子自嘲地位低下,把“民”改为倡,进而又改为娼。

倡是戏子,娼是妓。把“儒”放在“倡”或“娼”后面更加突显知识分子的地位低下。有一部分遗毒没有肃清,历史遗留问题遗留到了现在,造成了现在有贱民这种情况。

清朝更过分,除了皇帝是人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奴才、奴隶,所以清代是奴隶社会。

‘九姓渔户’最初以捕鱼、水运为业,由于官府压迫、社会歧视和经济贫困等原因,其中大部分家庭逐渐被迫为娼,人称‘江山船妓’,仍操旧业者则被称为‘柯鱼佬’。

与粤闽‘疍户’、浙东‘堕民’、金华‘小姓’相似,他们艰苦地挣扎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受到不准上岸定居、不准穿长衫和鞋子、不准读书应试、不得与岸上居民通婚等人身限制。

甚至连乞丐和‘堕民’亦得对他们在岸上的行动任意干涉,因为后者尚以允许居住陆地而自认为比他们还‘高贵’一些。

在漫长的水际漂泊生涯中,这个境遇悲惨的特殊群体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社会组织形式和语词、规矩、风俗、禁忌、信仰,流风遗韵,延及近世,后世的人因此称他们为‘水上吉普赛人’。

惰民是元明时浙江境内受歧视的一部分民户,也称‘堕民“’。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元灭宋后,将俘虏和罪犯集中于绍兴等地,称之为‘怯怜户’,在绍兴也叫‘乐户’,后称‘惰民’。

明编户籍,读书人和官老爷们懒得去调查,通通将他们列为“丐户“,世充婚丧喜庆等贱役,不许与平民通婚和应科举。或曰宋将焦光瓒率部降金,金军北退后,宋贬其部为“惰民“。

丐户主要居住于苏州府常熟、昭文二县,与浙江堕民相同。

据传明太祖定户籍,称堕民为丐户。

丐户一般从事吹唱演戏、抬轿、接生、理发以及小手艺、小食品、猥下杂役,主办吉凶的主持人及牙人刽子手,乞丐也被列入丐户之家。

蜑民主要源于古代的百越,蜑民乃是居水的越人遗民,与畲同源。

而福州疍民就源于百越中的闽越,福州疍民与福建其他疍民,以及与广东乃至华南沿海及浙江的疍民有着同源的关系。

一些福州沿海的疍民是来自南下的浙江疍民被陆地上的汉人歧视而不准陆居,终生以船为家。

他们以舟为居,以渔为业,浮家泛宅,遂潮往来,江干海澨,随处栖泊,各分港澳,不相凌躐。

间有结庐岸上者,盖亦不业商贾,不事工作,习于卑贱,不齿平民,闽人皆呼之为曲蹄,肖其形也,以其脚多弯曲故也,俗亦谓之为乞黎云云。

视之如奴隶,贱其品也。“他们的经济来源主要为近海和内河渔业、水上客货运等,大部分人生活非常贫困,而且生活很容易受到台风等自然灾害的威胁。

因为绝大部分陆地上的人歧视他们,不准他们上岸,他们常年生活在水上,双腿弯曲罗圈,绵软无力得的面条一样,一旦在岸上陆地上行走,就像一个个摇摇摆摆的鸭子一样,此时大部分百姓都叫他们水鸭子。

这些贱民分布在大明各地,所有的府县都有,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人群,这些人所有的共同点就是,不准穿着长衫,不准着履,只能穿他们所谓的民族服装,一辈子不允许读书科考,一辈子不得做官。

不得与一般平民削籍和通婚,他们的女人大多数因为生活所迫,而沦为娼妓,从元朝以来,他们都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就是中国版的不可接触者,数百年来,被视为“贱民”,如果没有人来做出改变,他们将永世不得翻身。

黄家父子连晚饭都没吃就走了,任成陈远宏怎么挽留,黄翎都不肯留下来吃晚饭,陈远宏给他们三天的思考时间。

三天后,黄家人还是来了,只是父子两人的分歧很大,最后还是黄龙说服了父亲,先上山里看一看,住一段时间,顺便给他娘亲治病,黄翎才同意下来。

走了大半个月,潜龙堡的变化还是很大,街道变得整齐干净了,市集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山民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有土地可以分了,所有人都变的昂扬向上,充满了干劲。

先把大家安顿了下来,然后陈远宏邀请大家去花厅喝茶叙话,顺便给老道介绍一下客人。

“老前辈,您对令徒就如此放心吗?这个山寨里究竟谁是主事人?”黄翎面无表情的问道。

老道捋着胡须,颇为得意的说道:“寨子的情况我就不用多说了,大家已经看到了,盘踞山区多年的五大天王,就是我徒弟出谋划策除掉他们的,怎么样,做的不错吧?”

“这些事情证明了他的能力,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年轻人就是要多历练历练,对他们今后的成长会有很大的帮助,因为我们都是要老去的,我们不可能帮他们一辈子。”

“黄老弟,先安心住下来吧,尊夫人的病,我竭尽全力,在治病期间,大家在山里走走看看,合则留,不合则去,我们从不强求。”

晚饭过后,老道把陈远宏叫进了书房,刚刚坐下,因为心虚,陈远宏抢先开口说道:“师傅,我以为你老人家会骂我。”

“骂你个屁,我调教出来的徒弟,我心里有数,你以为那些药浴是泡着玩的呀,那是为了打煞你的身体,让你练成一副钢筋铁骨,只要不砍掉你小子的脑袋,你就死不了。”

“看到你小子活蹦乱跳的,证明我没有白费功夫,况且老夫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还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你要是连这个关口都过不了,那以后上了战场不是找死啊。”

老道指了指书桌上的一大摞卷宗,“找你来主要是为了这个事情,这是大半个月来一百六四个村寨里镇选出来的村长、里长、甲长,送来的文书,所有村寨里镇的详细情况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慢慢看吧。”他背着手笑呵呵的走了。

第一百零二章:微服私访(一)

看了几份文书,陈远宏就不对这些人抱任何希望,因为文书上的数据和王林调查的资料对不上,很多东西根本无法自圆其说,这是古今中外官僚们的办法之一,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根除,看来只能自己亲自去搞调查了。

陈远宏叹了一口气,背着手来到了王林的房间,“王叔,明天给我派几个聪明伶俐,能写会算的人,我要去每个村庄搞一次全面大调查。”

“公子,如果你非要这样做的话,整个山区会有一次大动荡,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人头落地,这样搞的话会不会伤筋动骨啊?”

“呵呵,如果我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凭什么带着大家闯出一番新天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破不立嘛。”

第二天一早,陈远宏把学到的易容术用上了,他给自己梳了一个懒人髻,用姜汁儿调了一种最简单的易容药,把它抹在脸上,让自己的肤色变的姜黄,再贴上两撇小胡子。

换上了一身土褐色的衣服和裤子,让自己看起来挫的要命,整个儿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加乞丐,只有这样的打扮才能让老百姓掏心窝子的说实话。

陆陆续续的来了八个人,看着这些人的衣着打扮,陈远宏皱了皱眉头,手一挥,“回去通通换掉,跟我一样,像你们这样下去,老百姓还以为来了大老爷,还搞个屁的调查呀。”

太白千户所,是陈远宏要第一个去探访的地方,但是他不知道知府潘文要把千户所建在哪里,很有可能是后世的眉县,因为这个县太小,常年没有县令来上任,都是当地的士绅在维持秩序。

管理非常混乱,眉县又夹杂在几县中间,此时属于一个没人管的地方,它西北接宝鸡县,东南接盩厔县,东北接岐山县,西南接凤州、凤县。

又地处秦岭腹地,全县横跨黄河、长江两大流域。北连秦川,南通巴蜀,为川陕之要冲,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十有八九,潘文会把这个千户所建在这里,千户所建在这四个县的中间,自己是山区的粮长,收了粮可以就近支援其他几个县。

而且千户所又在四个县令的眼皮子底下,想要乱来很难,扯皮拖后腿的事情会有很多,以后有的自己头痛了。

陈远宏来到眉县营头镇,这里设有一个巡检司,有一队巡丁在驻守。

进出关的人不少,查验站的巡丁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轮到他们八人了,将路引递上长案,那两位巡丁接过连看都不看,“啪”一声在路引的一角已有印章的地方盖上查验印,递回给他的巡丁向他说:“小兄弟,如果没有要事,还是转回去吧,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去也罢。”

“谢谢你的关心,小可不得不去哪!”他说,信手将路引纳入怀中:“怎会是是非之地呢?军爷。”

“一言难尽,我也不敢多嘴多舌,总之在税站千万小心你的包裹,不要逞强。你走吧!祝你平安。”巡丁衷诚地叮咛,催他上路。

一近栅口,便可感到气氛不对了,在附近活动的人,绝大多数是税站的税丁,和由督税署派来督税的班头,所以满目全是高帽青衣的狰狞大汉。

税站在路北,外面是六七亩大的停车栓马广场。一排税衙共有十二间大屋,和二十处查验站与课税局,规模之庞大,令人大叹观止。

他一身土褐色的直掇,像个跑江湖混饭的混混,要不是人生得高大健壮,准会被人误认是要饭的花子。

他被一名税丁引至第辛号查验站,站里的四名税丁一个比一个凶恶。

第一个人首先查验他的路引,第二名粗鲁地搜他的身,一面搜一面向他提出警告:“有值钱的金银珠宝早些自己取出来估值纳税,不然搜出来照例加税五成,明白了吗?”

自己取出来?这家伙不是正在搜吗?连他的裤裆也没放过呢。

第三名税了解开他的包裹,抖开了所有的衣裤。

第四名税丁留意他的神色反应,目光凌厉阴冷。

“陈远宏自己觉得好像成了被捉住的江洋大盗。”

查得很仔细,时间过得好慢。

右首的庚号查验站,突然传出吵闹声,有人尖叫:“公爷,这怎能算是货?两斤肉脯是带家食用的,怎能按货税缴纳?再说,两斤肉脯价银四百二十文,税银要缴三百二,这······。”

“什么?你敢拒纳抗税?”是税丁的吼叫:“那还了得?按律加税五成,共四百八十文。去,到课税局纳款。”

“天啊!我······。”

“去,别碍事,走慢了全部充公。”

左面不远处的女税站,也同时传出刺耳的争吵声,一个清亮的嗓门在嚷嚷:“什么?一个玉镯要课税两千三百文?见你的大头鬼了。”

“你这臭娘们敢骂人,你······。”

“反了,反了······。”

“骂人?本姑娘要揍你呢,你们这些卑鄙恶毒的走狗······。”

要出事了,税丁们大乱。

正乱问,蓦地响起刺耳的胡哨声。

正在查验陈远宏的四名税丁变色而起,一个匆匆挥手叫:“快走快走,赶快离开。”

全站大乱,税丁们手执皮鞭,把旅客往外赶。

“怎么?不查了?”他不解地问。

“滚!不查了。”

“你是说······。”

“你可以走了。”

走就走吧,他们八人匆匆包好包裹往外挤。广场上大乱,他看到女税站挤出两个荆钗布裙,但清丽出尘的村姑,各抱了一个小包袱,一面走一面向站内的税了不住咒骂:“你们这些恶毒的狗,反了又怎样?要不是碰上你们乱,本姑娘不拆了你这陷人坑才怪。”

他心中暗笑,这两个伪装村姑的小姑娘好大的胆子。同时,也大感困惑,怎么这地方乱成这个鬼样子呢?税丁们四处奔跑,而且不再课税了,怎么一回事?

出了栅,进入镇市,他跟上走在前面的两名背了大囊的旅客,含笑问:“两位兄台,刚才税站发生了什么事?真怪。”

才来梅县的吧,刚才的混乱多半是因为眉县的一些士绅不满魏忠贤派来收税的档头番子,两边发生了冲突。

第一百零三章:微服私访(二)

“那原来有这个税站吗?有个屁,昨天才成立的,原来虽然说也收费,但都是由张家、李家、强家这三家来收,现在他们当然不满意了,原来的肥水被别人捞去了,而且他们自己的货物也要被征税,所以现在天天派人来闹。”

“那现在这个税所是谁主持的呢,汉中府卫指挥同知费正文呗,听说这个人原来是魏忠贤从锦衣卫调到东厂当了贴刑官。”

“这个人原来在锦衣卫,是一个无名小卒,花了不少钱进贡魏公公,得到了贴刑官这个职位,他现在寻得了这个好差事,自然要拼了命的捞回本钱,听说现在魏公公广招人手。”

“然后又把他们派到天下各地主持税收,现在陕西全境各个路口关卡都开始收税了。”

终于来了吗?其实魏忠贤的坏名声主要是他从士绅手上收税,和平民一视同仁,这还了得,居然敢向读书人收税,反了他的天了。

全天下的士子,把他视为仇寇,恨不得拨了他的皮,把他挫骨扬灰,他不死谁死。

其实魏忠贤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他手下没有人,他就从东厂锦衣卫派人到天下各地座镇收税,这些人就聘用当地的江湖人士,流氓地痞,恶棍混混,把一件好事搞成了坏事,搞得天怒人怨,再加上士绅在其中捣乱,最后就搞得不可开交了。

天启皇帝充分放权,其实并不是他信任魏忠贤,而是把太监当做皇家的一条狗,收税这种得罪人的烂事,自然要推给魏公公了,让他去背这口黑锅,完美。

现在魏忠贤已经掌握了厂卫,这就更可怕了,他在这个时期是无敌的,厂卫是皇家的杀人工具,他们同时又具备监视百官,皇亲国戚,平民百姓,颠覆敌国政权,获取各方面的情报,和后世美国的两大特务机构是一样的功能。

卫,指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是有建制、有系统,权限超越国法天理的正式单位,由王亲国戚与有功的文武大臣的子弟们充任,御前各级侍卫,也是由锦衣卫遴选充任的。

厂,指东厂、西厂,正德皇帝曾经加设了一个内行厂。

这些人,是真正的皇帝亲领的特务,没有正式的建制、系统,人数也没有定额,是真正不理会天理国法人情的单位。

不同的是,锦衣卫是正式建制,卫指挥使由真正的武将指挥。

厂的成员分两种,一是从锦衣卫调任,称贴刑官;一是聘雇人员,称档头、番子,他们全是阴险恶毒的牛鬼蛇神。重要的是:指挥人员由太监(称中官)充任,称提督。

卫,没有太监,是优秀的军人。

厂,只有一个太监,提督心腹手下基本上是太监,锦衣卫的军人们是瞧不上他们的,所以锦衣卫和他们的关系非常糟糕,并不像史书记载的那么和谐。

“那这里收税原来是由······。”

两位大叔呵呵笑道:“一丘之貉罢了,原来是本地的三家收老百姓的税,他们自己不交税,现在要他们交税,他们肯定不爽了,所以闹翻天了,要赶走这些税丁。”

陈远宏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自古以来,地方上的名流缙绅,也就是当地的豪强,坏的多好的少,潜势力之大,可比官府高出太多,是地方上的土皇帝,比洪水猛兽更令人害伯。

地方愈偏僻愈贫瘠,土皇帝的权势愈大,有些地方的豪强的所作所为,几乎已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所以有些自以为嫉恶如仇公正廉明的官吏,就任即以锄除地方豪强为己任。

可惜这种官吏太少太少,大多数反而与地方豪强结合狼狈为奸。

地方豪强势力一旦膨胀到某种地步,势必与其他恶势力结合,到达权力颠蜂的临界点,极可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事故。

千百年以来,繁华都会爆发兴兵造反的例子并不多,反而是小城小镇揭竿而起的历史事故,每个朝代皆前仆后继层出不穷。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入小镇前,路边的歇脚站有七八家,四周长了不少枝繁叶茂的榆树和白杨。

两间小食店前的凉棚下有人打瞌睡,树荫下栓马桩栓了六匹坐骑。另一株大树下停了两部轻车,一乘青轿。

为了打探清楚当地的情况,陈远宏热情的邀请两位大叔进入最大的一家食店的凉棚,一头正在蜷首大睡的大黄狗,仅略抬首向他摇尾表示亲善,其他的人,似乎都爬伏在食桌上睡着了。

他轻敲挂在外面的酒招,微笑地低叫:“小二哥,财神爷来了。”叫声中,踏入凉棚,在一张大桌子面前坐了下来。

看着小二哥睡得正香,他恶作剧的一拍桌子,大声叫道:“喂!梦醒啦!”

近门处的食桌旁,店小二睡得正香甜,口水流在手臂上,似乎睡着也在笑,被声音惊醒的店小二一蹦而起,本能地应喏:“来啦来啦!客官······,您坐,要些什么?”

“呵呵!小二哥,瞧你,睡得像头老母猪,财神爷来了也不知道招呼。”

“见鬼罗!”小二哥直打呵欠,“有这帮瘟神在,哪来的生意上门?”

小二哥抓过大茶壶给他倒了一碗热茶递过道:“外地来的。”

“是啊,到你们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买卖可以做,但看现在这个情况,有这个税卡在这里,泡汤喽今年的日子看来难过了。”

“难过也得过,小兄弟。”小二哥无可奈何的说:“天灾人祸连绵,真他娘的······。”

“别发牢骚了,小二哥,能过就过吧,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他取出一锭碎银:“小二哥,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尽管上,哎、哎、哎,店小二忙不迭的点头,脸都快要笑烂了。”

“小兄弟,有上等的陈年一锅头,来几斤吧,以后恐怕接不上了,听说税加了三倍,没有人再做运酒的苦生意啦!我这就去替你舀······,咦!那是些什么人?”

大道上蹄声如雷,铁蹄踏在右板路面上声震耳膜,十二匹健马从镇上进入税所的广场,速度甚快,马是骏马,骑士更神气,一个个人高马大,穿了鲜明的骑装。

“是公爷,也可能是官差。”

“那现在闹事的都是些······。”

“这三家指使的啦,都是原来的公人。”

“那原来这些公人怎么样?”

“小老弟,一言难尽啊!”接话的是一位短小精悍的中年人:“我原来就当过捕快,知道吗?”

“大叔,你给我讲讲呗。”

看陈远宏很感兴趣,中年人开始滔滔不绝的给他普及这个时代的公职人员。

不论是府州县,治安执行人员,通常有巡检、巡捕、马快、步快。

靠近江河各埠,没有马快却有舟快、巡捕以下,有一半是世袭的,有一半则是征役的,征役的没有薪饷,役期从每年的义务役期中扣除,有时候吃饭问题,还得自掏腰包解决。

结果,这些治安人员,必须自求多福,他们不但自己的衣食需要解决,还得养活父母、老婆、儿女。

现实逼迫他们必须从各个渠道捞钱,比如说,衙门里的吏员,就在官司上下工夫。

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绝不是笑话,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比方说,就算是冤枉被诬告吧!首先,巡捕提拘票来捉人,第一步就是提人费,然后是押解费、车马费、上刑具械具费······。

都由嫌疑犯的家属打点,没有钱,那情况就严重了,很可能先被打得半死,拖死狗似的拖着走。

第一百零四章:微服私访(三)

然后县太爷丢下火签,喝声上刑。

首先,犯人家属事先得交上刑费,有钱,板子是平打的,荆条(荆杖)也是平下的,甚至板头杖头先着地。

如果没有钱,板头杖头很可能从海底打下,把**打破,皮开肉绽,那已是便宜的事了。**一破,很可能立毙杖下十分危险,所以上刑费是绝对少不了的,而且数量不少。

一旦关入牢房,吃、喝、拉、睡、囚服,全得付钱,囚粮本来是免费供应的,但家属必须付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囚粮同样得付钱。

江洋大盗与没有家属的囚犯例外,无钱可给,也没人来疏通,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虐待,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等候被拖上法场了事。

奉公守法的平民百姓,如果兴趣来了想打官司,没问题,他一定是有病,会被旁人看作得了臆症。

“那老哥怎么不干捕快了,这可是个好差事啊。”

“有些人干这个时间越长,心肠越硬,可以说是心硬如铁,冷酷无情,我是属于那种越干越心软,看到的悲惨事情太多,怕下辈子受报应,就不干了。”

“现如今世道太乱,治安事件频发,杀人案件越来越多,加上上官严逼限期交税、交差,过期以杖责、监禁,必须要完成手上的催税和治安案件,否则的话,继续追逼,直到你完成为止。”

他向陈远宏苦笑道:“一追三比,我实在难以忍受,因为我看到太多被我们逼迫的家破人亡的百姓,我干脆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

陈远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老哥是个好人呢,那现在在做什么呢?”

“现在和我的堂兄弟合伙当了一个小行商,倒腾一些山里的土特产,往返于川陕两地,可是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俩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中年人苦笑道。

“老哥口中的张家、李家、强家是你们本地的士绅名流吧。”

中年人眼中有警惕之色,“小兄弟,你怎么老是问起这三家啊,你和他们有仇?”

“怎么可能呢,我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惹得起这些世家豪门,只是初来贵地,不问清楚本的头面人物,那是要吃大亏的,他们有哪些禁忌,必须要打探清楚。”

“否则可能稀里糊涂的丢掉小命,所以才诚心向老哥请教,如果有鲁莽之处,还请哥哥恕罪了。”“在下杨宏,还没请教哥哥尊姓大名,失礼了,请哥哥宽恕则个。”

陈远宏恭恭敬敬的抱拳一礼,所谓礼多人不怪,中年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他自我介绍道:“在下李青,这是鄙堂兄李礼,陈远宏起身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酒,举杯说道:“刚才失礼了,小可敬二位一杯,祝愿二位生意红红火火,财源广进。”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落座后,陈远宏心想,这兄弟二人怕不是李家的亲戚吧。

李青坐下来后,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陈远宏,脸上带着戏虐的微笑,“小兄弟绝对不是平头老百姓。”

“哦,愿闻其详,”陈远宏不动声色的说道。

“小兄弟以为哥哥这十几年的捕头是白做的,虽然不知道你的来意,但哥哥这双眼睛看得出来,你不是坏人,既然你想听,我就给你透露一点。”

“本镇的强大爷,是本县的阀阅世家,两代秀才举人,书香世家,不但是本州的缙绅,也是第一大善人,强大爷强茂是净光寺的护法檀越,礼佛甚勤······。”

陈远宏苦笑道:“李大哥,咱们就别来这些官样文章了,说点儿实在的吧。”

李青哈哈大笑道:“强大爷有一个儿子,现在是御史、南京郎中。他们家在本县是第一豪绅,历任知县到任第一个要拜访的就是他家。”

“本县的土地,他家占六成,本县所有的酒楼店铺,他家占七成,所有挣钱的生意他都会参一脚。”

“县衙里的官差至少有一大半是强大爷的人,所有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任何事情没有他点头,都做不成,如果县太爷不听话的话,任期干不满,就得乖乖拍屁股走人,就这么简单。”

“那现在这些公人官差是他派来的,李青点点头,我们只在旁边摇旗呐喊,他是本地实际的主事人,小老弟,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毕竟我是本地人,我还要在本地讨生活。”

他已经听出李青话中的弦外之音,只是有限度的给他提供一些消息。

陈远宏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理解,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中,必定有人做大官,也有人做乞丐,强大爷当然不会公然出来当这个带头人,他只要一个眼神儿,自然有人忙前忙后,帮他把事情办妥。”

“小兄弟呀,不要再探底啦,不是我不愿意说的太多,而是强大爷在本县和州府,声望极隆,人人尊敬,除了我,要不是看到你没有恶意,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事情。”

“不信你问问小二哥,看他会不会对你说这些,我敢打包票,他不会和你说一句实话。”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乡土情结非常严重,像陈远宏这种外来的陌生面孔,想打听探点情况,难度可想而知。

本地人胳臂往里拐;他们袒护本地的名流缙绅,是人之常情,名流缙绅的声望愈高,愈受到尊敬或害怕,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吃里扒外帮助外地人,对付本地的名流缙绅?

除非这个人这个家族不想在本地混了,否则一旦暴露出来,他一定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能隐名埋姓,远走他乡。

陈远宏叹了一口气,像眉县这种山区小县,本来就没人愿意来当县令,再加上有个本州都有名的缙绅豪门,就更没人愿意来了。

陈远宏敢打包票,知府潘文,一定会把千户所建在眉县,想到要和这些地头蛇斗,陈远宏不由得头大无比,同时心中又充满雀跃,在适当的时候可不可以亮一亮獠牙,他想试一试。

第一百零五章:微服私访(四)

李家两兄弟很快吃饱喝足,客气的告辞而去。

陈远宏对旁边的领队邬安说道:“你们八人全部散出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整个眉县的情况给我打探清楚,连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都不要放过,去吧。”

看到邬安欲言又止,陈远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脸傲然的说道:“想要我命的人还没出现呢,不用担心,如果遇到了危险,实在是没有胜算的话,我还不能跑啊,在逃跑方面我也算得上行家。”

“去吧。”邬安无奈的点点头,领着大伙儿进入了小镇,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陈远宏估计公人们一定会在这个食店里吃饭的,这家食店最大,位置最好,他准备听听这帮人都在谈些什么,有很大的可能,会听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陈远宏慢悠悠的小酌,店侧两颗榆树下,不知何时来了几个青衣人,隐身树下向棚里瞧,风扬起袍角,忽隐忽现。

小镇方向蹄声急骤,四匹狂奔而至,在拴马桩前骑士便飞身下马,信手将缰绳挂上,转身向高棚走来。

其中一个大和尚倒拖着掸杖,率先走入食棚,身后跟着三位骑士。

三骑士皆穿黑色劲装,腰间悬挂着百宝囊,年约四十出头,一个比一个雄壮。

身材最高大的那人眉心长了一颗朱砂痔,狮鼻阔口,一张方脸上络腮胡密布,走动间气势非凡,腰间插着一把量天铁尺,一看就是公门中人,而且职位不小。

右边一人生有一只鹰勾鼻,双眼细长,眉毛很淡,几乎很难看到眉毛,他腰间缠着一圈,大拇指粗细的铁链子,既可以当做武器,又可以绑人。

左边一人左耳缺了半边,脸色焦黄,长了一双斗鸡眼,蒜头鼻,满口的大板黄牙,腰间挂着一把狭锋单刀。

大和尚年约古稀,发根已出现银白,但红光满面,面团团象个弥勒佛,笑容满面,高大肥胖,一团和气,身穿青便袍,披粉红袈裟,倒提禅杖,一手抚弄着胸前的念珠。

唯一岔眼的是,他左耳后有一块黑色胎记,宽约三寸直拖下颈后,上面长满了白色的怪毛。

为首的中年人笑呵呵的叫道:“皮三,麻利点,先来五斤一锅头,十斤卤牛肉,两只肥鸡,再来点下酒的凉菜,快点。”

小二忙不迭的答应着,飞快的跑向后厨。

和尚抬头扫视了一圈,他看到了陈远宏这一桌只有一个人,看穿着土了吧唧的,象是个脚夫乞丐,正惬意的埋头吃喝着。

他大摇大摆的走到陈远宏对面,打了一个稽手,笑容满面的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让老衲歇歇脚。”大和尚说道。

陈远宏挪过一张木凳,道:“老师父请坐,请坐。”

和尚不笑了,怪眼一翻,冷电外射,吼道:“滚开!咱们有四个人,这一桌佛爷要,搬到另一桌去。”

吼声中,禅杖往桌上一放,“砰”一声暴响,结实的木桌摇摇欲倒。

老天爷,竟然是合金打磨的重家伙,看样子不下百斤,他一支大手象是搬弄灯草般不当回事。

陈远宏脸色一沉,口中讥讽道:”出家人还是讲点道理的好,难道你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

朱砂痔中年人在旁边说道:“小兄弟,抱歉,今天大和尚遇事不顺心,你多担待担待。”

陈远宏双眼一眯,笑呵呵的说道:“行,我搬。”

店小二皮三儿飞奔而来,帮忙把菜挪到旁边的桌子上。

和尚坐下了,扭头伸手一捞,搭住了陈远宏的左肩,轻轻一板,不阴不阳的说道:“小子,不要不服气,真的惹恼了和尚,一个手指头可以让你死一百次,只是我不屑于你动手而已,呵呵!”

“好啦好啦,大师傅,不要和一个无知小民计较了,你这种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大人物,何必把这种小事挂在心上呢,来来,喝酒。”

朱砂痔中年人一脸和气的说道。

陈远宏心里有点恼火,但他还是竖起耳朵,仔细的偷听着四人交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师在净光寺挂单有半年了吧?”

“是啊,如果不是看在强施主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们和费文正事情。”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大家乡里乡亲的,既然强大爷号召我们拆了这个税所,我们只能照办,毕竟善财难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费同知确实过分了,旬月之间,在汉中各个哨卡便布税所,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收税,日进金斗,搞得天怒人怨,不愧是魏忠贤的心腹。”

“狗屁心腹,听说是花了不少钱买来的,调派到地方上,还不使劲的捞钱。”

“听说咱们这五县的税所是他侄儿在主持,今天他没有现身,咱们的人上午在税所斗了一场,五死七伤,他们也没讨到好,看到树下的那几个青衣人了吗?”

“税所的番子,估计待会儿会有人来与咱们谈判。”

“之所以把大师请来,是因为咱们对付不了他们的主事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撩天一笔陈奎,这个老匹夫横行江湖几十年,他那一支魁星笔非常可怕,咱们对付不了。”

”先说好,老匹夫交给我来对付,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一百两银子一分不能少,如果不是看在强大爷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来,不要到时候鱼没吃到,反而惹上一身骚。”

“大师尽管放心,小喽罗我们来对付,不劳您操心,银子一分不会少,你的情分我们也记下了,以后有用得上我这个小铺头的地方,尽管开口,呵呵呵,喝酒喝酒。”

邻桌的那位半耳中年人,脸上已有了五分醉意,他正对陈远宏这一边。

他“乒”一声放下酒碗:“小子,赶快吃完滚蛋,你耳朵长得很,鬼鬼崇崇偷听咱们谈话好半天,真当大爷是瞎子,再不走的话,小心我打断你的骨头。”

陈远宏放下酒碗,脸上通红,已经有了六分酒意,他缓缓站起,打了两个酒嗝,眯着醉眼看着半耳中年人,笑道:“哦!这是在你家里啊,你们说话这么大声,想不听都不行,不想让旁人听的话,闭嘴就可以了。”

第一百零六章:微服私访(五)

说完这句话后,陈远宏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今天酒喝多了。

别人叫自己走就走啊,我还偏偏不走了,他又从容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刚端起酒杯。

半耳中年人不怒反笑,他缓缓的站了起来,阴森森的说道:“要么你是一个无知的脚夫乞丐,要么就是一个混江湖的小辈,但是不管你是谁,你成功的激怒了我一指阴阳王秀,算你倒霉,今天我要把你整治得半死。”

“我知道你,一个刀下绝情,心狠手辣,好色如命的无耻之人。”陈远宏语利如刀,“我就奇了怪了,你这样江湖名人为什么会跑到山区来?”

“我知道了,看来天下乱了,你们这种阿猫阿狗混不下去了,跑到山区来躲灾祸来了。”

“至于说想把我整治的半死,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小辈,你在说大话。”

“是吗?”他仍然坐得十分写意,仍然丝纹不动,“你已经默运神功,指力已蓄满全劲,你不愿乱发,只要前跨两步,就可以一指点穿我的胸口。”

“你的阴阳指力,虚空可伤人于一丈左右,能修至你这种境界的人不少,但也仅此而已,试试啦!我等你前跨两步,等你点穿我的前胸,送我进鬼门关。”

任何一个自命不凡的高手,听了这番话都会心中懔懔,信心大打折扣,不敢冒险。

“小辈,你了解本人很多啊,看来对江湖上的人下了不少功夫。”

“不多不多。至少,我就不知道你一指阴阳会强忍怒火,说这么多废话,这不是你王秀的习惯,来呀,快上,我等你。”

“小辈,站起来说话。”王秀沉叱,徐徐走到陈远宏前面一丈左右。

陈远宏双手上伸,打个酒嗝,醉眼微眯,伸伸懒腰才懒洋洋站起,神情轻松地拍拍衣衫,这才好整以暇抬头面向王秀。

这期间,王秀一反常态,不曾出手袭击,阴阳指竟然能隐忍不发。

“你真是一个浪人或乞丐?”王秀泰然自若发问,脸上甚至留有令人莫测高深的微笑,丝毫不像一个面对强敌的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陈远宏反问。

“那你一定是税所的走狗了?”

“关你屁事。”

“可恶!你是什么该死的东西?你叫什么?亮你的真名号。”王秀火爆地怒吼。

“你只要知道我姓陈就够了,我也不是什么吓死人的名家高手,你用不着害怕。”

“该死的小辈,我要你生死两难。”王秀话说得凶狠,却不敢立即付诸行动。

“不要光说不练,证明给我看看。”

一步步逼对方往绝路上走,一句句逼对方往动武方向发展。

“你死吧!”王秀终于被逼走上了动武的不归路,唯力是尚是江湖人的通病。

声出手发,指力破空发出咻咻异啸,一道劲流射向陈远宏的胸口,相距不足一丈,指出劲及。

任何外发的劲道,离体便只能沿神意的最初指示点进行,不可能半途指挥折向,想补救攻击落空的技巧,必须连续攻击。

但可发于体外的内功,有难以克服的缺点存在,那就是每发一次,所耗损的精力巨大,一盛二衰三竭,三次以后精力耗尽,大事休矣!

任何内功火候如果没能修至七成以上,根本不可能发于体外伤人,而且发前须有充裕的时间凝神聚劲。

真修至可以连续攻击,而精力源源不竭的人,太少太少了。

一指阴阳王秀的内功修为,在同一辈的高手名宿中只能说一般,要不然也不会叫一指阴阳了,证明他只有一指之功。

这一击,必须一击即中。

陈远宏右掌一拂,响起一声气爆,有金石撞击声传出,可贯穿人体的惊人指劲,向侧一泄而散,被掌背将指劲向侧方震散了,准确的精度委实惊人,似乎两人事先已经演练过了,指出掌拂配合得天衣无缝。

王秀是个高手,一看情势便知道不妙,已无暇再用指力攻击,反应迅捷地拔刀。

还不够迅捷,陈远宏已像豹子般扑上了。

一只手还在拔刀,只有一只手可用,而陈远宏的手脚齐到,有如四打一。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雷霆打击,拳掌着肉声如连珠花炮点燃爆炸,挨了十余记重击,王秀在刹那间就失去反抗的力道,气散功消任由宰割。

打击之快,有如电耀霆击,王秀不但无法挣扎,连呻吟呼叫的机会也没抓住。。

食厅大乱,十余位酒客纷纷走避,店小二惊恐地叫嚷,乱成一团。

百宝囊被摘掉了,刀却别在陈远宏腰带上,黑色劲装也破裂得难以蔽体,口鼻流血,眼眶发青,手脚软得支撑不住身躯,眼前发黑,不知身在何处。

“砰”一声大震,他被一拳捣在小腹上,身躯倒飞而起,背部撞在宽大的食桌上,酒菜洒落如雨。

五脏六腑似乎已经纠成一团,痛楚的浪潮一阵比一阵强烈,眼前一片黑,反弹倒地浑身都像在崩溃。

“放······我一······马······。”虚脱的叫声只能隐约可闻,不得不求饶了。

陈远宏如影随形,肉眼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他揪住发结将人揪起,冷冷一笑。

“我最讨厌一出手就置人于死地的人,你这种人,唯一可做的事是下地狱去。”陈远宏凶狠地说道。

人影来势如电,而且不止一个人。

最快近身的人最可怕,感觉有人近身,凌厉的劲道便已及体,可知来人是利用冲势出招的,攻击之猛烈,可从压体的澈骨劲道中感觉得出来。

他丢掉王秀,大旋身一掌猛挥接招硬封,右手乘隙探出,有如电光一闪。

“噗”一声闷响,掌硬接了劈来的凌厉大手一击,他的右手已同时抓向来人的领襟。

掌所承受的压力极为沉重猛烈,他似乎觉得接了一把千斤巨斧猛砍,右臂一麻,震撼力直逼内腑,令他骇然失惊。

他锐利的目光,在扭转身的刹那间,已看出扑来出掌攻击他右肩的是大和尚,双方接触太快,已来不及变招,他的左手,已劈胸抓住了和尚的领襟。

百忙中一抖手,五指急松。

一声惊呼,和尚被斜抛出丈外,第二个人影从侧方近身了,猛虎扑羊双爪凶猛地一搭,十个指头像钢钩,被搭住必定肉裂骨碎。

他向下一挫,右手探进,一把扣住了对方的右胫,不理会上面的双爪,大喝一声,扭身奋神力将人倒拖而起,脱手飞掷,向第三个接近的人影飞砸。

第三个人影已别无选择,百忙中双手接人,两人重重地撞翻在地,跌成一团。

和尚一声怒吼,重新扑到,在愤怒中掌攻脚踢,在眨眼间连攻十余招,速度与劲道十分惊人。

他冷静地游走,不再硬接,左封右架借力打力应付,守得风雨不透。

刚才他几乎撕破了对方的衣衫,也因此激怒了对方,大和尚的功力,比王秀至少高出一倍有余,他准备先探探对方的底,因此改变态度只守不攻,任由对方展开狂风暴雨似的重击,只用引招化力的手法应付。

大和尚不但攻势猛烈,拳脚所发的内劲也十分凌厉,劲道一招比一招加重,似乎已经打出真火,不甘心地逐招加强压力,决心要将他摆平。

店内的桌椅板凳遭了殃,双方的速度都逐渐加快。

两名大汉在旁边干瞪眼,却插不上手。

王秀总算恢复了一些元气,但双目仍难辨物,手脚的力道有限,瞎子似的在地上摸索,想找回佩刀和百宝囊。

第一百零七章:微服私访(六)

“啪啪啪”店门外传来几声鼓掌声,“咦,窝里斗了,是不是分赃不匀?”人还未露面,声音倒先传了进来。

店门开处,闯入五个奇形怪状的中年人,看到这几个人出现,眉中有朱砂的大汉,口中焦急的叫道:“大师,别打了,正主来了。”

和尚乘机找台阶下,口中叫道:“咱们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各自停手,算是打了个平手,阁下意下如何?”

陈远宏也干脆口中说道:“好啊。”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消失在原地,重新坐到了自己的那张食桌旁,方向正对着门口。

所有人眼睛一花,都没有看清他是用的什么身法,所有人不由得心中心中懔懔。

陈远宏干脆把酒壶抄在手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抓起一块牛肉,往手里嘴里塞,旁若无人的吃着,吃相相当难看,嘴里嘟囔着:“你们谈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不用管我。”

他一边吃一边打量着门口的五个人,五个人,挂着百宝囊,佩了兵刃,由一个高大的巨人领头,挺胸凸肚神气地站在门口,他手中提着一根沉重的虎尾棍。

不远处的怀树下还站着五个人,其中一人生得满脸横肉,朝天大鼻鲶鱼嘴,五短身材胖得像头猪,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衫,岁数不大,二十来岁的年纪,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的看着食棚里的人。

其余四人都是相貌威猛的中年人,周围是七八个佩刀带剑的青衣大汉,看来对方来者不善啊。

四个中年人所佩的兵刃各不相同,一刀一剑,还有一枝用袋盛装的九节鞭,其中一人肋下挂着一个笔囊,露在外面的笔柄粗如鹅卵。

四人所穿的团花长袍相当光鲜,所有人背手而立,注视着店里的情况,看风标气宇,便知不是等闲人物。

巨人首先开口:“哟,这不是铁菩萨卫大和尚吗?你怎么也跑到山区里来了?哦,对了,忘了山里面寺庙众多,是不是穷疯了,跑到这些寺庙里来化缘,干脆跟着我们混得了,每天保你大碗酒,大碗肉,大秤分金银。”

铁菩萨随口讥讽道:“你们太行五金刚好好的强盗塞主不做,却跑来给人家当狗,还不嫌丢人现眼啊,佛爷没有给人当狗的习惯,我鄙视你们,你大力金刚还有脸说出来,我都替你爹娘感到脸红。”

陈远宏不由得一愣,太行山的强盗跑到这里来了,听师傅说此人算得上江湖上超一流的高手了,一身横练刀枪不入,看来山区里又要起波澜了。

这个强盗不但身材高壮如门神,相貌更是狞恶慑人,满脸横肉,牛卵大的巨眼布满红丝,血盆大口加上乱胡子,呲出一口尖利的獠牙,真像个十殿阎王的守殿鬼王,长相极为唬人。

他的兵刃是用精钢做的虎尾大铁棍,看样子有四五十斤以上,一棍下去,磨盘大的巨石保证可以碎成碎屑,单手挥动,三丈内无人敢近身。

据说体型巨大的人,愣头愣脑不喜女色。但这位大力金刚正相反,精明机警而且性好渔色,早年做绿林寨主时,抢劫就以抢女人最优先。

后来改投到盐运署当了一个小挡头,帮着盐运署押运盐税金,自己兼私盐贩子,赚了不少金银,全花在青楼楚馆的红牌粉头身上了。

他并非什么女人都收集,而是喜欢美女的鉴赏家。他自己生得丑陋,普通三五分姿色的女人,他还看不上眼呢!

盐运署后来裁员,这百余名爪牙失去衣食父母,一哄而散各谋生路。

会积蓄的人回家安度余生,赚一个花一个的人,可就沦落为下九流的亡命混混了,为财为色无所不为。

大力金刚再也没有大堆金银在花丛中享受,重拾旧业做山大王又没有根基,便纠合了一些人做黑道亡命,抢劫偷盗诈骗恐吓无所不为。

对女人也就从不在钱方面打主意,劫持采花就成为他找女人的最佳途径,被白道人士看成必须诛杀的淫贼。

这帮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卫道士,也只不过是嘴上嚷嚷而已,从不动手。

四个同样相貌狰狞的大汉,是他的得力伙伴,武功都是第一流的,五个人公然在江湖走动,真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大力金刚脸上平静,没有一丝恼怒之色,仿佛刚才说的并不是他,“和尚,咱们说正事儿吧,同为江湖朋友,何必打打杀杀的?大家不都是求财吗?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感觉到丢人。”

“我知道你帮强大爷出头,咱们好好谈谈?看见外面那位了吗,费大人的侄子,锦衣卫的百户,费林费公子亲自来和你们谈,够诚意了吧。”

“说俗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各自退一步,税所的收成咱们按比例分成如何,大家一起发财?如果合作得好的话,其他几个县你们也可以参与进来。”

陈远宏心念电转,眉县虽说是个小县,但地理位置太重要了,不能让这两帮人谈下去了,按照眼下的形势,两帮人很有可能同流合污,合伙一起发财。

自己就来当这个搅屎棍好了,挑起两边的矛盾,必须要让他们狗咬狗,到最后自己来收拾残局,打定了主意,他一口喝干壶中的酒,抛下一锭白银,哈哈哈大笑起身。

口中说道:“有什么好谈的,眉县是强大爷的地盘,凭什么分你们一杯羹,你们算老几?”

大力金刚的大牛眼中涌现出不悦的神情。

陈远宏火杂杂的向店门口冲去,口中一声暴喝:“好狗不挡路,滚开!”

对付自命不凡的江湖人,尤其像大力金刚这种武功名气都很高的名人,引起纠纷是十分容易的,一句话便可以引起一场你死我活搏斗。

“混蛋!”他劈头盖脸的大骂,“你们是五条狗吗,挡在店门口准备吃屎啊?真是岂有此理。”

他不止说了一句话,听的大力金刚五内俱焚,肺都快要气炸了。

大力金刚受不了啦,怒火冲天急跨两步,每步有七八尺,一瞬间便到了陈远宏身前,沉重的虎尾棍猛地单手斜向下一扫,要扫断陈远宏的双脚。

第一百零八章:微服私访(七)

陈远宏早有准备,他向后一退,一个旱地拔葱,倒飞出三丈远,再来一个乳燕穿林,从窗户斜掠而出,点尘不惊的落在了食店前的小广场上。

此时的小广场周边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指指点点的,特别是小广场中央的陈远宏成了焦点,他背手而立,腰中插着一把不伦不类的无鞘狭锋单刀。

六匹坐骑主人也出来看热闹,六名骑士两名轿夫特别雄壮,而且佩了腰刀。

店旁的两株大榆树下,停着两辆翠绿色的双头马车。

这种车,俗称轿车或轻车,因为车厢如轿,装饰华丽,通常拥有的人必定是有身份声望的大户人家。

或者官宦人家的轿车,车厢还可以雕刻各种吉祥图案和姓氏、郡号,族微等等,总之,拥有这种车的人必定大有来头。

这两部轻车和一乘青轿前后各有一男一女护轿,想必轿中有女眷,六人佩了剑,男的英俊,女的俏丽,年约二十上下,同穿水湖绿绸劲装。

男的猿臂鸢肩,女的曲线玲珑,脸上那不可一世的骄傲神情,他们的来头肯定不小。

陈远宏面带微笑,紧盯着肥胖如猪的费林,费林一脸阴沉,他冷冷的说道:“你在看什么?我很好笑吗?”

陈远宏撇了撇嘴,口中挖苦道:“我笑不笑关你什么事,你还能管天管地管空气?管得太宽了吧,何况咱们本来就是敌对关系,所以你最好闭嘴,免得受辱。”

“我这个人喜欢手上见真章,我知道你们喜欢以输赢来论英雄,他拍了拍手,来吧。”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怪嘘。

“小心······。”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叫出声。

是大力金刚,他就像是一个鬼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陈远宏身后,虎尾棍拦腰从身后扫过来,准备把他打成两截,陈远宏早有防备,专门给大力金刚设了一个套。

一般人很难躲得过身后的袭击,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大力金刚认为吃定他了,这一棍必定腰断人倒。

他双脚上缩,身形飞旋而起,速度骇人听闻,眨眼间便到了大力金刚的上空。

大力金刚一棍扫空,还来不及止步收棍,快靴已吻上了右耳门,旋身凌空飞扫的力道沉重无比,足以踢破金刚的脑袋。

单刀也凌空劈落,砍中左肩,手臂分离。

人影斜飞出两丈,飘然落地点尘不惊。

“呃……”大力金刚厉叫,向左摔倒,像倒了一座山,沉重的虎尾棍扔出老远。

“背后偷袭,真踏娘的卑鄙,这就是偷袭者的下场。”陈远宏落地大叫,手中轻佛着单刀。

大力金刚浑身横练,但没运功同样禁受不起打击,何况陈远宏还是内家高手,功深者胜绝无侥幸可言,有心算计无心,一下就够了。

耳门的一脚,大力金刚成了耳孔流血的大白痴,左手被斩断了,人算是毁了,躺在地上成了一堆烂肉,陷入半昏迷境界,手脚呈现反射性的抽搐,起不来了。

实在是太快了,所有人大骇,惶恐地抽剑拔刀。

“小辈,你······你实在是太阴险了。”其余四大金刚中的一员厉叫道:“咱们上,碎裂了这小狗,替老大报仇。”

“混蛋!”陈远宏用大嗓门叫喊,谁的嗓门大谁就有理,“他那根四五十斤的大铁棍,要从后面打断我的腰,想要我的命,我没有要他的命算是好的了,你们先下毒手,现在反而说我阴险,今天说不出道理,我宰光你们,说!”

陈远宏声音如同炸雷,震得周围的人耳朵嗡嗡作响,其实对于江湖人来说,被废掉了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四金刚心中发虚,但狠话已经说出来了,如同船到江心,马行狭道,四金刚心虽虚也得硬着头皮拼命,不然如何下台?

“我就打算要你们一起上。”陈远宏开始扬刀逼进,“我今天不杀光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绝不罢手。”

四金刚四面一分,失去拼命抢攻的勇气,心怯的现象已从开始游走的情形中表现出来了。

一个肋下挂着笔囊,相貌威猛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一脸爽朗的微笑,边走边拱手,对陈远宏说道:”鄙人撩天一笔陈奎,给小兄弟道歉了,手下人不懂事,还请见谅。”

来了一个笑面虎啊,陈远宏心想道,这种人表面很有风度,下手比谁都阴狠,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远宏也不能丢了风度。

他笑容满面的说道:“原来是陈前辈大驾光临,小子是如雷贯耳,失敬、失敬。”陈远宏抱拳回礼道。

陈奎笑盈盈的说道:“小兄弟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人,你如何给我们一个交代?”

“阁下有语病。”陈远宏冷冷地说道。

“语病在哪里?”陈奎瞬间变脸,虎目怒睁。

“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在下行凶伤人。”

“是你所为?”

“不错,是我。你已经一口咬定我是凶手,我要知道你有何打算。阁下,你是哪一州县的公人巡捕?”

“我们费公子是锦衣卫百户,我们算得上他的手下。”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只不过是人家的帮闲狗腿而已。”陈远宏大摇其头:“我鄙视你,可怜你,作为一条狗,非要强出头替主人狂犬,你算什么东西?”

“而我这个人,除非有必要,否则从不武断是非,以豪强自命。你之所以胆敢妄言,只因为你自认为强者为尊而已,又因为你自以为是强者,所以你敢摆出霸王的面孔胡作非为。”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你是老几,又是哪座寺庙的大菩萨,但凭你今天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表现来看,你的品行很卑劣,我实在很可怜你。”

“狗东西,江湖道上,没有人敢在我撩天一笔······。”中年人愤怒地大骂。

“闭嘴!”陈远宏用炸雷似的沉喝,打断对方的话:“原来你就是那个什么自称江湖豪侠,自命不凡的撩天一笔陈奎。”

“呸!江湖滥货一个,到处打抽丰勒索的人渣,你居然敢找到我头上摆威风,你他娘的一定是活腻了,一个混蛋小痞棍找上本大爷示威,你这狗养的······。”

撩天一笔怒火直冲上天灵盖,受不了啦!

这位自称江湖豪侠的撩天一笔,是向各地高手名宿打抽丰的勒索专家,名号十分响亮,可不是什么滥货人渣痞棍,不然哪敢向高手名宿打抽丰勒索?

受不了就诉诸武力,这是与人之间,冲突时的金科玉律,谁强谁就是有理的一方。

暴怒中,一耳光抽出。

第一百零九章:微服私访(八)

掌出笔到,魁星笔有如电光一闪,兜头点到奇快绝伦,一寸短,一寸险,短兵器比刀剑出招灵活万分。

对方出手太快了,陈远宏向左一闪,右手挥刀。

这一闪,恰好落在撩天一笔的计算之中,左手顺势一甩,指缝中隐藏着的三支小巧的铁翎箭,以令人肉眼难辨的奇速电射而出。

陈奎太阴险了,魁星笔只是他的障眼法,真正厉害的是他的袖箭和铁翎箭,一发射三支,支支追命,专破内家气功。

其实,小巧的铁翎箭比袖箭更厉害,更致命。

就算能逃过三支袖箭,决难逃过铁翎箭阴毒无比的一击。

不过,通常这家伙不需使用铁翎小箭,武功比他高明两三倍的对手,也难逃袖箭追魂的命运。

多年来,还没听说有人能在他的袖箭之下侥幸逃得性命。

这个家伙的阴险之处在于,撩天一笔这个外号只是他的幌子,不了解他底细的人,百分之百栽在他手里。

陈远宏从老道处得到了不少江湖秘闻,他早提防着这家伙玩阴的,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的刀挡开了铁羽箭。

“铮!”第一支铁翎箭射中刀身,斜飞出丈外。

第二支擦刀背而过,贴骨斜贯,竟然没穿透腹膜,如果向内偏一两分,一定会伤及内腑。

结果打起一百分的精神提防,还是中了此人的暗算,这让他恼怒不已。

一声怒啸,他飞跃而起。

第三支铁翎箭,擦着脚底飞过。

陈奎向后飞退,哈哈狂笑。

狂笑与怒啸声中,响起陈远宏一声怒吼:“闪电斩!”

刀光如雷霆自上而下,刀光连闪,接二连三下劈。

“铮!”火星飞溅,陈奎抬笔接了一刀。

可是,第二刀就接不住了,闪电似的刀影落下,刀刀见血。

陈远宏一个漂亮的后空翻,飘落站定。

“啊······。”惨叫声凄厉无比。

撩天一笔陈奎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双臂齐肩而断,双耳被削落,双肩近颈处也各挨了一刀。这就是说,最少也挨了六刀之多,招称闪电,真的快如闪电,骤落如雨。

人成了血人,气息已绝,撩天一笔从此在人世间消失。

陈远宏一咬牙,快如闪电的收刀双手一扳,硬将粗仅一分半的铁翎箭折断,分头拔出,立即用腰带缠住伤口。

四把飞刀从四面向他攒射,旋转的速度惊人,因此仅可看到一团芒影电射而至,计算得十分正确,到达目标锋尖正好转向前方。

陈远宏百忙中扭身闪避,同时人影及时到达。

他的反应已出乎他的本能,不假思索地身影连闪,与此同时,飞刀几乎同时到达,但仍然慢了一刹那。

赤手打击或抓接这种中型飞刀,十分危险,刀飞行旋转迅疾无此,肉眼无法看到刀柄,接触必定伤手,只有那些手已练至兵刃不伤的人才敢于试尝。

难以置信地,手与飞刀几乎同时到达。

飞刀的锋尖刚转向前,刚切入肌肉,手已抓住了飞刀柄,四把飞刀已被他握在手中。

众人眼睛一花,叱声震耳:“你们去死吧!”

他左手一扬,电芒破空而飞,恍若电光一闪,快得令人肉眼难辨。

左前方的金刚冲势凶猛,双方相距已不足八尺,即使看清了暗器,也无法闪避应变了。

陈远宏甩出飞刀,刀出手顺势向左扑倒,着地滚出丈外,然后回滚半匝一跃而起,左手再次向前一拂,电芒一闪即逝。

这瞬间,变化连绵不绝,飞刀贯入这人的小腹,在刚才站立的地方,地上有四枚蓝光闪闪的扁针,三个相貌威猛的中年人中有人趁机发射了毒针,要不是他反应奇快,现在已经被射成蜂窝了。

陈远宏跃起的刹那间,打出的第二柄飞刀速度更为惊人,令人肉眼难辨,奇准地击中随后扑来的另一位金刚,射中右膝刀尖透骨而过,力道骇人听闻。

四个人倒了两个,其中一个小腹被击中,飞刀穿透后背露出一寸有余,内腑大出血,多半没命了。

右膝被毁的金刚挫倒在地,一声厉叫,刽刀脱手掷出,划出一道快速的光弧,折向西飞向陈远宏的右胁背。

人影一晃,剩下两柄飞刀拂出,飞旋如雷,可是,另外两位金刚是使用飞刀的行家,他们先一刹那伏倒、潜退,等反击的飞刀射回,人已远出侧后方一丈以上了。

一声凄厉的胡哨声响起,另外三个相貌威猛的中年人和两金刚听到信号声,心领神会。

五人飞抢而出,钢鞭、雁翎刀、阔剑、短戟、短斧,全是短兵器重家伙,近身搏杀挥舞自如,挨一下非死即重伤。

五人速度奇快,几乎同时到达,像一条人墙向前猛压,毫不迟疑同时出手攻击,似乎并无争功的意图,而是勇往直前,眼中杀机怒涌,都想一下子把自几摆平。

也可能是他们平时有联手应敌的默契,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不动则已,听到信号则齐头并进奋勇当先。

看到这五种兵刃的形影,便知道这些人,平时一定经常练习分进合击的阵势,刚才大力金刚和撩天一笔太小瞧了自己,想要独自立威,所以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现在这五个人不上当了,是可怕的劲敌,五人如一人的扑势更令他悚然而惊。

陈远宏使出了绝学,长啸一声,手中的狭锋单刀,泛起淡淡的红芒,他豪勇的挥刀直上。

即将接触的刹那间,他向右扑倒,立即脱出五种兵刃构成的天罗地网,贴地急旋,刀攻左边使钢鞭的中年人,钢鞭拦腰砸到,他人倒地鞭走空。

这人功臻化境,经验老到,鞭走空人向上斜跃而起,间不容发躲过了一刀断脚之危。

阵势一乱,也无法后续合围了。

陈远宏斜窜而起,铮一声崩开一个金刚的短戟,一脚扫在对方的右胯上,将人扫飞出丈外。

“该死的小辈!”另一个威猛的中年人在侧方大旋身怒吼,左手一扬,几枚蓝光闪闪的扁针,幻化为几道淡淡的电芒,分几方向中间聚合,走的是弧形飞行路线。

第一百一十章:微服私访(九)

其实暗器走弧形路线是浪费时间,两点之间,以直线为最近,最近当然最快到达。

对付面对面交手的强敌,走弧形路线的暗器反而效果最差。

陈远宏从最左一支扁针的方向冲进,单刀一挥,铮一声扁针断成两截。

中间一支扁针被陈远宏带动的回风折向,向他射来,但无法跟上他的逆向冲进速度,以小角度偏向,远飞出几丈外去了。

双方闪电似的接触,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瞬间所发生的事,扁针落空,被踢飞的金刚才落地,跃起避刀保住双腿的中年人,还没向下飘落。

使短斧的金刚刚转过身来,雷霆打击已经及体,被陈远宏跃起飞踹,踢中左肩人向后倒。

借一踹之力,猛扑正想掏取扁针的带刀中年人,他手中的雁翎刀,顺势来了个举火撩天。

“铮铮!”两声狂震,火星飞溅,以力胜的雁翎刀,竟然挡不住陈远宏至阳至刚的劲道,被狭锋单刀震偏,空门大开。

这人非常了不起,不接招人化流光向后退,间不容发躲过陈远宏乘机追袭的一招力劈华山,硬是化不可能为可能,从刀尖前退出,化险为夷。

两照面,五人倒了一双。

站在树底下的费林大骇,还没怎么看清楚陈远宏的招式,只看到两金刚倒地,还以为被杀死了呢!同时也看到使用雁翎刀的中年人被一刀逼退出丈外。

这三个中年人是他这个锦衣卫(贴刑官)百户的三护卫,在东厂内部打遍各大档头无敌手,所以绰号称三虎卫,三人将加上两金刚联手竟然一照面就倒了两个,这还了得?这小子也太可怕了。

也有可能是三人的军人身份,而各大小党头是江湖人,所以让着他们。

这也惯出了他们的骄横之气,三虎卫从不卖各大小档头的帐,撩天一笔是大档头,平时与三虎卫打交道,这三人也是爱理不理的。

平时大家交接事务,三人也不假以辞色,因此相互之间有芥蒂存在,如果今天不是死了两个人,这三人也不会与两金刚联手。

三虎卫是军人而不是江湖人,军人的特点就是,只要命令一下,前面就是有刀山剑海也要闯过去,没有下令停止,绝不罢手,江湖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趁着三护卫各自之间拉开了距离,陈远宏趁势而上。

他一声冷叱,直扑钢鞭护卫,人在急动中,刀却保持抱刀的姿势随人前冲。

发刀的距离,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一刹那的羞错,结果将截然不同。

人扑上,刀不发,钢鞭护卫一征之下,不等陈远宏出刀,本能地一鞭敲向陈远宏斜冲而到的右肩颈。

恍若电光一闪,刹那间改守为攻,神意相通,得心应手。

几乎在同一刹那,刀光闪烁,风生八步,恍若夏日暴风中的雷电。

他估错了情势,一鞭挥空,刀光狂舞,轰雷掣电,惊心动魄,人影可怖地闪动,刀击中身躯的暴响似连珠。

极短的一刹那接触,旁观的人看清了变化的,没有几个,反正知道狂野的刀光,在钢鞭狂乱无效的封架下,任意予取予求。

绸布片儿随风飞舞中,传出一声铿锵的金铁交呜,刀光人影倏分,护卫斜飘出两丈,吃惊地稳下马步。

旁观的人,不由自主的同时发出惊叫声,陈远宏在丈外沉下马步,立地生根双手握刀,眼中有了然的神情流露。

钢鞭护卫的团花长袍,一塌糊涂,惨不忍睹,左边手臂、左肋、左腰背、左胯骨,出现长短不一的几条裂缝,难怪绸布满天飞。

这就是说,这短暂的刹那间,共挨了四五刀之多,陈远宏刀法的迅疾狂野,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护卫却不曾断臂受伤,身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十成火候的金钟罩!”远处有人惊呼,陈远宏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张口骂道:“狗屁的金钟罩,这些狗娘养的身上穿了锁子甲。

内功对内功,功深者胜,显然陈远宏固然刀法神奇,但内功御刀的劲道,因火候太差而攻不破护卫的十成火候金钟罩,几刀中的却劳而无功,至少旁观的人是这样认为的。

“你得死!”护卫恼羞成怒的厉叫,无所顾忌的挥鞭扑上了。

陈远宏好像还没从震惊中清醒,本能地挥刀反击。“小心他······耍诈······。”手提阔剑的虎卫旁观者清,看出了危机,在暴怒中叫道,同时挥剑急进。

沉重的阔剑幻化为霹雷惊电,看到剑光锋尖便已近身,怒极出手誓在必得,这一剑已注人护卫的十成功力,剑上幻化的熠熠光华与慑人心魄的虎啸龙吟,已明白被显示出无可克挡的威力。

大名鼎鼎威镇东厂的高傲虎卫,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同时出手抢攻。

陈远宏的单刀,已奇准地迎住射来的光华,光华陡然上扬,不进而反退。

虎卫的左掌,在同一刹那从剑下吐出,刚猛无比的掌力破空前涌,响起一声气爆的剧烈震鸣。

同一瞬间,扁针以神速射到,虎卫的左掌,也在同一瞬间吐出,联手合攻,配合得天衣无缝。

钢鞭护卫的忿怒抢先出手,与阔剑护卫情急的喝叫,原来都是骗人的把戏,其实是三人联手合攻的信号。

对于这些军人来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江湖上的规矩,在他们的信条里,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他们才不会管江湖上那一套规矩。

这瞬间,陈远宏突然疾退、斜掠!他的身形,化不可能为可能,离开原地脱出两人聚合攻击的中心,出现在左侧三步左右,正好面对着阔剑护卫。

二比一,突然变成一比一,快得令人目眩,双方接触快逾电光石火,没有任何变招易位的机会。

“铮”一声狂震,单刀奇准地击中了剑身,阔剑护卫空门大开,陈远宏左手隐藏的扁针,神乎其神地反手挥出,贯入护卫的胸口,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细小的扁针,射入锁子甲的空隙,这玩意儿正好克制锁子甲,针尖击破护体神功没入胸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微服私访(十)

阔剑护卫的浑雄无匹掌功落空,在空气中形成奇异的回音,“呃······。”护卫惊叫,飞退丈外。

陈远宏也被反震出丈外,恰好躲过雁翎刀护卫所发的第二波夺命扁针,钢鞭也同时击空,三人的分进合击术失败了,被各个击破。

“啊……”阔剑护卫全力长啸,脸色灰败,有点站立不牢,摇摇欲倒。

啸声刚起,三方人影齐现,几个人影从陈远宏的两侧和后方,以惊人的奇速扑人斗场。

气爆的轰鸣有如晴天霹雳!几个人影同时发招,乘扑势以掌连环遥攻,刚猛的劲道,比阔剑护卫似乎要更强烈、更挥雄、更可怕,丈外亦有开碑裂石的威力。

陈远宏的身躯,突然缩小如婴儿,蜷缩成团虚悬在地上,任由浑雄无匹的掌力及体,将他击飞三丈以外,像皮球般在地上急滚,再滚出两丈这才停止。

“不可扑上!”人影中的有人急叫:“散开!”几个人影三面飞跃而起!钢鞭护卫也闻声知警,向侧方鱼跃出三丈外。

“砰!”爆震似霹雳,火光令人目眩,热气流四散,火流扑面而来,硫硝火油味让人闻之欲呕。

惊天动地的一震,在陈远宏刚才停止的地方,青烟弥漫,两丈方圆内,地上烈焰熊熊,大火燃烧的声势惊人。

陈远宏幻现在杨树下,双脚有些发软,双眼神光内敛,疲态显明可见,他趁机调整气息,默默的观察四周,只见对面的四名青衣人手持一具奇形怪状的长筒,长约七尺,直径约有七八寸。

前面是个喇叭形阔口,筒中央凹下去有提手,尾部是个大肚子,差不多有一个成年人高,看样子是个铁制品,重量不轻,一般人真还扛不动这玩意儿。

陈远宏心中大吃一惊,这不是军方的制式火器,九龙筒吗?

九龙筒,也称雷火筒或神火筒,是特制的大型焰火器,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火焰喷射器,它用的原料很复杂,有喜欢火药参杂着白磷使用,有的只用硫磺火硝,也有用火药和火油混合的,是九边卫军的制式军器。

但军用的九龙筒体型要大些,火焰可远喷五六丈,专门用来对付潮水似的大群骑兵近战,威力十分惊人。

这玩意儿用来对付单个儿身手超尘拔俗的江湖人,就有点大材小用了,首先一个它太笨重了,移动慢,另外一个是他不能有效的形成包围圈。因为相距太近会喷着自己人,相距太远,就起不到包围的作用了。

他们用九龙筒对付自己,最有效的办法是,像现在四人交叉喷射,按照地上火焰的判断,这里面加了白磷,这玩意一旦沾到人身上,如附骨之蛆,不把原料燃烧完,火焰是不会熄灭的,非常的歹毒。

陈远宏扫视周围一圈,看到很多青衣白靴的番子,有弓箭手,有弩手,看来这个费林是把所有人都调到这里来了,他们远远的包围了这座食店,虽然看不到店的背后,想来也有人守候。

想要留下自己吗?陈远宏洒然一笑,简直是开玩笑,如果自己现在突围,百分之百可以走脱。

但自己的八个下属就凶多吉少了,现在能拖他们多久就拖多久吧,看来今天要大开杀戒了,他掏出一颗清香扑鼻的白色药丸吞了下去,在伤口上撒上金创药,紧紧的把腰带一裹,系紧,开始抓紧时间休息和调息,抓紧这难得的时间,以便恢复体力。

“长上,卑职无能,请恕罪。”

“成虎怎么样了?”费林一脸平静的问道。

“成兄弟凶多吉少,今天多半是挺不过去了。”费林点了点头,开口道:“回去以后重重抚恤,你们的犒赏加倍,今天这小子必须死,我要掏出他的心肝下酒,为成虎报仇。”

雁翎刀虎卫点了点头,一脸悲怆的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我等军人的天职,卑职谢谢长上,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两个废物呢?已经下去裹伤了,一个肩部骨折,一个胯骨骨折。”费林点了点头,问道:“知道这小子的来历吗?虎卫摇了摇头,那去问问铁菩萨他们,你明确给他们放话,今天要么死,要么和我们合作。”

他转头对榆树下的两辆轿车高声叫道:“张兄、杨姑娘,别再看笑话了,兄弟遇到了扎手的点子,还请二位伸出援手,为兄感激不尽,有劳了。”

一声爽朗的豪笑,一个长着圆圆的娃娃脸,笑容可掬的年青人背着手,走下轿子,不远处的一顶青轿跟着走出一位面如冠玉,潇洒俊秀的美少年,小腰间挂着一只长剑,两辆轿车上跟着走下不少人。

年青人慈眉善目,身材高大挺拔,穿了戎装,佩绣春军刀,脚穿黑色半筒马靴,头戴宝蓝色头巾,外表即使比不上王公侯爵,至少也像个达官贵戚。

美少年貌如春花,她身着水湖绿长衫,头上插着一支白玉簪,恍若翩翩浊世佳公子。

陈远宏一怔,愣了一愣,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他人本来就长得一般,往人堆里一扔,基本上找不出来了,再加上今天这一身土褐色的衣服,和脸上将黄色的妆容,简直就是一个土鳖。

和对方一比,显然在容貌气质上,他和对方相差十万八千里,对方的雍容和秀逸简直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陈远宏在心里衰嚎道,我恨这个看脸的世界。

不客气的说,他就像个村夫乞丐,他腰带上所插的狭锋单刀,格调不伦不类,就像个不干好事偷鸡摸狗的流氓小痞棍。

这两人的身后跟着一群正式打扮的挡头番子,还有八个正式的军勇。

这一队人真神气,前面有人开道,后面有人护卫,浩浩荡荡不可一世,这些人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的人,但是现在魏忠贤一手掌控锦衣卫和两厂,两边勉强算得上一家人。

两厂一年年恶性膨胀,人数愈来愈多,本来只设有一个掌刑官(千户),一个理刑官(百户,也称贴刑),现在掌刑官增至十几人,贴刑官更多。

两厂的最高首长是提督,就是魏忠贤,他不是官,是皇帝的家奴太监,掌刑官贴刑官是正式的军官,官位都不大,百户只是芝麻大的起码官,却有权主宰皇亲国戚王公大臣的生死。

大档头小档头(役长),以及最下级的干事(番子),都是调用或雇用的江湖人、杂役、恶吏、痞棍、混混儿,甚至前科累累的罪犯,几乎这一两百年来,找不出几个好人。

今天,这些人以正式面目出现在陈远宏面前,圆脸青年人一看就是正式的贴刑官,佩绣春军刀。八个护卫也是正式的军勇,披甲穿战袄。

他身后有十名小档头,十几名番子,青一色尖顶帽,青袍绣带,最抢眼的是他们脚下的镂花白靴,白得雪亮。

在京城,这些穿白靴的人出现在街上,连狗都会夹尾巴走避,谁碰上他们谁倒楣。

第一百一十二章:微服私访(十一)

“费兄,点子扎手,虽然小弟不是江湖中人,但是手下经常给我讲江湖中的规矩,像咱们这种车轮战恐怕有点不光彩吧?”

雁翎刀护卫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费林有点哭笑不得,他苦笑道:“兄弟呀,你家是将门世家,家学渊源,这些江湖中人跟暴民没什么区别,对付他们,必须使用雷霆手段,斩尽杀绝,不能有妇人之仁啊。”

他却在心里诽腹,燕山将门世家,无怪乎一代不如一代,当家中人丁兴旺,人口膨胀爆炸,没有多余的田地和别的营生,只能沦落到在锦衣卫和东厂讨生活,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他们的潜在势力实在太庞大了,他们和蒙古人,辽东将门世家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互有通婚,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魏忠贤为了辽东的大局,不得已为了拉拢他们,将他们的余丁子弟,大量的安排到军中,锦衣卫和两厂。

这个姓张的和燕山三护卫中的定远侯家是远房亲戚关系,也得到了一个东厂的贴刑官职务,但是位小却权大,就这么一个小官职,权力大得让一些王公大臣,在他们面前府首贴耳任由其宰割。

“张兄,你恐怕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吧?”圆脸青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杨姑娘巧笑嫣然的说道:“小妹前年曾随家中长辈,走过一段时间江湖,只是还没有玩尽兴就被强行带回家中,今天就让我来打一个头阵,好好陪对面那个丑小子玩一玩。”

杨姑娘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胸口,圆脸青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费林满脸的苦笑,将门世家的子女确实与众不同。

他(她)们豪爽大气,敢爱敢恨,从不扭扭捏捏,男子有北地汉子的性格,女子很有点儿后世北京大妞的风范。

杨姑娘撩起下袍,往腰带上一裹,背背起手施施然然的往外走,旁边一个白发老者想要说什么?却又独自摇了摇头,只能叹着气跟着自家小姐。

“喂,对面的丑小子,不要说我们今天人多欺负你,本公子找你单挑,敢不敢接受?”

陈远宏翻了翻白眼儿,心里无比的恼火,踏娘的自己本来就长得不丑,现在被人家当面打脸,是可人孰不可忍。

他跳脚道:“你才是丑小子,你全家都是丑鬼,你要不丑,为什么女扮男装?你······。”

绿影冉冉而至,宛若流星划空,人随声到,“人这么丑,还这么多废话。”

一声长啸,陈远宏飞跃而起,向飞扑而来的绿影迎去,半空中双方遭遇,刀光剑影闪电般的接触了。

“铮!”刀剑交击火星飞溅,人影分向两侧飘落,一沾地重新折向而起,半空中再次接触,再次行雷霆一击。

第三次扑击,接触只有短暂的一刹那,这一刹那如果招式用错了,招一出便决定了谁死谁活。

“闪电斩······”陈远宏的沉叱声震耳。

身影在接触的刹那间,从剑芒的空隙中扭转、折向、旋回、翻腾,刀光再发电耀,刀气发出慑人心魄的嘶嘶震鸣,神乎其神地划出了两道耀目的快速光弧,这才急剧地向下飘降。

杨姑娘右手袖管失了踪,化为数块破布片飘然而堕。

陈远宏稳下马步,刀向前一指。

“不愧为将门世家,家学渊源,再加上从小有名师指点,你确实很了不起,佩服佩服。”他不再气急败坏,反而稳下心情。

陈远宏冷静地说道:“我第一次遇到你这种劲敌,恕在下不再藏私,下一次接触,杨姑娘请小心了,接在下的雷电三刀,每刀三变,共有九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杨姑娘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一阵紧,举剑的手已呈不稳定。

“你这个人怎么动不动就你死我活,我们既没有夺妻之恨,也没有杀父之仇,不过就是大家切磋切磋,用得着这样吗?”杨姑娘狡黠的说道。

临战气氛顿时一缓,陈远宏也无奈地笑了笑,遇到这种小姑娘,他也很无奈啊。

她将百宝囊挪回顺手处,谨慎地立下门户,耗力过度,她已经飞不起来了。

不管是在心理上还是气势上,陈远宏已经占据了上风。

他的轻功师承老道,老道又是从魔鹰那里学来的,刀法是郝一刀这个江湖公认数一数二的刀法大家亲传。

他的刀招以奇谲诡变,凶猛沉着为主,本来没有凌空搏击的刀法,是陈远宏糅合了魔鹰九式,自己参悟出来的,真正的雷电三刀,仍以在地面发挥为主。

碰上了可怕的劲敌,他把心一横,要使用致命的刀法了。

生死相拼,必须尽一切力量杀掉敌人,保全自己,留着绝招不用而送掉自己的命,何必学什么绝招?

只不过遇上了这个小姑娘,实在让他起不了杀心,主要是对这两人第一印象很好,狠不下那个心来而已。

他开始逼进,在神色上,虽然显得平静松弛,但无形的强大杀气,已从刀身上汹涌而出。

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刀身,似乎反射出烈日的熠熠光华,出现濛濛的森森寒流蒸腾异象,与跃然欲动化龙飞跃的不可思议变化。

杨姑娘似乎承受不了他强大的逼人气势,小心地移位,避免与他正面冲突,要争取空门,消耗他先期霸气。

老人以已看出危机,飞掠而来。

“小姐退后······。”老人情急大叫:“危险······。”

杨姑娘左手一挥,淡绿色的飞雾向前一涌,挫身急退,用绿雾阻止陈远宏追击。

陈远宏飞腾而起,越过绿雾,半空中长啸震天,狂鹰攫食人刀俱下。

“小姐滚倒!”老人狂叫,叫声中双掌连环向上吐出,掌上风雷俱发,好精纯霸道的掌功。

杨姑娘大概娇生惯养,这辈子那曾在地下滚过?稍一迟疑,机会稍纵即弃,只好一声娇叱,一剑封出。

下沉的耀目刀光连闪两次,可在丈外遥碎碑石的掌劲,在刀气的荡决下无力地泄散,刀光透劲而下,势若雷霆。

老人早在一刹那间,倒地滚出三丈外,杨姑娘也借剑断时的一震之力,斜飘出丈外,不等身形稳下,人如凤凰展翅,双手一振一抖,飞跃出三丈外。

反应之快,骇人听闻,陈远宏也真力不继,停步不追,这一停顿,杨姑娘与老人已逃走五六丈外,和对面的人群汇合了。

陈远宏向后飞退,呼吸已有点不稳,他心中得意洋洋的想到,小姑娘,知道厉害了吧,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微服私访(十二)

“张悦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杨姑娘此时正缠着圆脸青年。

张悦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率众而出,食店前气氛紧张,杀气好浓好浓。

九人雁翅分列,这是军伍中最普遍的小三才阵,中间为首的张悦身材特别高大雄健。

六把绣春刀,三把雁翎刀,九人都穿着红色戎装,内穿锁子短甲,可承受刀砍斧劈。

每个人大眼神光炯炯,脸上的神情肃穆庄重,都紧盯着树下的陈远宏,

“你小子化妆技术太差,功夫还行,可否告诉我真名?”进入场中的张悦像换了一个人。

中气充沛,声震耳膜,虎目中神光似电,似乎有黑色的闪电在放射,神情威严肃穆,此时的张悦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不怒自威,仿佛这股威严是天生带来的,浸淫到了他的血液之中。

将门世家的底蕴,此时显露无疑,至于是不是绣花枕头,那就要看在场上的表现了。

陈远宏在心中天人交战,说还是不说,以后自己遇到的难困难只会越来越多,如果这点小场面就让自己退缩了,以后怎么办?

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他长出一口气,胸中充满了雄雄的斗志,陈远宏伸手摘掉唇边的小胡子,双手在脸上一阵搓揉,缓步走向前。

他辑手一礼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陈远宏,绰号四海潜龙,今天特来看看我的千户所。”陈远宏的嗓门也大,不能在这时输了气势。

在他后侧看热闹的食客们,却胆气不够,在张悦九双似乎可以杀人的凌厉虎目逼视之下,心怯的神情暴露无遗,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有些人的目光,真可以令人丧胆,这些曾经杀人如麻的军人,眼中的杀气连鬼神都害怕。

“哦,你就是那个杀了五大天王上位的小子,消息挺灵通的嘛,胆气也不错,你今天杀了我们的人,怎么说?”

“错不在我,因为理在我这一方······。”

张悦摆了摆手,“不要和我讲道理,现在这个世道,强者为尊,听说你很勇敢,造诣非凡。”

“小有成就,谢谢阁下的夸奖。”

“这几位是我的家将,有名的虎贲卫士,一比一公平相搏,你敢和他们较量吗”

“有何不可”

“壮哉!”张悦手一挥:“能砍倒他,砍!”

“卑职遵命!”一名家将行军礼应诺,大踏步出列到了场中心。

一声刀吟,绣春刀出鞘,这种厚背薄刃锋利如剃刀,刀身有弧度适於马战的军刀,可以双手使用,亮晶晶如一泓秋水,刀外型就有令人胆落的杀气,比单刀长,比剑短,挥舞自如极为灵活。

“真刀较量,死而无怨。”家将亮刀沉声说:“小子,怕死就认输,现在还来得及。”

“谁怕谁呀”陈远宏扬刀逼进,豪气飞扬道:“在下的刀,一年来还没碰上敌手,阁下,我上啦!”

“随时欢迎······。”

陈远宏斜冲而至,宛若劲矢离弦,只看到人影一动便已近身,似乎双方相距的两丈距离空间,并不存在,一动即近,目力仅能看到动的迹象而已。

人似要撞及,却看不到刀光,家将反应超人,目力似乎更为锐利,陈远宏神乎其神的快速接近身法,居然逃不过甲士的眼睛。

绣春刀幻化为流光,及时与冲来的人影接触。

一刀落空,砍到了一个虚影,又一道刀光再发,然后是第三道刀光。

刀没砍中人影,人影像是虚幻没有实体的鬼魂。

再发的耀目刀光是第四刀,同样没砍中人体,家将运刀之快,已至速度的极限,一眨眼的瞬间连发四刀,追逐着贴身转动的人影,破风声似瞬发的风雷,一发即止,无法分辨是四刀连发的尖锐破风声。

一声怪响,两人分开,布屑纷飞,是戎装被砍开了。

家将疾退六七步,马步大乱几乎立脚不牢。

他左背肋军服裂开,裂缝长度近尺,露出里面拷青色的锁子甲,互串的小铁环出现一道浅浅的刀痕,深有一分,所造成的刀痕极为惊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把锁子甲摆放在地上砍,刀只会卷口,不可能砍入一分。

如果没有锁子甲保护,这一刀很可能将人斜砍成两截。

“你小子的刀真邪门,是怎么砍中我的”家将大惊失色,摸索着锁子甲被砍处讶然惊叫。

高手面对面挥刀相搏,居然在挥了四刀之后,自己反而被砍了一刀,居然还不知道这一刀从何而来的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换一个来!”陈远宏豪勇地高叫。

另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家将哼了一声,拔出雁翎刀,这玩意是冲锋陷阵的利器,一刀可将人劈成两半。

家将抱刀行了一礼,然后闪电似的扑了上来,叱声似沉雷,刀光像匹练,如雷电横空,挟风雷而至,迸射的刀光耀目生花,猛然迸发的刀气,在刀尖前三尺便具有彻骨裂肌的破坏力,刀势完全圈住了陈远宏,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急袭志在必得。

“铮”一声暴震,彻骨的刀气远出丈外,两人身形斜震出八尺,两刀脱离后,方传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便宜。

一声怒吼,家将再次疯狂地扑上了,刀出狠招七星联珠,一刀连一刀,一步赶一步,狂野的冲刺压力万钧,连绵不绝不下于七刀,每一刀下去都想把陈远宏劈成两半,真的形如疯狂,气吞河岳,骠悍绝伦。

陈远宏暂时采取守势,来一刀接一刀,脚下轻灵地移位,挑、格、挡、拔,记记沉实。

刀光恍若满天雷电飞舞,震耳的金鸣令人闻之毛骨悚然,人影在三丈方圆的小广场上纵横交错盘旋,刀气远在丈外,仍有彻骨的威力。

这才是真正的空前猛烈的龙争虎斗,险象横生,触目惊心,金鸣愈来愈急骤,双方都掏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反正抓住机会就无畏地切入行致命一击,封架的瞬间反击随之而来。

家将一声沉喝,紧张的气氛冲破了临界点猛然爆炸,他刀似雷霆,斜向劈落,风雷骤发,凶猛而狂暴。

陈远宏的身形向左前方闪出、扭旋、“闪电斩”在两人交错之间,传出陈远宏的叫声,刀光电闪,刀气似殷雷。

快!快得令人目眩,各出一招,胜负立判。

家将一刀走空,本来想收招变招,岂知身形一动,突觉真气浮动,力泄的感觉突然光临,左肋轻微一震,接着巨痛感袭到。

还是老位置,这次只砍了一刀,雁翎刀家将被砍的飞退出丈外,人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几步,才在原地站定。

“你们不中用,退,都退!”张悦沉喝,挥手赶人,八名家将应声后退,退出小广场。

两位虎贲甲士,都是杀人如麻,经验丰富的行家,他们的招式都是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锤炼出来的,劲道、速度、技巧、一往无前的气势,都让人叹为观止,最可怕的是,他们视死如归,但还是输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微服私访(十三)

“小子,你确实很不错,我四岁练武,至今已有十六年,但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历练过,也找很多人切磋过武艺,但我知道,因为我的家世,他们是让着我的,希望你今天不用让着我。”

张悦一脸平静,他轻描淡写的诉说着,“我知道,要不了多久,你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但是向上攀爬的过程是很艰险的,需要你付出代价,希望你能承受得起这种代价。”

其实张悦本性不坏,但他生活的环境,和所接触的人,让他和贫苦大众之间有一种隔阂,世家子就是世家子,骨子里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今天就要这小子尝尝厉害。

张悦解下佩剑,回手扔给家将,撩起自己的下袍裹在自己的腰带上,背着手,缓缓的来到场中央站定,脚下不丁不八,双手摆了一个起手势。

“玩刀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今天我陪你玩玩拳脚,这个我擅长,如果你能赢了我,咱们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

张悦朝陈远宏招了招手,“来吧。”

既然对方不用兵器,陈远宏也收刀立下门户,徐徐向前移位迈进,摆明了不采取守势,他向周围绕圈子则表明让对方主攻,逼进则表示对方出手他就要反击回敬,这个时候比的就是气势。

陈远宏气势磅礴,意志力已将对方束紧在神意控制圈内,一发动将石破天惊。

正面向前逼进,不是绕圈子争取空门,绝顶高手相搏,不可能争空门浪费时间,也没有空门可争,唯一可做的事是强攻猛压,以实力和技巧,无畏地紧迫攻击决战,强存弱亡,最好一招便把对方摆平。

一声冷哼,张悦毕竟没有生死相搏的经验,被陈远宏强烈的气势所迫,突然迸发无穷劲道,左手吐出宽大的袖口,云龙现爪劈面便抓,宛若电光石火,斜身逼进速度已至极限。

老道的八形八式散手,是他的看家本领,陈远宏深得其中三昧,因此他善用爪,妙极了,碰上一个爪功相当的对手。

张悦的速度快到令他吃惊,陈远宏不假思索的小臂疾抬急抄,金丝缠腕反扣对方的脉门,感到手臂微震,强大的劲道直迫肩臂。

但陈远宏受得了,反震的内劲硬把袭压的无穷劲道逼退,鹰爪排劲直入,指尖将及对方的手腕。

这瞬间的接触,强烈的内劲已无可避免地,发生了猛烈的撞击力,双方似乎势均力敌。

双爪几乎同时搭上了对方的手腕,第二次无穷的内劲猛然迸爆。

双方的手腕皆强韧无比,抓不住扣不牢,这瞬间,张悦的右手,猛然从下方一振一吐,蓦地风吼雷鸣,像是聚然刮起一道龙卷风,罡风的压力有如万斤铁锤猛然砸撞。

说巧真巧,陈远宏也同时用左手来一记袖底藏花反拍而出,恰好与袭来的强劲袖风,在下盘遭遇。

出手的变化太快,谁也没看清他们两人攻招接招的招法。

高手贴身相搏,很可能在电光石火似的瞬息间,连攻三五招一气呵成,完全以心意神主宰反射性的活动,也就无可避免地双方同被击中,因为事实上反射性的出招,不可能料中对方的攻招技巧和手法。

如果要害被击中,一照面便你死我活了,一声呯然大震,人影乍分,同被震得向后滑退丈外,罡风形成一道劲烈的气旋,四面一迸袅袅而散,树梢摇摇。

陈远宏再退了三步,才能稳下身形,小腹被手掌拍中,像被万斤巨锤所砸,拍得他气血激烈翻腾,护体神功几乎被击散,产生肌肉挤压的痛楚感。

张悦多退了一步,左肋近胸处被陈远宏的巨掌拍中,几乎拍断两三根胸肋骨,英俊的圆脸红晕突然隐去,变成泛白转青,虎目中湛湛奇光,也一度隐去。

都没被击中要害,都禁受得起,真碰上可怕的对手了,陈远宏的野性猛然爆发,一声低吼,他飞跃而进,手脚内收缩成一团,高度仅有八尺,真像一个大肉蛋,向前飞砸而出。

手与脚可以猛然仲出攻击,对方难以料中他那一双手脚是主攻;砸势非常猛烈,足以撞倒一座大砖墙,阻挡的人如果挺不住,很可能被撞扁,也将先受到手脚的攻击,后果可怕。

张悦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怪打法?陈远宏的撞击十分猛烈,快如闪电,如果被撞上了,必定灾情惨重,本能地向右急闪,身形左扭,猛地一拳捣出。

这瞬间,陈远宏恰好双手十指箕张,阻止他移位,一张一抓五指如鹰爪。

仓猝间,陈远宏已发现他用拳攻,身材高大健壮的人近身用拳攻,力道强劲,手臂够长,距离足够,速度快如闪电,如果被击实,很有可能造成严重创伤。

但这个时候陈远宏已经来不及闪避,所以他准备承受一拳,陈远宏左爪真力骤发,触及对方的右肩胸,食指疾抓肩井穴。

双方都是估计错误,拳爪及体。

砰一声大震,陈远宏的左肋挨了一记力道万钧、直震内腑的重拳,护体神功被压缩至极限,有自爆的可能发生,双脚仍没着地,失去发劲抗拒的力源,整个人斜震飞起直飞出丈外,落下时几乎摔倒。

拳着肉的响声爆发的同时,也传出裂帛声,张悦的红色戎装,连肩带袖被抓裂、撕剥,被陈远宏抓在手中,露出细皮嫩肉的肩膀手臂,与及肩下方一片胸肌,洁白的肌背,更出现四道苍白色的抓痕,片刻之后,肯定会出现皮下淤血的抓痕。

“长春门的憾山拳!”踉跄稳下马步的陈远宏惊呼,脸色泛青,大汗淋漓,吸口气双手向斜方高举,五指下张,像两只大钢钩,更像传说中的恶鬼攫人状,脸上狞猛的神情极为吓人,起步一跨八尺,作势扑上。

“你小子居然没穿锁子甲,以你的修为,确实有这个资本,你师承长春门下,正一道人是你的什么人?”

张悦也脸色泛灰,呼吸不稳,他的左肩臂成反射性抽搐颤抖,徐徐退走移位,“我师叔,怎么,你小子认识他?你认识他的弟子钮钴禄阿拉吗?我该认识他吗?长春门的弟子成百上千,我怎么可能都认识。”

“你小子不错,今天放你一马,我给你招集同伴的时间,限你一个时辰离开。”张悦一面移位一面说:“过时我们就发起攻击,你留在镇上的人,一概扑杀,决不留情。”

八名虎卫一闪即至,两面一分,拉开马步准备出手,掩护张悦后退。

陈远宏略一迟疑,不再逼进,张悦那一记可怕的憾山拳,让他吃足了苦头,余痛仍在,真力耗损了不少,还真接不下受八虎卫的攻击。

第一百一十五章:微服私访(十四)

看到场中的这种情形,费林抬手打出一个手势,远处的青衣人点了点头,他旁边的青衣番子小声禀告道:“长上,布置已经完成,九位重金礼聘的前辈已经赶了回来,铁菩萨一方也答应与我们合作,这小子插翅难逃。”费林点了点头,手狠狠的向下一切。

陈远宏小心翼翼的退到小食店门口,正准备沿着这条大路进入小镇,招集人手,暂时先退出,等风声过了再进行调查。

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小心!”话音未落。

旁边传来一声沉叱,铁菩萨卫大和尚一记横扫千军突下毒手,沉重的合金禅杖快如闪电,杖头荡起风雷万钧。

同一瞬间,从小食店冲出两个女人,人群中走出五个老道,一个和尚,这八僧道两面一分,八人动作迅捷,两面一抄迅速合围。

两个女人一名是道姑,一个是尼姑,全都是年过半百的人,这些人光看外表,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情况严重了,和尚道士尼姑是最不能惹的几种人,今天却凑在了一起。

如果把僧道看成出家人或方外人,那是不正确的,至少在这个时代不完全正确,自从蒙古人入主中原,长春真人丘处机深受元帝成吉斯汗的重用。

他有心包庇一些反元志士,尤其是读书人,当时读书人地位最低,称九儒十丐,这些人无处藏匿,便正式创建长春派,藏匿那些志士,因为僧与道最自由,地位甚高,官方不会留意他们的活动。

丘真人亲传四弟子,四弟子下传长春七子,算是道教北派的宗师,正式不沾尘俗,不准娶妻生子,号称方外人,方外,意思指世外,也许,指京师之外,当时的北平是大元的大都。

南宗张家是可以娶妻的,最开始是江西龙虎山张家掌理天下道教,他们是可以娶妻生子的,所以称不上方外人,经过二百来年,现在权力逐步转移到了武当山,这是皇帝不愿意看到一家掌权的结果。

陈远宏大吃一惊,暗叫不妙,看禅杖的劲道,他知道要糟,这贼和尚毫无风度,突然骤下毒手用全力攻击,百忙中他仰面便倒,仓率间运神功自保。

可怖的劲道,像万斤巨锤虚空击中了他,杖头距体不足三寸掠过,像被强风所刮,身躯斜飞而起,身不由己向山坡一侧抛掷,气血一阵翻腾,身体好像要压缩爆炸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身躯被骤然的劲道击飞,正是体能被压缩的生死关头,任何神功秘术也不可能突起反应,也就是所谓最脆弱的时刻,力不从心的危境,恰好碰上包抄出来,刚刚就位的一个道姑。

这位老道姑不加思索地一声沉叱,挫马步虚空吐出一掌,向飞来的陈远宏痛击,远在八尺外掌劲如潮涌而至,这记劈空掌可能已用十成真力发出,凌厉中却又隐藏着阴冷的寒气,可谓是阴毒万分。

内功如果已练至可外发伤人,得看修炼的内功种类,和火候的精纯度,而决定威力所达的距离,吐出的压力波离体的远近,也决定于神意凝聚的焦点是大是小。

手指的焦点是线,掌的焦点是面,拳的焦点是柱状,焦点越小威力越大越远,但所造成的伤害比例相反,一点伤与大面积的伤是不同的,但指劲击中要害穴道,威力更可怕。

这一记重击,又把陈远宏斜震出丈外,一落一起,砰一声摔落在一丛矮树上,恰好是一处陡坡,在枝叶折断声中,骨碌碌向下滚。

一名老道慢了一刹那抢到,一掌吐出,响起一声雷鸣,在丈外击中坡顶的树丛,先一刹那被压倒的树枝,像被狂风所推,飞舞而起枝叶漫天。

在这瞬间,九人已飞掠而至,然而坡底人影袅袅,哪里还有人?

“他会飞吗?”卫大和尚骇然大叫:“追他上天入地,一定要毙了他。”

追下坡底,陈远宏不见了,草木留下踪迹,是向北面的另一处山坡逃掉的。

一阵好搜,九个僧道八方分散了。

两记可怕的突然重击,几乎击散了陈远宏仓率间回流的护体神功,浑身剧痛,影响体能的发挥,用不上五成功力逃命,从表面肌肤到五脏六腑,好像在逐渐崩散,痛彻心脾。

他必须逃,必须为生命奋斗,强烈的求生意志,激发了他的生命潜能,心神一敛,忘却身上的痛楚。

如果能忘掉生理肉体上的痛苦,精神意志便可发挥能量,一些受到御神大法(高级催眠术控制)的人,肉体不会感到痛楚,对打击的承受力可以增加数倍,发挥的体能也可增数倍。

他栽得真冤,也栽得活该,从僧道们的外表气概估计,必定是有声望地位的高手名宿,怎么可能在素昧平生,没有说一句话的情况下,便骤下毒手攻击,而且是群起而攻。

知已不知彼,陈远宏真是活该,他以为这些僧道,是附近寺庙赶来看热闹的人,没想到这些人却是费林重金礼聘的高人,是他的打手爪牙。

他被可怕的禅杖劲道和掌风打飞,僧道们以为他逃走了,先入为主,追逃走的人,当然得加快速度狂追,等到遗留的踪迹消失,仍然继续追寻,不久便追散了。

陈远宏却躲在一处草木茂盛的小土坑中,这个地方非常隐蔽,如果不扒开草木仔细搜寻,是不会被发现的,蛰伏下来,以他的修为,用不了多久,便能引气归元,可以凝气行功了。

但他不能行功驱除伤痛所留下的气血瘀积,僧道们可能回头仔细穷搜。

痛楚也逐渐恢愎,陈远宏必须强忍,拖着一身伤痛,悄然往山林深处溜之大吉。

“费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一个时辰之后再发起攻击,当我张悦说的话是在放屁,既然这样,那山区里的事情我不管了,你随便乱来,兄弟告辞了,杨心,我们走。”

张悦一脸铁青,快步走向轿车,杨心朝费林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小声的说道:“帮不了你啦,悦哥儿生气了,有机会我帮你劝劝他,走了。”

她蹦蹦跳跳地走向小轿,片刻之后,张悦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场中只剩下一脸苦笑的费林。

第一百一十六章:微服私访(十五)

车轿内,张悦一脸的笑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络腮胡家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公子这样好吗?毕竟他们叔侄二人对咱们还不错。”

“没什么不好的,他们有求于人,我帮不帮他们无所谓。只要我人在这里,就意味着我们这个家族,是站在他费正文这边的,至于其他的,一切都好说,费林是聪明人,他知道取舍。”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那个小子不满费林呢。”

“怎么可能呢,我跟他无亲无故,最多不过惺惺相惜而已,即便他死掉了,我最多也不过惋惜而已,况且你以为我不知道费林的那点小心思吗?”

“他只不过想杀死那小子吞了他的银矿和家业而已,就像我对那小子说的话,在现在这个世道,拳头大就是王道,他只有迈过这个坎儿,活下来,才能说其它,况且我才懒得管这种烂事儿。”

“我真正离开的原因,是山区里实在太闭塞了,我不想耗在这里,这里没有我施展才华的空间。”

“我还以为你看不上他们叔侄俩的做派呢?那你觉得魏老公用这种方法来充实国库,行得通吗?”

“呵呵”张悦一脸的冷笑:“咱们从京都里出来将近大半年了,沿途看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读书人什么税都不交,一毛不拔,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

“魏老公这么做,其实也代表了皇上的想法,九边打仗要钱粮,这几年天灾频频,各地灾民嗷嗷待哺,赈灾要银子,做什么都要银子,问题是国库里面没有银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且魏老公的手腕很灵活,他拉拢其中一部分文官,分化他们,拉拢我们整个武将群体,只要刀把子掌握在手里,短时间内还是行得通的,时间长了就说不不好说了。”

“那你觉得魏老公会成功吗?”张悦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他非常奇怪的反问了一句,“你觉得皇上还能活多长时间?”

络腮胡家将瞠目结舌,张悦的脸色变的阴冷无比,他阴测测的说道:“知道光宗皇帝是怎么死的吗?十有八九和这帮子文臣脱不了干系,呵呵!”

家将脸都吓白了,他连忙岔开话题,“您真的不认识钮钴禄阿拉?”

“怎么可能不认识呢?我只是不想落人话柄而已······。”

两人在车里谈谈笑笑,轿车渐渐消失在大道的尽头。

在一座密林的边缘,草木声簌簌,钻出脸色苍白,冷汗彻体,浑身软弱发抖的陈远宏,好像没断了胳膊没少了腿,但虚脱的形象简直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的死尸。

他摇摇晃晃的窜进树林,支撑的意志力消失了,摇摇若倒,陈远宏靠在一颗大树底下,浑身哆嗦的厉害,他抖抖索索的摸出一颗黑色的保命丹,急不可耐的服了下去。

陈远宏开始放松身躯,不再用意志力抗拒,开始五岳朝天打座调息,心中在不住的狂呼,给我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

此地不安全,费林的爪牙们很快会搜到此地来,自己气血稍顺,必须动身绕山远走高飞,暂避凶锋才能保住老命。

自己挨了一记方便铲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一记天雷掌和一记阴雷掌。

这些天杀的混蛋,没有丝毫高手名宿的风度,出其不意突下毒手,他们简直侮辱了练武人的风骨,自己死过一次了,这些人必须受报。

陈远宏默默的回忆老道给自己所说的典故,和江湖中的一些辛秘,五个老道,一个尼姑,一个道姑。

他喃喃自语道:“错不了,七个僧道,有男有女,口音中带有山东腔,崂山七子,白莲教的余孽,应该就是这几个杂碎,你们给我等着。”

从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两声长啸,听声源,正是他动身逃走的地方。

看来有人发现了他藏身的小土坑,正在招集人手,在这种山林中奔逃,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除非下一场暴雨,不然这帮人迟早会找到他的。”

陈远宏元气渐复,估计自己已经可以用快步行走了,他需要的是时间,时间是恢复体能的关键,只要再过一个时辰,就算这帮人找到自己,自己也有把握干掉他们。

片刻过后,他咬牙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如漏网之鱼,开始了不辨方向的奔逃,翻越了一座小山,在一条小溪边,疯狂的补充水分,然后趟着小溪水往上游走。

沿着溪水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一带的树木郁郁葱葱,环境非常复杂,陈远宏长长地出了一气,他开始手脚麻利的在山林各处制作陷阱,天色已渐渐转黑,他阴森森的一笑,从口中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向满山遍野搜寻他的人宣布,来吧,我在这里。

夜间追逐,神秘地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费林惶急之下,他红了眼,像一个输光了家产的赌徒,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身边。

在陈远宏的露宿处,费林带着人和七僧道会合,七僧道羞怒交加,发誓要把陈远宏搜出来化骨扬灰,以洗雪这奇耻大辱。

十几个身手超绝的惊世名宿,竟然捉不住一个已被击伤的小辈,像话吗?脸往那儿放?

费林搜杀陈远宏的态度非常坚决,与七子誓不罢手的态度相吻合,双方仅在如何进行搜索的行动上小有歧见而已。

而另一泼人中,有代表强大爷的铁菩萨卫大和尚,他的随从少了小食店的三个人,在所有的人中,他显得落漠,显得懒洋洋提不起劲,从不主动表示意见。

费林让出了领导人的主动权,领队的人生得高大威猛,泛黄的虬须戟立,发根也有点泛现黄中带灰,相貌极为狰狞威猛。

佩剑特别沉重,是双手才能使用的所谓宽锋剑,与一般江湖高手所使用的狭锋剑重一倍以上,如果单手使用,手膀真需有千斤神力,才能挥舞格斗。

“大师对分区画界搜索有何高见?”领队人向崂山七子为首的大和尚征询意见。

“贫僧反对划分搜索区,但同意分组进行。”大和尚浑身汗水,挟了沉重的方便铲在山林搜索,是相当累人的:“你看看所留下的遗痕,小辈只有一个人,不会变成鹰飞走,只要循迹穷追,一定可以赶上他的,脚程快的人编成三组,有发现时两端一围,谅他插翅难飞,贫僧当先,不要再拖延了。”

“卫师父意下如何?”领队人转向铁菩萨问道。

“我没意见。”铁菩萨漠然一笑:“贵长上已经取消我指挥大家的特权,我的地位已名存实亡,你们那些弟兄,也责怪我不负责任,指责我指挥不当,居然不怪那些不幸死了的骄兵悍将不支持我,把失败的责任归罪在我头上,却不敢埋怨你们无能。

费大人勒令我听候你们打探差遣将功赎罪,我不能不来,你没有问我的必要,我不能再负任何成败责任了。”

虬须领队人身旁,站着一个英俊潇洒的副指挥,这人不但年轻英俊,而且身材修伟,穿一袭青衫,英俊中透露出几分文质彬彬书卷气。

“大师,还在生气?别放在心上好不好?”副指挥笑吟吟举手阻止虬须领队变睑发话,他拍了拍铁菩萨的肩膀:“费大人折损了许多弟兄,他非常愤怒,因此变得焦躁不安,激愤中难免在言辞上口不择言,斥责的话也难免损及你的自尊,冲你我的交情份上,不要计较好不好?”

“你是强大爷的心腹,咱俩也相交有大半年了,该替我说公道话呀,但你没有。”铁菩萨伸手一拔,拔开搭在肩上的手:“算了吧?我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反正等此事完了之后,我便云游天下,优哉游哉的多惬意,我才懒得受你们的鸟气。”

“你还在计较。”

“算啦,我只是个外人而已,要不是看在那五百两银子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管你们。”

他指指表情怪异的七子,口中讥讽道:“诸位同道不要生气了,你们把四海潜龙杀得亡命而逃,只要这小子死了,大人给的一万两银子花红,足够诸位在山区重建山门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大和尚一铲拍在一株大树干上,枝叶摇摇,枯枝败叶纷纷下堕:“你们再啰嗦个没完没了,每多说一个字,陈小狗就多逃远十步八步,多说十句八句,再也休想追上他了,你们不追,我们追。”

“好吧?咱们分组循踪追。”虬须领队断然下决定:“诸位,无论如何,必须在山里杀死他,现在,咱们来分组。”

第一百一十七章:微服私访(十六)

“他一定会死,我会把他挫骨扬灰。”大和尚凶狠地一顿方便铲:“我已经和强大爷沟通过,他承诺过我,只要是在眉县范围内,随便贫僧挑一个地方重建寺庙,任何妖魔鬼怪也休想在这里搞破坏,那一万两银子的一半,就是重建寺庙的专款。”

在丛山峻岭中难辨方向,陌生的地方知道方向也没有用,能行走的地方不多,绝大多数地方寸步难行,即使是练成钢筋铁骨的人,也不可能通行无阻。

但对意在捉迷藏的人来说,必定寻找容易被发现的地势行走,比方说谷地、山坡、溪边、小平地,这些地方比翻山越岭来得容易些,追踪的人,当然也有这种想法。

有些地方,即使留心细察,也不易发现逃命者留下的踪迹,也可能有意加以掩饰,不留下行走过的痕迹。

因此负责快速领先追踪的人,不可能一追到底,经常得停下来重新寻觅踪迹,事实上不可能快速急迫。

尤其在可能转向的地方,逃走的人很可能故布疑阵,足迹指向错误的一方,那就得回头重找痕迹了。

并不如想像中顺利快捷,三十几个人分为三组,其实在追过第三座山峰之后,三组人便连串在一起了,浩浩荡荡前进的速度大减,全成了用树枝刀棍开路的开路先锋,把追人的事暂时搁在脑后,累得人仰马翻。

好在走走停停时行时止,倒也不怎么太过辛苦,卫和尚被分配在最前面的一组,这一组十一个人,除了武功超一流之外,也都是精明的老江湖,也有寻踪觅迹的专家,爬山攀崖的好手。

他在这一组中武功最高,却故意走在最后,追上陈远宏之后才用得着他打头阵,最前面有觅迹的专家引导,其他的事用不着他烦心。

一个随从跟在他身后,有时替他拨开挡路的树枝杂草,“大师傅,你不该在激愤中,透露出撒手不管的念头。”随从突然低声说:“谁都知道外面现在很乱,你找的借口实在太烂了。”

“你也看出什么了?”他也低声问。

“师傅,你还不明白吗?”

“你是说······。”

“他们根本不希望你离开,建立山门的事还没着落呢,迄今为止,仍没发现半个四海潜龙的人出现,他在山区的潜在势力庞大,不把他的人马消灭干净,费大人就不能接手他庞大的家业。”

“现在费大人引蛇出洞的大计可能落空,他们肯让你走?老实说,这群人里还没有一个真正可以撑大旗的人,本来张公子可以,但他看出了费林的小心思,假装一怒而走,现在这帮人已经饥不择食,凡是可用的外力都用上了,怎么可能放你走?”

“七子已经赶到,他们已经用不着我了。”

“是吗,崂山七子真能撑大旗?我看靠不住,他们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造反不过一年,他们的领头人徐鸿儒就被抓到京师剥皮抽筋,这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看现在一个四海潜龙就让他们人仰马翻了,师傅,快找机会离开,不然咱们就真成了他们的替死鬼。”

“你不要胡说。”他有点不悦。

“是吗?事实如此。”

“这······。”

“师傅,你得当心,提高警觉。”

“咦,你的意思······。”

“昨天晚上费林临阵换将,不负责任而导致死伤惨重。”随从旁观者清,冷静地分析:“包括崂山七子在内的人,都是野心勃勃阴险冷酷的骄兵悍将,一旦围杀失败,咱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啪”的一声,一愣神之下,卫和尚脚下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技,惊动了后面跟来的另一组人。

“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你一个老江湖了,还如此不小心。”后面一组人的领队是崂山七子的大和尚,他不悦地大叫:“免的陈小狗惊觉。”

卫和尚脸色铁青,他愤恨的脚下一紧。

这年头,秦岭山区,人烟稀少村落不多,秦岭山区是汉江的源头,山中稍大的村落,只限于几个县城附近,山区深处便罕见人迹了。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有所改观,山里聚集了大量川陕两地的流民,大量的流民余丁,陆续逃入山区避乱垦荒,大量砍伐原始山林自给自足,做化外之民。

山区内当然不是没有人迹的地方,前面的小山谷里就有一座小山村,其他山谷的溪流附近,如果可以通行,而又有些平地可以耕种,必定有人前往居住,由于耕地不足以养活多少人丁,所以无法形成大的村落,有一二十户人家,可以算是稍好的聚居区了。

踏入一处山鞍向下望,是一条向西伸展的山谷,溪流一线贯穿茂密的林野,七弯八拐向东流,谷底的林隙中,可以隐约看到房屋,仿佛隐约传来犬吠声。

陈远宏的足迹突然消失了,似乎他并没有向下逃走,下面是茂密的树林,向下走降至谷底,必须穿越树林茂草,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两侧的山峰并不高,矮树野草蔓生至山顶,坡度并不陡,可以轻易地攀登,人没向下逃,那么,必定攀山峰走了,向右呢,抑或是攀登左面的山峰?

在这些人看来,逃走的人,攀越山峰是没有必要的,除非熟悉环境,知道翻过山可以抵达某处地方。

停下来分头寻找踪迹,最后重新聚在原处,“小狗已发现被咱们追踪,故意小心的不留下足迹。”

负责觅迹的人大声说道:“人是往下走的,两侧峰脚都发现隐约的上山足迹,那是诱使我们往错误方向追的老把戏,希望我们爬上山走冤枉路。”

“一定到那处村落找食物去了。”虬须领队遥指下面谷底的房屋:“快到正午了,他应该饿得发昏,极需获得食物充饥,咱们赶两步,快下。”

两个觅迹专家一马当先,向下面的树林急走,百十步一冲即至,下山容易,但太快了就不易稳住脚步,顺势急下,势如奔马分草下滑。

第一百一十八章:山野之王(一)

狂奔进第一排松树,领先的人一声惊叫,一脚踏入一只径尺宽,深约尺半的小陷坑,有骨折声传出,身躯爬伏在坑口下方,狂叫救命。

第二位专家在后面五六步,大吃一惊挫马步稳住冲势,而且反应敏捷,急向左侧移位。

又一声狂叫,这位专家被草中隐藏的一排木头,其中的一枝贯穿靴底,贯入脚心,狂叫着摔倒。

后面九个人惊得毛骨悚然,两面一分小心地探索着往下走,救人要紧,必须知道发生了那种意外变故。

共发现了两组梅花形小陷坑,俗称陷马坑,不论人马,一脚踏入,脚非断不可,构造简单容易,挖的土坑,坑门用草皮掩盖,短期间草不会干枯,很难发现。

共发现百十根小木棍,散落在草丛中不易看到,木棍长五六寸削的很锋利,一般的爬山虎快靴一踩上就被贯穿,踩得越重,贯穿就越容易。

“这天杀的小混蛋好阴险。”虬须领队跺脚大骂:“我要剁碎他,剥他的皮,追,他一定在下面。”

从侧方绕过,众人小心翼翼砍树枝探道,速度减半,没有人敢放胆急走,四个人抬了两个受伤的人,两根树枝,中间穿上一衣一裤,便成了简易的担架,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降下山坡的一半,前面的人已经不易看到了,视线被树枝野草所挡住,担架在树林中行走十分不便,挤过树隙十分累人,一高一低不能脚下加快,所以逐渐落后越拉越远。

第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人,是那位左脚掌被刺穿的仁兄,脚掌刺穿便不能走路,伤势不算重,躺在担架并不写意,因为抬的两个人经常颠来颠去,时高时低,担架上的人,随时有被掀翻在地的可能。

这位仁兄脸朝上,上空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这种茂密的原始野林,枝叶低垂,杂草荆棘高及腰肩。

但是,竟然发现上空树枝急动,“小心······。”这位仁兄警觉地大叫。

叫晚了一刹那,一根横枝猛然横扫而至,弹力颇为凶猛,横枝没有枝叶有如木棍,“卟”一声弹中前面抬担架人的脑袋,三个人骤不及防,跌成一堆。

弹棍设在脚下,脚上一触碰,棍落绳松,蹦紧的树枝弹出,抬好击中触及弹棍人的脑袋或肩部。

又是一阵叫喊,把已经跑下坡底的人召回来了,步步危机,看谁运气不好,这些小机巧不会致命,但受伤的人需派人照料,无形中减少了可用的人手,也产生令人胆寒的恐惧心理压力。

穷寇莫追,追可能会出大纰漏,清亮的长啸声当空而降,和随后的震天狂笑相应和,山林为之震撼,与山谷的回声混和,林中的鸟雀惊飞,声势浑雄谅心动魄。

“陈小狗在后面左方的山头上。”愤怒如狂的大和尚厉叫,咬牙切齿向左后方的山头飞跃而走,穿枝入林有若劲矢离弦。

“贫道先走?”五老道同声叫道,双袖一抖,身形破空疾射,但见枝叶簌簌中分,人影冉冉消逝。

卫和尚脸色一变,但没采取行动。

“他们快要练成道术了。”随从在旁低声说。

“差不多。”卫和尚冷冷一笑:“这种速度,那能追得上四海潜龙?”

“快走!”虬须领队下令,丢下受伤的同伴不管了。

山腰以上是矮林草丛,视界很广,可以看到七僧道的上掠身影,速度之快十分惊人,所经处草木中分,如被狂风所刮。

而在右后方的峰顶矮林草丛中,陈远宏坐在草丛里,透过枝梢空隙,目击对面上掠的快速人影,相距不远,所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绕峰后侧,经山腰登上右峰顶的,可知陈远宏的精力,已经接近复元境界了,计算距离,与从峰脚登上的距离几乎相等。

“很牛啊!”他喃喃自语道:“有点接近五行道术了,但想抓住我,白日做梦,今天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这帮人舍长用短,实在不智,自己用游斗就可以制造机会增加胜机,一个个被激怒的暴跳如雷的高手,是有机可乘的,时辰到了。

陈远宏站起来仰天长啸,声如绵绵殷雷,信号发出了,他向下一挫,人消失在矮树丛下,草木簌簌微动,急窜直下。

崂山七子最快,冲下山鞍,继续向这一面的山顶冲,势如星跳丸掷,卫和尚和一个老尼姑,则落后约三四十步,其他的人,则落后百步以上。

所有的人都大汗淋漓,先前抢登山顶,已经耗去不少精力,现在再向下冲,过了山腰还得向这一面山顶冲,真像一群昏了头的大傻瓜,被陈远宏调动的团团转,可惜很难追上他。

落在最后的两个人,脚下已呈现不稳,气喘如牛,精力已耗损得差不多了,刚越过山腰,向上奔出十余步,一侧的矮树茂草中,人影暴起有如电光石火,连人影也依稀难辨,眼角瞥见有隐约形影幻现,人已近身了。

“呯”一声大震,一个中年人飞掷出丈外,脊骨可能被踢断了,向前摔落压倒了一大片矮树野草,发出绝望的哀号,挣扎难起。

另一个人双肩被抓住,肩骨与锁骨齐折,被翻腾而至的陈远宏摔飞出丈外,双臂折断,人成了残废,瞬间收拾掉两人,陈远宏向山下的草木丛中一窜便形影俱消了,哀号声刺耳,已登上山腰的人又往下急奔救应。

逐一蚕食,打了就跑,敌众我寡,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这些人也不允许有英雄决斗的蠢事发生,刀剑齐下突然把敌人摆平是第一要务。

“这小子把我们当小鸡抓,当笨蛋玩。”远处的卫和尚叹息着自语:“在这种地方追捕超尘拔俗的高手,何其愚蠢,天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在这种没有真正绝地可堵的丛山峻岭中,满山草木视野有限,追逐武功惊世的超拔高手,危险性极高,可以说愚蠢至极,根本不可能把人赶入绝地里瓮中捉鳖,整个山区一草一木都可以藏身,比大海捞针的难度相去不远。

又增加两个重伤的人,得派人抬走照料,紧迫追踪,是在山林中追逐的不二法门,人已经发现,不得不追。

第一百一十九章:山野之王(二)

众人追下山谷,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地面也毫无踪迹可寻,只能像盲人瞎马一样到处乱闯,人又不敢分得太散,已从三组缩小为两组,最多的组负责照料五个受伤的人,辛苦得咬牙硬撑,还得提防偷袭。

谷底树林更浓密,古木参天,在其中行走,几乎寸步难行,累都累死了,那能兼顾仔细搜寻敌踪?

而此时的陈远宏,却远在半里外的一处乱石坡修息,这一带草木稀疏,躲在一株大树下舒服的很,来人远在半里外就能发现,还来得及跑路。

陈远宏浑身大汗,嗓子渴的冒烟,想找地方喝水和洗漱,他抬头看了看山势,右边不远处应该有小溪流,顺手抓起一根枯枝作手杖,开始寻找小溪。

当手杖刚要触及地面时,陈远宏脸色一变,不假思索的来了一个鱼龙反跃,飞跃而起,脸朝天后飞丈余,吸腹挺腰后空翻着地。

他小心翼翼的拿着四尺长的手杖前伸,徐徐前探,移步的速度放慢,在前面一丈左右,那几堆石块的短草侧方,陈远宏一面伸枝接近,然后他看到一根灰白手指粗的小管会动。

看到这个会动的小管儿,陈远宏知道自己没有判断错误,这是在秦岭山区很难见到的蕲蛇,老百姓称它为佛指甲、白花蛇、也叫五步蛇,比眼镜王蛇还要毒,被它咬上一口,人很快就死翘翘了。

他用树枝挑了挑蛇尾,蛇一动,果然看清了,那扭曲的斜方白斑,还以为是石块呢,蛇身粗如手臂,尾部短小,突出一条拇指粗,长近三寸的灰白色角质小管。

看之字形盘曲的长度,该有五尺以上,粗壮笨拙,斑纹令人有恐怖的感觉,半抬的大三角形巨头,蛇信快速吞吐,鼻头翘起一只小角,外貌极为狰狞,那称为佛指甲的小尾管,不住振动快慢不等。

陈远宏愈接近,蛇身的垂弓度越往后缩,随时皆可能弹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噬。

看来石堆是蕲蛇的窝了,这种蛇弹出咬噬的速度快如闪电,由于蕲蛇是夜间活动的蛇类,所以眼睛有点退化,民间传说中称它为盲蛇,夜间吐丝布阵,循丝咬噬,那是骗人的。

蕲蛇鼻尖的小角是测热器,循热追踪猎物不需用眼,一只小老鼠的热量,与一个人的热量是不同的,吞不下的猎物它懒得动口,除非有人或动物踩中了它。

蕲蛇已经知道危险来了,同时知道吞不下如此庞然大物的猎物,所以布下蛇阵防备,在窝附近它是不会逃跑的。

陈远宏出手如电,用树枝压住了蛇头,蛇身急弹,缠住了树枝,他疾步上前抓住蛇头,蛇身缠住了陈远宏的手臂和肩膀,强韧的收缩力并不猛烈,只是情景吓人。

陈远宏屏住呼吸,两指捏住蛇的下颚,蕲蛇张开了大嘴,腥臭味扑鼻,上下两根粗大的毒牙,让人不寒而栗。

这两根毒牙很可怕,只要被咬上一口,人走七步或百步,就会毒发倒下,半个时辰内,如果不捆住靠近心脏部位的血管,割开齿孔吸出一部份毒液,人就死定了。

如果在野外被蕲蛇咬了,没有解药的话,可以找一种叫蛇王鞭也叫蛇王菊的草药,这是一种独枝直杆高约五尺,茎粗不足一寸,皮有三角钝刺,叶形如香椿但小三倍的植物。

剥下皮嚼碎,吞下汁液用渣包敷伤口,可保一命,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立即割开齿孔,吮出部份毒液,吮毒时口中不能有伤口,胃部也不能有溃疡。

陈远宏抓住蛇的尾管,尾管像角质,按在自几的耳朵上,仔细的听,隐约可以听到轻微的摩擦震动声,一般人是听不到的,只有他这种行内人,才能听得到这种细微的声音。

陈远宏想到了害人的好主意,他撕下一段腰带,裹住蛇头,仍抓住蛇头,任蕲蛇盘缠在手臂上,蛇体开始松动,然后开始寻找地方布置陷阱。

崂山七子总算将大家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愤怒无济于事,陈远宏所造成的伤害,让他们心中懔懔,因此追搜踪迹时,不敢走得太散,寻踪觅迹的两位专家已经受伤,他们只好在前面搜寻了。

反正他们不急,只要能缠住陈远宏,然后大家一拥而上,他们的目标就达成了。

陈远宏就在这一带窥伺候机反击,他们就希望陈远宏现身孤注一掷,能搜得到当然是上策,等候对方反击也未必不妙,只是脸上难看,气愤难消而已。

穿越一处灌木丛,密密麻麻全是杜鹃,花期已过,只剩枝叶在风中摇曳,“看,这是什么?”位居右侧的一位道姑出声招呼,这一带大家可以聚在一起走。

几个人走近,仔细观察片刻,这一带的杜鹃有点异样,陷约可看到间距几乎相等的残枝歪斜现象。

“是用足尖探索踏过的痕迹,而且痕迹中心有重新着力点。”一位老道用行家的口吻,指着地面的断枝残痕说道。

留心观察,的确可以隐约看出曾经有人小心翼翼,用足尖小心下探,避免伤及枝叶,留下痕迹,足尖着地不用全脚掌踏实,便跨出第二步所留下的痕迹,即便如此小心,还是露出了破绽。

再仔细观察周围,走动的痕迹就更明显了,人是从右面来,往左前方通过,再左折延伸,伸向五六十步外的一座杂树林,也零星生长着几株松柏。

“是往谷底那几家山民茅舍走的。”大和尚欣然高叫:“一定是打算偷偷前往找食物,他跑不掉的。”

“咱们也饿了,正好顺便堵死他。”第二组的虬须领队更是高兴,一拉卫和尚的手臂道:“你认识他,我们先走确认一下。”

“少出馊主意。”卫和尚不悦地挣脱手臂,出言讥讽道:“如果人在那边,还用得着确认吗?不管通过这里的人是不是他,反正大家都要去的,我俩先走,反而会打草惊蛇,你负得起这责任吗?”

虬须领队还想说服他,却发现七僧道不理会他们,已领先匆匆走了。

接近杂林,再仔细察看踪迹,大和尚伸手向前一指,缓步踱出问道:“那是什么?”

“汗巾。”一位老道接口道:“是兼腰帕用的汗巾,不小心松脱掉落的。”

不论江湖人或普通百姓,如果穿的是称为平民服的直裰,也就是掩襟短衫,长及膝上半尺,外出行走,通常使用两种腰带。

江湖人衫内有皮护腰,则缠上一根丈余长的长腰带,用途很多,妙用无穷,衫外则系三尺余长的腰帕,洗脸擦手拭汗净身,一物多用。

普通百姓衫内是布带或结绳的紧腰绳,衫外是腰帕兼汗巾,陈远宏穿的是平民装褐色直裰,这条汗巾该是他不小心遗落的。

“从这里向左直走的。”和尚一面说,一面向左面眺望,可看到枝叶被压变形的痕迹。

一位老道走近,不假思索地俯身拾取腰帕,生有时死有地,在数者难逃。

拈住腰巾向上提,腰巾本来是半张开的,被拾起便向内收缩,扫过下面另一小块布帛,布帛一动,露出拳头大的三角怪蛇,头,鼻尖上翘如角,覆盖物一除,蛇重见天日了。

老道怎知腰巾下有蛇,刚发觉有灰白斑的物体一动,巨大的蛇头已闪电似的弹起,两寸长的内弯毒牙,已咬中老道的小臂。

“啊”老道骇然尖叫,本能地摔掉腰巾跳起来,有毒蛇类以毒获食,不会咬住猎食死不松口。

毒牙又尖又长,内弯而脆弱,一咬便注入或流入毒液,立即松口退走,让猎物逃,它会循嗅觉找到倒下的猎物吞食,几乎百试百灵。

蕲蛇更聪明,它的鼻角是采热器,猎物的体温引导它追踪,三斤重的野兔被咬中,一蹦三丈远,兔腿第二次蹦起,蛇已贴地滑倒。

第二次蹦起再着地,兔子就跳不起来了,爬两三下,蛇就到了,五尺的大白花蛇,吞三斤野兔只要两三刻钟。

面对巨大的猎物,蕲蛇有自知之明,一咬便逃,反正吞不下,全速逃走溜之大吉,另一位老道眼尖,看到溜走的蛇,身躯那些斜方形的白斑块,与及奇粗的肥大蛇体。

“老天爷?是大白花蛇,蛇妖,”老道是行家,变色尖叫道:“老四不妙了,谁有解白花蛇毒的药?快拿出来,十万火急。”

没有人回答,一听有蛇妖,人人惊恐,如见鬼魅般向后退,不远处的道姑突然拔剑,一闪而至。

老道痛得额冒青筋,死咬着牙关不叫喊,左手紧握着右手肘,“救我,我的手麻了”老道终于厉叫出声。

“老四放手!”道姑急叫:“壮士断腕。”老道应了一声,松开左手拉起大袖。

剑光一闪,老道的右手齐肘而断,大和尚抢出相助,解囊取金创药,撕开老道的大袖裹伤,一阵好忙。

第一百二十章:山野之王(三)

“快赶往谷底茅舍。”大和尚叫:“贫僧要碎裂了他,别让他吃饱了逃掉。”断送了一个高手中的高手,砍落的手静静地摆在草中,被咬处两只孔洞已发青肿。

所有的人,都心中发虚,纷纷砍树枝做探道的棍棒,打草惊蛇棍捧有大用。

不怕蛇,尤其不怕毒蛇的人,真没有几个,蛇这玩意潜藏草中,即使留心也不易发现,防不胜防,被咬上一口,不砍手就得砍脚,蛇咬人一般咬在手脚上。

此地既然有奇毒无比的白花蛇妖存在,有一条便可能有许多条,蛇子蛇孙更不会少,谁敢逞能不介意蛇咬?真有草木皆蛇的恐惧感,谁也不敢放心大胆赶路了。

山区有好几条河流,无数小溪,有茂密的丛林草野,更重要的是,他们深入山区,这里人烟稀少,因此飞禽走兽种类繁多,人才是禽兽蛇虫的天敌。

野鸡似乎成群结队,用手捉也轻而易举。这种美丽的飞禽,飞翔能力却有限,受惊就连飞带跑,不分东南西北,乱的一塌糊涂,往人的脚下钻躲都不奇怪。

陈远宏捉了一只野鸡,做花子鸡烤得油光水亮,在山坡的树丛歇息,有水有鸡,吃得津津有味,一面吃一面监视下面,谷底的两三间茅舍有什么动静,他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

差不多填饱肚子了,随后陈远宏看到两组人包围茅舍,气势汹汹闯入,结果,分开在三间茅舍休息,然后茅舍的烟囱升起炊烟,在外面派了四人警戒,几头黑狗已被拴住,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人逐水而居,茅舍左后侧,有一条小溪流,不时看到有人至小溪洗漱,甚至有人脱得精光,在溪水中洗净衣裤,绞干便穿上身,都等不及晒干,每个人大汗淋漓,身上沾着草絮,不洗干净痒的难受。

陈远宏倚坐在树下,吃得肉香四溢十分愉快,双眼盯着下面远处的茅屋,监视着谷底的一帮人。

嘴里自言自语道:“还有二十六个完整的人,有击溃一队兵马的实力,看来就等吃饱喝足,养好力气再追杀我,就不怕我逃跑?看来费林很了解我的性格,他们在等我失去耐性,和他们彻底了断,先弄一两个活口,了解情况再订对策。”

陈远宏一蹦两三丈,他悄悄的接近小溪,小溪其实并不小,宽约五六丈。

由于是从另一处山谷流入的,直冲这一面的山崖,绕过茅屋侧方,向东弯弯曲曲伸向另一处峡谷,因此形成一处处深潭,水色碧绿深不见底,而弯曲部下端豁然开朗,冲成稍浅的弯流。

从前面接近不可能,警哨的视野宽广,想利用两岸的树丛修竹潜行,也必须先涉水徒上游一两里渡溪,再从后面绕至屋后,接近就容易多了。

陈远宏三五起落便消失在茂林深处,不久便和衣渡过溪流,顺便洗净一下,沿溪左岸的草木地带潜行,小心翼翼接近,留意是否有伏椿,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接近的身法技巧极为高明,伏椿稍大意决难发现他的踪影。

接近至半里外,他更加小心,绕过一座小丘,螫伏在一座大石下,透过草梢侦察,寻找可以接近的地形与方向。

他突然怔住了,欣喜欲狂,这是溪流形成溪潭的下游末端不远处,岸畔有两丈左右的乱石散布区,水深仅两三尺,清澈见底,与外缘碧绿不见底的深潭不同。

有人在该处和衣洗漱,坐在水中仅露出头肩,正在用无患子洗涤长长的漆黑头发。

看到那泡在水中的青衫,岸旁一座大石上,放置着剑、皮护腰、百宝囊、半统爬山虎快靴,荷包,二十步外,二十五六岁颇具威严的随从,正面向百步左右的三间茅屋,一看就是在警戒。

如果屋外围的树丛有人出现,便出面阻止,似乎对内的警戒,比对外的警戒重要些。

妙极了,居然碰上一个落单的重要人物,随从回避男主人洗浴,远在二十步外背向戒备,陈远宏是小心翼翼的接近,他可以快速地把坐在水中的人擒住,但武功高强的随从必须先行清除。

机会很好,水中的人正在洗头,无患子的泡沫将头发完全掩盖了,越搓揉泡沫越多,正是耳目已被掩盖的功能丧失期。

侧绕潜行,无声无息接近随从身后,茅屋右侧溪旁的几株大树下,有两个人到了溪边,是两个男的,一面谈笑,一面脱靴卸除衣裤,没错,也是洗浴的人。

相距虽然远在七八十步外,也有稀疏的草木遮掩,但仍可隐约看到颇为清晰的轮廓,是裸身下水的。

先前在里外的山坡上监视,就曾经看到那段小溪的情景。这些人警觉性甚高,分批前往洗浴的,每次最多三个人,男女也分批轮流。

男的通常百无禁忌,脱得精光大吉,衣裤洗后绞干便穿上,女的则和衣入水,上岸不绞干衣裤,概略抖掉一些水分,离开时仍是湿淋淋的。

随从本能地转身,虽则事实上无法看到该处的全部景物,刚转身,他骇然发僵怔住了。

陈远宏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一双巨爪就在眼前,十个钢钩似的手爪就在脸部作势抓落,真有惊心动魄的威力,抓落的情景令人胆寒。

陈远宏轻功超绝,爪功更是超拔的,爪下处肉开骨碎,可将抓到的人摔飞出两丈外,可怕的程度不言可喻。

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雷霆打击已经及体,“卟”一声响,双掌骤落在随从的双耳门上,力道恰到好处,掌及人昏。

将人打昏拖至石根下,两起落便到了背后的大石上,一眼便看到水中人背颈露出的晶莹腻润的脖子,这那像一个武功超拔的练武人肌骨?只有一个可能,练的是玄门绝学。

一般来说,玄门内功不重视打熬筋骨,手脚活动时,也很少在出招时吐气开声大叫大吼现象,躯体柔和有如舞蹈,举手投足顺其自然,仅在电光石火似的瞬间,进发无穷的力道。

自己练的就是玄门绝学,所以身材并没粗壮如牛,水中人不知背后有人,高兴地向水下一沉,满头泡沫随水四散,头部完全没入水中,双手将长发拔得散布在三尺径的水面。

第一百二十一章:山野之王(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能毁伤的,因此自古以来,男人们的头发,仅比女人稍剪短些而已,在外形上,男的结发束发,女的梳髻,一旦披散,男女没有多少分别。

这个时代,不论男女,对头发的爱惜是一致的,因此后来清人主中原,下剃发令,头前半部剃光,后半部发根也剃掉一寸,引起一至的抵抗,结果是留发不留头,砍掉数不清的人头。

一声水响,头钻出水面,一摆一甩,水滴飞洒,长发散飞,情景相当美。

陈远宏故伎重演,将人打晕,开始分开问口供,然后放掉两人,他不是杀人魔王,毕竟无冤无仇,只是为了银子或者交情来追捕自己,知道这两人有可能说出被擒的经过,这样也便于调虎离山,让自己有各个击破的机会。

陈远宏回到先前的山坡倚树假寐养神,山谷中初夏的阳光暖洋洋,身上的衣裤逐渐于了,居高临下远眺,茅屋似乎没有人再外出走动,小溪中也没有人戏水,毫无有所活动的象迹。

双方都有意拖延,只有出了意外事故,才能打破僵局,看谁先失去耐性。

小溪隔开了这一带的峰峦,山脚坡崖没有可耕的土地,因此三家茅舍的人,不需搭桥过溪到这一面的山岭种地耕田,可沿溪流东行,小径伸向东面的谷口,另有小径通向眉县。

陈远宏在这一面的山坡窥伺,不需担心有人过溪搜山,那些人如果游过溪流,老远便可被他发现,有充裕的时间应变,可以从容反击。

茅屋侧方的溪岸,也就是有人洗漱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人影,隐约可以分辨身形轮廓,看不清面目。

共有五个人,一僧一道或两道,另两个是穿劲装的人,五人向四周指指点点,像在讨论地势,或者指示行动,相距太远,听不到说话的声浪。

不一会儿,茅屋中陆陆续续,出来了十个人,趟过小溪,两人一组,开始向陈远宏这个山坡搜寻而来,见计谋得逞,他消失在原地。

三间茅舍静悄悄,没有人活动,像是空屋,连鸡犬也不见在屋外觅食。

行家也许可以看出一些异状,壁根墙角甚至屋外的果树竹丛,隐约流动着某种淡淡的蒸气,也可以称为看不见的气氛,只有某些体质特殊的人,或者鸟虫,才能感觉其存在。

唯一担任警哨的中年大汉,也隐藏在屋角的一丛茉莉中,那是宅主人制花茶的植物,喝花茶的人,对茶的品味段数不高,人隐藏在内不言不动,外来的人很难发现警哨的存在。

里面,人集中在第一间茅舍内,各就定位,分区戒备,透过壁隙窗缝向外监视,随时准备行动。

受伤的人安置在第二间茅舍,派了两个人照料,如非死仇大敌,通常不会对受伤的人加以迫害,另行安顿,也等于宣告脱出是非外。

前厅与后院,分别由一个老道主持大局,九僧道折损了一个,仅留下两个老道主持,其他六人,应该埋伏在这周围。

在东厢几间房舍安顿形成戒备区的人,是副领队与两随从,加上卫大和尚与一位豹头环眼,年近花甲,使用沉重泼风刀的人,五个人扼守东院与四五间房室,的确感到人手不敷分配。

大白天,外面派有警哨,屋内的人分区安顿戒备,不需每个人都提高警觉,眼巴巴严阵枯等,那会累死人,促使精神虚耗浪费精力,所以分别在几间房舍内歇息,有动静才准备参予搏杀。

卫和尚对负责的防守区颇为重视,经常认真地走动巡视,尤其对东厢的小院子感到不放心,不时踱出郑重地观察每一角落。

这次,副领队从小厅出院,傍在他身侧走动,“你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天黑陈小狗也许会来,白天怎么可能接近?”

卫和尚忧心重重的说道:“也许你们估计错误,姓陈的根本没藏身在那面的山上,傍晚绕到溪边布伏,白费工夫,我认为他早就在溪流的这一面,等候机会向这里袭击。”

副领队洗濯毕返回茅屋,并没把他和随从被陈远宏所制的事说出,当然有他不便说的苦衷。

因此他知道,陈远宏早就知道屋子里面的格局和埋伏,因为这些都是他招供了的,所以他心里非常不安,巴不得陈远宏突然暴毙,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因此他嘴硬道:“就算小狗有胆量偷袭,不来便罢,来了他一定死,决难幸免。”

“是吗?”和尚冷笑:“凭两位大仙所布的什么诛仙阵,靠一些法器和迷魂药物,就可以毙了姓陈的?”

“那是一定的,他绝对近不了茅屋。”副领队信心十足:“我看了布置的情形,没有人能平安通过屋四周的禁制。可惜有个道长断了右臂,派不上用场,不然他们摆出八仙阵,真正的大罗金仙也难逃大劫。”

“是吗?我怀疑。”他转身往小厅走,有意避免受到进一步纠缠:“除了出其不意,能把姓陈的打得落荒而逃之外,我实在看不出他们有毙了他的能力,我在小食店里和他打了一场,但他没有使出全力,,我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

“你把他看成了超等高手。”副领队跟入小厅,在小厅戒备的随从冷漠的目光狠盯着他,他毫不介意:“可惜我没有和他面对面一决的机会,他逃的本领真不错。。

“皮兄弟,听得进老实话吗?”卫和尚在方桌旁坐下,语气诚恳。”

“我这半年来,承蒙你的照顾,把我引荐给强大爷,我得了不少好处,我很感激你,你这个人本性不坏,只是功利心太重,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你只是强大爷的远亲。”

“以我闯荡多年的江湖经验来看,不要和他单打独斗。”

卫和尚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的武功深不可测,性情也变幻莫测,时而表现得像霸王,勇悍无敌气吞河岳,时而狡猾如狐,令人高深莫测,他根本不在乎我们二十几个超拔高手,你还不明白吗?”

“你把他······。”

“这是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如果他怕我们,早就躲起来,或者选出数百里外了,他却不断伤害我们的人死缠不休,凭什么?请记住,我已经提醒你了,我敢和你打赌,他会到这里来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山野之王(五)

“我等他。”皮副领队悻悻地说,显然听不进老实话,老实话通常引起反感,大多数人听不进耳。

崂山七子的老大元元子独坐厅中品茶,仙风道骨神态悠闲,皮副领队坐在下首,脸色很不好看,两人低声交谈,附近没有人走动。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其实当时应该想方设法把张公子留下来。”玄虚子说话不带感情,脸上神色漠然,似乎所谈的事与他无关,更像是闲聊天信口敷衍。

“是啊,要换成是我,我会不择手段,务必争取将张公子留下来”皮副领队的声音更低,郑重其事的说道:“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打起精神来,先闯过眼前这道难关再说吧。”

白天打进去,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事,茅屋里的诛仙阵,主要是应付夜间袭击的,所有的人中,除了皮副领队知道陈远宏有袭击的可能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相信会有袭击的事发生,都在防守区内睡大觉,作养精蓄锐的准备,希望在夜里大展雄风。

外出搜寻的十个人,在四周装模作样的搜寻了一番,便分散渡溪,沿溪右岸缓走,小心翼翼潜行谷底,准备布下埋伏,等候陈远宏天黑来自投罗网。

三座茅屋静悄悄的,那位隐藏在茉莉花树中的警卫,由于长时间的精力集中,终于有点受不了了,开始放松下来,他不时移动手脚以驱走瞌睡和疲倦。

长期追逐担惊受怕,所有的人都疲劳万分,睡是唯一恢复精力方法,警卫同样想睡,陈远宏悄悄的接近茅屋后方。

三家人的茅屋,并非只有三栋茅屋,其实上每一间茅舍,都有四五间屋子,主宅的格局,就分三进与左右小院,其它碾房、猪圈、牲口棚、地窖零星散布,每一家都占地很广。

陈远宏蛇行潜伏像捕鼠的猫,不求快只求慢,利用每块石头每棵树木,无影无形无声无息,逐渐向头露出茉莉丛枝梢的警卫接近。

接近至二十步左右,他突然向后游走,这些人布下非常霸道的毒雾,他解开百宝囊,吞下解毒丸,又将药末塞一些入鼻孔。

“又是毒药又是迷香,那我就只有放火了。”陈远宏拔动满地的枯枝败叶:“燃起野火,你们能不出来?既破坏了你们的布置,又把人引出来了,嘿嘿。”明知有埋伏却要去硬闯,自己又不是笨蛋。

费林的人仓猝间在陌生的地方草草布阵,威力有限,无法设置机关暗器,也缺乏充足的人手布阵,老道凭的是一些装神弄鬼的法器而已,其实用处不大,特别是对自己这种人而言。

皮副领队突然出现在厅口,通向后堂的堂口,跌跌撞撞出来了随从,刚扳住门框,“嗯”了一声向前一栽,滚了半圈便失去知觉。

皮副领队的眼角余光,恰好看到随从栽倒的依稀身影,反正有物体在移动,本能地重新迅速转身。

糟了,可怕的强韧手爪,正虚空抓出,可怖的劲流及体,奇异的抓劲掀起无穷澈骨的劲道直透肌骨,他身躯斜撞而出,砰然一声大震,摔在土墙上房舍摇摇,掉下便寂然不动了。

陈远宏对自己的鹰爪功深具信心,丈内抓劲可透心腑,肉裂骨碎,再重重一掼,五脏六腑必定一团糟,立即气绝万无生理。

他却不知道,皮副领队早已暗中运功戒备。

一般的帮会、门、盟、等等黑道组织,不管是白道或黑道,不论其宗旨为何,组织的分工合作绝对有其必要,职分内外也是基本组织的必具要件。

它们有些设内三堂外三堂,有些设内八堂外八堂,组织非常严密,更何况比它们高几级的国家暴力机关,能担任领队级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这位皮副领队既然有了准备,那能不运功戒备?可惜武功相差甚远,攻击也太过迅疾猛烈,毫无躲闪的机会,摔中土墙弹落便像个死人,他的随从也静静地躺在堂口,不知是死是活。

虚掩的房门悄然而开,刀光如匹练破空射到,眼角瞥见光芒一闪,刀已光临右臂。

“铮”一声狂震,火星飞溅,他竟然封住了这一刀,卫和尚只感到虎口欲裂,手膀发麻,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斜向倒退,踢倒了小桌,滑倒在壁根下,陈远宏作势上扑。

生死关头,激发了和尚的生命潜能,藉反弹的后劲,飞跃而起,砰一声撞毁了唯一的小窗,跌出窗外去了,陈远宏有些讶然,这个贼和尚连禅杖都不用了,看来是嫌屋内施展不开,改用刀了。

他身形飞起,一闪便到了门外,然后在小院子里大呼小叫,跳脚咒骂,怎么恶毒怎么来,要将人引出,果然有效,在这些狂妄自负的高手名宿耳中,任何咒骂也足以引起他们的怒火。

第一个冲出小院的,是那位元元子大法师,“孽障该死,贫道要你生死两难。”

大法师怒吼,不屑拔剑,手中拂尘一抖,大踏步无畏地逼进,似乎陈远宏手持的狭锋单刀不是可以杀人的利器,而是一段朽木,伤不了人,所以挺起胸膛硬向刀尖闯。

这瞬间,拂尘涌发的可怕暗劲一涌而至,像千斤巨锤砸到,让人呼吸感到窒息,同一瞬间,大法师“哎”一声惊叫。

一段尺长木板,在大法师的头脸炸成碎片,法师的鼻孔口角立即有血溢出,在惊叫声中,大法师双目难睁,化道清风如飞而逝,居然能从原路退出,隐没在正屋中。

“厉害,这妖道真阴险。”这些混蛋的手脚,任何有无意义的挥动,都必须提防,任何移动都可能是杀着,屋内传来啾啾的阴风声,里面的阵势发动了,陈远宏才不会傻到留下来,在这里跟他们拼命。

他轻灵地跃登屋顶,踏碎了不少半腐的茅草,没有人追赶,那位大法师一露面就亡命而逃,躲在屋内的人,怎敢出面追赶枉送性命?

外出布局引诱埋伏的十个人,被紧急信号召回,他们做梦也没料到,陈远宏居然敢在白天向茅舍袭击,以至外出布局失败,驻守的内部也成了输家。

阵势无功,内部的各种法器也来不及发动,失败得相当惨,皮副领队和他的随从昏迷不醒,主事人元元子大法师几乎伤了五官,一名警卫被打断了双臂。

大和尚带着外出布局的九个人,闻警匆匆赶回,众人发生了强烈的争执,匆匆商量一番,大和尚阴沉着脸,打开房门出外透气,顺便发泄心中的郁闷和不满。

刚迈出第三家茅舍的外院门,突然脸色一变,左侧的一排槐树下,踱出一脸怪笑的陈远宏,笑的神情十分可恶,表示他笑得真的很愉快,不像是一见便生死相向的仇敌。

他一怔,油然生出强烈的戒心,小心翼翼的逼近至丈内,怒火在大眼中熊熊燃烧:“来得好!我叫百了魔僧阎一奇,有人叫我一了百了,也有叫我阎王爷的,大概你并不知道我这号人物。”

“我来得当然好,问题是对你好呢?抑或是对我好。”陈远宏仍在笑:“因为我要宰了你,好报那一铲之仇,我也知道你在江湖上威名远播,你的神魔爪号称武林一绝,却不知道你如此的卑鄙······。”

“彼此彼此,我也很想要你死······。”话音未落,魔僧右手猛然一记金豹露爪探袖而出。

陈远宏向左一闪,右手急扬,无柄柳叶刀幻化的电芒,刚好和神魔爪的抓功遭遇,突然柳叶刀的速度像是增加了一倍,发出刺耳的厉啸,向斜下方一沉,嗤一声贯入坚硬的地面,尽尾而没。

旋舞的劲流,也一泄而散,陈远宏的左手有意无意地轻轻一动,电芒穿袖口而出,一闪即没。

相距不足一丈,对面的魔僧根本不可能看到电芒,即使他目力超人,也只能看到一星光芒,决难躲闪。

四寸小小的无柄柳叶刀速度实在太快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山野之王(六)

“铮!”的一声,可怕的无柄柳叶刀,贴着魔僧的左手腕掠过,击中他的胸口,发出金属撞击的异声。

魔僧的衣内加穿了铁叶甲,看来费林把能用上的资源全部用上了,给重要的手下爪牙派发了护身甲等军用品。

柳叶刀没有贯穿铁叶甲,尽管自己的暗器劲道骇人听闻,但和尚外有铁甲护身,内功修为又非常高深,所以逃过一劫。

一声怒啸,陈远宏冲上挥刀,魔僧有点心虚,他对陈远宏的暗器柳叶刀忌惮万分,魔僧极力保持镇静,戒备着缓缓后退。

他突然双手齐动,八步风生,呵口气双手大袖一挥,罡风怒号中,飞出八道电芒,身形连闪,突然斜飞而起,体形急剧缩小,隐没。

陈远宏舌绽春雷大喝一声,身形蓦尔失踪,八道电芒突然炸裂成碎屑,有如流星殒落,距地近尺便芒剑形消。

百步外最近的一栋房舍侧方,传出一声厉叫,魔僧的身形幻现,“呯”的一声撞中墙壁,晕头转向反弹倒地,像撞上了树干的飞鸟。

“我的脚······啊······。”魔僧发狂般挣扎欲起,嘴里哀嚎着,狂叫震天。

陈远宏出现在两丈外,扬了扬左手的柳叶刀。

“只差一步,你就可以遁入屋中躲藏了。”陈远宏冷笑着举起无柄柳叶刀伸出刀尖道:“你的左脚膝弯,有这么一柄小小的柳叶刀,很不好受是不是?这一柄一并奉送,保证可以贯入你的胸膛。”

墙角有一个狗洞,只能容一头家犬匍伏钻入,魔僧猛地向前扑窜,居然远出丈外,双手着地随即贴地滑行,要钻狗洞入屋保命。

下身活动困难,爬窜势难如意,头刚钻入狗洞,左脚已被抓住了。

“放我一······马······。”魔僧丧胆地狂叫,狂叫地声调怪怪的,像是濒死的叫号。

阴风一旋,墙根下的尘埃飞扬、旋转上升,陈远宏冷哼一声,眼中冷电闪烁如同鬼火,抓住魔僧的右手一松,左手随着魔僧的叫号余音,与及他的冷哼,猛地扭身疾挥。

电光一闪,破风的尖厉啸声令人毛骨悚然,“哎······啊······。”三四丈外的屋角,传出魔僧声调不再怪怪的叫喊声。

人影幻现,“扑通”一声,一个人影摔倒在地,是魔僧没错。

而头部刚钻人狗洞的魔僧,身躯向下萎缩,不是人体,只是魔僧的一袭僧袍而已。

陈远宏一闪而至,一脚踏住倒在屋角下的魔僧右脚踝。

“五分道行的分身幻形术,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心术不正,这辈子永远练不成分身法了。

怪不得我感到你的武功很怪异,你一个习修玄门道术的密教妖人,非要穿上袈裟假扮和尚。”

陈远宏恶狠狠地说道:“你这种人,阴险歹毒,死有余辜,我要让你形神俱灭。”

“不······不要······杀我······。”魔僧转头哀号求饶,右膝弯也挨了一柄柳叶刀,双腿稍一移动就痛得冒冷汗,人快崩溃啦。

“你······看那······边。”

“你又想重施分身幻形术故技了,恕我不奉陪了。”

电芒一闪即没,“呃······”魔僧咽喉中央,一把柳叶六寸小飞刀贯喉。

“兵解,我成全你。”陈远宏手一挥道:“去吧!”

魔僧浑身一震,突然全身涌发阵阵轻雾,蓦地浑身一松,身体开始像一个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成了一具缩小了一倍有余,有肉无骨的像小孩子一样的软尸。

兵解,是修道人五行大劫之一,据说三魂七魄会另觅寻找有根基的躯壳,重行修炼,前世的道基不会消灭,积修遗传给新的躯壳。

但兵解必须经手他人,自己不能用五行之属(兵刃属金)自杀。

当然,除非万不得已非死不可,不然谁也不想经历五行浩劫,毕竟前生后世的事确是渺茫。

有些明智的修道人,对前生后世的事存疑,甚至不信有转生的荒唐事,他们修真中希望能永保健康,这一生能长命百岁已于愿足矣,根本不妄想成仙白昼飞升。

永保健康长命百岁,追寻宇宙的奥秘,发掘先天具有而失去的潜能,这才是修道人真正的目的。

而成千上万的修真之士,不是天师道和武当山的道士,真正具有这种目的与智慧的人,恐怕找不出一两个。

三座房舍里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们不声不响,从各自埋伏的地方电射而至,速度惊人,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人影,陈远宏暴退出三丈外,与敌人进攻的方向成直角,因此脱离攻击的主轴更远了。

再左移位,速度如流光逸电,左移的速度与距离,神乎其神地突增两倍,他向这群人的侧方,闪电似的在刹那间,锲入对方的右翼。

陈远宏左右手交叉发射,连续不断的发射着致命的暗器,视觉朦胧,他依稀看到两群人影快速地闪动,一群是虬胡领队,另一群,则是从附近房屋内跃出的男女,人数超过二十大关,像潮水般涌向斗场。

陈远宏身形飘忽,双手快速地伸缩,一道道肉眼难辨的电芒,向两方人丛漫天飞射,身后侧,人群中传来可怕的濒死叫号声,百忙中他向后侧方瞥了一眼,共有六个人影,摔倒在地挣扎、翻滚、抽搐、叫号。

陈远宏在暴雨似的暗器群中冲错、绕行,此时的陈远宏,仿佛变成了一个妖魅,是介乎神与鬼之间的妖魅,也只有妖魅才能办得到。

惨号声大作,陈远宏展开所学闪动如飞,毫无感觉的无感情地连续发射暗器,对方的暗器也从他身旁呼啸而过,有几枚贴衣而过的暗器,高速磨擦所发生的灼热感让他更加冷酷的,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

这是一场怪异的大决斗,大屠杀,没有人使用刀剑,也没有交手拼搏的情景发生,但见人影暴乱地闪动、挪移、窜掠、滚动叱喝、尖叫、哀号、呐喊······。

陈远宏的身影在斗场中乍现乍隐,从侧方快速及体的暗器,皆在入体的瞬间突然被他击落,或者平白失踪。

终于,斗场中还可以站立的人几无,斗场方圆百步内,尸体零星散布,未死的人仍在为生命作最后挣扎,伤势不致命的人痛苦地在地上向四面八方爬行。

“啊······。”濒死的厉号声惊心动魄,片刻,天地间突然一静,所有的声音消失了,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他好像一头嗅到危险气息的肉食猛兽,全身呈现强烈的反应,当然,陈远宏并不是真的猛兽,没有刚毛可以耸立,没有待伸的坚爪利牙,他那双锐利的双目,显得更大,更黑,奇光变深邃、更锐利。

他深深吸入一口长气,无声无息地伸张双手,片刻,高大的身躯突然痉挛、颤抖,慢慢地、慢慢的缩小,身上的衣裤似乎太大了,他的身体模糊不清,时隐时现,怪异万分,像一个正在变形的妖怪。

最后,他人象是枯萎的嫩芽,成了小小的一团模糊球形物,然后,重新以同样的缓慢速度恢复原状。

这期间,身躯的泯灭不定,萎缩与膨胀,皆在无声无息中进行,唯一有异的是,他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团无形无质,但行家却可以感觉到的奇异气流中。

这是一种人类已经失去了的远古时代狩猎的本能,也许失去了一百万年,或者一千万年,甚至更久些的变形虫原质。

在玄门高士的心目中,这就是所谓成道,成道的人,凡夫俗子称之为仙,仙是神秘难解,甚至不可解的,仙有千百化身,可以变物隐形,可以朝游沧海暮苍梧,可以上穷碧落下黄泉,信不信由你。

经过这短暂期间的活动,他躯体内已有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但在外行人眼中,他仍然是他,并没有任何改变,至少外形一点也没有改变,他并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山野之王(七)

这瞬间,午后的炎阳似乎突然失去热力,失去光芒,斗场中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涌起怒涛似的冷焰,季节突然更易,秋行冬令,一切皆反常得不可思议。

崂山七子的老大元元子幻现在房门口,他的装扮变得奇形怪状,普通人突然看到,可能吓破胆。

一头披散有点干枯的及腰长发,脸上涂了油彩的化装,白的苍白,红的血红,黑眼圈漆黑,显得狰狞恐怖,肩挂大号的百宝革囊,手提桃木剑,腰间另有一个扁扁的旗袋,盛了各色各样的小旗幡。

大白天的屋子却火光明亮,一盏菜油长明本命灯,香炉中香烟袅袅,一海碗法水反射血红的光芒。不是人血,可能是鸡血。

法刀、令箭、灵符、拘牌、木人、反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令人眼花镜乱,元元子本来神光炯炯的老眼,突然间变成朦胧的幽光,他的身躯似乎正在逐渐萎缩。

元元子口仰天吸入一口气,猛地哼了一声张口吐气,一张普通的大嘴,突然变成一张血盆大口,喷出一股黑气。

同一瞬间,桃木剑一挥,啾啾的阴风降临,火星如暴雨般飘落,有若满天流星殒坠,同一刹那,他嘴里喷出的黑气暴涨,电光一闪,响起一声霹雳,狂风大作,天地变色。

元元子就在震耳霹雳中,突然消失,陈远宏也在瞬间隐没,光天化日之下无影无踪,整个斗场黑雾弥漫,仿佛天地之间陷入了混沌。

陈远宏的眼睛暂时无法视物,脑门发炸,神智和思维开始散乱,这种不像人世间的啾啾风声中,带着一种可澈骨裂肌的劲道,浪涛似的涌到,犹如午夜梦回的松涛气流激荡声让他浑身汗毛倒束,这种阴厉的声音,直觉地认为决不是来自人世间的声浪。

随后阴寒彻骨的寒流及体让陈远宏精神一振,他集中精力环顾四周,四周黑雾飞腾,几丈方圆内不见人踪,此时的黑雾开始变淡,可以隐约透视了,却不见有人在内。

在走石飞沙中,几道若隐若现的奇异青虹,娇矫如龙速度令人目眩,交叉飞腾、穿梭、回旋,这些青虹并非漫无目的乱飞乱舞,而是构成虹网追逐着身影朦胧像鬼物的陈远宏。

霹雳狂震,加上风声与青虹急剧划空所发的锐啸。天昏地暗,真有处身地狱的感觉。

场中一块西瓜大小的花岗岩,“砰嘭”一声,炸成粉末,有一股神秘的力道从四面八方向中间汇聚,中心点就是陈远宏。

陈远宏的身体突然像遇水而化的泥人儿,如水银泻地,瞬间变成烂泥状,他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不像人形的身体在地上开始浑身战栗。

元元子的身影出现在丈外,始终不敢靠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靠近?

元元子在一阵桀桀的阴笑声中,他的身体幻现出朦胧的绿色奇光,身躯在舞动,长发飘扬中身形逐渐缩小,冉冉上升,徐徐缩小至三寸左右,蓦地幽光连闪,缩小成一个小黑点,最后终于消失在空中。

而室内的其他五人,全身涌起阵阵黑雾,雾愈来愈浓,五人在片刻间便消失在黑雾里了。

突然阴电暴射,六道幽绿色的电虹,从六面向匍匐在地呻吟的陈远宏集中攒射。

“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屋里的木桌与长凳突然炸裂成碎片,向上崩飞,碎木飞行发出厉啸声刺耳,可知炸裂的速度相当惊人,决不是使用过久自行崩塌炸裂的。

满室阴风冷焰,风雷隐隐,鬼哭神号声隐约可闻,这里已经不是人间,房屋在坍塌,窗户在迸裂,罡风从门窗狂卷而出,黑雾随之逸走,隐约可辨黑雾中似乎有鬼物在移动。

“啊······。”爬伏在地的陈远宏,发出凄厉刺耳,极为惊人的厉号,浑身猛烈地抽搐、颤抖、扭动,痛苦万状的情景触目惊心。

斗场中已难辨景物,绿电幽光急剧地飞舞,令人感到昏眩窒息的怪味充溢全场,风雷声与鬼物的啁啾呼号,与陈远宏的凄厉叫号相应和,在一声奇异的怪叫声中,陈远宏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片刻,又一片刻······,这座房舍十丈以内,所有的建筑物都坍塌了,现场一塌糊涂。

在一座荒僻的山丘旁,周围全是僻野,草木丛生,附近不见一丝人烟,山丘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土瓦屋,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门裂窗破,垣墙半坍,幸而屋顶仍保持部份完整,成了狐鼠之窝。

陈远宏穿枝排草飞掠而走,脸色泛青披发如厉鬼,身上衣裤凌落,露出胸腹十余处创口,血迹触目惊心。

幸好都是皮肉之伤,像他这种铁打的体质还承受得了,除非把他的头砍下来,他死不了,陈远宏脚下依然骄健有力,气色灰败喘息如牛,但并不太影响他的速度,窜走如飞,落荒狂奔而走。

在他身后,有六股不可思议的黑色气旋,像是六股小小的龙卷风,夹杂着石子飞沙与草技枯叶,曲曲折折旋走,速度时快时慢,其中三股经常无法保持追逐的方位,必须由另三股加以引导推动。

气旋中走石飞沙,隐约可辨一团朦胧的鬼物形影,仔细察看却又难以分辨,六股气旋始终无法追至陈远宏身后,他的速度快如奔马。

日影西斜,恰好西北天际乌云密布,掩住了红日,是雨云,不时可看到云中电光闪烁,金蛇乱舞,暴雨将至。

正奔掠间,突然一脚踏空,他一声惊呼向前一栽,摔落一座两丈方圆深有八尺的草洞中,六股气旋急涌而至,响起连声霹雳,飞沙走石齐至,掩住了草洞。

下面响起一声沉叱,两枚柳叶刀幻化为灼灼光球,径大如海碗,破空而起贯穿两股气旋,所经处飞舞的沙石纷纷迸爆,柳叶刀快如闪电,破空发出可怕的厉啸声。

光球贯入气旋中间,蓦地两声雷震,火光迸射,光球爆散,气旋中间的朦胧鬼物形影,突然向后震飞,但见两团黑气射出,倒地,狂风一吹,地上的黑气突然幻现出人形。

是一个老道和一个女尼,他们右手各握了一柄奇形怪状的七星三角符录密布的法旗,左手拿着法刀。

人形清晰幻现,可看到老道的头部炸裂,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女尼的腹部也出现一个碗大血洞,肠肚一团糟。

柳叶刀不可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创口、除非柳叶刀可以爆炸,陈远宏所发射的,却是两柄柳叶刀,他以元神御刀,陈远宏用上了不可思议的无上玄功‘摄魂撼魄大法’,事急行致命的一击,可知他的道术修为很高深。

上次在汉中城的客栈,对丰都五鬼和弥勒教祖师堂的护法天尊,那是他第一次用上了不可妄用的玄功绝学,这是陈远宏第二次用上了不可妄用的玄功绝学,这次他再次临危自救。

第三次雷震,两股猛烈的有光气流,自坑底破空上升,与第三四道气旋行雷霆万钧的接触,第三四道气旋斜旋而出,速度加快了三倍,远出四五丈外,猛地沙石纷落,人影幻现。

是一个女道姑和一个道士,两人一个胸裂一个腹穿成了两具破烂的尸体,同一瞬间,第五六道气旋乘隙向坑下疾降。

陈远宏向上拍击的双掌仍未垂落,以玄功发射柳叶刀,元神已耗损至巨,再用双掌竭尽精力行雷霆一击。

他已是贼去楼空陷入虚脱境界,两团气旋下扑,一旋之下人影消失,气旋挟风雷而起,破空后向下一挫,片刻间便消失在远处的废屋内。

电光连闪,电声震撼天地,暴雨光临,豆大的雨滴倾盆而至,倾盆大雨洗刷掉所有的遗痕和血迹,但却冲洗不掉尸体的创痕。

几个穿了蓑衣的人十分警觉,他们冒雨找到五具尸体,随即发现另有一批人经过,便急急带了尸体离开现场,无暇再在附近作进一步的搜寻。

大雨倾盆,废屋中大部份地方雨漏如注,厢房的一角半坍塌,另一角仍可躲风雨。

陈远宏被塞在壁角下,浑身湿漉漉的,蜷缩成一团已失去知觉,被淋湿全身,他依然昏迷不醒,可知受伤的情形必定相当严重。

第一百二十五章:山野之王(八)

一旁,老道元元子脸色苍白,虚弱的神情十分明显,外面大雨倾盆,房内残破不堪,两人一个力尽昏迷不醒,一个精疲力竭急于行功恢复精力。

行功调息与练功或借行功达到某种目的性质不同,中间受到打扰并无危险,因此在雷电交加中,元元子心无旁鹜地靠在墙壁下行功调息,不怕有外人闯入,更不怕力竭昏迷的陈远宏能自行苏醒。

由于他敛神内视,用五岳朝天式打坐行功,事实上视而不见,不可能发现昏迷的陈远宏身躯有何变化。

更不介意突发的意外,谁会在大雨滂沱中跑到这种山野废屋中来探查?当然没有意外发生了,他必须及早恢复精力,这时候,一个小孩子,也可能将他打倒甚至击毙。

好不容易凝聚起了将要溃散的先天真气,进入第二阶段气上重楼,寂然蜷缩不动的陈远宏,身躯突然抽搐颤动了几下。

运气一周天,两周天,元元子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不再虚弱不堪了,先天真气逐渐驱除体内因为剧烈运动所产生的废气残物,这是恢复精力最佳的不二法门。

只要行功三周天,就可稳住消散状态的元气,蜷缩不动的陈远宏,又抽搐了两下。

两人都在争取时间,他们俩形之于外的情况却不同,元元子以为陈远宏已经体能耗尽,元神崩溃,不但昏迷而且离死不远,用不着费神分心防范意外,加以雷电交加,风雨乱人耳目。

而陈远宏的抽搐动作微弱不易发觉,所以元元子一点也不知道陈远宏身上发生的变化,三周天后,他的身体完全松懈下来了,元气归流,体能也逐渐恢复了。

电光一闪,耀目生花,紧接着响起一声炸雷,破屋摇摇,砖瓦纷落,雨似乎更大了,元元子心中一惊,睁开双目。

刚才那一声炸雷,似乎就在不远处,击中了一棵大树,太近了,难免令他心惊,目光掠过陈远宏的身躯,元元子眼神一变。

“我得先制住他,免得出现意外。”元元子自言自语道,立即伸手掏出一把法刀。

他的元气虽然恢复了,但功力仍没复原,不可能运功外发,更不可能用手制经脉或制穴,必须借助法刀,用法刀刺穴阻脉,运刀的劲道他勉强还有。

刚站起来,突变骤至,蜷缩着伏在壁根下的陈远宏,突然一蹦而起,反弹而出,像一头猛虎扑了上来。

完全出乎本能地,元元子吃惊之下将刀扎出,眼下,他只比平常人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用不上一成真力,而且事出意外,出手只是反射性的自卫意识所驱使而已。

法刀短小,即使能扎入人体,也不可能造成严重伤害,除非恰好扎入眼睛。

法刀扎入陈远宏的右上臂,入肉不足三分,而陈远宏沉重的身躯,却像山岳般压下,双手猛抓之下,他本能地挣扎暴退。

“砰”然大震中,两人翻倒在尘埃及寸的地面,一翻一滚,两人成了奇脏无比的泥人,开始了精彩绝伦的肉搏。

两人真力没有恢复,一切武技内功皆无法施展,只能以原始的搏斗拼命。

结果,元元子被陈远宏抵压在下面,左手叉住他的喉咙,右手没头没脸地掌掌及肉,一连十七八掌,打得他晕头转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元元子像条离水的泥鳅,拼命扭动、嚎叫挣扎,他道袍裂破,浑身泥垢,面目青肿的连他最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来了。

“打死你这妖道!”陈远宏发出兽性的怒吼,在他的胸腹,左右肋骨拼命挥掌劈打,左手叉住咽喉的手毫不放松。

“啊······呃······啊啊······。”元元子拼命发出可怕的嘶哑叫号,双手拼命得在陈远宏的手臂和胸口抓扣拉捏,作绝望的挣扎。

临危拼命的地皮流氓打架,就是这副德行,什么武功把式全用不上了,什么绝世神功道术都无用武之地,一切还归本来,与两个受伤的缠斗猛兽无二致。

“饶了我······。”元元子终于受不了啦!发出绝望的、含糊的哀叫。

“劈劈啪啪。”陈远宏像是疯了,不再叉住对方的咽喉,双掌连续在对方滑溜肮脏的身体上痛击。

“不打死你此恨难消······。”陈远宏凶狠冷酷的叫吼道。

“我······我要死了······。”元元子像一条死了一大半的蛇,只能软弱地扭动身躯,挨一掌扭一下,双手已失去抵抗的力道。

“你还有一······一口气······在······。”

“不······不要再打······了······。”

“你还······没死······。”

“啊······呃······。”元元子终于昏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神知逐渐清明,浑身感到痛楚,觉得移动双手的力道都没有了。

元元子终于能挺起上身了,向后挪动,总算背部靠上了墙壁,能倚壁坐稳了,他看到身左不远处,衣裤也七零八落,成了烂布条,浑身肮脏的陈远宏,倚靠在墙壁上,呼吸似乎还没恢复正常,急剧起伏的胸膛。

表明此时的陈远宏正在以危急时使用的增气呼吸术,急取恢复元气的时间,这种调息术可以快速克服因脱力而发生的昏眩感,增强排除体内废物质的功能,与运气行动时的内调息完全相反。

元元子是行家,一看就知道陈远宏恢复元气的速度,比他快几倍,体能的恢复迅速也比他快,外面仍然大雨倾盆,但雷电的声光渐稀,渐远,这场暴风雨最劲烈的时刻已过去了。

“你真······真要打······打死我?”元元子虚脱地问,说话含糊不清,有气无力。

“我改变主意了。”陈远宏阴阴一笑道。

“你······你要······。”

“我要口供,徐鸿儒去年在山东搞得烈火焚天,把你们抢掠的金银珠宝,埋藏的地点告诉我。”

“我······我可以死。”他嘎声大叫:“你······你少做清秋大梦······。”

“哼!我有问口供的专家,他有一万种意想不到的手段取得口供,你给我好好等着。”

“你不······不能这样。”

第一百二十六章:山野之王(九)

“我能,为什么不能?”陈远宏愤怒的—拳锤在墙壁上,墙壁摇摇:“你们在山东、直隶肆虐一年,直接造成上百万人死亡,几百万人上千万人流离失所,运河也被你们抢劫,数不清的大户人家家破人亡。”

“你们却冠冕堂皇的称之为起义聚义,你们起的什么义,聚的什么义?”

“其实你们就是利用邪教欺骗单纯的老百姓,为了你们教主徐鸿儒称帝的私欲而发起的叛乱,他自称什么狗屁‘中兴福烈帝’,还搞了一个什么年号叫大成兴胜。”

“看看你们的几个头目吧,徐鸿儒、王好贤、于弘志哪一个在当地不是家资巨万,良田万亩的大富豪,大地主,他们暗地里无恶不作,罪恶累累,满手血腥,在稍微有见识的人的眼里,这些人就是品行卑劣的土豪劣绅,豪强恶霸。”

“这些人从小就是泡在蜜罐里面长大的人,他们平日的用度无不奢侈糜烂,每个人一天的花费足够平常老百姓开支一年还绰绰有余,他们打出冠冕堂皇的口号是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他们自己信吗?你自己信吗?”

“你们简直集卑鄙、无耻、阴险、恶毒之大成,我郑重在这里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把一切邪教密教通通一扫而光。”

“对于你们这些垃圾人滓杂种,我是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所以对于你,我当然有权把你化骨扬灰,我要破你的内功,我要用最阴毒的手段把你弄得神形俱灭,我要······。”

“你······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什么都······。”元元子厉叫道,奋余力扭身猛扑。

陈远宏滚身闪让,再扭转身躯把元元子按住。

再一次更凶狠的扑打,更痛苦的痛击,最后,元元子摊开手脚躺在地上像死尸,发出微弱的痛苦呻吟,再次哀叫着求饶。

陈远宏重新开始调息,这次元气恢复得更快些。

“天杀的狗杂种!我师弟怀疑你会道术,果然被他料中了。”久久,元元子缓过一口气软弱地说道:“没想到你出乎意外的高明,你练了几年?”

“你去猜好了。”陈远宏懒得和他多说。

“你能用遁术脱出我的九幽炼魂诛仙阵,最少也练了半甲子岁月,你难道练成了长春术?你几岁了?”

“等我宰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让你死得瞑目。”陈远宏凶狠地说道。

“何必呢?本教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珍宝、金钱、美色、名位······。”

“闭上你的狗嘴!”

“陈远宏,人活在世间······。”

“你诱惑不了我的,妖道。”陈远宏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按牢:“因为我的血不是冷的,我的宏图大志岂是你们这些臭虫蟑螂垃圾所能理解的。”

“你要向我解说做人的道理?”元元子咬牙切齿但不抗拒。

“有用吗?”

“没有用。”

“所以没有说的必要。”

“你也该听听本教的天道宗旨。”

“不要污染我的耳朵,你如果认为我揍不死你,认为你的五行道术可以逃脱我的掌心,你说吧!我可以让你死一千次。”

“好,我不说,说好听的。”

“你还有好听的话?”

“当然有。”

“你说。”

“我可以给你上万金银珠宝请你放了我,你却不领情,本教势力遍天下,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举目天下,没有任何人敢和本教作对,王森教祖与徐鸿儒二教主两度起兵,虽然功败垂成,但声威仍在,三度举事势在必行······。”

“你们起兵一万次,同样会失败。”陈远宏厌恶的说道:“你们用谋财害命,劫掠大户等所有一切能用上的卑劣手段来筹措军费,以神道妖术裹胁百姓,如果能成功,那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陈远宏心中一动,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此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奇怪,忽远忽近,忽高忽低,话语变得神秘而幽远。

“我很奇怪,你们白莲教平时是怎么运作的?”

元元子的双眼开始变得有些迷茫,他木然地说道:“本教培养了大批的俊男美女,专门和各地的达官贵人、高手名宿联络感情。”

“实在不行就诱惑他们的妻女子侄,最后积极的让他们参与各种赚钱的事业中来,我们在各地都建了很多秘密的山门,多亏了这些人的帮助。”

“哦!看来你们非常厉害。”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是白莲教祖师堂的守护天师。”

“我可以向祖师堂推荐你为川陕的总坛主,兼任本教的副教主,你将在本教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

“且慢!你可以向白莲教推荐我为副教主?”陈远宏心中一动,开始仔细的询问。

今天,他总算碰上白莲教地位高的中枢重要人物了。

“不错,本教设两位副教主,一主外一主内,我是祖师堂重要的长老,地位很高,由我发起的提名,有权推荐你为副教主,我非常有把握成功。”

“哦!失敬失敬,你们目下在川陕的总坛在哪里,我做了总坛主,那现任的总坛主怎么办?他叫什么名字?”

“她姓······该死的!你在探口风······。”元元子猛然醒悟:“你居然会迷魂大法,但你的心还是太急了,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活该功亏一篑,我劝你不要枉费心机了。”

“你会说的,哼!”

“说不说无关宏旨。”元元子呼出一口长气:“本教的兄弟姐妹,都有许多化名和身份,你就算逐一去查,也查不出所以然来的,只有等你成为自己人,才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你会成为副教主吗?”

“不会。”陈远宏斩钉截铁肯定地表示。

“考虑考虑吧!不要等到本教精锐齐至,那时想改变主意就来不及了。”

“哦,你们的精锐都来山区了?”

“那是当然,费大人亲自邀请,我们怎么会错过呢?“

“那你们总坛主也来了,呵呵!你猜。”

“那我等着你们川陕总坛主亲临!”

“那时······。”

“那时,就是决定性的时刻了。”

“你决难抗拒本教精锐的全力一击。”

“是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龙潭虎穴(一)

“那是一定的,你只比我强一分半分,而坛主及我们请来的三仙佛中的任何一人,道术与玄功至少比你高明三倍以上,你决难禁受任何一人全力一击。”

“你真以为我仅比你强一分半分?”

“你这崩溃了的情形,已经说明一切了。”

“你却没把情势计算在内。”。

“什么情势?”

“你们使用车轮战术,在我精力未恢复的情况下,你们六人猝然致命一击,我依然能用遁术逃走,高一分半分,能办得到吗?”

“这······。”

“仓促间承受六人形成的可粉身碎骨致命重击,在你的九幽炼魂诛仙阵法器与玄功道术合击之下,我在玄功将散,骨肉将崩裂的大劫关头,本人仍能化形脱遁。

“你说我比你们六个人的修为高多少?如果在双方公平的情势下放手一搏,你们活命的机会有多少成?”

“我······。”

“你连半成的机会也没有。”

元元子突然爬起,全力向没有房门的门外狂奔。

只跑了三四步,就被陈远宏伸脚绊倒了。

“你的时辰到了!”陈远宏冷酷的说道:“我要用三昧真火炼化你这妖道······。”

“呃!”了一声,元元子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双手的大拇指,铁锥似的插入左右太阳穴中。

陈远宏摇摇头,不再理会他垂死的叫号挣扎,脚下蹒跚,心情沉重地踏入外面茫茫的风雨中。

一个时辰后,他在镇内的一条小巷内,闪入一家大宅的山墙后隐起身形,暴雨已停止,细雨霏霏,小巷中罕见有人行走。

陈远宏已换穿了一袭蓝衫,气色已恢复原状,神采奕奕,与先前筋疲力竭的神色迥然不同。

他小心翼翼的潜回了无名小山谷,然而所有的痕迹,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经过一番考虑,陈远宏准备引蛇出洞,他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小镇,在一家小食店用完晚餐。

又在镇上的灯笼坊里买了一盏灯笼,写上了自己的大名,而此时他已经知道被人盯上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灯笼坊接近镇西门,西门的一条小街,都是制灯笼贩卖的小门面,供应各种灯笼,小至走夜路的照明小圆灯,大至上元节的大型花灯,一应俱全。

由于明朝的夜禁制度,因此,天刚黑便开夜市,只有短短的一二个时辰做买卖,满街都是灯笼,极为热闹,顾客多半是附近街坊的人。

陈远宏穿了顺来的蓝衫,他给那家人留下了五百钱,不算偷。

买了一盏走夜路用的小气死圆灯笼,要店伙临时用朱笔写了一个“陈”字,通常这表示是灯笼主人的姓氏,是有主之物。在黑漆的街巷里行走,这种小灯笼是必需的照明工具,通常可以使用一两个月,是消耗量最大的货品。

把陈字写在灯笼上,可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街道并不宽阔,逛夜市的人又多,走在人丛里,危险性相当高,他一点也不介意。

走了半条街,这才大摇大摆,伸出灯笼照路,进入一条小巷,幽暗的小巷似乎空荡荡不见人踪。

但他知道,有人跟来了,有两个人跟来,远在十余步后,手中没有灯笼,脚下无声轻灵如蹑鼠的猫,如不转身仔细察看,黑暗中不易看清是人,穿的是黑衣,漆黑一片,难辨形影。

费林和强大爷的走狗们已经知道陈远宏没有死,安然返回了小镇,那预示着山里的袭击失败了,走狗们更是提高戒心,把陈远宏列为最危险的敌人,是必须全力扑杀的首要目标,因此广布眼线追查他的下落。

陈远宏竟然出现在西门附近,眼线终于发现他了,他的出现对费林和强大爷构成严重的威胁。

信号已经传出,紧急召集打击小组的信号向中枢传送。

可是,信息传递速度并不快,而陈远宏却是活动的目标,不曾在原处停留,跟踪的眼线必须紧蹑跟踪不可,跟丢了如何向上级交代?必要时还得拼老命出手搏杀。

陈远宏钻入黑暗的小巷,跟踪的人心中一急,便顾不得跟得太近的禁忌,快速向前接近。

陈远宏手中有灯笼,眼线实在不需要跟得太近的。

留在小巷口的另一位眼线,眼巴巴地向后面的市街张望,心中焦急有点手足无措,怎么支援的人还没赶来?目标钻入黑暗的小巷,天知道支援的人能否赶上?

街上行人虽不至于摩肩接踵,但来来往往人数不少,不可能留意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是不是怀有敌意的敌方同伙。

两个眼线一直不曾扑上动手,等候接应的人赶来,他们有自知之明,凭两人之力,绝难把这个叫四海潜龙陈远宏的人收拾掉,头一拨精锐在山里大举袭击,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陈远宏依然逍遥自在,可想而知他的厉害了。

接近巷底,仍然不见后面有人赶来,正感到进退两难,前面的灯笼突然改变方向,两眼线一惊,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陈远宏向侧方的一家住宅靠近,泰然自若将灯笼插在墙缝上,退了三步,背着手嘿嘿阴笑。

两个眼线相距不足十步,惊讶失措,不敢上前。

“你们犯了跟踪的大忌。”

陈远宏迈出三步,拉近了一半距离:“不但跟得太近,而且后面的同伴又不跟来,犯了错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老兄们,我等你们片刻,等你们的同伴跟来,以便一网打尽。”

“你胡说什么?”那位留了鼠须的人,硬着头皮装糊涂,但已开始松开包兵刃的布卷。

“王八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陈远宏破口大骂:“我要消息,你们得用消息换性命。”

“胡说八道,你到底······你要什么消息?”

“要你们一群躲在县城里的人,指挥点到底在何处?我听说是由一个什么坛主领队,我要和这位坛主好好亲近亲近,老兄,你愿意说吗?”

另一位左额有刀疤的人,伸手拉住同伴要拔出兵刃的手臂,明显地要制止同伴情急拼命,“似乎阁下已猜出咱们的身份。”这人的老公鸭嗓门,有点沙嘎刺耳。

“你们也看出我是四海潜龙陈远宏了啊!大家各显神通,半斤八两,最后谁是赢家,还是未定之天,不是吗?”

“暂时你是胜家。”

“所以我有权提出要求。”

“在下即使告诉你在何处,你也找不到,在下相信你从山那边儿来没有几天,对眉县地头并不熟。”

“确是如此,你很精明。”

“在下干脆带你去。”这人豪爽地说。

“这······。”

“你不敢?”

“哈哈!小爷我求之不得呢!这就走吗?”

“跟我们走。”

“好吧!请领路。”

他走两步取向灯笼:“先小人后君子,话先讲在前面,如果你们居然记不起指挥点在何处,带着小爷我,像碰到转磨鬼一样,在不知名的大街小巷乱转,那就休怪小爷心狠手辣了。”

那人向同伴悄悄打手势,昂然举步便走。

双方并没交手,武功的高低谁也不知底细,一个人押两个人,而且又在黑夜的小街巷内,简直是开玩笑,两个家伙随时皆可以进为退突然攻击,一击即分随时都可以脱身,甚至可能出其不意把陈远宏毙了呢!

进入另一条小街,行人稀稀疏疏,两个家伙居然乖顺地在前面领路,没有任何异动。

迎面来了两个人,然后跟在后面。

唿哨声打破小街的沉寂,后面又多了两个人。

前面出现两盏门灯,是街右那家颇有气势的大宅的门灯,朱红的字迹清晰可辨,但却在外层虚糊了一层黄色棉纸,上面绘了一个大大的强字。

黄棉纸上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陈远宏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种道家的辟邪图案,专辟狐仙,看来强大爷是相信这世上有狐仙儿了。

这是一副典型的豪绅住宅,门口有两只大石狮子,大红朱漆大门,上面有三排铜钉,门上有门楣,证明这一家子侄有人在做官。

指挥点居然在强大爷家,也难怪,这年头,有权有势就是大爷,只要不扯旗造反,大家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一百二十八章:龙潭虎穴(二)

强家的子侄并不多,长工佃户也在内居住,充其量也不过一两百男女、因此在眉县缙绅的心目中,一致的看法是大而无当。

这时代各府州的民间信仰,与南方人一样迷信。

信巫、信佛、信神、信木石妖蛊······妖魔鬼怪决对不比南方少。

信狐仙的特别旺盛,从城市至僻乡,几乎十之七八信狐,几乎每一家屋内的偏僻角落,都建了一处供狐仙的小小简陋小舍,左邻右舍心照不宣,通常不提那座小舍的用途,心里有数,嘴里不说而以。

南方人前往作客,很可能认为是犬舍呢!大宅小宅内闹狐仙,见怪不怪,而强家在大宅里修了一座很大的佛庵。

宁可得罪神佛,决不可得罪狐仙,因为神佛庙大寺大,管的是大事,小罪小恶,哪用得着大神佛管?

狐仙却是占据内宅的妖邪,得罪了它保证家宅不得安宁,强家大宅闹狐仙,在小小的眉县县城,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且不是一位狐仙,而是一家狐仙,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小狐狸尤其捣蛋,飞砖掷瓦闹翻天,大白天也幻形捣蛋。

因此眉县人土,提起强家大宅的狐仙,莫不人人心惊,相戒不要前往作客,而且敬鬼神而远之,千万别让那一家狐仙闹分家,分迁到自家的宅院,那可就灾情惨重了。

因此,强家大宅没有人敢一探究竟,达到保持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目的,外人根本不知道强宅动静,更不知道强家的人,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一二十年来,县城的人从来就没想过,要进一步了解强家的底细,只有那些至亲密友,才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内情,但也不是全部。

强家的主人是眉县的大地主,全县的土地他们一家占了一大半,现在还有一个儿子考上了进士,在外地当县令,其他偏房里面还出了一两个举人秀才,算得上眉县鼎鼎有名的官宦人家了,现在就更没有人敢去他们家一探究竟了。

在保住秘密这一点上,强家做得非常成功,而他家在城北的别庄,却有意引人注意。

把别庄附近划为禁区,摆出豪强恶霸的面孔,也肯有豪霸的实力,真正的作用,在于掩护强家大宅,一明一暗,暗的绝对安全。

两者相距十余里,一在城北,靠近北门,一在城北山麓,任何人也不会想到,两者之间有何关连。

陈远宏先向附近观察片刻,猛地电射而出,宛若电火流光,一闪即没,六个跟来的人眼睛一花,陈远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带路的眼线相视一笑,猎物进了龙潭虎穴,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二人打出手势,六人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把强家佛庵看成特殊的,用于僻邪静心而修的,那就正合乎主人的心意和目的,这样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以普通人的认知为掩护特别的目标,这才是最安全的手段,所以,强家佛庵从不引人注目。

而在禅房深处,另建有一栋密闭式的大堂屋,它只有两座暗门出人,对外则以地道贯通不远处的城北别庄。

由于佛庵连房并院,内部复室暗道甚多,曲曲折折方向难辨,所以外来的客人,根本不知身在何处,更不可能知道里面还有一座神秘的秘堂密室。

而秘堂密室却可知道各处所发生的事故,两座暗门随时可以派人出来封锁每处地力,也设了不少隐秘的观察孔,可以窥伺外面的重要所在。

今晚,佛庵中聚集了很多人,密室内部充满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肉香,和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一个很大的反差。

密室中别有洞天,像是一处世外桃源,堂分上下,上面是矮脚胡床半环排列的歇息处兼看座,堂下是朱漆舞池,另一边是乐工与歌妓的席位。

三者之间,皆以云纱与蝉绸明绢的高帐隔开,以珠帘作为门户,互相可以往来,半透明的视界隐隐约约另有情趣,平添几分神秘与调逗性。

六排宫灯,把秘堂照得亮丽迷人,加上五盏特制的走马灯,马的图案改成果女,并加衬各种五彩背景,灯旋动时,五彩的光华把大厅映成真的仙宫。

十二只密闭式火鼎,穿了单衣也感到有如盛夏,似乎不脱光衣裤,真让人无法久呆。

歇息处兼看座并没有同式长案,摆满了酒菜与时鲜果品点心等,整座秘堂极尽奢华,王亲国戚也不一定有这种享受。

假使不小心被有心人传扬了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得了,强家的极尽奢华并不足虑,虽被禁但触法不重。

但如果碰见一位嫉恶如仇,专以抑制豪强为已任的地方官,强家破家是一定的,很可能全家老少都会以重罪上法场,但以时下官场的做派来看,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除非回到朱元璋时代,或者永乐大帝时代。

因此,通向别庄的地道设有巧妙的机关,必要时不但可以封闭,而且即便崩塌了,也不留地道的痕迹,更有周详的准备,出了事不至于连累波及到主宅。

黑夜如墨,巷中已无人迹,看座共有十余位仅披蝉纱,里面赤条条不着半缕的青春少女,或躺或坐吃着果品点心,不时传出数声轻笑,观看舞池的歌舞剧演出。

中座,是一位千娇百媚,风华绝代明**人的少女,水绿罗衫翡翠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具有无穷的动人魅力,隆胸细腰令男人目眩。

她身旁坐着两位十三四岁,梳了双丫髻的灵秀小侍女,小小年纪眉目如画,十足的一个美人胎子。

她们穿了水湖绿紧身短袄长裤,腰巾上居然佩了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一看就是杀人利器,而不是绣花枕头。

少女一头青丝自然地披散在肩前,未加任何饰物,这是唯一的缺点,显的不伦不类,但另有一种自然、野性、神秘的美流露在外,与那些爱打扮珠翠满头的爱美姑娘们不同,有另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好美好媚的姑娘,她如果半夜出现在街道上,人们即使不敢亵渎误认为神女,也会怀疑是遇到狐仙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龙潭虎穴(三)

上座,是一位眉目清朗,面容白皙红润,颌下有三缕长须的中年人,头发胡须漆黑发亮,他就是此间的主人强茂,一个五十出头的人了,看面相和外表最多三十来岁,证明此人保养的非常好,显得非常年轻。

强茂身边有四名绝色美女,一个在给他用小嘴度酒,一个在精心布菜,他斜靠在身后两个美女的怀中,一个帮他敲背捏肩,一个在帮他敲腿松肌,他非常的享受惬意,眼睛半眯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风华绝代的少女旁边是三个奇怪的组合,一个老和尚两个道士,每个人身畔,各有一位果女陪侍,幸好歌舞正酣,这些人暂时把注意力放在歌舞上,还不至于恶形恶像。

他们对面坐着一个大喇嘛,和喇嘛坐在一桌的是一位徐娘半老的妖艳女人,她风华醉人,绿衫绿裙,粉面桃腮美艳而高贵。

佩的剑也装饰华丽,鞘口三寸像是用珍珠嵌成的图案,她身上也仅披了遮不住身体的蝉纱。

一旁,端坐着一位道髻已白的穿五色道袍道姑,和两位穿薄纱珠衣的明眸贝齿俏女尼。

乐工全是美丽的女郎,穿得倒也整齐,一式宫髻、玉色衣、排裙、饰金佩玉,乐器以丝竹为君,鲍士革木石金为臣,八音和鸣,仙乐令人沉醉。

歌妓有十二人,也都是些绝色美女,以二重唱各展歌喉,唱起了绯恻缠绵的长恨歌。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舞池中,半果的,玉纱衣裙仙姬打扮的太真仙女,倚枕侧卧在玉床上,体态撩人,春情漾溢。

扮勾小玉和董双成的仙女,扮像真有仙女的神韵,似乎不比扮太真的女郎差多少,同样是绝色佳丽,隐约呈现的胴体动人心弦。

扮临耶道士鸿都客的中年人,仙风道骨颇有几分神仙气概,是舞池中唯一的男人。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逸丽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太真惊喜报枕而起的一段歌舞,在凄恻的乐声歌声中展现,美得令人屏息,把一个听到情人派专使前来问候,又惊又喜又哀怨迟疑的神韵,表现得淋漓尽致,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美感。

帐和屏的展开,是用暗藏在旁边的人控制的,太真仙女衣裙飘飘旋舞而走,令人几若身在锦绣的蓬莱宫中。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舞得好并不难,心情欢愉才起舞,而这位舞姬必须含泪而舞,舞出太真仙女杨玉环悠悠生死别经年的绯恻情怀,真需要炉火纯青的修养和工夫。

这位美丽的舞姬,就有这种火候,看得堂下四个人如醉如痴,居然不自觉吐出深长的叹息。

“含情凝睬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行了行了,停下吧。”上首的强茂突然朗声说道,并且鼓掌三下,扮鸿都客的道士一怔,扮太真的舞姬也僵住了。

“主人,怎么啦?”道髻已现灰白的道姑转首问道,神情冷漠眼神木然。

“我不看下一段生死两茫茫的晦气情节了。”强茂是个不想看悲剧的人,他信奉的是及时行乐。

强茂神色有点不快道:“三绝仙姑,你这舞编得很美很好,看来,这一批美女,你训练得很成功,但不知她们的其他技艺,成就如何?”

“主人可以亲自考察她们。”

“我会的,这些美人。”强茂指着堂中的歌姬舞姬:“我要求你在短期间把她们训练好,以便早些派出去担任联络人。”

“贫尼当尽力而为。”

“那就好,如果不堪造就,给她们喝一杯忘情酒,送到外面去交给如意楼另派用场。”

“贫尼遵命。”

“你来,我要考考你其他的技艺。”

强茂向舞姬招手道:“也让那些姐妹见识学习一下。”

舞姬梨花带雨的悲惨面庞,陡然间换上了明艳如春花的媚笑。

她取掉花冠,解散云鬓,俏巧地将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徐徐旋动,玉羽霓裳飞扬而起,随那轻盈一转之下,衣裙化作蝴蝶飞散飘落,及腰的秀发化作飞蓬,动人的赤果胴体,在五色旋转灯光下呈现在众人眼前,美得令人心荡神摇。

她用美妙的舞步,直直的向着通向强茂的珠帘门舞去,勾小玉和董双成,也美妙地利用舞步卸衣。

堂上其他四个人,已迫不及待地把身畔的果女抱入怀中上下其***笑声取代了乐声。

“碰”一声巨响,室内随之一静,强茂一脸怒容地望向中座的那位少女,嘴里说道:“左姑娘,扰人兴致,这样不好吧?”

左姑娘满脸的笑容,并没有发怒的样子,她笑吟吟的说道:“警哨传来一刻钟了,相信大家已经知道四海潜龙进入大宅中枢了,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

强茂一脸平静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以在座各位的身手,我还担心什么?况且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宅子里面的陷阱和暗道机关,通通都打开了,大家安心吧。”

左姑娘摇了摇头,她站起身带着两个小侍女,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平静地说道:“你们玩儿的尽兴点,我回房歇息了,就不陪大家了。”

陈远宏已经进入了佛庵,但是房间太多了,他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在这些房间里乱窜,所谓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他边走边摇头,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哪里算是房子?简直就是一个腐蚀人心的欢乐宫嘛!

厅角的一盏宫灯,发出柔和的光芒,每一件家具,都散发出醉人的幽香。

陈远宏脚下声息俱无,在厚厚的地毯上行走怎么会有声音呢,每一间雅室内,都点了一盏高座纱灯,光度很明亮,经过第一座雅室,室内没有人,异香扑鼻,让人闻之欲醉。

自己的听潮阁也算很豪华了,但看到楼中的豪华设备,也让陈远宏感到有些咋舌,但自始至终,他都冷静的像个石人,眼中也毫无表情。

第二间雅室也没有人,死一样的静,他小心谨慎的绕厅而走,接近第三间雅室,室内胡床上,两个一丝不挂的光溜溜男女,相拥而眠睡得正香甜,男的粗壮如熊,浑身黄黑体毛,唯一没有毛的地方是脑袋,说是和尚,顶门却没烧有戒疤。

第一百三十章:龙潭虎穴(四)

陈远宏实在懒得再找了,走了这么久都没碰到人,他一不做二不休,对着旁边的花架就是一脚,“砰”的一声,踢翻了门旁的精美花架,然后毫不介意的在厅中间的锦墩上坐下。

这位置很巧妙,可以看到几间雅室的景象,虽然间内几间雅室参差不齐,布局曾经过精心设计,他看到两间雅室内共有两男两女。

这四个赤果果的男女,并不因为陌生男人出现而慌乱,惊醒后并不急于穿衣,两个果女甚至懒得离开床,趴在胡床上盯着大厅中的陈远宏,准备看好戏。

珠帘发出清响,假和尚一头钻出来,仍然是赤条条一丝不挂,真象一头巨熊,接着从第四间雅室钻出来的果人,是个瘦长中年大汉,看到安坐的陈远宏,两人大感意外。

“这地方真不错?”陈远宏伸手指指每一间雅室:“设计精巧绝伦,是开无遮大会的好地方。”

“你是谁?”假和尚双手叉腰站在对面问道,毫不介意自己赤果果的丑态。

“咦!你们的费林费百户没将在下的事告诉诸位吗?”陈远宏装腔做势反问,他的神情很自然。

“我们是左坛主带来的人,今晚上费百户带了两个绝色美女消遣,现在三人正在玩一龙二凤呢。”

瘦长的大汉接口道:“小伙子,来到这里你还穿得整整齐齐,怎不到前面内院里把相好的带来?你到底······。”

“来找费林费百户的,在下知道四海潜龙陈远宏在哪里,准备干掉这条龙领赏银,瞧,还带了刀呢。”他拍拍腰带上的狭锋单刀,不让对方把话问出来:“真不巧,人没找到,在下恐怕是白来了。”

陈远宏信口胡扯道:“唔!你们左坛主上哪里去了?”

“在中枢密室和强大爷他们商量,怎么布下天罗地网,杀死四海潜龙陈小狗。”

“你能带我去吗?”假和尚眼中疑云渐起:“小辈,你究竟是谁?如果是这座宅子里的人,你应该找得到地方啊,难道你不是这座宅子里的人?”

陈远宏笑呵呵的站了起来,伸伸懒腰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四海潜龙陈远宏啊,你们是不是玩女人玩昏头了?我有说过是你们的人吗?呵呵呵······。”

两人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自己被愚弄了,假和尚暴怒如狂跳叫吼道:“什么?你小子是四海潜龙?该死的东西······。”

怒吼声中,他冲上来巨爪一伸,双手分抓陈远宏的头顶下取双目,气势汹汹,沉重巨大的身躯,居然灵活万分。

陈远宏早有准备,算定假和尚会动爪子,左手一抬,架住了巨爪,右拳发似奔雷,“呯呯呯呯”四声闷响,暴雨似的全在假和尚小腹上开花,如击败革,那大肚皮内大概脂肪很厚,应该禁得起打击。

“呃······。”假和尚闷声大叫,俯下上身双手捧腹踉跄后退,大肚子禁不得铁拳力道万钧的快速打击,受不了啦!

瘦长大汉是后一刹那扑上的,刚近身,假和尚就退了,可知变化快得惊人,已没有机会改变扑上出招的身法。

四记重拳击退了假和尚,陈远宏的身形闪电似的顺势斜移下挫,左肘疾发,“卟”一声肘尖撞在大汉的左胁下,同时发出一声暴喝。

有骨折声传出,瘦长大汉摔倒在中间的锦墩上,“砰”然翻倒滚到地面上了,蜷曲着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可怕呻吟。

假和尚也屈身栽倒,抱着小腹翻滚叫号,瘦长大汉断掉几根肋骨,内腑也离位了,假和尚丹田和膀胱一团糟,比瘦长大汉伤得更重,这两个家伙离死不远了。

两边密道和雅室内突然人群涌出,刀剑的光芒闪烁,陈远宏流里流气地撩起衣袖,将蓝衫的下摆掖在腰带里,一副要打架的派头:“踏娘的,想打群架呀,你们总是玩这些车轮战法,真不要脸,你们不退的话,今天小爷就要大开杀戒了。”

“小爷光明正大,规规矩矩来眉县游山玩水,那知道吃个饭就遭到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种偷袭,像一群疯狗乱吠乱咬,我招谁惹谁了?我要公道,我要讲理······。”

对方可不想和他讲理,这十余个男女,刀举剑扬来势如狂风,刀剑齐发如暴雨。

后面四个跟来的人,发动的更快,四个人两刀两剑,悄然扑上了,刀劈剑刺上下齐出,攻他的背部,刀剑急递,刀风剑气彻骨生寒,光芒有如电闪雷击。

陈远宏大旋身双手一分,掌起处像是轻雷迸爆,可怕的掌风有如万斤巨锤痛击,刀剑向两侧激扬。

他人化惊电从刀剑中间楔入,左掌轻拍,将一把刀拍出偏门,右爪抓入,抓住一个人的脉门,一扭之下废掉了此人的右手。

“杀吧!”陈远宏怒吼道:“不讲理者死!”

刀光眩目,扭曲伸张了几下,旁观的人看不到刀影,只能看到刀光满天飞旋吞吐,人的形影也难以分辨实体,闪动的速度太快了。

“啊······。”狂叫声暴起,人体接二连三飞退、抛掷。

刀光回旋,贴地迸射有如狂龙闹海,冲入涌来的人丛,楔入刀山剑网的空隙,然后一声长啸刀光分张,断手断脚与人体撒了一地。

十几个人,哪里禁得起陈远宏的刀劈砍切割?他的刀攻击时宛若电耀霆击,对方的刀剑一触即自行向四面八方抛掷。

刀光所经处,触手手断,及腿腿折,贯入人体有如摧枯拉朽,练了八九成火候的气功,也挡不住他的刀光长驱直入,击破护体气功如中败革,人刀楔入毫无阻滞。

虎入羊群,如汤泼雪,三冲错两盘旋,门外只剩下两个能完整站立的人,盯着他浑身战栗,像是吓坏了。

一声狂笑,陈远宏踹破了密室大门,疯虎似的抢入,掠过幽暗的过道,冲入灯光明亮的大厅。

“天老爷!”一个右腿齐膝折断的人,坐在地上盯着他冲入密室内的背景悚然惊叫:“这······这家伙是······是人是······是鬼?真是个魔鬼。”

没有人能封架住陈远宏的刀,刀光任意挥砍,所触及的刀剑与人体,绝不会是完整的,片刻的快速扫荡,将近二十名高手纷纷崩溃。

两个完整的人中,其中一名是操刀的额有刀疤的眼线,他胆都快被吓破了,躲在门旁的墙根下浑身颤抖,手中仍死握住刀不曾脱手。

“天啊!他······他会把我······我们杀光的,我······我却把······把他引······引来了······,”眼线惊恐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龙潭虎穴(五)

陈远宏含怒冲入的大厅并不是密室,密室这么容易进入,那也就不叫密室了。

强家大宅的中厅好大,分堂上堂下,左右有廊,廊外有厢,后面有穿堂,想必是县城里最大的一座住宅了。

堂上并肩站着四男一女,年纪都不小了,都佩有兵刃,穿得相当华丽,一看便知是爷字号有地位的人,气概风度有模有样。

堂上堂下灯火通明,整座大厅足有二十盏各式灯笼与烛台,悬的、挂的、插的搁的一应俱全,形容亮如白昼虽则有点夸大,但灯光耀目却是不争的事实。

陈远宏挥刀闯入,在堂下止步,瞥了堂上的五男女一眼,便知碰上有分量的人了,再留意对方流露在外的狞猛、阴沉、森冷的慑人气势,他知道碰上了劲敌了。

五男女眼神极为阴厉,但也呈现惊讶的神情,对陈远宏的出现,显然大感意外,想必在外面拦截的人,全都遭了不幸,他才能直入中厅,他手中的刀仍留有血迹。

“你们在迎接小爷我吗?在下深感荣幸。”

陈远宏的神色骄傲、狂放、泰然,但暗中已运功戒备,每一条肌肉皆跃然欲动,随时皆可能爆发出无穷威力:“我,四海潜龙陈远宏,诸位必定位高辈尊,请教诸位的高名上姓以便称呼。”

“两位道长自以为是神仙,却全都浪得虚名,未卜先知的神算是骗人的,完全算错了你这个姓陈的年轻人。”

中间那位留了三绺长须,鹰目高颧的中年人冷冷地说道:“所以崂山七子栽得好惨,现在,你胆大包天找上了我。

“找上你是事实。”

陈远宏轻拂着单刀,嬉皮笑脸的说道:“胆子再大也包不了天,谁也不知道天到底有多大。喂!你知道小爷我的底细,所以派人引诱我来,是吗?”

“没错。”

“我想,你一定在眉县中是很有地位的人。”

“也没错。”

“你真蠢,老兄。”

“大胆!你说什么?”

“你们不该窥伺我的矿山,更不该想把我置于死地,实在其蠢如猪。”陈远宏语惊四座,摆出强横的高姿态:“在未曾获得小爷全部的底细之前,便安排爪牙大举袭击,你们以为有了费正文的支持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现在更是愚蠢的勾结白莲教,不啻授人以柄,白白送给我大举报复的好机会,不论在公在私,小爷我都有痛宰你们的一百个正当理由,所以,小爷理直气壮找上门来,阁下是这里的负责人吗,贵姓大名呀?”

“该死的混蛋!你竖起驴耳朵听清楚了,我是眉县的民壮首领周家才,江湖匪号夺命追魂手。”

“哦,有过耳闻,听说你在江湖上鬼混了几十年,上门打秋风勒索是一把好手,既然不在江湖鬼混了,回来就应该安心当一个本本分分的良民,要不然稀里糊涂送了老命不划算。”

“小爷今天来找你讨公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主?当然,不能做主也没事,我是不肯善了的,你们也不会善罢甘休,那么我们两方只有一条路可走,而且必须一直走到路尽头,除非······。”

“没有什么除非。”

周家才打断陈远宏的话,语气具有强烈的权威性:“老夫要悬赏一万两银子取你的命,或者以一万两银子礼聘你为我们效力,现在,我等你选择,一万两银子,你可以在汉中买几千亩地······。”

“去你娘的!我在官府眼皮子底下买几千亩地来干什么?让官府眼红,随便找个借口抄家没产?而且有几千亩田地的人,早晚会被派为粮绅。”

“像我这种有正义感,有良心的粮绅,一定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你在用恶毒的手段坑害我,去你娘的,你这个没安好心的混球。”

大明皇朝有计划地消除大户豪绅,却又不断地培养豪绅,官府与豪绅之间,永远一代代恶性循环此消彼长。

因此这时期没有跟脚的有钱人普遍奢侈,有钱就尽量享受,天知道哪一天轮到自己破家?先享受再死,死也瞑目了。

周家才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大方得令人侧目,一万两银子计重六百二十五斤,挑也要五六个人,挑银子通常是一个人挑一百二十斤。

周家才应该属于强大爷的首席谋士和心腹,也只有这种特殊人物,才有如此惊人的特权。

地痞流氓混混为了十几文钱,也会打破对方的头,悬赏一万两银子杀一个人,天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了一万两银子奋不顾身?这是致命的威胁,绝非空言恫吓。

“你是个人才,所以我破天荒给你两条路走。”

周家才不介意陈远宏的冷嘲热讽,威严地发表恫吓的言论:“通常老夫言出如山,斩钉截铁颁发唯一的指示,老夫辖下的人,唯一的行动是依命执行。”

“去你娘的!”

陈远宏扮泼皮光棍,还真有几分神似:“小爷还不是你辖下的人,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你会是我辖下的人。”

周家才又打断他的话:“蝼蚁尚且偷生,人更是惜命,你并非一定要死,而且唾手可得极高的权势和财富,所以我相信你会权衡利害,作最佳的选择,现在,老夫立等答复,立刻、马上!”

“小爷已经知道你是个极有权势的首脑,所以我要和你算一算我们之间的账。”

“你这小辈太狂妄,已经无药可救了。”

周家才不断打断陈远宏的话,权威人士的习性难改:“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阁下,你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陈远宏的嗓门也愈来愈大,他继续调侃的说道:“这世间的人,所要的当然是权势、女人、金银财宝,小爷我如何能例外?这样好不好?”

“我也不想和你们不死不休,杀得血流成河,宁可见好即收,得一些好处就收敛,皆大欢喜。第一;赔偿我十万两银子。第二;把强大爷名下的土地给我一半。你看,小爷我毫不贪心吧?”

“这小王八蛋已经无药可救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龙潭虎穴(六)

那位长了一张黑漆漆麻子脸,留了花白鼠须的人阴森森的语音相当慑人:“周老哥,你还有心情和他斗嘴皮子?”

“对一个存心找死的人,心态与那些上法场的泼皮亡命是一样的,明知必死,说话百无禁忌,这种人最佳的应付方法,是尽快把他生剥活剐,我黑无常横行天下三十几年,还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不知死活的小王八蛋。”

“先弄清他的意图,我们可以进一步了解他的底细?这小狗还有不少党羽,咱们的眼线居然查不出线索,最好由他亲自说,省事得多。”

周家才并不急于动手,修养工夫到家:“小辈,白天我们的人马全军覆没,不会是你一个人干的吧?”

“你可以猜三次。”

陈远宏嘲弄地说:“猜中了,有奖。咦!奇怪了。”

“小狗,什么奇怪?”

“吵吵闹闹老半天,你其他的人怎么还没有出来亮相?”

“我们几个人就可以收拾你了,用不着仙长佛爷们。”

“也许吧,喂!阁下,小爷我所提的两个条件,你到底有没有权作主答复?”

“你······。”

“我不能在这里枯等,听你唠唠叨叨到天亮,阁下,你不像一个威震天下的江湖人,倒像一个快进棺材,得了痴呆症的老朽,委实让我这种江湖后进失望,不要再说废话探底了,我要立刻得到答复。”

“周老哥,我实在受不了。”

黑无常大感不耐,眼中杀机怒涌:“你还有心情受他的侮辱?”

“唔!看来真探不出什么了,这小狗精得很。”

周家才的态度开始转变,随口说道:“活捉他用酷刑消遣他,还怕得不到口供?”

“交给我。”黑无常肯定地拍胸膛:“拿不下他,唯我是问。”

“也好,要活的。”

“他一定是活的。”

“有劳了。”

“这是我分内的事。”

黑无常慢吞吞拔出佩匣中的阎王令,似乎手中并没注入真力。

阎王令其实是外型略加改变的雁翎刀,不再像雁翎,尖端改成尖角形,像官府所发的令牌,分量比雁翎刀沉重,是双手使用的重兵刃,双手没有数百斤神力,格斗时挥舞不了几下,就力尽劲消了。

长处是用来砍劈挡拦托,对方的刀剑不断也会连人带刃被震飞,陈远宏的神情突然有了微妙的改变,浑身汗毛根根竖立。

依情势估计,两人的对话,的确是由黑无常独自下堂动手,要活捉陈远宏。

陈远宏却感觉出凶兆,一阵心悸令他毛发倒立,人影似流光,刀剑似雷霆,阎王令反而后发,而由周家才和其他三个人,先一刹那向堂下猛扑,半途刀剑出鞘,速度之快令人目眩。

灯火摇摇,刀剑攻击的风雷声惊心动魄,刀剑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形状,幻化为电火流光,黑无常随后跟进,随时准备追击,陈远宏在风雷及体的前一刹那,利用灯火摇摇视觉有变的瞬间,身形下挫、暴退。

这瞬间,他的刀吐出、隐没,闪动的刀光,像是一动便突然隐没、消失,速度打破视力的极限,就会有这种现象发生,光芒乍现乍隐。

“啊”厅门口突然现身冲入的两个人,掷掉手中的刀剑,厉叫着身躯向两侧抛出,一个右手齐肩而折,一个断了左臂。

陈远宏消失在厅外,一闪即逝,“呃”冲到堂下的四个人中,一个生了一对金鱼眼一张蠢笨鲶鱼嘴的人,右手掩住右肋下,踉跄的向前冲。

夺命追魂手周家才直冲至厅口,根本没有出招攻击的机会,陈远宏已在厅外消失了,其他两个人更没有出手的机会,像在替陈远宏送行。

“卫兄怎么了······。”

后面的黑无常,一把扶住了金鱼眼同伴急问。

“我······我挨了一······刀······。”

金鱼眼中年人吃力地嘎声叫道:“这······这怎······怎么可······可能······呃······救我······。”

“这小杂种好精明。”

退回的周家才悚然地说,连嗓音都变了:“难怪白天的人栽了,咱们也······。”

厅门人影重现,是一脸不屑的陈远宏。

“小爷早就知道你们这些位高辈尊、欺世盗名的混蛋不是东西,不敢和晚辈们公平拼老命,只会玩弄阴谋诡计保全你们的地位和性命,我又怎么会上当?”

陈远宏扬起血迹斑斑的单刀,堵在厅门口威风八面道:“我要用技巧和你们玩命,逐一替你们从江湖除名,让你们永远没有机会祸害百姓,你们这种混世的江湖人,替土豪劣绅邪教做走狗,为祸天下更烈,除去你们也算是一场功德。”

一声厉吼,四个人狂野地疾冲而上,一声狂笑,陈远宏一闪即逝,他不想和这几个艺臻化境的江湖人群殴,他不会远走,目的还没达到呢!

这五个人的武功,对他具有相当危险的威胁,他用七成真力御刀,以绝技发招,将那位长了金鱼眼的人割了一刀,竟然受到极大的抗衡阻力,只贯入那人的右肋下两寸左右而已,对方护体神功的抗力空前强韧,是他所碰到的高手名宿中气功内力最浑厚的一个。

陈远宏不想逞能,不想五比一或四比一拼命,逐一清除,他信心十足,一比一,他可以任意宰割这些人。

通过这段时间的搏杀交手,陈远宏的经验越来越丰富,攻击发招的技巧也日臻成熟,感官更是越锻炼越锐敏,一接触到对方的外发气势,便可估计出对方的压力是否对自己造成威胁,以便采取最有利的行动应付。

这些混世江湖人阴毒无耻,对他构成相当危险的致命威胁,对付这些老奸巨猾的老江湖,不能逞匹夫之勇。

陈远宏暂时采取飘忽缠斗的手段周旋,忽隐忽现制造空隙一击即走的机会,没料到刚离开厅门,这四个混蛋不但不曾追击,及而消失在后堂,连受伤的同伴也带走了,厅中只留下两条断臂。

“这些渣滓实在太狡猾了。”

他重新出现在厅门外,向空旷的大厅大叫大嚷道:“你们哪配称雄江湖,简直是一群鼠辈渣滓,分明是贪生怕死的鼠辈胆小鬼。”

厅中灯火通明,但鬼影俱无。

第一百三十三章:龙潭虎穴(七)

略一思索,陈远宏跃登屋顶,窜高纵低在附近的屋顶走了一圈,重新返回佛庵的屋顶。

夜已深,各处市街的夜市早就散了,街巷中除了巡走的治安人员之外,不再有老百姓外出走动。

这座强家大宅占地很广,足有二十几栋建筑,除了中厅仍然灯光明亮之外,其他的房舍皆黑沉沉灯火全无。

陈远宏跳下院子,失望地准备离去。

一转身,眼角便发现光影有了变化,灯光透出中厅门,的确有人在厅内活动,陈远宏身形一动,幻现在大厅中。

“咿······啊······。”院内各处发出一声声警讯,就在陈远宏跳落院中的同时,大厅才受到包围,如果早片刻离开,没有人能追得上他。

同时,争强的念头,也像怒涛般汹涌的涌入胸中,他毕竟是一个顽强不屈,坚忍不拔的人。

在无名山谷与崂山七子死磕,其实也是好强的意识所驱使的,陈远宏敢无所畏惧地在山区中搞调查,明知要面对无数强敌,如果情况发生便示弱溜走,那又何必出来丢人现眼?这也不是自己的性格。

假使自己对付不这些人,而且事先逃走,那么,自己以后还有勇气面对明末的血海滔滔,还有勇气和国内各路枭雄过招吗?又如何车翻全世界,带领中国成为地球球主?以后遇到的困难比现在要强百倍千倍万倍,自己只有咬牙硬扛下去,别无它法。

陈远宏现在陷入了包围,但他并不后悔,深深吸入一口气,他刀垂身侧留心观察四周。

这种格局齐全的宽广中厅,有如一座大殿堂,有宽广的活动空间,可以尽量施展手脚,如果人手不足,根本不可能堵住所有的门窗出路。

山区中的厅堂,与北方的厅堂明显有所不同的,是门大窗多,而且大多数是高大明窗。

眉县不像北方的气候酷寒,很少有门窄窗小的厅堂格局,尤其是那隔厢的排窗屏窗,毁窗而出轻而易举。

上面的绘花承尘,也隔阻不了自己这种高手破空出困,陈远宏心中大定,定下神冷然肃立,双目半闭,用心灵、用感觉、用经验,搜索内外的动静。

最先传出微小声息的地方是后堂口,飘出两个幽灵似的人影,几乎无声息,像是幻影而非实体,出现在堂上并肩屹立,冷然居高临下向他注视。

然后是厅门外人影幻现,两男一女也脚下无声,男的跨入两尺高的门限,女的则是跃起飘入的。

灯光明亮,烛台的火焰不曾摇曳,陈远宏张开了双眼,移至左面的一根厅柱下,眼中神光炯炯,也冷然向前后出现的人注视着。

堂上的两个人穿着修道人的青袍道服,头上戴了代表高级道家权威的九梁冠,佩的七星剑装饰华丽,手中有颇带仙气与权威的白马尾拂尘,腰间有大型八宝乾坤袋,袋外侧有一排画了符篆的十六支小杏黄旗。

厅门内的三个人,一个戴了箍住高发髻的尺余高法冠,穿大红袍红色金澜大袈裟的活佛,手中转动着中型转轮藏,腰间另佩有尺余长的金刚杵,尺余长的镶金人骨笛,另有一把镶宝石柄的法刀,浑身有不少零碎。

另一位穿朴素的青僧便服,没披袈裟,顶门光光,戒痕闪亮,身材结实,手点一根禅杖。

女的徐娘半老,香风醉人,一身的绿衫绿裙,粉面桃腮美艳而高贵,水蛇腰中佩戴着杀人的利剑。

两厢的后面有声息,但不见有人现身,所有的人皆不言不动,都成了石人。

烛火开始有了变化,开始小有摇曳,也似乎光度稍弱了些,可能是心理作用,其实光度并没改变。

气温逐渐下降,感觉身体不胜寒冷,陈远宏的目光,转投注视在堂上的两个老道身上。

两个老道年纪不小了,从道冠上的估计,应该是道官,品级如不是提点,就是正一,或者称大真人、高士,可是,穿道人常服有点自贬身价了。

像堵住厅口那位活佛,可能是国师级的喇嘛,穿的红教法服就适合身分,至少品级不低于法王或佛子。

至于那位穿僧便服的朴素老和尚,很难辨别身分地位,但是身分地位绝不会低,至少应该是阐教,更可能是善世。

两老道的鹰目极为慑人,眼神好冷好冷,也锐利得像可透人肺腑的箭镞,可彻骨裂肤的利刃,一触及这种目光,浑身会平空感觉寒流袭体,毛骨悚然,或者,身体像被冻僵了,思维像是被慑住了。

陈远宏一点也不受这种具有惊魂慑魄,可撕裂精神意志魔力眼睛的震慑,开始敛神内视,手中沾有血迹的狭锋单刀,徐徐升起锋尖。

那位长了一字眉,留了一绺山羊胡的老道,阴森森地举步下堂,冷如寒冰的目光紧吸住他,在丈外冷然止步,拂尘轻拂了两下。

“你这个孽障所为何来?”

老道发话了,一字一吐,每一声皆有如利镞,从耳膜钻向脑门,令人发生痛楚与晕眩感,但声音其实并不大,也不高亢,但震波却十分怪异,像是深压在地底九幽已久,突然从某处缝隙中迸爆而出的声音,带有诡异的鬼气,有一种诡异的劲道打击头脑。

陈远宏丝毫不受影响,他平静的答道:“找你们讨要公道和赔偿,你们既然要杀我,而又没有杀死我,那你们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没人可以例外,你们一样如此。”无穷杀机已从他心底升起。

老道慑人的声音更缺乏人味了:“你这种山区乱匪,人人得而诛之,杀无赦绝不宽贷,你这个孽障不赶紧逃走,居然还敢回来讨要公道,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今天贫道就超度你。”

拂尘一动,蓦地声如天风降临,无俦的暗劲潜流,有若怒涛勃发,罩住了扬刀屹立的陈远宏,他飞退丈外,衣袂飞扬猎猎有声,宛若被狂风所刮,硬生生被迫退出丈外,大厅似乎陷入狂风之中,灯火摇曳明灭不定。

“咦!”一字眉老道讶然惊呼,在他的估计中,陈远宏必定会摔飞出几丈外,甚至会飞掼在墙上成一个扁人。

这一记神功突然一击,足以将陈远宏的五脏六腑,震成一团烂肉,骨碎肉烂只留下将腐的皮囊,作为示众山区的一具死尸。

陈远宏仅飞退丈外,竟然能稳稳地站立,老道右手一抖,大袖飞扬,阴风再发,数道金虹破袖而出。

第一百三十四章:龙潭虎穴(八)

陈远宏的身影突然隐没,出现在右面的大厅旁,五道金虹失去目标,回头反飞返回老道的大袖内。

“孽障果然有几分神通。”一字眉老道厉声说道,插妥拂尘拔出七星松纹古定剑。

“玄元道友,大家合力毙了他。”

另一个老道在堂上高叫:“这孽障已练成元神分身术,他的分身术能在同一瞬间完成,道友的神通,只能御神追逐他的精魄,只要你和他的元神不相通,须弥之间,他的精魄早就跑掉了,道友一个人以神逐神,对付不了他的。”

这位老道的意思,是大家联手一起发动,这是犯大忌的事,伤了一字眉玄元老道的自尊,来的这些人中,都是身分地位高高在上的江湖名人,每个人都是身怀绝技狂妄骄傲目无余子超尘拔俗的高手。

彼此之间为了争名夺利,本来就勾心斗角面和心不和,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出茅庐的小辈,劳驾他们出手已经自贬身价了,哪需要其他的高手名宿加入围攻?

“没你的事!”玄元老道怒气冲冲的叫道:“你们只须防备他遁逃,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话未落,玄元老道身影消失了,同时幻现在陈远宏身前,糟了,他身形刚刚幻现,伸出的剑还来不及挥动,抬起的左手也不曾升至出手的部位。

电光一闪,传出的异声如击金鼓,“轰”一声清鸣,电光没入玄元老道的咽喉。

电光是陈远宏发出的沾血单刀,他的左手爪五指,半屈半伸,所发出的可怕潜劲,已在玄元老道幻现的一瞬间,控制住了妖道的灵智与肉体。

这就是说,在玄元老道幻现的同一刹那,已受到无俦的潜劲所笼罩控制,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玄元老道已成了网中的死鱼,发不出任何自救的神通,武功和道术,通通都被束紧压缩,却又无法达到自由伸缩的极限和猛然爆发的境界。

这就像发招攻击,招式走空,余势已尽,真力来不及收招变招的情况相同,正是盛衰交替的最危险境界,那种力不从心的无力感会令人发疯。

单刀击破护体神功的异响,证明玄元老道可能已具有降妖伏魔的护身罡气,陈远宏的普通狭锋单刀,竟然贯穿了玄元老道的咽喉,一脚将老道的尸体踹倒,他瞬移到了厅正中。

一次次的生死搏杀,让陈远宏已经可以做到冷静如石人一般,没有丝毫愧疚感,心底的杀机反而更为汹涌澎湃。

陈远宏算是想明白了,在这个时代,就是弱肉强食的强者时代,弱者简直没有半分发言权。

这大半年来自己不断的挥刀杀人,代表了自己勇往直前的勇气和决心,代表自己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信念,是自己迈出改朝换代的第一步,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玄元老道的尸体刚离脚飞起,身后已罡风压体,无形的强劲压力像山崩地裂般倾泻而至,无穷刚猛的潜劲撼动了他的心魄,护体神功有骤然爆炸的现象发生。

兔死狐悲,玄元老道中刀的瞬间,其他的人不再理会身份和颜面,不约而同发起攻击,他们已感到玄元老道凶多吉少,本能地出手抢救。

生死须臾,抢救已经来不及了,绝顶高手行致命一击,速度快逾电光石火,即使站在一起的人,也来不及策应抢救,眼中看出危险,行动却跟不上神意。

陈远宏一声爆喝,一招如迅雷闪电般的回旋斩硬接身后攻来的雷霆万钧攻击,一声狂震,火星飞溅,罡风乍起,劲气迸爆直逼两丈外,传出慑人心魄的风雷声。

陈远宏飞震出丈外,脸色泛白,马步不稳,几乎挫倒在大柱下,从后面攻击的人,是那位老和尚,禅杖佛冠式的杖头崩碎飞散,他急剧挫退八九步,脚一软刹不住马步,仰面撞倒在墙壁下挣扎难起。

同一瞬间,陈远宏向下一挫,仰面便倒,单刀贴着脸孔向上吐出,用的是双手。

躺倒时身躯仰面后滑,单刀刺入妖艳美妇的小腹,美妇的剑几乎擦他的鼻尖掠过,他向下躺倒的速度如果稍慢一霎那,脑袋必定被美妇的剑砍成两半。

美妇“呃”了一声,扑倒在陈远宏的身上,他收左手抓住美妇的大腿一甩,美妇的身躯翻转向侧飞起,撞向冲来的另一名老道。

老道吃了一惊,闪身躲避出左手横挡,没料到刀光一闪,从美妇的身下吐出,贯入老道的右大腿外侧,贴骨穿透前后,大腿被贯穿了。

一声狂叫,老道一跳两丈远,再单足急跳几步,就到了大开的厅门口,右大腿鲜血泉涌。

陈远宏一跃而起,面对着挥动转轮藏,左手已拔出金刚杵的大活佛,藉跃势借力加力,手中沾满鲜血的单刀,幻化为光轮破空激射。

尺余长的金刚杵,恰好从大活佛手中飞出,这玩意头轻柄中,用来象征降魔驱鬼摆摆样子并不难,用来格斗可就没什么用处了。

可是,从大活佛手中发出,却形如活物,而且速度快得像一道电虹般挟风雷破空而至,“铮”一声暴响,飞旋的刀把与金刚杵骤然接触,刀把崩碎折断,金刚杵也翻腾着斜飞,断刀略为折向,旋转更急。

大活佛已来不及闪避,大吼一声,转轮藏慌乱地一抬,本能地格挡飞来的断刀,“轰”一声大震,火光眩目,烟火飞溅,转轮藏猛然爆炸,里面藏着的喷火材料,因猛烈撞击而自行爆炸,声音震耳欲聋。

大活佛浑身是火,狂叫着满地乱滚,陈远宏斜冲出三丈外,“砰”一声撞破了左厢的大屏窗。

“救······我······。”美妇躺在地上,掩住小腹求救,然而退到厅门口的老道,却向反弹倒地的陈远宏奔去。

陈远宏精力行将耗尽,元气大伤贼去楼空,刚挣扎着站起,手脚发软眼前发黑,老道已狂风似的扑到,他已无力招架,手中也没有兵刃可用。

老道右腿肌肉受伤,仅行动有些不便而已,“你得死······。”老道凄厉地叫道,剑伸出了,陈远宏右手微微一动,一道电芒破空而至,奇准地贯入老道的心脏,老道仍挺剑前冲。

陈远宏向着右边一闪,一个赖驴打滚儿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趁着这个时间恢复一些精力。

老道从破屏窗冲出,砰然倒在院子中,陈远宏只是脱力而已,电光石火似的极短期间,他连续攻击几个武功与道术盖世的高手,不得不竭泽而渔全力施展,精神与肉体将近崩溃边缘。

第一百三十五章:龙潭虎穴(九)

院子里不知何时起涌起了淡淡的黑雾,一直在墙根儿下装死的刀疤眼线,刚感到刮来的阴风有异,就看到随风涌来的黑雾中,出现一个三丈多高、双目如海碗的怪物,相距已不足两丈了。

“啊······。”眼线胆裂魂飞,狂叫一声扭头狂奔,冲入明亮的中厅,虚脱地厉号;“有鬼!有······鬼啊······。”

另外一个装死的眼线胆气要壮些,也没看见三丈高的怪物,怪物如果真有三丈高,那该是两层楼的高度、屋顶距地高仅丈五左右,必定可以看到怪物没有被雾气笼罩的上半身。

事实是这个眼线看不见怪物,只听到同伴惊叫,看到院子有淡淡的黑雾,雾中有难以辨识的朦胧光影移动,便不假思索扬剑冲了过去。

他进入雾中,眼前景物骤变,巨大的黑影迎面压到,阴风已及体,想挥剑,却力不从心,想稳住马步,反而双腿发软,接着脑门挨了一记,“哎”了一声,向下一扑便失去知觉,根本不知道被何物所击中的,“一帮酒囊饭袋。”雾中传出一声清冷的女声。

大厅中的老和尚这会儿终于缓过气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远宏,估计陈远宏不死都是重伤,暂时可以不管他,误以为外面来地是陈远宏的帮手,他一声不响的冲了出去。

这位武艺超尘拔俗的老和尚目力超人,黑夜中明察秋毫,艺高人胆大,所看到的形像也与两个眼线不同。

“给我躺下!”他一声沉喝,双手齐扬,菩提子这种可破内家气功的霸道暗器,向眼前的一个披散头发苗条瘦高的人影攒射,和尚认为自己十拿九稳,定可以毙了眼前这人。

夜间发暗器,威力倍增、三丈距离暗器瞬息即至,必定百发百中,一声鬼啸,瘦高的人影暴胀,像急速充气的皮球,瞬间便涨大了三倍。

菩提子有如泥牛入海,却有两颗寒星破空飞来,眨眼间寒星也涨大了十倍,竟然是两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浑身绿焰飞腾,腥风刺鼻。

和尚一声大叫,“哪里来的妖孽?竟敢在佛爷面前玩障眼法。”他一掌拍飞绿焰,功注双手,准备接下来石破天惊的一击。

哪知对面传出一声断喝:“是菩提法师吗?我是左秋兰,自己人,大师不要误会了。”

菩提老和尚一惊,差点伤着自己人了,他灿灿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想到竟然还惊动了左姑娘,从簪花小筑到这里不近,和尚实在惭愧,咱们一起进去看看那个孽障吧,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二人一起进入灯光明亮的中厅,“咦,怎么人不见了?”大和尚满眼疑惑,厅堂的地上哪里有陈远宏的影子?

左秋兰站在大厅中,淡淡的说道:“他跑不了,我安排了卓护法在外面守着,而且我的神意感知到,他还没有离开这座大宅。”

阴风四起,黑雾流转,院子里空寂无人,没有了怪物和光影,菩提法师手提残缺的禅杖和左秋兰并肩踏入院子,左秋兰手中的宝剑映照着星光,反射出道道星芒,芒影耀目生花。

“陈远宏,愿意心平气和谈谈吗?”左秋兰声如莺啼,声音婉转悠扬。

“我和你们这帮畜生,没有什么好谈的。”语声发自院子里,但院中鬼影俱无,仅可清晰地看到薄雾,随阴风忽东忽西飘浮,这种黑雾,不可能挡住视线,透过淡淡雾影,可以清晰地看清五丈外有月洞门的院墙。

人不可能伏在地上发声,地上一无所有,“我们之间是个误会······。”

“住口!”冷酷阴森的语音,像是发自眼前:“如果不是我艺业高超,此时我的尸体都开始腐烂了,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去死,这样才公平,我要让你们神形俱灭!”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辈,别给脸不要脸。”菩提老和尚阴森森的说道,话音未落。

“哎······。”菩提老和尚突然一声厉叫,右手一震,禅杖脱手飞腾抛出几丈外,左手抱着右肩,踉跄后退,站立不牢,这一记无形一击,力道相当沉重。

一声娇叱,左秋兰向右方扭身击出一剑,阴风骤起,黑雾急涌。

再一声娇叱,左秋兰裙袂飘飘,像是卓立在狂风中,举起的剑出现异象,间歇地散发出五彩光华,剑尖有一道黑气柱,摇曳着、扭曲着闪动,像是一条带有闪光的蛇,涌发着白雾的蛇。

冷气砭骨,此时的气温骤降,好像是严冬季节,身后站稳了的菩提法师,大吃一惊悚然后退。

阴风黑雾近身至丈外,便自行消散,左秋兰披散着一头黑丝绒似的三尺长发,黑发向四方与上方直线飞扬,真像传闻中的飞天夜叉。

“卓护法,联手,这个小辈太难缠了。”左秋兰不容置疑的下达命令。

院子中心,一股黑雾中逐渐幻现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逐渐清晰,这人一身青黑道袍,此时他的道袍却无风飘动。

黑脸、白发、白道士譬,双目像有鬼火闪烁,右手握着一根紫金如意,左手拿着一根五彩短幡。

人幻现,充满妖异的气氛,“本护法碰上敌手了。”这人阴厉的语音刺耳:“和你师傅一别三十载春秋,你这小畜生不知道得了他多少真传,今天终于撞到我手上来了。”

“也罢,我和你师傅八极游龙的帐应该好生算一算了,他没来,找你这个徒弟也一样,嘿嘿嘿······。”

一阵阴笑声如枭啼,卓护法高举短幡,原本乌黑的老脸,逐渐泛现出兴奋的暗红色,似乎,这瞬间他重生复活了,三十年封尘的往事在记忆中涌现,当年的英风豪气也重新勃发。

左秋兰却不因为有了帮手,而停下她的施法,这女人卓立依旧,怪异的不可思议的形态依旧,剑上的五彩光华依旧,但她的樱口不住张合,发出一连串无声的语言。

的确是无声的语言,连躲在身后的菩提法师,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老和尚口中念念有词,“白莲教的移魂大法啊,已有六成火候了,啧啧,真是后生可畏呀。”

第一百三十六章:龙潭虎穴(十)

陈远宏其实一直躲在雨檐底下恢复功力,他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和这些人对话动用了一点小手段,听起来像满院子都是他的声音,但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隐约听到微弱的呻吟声,一种并非全然痛苦,而出于本能所发的虚弱、绝望、无助的呻吟,一阵奇异而悦耳的低吟声,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是先前那种虚弱、绝望的呻吟,的确是一个女人在低吟某一段诗或词,字音却难以分辨清楚,但声调确是曲牌,像是浪淘沙,更像声声慢。

低吟的音调很美,音色明晰,高低曲折控制得恰到好处,节拍虽然并不分明,但相当圆熟有致。

可是,隐隐出现另一种奇怪的旋律,忧郁、低徊、伤感、如泣如诉······。本来悦耳的低吟,逐渐变成倾诉感情的声调。

陈远宏地功力还未恢复,抵抗力也下降很多,他逐渐进入恍惚朦胧的境界,这种声调,听久了就会令人松弛、消沉、昏然欲睡。

他现在就逐渐进入这种迷离恍惚的境界,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懒洋洋地不想再管身外的事,失去对外界的反应。

低吟的声浪,逐渐变又成了另一种声调,片刻,他缓缓的动了动,本能地伸手抓起在大厅中捡来的狭锋单刀,这是他这种刀头舔血的人的一种本能反应,手一接触冰凉的刀柄,陈远宏瞬间清醒过来,真是八十岁老娘绷倒孩儿,差点着了道了。

“移魂大法!”陈远宏喃喃自语道:“这才是传说中的移魂大法,和摄魂大法、迷魂大法共称玄门三秘学,道行高的人,甚至可以役使千军万马,汉代的黄巾张家兄弟,近代的山东妖妇唐赛儿,都是其中的旁支鼻祖,这女人是徐鸿儒的高徒,她应该就是白莲教四川总坛的坛主了。”

陈远宏略一沉思,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他手提单刀,人像水银一样,从雨檐下滑了出来,顺着地面,如同一股轻烟幻现在老和尚的旁边。

卓护法正对陈远宏这边,他第一个发现陈远宏,怒急大叫道:“孽障斗胆,还不给我跪下!”一阵无形的气流,笼罩住镇静自若的陈远宏,似乎,有无形的看不见魔手,正在向他撕扯。

陈远宏的头发在动,衣衫在动,手中的狭锋单刀也要外飞,然后阴风四起,呼啸有声。

陈远宏不敢大意,双脚一分,一双眼睛神光乍现,瞳孔在收缩,象一头豹子,凝视着眼前的猎物,这种眼神极为吓人,有一股妖异与摄人心魄的魔力。

“灭神大法。”他的声音似从九幽地府传出:“难怪你敢说这种大话,去你的!”

传出一声冲破阴风劲流的异啸声,陈远宏已不可思议地贴近卓护法,狭锋单刀已到了对方的鼻尖前,而老和尚怒极挥出的一掌也刚好打空了。

卓护法没料到陈远宏突然近身,太快了,快得似乎是他早就已经站在此地了,而非举步接近的,功臻化境的人,反应出于本能,而这种反应必定是趋避危险的最佳行动,卓护法本能地左闪,挥出五彩短幡。

“碰”一声爆响,单刀闪电似的砍在短幡上,幡尖炸裂,老道顺势砸出短番,同一时间,一股白色的气旋起自他袖底,老道左手一抬,口中默念咒语,一亮掌,四面八方突然传出隐隐风雷,灯笼猛烈地摇晃,恍若顷刻间地动天摇。

一道光华飞起,接着是第二道,夭矫如龙腾空旋动,然后向下疾沉,像一道光箭,挟风雷射向陈远宏,只见光而不见影,不知到底是何物体。

反正院子中光度本来就不足,灯笼急剧摇曳,视线更为模糊,只能看到疾射的光华而已,速度也快得惊人。

第二道光华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道······,陈远宏也左手捏诀,默念咒语,诀动功劲怒发,四周的风雷随他的手诀移动,扭旋。

一声狂震,狭锋单刀刀气似寒冰,第一道光华,在刀尖前崩散,星芒四进,化为萤火迎风而散,第二道光华也接着崩裂,第三道······,第四道光华崩散,陈远宏猛地退了三步,脚下一乱,脸色一变。

陈远宏一声爆喝:“杀!”他骤然扑出,单刀幻化为刀山,第五、六、七道光华,在一把刀的激烈飞腾中乱蹦乱跳,忽明忽灭,在刀山中穿梭有如活物。

风吼雷鸣,光影缤纷,猛地传出一声沉叱,刀山消逝,穿梭在刀山中的几道光华,化为萤火四散飘堕,陈远宏横刀屹立,神色庄严。

“你只有这么一点点道行,这么多年一点点长进都没有,怪不得会成为我师傅的手下败将。”

“贫道要用搜魂裂魄大法,送你下地狱。”老道口气平静,一点都没有受到干扰。

“妖道,你试试看”陈远宏撇了撇嘴,轻蔑的说,刀气重发:“裂不了小爷的魂,你死!”

一声剑吟,剑一动隐隐风雷乍起,夜间依然光亮的长剑划空而来,趁着陈远宏回话的空档,左秋兰看了卓护法一眼,两人轻微一点头,心有灵犀,两人同时抢攻。

罡风越厉,黑雾随剑涌腾,数道黑虹交叉旋舞,隐隐传出刺耳的鬼啸声,眨眼间便笼罩住了陈远宏。

一声轻叱,黑雾涌腾中,刀光似匹练,黑虹向外八方飞射,一声轻雷,匹练穿雾排空而至,左秋兰疾退两步,一声娇叱,剑尖前绿芒暴射,进散出满天绿火流光。

匹练暴退,满天绿火流光也一泄而散,“难怪你敢夸海口吹牛。”陈远宏冷冷的说道,刀重新开始拂动,刀气再次涌发:“以神御剑,如此而已,纳命!”

陈远宏眼中,看到一个巨大无比,奇形怪状,极为狰狞的怪物,挟风雷而至,三个灯笼似的巨眼绿焰喷射,巨口一张,惨绿色的一道火流破空降临,腥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陈远宏冷哼一声,心神合一刀发似奔雷,迎着喷来的绿焰一刀挥出,同时左手一抬,一颗寒星没入涌来的怪物体内。

一声蹦爆,绿焰四散进射,风雷消失,怪物无踪,“你死吧!”左秋兰厉声叫道,接着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信号。

第一百三十七章:龙潭虎穴(十一)

卓护法一直跟不上陈远宏的身影,此时见猎物已落入网中,他一声怪叫,浑身黑雾雾涌起。

同时,怪兽的形影再现,两个妖人的身影在风雷中隐没,怪兽的形影不止一个,而是无数个,喷出的绿焰流光也多,形成可怖的交叉电射火流。

陈远宏陷入电火流光中,他的刀也迸射出满天雷电,传出数声铿锵的金铁震鸣,刀光突然透雾影而出,两道光华向逸出的刀光集中,风雷急骤,异光漫天。

刀光萎缩,在光华的压迫下沉落,一道淡影贴地射出,疾逾电火流光。

沉落的刀光陡然反升、暴涨,从淡影身边斜掠而过,天娇如龙猛然与两道光华接触,金鸣震耳,爆散出无数火星,风雷声突然静止,黑雾迎风消散。

两道光华飞退两丈外,人影重现,陈远宏出现在左秋兰的位置上,而左秋兰和卓护法,则出现在对面,大家算是换了一次方位,而老和尚在刚才以为找到了出手的最好时机,结果被陈远宏一刀砍掉了脑袋,现在正静静地躺在院子中间。

夺命追魂手周家才和费林出现在大厅中,两人一边关注着院子中的情况,一边窃窃私语,费林一脸平静的问道:“周前辈,民壮都布置到位了吗?这回可千万别让这小杂种跑掉了。”

“放心吧,布置了四队人,一百二十张强弓,他跑不了,嘿嘿嘿。”周家才阴笑着说道。

陈远宏虽然背对中厅,但他的神识感知异常敏锐,两人一出现在大厅里,就被他发现了。

“哼!想法不错,但要想抓住我,你们还差得远。”陈远宏喃喃自语道。

他一动,身形突然消失了,接踵而来的是一阵奇异的声浪破空而至,有如鬼哭,两妖人的剑光,突然闪动了一下。

两妖人仍在原处站立,面容清晰可辨,可是,陈远宏却不见了,像是平空消失了,或者会飞腾变化遁走了。

两妖人的身影,突然缓缓向前—栽,幻发光华的剑随即消失了,然后人影也消失无踪,真像用土遁遁走了,更像与大地融合为一体。

“老天爷,他们真的会变化”周家才骇然惊叫,只感到浑身毛发森立,嗓音走了调:“看来陈小狗得到了他师傅八极游龙的真传,真是见鬼了,都是一群怪物。”

“从西北角走的,去看看!”费林镇静的低声说道,周家才灿然笑道:“人越老,胆子越小,反而还没有老弟镇定,惭愧啊。”

“我怎么说都算得上是军人,我们家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将门世家,从小耳闻目染,胆量自然比别人大一些,没什么好奇怪的。”两人一跃而出,大宅后面的大院子又宽又大,真是令人羡慕的富贵人家。

两个黑影站在南首,背后是没有人居住的南房,两支长剑光华闪烁,四周飘落一阵阵淡雾,似乎两个仗剑人是腾云驾雾来的,定下身形云雾仍在,陈远宏被他们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三人相距不过三丈远。

森森杀气弥漫了整座大院子,已完全笼罩在诡谲莫测的气氛中,这三个人影充满了鬼气。

陈远宏刀垂身右,锋尖向外斜张,神色一片肃杀,无形的杀气好浓,刀传出隐隐怪异的啸吟,像是从九幽地底传上扬出的地动异鸣。

陈远宏慢慢的朝左秋兰移动着步子,一步、又一步,从他冷肃阴森的神情中,可知他已把对方看成可怕的劲敌,缓慢沉稳的接近步伐,已表现出他已有面对不测凶险的准备。

一丛黑气形成涡流,无声无息的旋抵他身后,他像是背后长了眼腈,猛地旋身刀光似奔电。

传出一声鬼啸,黑色气旋一泄而散,鬼啸声则消失在东南角的远处墙根下,余音仍然有令人毛发耸立的威力,诡异的气氛益发浓烈。

左右的两个人,开始徐徐向外移八尺,再前进近丈,三人形成倒三角阵,雾气益浓,而且传出隐隐的风雷声与怪异的呼啸嘈杂声浪。

整座宽大的院子中,充满怪异邪门的诡谲气氛,胆气不足的人,必定魂飞胆落发疯似的逃命,人对不可测的事物,所采取的正常行动,就是急急走避,趋吉避凶是自保的本能。

“再有人胆敢偷袭。”他一字一吐,声如沉雷:“他一定死!”

对面两个人,脑袋摇晃了几下,马步不稳,好像被声波震撼得有点受不了。

死!这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逐步接近,刀上的风雷声渐烈,对面剑上的隐隐光华也逐渐炽盛,他的左手也徐徐抬起、外伸。

一声异啸破空传来,悠悠忽忽如泣如诉,对面的两个人突然浑身涌起轻雾,突然隐没。

他的刀恰好升起、指出,绿焰一闪,无数鬼火被雾进散,院子里,数道淡绿色的流光一闪即逝。

旁观的周家才和费林感到汗毛倒竖,觉得气温突然降低到浑身发冷的程度,似乎见了鬼,也似乎不愿接受眼见的事实。

那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怪现象,在这两个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目力听觉定力皆超人一等的高手来说,决不可能发生耳目上的错觉,这些现象应该不是真的。

至少那一股卷向陈远宏身后的黑气,浓度并不高,根本看不见任何物体,更不可能有人藏身在内。

但陈远宏那回身的一刀攻击,不但黑气进荡逸走有如活物,所传出的鬼啸,确实是从黑气中传出的,而且可以感觉出那是惊怖的痛苦厉啸感情。

那一刀击中了人或兽,人或兽受伤逃走了,这怎么可能浓度并不高的黑气中,不可能有人或兽隐藏在内。

卓护法和左秋兰两人的突然隐没,也让这两人心中发寒,两人正感到惊疑,猛然发现身侧人影幻现,一股冷风侵体,劲道奇大的两条手臂,抓住了两人的肩膀,把他们猛然拖得身形急旋。

“快走!”两人耳中听到卓护法的低喝,身不由己,被拉住飞掠而走。

“你们真的会妖术吗?”周家才悚然的说,卓护法一掠之下拉着两人进入了黑暗的厅堂,眼前一黑,两人神智也逐渐模糊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龙潭虎穴(十二)

神智模糊中,周家才这位见多识广,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江湖人,真的感到恐惧胆落了。

眼前突兀看到朦胧的奇怪光影,在他四周闪烁流转,耳中隐约听到可怕的各种怪声浪,从四面八方忽远忽近地传来,鼻中嗅入各种古怪的气味,有些气味令人欲呕,像是发自腐烂的尸体。

感觉中,他已经进入一种他十分陌生,似乎只有在恶梦中才会发生的力场中心,四周有各种诡异的力道,不断的推拉挤压,躯体出现反射性的抽搐抖动。

在失去知觉之前,他听到卓护法有点走样的声音,“你们藏在屋里千万别出来,在没有击杀陈小狗之前,我和左坛主不能分心照顾你们了。”卓护法在他耳畔幽幽的说道。

最后身躯一震,他终于昏了过去,罡风呼啸中,隐隐传出令人毛发倒立的怪声浪。

陈远宏站在大院的中央,举刀屹立,对面两人,在满天星月的映照下,像是光影交错,成了透明扭曲的人形,“化形术!”你们终于掏出了真才实学,陈远宏声如沉雷的说道:“今天我要让你们神形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陈远宏豪气飞扬地说道:“刚才喇嘛活佛的佛门密宗降魔禅功,在我四海潜龙面前也成了垃圾,你们白莲教那些鬼画符邪门玄功秘术,在我面前不成气候,最近一年来,我还没碰上高明的真正对手,你们准备好了吗?”

先声夺人,他的豪气与信心十足,气吞河岳,状若天神的气概与形象,给了两妖人的精神威胁非常沉重,手中的刀更令对面两人心寒。

那把普普通通的狭锋单刀,只是打磨得十分光亮,就在陈远宏徐徐拂动升沉间,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

似乎,刀身消失了,仅可看到模糊的光影,与朦胧的闪烁淡淡的红芒,耳中听到有如九地龙吟似的殷殷异呜。

以神御刀,玄门修真之士,降妖伏魔以及闯关度劫的神功绝学,内丹初成才会有这种异象发生。

对面的左秋兰,凤目中有讶疑的神色,她所看到的情景,与卓护法所见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她眼中所看到的是,陈远宏宝相应严,屹立如山,单刀轻徐地拂动,左手配合着徐舞的刀势拂动,身上的蓝袍似乎涨缩不定,一股白色的气旋在他身外三尺,形成怪异的扭曲飘浮漩涡。

在她的感觉中,陈远宏的身躯,焕发出像是光芒般的异彩,极像神佛全身映射出来的灵光。

陈远宏在默运性命交修的神功,她是徐鸿儒的高徒,本身的内外功超尘拔俗,所以不算外行,显然知道陈远宏练的是玄门正宗绝学。

红芒闪缩的刀尖,遥指丈外的两人,双目凝视着他们,陈远宏那双本来清彻、明亮、平和的大眼,却变得阴森、冷酷、奇寒,黑的瞳孔更黑、更大,焕发出肉食动物特有的光芒,那慑人心魄的杀气,一阵比一阵强烈,像怒涛般向对手涌去。

陈远宏那种漠视死亡,漠视人世,漠视身外一切的冷漠神情,似乎他并不属于这多彩多姿的人世间,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旁观者。

只有他手上的刀,是属于这世间的唯一事物,映照着朦胧的星光,像是跃动着的火花、雷电。

陈远宏的举动,落在他们眼中,两人眼神一动,终于在陈远宏强大的气场下,忍不住了,狂风乍起,两人挥剑飞扑而上,这瞬间,两人的人形身躯消失,幻化为两个朦胧扭曲的身影。

双方冲错乍合,刀光似电,剑若雷霆,旁观的人只看到刀剑的闪光突然迸发,风雷声传出,三人己如迅雷疾风似的换了方位,才传出慑人心魄的刀啸剑吟。

身形未定,陈远宏首先发起威力万钧的抢攻,胜利永远属于勇往直前的人。

攻击是唯一致胜的不二法门,当然,必须具有攻击的条件,不然只能算是白送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经过大风大浪,上了年纪的人,通常对攻势不怎么热衷,但不攻则已,攻则必定势在必中。

卓护法就是这种人,但一开始就被刀势重压,而一改以往的习惯,立即展开以攻还攻的猛烈反击。

双方一照面之下,刀与剑皆用上了致命的绝着,双方都差了分毫后劲,未能抓住最后一刹那的空隙行致命一击,而左秋兰在临战经验上,就差了很多,根本就跟不上两人的节奏,她也只能找准机会抽冷子来一下。

第二次接触,刀光剑影在风吼雷鸣中,吞吐闪烁了多次,最后在一声交错所发的雷鸣中疾分。

“雷霆斩!”陈远宏第二次发起抢攻,气吞河岳勇悍绝伦,比头一次猛烈加倍,声势石破天惊,人与刀浑如一体,火杂杂地挺进、锲入剑山之中。

剑发霹雳,以神驭剑,裹住了狂野的熠熠刀光,招发杀着电耀霆击,三人都看出危机,全力卯上了,压箱子的绝活都必须掏出来孤注一掷。

“铮!嘎······。”刀剑的擦撞声传出了,表示双方已经贴身相搏。

贴身,刀的威力增加一倍,单刀本来就是贴身搏命的致命利器,要不然也不会叫拼命单刀了。

沉喝声震天,“铮铮铮······。”暴乱的闪动纠缠,震耳的刀剑撞击,火星飞溅。

乍合,乍分,风雷骤发骤敛,快速闪动的人影速散。

“呯······。”一声气爆传出,利刃击破护体气功的异响刺耳,人影陡然中分。

陈远宏化身为猎豹,他像猎豹一样窜纵,左跳,右掠,然后以令人目眩的奇速,猛扑散了还来不及聚合的两人。

“闪电斩!”刀光激射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号,听声音,应该是卓护法受伤了,然后箭矢破风声令人毛发森立。

四面弓箭齐发,连两个自己人也在弓箭笼罩的威力圈内。

陈远宏做梦也没料到对方弓箭齐发连自己人也算上,黑夜中根本看不见箭矢,箭矢飞行速度太快,也听不到破风声,比声音还要快。

“叮!”他的刀无意中挡住射向小腹的一支箭矢,“咻······嗤······。

箭矢击破了他的护体太乙一气玄功气功绝学,反正气功没能修至炉火纯青境界,决难禁受强弓近距离的攒射。

陈远宏的身躯柔软得像柳条,左右晃动摇摆,除非从正面的角度及体,否则很难伤及他的要害。

护体气功当然也发挥了一部份抗拒力道,他攻击时身躯也缩至最小,受袭的体积减少了一些。

陈远宏感到左胯一热,箭矢以可怕的高速掠过,似乎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害,可能擦破了皮,伤了些少肌肉,如此而已。

他受过更严重的伤害,这算得了什么?一声怒吼,陈远宏的刀疾升,正要挥刀宰了受伤的卓护法,却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及体,一阵心悸,汗毛直竖。

危险光临的凶兆,敏感的人就可以产生这种反应,原来是四周的弓箭手在逐渐围拢。

心中一动,他的刀突然化虹而飞,刀化虹破空,他所立处人影已杳。

“咦”所有人骇然惊呼,“你们简直混蛋,敌我不分的乱射一气,现在又想包围他,这孽障又不是傻瓜,他用金遁飞走了。”卓护法虚弱的大叫道。

化虹的刀,已飞至檐上,黑夜中仍可看到虹影,所以卓护法认为陈远宏道术高明,借刀以金遁脱身。

一声暴震,虹影迸爆火星飞溅,同一瞬间,屋顶出现了以强大爷为首的三个人,袍袖飞扬,狂风仍烈。

“刀是抛出的!”其中一个人怪叫。

“把前、锋后是掷出的。”另一个纠正同伴的错误。

“混蛋!这小狗太狡猾了,咱们功亏一篑,以后有无穷的麻烦了。”强大爷大骂道:“咱们上当了,还以为他用元神附刀遁走的呢!”

“追!”三人出动,一闪即逝。

第一百三十九章:死亡游戏(一)

左秋兰匆匆对卓护法吩咐了几句,然后跟着追了上去,片刻后,整座强家大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周家才和费林带着一百多民壮,和各色人等举着火把跟着追了出去,看来今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陈远宏向着城北麓的山上逃去,到了山里,他就如龙游大海虎入山林,不用怕任何人了。

经过夜风一吹,他逐渐冷静下来了,今天晚上的举动实在是太愚蠢了,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毕竟自己不是神仙,而是有血有肉的人,连番大战下来,自己其实受了不小的伤,太小瞧天下英雄了啊。

自己最正确的方法应该是把强大爷的爪牙吸引出来,在外面把他们解决掉,然后才是直捣中枢,今天晚上算自己运气好,如果稍不小心,现在自己的尸体都已经凉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地方养伤,伤好了之后再慢慢收拾他们,陈远宏看了一眼强宅方向,嘴边泛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来吧来吧,我要在山里埋葬了你们。

陈远宏卯足了劲,掏出了压箱底的本领,像一溜青烟,不多时便进入了山中,今夜月朗星稀,山林掩映在月光之中,显得林幽草暗,四周怪石嶙峋,像一只只怪兽张牙舞爪,似要择人而噬。

胆子小的人在这种地方,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选定好地方之后,陈远宏略一沉思,他围绕着周围快速的奔跑了一圈,选了一个背风,视野良好的夹缝之地。

这石缝里仅能容纳一个人藏身,非常的隐蔽,盘腿坐下之后,他伸出中指咬破,手在身前奇异的舞动着,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

然后在自己的眉心上一点,破去了白莲教的追踪之术,随后以五岳朝天式行功调息,浑身立即放松,逐渐进入由神返虚无我无物境界,但他脸色仍然苍白。

这样的山林,林深草茂,多少年不会有外人涉足其间,主要是有匪盗在山中建寨,前来走动的人经常被巡山的小贼杀死,久而久之,再也没有外人涉足了。

站在隐约可辩的小径驻足四顾,一片石山林海,不要说躲藏个人了,就算有上万人马蛰伏其中,也难以发现踪迹。

“这地方我并不陌生。”强大爷向眉心紧锁的几人说道:“其实,这一带是绝地,这条小径是唯一可通行的道路,不管从任何方向进入,由于其中有不测的沼泽所限制,走来走去,最后仍然要回到小径来。

假如不陷死在内,一定会回到小径来的,以往,北面的乡民叫这里为沼泽沟,因为有多条弯蜒其中的沼泽地带。

人进入后,绕来绕去,如果不陷死在内,仍会回到这条小径来,当然不会是绕回原地,反正就在小径的某一段。

由此向西行,小径在弯向左转,可通向二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假使有路直走,不会超过十里。”

“所以只要找到小狗离开小径的地方,就可以一直追下去而不怕迷失在内。”左秋兰接口说道:“要不就把守住小径,分段守候,彼此之间保持篝火或啸声联络,发现小狗就发讯通知,这叫守株待兔,一定可以等到他的,他飞不了。”

“哦!这还真是个绝妙之地,小狗没人领路,也不熟悉这个地方,居然自陷绝地,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们。”一个中年人高兴地说道。

“小狗一定以为这里可以躲藏,外人进入很可能陷死在沼泽内,他不知道而已。”强大爷说出自己的判断:“再就是我们追得太急,黑夜中慌不择路,真是天助我也。”

“哦!恐怕他真的不知道大爷知道这一带的地势。”

左秋兰心中大定:“陈小狗当然不可能知道,好的很,这是一场耐心与智慧的较量,我们决定采用守株待兔的办法布网张罗,好在我们人多势众,可以把人派回去,带些食物来,我们就是耗,也把他耗死了。”

中年人阴森森的笑道:“咱们也不能让他太舒服了,今晚上咱们轮番骚扰骚扰他,就算抓不到他,也要让他没办法好好休息,白天就可以好好地炮制他了,以为破了咱们白莲教的追踪秘术,咱们就把他没办法了吗?嘿嘿嘿嘿嘿。”

小径草木丛生,只能鱼贯行进,追来的几人不敢大意,沿途提高警觉,由强大爷在前面领路,左秋兰殿后其他两人走在中间,强大爷那双在在黑夜中散发着幽光的怪眼,不住留心察看小径两侧的景物,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走了里余,左秋兰突然发出一声信号,众人站定,强大爷高举右手示意大家小心。

“这一带有古怪。”

“老二,试试你的道术,强大爷身后的中年人的手在腰囊中探索,取出一只一拳大小,外型如螺的物体,但音孔的排列不同,举至嘴唇再冷哼一声,向三十步外的怪石接近。

一阵呜呜咽咽的怪声飞扬,如泣如诉绵绵不绝,怪异的声音传到,片刻间,在石缝之中的陈远宏睁开神光炯炯的双眼,突然改变为朦胧的幽光,他的颈部、手背、汗毛根根竖立,身躯似乎正在逐渐萎缩。

再片刻,他眼中出现恍惚的倦怠神情,十指徐松,身躯摇晃不稳,随后陈远宏甩了甩头,嘴里嘀咕道:“搜魂魔音,可惜道行浅了点,奈何不了你小太爷的。”

怪石旁边的一株矮树底下窜出一个黑影,向侧方的草丛移动,另一位中年人冷哼一声,手在腰囊中探索,取出三把小型法刀挟在左掌心,手一扬,电光破空,破空异啸声慑人心魄。

“嗤······喇喇······。”怪响中,枝叶纷飞,四个人同时发射暗器,一圈圈青芒急剧飞旋,从四面向矮树集中,矮树在飞旋的光芒中,被削平折断,附近三丈方圆的及肩野草荆棘,像被十余把镰刀所快速刮平,仅留下尺高的残梗。

除了折断的枝叶残草,在草丛中,还有一团血肉模糊成碎片状的物体,借着月光,像他们这种目力超凡的人,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应该是一只野兔。

陈远宏心中一动,摸了摸身上,可惜柳叶刀用完了,刚想跃出,宰了这四个人,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四周在火把的照应下,纤毫毕现,他们的人来了,陈远宏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在强大爷得安排下,这些人分头守住了两边出入的唯一小径,他们在关键的地方燃起了篝火,顺便御寒加值夜,陈远宏静下心,安心的运功调息,顺便休息,所有的事情留待明天再解决。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朦朦胧胧中,陈远宏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以他寒暑不侵的身体,即使外边下了一场大雪,他也不可能在睡梦中被冻醒。

他确是被一阵寒气冷醒的,即便石缝中没有灯,陈远宏也知道自己必定冷得发抖,冷得汗毛直竖,脸色肌肤发青。

他想挺身活动活动,但手脚甚至身躯,都已冻得麻木了,不听指挥,心有余而力不足,动弹不得。

另有一些幽逢奇异的惨声浪,也令人入耳心底生寒,山中真有风,飒飒的阴风声浪非常怪异,像吹拂过乱葬岗,像透过狭窄的石缝,像刮起满地枯枝叶。

或者,像在义庄的破鬼屋中,拖着脚镣行走的回煞鬼魂,所发出的拖曳与喘息声浪。

这瞬间,外边传来转厉的风声,以及各种可怕的声浪爆发,以及惊心动魄的鬼哭神嚎极为刺耳。

这简直像是天地的未日,似乎整座山石变成了大海中的孤舟,在狂风巨浪中,地动山摇,末日降临,地震了吗?

陈远宏双手勉强的在身前舞动着,手指无比快速的掐出怪异的手诀,口中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双眼焕发着炯炯神光,身边有一道看不见的气旋,在飞快的旋转着,整个石缝中充满着无比诡异的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呼出一口长气,擦了擦满头的大汗,陈远宏面色无比的凝重,自言自语的说道:“三尸搜魂、九幽撼魄,看来是下了大本钱了,元神出窍都用上了,踏娘的,真不让人好好休息!看来今晚上别想好过了。”

三更将尽,外面传出一阵啾啾鬼声,陈远宏看了一眼外面,绿焰映目,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感到冷流自背脊上升,打一冷战,浑身毛发倒立。

十丈外的小径中,三个白袍拖地,浑身布满绿焰,被散着头发,形如僵尸的鬼物,鱼贯向南跳跃而进,跳的规律整齐一致,传出拂动草梢的轻微声息,但却没有跳落时的着地足音。

后面十步左右,是一个连一个,不知到底有多少数目的五丈高狰狞可怖的金甲巨人,每个巨人牵了一头独角怪兽。

巨人与庞大的怪兽,下半身掩在滚滚的绿色云雾里,所以看不见脚的走动,也听不到着地的声音。

视力可及半里外,而这些巨人怪兽一个连一个,不知到底有多少,反正视力所及处可看到几十个之多。

绿芒满野,云雾涌腾,一阵云雾飘过,鼻中嗅到一阵草霉味,为了把自己找出来或者骚扰自己,这些人连老本都掏出来了,也不怕遭天谴报应,陈远宏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咱们之间,不死不休。

第一百四十章:死亡游戏(二)

过去半个更次了,陈远宏余悸犹在,喃喃自语道:“妖人们在装神弄鬼,驱使鬼魅开路,或使用纸人纸兽掩护,幸亏本人吞服了辟毒丹,要不然浑身失去活动能力,岂不是任你们宰割了?”

将近四更,他心里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应该消停了吧,陈远宏浑身放松了下来,闭目调息休息,等待白天的到来。

四更初,南面里余的一座小山下,这里离陈远宏藏身的石缝不远,只要天光大亮,他一出现决对第一时间被发现。

僵尸鬼魅都失了踪,金甲巨人与怪兽也消失了,绿焰与云雾也消散无踪,二十名男女散布在山坡的草丛中修息。

最西端围坐着三男一女,外围有六个人,一边听他们谈话,一边警戒,四个人都显得有点疲劳,昨天晚上走得匆忙,没带有食物,大概饿得有点受不了啦!

“大哥,兄弟仍然担心。”被强茂叫老二的青袍中年人说道:“怎么沿途没发现任何动静?我担心陈小狗不在路边埋伏咱们,而是远离小径找地方睡觉了,只有等他醒来,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活动,咱们恐怕才能找得到他。”

“你们放心。”有点疲倦的强茂强大爷信心十足地说:“以那小狗的性格,我算定他一定会在路旁埋伏,也一定会被鬼魅神兵吓掉魂,即使胆子再大,也会被毒雾薰得半死不活。”

“天一亮,我们就回去搜寻,把小狗押回县城,本人要利用他胁迫八极游龙刘老匹夫,让他在山区帮我教重振声威,到时候咱们要财有财要人有人,什么事情办不成?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左秋兰在旁边接话道:”如果不是强长老想要把他当做筹码,昨天在强家大院,他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另外一个蓝袍中年人老三忧心重重的说道:“如果这小子不上当,溜掉了怎么办,咱们一晚上岂不白费功夫?所有的计划都付之东流了。”

“依你之见,又待如何?放心吧,这小狗的脾气我摸透了,他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强茂不悦地说道。

“那么,我们再去搜一搜。”老三还是担心的说道。

强茂阴阴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把他引向绝地,你们听我说,三人围拢过去······。”

五更中,这时间点儿离黎明前最短暂的黑暗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段是人睡意最浓的时段。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百宝囊,把长袍的下摆撕掉,捆扎了裤管,剩余的布带全部呈十字形交叉绑在身上,这样就不影响速度了,收拾利落了,陈远宏向下一伏,形影俱消。

陈远宏花了一些时间摸清了这些人的分布,十人一队,有差不多十七队人,每队配了七个弓箭手,其余三人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人。

他们卡的位置非常好,自己想弄点武器,都很难下手,只有北面这队人有点放松,是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

北面的小径中,有七名身穿箭衣,背弓带刀的弓箭手和三名江湖人围坐在篝火旁,有人在打盹儿,有人依然精神抖擞的谈笑风生,有两个警哨在机警的注意四周的动静。

陈远宏蹲伏在离小径有六七丈远的草丛中,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他上下嘴皮飞快的翻动,正吐出一串无声的语言,双手在身前,不住的拂动。

两个警戒的人,本来应该隐起身形,监视周围,有人接近便发讯号通知大家准备,可是,山里冬寒露重,夜里实在太冷了,这两位仁兄也忍不住跑出来烤火。

只用了片刻,这些人便开始昏昏欲睡,他们谁也没想到毛病出在对面草丛传来的古怪声浪。

只要听上半刻钟,很少有人能够保持清醒的,两个警哨一而再坐下又站起,想睡却又不敢睡,不住的打呵欠,揉眼角,拍脑袋,伸手烤火,甚至伸展手脚或跳动,以保持清醒。

和睡魔挣扎了一会儿,这两位老兄,没发现六七丈外的草丛中,有物体缓慢地,静悄悄地向前移动。

只要警戒的人有所举动,这移动的怪影便立即寂然,陈远宏身上插着的枯草和大地同色,轮廓怪异令人难以察觉,如果不留心,即便接近至一丈以内,也不知道地上有不同的异物。

慢慢的,慢慢的,陈远宏接进了火堆,他突然暴起,一双手勒住警哨的咽喉,一手猛扳他的脑袋,颈骨立折,快速摘下这名警哨的单刀弓箭和箭壶,又闪电似的摘下另外一名警哨的箭壶,顺便一手刀砍碎他的咽喉,把两人轻轻放下,然后把其他人一一解决掉。

这种箭壶和骑兵的箭袋不一样,中型箭壶可装箭三十支,大型的箭壶可装五十支箭,刚刚绑好第四个箭壶,黎明的阵黑终于出现,这是一夜中最黑暗的短暂片刻,似乎凉意陡然转浓,阴风徐起。

“我说这队人怎么如此松懈,原来是你们布下的圈套。”陈远宏徐徐转身,他的身形逐渐在变,变的浑身松散,只有一双眼睛,像两颗摄人心魄的猫眼。

然后,整个人双手外张,像个大十字,左手五指不时抓握、伸张,右手平伸、手掌向前,看不出着力的现像,只是轻轻随风拂动。

可是,他身外有奇异的气流游动,速度缓慢,不接近是很难发现异状的,流动的气波,隐约可感觉出有温度,这温度必须接近至三尺内才能感觉出来,抵消了晨间的凉意。

就这转变的短暂片到,由于温度的差异变化,他身外又出现了异像,像是升起一阵阵淡淡的轻雾,冷热交会的现像颇为明显,他身畔成了初冬的幽谷,冷雾袅袅充满神秘。

同一期间,阴风起自草丛,黑雾由树丛涌发,四面一合,引起急剧变化,天宇失色,附近成了妖异诡秘的灵幻世界。

枝叶簌簌而动,枯草摇摇有如波涛,蓦地一声轻雷,金芒矢矫破雾而至,一声爆震,金星红芒迸散。

“孽障大胆!”幻现的强大爷一声沉叱,大袖一挥,左手已拔剑在手,顿时周围狂风乍起,鬼哭神号,一股黑气与一道青虹夹风雷而起,向陈远宏电射而去,三声震天长啸起自左右后三方,三道白虹飞旋而至。

一声霹雳,电光耀目生花,无数火星飞溅,风雷徐敛,但黑雾依然汹涌,对面已不见人影。

陈远宏和现身的四人失了踪,现场一片狼迹,地上的十具尸体,被撕扯成了碎片,包括弓箭和兵刃,散落在周围十丈方圆以内。

第一百四十一章:死亡游戏(三)

天边已经亮起了鱼白肚,陈远宏逃的有些狼狈,屁股后面有人紧追不舍,还要防备时不时的冷箭,真够令人头痛的,只要他偏离了埋伏的地点,旁边的弓箭手就会帮他修正路径,陈远宏自己毫无察觉,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落入陷阱之中。

连过几个树林山坡,进入一座草木凋零的山谷,进入谷口,陈远宏却心中起疑,边逃边打量着四周。

整座山谷两边岩壁笔直向上,像被刀斧切出来的一样,目测至少三四百米高,不要说人了,猿猴都难以逾越,小径两边到处是冒着泡泡,臭气升腾的沼泽地,白色的薄雾笼罩了整个山谷,小径前方有一个两丈来高的隘口。

到了前面的隘口,谷道上升,地势高低差距很大,人必须手脚并用方可攀登,其他地方别无出路,只有前进或后退,事到如今,陈远宏再笨也知道自己中了算计,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强大爷四人在自己进入山谷不久后就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在哪个地方埋伏自己?

陈远宏想了一下,先往前看看吧,实在不行再退回来,他一个纵跃,身体在半空中双脚向下一蹬,像鹞鹰一样灵巧地上升,轻灵地飞跃了两丈来高的隘口,落地后顺着谷道继续向前。

不久后谷道一折,登上一处群峰环绕怪石如林的台地,台地宽广,大约百十来丈,怪石星罗棋布,矮树疏落,枯草丛生,显得阴森而幽僻。

台地上方近山鞍处,二十余丈高的山口左右,架起八九座帐篷,似乎不见人迹,应该是昨晚上连夜搭出来的。

还没等陈远宏探查一下四周,熟悉一下地形,身后的小山谷里有人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山谷为之应呜。

陈远宏心跳加剧,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心在冒冷汗,急急抢前向上跃攀。

“不许上来,扔掉兵刃,跪地投降,要不是强大爷要求活口,现在就把你乱箭射死。”上面帐篷口钻出几人,张弓搭箭大吼道。

陈远宏功注全身,毫不理睬对方的喊话,开始打量起四周的地形,一点寒星眨眼之间就到达了自己的眼前,他轻松的挥手一抄,“嗡”一声弓弦狂鸣,才传到耳中,可想而知,这一箭的速度有多快。

顺手把箭插入箭壶中,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陈远宏心里有点吃惊,此人的箭法出神入化,内功火候也不可小瞧,看来今天遇到大麻烦了,还不知道对方有几个这样的神箭手。

接着,帐中又出来了几个人,尽管相距二十余丈,陈远宏还是可以清楚的看清刚才发箭的那个人。

那人上身玄黄,青布包头,狼皮短袄,青色棉裤,黄褐色长马靴,脸色苍黄,双日深陷闪闪生光。

高鼻,凸颧骨,大嘴,络腮大黑胡,如同刺畏发威,看这人的样貌,有点像汉羌混血,只见他左手握着一把黑色长弓,右手五指不住扣爪伸缩,似在活动血脉,可以看得出来,他手上那把强弓,不下四石。

还没等陈远宏说话,上面的那个人突然仰天狂笑,这瞬间,他眼角瞥见两侧的山腰怪石旁有物移动,是人影。

他看到箭尖的闪光,附近三十丈内没有藏身之地,最近的巨石也在三十丈外。

心潮汹涌,悚然而惊,糟了,陈远宏知道对方开始发出攻击信号了,上面是唯一的生路,只有几张弓,只要干掉上面的人,就不会有危险了,如果自己在这里停留,会被这些人困死在这里,没吃没喝没水,自己很有可能饥渴而死。

更不要说,在一百多张强弓的攒射下,自己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想都不要想。

上面几个人在混血羌人的狂笑声中,其中两人发箭离弦,两支狼牙向下攒射,陈远宏手脚并用飞跃而上,一跃两丈高,恰好迎着射下的两支狼牙箭。

可是陈远宏估计错误了,不是几张弓,这期间三面箭雨齐聚,射向他先前站立处,居高临下,六七十张强弓齐发,控制了五六丈方圆。

如果陈远宏不向上面跃登,可能瞬间就变成了刺猬,假使慢了一步,他这条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看来事先说的生擒活捉他,也是视情况而定的,实在不行,用他的尸体也可以。

陈远宏向下一伏,一手打掉两支狼牙箭,再次揉升,箭雨第二次集中,上面的神箭手也发出了第二支箭。

谁也未料到陈远宏会有如此迅疾的身法,这些民壮对轻功并不是一无所知,对纵跃术所知有限,速度都以奔跑的速度计算,这样一来,发箭的提前量便计算错误了,第二阵箭雨又落空了。

只是这个神箭手太讨厌了,陈远宏向前一窜,躲开了这一箭,“笃”一声爆响,这次狼牙箭射入地面近一大半,这劲道,实在是骇人听闻,让陈远宏心中凛凛,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以免阴沟里翻船,死在了这个无名的小山谷里。

之后,箭不再齐发,而是满天乱飞,反而更难提防了,不断地追迹攒射,上面射下来的三箭又被陈远宏拔落,他用尽全力向上跃,奇快绝伦。

三个箭手仍然舍不得走,发了狠各自快速发箭,要置陈远宏于死地才甘心,二十丈高下的斜坡,他连跃八次,手脚并用奋勇直上,将近坡口,陈远宏大喝一声,他的双手终于暂时解放了,快速的射出一箭。

“啊······。”惨叫声震耳,一名箭手飞坠而下。

上了坡顶,抢近帐幕,陈远宏只觉右肩一麻,右臂与左腿外侧一震,肋侧有箭穿过皮护腰,共中了二箭,但仅右肩的伤势稍重而已。

帐幕中没有人,神箭手和几名男女不见了,发箭的另外一位民壮正向山口狂奔,已逃出七八丈外,发狂般大叫:“等我一等,等我一等······。”

显然这帮人低估了陈远宏的求生欲望,想不到他会冒死也要冲上来,而且会这么快,这帮人显然不是军人,没什么纪律性,一看他上来,就四散而逃,先藏到安全的地方,再伺机而动。

第一百四十二章:死亡游戏(四)

陈远宏已接近逃走的箭手,箭不断跟踪攒射,些许轻伤他不在乎,两起落便追上了,奋身一扑,便将人扑倒,让这个人做自己的肉盾,向侧一滚,便滚至坡壁的一座大石后。

箭不断地向大石集中,破空飞行声刺耳,箭射在附近的山石上,暴响着八方蹦跳,火星四溅。

陈远宏刚把这人推出去,“嗤嗤嗤”一瞬间此人身上就插满了箭,“啊······。”这人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远宏把这人拖了回来,拔掉他身上的箭,已备己用,他附在石根下察看四周的动静。

后上方山坡光秃秃,藏不住人,前面三方百步外的山坡怪石丛生,草木森森,可以看到七八十名身穿箭衣打扮的人,每人一张弓,毫无顾忌地向他的藏身处发射,身旁四周,遗箭逐渐增多,但这些箭,大多都已损坏,无法使用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用弓箭还击了。”看了看手里这把弓,陈远宏有些恼火,弓弦发白,有点起毛边了,证明没保养好,以自己的臂力,不注意的话,很容易把弓弦拉断。

几座帐篷声息全无,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人,先前射他的三个箭手,一名被他射死了,带了弓坠下二十丈的坡下去了。

另一人已被自己抓住,当了肉盾,被他们自己人射死了,但弓遗落在坡口,相距在七八丈外,想出去捡回来,在箭雨攒射下绝对无法接近,自己现在要沉住气,选一个最佳时机出击。

“得得得······。”箭在大石左右飞落,声势骇人。

看四周的形势,要脱身必须等到天黑或许有希望,附近枯草丛生,怪石零落,三方箭雨集中,向前突围很难,后方的斜坡光秃秃,只有齐膝枯草是藏不住人,也挡不住箭的,从后面逃生,比从前面逃更加危险。

陈远宏定下心,目前暂时不管其它,先裹伤再说,右臂被箭射中划开了一条口子,伤势较重,左腿外侧也是一条血缝,不要紧,本来,假使他运气护身,这些创伤皆可避免的。

但全力逃生期间,四肢五官全派上了用场,不可能保护全身,气功自然减弱,功力分散,反而处处显得薄弱,因此无法避免肌肉受伤,上了金创药,血止痛消。

裹好了伤,陈远宏抬头打量四周,似乎射来的箭逐渐稀少,他取下箭手的头巾,顶在单刀上向外一伸。

片刻,一阵箭雨射到,头巾不久就被射落,片刻后,箭雨才渐渐的稀少,陈远宏心中一动,将头巾缠在刀上伸了出去,几次三番后,箭手们也学聪明了,没看到人出来,不再射箭了。

箭全部停止,陈远宏突然闪电般扑出,三四个起落便到了遗弓处,然后飞掠而回,利用箭雨停止的空隙,他终于将另外一张弓弄到手,这下身边有了两张弓,可以稍微放心的反击了。

七八丈距离,陈远宏来去如电,前面箭手远在百步外,后面的箭手相距更远至两百余步,等到对方发觉再用箭射他,在箭雨到达前的一瞬间,陈远宏已滚倒在地,滚回大石后藏身。

这把捡来的两石弓,比抢来的那把好的多,陈远宏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他藏身处地势高,和从三方发箭的箭手高度相同,因此受箭面积加大,箭雨控制的是面而不是点,但滚倒之后,危险反而减少到最低限度,不像先前在坡下那么凶险,在坡下弓箭八方集中下射,卧倒在地上反而处境更为凶险恶劣。

陈远宏在拾弓的来回之间,早就默记下箭手们的位置,弯弓搭箭,向着记忆中箭手露头的方向,反手一箭,“啊······。”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一个箭手中箭了。

突然间,大石后方的山坡上出现了人影,后方是不能被敌人占领的,一旦被敌人占领了,自己的后背就暴露在外,无处可藏了。

陈远宏半跪而起,发出第二支箭,第二个人影奔出,接着是第三第四个,“啊······。”惨嚎声刺耳,有二个人中箭向下滚。

三箭射倒了三个人,有两个人直滚下山脚去了,其他的人赶忙退走,不敢再到山坡上送死。

至少,目前陈远宏是安全的,可是,这时才八九点钟,距夜幕降临足足还有十一二个小时,谁知道这十几个小时中,有些什么变化?主动权控制在敌人手中,他除了以不变应万变外,别无他法。

对方人数过百,摆明了要置他于死地,陈远宏料想即将到来的可怕变故,他生死关头就要到来了,必须早作准备。

陈远宏开始疯狂的收集狼牙箭,附近多的是,但大部份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箭尖射在石头上变了形,杆羽也破损不堪。

箭这玩意十分精巧,箭尖或杆羽如果变了形,就会失去准头,因此,有经验的弓箭手大多数都自己制造,要花很多时间,所以不愿滥用,总算运气好,找到了二十几支比较完好的箭,聊胜于无,主要还是排遣自己内心的焦躁。

陈远宏一边整修收集的箭,一边监视着四周的动静,除了风声,死一般的静,不见有人走动,似乎世间一切都静止了,时间也停止了,头顶上偏南的朦胧日影,为何移动得这么慢?简直停在天上不走了呢?

久久,正北方向突然长啸声划空而至,三面山坡上躲藏着的箭手突然发出震天呐喊,一面现身冲出,一面用箭开道,如同蜂聚蚁集,他们终于向陈远宏发起冲锋了。

相距最近的一百来步,最远的在二百步以上,陈远宏拾来的两石弓,在一般射手说来,已是最好的弓了,一般人所用仅是一石弓,已可远及百步外,两石弓,好射手在一百六十步外命中目标毫无困难。

“好啊!都送死来了。”陈远宏咬牙切齿地说道,箭雨三方齐聚,箭破空厉啸声震人心魄,箭下如雨,不让他抬头还击。

第一百四十三章:死亡游戏(五)

陈远宏自有办法,箭不可能接二连三从一处射人,当第一枝箭掠过左面左侧而过的后一刹那,他贴石回敬一箭,全凭手疾眼快以神卸箭,射向出现在最前面的人。

箭离弦立即移向右面,陈远宏两手都可以换手发箭,他跳射、背射、足射、卧射无一不精,只片刻间,他已发出了十支箭。

每一箭都有收获,箭无虚发,但只有两声惨叫发出,其他八箭都命中了要害,中箭的人叫不出声音,人群渐近,箭的劲道也显著地增加,由射来的箭便可猜出,对方已接近至十步内了。

陈远宏只能先对付从左右接近的人,他正面是一段平坡,平坡下是陡峭的斜壁,人到了下面,看不见上面的人,他不可能射到下面的人。

陈远宏不再顾虑,先对付左面的人,射出三箭再转头反击右面的箭手,一面发箭,他一面想:“必须避免射要害,惨叫声可收到震慑人心的功效。”

果然不错,惨叫声此起彼落,与那惊天动地的呐喊声相和应,只片刻间,呐喊声显著地减弱,推进的速度锐减。

陈远宏突然狂笑,贴石向左连发三箭,箭出似连珠,狂笑声山谷应鸣,压下了呐喊声,惨号声余音袅袅,互相应和。

呐喊声徐止,陈远宏清晰地听到左面传来了一个家伙的怒吼:“一群饭桶,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一个人,养你们何用?简直气死我了,全部都退下,另想办法。”

进攻的人一停下,陈远宏突然乘箭止的机会跃上石顶,一箭离弦大喝道:“不要命的上。”

“啊······。”正面登上平坡的第一个人被箭贯穿小腹,跌到下面去了。

箭雨再现,陈远宏已跳下石后不见了,世间不怕死的人到底不多,谁也不愿硬向枉死城里闯,人群开始后撤,连滚带爬借草石掩身潮水般退去。

四周沉寂,但未死的人发出阵阵可怕的哀号,令人闻之心悸,所有人都感到心有戚戚焉。

陈远宏也感到了疲倦,定下心养神,第一次凶险平安度过了,第二次凶险将更可怕,更猛烈的战斗将接踵而来,必须抓住这个空隙养精蓄锐以应付稍后的危险。

午牌正,第一支带了火焰的箭划空而至,落在他藏身处的左方,第二支火箭落在一座帐篷上。

天空中一阵阵火雨流星像暴雨般落下,枯草起火,帐篷开始燃烧,片刻间附近便成了火海,山风一刮,便成燎原之势。

第一座木盾出现在后面的山坡上,人躲在木盾后逐步前移,木盾后全是弓手,他们要抄陈远宏的后路了。

陈远宏忙着灭火,忙着清除附近的枯草,没留意后面山坡上的木盾,草烧不死人,但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烧,等着烧同样会死,所以他不敢不全力灭火,清除附近的草以策安全。

合围已成,但烟火迷蒙,包围他的人迟迟未发动,终于,陈远宏看到了后面上方的木盾,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暗叫糟了,想不到一时大意,让这帮人把自己包围了。

“真是顾头不顾腚啊,既然如此,那就拼了,杀出一条血路。”陈远宏咬牙切齿的说道。

杀出去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等下去纯粹就是找死,陈远宏浑身沾满了烟灰,四周大火熊熊,生死关头已到。

陈远宏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迅速的在旁边的石窝子里撒了一大泡尿,把头巾用尿液打湿,,然后绑到脸上,免得到时候吸入有毒烟气使自己窒息,把剩下的尿液浇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搞得自己一身腥臭,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现在暂时还不能出去,对方人多势众,弓强箭多,出去就是找死,当务之急是要先消灭他们一小半人,趁对方分神之际,找好方向才能突围。

陈远宏把两把弓摆放在面前,摘下三个箭壶,一字排开,坡上坡下呐喊之声雷动,对方的箭手正欲冲过来,以吸引陈远宏的注意,好给后方山坡上的人制造机会。

陈远宏冷冷一笑,左手大弓徐举,右手三支狼牙箭缓缓搭上弓,箭尾扣上弓弦,迎面冲来二十几人,朝陈远宏藏身之处狂奔而至,他徐徐引弓,箭在弦上待发。

这二十几人冲至百余步内,箭啸刺耳,弓弦狂鸣,齐向他攒射,陈远宏忽然升立石上,震人心魄的弦声狂震,箭出似连珠,箭由四面八方射来,箭雨到了。

陈远宏向上跃升两丈,他一声暴喝,声如殷雷,直振耳膜,在半空中连发九箭,二十几人,只有十二人冲了过来,远处倒了十二个人,这些人连吭都未吭一声,每一支箭皆贯入人脑之中,无一虚发。

他人一落地,三箭又出,对面惨叫震天,又倒了三人,剩下的九人,惊得胆落魂飞,向侧一冲,火速逃跑。

“着!着!着!”陈远宏发出了连珠大吼,弓弦的狂振声,令人闻之血为之凝,又三人倒了,剩下的六个人,在狂叫声中,滚倒在地逃命,以减少中箭面积。

人吼、惨叫、哀嚎,弓弦狂鸣,坡地上烟尘滚滚,乱得一塌糊涂,陈远宏被两支箭擦过膝旁,还好没有受伤。

他望着连滚带爬的六个人,搭上一支箭,“嗡”一声弦响,将二十步外一名滚地逃窜的箭手钉在了地上,箭透腹而出,此人在地上抽搐狂嚎着,他想伸手拔出箭杆,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地上哀嚎等死。

陈远宏又连毙了二人,他蓦地转身,箭比着从后面扑来一名箭手,脸上泛起了冷酷地微笑,此人以为偷袭得手,但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前前后后陈远宏干掉了他们二十一个人,这人惊得脸如死灰,他站住了,相距不足十步,尤其是陈远宏脸上冷酷的笑容,令他更是心胆俱裂。

还未听见弦响,这人传来一声惨号,这名箭手以掌掩面,连退五步,扔弓便倒。

陈远宏两支狼牙箭又扣上了弓弦,徐徐后引,剩下的两人一声狂叫,向后转身逃命,逃,怎能快过箭矢?

陈远宏的箭,一百五十步内可贯重甲,一声弦响,两人脑后中箭,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尘土之中,第一波二十四名弓手全军覆没,最多不过一刻钟,快,实在太快了,对方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自己人就已经死绝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死亡游戏(六)

周围热浪滚滚,自己在火中看来时间不多了,因为大火烧得越久,氧气会越来越稀少,被大火包围的陈远宏,呼吸会越来越困难,最后窒息而死。

后背山坡上的神箭手,在第三次的搏杀中没有出手,很可能两方的配合不到位,下一次,自己百分之百会受到两面夹击。

陈远宏大概估算了一下,头两次搏杀,对方损失的弓箭手,大概有五六十名,自己绝对难以在两面夹击之下生存,此时突围,时机应该就差不多了。

火箭已停止射来,周围烟淡迷蒙,敌我双方能见度都不高的情况下,自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走了。

把剩余的箭和捡来的箭壶整理了一下,有五壶箭,一百五六十支,足够用了,扔掉快要报废的另一把弓,把刀和箭壶挪到趁手的位置,捆好扎紧,陈远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双手开始乏起淡淡的银白色。

陈远宏挽弓飞纵,远出三丈外,落向熊熊烈火,一沾即起,再次飞跃,裤管着火,他无暇扑灭,三五起落,便脱离出二十丈外,扑地滚倒,滚熄了裤子上的火焰。

再四五个起落之后,又远出了三四十丈,对方的箭雨始终追着他,如附骨之蛆,左大腿中了一箭,右肋中了一箭,他面不改色的折断箭头,抽出箭杆,连伤都没来得及裹,飞跃而起奔入山口脱出险境。

由于纵跃快速,裤管着火但难以燃烧,因此只受到些少灼伤,他闪电式的掏出金创药,往伤口里倒上,快速的裹好腿和腰,有人向山口奔来,来得好。

陈远宏背靠山口的大石头,发出了第一枝箭,领先奔来人掷倒向下滚,接着,破空锐啸传到,然后是一阵令人心魄下沉的弦鸣,声如殷雷,混血神箭手终于出手了。

陈远宏向左边一个侧闪,躲开来箭,遁声反击了一箭,并没有声息,看来对方射了一箭就换地方了,此人的经验之丰富,让陈远宏头痛不已。

对面的弓箭手知道陈远宏的厉害,吸取了前三次教训,小心翼翼的蹲伏前进,时不时射上一箭,他沉着应对,几乎是一箭一个,犹如索命的阎罗王。

背面山坡上的普通弓箭手,此时就有点鞭长莫及了,他们纷纷现身,竭尽全力挽弓,希望能射中陈远宏,给他制造一点麻烦。

陈远宏转身弯弓,对着一个身穿皮甲的,可能是小领队的人,“呔!”他发出一声震耳狂吼,箭出如电,射中此人的前胸。

“啊······。”这人一声狂叫,胸前现出了寸长一节的箭杆赫然入目,背后的两尺箭杆,也全是血,箭尖已呈墨黑状,人向下一翻,从高坡上滚了下来。

连珠箭一闪而至,天空中传来阵阵令人头皮发炸的汗毛直啸的厉啸和弦声,由于箭是连续发来,所以箭矢破空的厉啸与轰雷似的弦声,似乎连绵不断的传来,不由他们不心惊胆落。

混血神箭手毕竟不凡,他向左右狂叫:“大家,伏下!”可是晚了,右边一名箭手发出一声临死哀号,滚下山坡,滚了几匝就寂然不动了。

陈远宏挽弓大叫:“一群浪得虚名的鼠辈,你小太爷在这里等你们,通通过来纳命吧。”

接着陈远宏发出一阵狂笑,笑完朗声说道:“你们这些人给我记住了,只要小太爷今天不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们一一送入阴曹地府,本人说话算数。”

山坡上传来一声暴怒的咆哮声:“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今天不是这个小狗亡,就是你们死,你们看着办吧。”听声音应该是追魂手周家才。

混血神箭手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对手和自己人的双向挤兑,让脾气暴躁的他,那受得了,一声长啸,他带着剩余的二十几个弓箭手,疯狂的向坡下狂奔。

山口前面的二十几名箭手也拉近至二百来步了,他们呐喊着折向急赶,坡上坡下两拨人逐渐汇合,这无疑提升了他们的胆气。

双方折向之后,无形中已拉近至一百五十步之内,这正是陈远宏的最佳射程范围之内,对面的弓箭手们开始取弓还击,可是人向下和向前冲的过程中,准头骤失,而且这也不是他们的射程范围,反之,陈远宏射得奇准无比。

还未赶至山下,短短的几里斜坡,就有几名箭手中箭,向下飞滚,发出了震人心魄的惨号,坡下二十几名箭手中,也倒了五六名。

弓箭手们的身后,冲出了三十多个江湖人,呐喊声雷动,他们高举刀枪向前赶,声势骇人。

人群中的周家才终于知道陈远宏的箭厉害了,大叫道:“慢,大家不要乱,各自找地方藏身,慢慢来,咱们这么多人,磨也磨死他了。”

陈远宏可不会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布置好,他折向返抄,绕着他们往来旋转,箭发如连珠,谁也无法看清箭,太快了,等到看到箭的寒芒,想避已经来不及了。

江湖高手们没有弓箭,无法还手,周家才也没有弓箭,只四十余名弓箭手在还击,这些人没有章法,没有指挥,各自为战,这就不能发挥出弓箭手的威力了,不到片刻,又倒下了九名。

陈远宏每次扣弦三箭,利用自己如鬼魅般的身法,游走于乱石之中,始终在自己一百六十步的射程范围之内,而对方弓箭手,在这个距离上无能为力,自己时不时的抽冷子三箭,让对方损失惨重。

混血神箭手始终没有发箭,此人应该是在等最好的时机,不射则已,射必中的。

周家才始终躲藏着不露面,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利于己方,他发出了震天长啸,这应该是招呼强茂等高手过来汇合。

陈远宏仍然沉着冷静的游走着,徐徐引弓,对方有人沉不住气了,当一个人刚刚冒头,他脸上现出残忍的笑容,“咻”一声,一支狼牙已贯入他的顶门,此人当即丢弓倒地,了无声息。

他的身旁,一名江湖人受不了了,狂叫一声,刚刚扬刀站立,箭射中他眉心,“呯”,一声响,人迎面朝天的倒下了。

其他的人心惊胆落,一个个全伏在石头后面,这些人都算不得一流高手,心中已怯,再也不肯露面了。

由强茂带领的二十几个高手终于赶来了,最前面的四人很快,比后面的人快了近一里地,这四人如星丸掷跳,他们快如闪电,已接近至半里地了。

此时的包围网已经不存在了,陈远宏完全可以悄悄的溜走,但他铁了心,要把这些人渣在山区里全部埋葬掉。

第一百四十五章:死亡游戏(七)

陈远宏立向左狂奔,最前面的强茂用殷雷似的嗓子,以千里传音之术叫道:“小狗、站住,我要活剥了你。”

陈远宏心中一惊,心想:“这老贼好浑厚的内力,修为已臻化境,倒是一大劲敌,试一试再说。”

他撒腿狂奔,突然扭转身躯,弓弦响起,狼牙箭破空电射,向相距一百五十步的强茂射去,此人果然不等闲,长剑一拨,“当”一声脆响,箭被拨飞丈外,化成五六段坠入地上,他的持剑右手,仅向侧略一晃动,仍向前狂奔追来。

“果然了得,这老贼恐怕是这群人中的第一高手了。”陈远宏一面向坡上狂奔,一面凛然的在想。

追出一里多地,强茂似乎被激怒了,他一声长啸,飞身展开轻功狂追,居然比刚才快了一倍,将百步距离逐渐拉近了。

“好家伙,你果然了得,我却不信邪。”陈远宏冷笑道,一声暴喝,他三箭同时脱弦。

强茂不愿示弱,一声怒吼,长剑突然振出几朵剑花,“当当当”三声爆响,三箭化成了二十多段纷纷向外激射,但他也向后退了二十来步,身形一停顿。

“小狗,不管你耍什么花招,今天我要追你上天入地。”

陈远宏一声狂笑。说道:“老贼,记住了,今天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强茂仍在追,但不敢太过靠近,大概也在箭上试出陈远宏有不凡的超人造诣,不敢大意。

陈远宏故意一停顿,后边的强茂已到了五十步内了,“老贼看箭,中中中!”陈远宏手中的弓发出一连串弦响,箭似暴雨,以无穷罡劲连发八箭,箭出风雷响,弦声如怒涛涌,向强茂连续射到。

相距太近,陈远宏又用了全力,每一箭皆可射石没羽,连寸厚钢板也难遮挡,强茂虽然功臻化境,但连砸六剑,他已经额头冒汗,第七箭刚与长剑相触,巨大的潜劲将他震向后飘,第八箭已到,他只好向侧一闪,不敢硬接,等他站定后,陈远宏已远出百步了。

“小狗,你很了不起,为何要逃走,刚才不是说还想要本人的命吗?”强茂站在那儿,脸色铁青的大叫。

陈远宏没理他,从右方转头,抄这群人后路狂奔而至几百余步,从另一方迎了上来,强茂心中大惊,大叫到:“退,结阵自保。”叫声中,他狂奔转向急截。

后边的的人还没听清,已有人倒地,陈远宏箭出如穿鱼,绕着圈子猛射。

人吼声、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落,九十几人纷纷伏地结阵,三十几个箭手也取弓回敬,乱成一团,陈远宏很精,他绕的圈子够大,在对方箭矢射程之外,一百六十步外发箭。

以强茂为首的五个人功力最高,十分了得,但他只有干着急,五人五方一分,伏身向五方散去,想趁机会将陈远宏截住。

陈远宏何等精明?在圈外早将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连发三箭,将正东三个箭手钉死在地,这一会儿工夫,九十多人中最多剩下六十几人了。

陈远宏已绕了第四圈,突然正北草丛间飞起一条黄影,他在半中一扭身子,三棵寒星已经脱弦飞出,快得肉眼难辨,无声无影三箭齐飞,箭到了八九丈外,弓弦才响,声如殷雷,震人心魄。

陈远宏最担心的神箭手出现了,他无时无刻都在高度戒备着他的箭,当对方弓臂一动,他已向左侧闪倒,不等身子着地,竟以神奇的身法,足前头后向右点地射出,远出二丈外,双足一沾地,一声长啸,向对方掠去。

同一瞬间,“翁”两声奇异的箭鸣响起,他先前倒地处一前一后插着两支箭矢,入地尺余,箭杆仍在晃动。

也在同一时间,第三支箭射在陈远宏后身后的山石上,火星直冒,入石七寸有余。

这个神箭手自视甚高,他如果躲在一边发箭,能给陈远宏造成无穷的威胁,神箭手估计错误,三箭射空了,不远处的强茂左手一抖,三点寒星,成一字形飞向陈远宏的头、胸、腹。

他必须竭尽全力解救神箭手,如果神箭手死了,他们这些人,只有被陈远宏磨死的命。

陈远宏在半空中不得不扭身避开,因此丧失了杀死神箭手的机会,此人向草丛中一伏,消失的无影无踪。

落地后,他一声不吭的挽弓点射,弓弦狂鸣,箭啸刺耳,弓箭手们齐声狂叫,一照面就倒了三人,箭手们扛不住了,人群四散,乱了,彻底的乱了。

陈远宏再发六箭,开始在圈外游荡,又连发六箭,来回射了两次,这一轮下来,弓箭手又死了十五人。

强茂这下急了,他怎能不急?忽然大吼道:“大家各找掩体,先保住性命再说。”

殷雷也似的弦声,加上令人心血凝结的箭啸,终于将众人镇住了,各自蛇行鼠窜,并慢慢外撤。

这刹那间,追魂手周家才狂叫一声,向右一冲,“砰”一声倒地,翻了两圈便气绝,他的心口插着一支狼牙箭,怎能不死?

同一瞬间,强茂的二弟一声大喝,长剑一磕,“铮”一声暴响,将一支狼牙崩飞,从他耳旁擦过,带走了一半耳轮。

稍后一刹那,三枝狼牙飞向左秋兰,这妖女机警绝伦,周家才一叫,她便向地下一窜,三枚狼牙呼啸而过,连株似掠过身侧。

强茂的二弟以手掩耳,大叫道:“木吉,你再不出手,我们的人都死光了,赶快射死他。”

从陈远宏的右后方传出,“翁”一声弦呜,一箭脱弦,带着令人心血浮动的厉啸,向陈远宏射去,其余的人,纷纷闪向山石后躲藏。

当陈远宏听到神箭手名字的瞬间,一点寒星已到,如果换成别人,绝难发现这点快愈闪电的寒星,但他不同,看得十分真切,寒星比声音跑得快,听不到弦,更听不到箭啸,一闪即至,想躲,已来不及了,他向后一侧身,箭从左肋下掠过。

刚躲过第一箭,第二颗寒星又到,陈远宏闪电般的倒地半蹲,嗡一声弦鸣,三枝劲矢破空而飞,他用了全力,也用了最上乘的射技,把王林交给他的压箱底本领都掏出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死亡游戏(八)

双方相距百步,正是弓箭要命的最佳距离,威力最能发挥的最佳空间。

三箭出手,第三点寒星已到,陈远宏来不及再拔刀,又不愿意用弓去拨箭,怕伤了弓臂,只得向右一侧,大吼一声,伸右手全力一掌拍出,掌箭接触。

“啪”一声暴响,箭被太乙一气玄功的真力震成粉碎,箭尾鹰羽飞扬,铁屑飘坠,怪的是箭啸声,才在这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心血为之凝结。

对面,神箭手木吉也再来不及拔箭,在这瞬间,陈远宏闪电似的射出三箭,三支箭每箭相距三尺,成三角形,最上面那支最快,右边一支最慢,前后相距的有六尺,一闪即至。

木吉向左一闪,伸铁胎弓去拨最上面那支箭,左面一支可不必顾虑,在三尺外飞行,必定落空,上面的那支箭他还未拨中,右面那支箭突然又加快,瞬间到了胸前。

他大吃一惊,本能地往右一扭身躯“嗤”一声锐啸,箭掠过他的左胁,炙热如焚,胁下被划开一个大口子。

同一瞬间,左侧那那支箭竟然向左成弧形飞来,一闪而至,原来箭头已被陈远宏暗中捏成弧形,飞行路线也走弧形,只是弧形太小,不易看出而已。

木吉大吃一惊,知道碰上了更高明的对手,不加思索,他反而向箭撞去。

在山石旁躲避的强茂等四个高手,见状全都大吃一惊,齐声惊叫,如果木吉死了,一切岂不完了?谁能挡得了陈远宏的箭?难怪他们惊叫。

眼看是死路,其实是一条活路,木吉慌乱之下的一撞,反而被他撞出生路来了,死中求活不是奇事,他向箭撞去,箭反而向左一偏,“嗤”一声又在他左胁划过,又划开一条血缝。

木吉站稳身体,弓弦狂鸣,连射六箭之多,那稀奇古怪地六种异啸声,在空中鸣咽狂啸而散。

对面的陈远宏,突然向右飞掠,快如电闪,一口气发射了八箭之多,他的身法左旋右盘,在曲折飞掠。

奇异的箭啸声在陈远宏的身体前后掠过,声音令人头皮发麻,但他不怕,最凶险专走弧形的怪箭,也无奈他何,最危险的两支从身后折向追到,都被他的右手抽空拍飞,铁箭杆应手立碎,有一支擦过他的肩膀,护身真气一迸,箭反向斜飞,一间即逝。

陈远宏信心万丈,料想对方对他无可奈何,逃不出他的双目如电,更禁不起太乙一气玄功的袭击,他不再游走,反而站立如山,从容发箭。

神箭手木吉六箭脱弦后,信心大失,在恐惧之下他伏地急滚,滚向山石之后,“着!”沉喝传来,“嗤嗤”箭射在他滚入之处石缝旁,火花飞溅,碎石激射。

木吉人还未站起,只觉左肩一麻,另一枝长箭成弧形向下急坠,贯入左肩后琵琶骨,钉人骨内,几乎贯穿肺叶。

“哎哟!”他狂叫道,幸好已滚到山石后,箭不再成为威胁,石后的木吉挣扎着站起,咬紧牙根,徐徐搭上三枝箭,跪下左膝,拼余力将弓拉满。

“嗡”一声狂震,三箭齐飞,箭离弦他浑身一震,“哇”一声喷出几口鲜血,上身一阵乱晃,怪眼上翻,拼全力挣扎着站起,一步步向外走,双腿支持着不倒,突然高举铁胎弓,摇晃着拼全力射出最后一箭。

“哇”一声他又喷出了一口鲜血,铁胎弓落地,他仍挣扎着,伸手到背上反握箭杆,向前一送,箭透胸而出,他上身向上一挺,突然向前一扑,脚抽搐了几下,咽气了。

想不到此人临死前还要垂死挣扎,更想不到这个神箭手脾气如此的暴躁骄傲,此人倒是一条好汉,可惜了,陈远宏楞神之下,出于本能反应,举弓反撩,“铮”一声,弓臂立折。

这支箭也同时震成五段,第二支头上飞过,一发之差,几乎送命,第三支箭“呜”一声怪啸,接着是“嗤啦”的一声擦过护身真气的厉啸,箭贴右肩骨擦过,从耳轮旁飞走了,他感到肩上火辣辣的,衣服已破裂,有血缓缓流下。

人向下一伏,躲过了第四支箭,相距只有百步,双方都看得清清楚楚,强茂已看清陈远宏的断弓了,心中大喜,拔剑跃出大叫说:“杀了这小狗,上!”

陈远宏向前一窜,捡起了木吉的铁胎弓,他半跪在地上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一支、两支、三支······,连珠箭排空而去,鹰翎啸风声如从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

“啊······”刚站起来的一名弓手栽倒在地,第二名、第三名······。

冲锋的长啸与杀声震耳,强茂他们疯狂了,今天一上午的时间,他的人死伤惨重,现在死的只剩下五六十人了,再加上神箭手悲壮的死法,让所有人都红眼了,他们不管不顾的拔出刀剑向陈远宏发起了冲锋。

第五名,第六名、第十名······,强茂无愧为这一群人中的第一高手,在冲锋中,他一箭拍飞了迎胸飞来的一箭,对着迎面而来的第二箭,人倒地左滚翻,间不容发地避过第二箭,翻腾虎跃,扑向三十外的陈远宏。

陈远宏挺身而起,离开石后跪射的位置,弓上搭了三支鹰翎,射死最后三名弓箭手,冷冷的看了一眼强茂,发出一声长啸,扭头便走,剩下来的人,弓箭对他们用处不大,除非趁他们不备,他也就不白费自己的力气了。

能平安登上这一面山沟的人,连强茂算上,只有十二个人,其他五十多人,死伤殆尽。

强茂认为有备攻无备,除掉陈远宏轻而易举,哪里想到这样一个结果,自己人死的差不多了,他无法向教中交代,更无法对自己交代,今天除了拼死陈远宏,别无它法。

他看到前面奔腾跳跃的陈远宏,眼都红了,不管自己人死活如何,是否跟来,迫不及待地怒吼如雷,奋力狂追。

十二个人中,有三人捡了弓箭,但在山林中追逐,无法发挥,即使有机会发射,也奈何不了窜走如飞,辗转腾挪的陈远宏。

追了一阵,陈远宏消失了,他们把人追丢了,强茂冷静了下来,他重新作出安排,让两名经验丰富的追踪专家领头,他们跟在身后支援。

第一百四十七章:死亡游戏(九)

踪迹向上延伸,伸向前面的山鞍。山鞍,是最容易爬越的地方,这两个最有经验的寻踪觅迹专家,像发现猎物兴奋无比的猎犬,连跑带跳向山鞍奔去。

山鞍长满了高与人齐的枯草,陈远宏站在草丛中,搭上一枝箭,他双目中杀机怒涌,弓徐徐拉满。

下面百步左右,两个向导毫无戒心地向上飞奔,陈远宏五指一松,箭破空而去。

“啊······。”惨号声震耳,第一名向导惨号着向下滚,胸口一箭穿心,箭尖透背而出。

第二名向导仓卒间向侧一闪,还不知同伴为何惨号着摔倒的,为免被撞及,所以向侧闪,没想到破空的锐啸声入耳,还来不及转念,脖子已有物贯入,贯穿了咽喉,一声末出,人已向下翻滚。

下面约二十步的强茂听到惨叫声,机警地向下一扑,伏在草中藏身,箭破空的锐啸慑人心魄,正面对抗他不怕,但是偷袭却防不胜防。

“小心防箭!”他心急如焚,大声警告同伴,“啊······。”第三个人倒了,这位仁兄不够机警。

等他们绕两侧到达山鞍,只剩下六个人了,这短短的百十步,人死掉了一半,六个人全到了,分三面合围。

六比一,何况还是六个身手超绝的高手,陈远宏仍居劣势,降下一处山鞍,陈远宏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六人狂奔而下,正感诧异,身形未稳,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暴吼,随即劲矢破空声入耳“啊······。”最后一名捡了弓箭的人向前一扑,背上鹰翎入目。

强茂一个鱼龙反跃,躲开了一支利箭,人如怒鹰下扑,快如闪电,“你这个只会偷袭的小狗。”他怒吼道:“来决一死战。”

左秋兰这个鬼女人神乎其神的出现在了在陈远宏的身后,强茂在正面吸引陈远宏的注意力,她在后面偷袭,这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一声怪响,两人同时向前后两方震出,而两人中间,相距却有六尺以上,这两人是如何接触震开的,让人委实不可思议,按理那是不可能的事。

气流激荡,异声摄人,陈远宏向前冲了五六步,正好在强茂的攻击范围之内。

左秋兰后退了七八步,她向下一挫,似乎突然缩小了三分之二,一道朦胧的人影,射向仍举弓要射的陈远宏。

陈远宏在二人的夹击下突然萎缩,蓦地幻没消失,光华连闪,枯草摇摇,风雷隐隐,似乎地面也在摇撼。

左秋兰“嗯”了一声,幻现在陈远宏旁边七八步远,长身而起身体恢复原状,脸色有点苍白,呼吸一阵发紧。

陈远宏也在丈外幻现,额上也见汗了,趁着其他四人合围之际,她疯狂地扑上了,异光暴射,风雷乍起,雾起云兴,身躯已经完全扭曲变形。

贴上来了,左秋兰像变了形的八爪鱼,更像握住公螳螂的雌螳螂,她的手脚就是章鱼爪或螳螂的镰钩,如果有可能,她的嘴也将毫不迟疑用来撕咬,这女人居然不用他的剑,可想而知,她对自己的身手多有信心。

陈远宏来不及发箭,来不及拔刀,逼的他只能徒手对攻,十个手指成了可怕的、泛着银白色的钢铁钩爪,猛烈地向滑如泥鳅,无从着力的身体,进行无情的攻击,崩开对方的手脚切人中宫、戳、拉、撕、抓、扣、扭······,记记凶狠结实。

“砰”然一声大震,她终于被陈远宏一掌拍飞到丈外,拍飞之前,她身上的衣裙已经没有几片着体了。

陈远宏的衣衫也凌落破碎,好不了多少,手中的铁胎弓,腰中的箭壶,飞出三丈之外,看来这鬼女人是有意而为之,先把他身上威胁最大的东西解决掉,幸好陈远宏保住了他的单刀。

强茂他们四人抓住了这个时间差,几把刀剑结成阵势,把陈远宏包围在了中间,而左秋兰,则游走在包围圈外,随时截杀想要逃跑的陈远宏,他再想跑掉是没有可能了。

陈远宏冷哼一声,手举单刀,大踏步而进,气氛随之一紧,强茂四个人的气势尤为凌厉,跃然欲动,已达到临界点。

刚举步进入六尺范围,一声怒吼,四个人同时挥刀剑进攻,刀山剑海以勇悍绝伦,一往无前的声势,一一汇聚气涌如山,任何人也挡不住这四人刀剑齐下的雷霆一击。

“闪电······。”传出陈远宏震耳的怒吼,单刀斜掠,刀光从左侧的刀山几微空隙中掠出,刀气迸发中人影乍隐乍现,到了左方那位老三的右侧背,一掠而过。

老三“呃”了一声,冲进三步身形一晃,再踉跄了两步,他右肋下血涌肠流,向前然扑倒在地。

强茂来不及策应,大旋身连人带剑,火杂杂贴地狂卷而出。

刀飞人腾,陈远宏后空翻夭矫如龙,他出其不意从对方的上空倒飞而过,刀光激旋而落。

“雷霆斩!”他的吼声在刀光迸发时传出,锋刃光临原先从右方进击的老二顶门。

先是闪电,现在是雷霆斩,每一击都狂猛精准,出刀部位把握得恰到好处,让对方无法反击,更无法自救,神乎其神,真有雷霆闪电般的无比强烈威力,决不浪费丝毫劲道,一击必中。

老二的剑挡错了位置,刀光疾落,被砍掉了半个脑袋,鲜血冲出四尺高,人一声不吭,直挺挺的倒下了,血腥刺鼻。

这时,强茂刚转过身来,同伴的脑袋已经被劈成两半,来不及抢救了。

陈远宏刀势一收,立即旋身,“迅雷斩!”他大吼,吼声震天,刀光划出一道令人目眩神移的灼灼电虹,光临对方的身前。

这是他主动攻击的聚力杀着,石破天惊。

“铮铮!”强茂连挥两剑,总算半接半闪化解了这雷霆一击,被震出丈外,再踉跄三步,斜掠八尺,险之又险地从死神的指缝中逃了出来。

陈远宏跟踪逼进的方向也因此而折偏,未能及时抢攻第二刀,强茂格斗的经验确比陈远宏丰富,可惜剑法与劲道都差了一点,只能用经验来弥补了。

但仍然难以摆脱陈远宏的紧逼盯人身法,稳下马步,陈远宏已到了三尺内,刀势已罩住了他。

第一百四十八章:死亡游戏(十)

“你的手下差不多死光了,现在,该你上路了。”陈远宏说道。

语音未落,陈远宏扑了上去。

“雷电!”两个字声如暴雷,刀光似电耀,劲发如雷霆,攻势之猛烈好像雷霆万钧。

可是白影抢先了一步,剑光电射而至,一声剑啸,这人硬接了这一刀,紧接着第二刀斩向她的腰肋,这一刀如果砍中了,人会被劈成两半儿。

剑光突然飞腾、电掠、翻转、后缩······,这人竟然化不可能为可能,从刀光前逸走、上升、飞越。

好高明的飞腾变化术,飞腾电掠中,剑光一闪而下,啸风声似虎啸龙吟,陈远宏斜掠八尺,如果慢一步,他的脑袋会被剑劈成两半儿。

白影在空中一个后空翻,翩然在强茂身旁飘落,是左秋兰这个女人,在关键时刻帮强茂挡了一刀。

“三才阵!”左秋兰的话音刚落,一声刀啸,这瞬间,无声的晶亮狭锋刀,挟凛冽刀气光临陈远宏的胸前,对面一个青袍中年人的攻击快得令人目眩,贴身的身法有如鬼魅幻形,刀法更是狂野绝伦。

中年人实在太快了,可能这人自视甚高,平时很少配合他人,另外两个同伴还没行动,他自己就先冲了上来。

挥刀、近身、出招,一气呵成,有如电耀霆击,可是,却没有陈远宏的刀快,单刀的刀尖,事实上比中年人的狭锋刀快了一瞬。

“铮!”刀尖错开了狭锋刀,电光一闪,陈远宏立即反击,“电耀!”刀山崩散,化为无法看清形影的电虹。

中年人疾闪出两丈外,刀气四散,一团束发飞起,飘落在地上,是中年人头上的束发,中年人愤怒的厉啸一声,他披散着半短的乱发,像个鬼,挥刀疯狂地冲上。

单刀一转,迎向冲来的中年人,陈远宏嘴角出现冷酷的阴笑,单刀发出慑人心魄的冷电寒芒,中年人破坏了三人的配合,“上”强茂厉叫,他们不得不挥剑冲上。

假使三人配合得当,默契熟练,他们可在发动的刹那间,完成刀剑互相配合成三才阵,阵势一动,可把强一倍的劲敌,在刹那间击杀。

可是,心高气傲的中年人,急怒交加中乱了章法,激动地独自冲上拼命,其他两人慢了一刹那。

致命的一刹那,刀一发便决定了生死存亡,陈远宏鬼魅般的让过了中年人,“铮”一声暴震,单刀的刀背斜架住强茂的剑,取得了进手最佳空隙,顺势反手一刀挥出,身形急移斜转。

中年人的脑袋飞起三尺高,无头的身躯仍向前冲,鲜血狂喷,这一刀有如追命符,无情地砍断了他的脖子。

刀过无声,刀锋从颈骨缝隙中锲入滑过,干净利落,似乎这单刀比刽刀还要锋利十倍,割肉剔骨得心应手。

最熟练的屠夫,也没有如此高明的神技,单刀回旋,只能看到晃动的闪光,而看不清刀的实体,就到了左秋兰的剑侧方空隙。

左秋兰的反应的确超尘拔俗,厉叫一声,倒纵出丈外,从刀尖前退出,生死间不容发,刀尖以毫厘之差,从她的咽喉下掠过。

强茂在愤怒如狂之下,剑虹排空而至,剑幻化为绵绵白虹,如山崩巨浪,以雷霆万钧的声威向陈远宏压去。

“铮铮铮······。”单刀的声势更为猛烈,更为狂野,在先机已失中,陈远宏人刀一体疯狂地挥舞,一口气接下了二三十剑之多。

但双方御刃的内功火候相差有限,都无法震开对方的兵刃以改变形势,刀光显得萎缩,一连串的躲闪移退,剑光使终在他旁边飞旋疾转,被三番两次逼进绝境,几乎挨了几剑。

几番全力封架,被迫不断后退,陈远宏乃仍难挽回颓势,无法取得反击主攻的机会。

此时的强茂几尽疯狂,人已经浑然忘我,哪里还想得起联手的事情,旁边的左秋兰根本插不上手,但越看心中越焦躁,看强茂攻势虽浑雄猛烈,逼得陈远宏无还手之力,但想杀了陈远宏,似非易事,一焦躁就沉不住气,她在旁跃跃欲试。

机会来了,剑虹突然加剧激射,把陈远宏逼得左支右拙,背部正好暴露在她眼前,只要再退两步······。

良机稍纵即逝,放过可惜,白影一动,左秋兰悄无声息的,挥剑以惊人的速度光临陈远宏的后脑,她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不要啊······”强茂惊吼道。

剑虹与刀光突然因受到外力的吸引,也因各尽全力而劲道失去平衡,剑网刀山方向突变,劲道似乎突然增加了三倍,恰好向左秋兰攻出的剑芒聚合。

“铮······嘣······。”惊心动魄的怪声乍起,人影合而急分,一接触生死立判。

刀光流转,斜逸出两丈,剑虹也如逸电折向破空,也暴射出两丈外。

左秋兰的剑不见了,断碎成十几段,碎剑乍现火光,飞腾而起,夭矫如龙,破空向陈远宏迸射。

场中传来一声哀嚎,一声厉叫,两人突然消失了,一东一西有两缕淡淡的轻烟似流光,一闪即逝,同时,空中传出一声奇异的啸鸣。

陈远宏身形一晃,神色突然大变,全身呈现颤抖,似乎浑身发软,虚脱的现象极为明显,胸口起伏急促,像是控制不住反常的先天真气,两眼无神,脸色从苍白转变成略带青色,左肋下被碎剑贯穿,右大腿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见两人都逃走了,他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这鬼女人好歹毒,为了置我于死地,以神御剑,行雷霆一击,连自己人也不管了。”

“一看失败了,立即遁走,看来强茂到最后关头才明白,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索性也一逃了事,看来这两人受伤不轻,只要一人坚持不逃走,那自己今天百分之百交代在这里了,但他们这种人,可能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要干掉你们,而且还要捣毁你们的老巢,把你们全部一网打尽,都给我等着吧。”说完后,陈远宏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势,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明明可以不用涉险,早就可以一走了之,但自己的性格又不允许自己后退,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性格决定命运,管他呢?自从穿越到这个末世,自己就发誓要迎难而上,逆转乾坤,只要不死,这点伤又算什么呢?以后有的是尸山血海的大场面。

第一百四十九章:触目惊心(一)

席地而坐的陈远宏,感到全身哪里都痛,这几天受了很多伤,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的处理一下,现在总算有时间了。

他从百宝囊里面取出一个皮质荷包,拿出一根两寸长的细针和一卷灰白色的羊肠细线,这种羊肠线是缝合伤口用的线,有用鱼肠的,有猪肠等等。

用这种线缝合伤口,伤口好了之后,省了取线这道工序,它和伤口直接长在一起了,用来做内科手术是最好的。

把针线摆好后,又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精致小巧的尖嘴钢钳,用钢钳把伤口里的碎铁屑取出来,然后开始缝合伤口,缝合伤口,还有一个讲究,不能全部封死,还要留一个引流口,用于通气排脓,这样伤口恢复很快。

忙完了这一切之后,陈远宏找到一个避风隐蔽的地方,开始调息打坐,以便恢复体力,申时末,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他伸了一个懒腰,神采奕奕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肚子,一天水米未进,该找点东西填饱肚子了。

他开始满山谷的翻找尸体身上的东西,这些人身上带了不少烙饼和酱牛肉,还搜刮了不少银子和值钱的东西,最后找了一套能穿的衣裤鞋子,陈远宏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之后,然后扬长而去,尸体自然有山里的野兽帮忙收拾,用不着他操心。

他这段时间准备在整个山区访一访民情,从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那一路没有人居住,只有选择大道,或者经常有人走的小路,才有可能找到村落或者山寨。

他顺着一条看上去比较宽的大道,径直往前走,顺着大道,总会找着人家的,不到片刻,他走到一处山麓,道路自此分岔,站在三岔口举目四望,是一眼望不尽的山峦。

天色晚了,红日将要从东方的地平线落下去了,陈远宏想了想,大踏步接近三岔口,红霞满天,山林上空百鸟翱翔鸣声悦耳,倦鸟纷纷归林,夜晚就要来临了。

陈远宏选择了靠右的一条路,那是一条通往山里的路,翻过一处平坦的山嘴,来到山脚,刚转过一个弯儿,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小山坳,宽约六七丈,深度约三四丈,山坳两边搭了零零落落的二三十座一人高的小窝棚。

陈远宏一愣,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在山里搭窝棚的,这完全是找死的行为,山里猛兽很多,有很多猛兽都是夜晚出来猎食,像这种窝棚,遇到稍微大型一点的猛兽,一爪子就拍散了。

更不要说遇到狼群了,这些人简直就是送到野兽嘴里的点心,再一个山里面土匪强盗太多,像这种没有防御能力的窝棚,简直就是送菜。

几个在夕阳下正在扔石子玩儿的小孩子,突然看见他的出现,足足愣了有一分钟,然后“轰”的一声,惊恐的作鸟兽散,好像把他看作了吃人的猛兽了,避之而不及。

陈远红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有这么可怕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看了看自己一身穿着打扮,额,好像是有与这里点格格不入。

一身的青箭衣夹袄,青布头巾,同色灯笼裤,一双价格不菲的长筒马靴,六寸宽的皮护腰,腰上悬挂着一把装饰华丽的狭锋单刀,和两个硕大的百宝囊,估计这些小孩子从没见过他这样打扮的人?不跑才有鬼了。

他不紧不慢的走向这些窝棚,这时,从一个窝棚里走出一个满脸风霜的老者,看不出实际年龄,一身衣衫褴褛土黄色的短褐,同色单裤,脚下穿着一双多耳麻鞋,一双黑瘦干枯的双手。

腰上绑着一截麻绳,头发如枯草,用一根草绳绑扎着,身体瘦弱,腰背微驼,他浑身哆嗦着,不知道是因为山里的天气冷,还是看着陈远宏这个外人给吓的。

看着陈远宏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老人家声音颤抖的问道:“敢问公子来此何事?我等······。”

看着老人吓成这样,陈远宏莫名有些心酸,他连忙说道:“老人家,不必害怕,小可只是在山里迷了路而已,看到这里有人家,过来问问路而已。”

老人孺喏着想要说什么?又欲言未止,看着老人瑟缩的样子,陈远宏温和的笑了笑:“我今晚可能要借宿一晚,老人家应该不忍心让我在山林露宿吧,放心,我给房钱。”

老人无奈的抬手迎客,“小老儿住的地方实在是太寒碜,就怕公子不习惯。”老人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陈远宏弯腰进了老人的窝棚,此时天还没黑,借助窝棚内两边开的天窗,还可以勉强看清棚内的情况,这哪里是一个屋子啊?而是茅草搭起的一个小棚,宽不足一丈,高度最多只有六尺,只能算是一个简陋的狗窝。

窝棚里没有板凳,只有一截横放的树干,权当板凳,他自来熟的坐下来,老人在旁边搓了搓手,忙不迭的转身,拿出一个粗陶碗,在锅里给他舀了半碗水。

程远宏不忍心拒绝,他接过陶碗,招呼老人坐下,旁边的草堆里,背对着陈远宏,坐着一个小孩子,分不清男女,估计有点怕生,所以背对着他。

陈远宏和老人攀谈起来,老人姓卫,身边仅有一个十三岁的孙女小元,祖孙俩在角落里搭了一个草堆睡觉,屋外架了一个灶,全部厨具只有一口锅和三只粗陶碗。

屋里的家当也凄惨,一条打满了补丁的破棉被,几件补了又补的破衣烂衫,这也算是过生活?简直是比猪狗还不如。

陈远宏有点理解老人那为难的样子了,别人祖孙俩睡的都是狗窝,又怎么好让他这个外人借宿?他估计老人还没有吃晚饭,就从百宝囊里掏出烙饼和酱牛肉递给老人。

“老人家还没吃饭吧?这是我吃剩下的,你们别嫌弃,将就着吃点儿。”老人连连推却,经不起陈远宏坚持,只好应承下来。

烙饼和酱牛肉刚掏出来时,香味就把小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的身体早已经转了过来,双手抱着膝盖,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食物,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老人把一个烙饼和几块酱牛肉放在陶碗里,伸手递给小孙女,慈祥的说道:“快谢谢大哥哥,吃吧!”

“哎,谢谢大哥哥,谢谢爷爷。”娇嫩的嗓音入耳。

老人没有忙着先吃东西,而是摸摸嗦嗦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截小竹管,走到外面的灶台边,小心翼翼把它引燃。

棚里终于有光亮了,虽然一灯如豆,姑且把它当做灯吧,这小竹管里要么是灌了动物油,要么是菜油。

借助这一点点的光亮,视线终于清晰了,眼前出现的脸庞,是一张苍白、瘦削、漠然的、长期缺乏营养的不健康女娃娃脸庞,小小年纪却呈现出过多的忧戚。

第一百五十章:触目惊心(二)

小姑娘把饼掰成两半,她吃得小心翼翼,一手拿饼,一手端着土陶碗,始终接在烙饼下面,生怕一点点碎屑掉到碗外边。

小元吞咽的速度极快,以至于几次都被噎得直翻白眼儿,老人坐在旁边,不停的给小孙女拍背,一边向陈远宏致歉。

陈运宏把手中的半陶碗水递过去,温和的说道:“喝点水吧,慢慢吃,大哥哥这里还有。”

接着和老人又聊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老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热心的给陈远宏介绍起来。

“这地方叫双头沟,到县城有两条路,从你来的那条路到眉县,有四十来里,另外一条路是到沼泽沟,从这条路到县城,大概三十多里,不过沼泽沟很危险,不熟悉的人闯进去,有很大的可能会丧命在里面。”

“哦!这里是······。”

“这里是平安村。”

“这里是一个村庄?”

老人家苦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这是一个村庄,但平素大家都这么叫,就习惯了。”

“那你们平时吃什么?”

老人说:“吃野菜充饥,山里面各种野菜很多,现在冬天到了,有白鼓钉(蒲公英)、苦菜、破破衲、野荸荠、荠菜充饥,运气好能抓一条野狗来进补,这附近的野狗好肥好肥,大概是吃死人吃得多了。”

陈远宏两世为人,是吃过荠菜的,把这玩意儿做成荠菜羹,略带苦味,平时吃三五顿当菜佐餐,有一股清香尚算可口,夏季味重,只能用来喂猪,在野菜中还算是不坏的菜,但如果用来当饭吃,三五天下来,保证倒尽胃口。

小元在旁边搭话道:“大哥哥,山里的山药棒子,我最喜欢吃了,可甜了,很好吃的。”

陈远宏看了一眼跪坐一侧的小元,他心中一阵惨然,小姑娘十三了,身材却比六七岁的小女孩还要矮小瘦弱,看着小姑娘那双无神的眼睛,瘦削的面庞,如枯草一样稀疏发黄的头发,毫无血色和笑容的脸庞,不由心酸难过。

“小元,家里还有什么人?只有你和你爷爷了吗?”陈远宏问道。

“没有了。”小元低下头说道。

“王家寨还有她外婆家,今年接济了我们两次,山药棒子就是他们送的。”老人低下了头,讪讪的说道,只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爹娘呢?”

小元突然用手捂脸,哭了,好半晌才说:“前年眉县闹民变,叔叔和伯伯都被杀了,爹也死了,我娘气的吐血去世,我家的地被强大爷没收了,县里给我们指定了住在这里,永远不能离开这双头沟,我······。”

“怎么会闹民变的?”

老人家在旁边苦涩的一一道来,事情很简单,前年收成不好,税增了四成,一斗麦子卖两百五十文,而官府的征的是三十四文。

以强大爷为首的这些豪绅趁机上下其手,本来该他们出的钱粮,却转嫁到小老百姓头上了,他们不但没有一点损失,反而大挣一笔。

而县里给出的说法是,因为这是魏忠贤公公的新政,老百姓必须服从,他们那管得了粮户们的死活?

就这样,一催二逼便出了人命,出了人命,粮还是纳不出,这一来,强大爷亲自上门,说动魏公公的督税署出动大军催缴,不甘饿死的人被迫逃亡,然后有人反抗。

显然,小元她家就是属于奋起反抗的那拨人。

而新政风波还波及了陕西的临童、咸阳、长安、咸宁、蓝田、兴平,六县饥民集体涌入府城请愿,派父老向秦王府诉冤,这样一来,惹火了陕西镇守太监,他下令大军出动扫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卫家本是眉县的富户,二年折腾下来,变成了贫民,他的三个儿子全部被杀,老人家和一些人被指定搬到双头沟,并且永远不得离开此地。

就这样,一个好好的家庭被毁了,她家的田地房舍充了公,祖孙俩只好在这里搭茅棚栖身。

因为强大爷借助官府的名义不许他们迁徙,想逃走却又怕被捉回编为垦奴,这条山沟里,住草棚的可怜虫不止他们一家,这里住着不下二十余户,十天半月就有丁役来查一次户口,少了人丁随时有横祸飞灾。

“老人家,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陈远宏面容肃穆的问道。

“她外婆家捎了口信来,让我们耐心等待,只要有机会,就来接我们逃到别的地方去找活路,唉!谁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到来?”

“如果你们现在有银钱,会不会好一点?”

“那当然好,她外婆家有人,可是······。”

“没有银子?”

“是的,他们也顾不了自己。如果有银子,我们可以补缴罚税,找强大爷的人讲情,除了罪就可以赎回房产田地。”

“唉!那有什么用呢?以后还是一样,一年比一年穷,要不了几年,还是要被赶出来挖草根树皮充饥,或着替那些可恶的人做隐户、当奴混日子。”

“况且就是有了银子,以小老儿这副穿着打扮,又无靠山,能拿出那样一大笔银钱出来,那就是祸事,怎么横死都不知道!”

陈远宏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给他们一大笔银子,那和直接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

“大哥哥,没用的,你不可能帮我们一辈子。哦!对了,大哥哥,你姓什么?家在那里?”

“我姓陈,家也在这山里,离你们不远。”

老人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道:“如果没有魏太监这个断子绝孙的阉人想出来的新政,该多好啊。”

陈远宏听了这话,只能苦笑了,这能怪魏忠贤吗?恐怕也不尽然吧,明末这个世道,不是一两件事情一两个人造成的,这应该是一个综合性的大问题,全部凑在一起了,才形成了明末这个末世。

首先,因为小冰河时期的到来,天气越来越冷,全国各地水旱天灾频繁,粮食减产。

中国的几大粮仓,浙江江苏,湖北地区,湖南地区大面积的种植棉花丝绸,因为丝绸棉布这种经济作物比种粮更赚钱,又导致了耕地减少,这又造成了粮食大面积的减产。

第一百五十一章:触目惊心(三)

而此时的东北,既没有后世开发出来的北大荒粮仓,也没有后世大面积砍伐森林的造田运动,加上天气寒冷,后金那点人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要频繁来的中原抢劫粮食,和通过山西商人走私粮食来缓解缺粮的危机。

草原上也是天灾频繁,朝廷也时不时的要接济一下,或者卖粮食给他们,就这样,蒙古人还时不时的来打草谷。

而此时中国的人口有多少呢?根据利玛窦的《利玛窦札记》、《中华大帝国》保守估计有接近3亿人,美国耶鲁大学东亚研究中心主任,芮乐伟·韩森写的《开放的帝国———1600年前的中国历史》认为明末有31亿人。

而葛剑雄教授认为1600年明朝约有197亿人,不知道他们算没算上隐户的人口,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人群,通过这些人的研究,我们可以得出一个保守的估计,此时的人口应该有23亿至3亿人口。

陈远宏自己更倾向于有差不多3亿人,那么问题就来了,有如此大的人口,而种粮食的耕地不增反减,加上天灾频频,粮食大面积的减产,那么必定导致国内问题重重。

首先,满洲鞑子和蒙古鞑子因为天灾而频繁进入中原抢粮,而国内百姓为了不至于被饿死,各地的起义此起彼伏,朝廷自然要派兵迎战,平定叛乱,大军一动,粮草先行,这必然要导致粮食严重紧缺。

而朝廷为了防备他们,编制了十三个边镇,万历一五七三年到一六二零年为止,官兵的编制与粮饷,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万人,军费高达八百多万两,如此巨大的一个包袱,足以拖垮任何一个大帝国。

为了给大家一个更直观的感受,此时的银两值多少钱呢?明朝万历一五七八年间一两银子可以购买一般质量的大米二石。

当时一石约为现代的944公斤,一两银子就可以买1888公斤大米,就是3776斤;按现在我国一般家庭吃的大米在一斤15元至2元之间,以中间价175元计算,可以算出明朝一两银子等于人民币6608元。

也就是说一两银子,约等于人民币6608元或700元,那么八百万两银子等于现在多少人民币,大家可以算一算。

因为战乱,老百姓要么成为逃人、流民,耕地抛荒,这样耕地又减少了,一边是耕地减少,天灾频繁,粮食大面积减产,一边是人口不断增长,这个问题简直是无解。

还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读书人一毛不拔,不完粮不交税,还大量的收隐户、隐田,此外还有亢官,藩王,内府,这样算下来,简直是多重伤害啊,不推倒重来,就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看着眼前的祖孙俩,陈远宏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马上成立一个人口救援部,就从救援搬迁这里的棚户开始,自己必须尽一切能力,救援明末的流民,一些人把人口当做包袱,其实人口是一个国家民族的根基,他们是财富的创造者,国家土地民族的守护者。

其实按照此时明末的生产力来计算,一个成年人,大概每年能给朝廷创造的价值是六十两至一百两银子,而且,从结婚生小孩到抚养成人,国家和个人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的投入是巨大的,死的人越多,国家和个人损失越惨重。

自己以后要殖民移民全球,没有巨量的人口,怎么可能?而且时间不等人,等自己统一了全中国,大概要到一六四几年去了,到时候人死的差不多了,只有几千万人口,还殖民移民个屁呀,自己国内的坑都填不满。

而且人口要爆发式的增长,恢复到现在的人口规模,至少要八九十年的时间,等到那个时候,殖民地已经被各国差不多瓜分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说,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老人家不是说过吗?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我认为这是最精辟的注解。

卫老人看着陈远宏在那里发呆,小心翼翼的咳嗽了几声,见陈远宏回过神了。

他才期期艾艾的说道:“公子是个大好人,看您这谈吐行为,应是富贵人家,我这个小孙女很懂事,望公子行行好,收下她做个粗使丫鬟或婢子,有口饭吃就行。”说完后,他忐忑不安的看着陈远宏。

陈远宏笑盈盈的说道:“您老怎么看出来我非富即贵?”

“嘿嘿嘿!”老人家干笑几声,“公子的气宇风标,非同凡俗,而且谈吐不俗,只要眼睛不是瞎了的人,都看得出来。”

打定了主意后,陈远宏点点头道:“行,你们都跟我走吧。”

卫老人大喜过望,起身招呼小孙女一起,就要给陈远宏磕头,陈远宏赶紧制止了他。

其实老头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看着陈远宏好说话,试探试探,没想到这事儿居然成了,毕竟这年头,谁管他们这种老弱病残的死活,在一般人眼中,他们就是属于赔钱货一类的。

“老人家,这山谷里有多少人?”

“二十三户人家,五十六口人。”

“行,明早你通知他们,全部都跟我走。”看着卫老人一脸的淡定,陈远宏心里不仅暗暗称奇,这老头的胆子也够大的,看来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一旦打定主意,不该问的绝对不问,这老头是个人精。

“您老看我这身穿着打扮?在山里走村串寨可不可行?”

“如果公子不乔装易容,大部分村寨公子是进不去的,就算进去了,他们也不会和公子交谈的,山民们很封闭保守,聚在一起的大寨子、大村子,一般都只有几个姓氏,他们对陌生人无比的警惕,小村子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哪些人能进入这些村寨呢?只有那些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儿和货郎比较受欢迎,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免谈,不被人打出来就算好的了。”

就这样说说谈谈到亥时中,大概晚上十点多钟,他让老人睡下,自己坐在棚屋内调息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简单的吃了早饭后,卫老人去挨家挨户的通知所有人,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山沟内欢呼声起此彼伏,不少人跑到陈远宏面前,非要给他磕头下跪,都让他一一制止了。

小孩子们则在远处啜着手指看着他,都不敢靠近,脸上的表情,既兴奋又紧张,还有害怕,那是对未知的一种害怕。

陈远宏从百宝囊里掏出讯号烟花,这玩意儿在他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拿出来放过,只是今天为了这些百姓,他破例了,对着天空放出烟花后,他悠闲的背着手,在山谷里四处逛了起来。

山谷里除了小孩子,就是老人了,青壮年几乎没有见到一个,不管老人和小孩子,个个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可想而知,他们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果今天不是遇到陈远宏,在这个冬天里,这些人会全部冻饿而死。

第一百五十二章:触目惊心(四)

隔一刻钟,陈远宏就会放出信号烟花,当放完第二支烟花,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样子,山脚下奔出两个青衣猎装的青年人。

两人飞快的来到陈远宏身边,二人先是抱拳一礼,其中一个精悍的黑脸年轻人率先开口说道:“属下雷霆小组第七组组员范飞、刘洋前来领命,请公子示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说道。

陈远宏还了一礼,指着山坳里的老弱妇孺说道:“把他们安全的送到我们山寨,让刘甲好好照顾他们,先调养一段时间身体,等我回来再行安排,去吧。”

陈远宏叫来卫老人,让他带着大家跟着范飞刘洋走,搞定了这里的事情之后,陈远宏径直向眉县疾驰而去,他已经想好了,把自己乔装打扮成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货郎。

然后靠着这副行头,走遍这片山区,才能得到最真实的一手资料,只有了解了最真实的情况,心里有了底,他才能逐步实施自己的计划,陈远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眉县,眉县,是一座历史优久的名城,虽然城名不知改了多少次。

旧石器时代,眉县境内就有人类活动,常兴镇的杨家村多次出土的铜鼎、编钟、陶瓷酒器,说明先民在此繁衍生息的历史悠久;遍及全县的三十二处原始社会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遗址,证实远古人类在此活动的足迹。

县的建置,始于春秋,原名郿县,今眉县,在夏商时,渭水南为微国,渭水北属邰国(系炎帝之后,姜姓所封)。

这是座大山中的小城,别看眉县小,但它的位置非常重要,特别是眉县的营头镇,它位于秦岭主峰太白山北麓,建镇于入山通蜀谷口要冲,地理位置特殊,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历来为安营扎寨之地,故称“营头”。

但这座山中小城只有三座城门,因为一面靠山,而它高不及两丈的土城墙,使这座小县城,看起来像一座大型的土寨子。

陈远宏是巳牌正(早晨九点钟左右)进城的,天色尚早,阴天下的眉县,在街市上活动的百姓们,似乎欠缺一份活力,一个个提不起劲。

明显可以感觉出一股不正常的气氛在流动,这种气氛似乎是惶恐,或者是紧张,前者的可能性大些,因为如果是后者,紧张应该显露出活力,而百姓们却明显地可以看出欠缺活力。

陈远宏知道其中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引起的,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看来强大爷在眉县的影响力不小啊。

他悠闲的走在县城的主街道上,沿大街寻找一些杂货铺,好采买一些东西,以便于走村串寨用,街上行人众多,谁都没留意他。

身后脚步声急促而轻灵,有人在跟踪监视他,而且不只是一个,陈远宏也懒得管他们,强大爷现在肯定躲在哪个秘窟里疗伤,陈远宏不相信他能躲一辈子,只要他一出现,自己就有能力干掉他。

陈远宏选购了一些红砖糖和姜糖,又到盐店买了一百斤盐,让盐店的伙计给他写一张证明,证明这盐是从盐店里买来的,不是私盐,免得到时候惹麻烦,店伙计脸色古怪的给他写了一张证明。

这个时代想要买卖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搞不好就要被人污蔑为贩卖私盐,买卖一百斤食盐,被官府抓到了,这是要杀头的,以前都是通过里长配给。

若严格按官方规定的制度,明中叶以前,老百姓似乎是要按照家庭人口总额,去官府那里纳税,获得相应比例的盐斤数量,也就是说,并不存在自由购买食盐的合法渠道。

当然,私盐的市场是存在的,毕竟盐的成本低,价格高,私下买卖食盐能获得高利润,不少人常常会铤而走险。

但实际情况是,明中叶以后,官府的配盐不再通过里甲,而是交给盐店和铺户,让他们来经营州县内的食盐销售,现在是天启年了,管的就更松了。

《明实录》记载:万历二十五年二月,“今天下盐商不止数万家,天下盐店不止数万处。

他又去其他杂货店买了一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粗布,买了两个大箩筐,陈远宏担了担担子,不下三百斤,看来想做点小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把买来的所有东西一合计,盐其实不算贵,一斤盐十五文钱,南京等江南地区七八文,湖南衡阳的广东盐一斤值钱七文,两淮盐一斤值钱十四文,浙江淳安一斤盐值三到六文。

而在内地及西南的很多路途遥远的地方,常常因为运盐不便导致盐贵甚至无盐,如划定在湖南南部销售的两淮盐,其价格为十四文钱,而相邻州县的广东盐销售区,价格则只要七文钱。

花掉了二十余两银子,本钱可下得不少,下午,陈远宏挑着货物出城,挑着一担子货物,甩开膀子大步走,倒也自得其乐。

天空中阴云密布,看这个鬼天气,要下雨了,陈远宏头戴遮阳笠,挑着一担子,两个箩筐都被他盖上了蓑衣,幸亏早有准备。

陈远宏此时的装束又变了,他穿着土黄色的短褐,腰带上挂了一条汗帕,挽起衣袖,露出粗壮结实的古铜色手臂,他的打扮,完全是一个贩货挑夫,谁能相信他是个叱诧山区的强人?

他卖货的路线是先把眉县周围村寨转遍,最后才去山区里,第一站就是去营头镇,这条路陈远宏来眉县时走了一次,但已经不算陌生。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知道,转过前面的山脚,前面就是一片半山的丘陵地带,那一带有很多小村子,这些村子都不大,只有三四十户人家,村西是小山,村东是稻田。

进了一个村子的栅门,并无异状,村民们忙着干活,只有一些小童好奇地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但不敢靠的太近。

村西的栅门左侧,木柱上飘扬着一面税旗,两名皂衣公人把守在门两侧,栅内侧南首的一家村舍中,大门外也有三名皂衣人,里面似乎还有同伴。

第一百五十三章:触目惊心(五)

陈远宏心中一怔,心想:“怎么这里有收税的公人?”他径直而行,不打算理睬这些税史,接近栅口,一名皂衣人用手向村舍一指,说道:“挑到那边去。”

陈远宏心里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躲不过,他倒要看看,这帮鸟人究竟怎么收税?如果太过分了,就想办法把费正文和他的狗腿子干掉,用来杀鸡骇猴,顺便警告他的继任者,别太过分了。

缓缓到了门前,他还没有口询问,门口的三个人已将他围住了,其中一人叫:“放下,里面是什么货?”

陈远宏放下担子,据实答:“是食盐、方糖、粗布和一些针头线脑。”

那人又问:“到村里去卖?”

他又据实答:“是的。”

另两名皂衣人,已分别动手揭开了蓑衣,一阵乱翻,把那些用棕叶包得好好的货物翻得乱七八糟。

“到里面去交税。”皂衣人冷冷地说。

“交税?这是······。”

“这是督税所派来营头镇的抽税分场。”

“咦!抽税场都派到这种乡下来了······。”

“闭嘴!你这刁民好大的胆子,胆敢抗税,你想造反吗?”皂衣人骂道。

陈远宏忍住一口恶气,沉着地说:“小的天胆也不敢抗税造反,这些货物是小可刚采购的,尚未贩卖,贩卖时当按规缴纳门摊税,目下······。”

“呸!你还敢顶嘴?凡经过税场的货物,不论自用或贩卖,自十一月初一起,一律课额外税,抗缴者法办,货物充公没收,你是不是想抗缴?”

陈远宏心中有了计较,笑笑道:“小可不敢,只是不知此地有抽税场而已。”

“现在你知道了,进去办理缴纳事项。”

“是,小可遵命。”陈远宏一脸平静的回应道。

里面设有案桌,两名公人坐在桌后,一计银,一文牍,简简单单,门外的三名皂衣人验货、过秤、估价,经过一阵忙碌,一名皂衣人拉大嗓门叫:“方糖类一百五十斤、食盐一百斤······。”

管文牍的公人抓起算盘,稀哩拍啦一阵拨动,提起毛笔在一张盖了大印,以木刻刊印的税凭,埋首疾书,书毕,抬起后娘面孔冷冷地说道:“税银一十五两零五十文。”

陈远宏吃了一惊,尼玛像这样收税的话,小商小贩还有个屁的活路,这样下去,没有根脚的这些商人算是彻底完蛋了,为了了解他们是怎样收税的?为了以后山区的发展,坚决不能让他们乱搞下去。

他假装惊讶问道:“公爷,小可这担货全卖了,也赚不一十五两零五十文,这······。”

这位公人虽然生了一副后娘面孔,倒还算得上和气,“那是你的事,在下只知按规矩行事。”

“公爷,即使按货色课税,也课不了那么多……”

“你听清了,方糖每斤价银两钱,你的货重一百五十斤,盐每斤价银五钱,货重一百斤,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共三百零六斤。

除去六斤零头不计,其中又以货物里面价银最高的一种货物为标准,食盐每斤价银五钱,以三百斤课税,税额是十取一,另加五十钱文牍费,你自己可以算算对不对。”

银折钱,概以洪武通宝为准,银一分折钱十文,古钱则折三十文。

一两银子,折洪武通宝一千文,也称一贯,一贯有十串,每串一百文,一百文折银一钱,十文为一分。

陈远宏倒吸了一口凉气,假装沮丧地说:“公爷,门摊税也只有三十取一,这儿······。”

公人摇手止住他往下说,冷然道:“这是督税所下的税例,与我们无关,税例是由魏公公的亲信费指挥检事直接下给督税所的,督税所只能遵行。

“我是为你好,你还是缴了快走吧。我只能告诉你,这处抽税分场是最守法的一处,要不然随便给你按一个贩私盐的罪,就凭那一百斤盐,你不死都要脱层皮。”

“那州府的的税课司不管。”

“税课司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们敢管吗?”

“那些举人和官老爷们做的生意,你们收不收税?”

“谁敢收他们的税,皇上要收他们的税,他们骂的皇上不敢上朝,要不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谁敢?”

陈远宏呵呵一笑,缴纳了税银,取了缴税凭证,挑起担子向村里走去,口中不住咒骂:“踏娘的,简直不给老百姓活路啊,读书人倒是舒服了,他们这个阶层可以做垄断生意了,再也没有人跟他们争了。”

这帮蛀虫现在应该在弹冠相庆了吧,魏忠贤和天启皇帝最后被他们推出来当了替罪羊,两人不光背了黑锅,一前一后都被这帮人干挺了,天启皇帝吃了和东林党过从甚密的一个道士给的一颗药丸,结果就真完了,死时才二十三岁。

这是陈远宏第一次领教到这个时代老百姓做生意的心酸了,他很想端掉这个抽税所,可那有什么用呢?今天端了,明天又会来一个更狠的,不把源头掐断,是起不了作用的。

走到村中的晒谷场,要经过一条小桥,桥那一端蹲着四名青衣大汉,他们的周围,可以看到好几个游手好闲的泼皮。

四个大汉等他踏上桥,方站起迎上,其中之一手中提着一串小笔竹板,笑嘻嘻地说:“小老弟,辛苦啦!歇歇脚吧。”

陈远宏停下步,笑嘻嘻的说道:“歇腿,小可要赶紧在村中卖货呢,要不然老本都折光了,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一名大汉一手搭住他的扁担头,狞笑着向下一按,说:“别不识好歹,歇下啦!”

陈远宏坦然的放下担子说道:“诸位大哥是什么意思?小可已纳了税,这有税单。”一面说,一面在怀中掏税单。

“免掏了。”大汉笑着说道,瞥了他一眼又道:“你如果没完税,怎进得了村子呢?我们不过是收点保护费,保护你在这一带安全的贩卖你的货物。”

“哦!那你们······。”

大汉粗暴的打断他的话,将一串竹牌亮了亮,问:“小老弟,你有子月字牌吗?”

“子月字牌?”陈远红有点愕然。

第一百五十四章:触目惊心(六)

“呵呵!看来你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是刚上路的新手吧?你不像是做生意的材料,咱们的小竹牌按地支排列,每天更换。”

“你们很有头脑啊。”陈远宏感慨道。

“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路吃路。”

陈远宏明白了,“哦”了一声,大汉接着说:“在下不管你做的是什么,对新手咱们客气些,孝敬咱们三两银子,就让你带上一块竹牌。”

“能不能少收点银子,毕竟小可做的是小本生意,本小利薄,还要养家糊口,望大爷们高抬贵手一下。”

“小子,不要跟我们讨价还价,有了这块竹牌······。”

“小可知道,在这片以后不会有人找麻烦了。”陈远宏接口道。

“不错,不但没有人再找麻烦,营头镇其他税所的公人,见了你的竹牌,保证不会再课你的入村税。”

陈远宏微笑的问道:“如果小可不交这个银子······。”

“咱们会留下你的一些货物。”

“如果小可不肯呢?”

“你会肯的,不肯才是最愚蠢的人,知道我姓什么吗?大爷我姓吴,知道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吗?吴家村,你想在吴家村做生意,那就必须征得我们吴姓的同意,明白了吗小子?否则你将寸步难行。”

陈远宏明白了,这人就是这个时代的宗族恶势力,要不要把眼前这个人干掉呢?

陈远宏想了想,没卵用,干掉了他,明天就有另外的吴姓人取代他,况且自己又不是杀人魔王,这人与自己无冤无仇,不过就是收一点保护费,这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因为不管在大城市、小县城、乡村,这些人还要维护治安,纠奸扑盗等等,他们等于是填补了基层执法人员的空缺,就算把这些人杀光,也解决不了问题,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想出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想到这里,陈远宏就头痛无比,因为这个时代所有的地方大致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此时的皇权下不了乡,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这个能力。

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根本就负担不起如此庞大的公务员系统,再加上世道乱了,人们只能以血缘为纽带,团结在一起,共度时艰。

依靠外人,开什么玩笑,不相信自己的同宗同族兄弟,相信一个外姓人,或者陌生人?更何况刻在中国人深信一个道理,血浓于水。

而且此时的人们,对血缘关系看得无比的重,宁愿相信宗族,也不相信朝廷,宁愿相信宗族里的私刑,也不相信朝廷的法度。

吴姓大汉还在喋喋不休道:“即使你有能力过我这一关,但是没有我的竹牌,营头镇的这些公人税丁说不定会没收你的货物,要你坐班房。”

“小可有税凭。”

“在下可以在你呈交查验时一把撕掉,税所的人又为何不可?举手之劳嘛,你斗得过他们吗?”

陈远宏呵呵一笑,掏出一两的小银锭抛给他:“只能给你这么多,不要太贪心了。”

陈远宏看大汉面露狰狞之色,有动手的迹象,他笑嘻嘻的摸出一块银锭,轻轻的对着掌心中的银锭吹了一口气,银锭像骄阳下的冰雪,瞬间化成一滩银汁。

“招子放亮一点,见好就收,别把小事办成了丧事,你说呢?”陈远宏冷若冰霜的说道。

吴姓大汉脸色一变,抛给陈远宏一块小竹牌,像川剧变脸似的呵呵大笑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老弟,勿怪,实话实说,您不适合做这种小生意,凭您这手功夫,今后营头镇您可以横着走,预祝您发财,您请!”

大汉退至一旁,肃手恭请陈远宏通过,陈远宏摇了摇头,要说这些人有多坏吧,也不尽然,对同宗他们急公好义,胳膊肘往内拐,帮亲不帮理,至于对外人或陌生人,那就只能呵呵了。

掏出拨浪鼓,陈远宏沿村叫卖,忙活了半天,卖了还不到二两银子,倒是了解了此时乡村的不少实际情况。

下午时分,到了另外一个村庄的税所,果然竹牌可以挡灾,那位看到竹牌的公人挺够意思,问清了陈远宏居无定所,善意地劝他千万不要去县城。

就算不得已,也要绕城而走,不必入城,不然进城时又得缴税,小本生意不陪光老本才怪,而且千万不要摆摊,以免抽所谓的门摊税。

营头镇算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地方了,背山面河,有山有水,山上山下大大小小几十个村子,几天是走不完的。

傍晚时分,陈远宏找了一座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小山村,借住在一家叫张春来的农户家里,这家有八口人,他和张春来商定,一日三餐加住宿费,给付一百文钱。

第二天,在这个村子忙活了一上午,也没挣到几个钱,午饭后,他找张春来闲聊,这家人在茅舍前加盖了凉棚,张春来在棚下编柳条筐,他的小儿子正在磨柴刀,小孙子正在逗黄狗。

黄狗看到他,不理会小孩的安抚,向走近的陈远宏汪汪大叫,他迳直往棚下走,小孩喝退了黄狗。

“张老伯,打扰打扰。”他笑吟吟行礼打招呼:“饭后无事,和老人家闲聊闲聊,方便吧?”

“陈小哥别客气,过来坐。”张春来指指对面的矮长凳;“要喝茶吗?老汉这里有药茶,明目解毒,尝尝?大虎,把茶壶提出来待客。”

“好的。”磨刀的小儿子,将柴刀搁在磨石上,进堂屋提茶壶。

“张老伯,今年收成如何?可还过得下去?”他坐下笑问。

“收成勉强还行,纳了官府的税粮,虽然所剩不多,但凑合着野菜,河里的鱼虾,山里的野物,勉强能填饱肚子。”张老伯和气地说道:“再加上养蚕缫丝,一年勉强过得下去。”

陈远宏点点头,从这家人简单的三餐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侧方的另一间草舍内:“张老伯也养鹰?”

草舍的门是大开的,像是堆杂物的房舍,鹰驾上扣着两头将近两尺高的大鹰,羽毛亮丽,比猎鹰大一倍,火眼金睛特别雄伟。

“我儿子大虎养来进山狩猎用的。”

“还是金鹰,养来狩猎真不错。唔!没养鹞子?肉的问题怎么解决呀?”

大虎提着大茶壶和一只碗出来了,替陈远宏斟上一碗药茶。

“我装了兽笼,可以捉到一些小动物,没问题。”大虎得意地说道:“何况还有它们呢,你可别小看它俩,有时候小山獐,小黄羊,它都能帮我捕捉到,可能干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触目惊心(七)

乡村的小农户,哪能每天有肉吃?更不可能买肉来喂鹰,两头鹰的饲养费,比一个成年人一天的三餐钱更多些。

如果要养两三头鹰,就得养一头鹞子,鹞子捉青蛙、蛇、鸟雀、鼠类,又快又狠,供应三两头鹰绰绰有余,养了鹞子,比鹰更管用,但不能猎稍大的猎物,真正的玩家是不养鹞子的。

“这里有大山,捉小动物确实容易,鹰在山林中不能当猎鹰用,只能在野地里捕捉猎物,这证明你是一个养鹰的高手。”陈远宏喝了一碗药茶,将碗递回:“谢谢,用青篙泡的,很苦很苦。”

“对,青篙。”大虎自己也喝了一碗:“一年四季,我们家就喝这玩意,这药茶清肝明目,润燥清肺,清热解毒,基本上没生过病,很管用。”

“在南方有些地方,也一年四季喝这玩意,百病不生。”陈远宏用行家的口吻说道:“俗语说;如篙如草,表示篙与草一样贱。”

“但这玩意消炎解毒,却是最佳上品,由于太苦,喜欢的人不多,在这里看到有人喝青篙,真是奇迹。”

“篙由于生长力强,遍地可生,物多则贱,人们反而忽略了这种药中至宝,哦,张老伯可知道眉县的强茂强大爷?”

最后一句话出口,张老伯、大虎、在一旁逗狗的小孙子,脸色突然全变了。

“知道,知道。”张老伯盯着陈远宏腰上华丽的单刀,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记,猛然被打得神智一清,脸上立即出现僵硬的笑容:“那······那是一个大好人。”

“强大爷是咱们本地的大善人,大好人。”张老伯像是在背书:“修桥补路,救灾济贫,功德无量,咱们尊称他为万家生佛,他信佛信得极为虔诚。”

“对啊,虔诚的佛门信徒不会做坏事。”陈远宏接触到大虎惶恐的目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管中窥豹,可想而知,强茂有多大的潜势力了。

况且,自己还是个陌生人,这就是所谓的交浅言深,看样子这家人是不会在自己面前说真话的,他笑呵呵的略过不提,开始扯些别的见闻。

看着张老伯那惶恐的模样,和唯唯诺诺,前言不搭后的回话,陈远宏摇了摇头,继续再谈下去,只能让大家更尴尬,他只能告辞离开,挑着担子,继续走村串巷。

老少三人呆呆地目送陈远宏离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他们才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下午,走完两个村子之后,陈远宏踩着时间点儿收工了,回到张春来家,正好可以赶着点儿吃晚饭。

张春来一家相当幸苦,全家老少天天都忙着干活,晚饭后还不闲着,还要去喂养蚕宝宝。

陈远宏颇有兴趣地跟着走进养蚕的工作坊,看张春来的老婆儿媳三人怎么养蚕的?张老伯一家人都不限制他的行动,可能是因为心中害怕,也不敢过问。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喂蚕了,它马上就要结茧了,而养第二批次的蚕,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桑树抽枝发芽,才开始购买蚕卵饲养。

张春来一家人,养了二十余筐蚕,每筐如果顺利,没发生病疫鼠患等等意外,可收斤余蚕丝,大概能抵一亩水稻田的收入,这已经算是稍大的养蚕户了。

加上十余亩水旱田的收入,在营头镇已经可以算相当幸运的自耕农户,眉县比他家生活条件差的人,至少有八成以上,可知这个时代农民的生活,艰幸的程度可想而知。

一旦遇上天灾人祸,所有的自耕农群体,基本上是家破人亡,很少有例外。

二十多筐蚕,等于是在家里养了一群饿鬼,婆媳三人往返宅旁桑田与蚕房之间,一天七八次,夜间还要轮流守夜加桑叶,生怕蚕被饿着了。

简直是马不停蹄,累都快要累死了,没有工夫招呼陈远宏参观?所以陈远宏只好随意走动。

陈远宏可以想像,就这么一家八口的朴实农户,一年到头辛苦得像牛马,收入的一大半几乎花在赋税上了,积蓄不会超过一两银子,他们这日子是怎么过下去的?

通过这段时间看到的,陈远宏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明末稍微有一点点天灾,老百姓就流离失所,全部变成了流民。

因为他们一年下来基本上没有积蓄,张春来一家人还算好的了,其他八成的老百姓,到年底都是欠着一屁股高利贷和阎王债,陈远宏终于明白,年关年关,就是穷人的鬼门关,这句话的意思了。

“陈家哥哥,大哥哥!”陈远宏正在愣神间,被几声童稚的声音打断了,他笑眯眯的望向蹦蹦跳跳进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

这是张家两兄弟的儿女,大一点的女孩叫张小花,十一岁了,小一点的叫张石头,才八岁。

两个小孩子一进来就围着他叽叽喳喳的,搞得陈远宏实在没办法了,只得把他们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玩。

他知道这两个小孩子肯定是张春来指使来的,这样的行为,他能理解,毕竟他一个外人,钻到一个只有三个女人的蚕房里,换谁谁都担心。

陈远宏拿出方糖和零嘴儿,分给两个小孩子,看到陈远宏摆在桌子上的胭脂水粉,张小花跑过去,一样一样的拿起来,反复的摩挲观看,还轻轻的放在放在鼻子下闻一闻,一脸的陶醉。

陈远宏笑了笑,看来女孩子天生就喜欢这些东西,“小花,挑几样自己喜欢的,陈家哥哥送你了。”

“真的吗!”小姑娘眼睛瞬间瞪大了。

“真的,你陈家哥哥一口唾沫一个钉,从不骗人。”

“如果不要银钱,我爹我娘是不会同意的,我爷爷也会打我的。”小姑娘扭捏的说道。

“没事儿,大哥哥送你的,反正这东西也卖不出去。”

小石头站在旁边,老气横秋的说道:“陈大哥,你真不会生意,把这玩意儿带到山里面来卖,亏你想得出来,谁家有闲钱买这玩意儿啊,你应该多带点方糖和零嘴儿,保管好卖。”

嗯,一句话就暴露了这小子吃货的本性,陈远宏摇了摇头,他哪里想得到啊?

陈远宏专门带了十斤苏州胭脂和扬州香粉,到山里来,结果几天下来,一盒也没卖出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触目惊心(八)

小花在旁边眉头紧皱的说道:“陈家哥哥,你也不要伤心了,这么好的东西,总会有大姑娘小媳妇儿买的。”

陈远宏笑嘻嘻的说道:“山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一辈子嫁娶都不用这些添妆。”

“比如小花你右手拿的那一盒胭脂,是苏州盛香堂的烟脂,一盒要五吊钱。”

“你左手拿的是扬州黛春林的香粉,一盒更要八钱银子,你的眼光真好。”陈远宏向小花竖起了大拇指。

泰昌年的南京,一斗米仅卖三十文左右,买一只三斤重的大肥鸡,二十五文左右就够了,可是到了明年天启四年,因为催粮等各种因素,一石米卖一两二钱,四年之间的涨幅吓死人了。

江南是个花花世界,富裕繁华之地,它在时尚界的地位,相当于后世的上海,巴黎,纽约这种引领时尚之地,女孩子们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化妆品很畅销,价格也贵得惊人。

说贵,当然指有名的精品名牌,普通的烟脂香粉,一盒三五十文已经嫌贵了,苏州胭脂扬州香粉,全天下闻名,京师的大户权贵,派有专人到江南采购。

以扬州的香粉第一家,黛春林的香粉来说,用来制作香粉的花和粉,过程就需一年的时间,要达到轻、白、红、香的最高境界,不知花掉师傅们多少心血。

陈远宏采购的胭脂花粉都是上中下三等中的下等品,然而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自己竟然一盒都没有卖出去,果然印证了老人家那句经典名言,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

其实亏了赚了并不重要,他主要目的是出来搞调查的,换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商贩儿,这一趟纯粹是血本无归,亏大发了。

“陈大哥,明天咱们去钓鳜鱼怎么样?我们这里的金背大鳜鱼可有名了,鲜美无比,烤着吃,可好吃了。”张石头在旁边雀跃的说道。

“陈家哥哥还要做生意呢,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都香,不干正事,尽添乱,满山遍野四处乱跑。”小花义正言辞的在旁边猛怼她的弟弟。

张石头小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以为你有多好,爹还说你是个赔钱货呢。”

陈远宏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岔开话题,问起了本地的情况,正好弥补白天没有完成的话题。

通过两姐弟的介绍,陈远宏知道了营头镇是这片山区最富裕的地方,称得上鱼米之乡也不为过。

这一片的自然资源之丰富,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一带有田的地方,人经过田旁,就可以听到鱼儿惊窜的水声。

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田螺和蚌,成群的鲫鱼和鲤鱼,鲶鱼、鳝鱼、泥鳅、鳖、龟等等。

每一块稻田都象是鱼池,捉之不尽食之不竭,在这一带村落卖鱼,会笑掉人们的大牙。

说来也许令人无法相信,这里老百姓都不大爱吃鱼,除非遇着了饥荒。

因为此时的盐巴、菜籽油、猪油,比鱼还要贵,而想把鱼做得好吃入味,需要大量的油盐佐料,这种行为,在老百姓看来,简直就是一个败家子。

至于有钱的富贵人家,那好吧,当我没说,就这样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直到小石头打起了哈欠,姐弟俩才告辞。

过后几天,陈远宏挑着担子,走遍了周围的大部分村子,这一天,正好碰上营头镇的大旬集,,四里八村的乡亲们都来赶集,整个集市上热闹非凡。

他挑着担子,正逛的高兴,碰上了在集市上摆摊的吴老三,这段时间,陈远宏认识了不少走村串巷的小贩儿,这人就是其中之一。

陈远宏尚未走近,吴老三便欣然地叫道:“老弟,过来歇歇,早着呢!怎么啦?挑着卖?”

他放下担子,假装诉苦道:“缴不起门摊税,只好挑着卖了。”

陈远宏和吴老三攀谈起来,将这些天所遭遇的琐事—一说了,最后说道:“三哥,你的货大概进得早,没碰上加税的倒霉事,你的货是不是准备提高售价?下次进货价钱又不同了,水涨船高,如果照原价卖岂不亏老本?”

吴老三叹口气,说:“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谁知道这个月突然开始增税?不错,货都在涨,不得不提高售价,我准备加一成。”

“加一成还不够啊!”

“不够也无可奈何,太高了没人要,别人加一成,你多加一分,谁还和你做生意?非亏死不可了。”

“千做万做,赔本生意不做,这······,其他同行他们也只加一成?”

“是的。

“这趟买卖,我可赔定了,那你不打算再进货了?”

“当然要进,我不能不做生意吃老本哪!”

“可是······。”

“我会另打门路,今天晚上你到我家谈谈,我告诉你怎样逃税,此地不是说话之处,晚上见。”

“好,晚上承教。”

“你到何处去卖?”

“四处走一走。”

“你小子交了地盘钱了?”吴老三讶然问道。

,陈远宏笑了笑:“我还不知该向谁烧香呢,听说营头镇的大爷是赵顺清,他这几天不在家,我可不能等他回来再说。”

吴老三不住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不行,老弟,我劝你还是等几天再说,先在家休息几天。”

“或者在镇上租个门摊,向巡检司和甲长补缴门摊税就可以通融,你这样挑着担子在集市里乱逛,恐怕有麻烦,回去吧。”

“挑着买卖大概无妨,真被那些大爷找上来,打打商量想必可行,我已经准备好了。”说完他挑着担子走了。

陈远宏已经被这个时代的税收部门搞得晕头转向了,督税所、税课司、巡检司、卫所、河泊所、甲长这些都可以向他收税,陈远宏现在已经彻底被搞晕菜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走访,他在心里发出哀叹,就凭现在这个世道的生产力水平,混乱的管理体系,儒家文官集团这个怪兽,地方利益集团的盘根错节,宗族势力的根深蒂固,会道门的无法无天,不推倒重来,甭管换成后世谁来,都得歇菜。

第一百五十七章:触目惊心(九)

陈远宏找到镇上的两个混混,探了探底,花了一吊钱,总算顺利地解决了做生意的难题。

小混混告诉他,要长久做生意,可以去找二爷周老虎,不可以直接去找赵大爷,赵大爷岂有随随便便接见陌生人的。

得了一百文孝敬,允许他在镇上做生意,并且答应帮忙在周老虎那里通融,热心地将拜见周老虎的规矩—一告诉他。

两个小混混很不错,找到为首的同党,要来了一块竹牌,要他挂在货担上,凭这个不起眼的竹牌,果然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在沿街的中段,陈远宏把所有的货物摆开,没用多长时间,盐就卖出去了不少,方糖姜糖卖出五六斤。

他放开喉咙叫卖道:“走过路过别错过啊,上等方糖姜糖,送亲访友佳品,江南的胭粉名品,可以让你的老婆女儿香喷喷,价廉物美,童叟无欺······。”

叫卖声中,人群内奔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后生,举着半吊钱,两眼放光的盯着方糖和姜糖:“买糖,我买半吊钱的糖。”

一面叫,一面跑近,陈远宏蹲下笑道:“小弟弟,我用荷叶替你包好,来,你先尝一颗。”

小后生蹲下,指手画脚地叫道:“还有姜糖,我要十片······。”

突然,一双大手抓住了小后生的后背衣领向上提,小后生手上拈着一片三分厚的长方形姜糖,刚要往嘴里塞呢!被人提起,讶然抬头上看。

提起小后生的大汉年约三十上下,突眼蒜鼻满脸横肉,留了大八字胡,身材壮得橡一条大牯牛,扭头向身后的一名精瘦汉子问道:“是那曲家的孽种吗?相貌很像啊!”

精瘦汉子阴阴一笑,说道:“正是,这是第二个孽种,还有一个十岁的小丫头。”

“三爷说能带就带,你带着好了。”突眼大汉一面说,一面将小后生向瘦子一推。

精瘦汉子伸手接人,小后生却尖叫。

“哎呀!抓痛我了,你们欺负人,啊······。”

“不许叫,再叫打死你。”瘦子翻着死鱼眼威胁道,扬手作势揍人。

“啊!爷爷,奶奶,有人打我······。”小后生狂叫。

“啪”一声响,瘦子揍了小后生一耳光,小后生丢掉手中的糖和钱,放声大哭。

街上一乱,人群向前涌,大家纷纷围拢。

两个中年人走上来,陪笑道:“老七,小孩子不懂事,何必与他计较?请高抬贵手。”

突眼大汉大眼一翻,向中年人冷笑道:“江家兄弟,你们少管闹事,赵大爷的事体管不得,管了要倒楣,我找曲家一门老小五口,叫两个老东西出来见我。”

“老七你不要太过分了。”其中一人皱眉说道。

瘦子猛地抢前一推发话的中年人,将他推得踉跄后退,死鱼眼扫向围观的众人,冷笑道:“你们这些家伙给三爷我安份些,走开,没有什么好看的,曲家欠了一屁股烂账,你们还啊。”

突眼大汉接着向脸色大变的江家兄弟哼了一声说:“七爷我今天是向他们讨债来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两兄弟确定要管?”

我张七爷的大名,大家应该有所耳闻,赵大爷的大名大家更是耳熟,我们和眉县强大爷的渊源你们应该有过耳闻,大爷我奉赵大爷之命,将李家一门老少带到赵家湾,你们该干嘛干嘛去,通通滚蛋。”

众人大惊失色,惶然后退,陈远宏若有所思,这些日子里,营头镇的人情他基本上烂熟于心。

赵家湾,在镇北十里,顾名思义,这湾里的人百分九十都姓赵,有三兄弟最出名,老三赵顺清,营头镇这片的青楼赌场当铺,和放印子钱的铺局都是他开的。

他还搞了一个青山帮出来,眉县这一片儿的地下势力他是老大,听说这个帮派和白莲教不清不楚,他们三兄弟和眉县的强茂也相交莫逆,但这人是三兄弟中混得最差的。

老二是眉县巡检司的巡检,官职虽说不大,只有九品,但权力非常大。

而老大则进了陕西督税署,成了梁中官梁剥皮的大档头,算得上他的心腹死党,督税署一般是由太监掌管,不属于常设机构,而是国库空虚的时候派出去的临时机构。

由朝廷派至各地的太监,称为中官,这些中官由皇帝派遣,谁都不待见这群阉人,也很怕他们,即使是一品大员,也怕他们三分,这些生理不正常的人,没有几个好东西。

梁永梁剥皮,(查了一天资料,也没查到梁永的后任,先暂时用着,以后查到了再改)正是派在陕西的中官,这可恶的东西简直不是人。

他招了一批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和武师痞棍做档头番子,经常到府城来快活,来来去去一大群,甚至还派人鸣锣开道。

比知府大人出巡还要神气,还要威风,这家伙每月都要来一两次,他每次来都令府城的官民人等叫苦连天,鸡犬不宁。

他一人兼领数职,权重势大,十分骄横,每到一地都劫掠行商,欺压官民,所求稍有不遂,官吏即遭鞭笞。

各交通要道设立关卡,向商贩征收重税,以至于行商小贩不敢转运,税源日渐稀少,而且重叠征税,一些穷乡僻壤没有店铺,集市上卖的柴米油盐都要交税,陕西官民深受其害。

其党羽爪牙则直入民宅奸**女,无恶不作,富家大户被迫倾家行贿所在多有,更有甚者,梁永在陕西地区挖坟掘墓,丧尽天良。

梁永的行径多次激起民变,他所到之处,鸡飞狗跳,民不聊生,对于反抗的百姓,动用兵力血腥镇压,反对的官吏也多遭迫害。

最令人可恨的是他一个太监居然要女人,这恶贼专找两种女人,处女和寡妇,他派人专门抢掳处女和寡妇给自己快活。

陕西人对这恶贼恨之入骨,因此给他取了一个梁剥皮的外号,营头镇谁不知这位中官的可怕?张七爷说出了这是赵大爷要的人,众人无不惊魂落魄,纷纷走避不迭。

而迫使皇帝出此下策的原因,是因为儒家的文官这个群体,演变成了不纳税赋的士绅集团这种怪物。

明朝的绝大部分原因,都是由这个群体引起的,他们平时还义正言辞的声讨横征暴敛的中官太监,但就是别想从他们身上收到一个铜板。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太监们收的这些税赋,主要是用于发文官们的俸禄,边军的粮饷。

“人都在客栈里吗?”瘦子抓住江家兄弟问道。

“噗通!”隔着老远都听到一声水响,客栈里有人往井里跳。

“有人投井,把她给我捞上来,要不然,把你老婆女儿拿去抵数。”张七爷向江家两兄弟叫道。

“谁不听命,三爷我把你们全带回赵家沟。”瘦子向客栈的伙计们吼叫。

第一百五十八章:触目惊心(十)

对面的酒楼上窗帷一晃,有人向外窥视。

客栈里乱成一团,伙计们怎敢不遵命,立即跳下去一个人,将投井的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小姑娘托起,先将小姑娘放在吊桶上,七手八脚拖出井来,然后是中年妇女。

将两人往地上一放,两人已经灌了不少井水,叫不出声音,身体软绵绵地像是闭了气,旁边的的妇女们展开了施救。

客栈内,人声嘈杂,围了二三十名老少,一个个低声咒骂,却没有人敢出头打抱不平。

一间客房内抢出一个老太婆,跪在地上朝张老七这边磕头,呼天抢地厉声叫道:“大老爷,饶了我们,饶······命······哪!”

张老七大踏步走过去,冷笑道:“你大概就是姓曲的老虔婆了,你想带了媳妇孙女孙子逃走,逃得了吗?”

“大老爷······。”

张老七一脚将老太婆踢倒,叱喝道:“滚回屋里去,滚!”

“救命哪!救······。”老太婆爬在地面上狂叫厉号。

瘦子把大哭的小后生向前一推,朝老太婆叫道:“老虔婆,把你的媳妇孙女拖回屋里换衣裙,你再哭叫,三爷我先把你的心肝孙子丢到井里去,看你还敢不敢在那里鸡猫狗叫。”

陈远宏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一拍瘦子的肩膀,说道:“喂,你们做得太过份了。”

自己没看到就算了,可这种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没有能力另说,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能救一个是一个,这件事情自己管定了。

瘦子转身狠狠地盯着他,看清他是摆摊的小贩,越看越生气,再看便怒火上冲,金鱼眼一瞪,猛地劈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向下一带,厉声问:“狗东西!是你向太爷我说话吗?”

远处旁观的人,突然鸦雀无声,全都用惊讶的目光抬头向陈远宏注视,暗中替他捏一把冷汗。

谁也没料到一个小贩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老虎嘴边拔毛,张老七也感到意外,怔住了。

瘦子老三的身高,比陈远宏矮了半个头,用抓衣领的手法对付比自己高大的人,不吝于自找麻烦,除非身手比对方高明。

但陈远宏并没还击,也没有用盘手对架,也不想反制,站立不动一字一吐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对这些老弱妇孺,何必动粗呢,算了吧。”

“你是曲家的什么人?”张老七走近问道。

“小可是摆摊的小贩,不认识姓曲的人。”陈远宏仍然镇定地回答道。

“哦!原来是你看不顺眼啊。”张老七阴森地一笑说道。

“我可不是看不顺眼,只是觉得她们可怜。”他沉静地回答。

张老七向瘦子冷然点头示意,接着一脚将脚下的货物扫飞,地摊上的东西像雨点般洒出,洒落在街上的人群中,立即引起一阵骚乱。

同一期间,瘦子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向下猛带,右手来了记冲拳,陈远宏左掌疾拨,瘦子的左拳已闪电似的攻到咽喉前。

他向左一闪,瘦子的左拳向下一沉,突然变爪猛扣他的肩穴,快极。

学拳千招,不如一快,瘦子虽快捷无比,却没有陈远宏快。

陈远宏一扭身,让爪落在肩后,贴身抢入,掌出快逾电闪,“碰碰”两声,击中瘦子的小腹。

“嗤”一声,瘦子的左爪也抓破了陈远宏的右肩衣。

“啊······。”瘦子厉叫,上身下俯。

陈远宏右膝急抬,“噗”一声响,膝盖击中瘦子的下领,瘦子“嗯”了一声,向后使倒。

两人交手不过是刹那间的事,说来话长,不张老七等近身,瘦子已经倒了。

陈远宏脚下留情,假使膝盖再低尺余,瘦子的下阴不毁,小腹内腑也将崩散移位,几乎是同一瞬间,陈远宏向右急冲。

用匕首,假使不是存心斗短刀,大多数人习惯用反手握近刀,刃尖在掌缘下方,不论是暗算、攻后、贴转,都十分凶猛而易于用全劲。

但是这种握法缺点也很多,缺点是不够灵活,而且不能及远,更糟的是对赤空拳的人或许有用,但对付对方也有小刀的人,所冒的风险太大。

一寸短一寸险,就是指短刀而言,不但对方险,自己也险,因为动小刀必须贴身进击,贴身后躲闪不易。

右首抢入的张老七就是反手握刀,他欺陈远宏赤手空拳,左掌掩住右手臂,预防陈远宏攻上盘,且半掩刀尖,夺身扑上,近身后吐出匕首。

他哪里知道,陈远宏比他高明太多?两人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里计,因此棋差一招,处处受制,显得缚手缚脚。

刚扑近,陈远宏已突然闪开,右脚一勾,左足飞踢。

“叭”一声响,张老七脚下被绊,上身前扑,腰脊已挨了一脚。

“啊”一声怪叫,冲倒在地,双手快着地时舍不得丢匕首,刀尖却戳入躺在地下瘦子的左大腿上,两人跌在一块儿。

瘦子受伤很重,挣扎难起,上下门牙全掉了,含糊哀声呻吟,厉叫道:“哎······哎哟!在下认栽,你······。”

这家伙糊糊涂涂昏天黑地,还以为陈远宏给了他一刀呢。

陈远宏朝远处的人群中招了招手,笑容满面的说道:“出来几个人,别躲了,把他俩抬走治伤,晚了可就成了残废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他不愿暴露武林高手的身份,这种小场面,还用不着陈远宏掏出看家本领,何况这两人也不值得他暴露。

可是,东西被踢散了,有几斤糖和一部分货物完蛋大吉了,陈远宏的心在滴血,这钱可是他流血流汗用命挣来的,不找这帮人陪,那还得了。

看着摊上的货物一片凌乱,陈远宏的怒火陡然上升,像是火山要爆发了。

“啪啪啪!”身后右侧方传来掌声,陈远宏不用回头也知道,肯定是酒楼上偷窥的人下来了,不用说,真正的首脑人物来了。

陈远宏双手抱胸,斜侧着身子,看着迎面走来的八个人,还真是个吉利的数字,看来今天自己说不定要发一笔横财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触目惊心(十一)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人拍着手,朝着陈远宏走了过来,中年人眉清目秀,身材有些单薄,着团花蓝夹袍,只是青白的脸色破坏了他的气质。

他周围跟着七个神色不友好的中年人,和他并排一起的,是一位鹰目高颧,满脸横肉,耳后见腮,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阴险、狡猾、剽悍、凶残,令人一见难忘的人。

左边一位生得满脸横肉,暴眼朝天鼻,加上一张流露着三分邪气的鲶鱼嘴,长相令人不敢恭维。

右边一位仁兄,长的尖嘴短腮,脸上无肉,生了一双斗鸡眼,鹰勾鼻,脸色带青,正是那种奸诈冷酷的人。

队尾的两个人最有辨识度,两人身高近八尺,一个头发飞蓬,蒜鼻阔嘴,眼如铜铃布满红丝,焕发着慑人的凶光。

此人腰间缠着的铁链乌光闪亮,令人看了心中发毛,这种链子抽打在身上,每一块骨头都会被抽碎抽裂。

另一个长着一张五岳朝天的脸孔,加上乱鸡窝似的灰虬髯,脸色黄中带黑,横向棱起,颧骨高耸,口中突出一排健康而尖利的白牙齿。

他穿一袭油光水亮的老羊皮外袄,胁下吊着一把大板刀,好象比刽刀还要沉重。

如果是在晚上,乍看到这两位厉鬼似的巨人,胆小的人可能会吓得胆裂魂飞,也许会被吓昏,两人真像庙里的鬼王。

另外一对是一男一女,男的豹头环眼,狮鼻虎须,身材精壮结实,脸色如古铜,长相极为威猛,是令人一见便难以或忘的人物。

他旁边跟着一位花信少妇,老远便闻着一阵香气袭来。

随着这些人的出现,远处观看的人,顿是鸦雀无声。

客栈里的江家兄弟更是脸色发白,江老二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位小兄弟死定了。”

江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青山帮二当家周老虎、老三阴司秀才、太白山庄的两个门神,赵家湾的内外总管也来了。”

“咦,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怎么这帮人都聚在一起了,难道今天赵老三要回来?”

看到这帮人,陈远宏心中了然。

通过这一年多的生死搏杀,和在老道的耳闻目染之下,他的见识与经验皆超人一等,见闻广博。

听闻过许多高手名宿、牛鬼蛇神的密闻,一看这些人的装束和气概,他心中有数,知道碰上了些什么人了。

“小兄弟,你很不错嘛,想不到我们营头镇还是卧虎藏龙之地。”蓝袍中年人笑嘻嘻的说道:“一个区区商贩都有这种身手,了不起,了不起。”

“跟他废什么话?我最看不起秀才你这一点。”蓝袍中年人身边的周老虎说道。

“怎么只有两个人跟着曲家人,其他人呢?”周老虎问道。

“他们到前面找下手的地方。”鲶鱼嘴内总管徐雁欠身恭敬地答。

“混帐!下什么手?”

徐雁打了一个冷战,惶然地说道:“属下未将经过禀明,难怪周爷生气,刘执事说是不宜在镇内下手,所以到前面找一处偏僻所在,选定在王家坡,在那儿······。”

“真是一帮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周老虎不耐地说道。

他瞥了抱胸而立的陈远宏一眼,傲然地问道:“喂!你姓什么?可是要帮曲家人出头?”

“还不知道这小狗的姓氏······。”徐雁谄笑地抢着答。

“谁问你了?”周老虎不悦地冷叱。

徐雁欠身惶恐地说道:“属下多嘴,该死,”

陈远宏撇了撇嘴,恶作剧的说道:“小的姓陈,名柴。”

周老虎指了指陈远宏:“我看你的身手不错,人也年轻,我们赵大爷正在物色各方面的人才,要不要我帮你推荐一下?”

“我们素未平生,怎敢劳动您的大驾?而且小的缘浅福薄,不敢奢望。”

“人不能自甘菲薄,那没出息,如果你有兴趣,我抬举你到陕西投门路,到督税所干一番事业。”周老虎意气飞扬地说道,神色相当友善。

“小可一生不曾离开过本乡本土,周爷的好意,小可心领了。”

周老虎毫不在意的说道:“事在人为,天下是闯出来的,英雄造时势方是真英雄,等在家中坐并观天,未免辜负了你一身所学。”

“我姓周,如果你想通了,到赵家湾找我,只须提起周老虎,便不难找到我,营头镇的三尺小童,也知道周某其人。只要你找我,我会替你安排出路的。”

“周爷抬爱,感谢不尽,只是,小的是一个小商贩,身无一技之长,还是在此度日好些。”

“周某不以为然,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已看出你不是池中物,终有飞腾变化的一天。”

“小的恐怕要辜负周爷······。”

“你舍不得离开家?”

“可以这么说。”

“这算什么?放把火烧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小的······。”

“就这么办,在一天之内,你到赵家湾找我。”

“只是······。”

“周某言出如山,不许你推搪拒绝,你必须记住了······。”

陈远宏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是莫名其妙嘛,他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大爷的大爷都在给梁剥皮当狗腿子,你居然在这里胡说八道,大言不惭,你踏娘的算哪一根葱啊?”

周老虎没料到陈远宏居然敢顶撞他,本待发作,却又忍住了,气得脸色铁青。

其余七人在他身后左右分立,脸色平静,阴司秀才淡淡一笑,进言道:“二爷何必和他计较?交给徐雁兄弟处理就是了。”

徐雁接口道:“周爷不必挂怀,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得动气。”

周老虎突然桀桀笑道:“不错,似乎只有这样办了,挖掉他的舌头,我要用它来下酒。”

徐雁阴森森地看了陈远宏一眼,狞笑道:“周爷请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交给你全权处理。”周老虎怪声怪气地说道,他双手环胸,准备看好戏。

第一百六十章:大开杀戒(一)

话音未落,这一瞬间,徐雁也飞扑而至。

扑上的半途,左手袖底已弹出一枚江湖朋友心惊胆跳的铁翎袖箭。

袖箭,应该是用机簧发射的弩,速度之快,目力难及,这位徐管事的绰号,叫追魂一箭徐雁,绰号来自他这百发百中的铁翎袖箭。

箭射心坎,认位奇准无比。

可是,陈远宏的身形在同一刹那移动,不可能射中心坎要害了。

接触快,结束也快,飞快移动的两人,似乎在同一瞬间静止下来。

袖箭落空,远飞出七八丈外去了。

陈远宏与陡然而止的追魂一箭徐雁,面对面贴身而立,右手扣住了徐雁的左腕脉反扭,刀鞘顶住了徐雁的咽喉。

虽然用的是刀鞘,而不是刀尖,但用来顶制咽喉足够了,徐雁惊得心胆俱寒,不敢有任何抗拒的举动表现。

“你的袖箭好恶毒。”陈远宏阴森森地说道。

他双目中神光似电,涌现阴森的杀气,神情十分冷酷阴狠,与先前安详平和的神情完全不同。

“咦!”双手环胸,轻松写意的周老虎讶然轻呼,一双鹰目不转瞬地狠盯着陈远宏,似乎仍难相信徐雁被一招制住的事实。

陈远宏应该及时见好就收,没有必要树此强敌。

但是他不能收手,这片地区,地下世界的首脑人物就在眼前,不能轻易放过这大好的机会,错过机会将不会再有。

而且,眉县即将成为自己的千户所,在自己的地盘内,决不允许这些豪霸盘踞。

铲除这些人,除恶务尽,晚来不如早到,早一天解决,老百姓就少受一点苦。

“你怎么说?”陈远宏向徐管事逼问。

“你······你······。”徐雁咽喉被顶住,手又被擒制,说话结结巴巴,胆寒心虚不知所措。

“你用歹毒的袖箭要我的命,没错吧?”

“你······。”

“我有权以牙还牙,没错吧?”

“你······你知道我······我我······。”

“你是谁不关我的事,我只问你以牙还牙的事,说!”

“你不······不该对周爷不敬······。”

“我才不管什么狗屁周爷。”

看到周围的人蠢蠢欲动,周老虎举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冷然上前。

“放了他。”周老虎平静的说道:“看来你今天存心故意找茬,不知道你是哪里的大菩萨?我们之间有过节吗?”

陈远宏不答话,冷酷的一笑,一脚挑在徐雁的丹田上,捣毁了对方的丹田,彻底的废了这个人。

“我想,你是故意招惹我们的。”周老虎平静的的面庞神色变了,变得阴森、冷酷、狞猛:“在眉县的这一亩三分地上,敢大胆招惹青山帮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的确知道青山帮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招惹了你们这些牛鬼蛇神,会有些什么结果。”陈远宏的神色也变了,陈远宏冷静的说道:“现在,两个结果;你道歉,或者杀死我。”

他也回复了本来面目;威严、冷酷、狞猛、骠悍。

像一头唯我独尊,君临天下的山林之王,正在伸出摧毁一切的坚爪利牙。

旁边的斗鸡眼仁兄,看到他的样子,火冒三千丈,发出一声低沉咆哮,疾冲而上,黑虎掏心走中宫一拳挥出,拳发潜劲如山。

陈远宏注意力放在了周老虎身上,仅神功默运护体。

心无二用,这一分心,上了大当,他信手一掌拨出封架。

对方的拳并没有排空直入攻击,手臂半伸,拳陡然停顿在两尺外,恰好让他一封落空。

而可怕的拳劲,却在这瞬间离体外迸,异鸣骤发,潜劲如万斤巨锤一涌而出。

百步神拳,隔山打牛绝技。

“砰!”一声闷响,掌劲及体,陈远宏仰面倒摔出丈外,着地声也相当惊人。

“哈哈哈······。”斗鸡眼仁兄收拳狂笑。

可是笑声突然中断,张口结舌僵住了,竟似不信的向前惊讶地瞪大双眼。

陈远宏慢慢地爬起,伸手拍拍身上沾着尘土,脸色泛白,双目彪圆。

他能站起来,表示这一记出其不意的百步神拳,不但没将他当场击毙,连内腑也不曾受损。

“你这可耻的杂种,该死的江湖败类。”

陈远宏一字一吐咒骂:“一出手就使用致命的绝技,而在下却与你无冤无仇,好,你要我的命,你也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陈远宏吸入一口气,直冲而上。

斗鸡眼仁兄定下心神,大喝一声,渔阳三挝连攻三拳,虎虎拳劲直撼丈外,每一拳皆有遥碎碑石的劲道。

前后四拳,后劲不继了,陈远宏疾进的身形,也中途停顿了三次,但身躯并未承受重大的压力。

他用引力术化招,掌右带左拨,四两破千斤引偏了攻来的如山拳劲,最后一掌拨出,人已斜身撞入,贴身了。

一声沉喝,他一双大手已搭住了斗鸡眼仁兄的一双小臂,五指如大铁钳,猛地一扳。

有骨折声传出,斗鸡眼仁兄的脸色突然泛青。

又一声沉叱,他扭身将斗鸡眼仁兄摔飞出两丈外。

这瞬间,阴司秀才看出危机,也看到了偷袭的机会,他一闪即至,双爪一上一下,上抓天灵盖,下掏他的心坎要害,快极。

陈远宏双手急升,闪电似的接住了阴司秀才的双手,手一收贴身了,就在贴身的刹那间,他的右膝已击中了对方的下阴耻骨,手一松,疾退两步。

“呃呃······。”阴司秀才双手掩住下体,踉跄后退,再发出一声可怕的呻吟,蜷曲着摔倒。

眨眼间,倒了两个,倒了就挣扎难起,对于江湖人,废了他们,比杀了他们还要恶毒。

“带······我走······。”双臂骨折的斗鸡眼仁兄,躺在地上厉叫,想坐起来却力不从心。

“毙了他!”周老虎五内俱焚,愤怒地拔剑。

太白山庄的两个门神,一声厉啸,猛地狂冲而上,四条粗胳膊像大钢爪,四手一聚像捞鱼。

猝然的攻击有如轰雷掣电,人影一动便接触了。

陈远宏如果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周老虎身上,必定上当无力应变,仓猝间那来得及运功相抗?连闪避也力不从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大开杀戒(二)

周老虎也动了,剑光如匹练横空。

陈远宏不曾上当,刚才对方的偷袭,让他提高了警觉。

周老虎不是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而是阴毒剽悍的枭霸,怎么会冒失地一怒之下拔剑而斗呢?

陈远宏向下一挫,移步如电,一晃之下忽然冲天而起,在两个门神的四只大手像蜘蛛一样合抱得前一刹那,他身体在飞升时致命的攻击绝技发如雷霆。

身体斜升而起的半空中,陈远宏的双脚就成了致命的利器。

太快太突然,谁也没看清变化,反射性的行动竟然得心应手。

按眼下形势,陈远宏不可能冲天而起,势必向左右闪避,或者向其中一个门神用拳脚攻击。

两个门神比他高出一头,他的拳绝对攻击不到二人的五官面孔,小鬼搏金刚,只能击中金刚胸部以下的部位。

二人不用武器,而是毫无顾忌的冲上来用手。

他就知道这两个人,练了混元气功或者铁布衫这一类的横练功夫,那么二人头部以下各处肢体,禁得起刀劈斧砍毫发无伤。

头发飞蓬的门神一抓落空,眉心便挨一了脚尖,力道之猛无与伦比,眼珠爆出额骨内陷,沉重的打击力将他沉重的身躯,震得仰面便倒。

灰虬髯的门神只感到眼睛一花,头两侧已被一双大爪扣住,指尖如钢爪,扣入太阳穴、耳孔、双眼眶、喉颌两侧,爪尖深入寸余,像是钉入了十根钢钉。

沉重的身躯倒飞起三尺高,陈远宏在上方,双脚疾旋,身形在半空扭转,砰然大震中,两人摔倒在地。

灰虬髯的门神的脑袋已被扭转面部前后易位,陈远宏的下身旋向侧方,立即放手一蹦而起。

陈远宏真像一头二斤八两的猎鹰,抓住一头五斤重的大兔,同时倒地扑击挣扎。

两个门神分别倒在一丈外,身躯仍在反射性抽搐,这两人的头部都受到了重创,二人有恃无恐,认为一身横练功夫了得,却也挡不住存心攻击五官的陈远宏下手追魂夺命。

远处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哗然。

平日里这帮耀武扬威,凶神恶煞的恶棍没人敢惹,大家敢怒不敢言,今天终于碰上了一个硬茬,狠狠地为他们出了一口气。

只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神情,不敢暴露在脸上,大家只能把它掩藏在心底,暗中为陈远宏鼓与呼。

周老虎一声厉啸,发出了进攻的信号,隐藏在周围的青山帮众,从各处呼啸而来,一拥而上,加入了这场惨烈的搏杀。

陈远宏一声狂笑,人影与笑声同时到达,看不清实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突然迎面撞到。

冲得最快的那人,反应超人立即攻击,狭锋单刀力劈华山手下绝情,要将撞来的人影劈成两片。

陈远宏前进的身形,突然右移三尺,左手一抄五指如钩,大旋身猛地一抓。

这人一刀落空,像是劈中了虚影,握刀的手掌被强劲的手爪,连刀鞘一把扣,有骨裂声传出。

接着脸部一震,双目破裂,鼻唇被抓脱,像是被剥了脸皮,然后身躯飞起,砸翻了一名女伴。

陈远宏如虎入羊群,对方刀剑乱挥,人群中风雷乍起,狂叫声也震耳欲聋,人体四面抛掷,头裂手折惨不忍睹。

陈远宏像一头灵活的猎豹,冲入一群绵羊之中,双手双脚齐飞,手抓脚踢八方激旋。

他专向四肢五官下手,五指像钢钩,一扣之下无坚不摧,在刀光剑影与暗器激射中,游走自如有惊无险。

和他接触的人,手断足折被抛掷飞摔。

颈部被抓中的人,沾体即死决无幸免。

好一场快速惨烈的大搏杀,两冲错三盘旋,十几个帮众,便倒了八九名之多。

周老虎和剩下的几名帮众,胆都快要吓破了,发疯似的落荒而逃。

他们哪里知道,陈远宏如此的可怕?可怕到如此程度,赤手空拳竟然毫无所惧长驱直入。

刀剑成了废物,暗器也射不中闪掠如电的虚影,沾身的人非死即伤,再不见机逃走,哪有命在?

这几人怎么可能逃得掉呢?除非陈远宏有意放水。

左侧方人影似流光,陈远宏在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这个帮众出于本能反应,手中剑刺向他的左肋。

陈远宏的双眼紧盯住这人的眼神,刀鞘猛地向前方一挑,“铮”一声把这人的剑,险之又险地震得向外荡,锋尖几乎斜掠过他的左胁。

左手一伸,快逾电光石火,扣住爪牙的右肩,有骨折声传出。

“哎······。”爪牙狂叫,被摔飞三四尺高,手舞足蹈飞出丈外,“砰”一声撞中另外一个爪牙的背部,两人撞在一起,滚倒在地。

右前方的的中年人一声怒啸,剑使刀招,反手一剑砍向陈远宏的胸前。

没有人能看到陈远宏移动,他移动得太快了,快得令人的视线发生错觉。

一剑落空,剑从陈远宏的胸前滑过。

“去你的!”陈远宏一声暴喝,右手扣了中年人握剑的掌背,左手削出,正在鼻梁。

中年人鼻梁骨陷,双眼暴突出眼眶,鲜血从眼眶内溢流而出,眼睛终于爆裂掉落,人也仰面飞跌出丈外,砰然落地挣命。

一声虎吼,周老虎大旋身有如旋风,猛虎回头抡剑便劈,形如疯狂,剑光电旋。

“冯河暴虎啊!”陈远宏笑骂道。

周老虎这一剑势如雷霆,剑尖间不容发地掠过陈远宏的胸口。

这瞬间陈远宏身形暴退半尺,剑一过立复原位,刀鞘顺势递出,椭圆的鞘头无情地切入周老虎的右胸,击破护体气功的异响像气爆,鞘头斜插入胸七寸以上。

粗大椭圆的鞘头斜插入胸七寸,那情景会令人做噩梦,如果把鞘头拔出,胸口将出现一个大血洞。

陈远宏拔鞘后退,斜掠丈外。

周老虎睁大了双眼,一手提剑,一手捂住胸口的血洞,张大着口,叫不出声音,如被雷电击中。

他的肺部有一个大血洞,哪能将这气从口腔呼出?喉部没有空气通过,怎能发声?空气都从这个大血洞泄散了。

一步,两步,“砰”一声大震,周老虎仰天倒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大开杀戒(三)

而此时,旬集上的所有人,早已目瞪口呆,在他们有生之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的胆大包天,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这么多人。

而且这些人是营头镇的地头蛇,是这片地区的土霸王,赵家三兄弟可不是土鸡瓦狗,他们的潜势力庞大,秋后算账的惨烈报复,谁也承担不起。

祸事来了,不知道人群中谁尖叫一声,所有的人在顷刻之间作鸟兽散。

没有人敢留下来,所有人生怕这件事情和自己扯上关系,他们情愿今天没来赶集。

陈远宏毫不在乎,他缓步走向客栈,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自己管了这件事情,那就一定要有始有终。

经过两门神尸体旁边时,地上的花信少妇凄厉的大叫一声,她突然出手。

双手一挥,洒出漫天针影,“雨打残花手法,好,很好!”陈远宏喝彩道,双掌一挥,劲风似怒涛,有如狂风掠野,满天针雨折向斜飞。

针雨骤然加速飞行,向街道一边攒射,“嗤嗤嗤”一阵爆响,梅花针通通钉入酒楼的墙壁上。

“你死吧!”陈远宏虚空一掌向少妇拍出:“用暗器偷袭的人都该死。”

“呃······。”少妇上身一挺,然后鲜血从口中像泉水般涌出,在地上抽搐了一阵,随后了无声息。

地上一个腿部受伤的中年人瞪大双眼,像是看到了死神一样,他用双肘拼命的向后挪动,想离陈远宏这个魔鬼远一点。

没挪多远,咽喉就被脚踏住了,中年人被踏得口中鲜血直流,他双手拼命扭、扣、抓、推、想把脚移开,却毫无作用。

“呃······呃呃······。”此人像泥鳅一样,被踏住颈部只能用身体拼命扭动挣扎。

“现在,我来问口供。”陈远宏俯身狞笑道。

他把这人身上的兵刃暗器全扔出几丈外,才挪开脚在旁冷笑,手中握着刀鞘。

这人老半天才恢复元气,他脸部胸口全是从口中流出的鲜血,狼狈已极。

“亮名号,阁下,你们这么多人来镇上干嘛?”陈远宏拂动着刀鞘说道。

“你这个狗杀才,三爷回来会把你剁成肉酱喂狗,你等着吧。”

“啪啪啪······。”刀鞘没头没脑狠抽,刀鞘宽大坚韧,比皮鞭更厉利,一刀鞘下去保证皮开肉绽。

“啊啊啊······。”这人抱头惨号,挨了六七下在地上打滚挣扎。

“说不说?”

“我······。”刀鞘抽在大腿上,立即响起一声脆响。

“哪怕要把你打烂,也要你吐实。”陈远宏沉声说道:“今天碰上了小太爷,算你走霉运,说。”

“杀······了我······吧······。”

“说不说?”这一声声如炸雷。

“我和你拼······了······。”这人厉叫道,奋余力双手箕张猛扑而上。

“那你去死吧!”

刀鞘一伸,像铁枪般贯入此人的胸口,直透后背半尺,他下手毫不留情。

“不宰光你们,以后不知道要枉死多少无辜。”陈远宏冷冷一笑,掉头走向客栈。

街上繁华似锦,人声鼎沸,屋内却一片冷清,曲家人凄凉无助。

客栈的内厅香烟缭绕,灯火摇摇。

这是一处灵堂,香案设有香花供品,灵位上大书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佳儿曲文瑞之灵位。

两位老人在简陋的灵堂接待了陈远宏,大家互通姓名之后,一位右臂佩戴黑纱的中年妇女默默上了香茗,在堂前的八仙桌旁落坐,坐下首相陪。

“小老儿谢谢陈公子出手相助的高义,如有来生,必衔环结草,以报恩德。”老人抱拳感谢道,那双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了黯然。

陈远宏抱拳回了一礼,问道:“不知道老人家可否坦诚相告?究竟因为何事?”

老人娓娓道来,曲老人在赵家湾属于外姓,他家祖上当过官,属于耕读传家,传下来八百亩好田,还有一座地理位置相当好的豪宅。

赵家三兄弟这几年越来越强势,早就看中了他们家的田地和祖宅。

前几天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把他们赶出了赵家村,趁机霸占了田产,他们的儿子也在这场冲突之中丧命。

如果不是三兄弟顾及到杀人夺产名声太坏,准备在半路上劫杀他们,他们早就没命了。

“那你没有投靠的亲友吗?”

“我们准备到潜龙堡去投靠亲家谭金。”

陈远宏心里一动,问了谭金的外貌,这不就是自己隔壁的谭老头吗?至于两家人为什么没有来往,他不好过问,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陈远宏略一沉思,对两位老人说道:“你们稍等片刻,我让人送你们到潜龙堡。”

告辞了曲家人,陈远宏出了客栈之后,泰然自若沿大街北行,到了街角处,朝着远处的几个人打出一连串的手势。

片刻后,一副平民打扮的领队邬安担着陈远宏的货担匆匆而来,他拱手道:“公子,赶快走,巡检司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陈远宏点了点头,“你去客栈把曲家人安全送到潜龙堡去,他们和谭老头是亲家关系,我欠谭老头天大的人情,千万不要出事。”

邬安带着三个人匆匆离去,陈远宏看着他们护送曲家人走出旬集,才担着担子离开。

没过多久,巡检司的大批巡丁闯进市集,搞得鸡飞狗跳,四处寻找陈远宏的踪迹,准备抓住他抽筋剥皮,人已经离开了,却哪里找得到。

陈远宏担着货担,慢悠悠的向着小山村走去,他边走边在想,眉县这一带的情况摸清楚了,今天他准备告别张春来一家,到别的地方去调查。

他不知道的是,赵顺清比他早半个时辰来到了张春来家,他应强茂手书邀请,两人昨天晚上密议了一夜。

赵顺清连家都没有回,一大早就带着青山帮的帮众,还有眉县的步快头头和巡检司的兵丁,将近百十号人,循着蛛丝马迹来到陈远宏借宿的小山村。

张春来一家正在吃午饭,突然听到门外一阵狗叫声,然后看到正堂屋有人闯进来,张家人脸色突然泛灰,不由自主发抖,像是见了鬼。

第一百六十三章:大开杀戒(四)

闯进来的六个人,看服色,领先踱出的是步快头头卫七,卫七是管这一片治安的头头。

步快马快,都是快速抓罪犯的捕役,通常巡捕负责逮捕一两个嫌疑犯,出动的巡捕也只有三五个而已。

马快步快不出动则已,出动则二十三十不等,负责逮捕众多的人犯,搜索镇压、封锁、追捕、围杀等等,都是马快步快的责任。

人数如果仍嫌不足,甚至可以征调丁勇配合,比方说,对付小队山贼,巡捕通常不参与,而是由马快步快出动,人数不足便调动民壮丁勇配合。

因此,巡捕通常在城厢活动,步快马快,则通常活动在郊区乡里。

步快头头卫七在这里出现并不奇怪,这片乡村他经常来,大家熟得不能再熟了。

怪的是张春来一家,看到保障他们安全的治安人员,为何却像看到了鬼?

“张老头,你家里是不是住了一个姓陈的年轻人?你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步快卫七逼近至八尺内。

他声色俱厉道:“把详细经过说出来,我要知道你们双方所说的每一个字,说!”

“公爷,老······老汉没······没说什么呀!”张老头浑身在发抖:“他······他只是借宿······我家······,食宿费······一天一百文。”

其他几人,已经占住四方,目光极为凌厉,而且手按上了刀把。

“他问到了强大爷,是吗?”步快厉声问道。

“是······是的,但······但我······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你知道本县的人,是不许谈论强大爷的。”

“是的,老汉知道,只许说好不许说······说其他。”

“你说了其他?”

“没有没有,老汉说强大爷是大善人,大好人······。”

“把这几天和他交往的经过,和所说的话详细说一遍,要一字不漏。”

“好的,老汉记得······。”

张老头将这几天的情形,和他谈话的内容,真的一字不漏一一说了。

“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

步快卫七阴森森地说;“这小狗专门和强大爷作对,前几天在县城出现,而后又绕道出县城,行踪诡秘,我们跟踪的眼线,经常不明不白的失踪。”

“这表示本县有人吃里扒外,向外人供给消息做内应,我怀疑你张家的人,是内应之一。”

“天啊!老汉······。”张老头叫起天来。

“把这家人拿下,村里所有的人都抓起来,交给赵三爷的人。”

步快卫七向同伴打手式下令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走脱一个奸细,都交给杨姑娘详细审问,她是行家,要快,咱们要赶在小狗回来之前布置好。”

同伴应诺一声,把张老头一家押到柴房里,交给了那位那位美丽的杨姑娘,陆陆续续,村中人全部被押到柴房。

张家老小和村里人,逐一被折磨得人都走了样,哀叫声令人闻之酸鼻,这些人哪受得了酷刑。

不可能取得口供,因为这些人,根本不知道陈远宏是什么人?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底细。

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张家人,也只能招出这几天借住的经过,和说了哪些话?至于其它的,什么也没问出来。

那位心硬如铁的杨姑娘,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的话,再三催促手下执刑的人加重上刑,这些人也就一再昏迷苏醒,委实没有什么好招的。

陈远宏在远处就已发觉村中有异,外表安祥宁静,连大黄狗也不叫了,平时他隔得老远,大黄狗就开始叫起来了。

陈远宏心里有一种不祥感,他略一思索,轻轻向下一伏,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正堂屋里突然幻化出一个人,现身的人是陈远宏,他看了一眼这些人的服饰,心里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强大爷能控制全县的人,追踪在下到此,委实神通广大,佩服佩服。”

陈远宏脸上有阴森的冷笑;“恐怕这就是眉县,没有县令的原因了。”

他的出现,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步快卫七骇然惊呼。

“腿长在我身上,怎么来那是我的事,老兄,能告诉我这家人去哪里了吗?”

“想知道吗?晚了。”步快卫七看到五名同伴的单刀已经出鞘,胆气一壮:“强大爷三代善人,本县的人万分尊敬他,绝不许有人对他不利,你今天死定了。”

“你去死吧!”

六个人的左手,在同一瞬间上扬,暗器的闪光乍明乍灭,全向陈远宏集中攒射。

几人的刀剑已经扬起,作势进攻,任何人也会认为他们必定倚多为胜,一拥而上挥刀攻击,不会想到他们转用暗器偷袭,知道也逃不过六种暗器的集中攒射。

陈远宏身形飘忽,双手快速地伸缩,好像在捞鱼,口中暴喝道:“还给你们。”一道道肉眼难辨的电芒,向卫七旁边的五人漫天飞射。

身边,传来几人可怕的濒死叫号声。

百忙中卫七向左右瞥了一眼,匆匆一瞥令他毛发倒立,五个同伴,摔倒在地挣扎、翻滚、抽搐、叫号。

这些同伴完了,他不知道同伴们是如何被陈远宏用暗器杀死的,更不明白陈远宏如何能在六面暴雨似的暗器丛中绕出的。

“呃!”卫七眼睛一花,脖子已经被一只大铁钳似的手掌扼住,任凭他手挠脚踢,陈远宏纹丝不动,硬生生的把他压跪在地上。

陈远宏如金刚俯视小鬼,一脸的狞猛的问道:“再问你一遍,这家人去哪里了?不说马上掐死你。”

“咯咯咯”卫七挥舞着双手,要掰开陈远宏铁钳似的手掌。

陈远宏稍稍松了松手掌,“在······在后面的柴房里。”卫七用漏了风的破锣嗓子回答道。

“咔嚓”一声,陈远宏冷酷的捏断了卫七的脖子。

找到后面的柴房,陈远宏感到浑身发冷,五内如焚,虽然眼前幽暗,但景物一览无遗。

第一百六十四章:大开杀戒(五)

几十个男女老幼被关在肮脏的柴房内,柴房堆满了桑枝麻梗,幸存老弱妇孺的呻吟声令陈远宏血液沸腾。

“是我连累了他们。”陈远宏在心中狂叫:“这年头做一个弱者,是何其的辛酸痛苦啊!”

三四十具男女老幼的尸体,横七竖八堆放在房内,陈远宏目毗欲裂,他心酸地低下了头,握刀的右手,呈反射性的抽搐。

“这是你们逼我的。”他抬头厉叫:“我要大开杀戒,大开杀戒!”

他脸色铁青的逐一查看,张春来一家八口人,只剩下大虎和小花小石头三人还活着,村里其他人活着的不到十人,有些人还残废了。

活着的人如同行尸走肉,对外界没有一点反应,他一一点了众人的睡穴,把尸体摆在他们旁边,做了巧妙的掩饰。

这些尸体还没发僵,表示死亡时间不长。

陈远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越遇到这种事情,自己越要冷静。

他悄悄从内侧拨出一条缝,像蛇一样钻出柴房,刚往侧方的草丛中一伏,邻屋便大踏步来了两名巡丁,一面谈笑一面行走毫无戒心通过陈远宏的潜伏处。

他像一头猎豹,从后面扑上、掌如开山巨斧,几乎同时劈在两巡丁的左右颈脖上,有骨折声传来。

两人的头一歪,颈骨折断,头向侧一搭,脑袋几乎离开了脖子。

从房侧窜出,狭锋单刀出鞘。

前面凉棚处有三名步快,挤在棚下,在一起有说有笑。

这些人屠杀村民的无人性手段,激起他无边怒火,陈远宏喉间发出兽性的声音,扬刀电射而至。

刀光迸射,风雷乍起,三个步快连人影也没看清,就在激射的刀光中崩溃,血肉横飞。

呐喊声暴起,四周的马步快和巡丁们被惊动了,狂喊着纷纷狂奔而来,冲势如潮。

留在这里的人手不多,其他的人都在外围布置伏击圈。

一二十人蜂涌而至,呐喊声惊心动魄,兵刃的闪光令人胆落,声势骇人。

“杀!”陈远宏一声怒吼,挥刀直上。

最快的两名巡丁疾冲而至,一把单刀与一把蜈蚣钩,迎面递出,向他的胸腹招呼,居然劲道十足,钩与刀皆发出隐隐破风声。

刀光以快十倍的速度,从一刀一钩的空隙中突入,猛然分张,刀光耀目生花,风雷声骤然迸发。

两巡丁一断头一断腰,头飞起腰中断,血雨喷洒,刀裂肉分骨毫无阻滞,神到意及予取予求,劲道与速度的猛烈程度可想而知,得心应手刀出人倒。

这瞬间,人潮已一涌而至,刀光剑影及体。

“杀!”陈远宏人刀浑然一体,锲入人丛中,可怖的刀光,狂野的,无情地切割着人体。

冲至人丛底部,他把群殴技巧运用的出神入化。

杀出了一条血路,陈远宏身后共倒了八名断头、折腰、腹裂的尸体,这一冲错的刹那间,没有任何一个公人来得极向他递招。

太快了,有些被杀的公人连人影也没看清,甚至不曾看到刀光,刀光已一闪即逝掠体而过了。

“天啊!是个杀神······。”有人狂叫。

余众一哄而散,四散逃命。

村中最大的一座大宅子里,赵顺清等一帮首脑,正在轻松的品茗,众人说说笑笑,完全没把抓捕陈远宏的事放在心上,而以他们为中心的最外围,则警哨稀疏。

零星两三名公人狂奔而至,最外围的两名把风收哨的青山帮众,发现了狂奔而来的同伴,颇感意外,但并不紧张,自己人一看便知。

“赶快通知大爷,杀神来了。”逃来的公人中,一人老远就狂叫道。

“什么杀神来了?”一名把风的帮众向同伴问道:“你们怎么啦?”

“等他们来了就知道啦!他们像是······。”另一名同件当然也莫名其妙,移步迎出。

“他们遭遇祸事了,不好。”把风帮众终于看清狂奔而来的同伴,有些人身上有血迹。

警号发出了,说明正点子到了,周围一乱,所有人都开始向这里集中。

远处五六名公人虽然用尽全力狂奔,其实速度有限,每个人跑得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双脚像是拖着沉重的身躯跑,比慢跑快不了多少。

叫喊声当然很快传到,却来不及说出理由,四面八方的人们,虽因警号传来而慌乱,但还不至于惊慌失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迎出的帮众高声问道。

“有······有许多弟兄被杀了,正点子来了。”

奔来的公人话没说完,百步外传来两声惨号,呐喊的声浪随后传到,也可看到怒吼的人影。

把风的帮众总算知道不妙了,扭头向大宅飞奔。

“包围网出了意外,糟了。”这人边跑边自言自语说道。

包围网的确出了意外,陈远宏抄侧方绕到了他们中枢,一头撞入人丛中。

他手下绝情,狂猛地一冲三丈,就有六个人尸体分裂,再一回旋,血雨纷飞,这些帮众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又有五人头飞腹裂。

风卷残云,快速猛烈的突袭,有如轰雷掣电,这些人猝不及防,也没料到会受到袭击,三两冲错就有十余名帮众倒了,这才发现刀下的亡魂是自己的同伴。

他们在怒吼声中,纷纷举兵刃应战,上一个死一个,来两人死一双。

陈远宏人刀浑如一体,八方攻击如砍瓜切菜,刀起处如秋风扫落叶。

没有人能接下他一刀,一照面就强行切入,一刀一个干净利落,他像是杀鸡宰鸭,一刀便中要害,不浪费一丝力气。

溃逃而来的十余人看着陈远宏杀来,只惊得魂飞胆落。

逃不动的干脆爬伏在地,等候上天的安排,听天由命。

聪明一些的,像老鼠一样钻进附近的宅子里躲藏了起来。

此时唯一站着的只剩陈远宏了,他的周围全是尸体。

尸体散布在附近,数目超过七十具,血腥刺鼻,断首残肢散布在血泊中。

好残忍的大屠杀,片刻间,除了尸横在地的七十余人之外,还有一两个重伤躺在地上哀嚎的,逃走的不到十人。

陈远宏横刀站在尸堆中,深深吸入一口长气,脸上的杀气仍浓。

第一百六十五章:大开杀戒(六)

狭锋单刀的刀尖,抵到一名断了左脚的帮众咽喉上。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陈远宏沉声问道,刀尖随时可以贯入此人的咽喉。

“准备将······将一个叫陈远宏的······抓捕或杀死,这······这是帮······帮主的命······令。”

这人在死亡的威胁下乖乖招供。

“柴房里那些人是谁下令做的?”

“帮······帮主的姘······姘头红娘子南······南宫倩。”

“你们帮主在哪里?”

“村······村中最······最大的一座大······大宅里。”

帮众的回答,证实了陈远宏心中的猜想,他脸色一沉,刀尖一送,贯入此人的咽喉。

随后,他无情的挥刀,把还活着的人一一斩尽杀绝,对于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他心中没有一丝的怜悯。

陈远宏提着刀,按此人的口供,向村中最大的一座大宅飞掠而去。

大宅内,赵顺清和一帮心腹,还有几名衣衫靓丽的贵宾。

正如临大敌,紧张地听逃来的一名警哨,诉说事情的经过和结果。

警哨惊恐的神情,暴露了他心惊胆落的心态。

主客双方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也脸色大变心中发寒。

“你是说······。”赵顺清嗓音大变。

他似乎难以相信此人的话:“他一个人,就······就几乎杀光了步快巡丁?可能吗?”

“是的,帮主。”禀告的警哨仍陷在震惊中,好在话仍然说得清楚简单:“好惨,没有人能······能接得下他一刀。”

“我不信,我······。”

一声长啸出自大门外不远处的晒谷场,随后出现了浑身浴血,手中单刀也血迹斑斑的陈远宏,他大踏步走入晒谷场,双眼中的冷电慑人心魄。

“他······他他······就是他!”警哨颤抖着,伸手指着陈远宏惊恐地大叫。

“咦!”赵顺清讶然惊呼,一眼便看出陈远宏非常的年轻。

看到陈远宏真的一个人前来,他先前的担心,随即烟消云散,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一个血气方刚,有勇无谋的毛头小子。

“真把自己当成了无敌金刚了?”他摇了摇头,带着这些人走出大门。

主客双方共有十余人左右,这些人随着赵顺清走出大门,阴沉冷静地列阵,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丝声响发出。

“嘎!”响起一片兵刃陆续出鞘声,令人心中一沉,看着前面雁翅排开,站着的十几个高高矮矮的人。

刀剑钩鞭种种兵刃已握在手中,这十几人,虽然面无表情,但从感觉中,陈远宏已觉得对方所流露在外的强烈气势,充满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凶兆。

似乎,光天化日之下,这些家伙不像是真实的人,而是从九幽地府冒出人世的厉魄幽魂,来自不可测的世界尽头的妖魔鬼怪。

他们手中每一把兵刃皆锋利无比,妖气冲天;每一把剑,都焕发着慑人心魄的幻光怪影。

陈远宏对比了一下眼前的形势,以一比十几。

如果对方是一流高手,他有机会宰了这些人,但如果是超等的身怀绝技异人奇土,他能有多少的机会?

一比十几!四周的房屋内恐怕还潜伏着不少高手。

看情势,这些人已久候多时,早就张网以待,就等他出现了。

对面十几个人丝纹不动,不说不动,几十双怪眼紧紧的盯着陈远宏。

他还来得及撤走,相距约三十步左右,只要他突然转身,以绝顶轻功飞逃,一定可以远走高飞。

在无数次的搏命中,积攒下来的经验,让陈远宏第一次感到进退两难。

他又不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而是两世为人的人,以往敢斗敢拼,不知畏惧为何物,胆气超人,对死亡毫无恐惧。

但真正面对不可测的死亡凶兆,面对刀山剑海,他会积极寻求对策,而不是莽撞的冲上去送死。

以往,他的确是无畏无惧,气吞山岳,信心十足,因为所发生的变故,几乎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今天这件事,这些人,就超出了他的掌控。

照理说,江湖人,不会像对面这些人那样的冷静列阵,他们只会一拥而上,这其中有古怪。

对面这些人流露的迫人气势太强烈了,他们的身手必定出乎想像的高深难测。

陈远宏心中一动,他慢慢的向后退,一步,两步。

这些人仍然丝纹不动,十几双怪眼像恶魔的眼睛,远远地狠盯着他,相距三十步外,仍然可以感觉出眼中的妖异气氛。

他退至第三步,缓缓地转头四顾。

身后没有动静,远处树林幽静,鸟雀绝迹,似乎是空茫死寂的绝域。

左边房屋的门徐徐拉开,发出吱吱咯咯的怪响。

“要走了呀?”娇滴滴的俏甜嗓音悦耳极了。

陈远宏遁声望去,又是一怔。

一个梳高宫髻,彩衣绿裙的绝色少女立在门外。

这位美得令男人心动神摇的绿裙绝色美女当门而立,像是仙女临凡,一双勾魂摄魄的明眸,正远远地向他眺望。

她嘴角含春,笑意极为动人,令异性想入非非,魅力十足。

香风入鼻,红影入目,随后又出来一位火红色红劲装女郎,红得像一团火,长得也像一团火。

女人成熟的体态极为撩人,可惜劲装却带来刚强与威严,令人不敢亵渎,不敢想入非非。

相距这么远,他仍然觉得绿裙美女的笑令人目眩,美得令人目眩。

陈远宏不是个好色之徒,任何绝色美女也不会让他色授魂与。

一股冷流起自尾骨,直冲天灵盖。

谁敢相信在这里为了杀他的人,只是一群帮会成员和公人?

天空中的骄阳虽然不艳,但这里的景象简直就像妖异的幻境。

“这位就是南宫和你要找的正主,陈远宏陈公子。”远处的赵顺清朗声回说道。

“陈公子,别来无恙啊,我可是对你神交已久了,左坛主想你想到骨头里了。”绿裙绝色美女娇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大开杀戒(七)

“不怎么样嘛,陈公子恐怕心中害怕了,正准备打退堂鼓呢。”红劲装美女笑盈盈地说道:“这就是让左小妹身受重伤的陈公子吗?看来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这就是一个胆小鬼嘛。”绿裙美女远远地注视着他说。

两个绝色美女一唱一和,在玩美人计也好,激将法也好,陈远宏可不愿上当,犯不着睁着眼睛往绝境里跳,去干闯刀山剑海的傻事。

怪不得说这些人列阵如此的冷静,多半是白莲教在山东造反失败的余孽。

这些从尸山血海里活下来的人可不简单,既然如此,那么来日方长,急不在一时。

陈远宏将布巾裹着的刀柄紧了紧,提刀默默地转身,沉稳地举步撤走。

只迈出第四步,他站住了。

远出约六十步左右,矮树簌簌而动,陆续出现三十余个人影,每两个人为一组。

数量不少于三十名,三十余双怪眼狠盯着他,跃然欲动。

一组中一人手中有大弓,箭已上弦,一人左手举盾,右手有刀,刀箭在阳光下,反射出慑人的光芒。

走不了啦!他身陷绝境,猛兽落槛,暴虎冯河。

这瞬间,所有的杂念全部烟消云散。

陈远宏徐徐转身,神色稳定下来了。

他曾经领兵冲锋陷阵,知道列阵攻击的威力有多大。

两个美女仍在原地,列阵的十几个人也丝纹不动。

四周死寂,空间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响起缓慢的足音,陈远宏一步步向对面走去,向列阵的十几个人接近,向死神挑战,向死亡逐步接近。

列阵的十几个人的眼神,有了特殊的变化。

他们的气势,逐渐有了不同的改变。

两个美女的笑容,也有了特殊的转变。

有决心有勇气的人,是相当危险的。

近了,陈远宏的脚步声越来越沉稳。

列阵的人开始移动,向外徐徐后撤,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以防他逃走。

“你应该就是红娘子南宫倩了,谁是赵顺清?”他在阵前止住了脚步,向门口的红劲装绝色美女沉静地发话。

“你认识我?”南宫倩问道,明亮的媚目涌现异彩,涌现一种令人难测的异彩。

“不认识。”他的目光逼视着对方。

“有何贵干?”

“柴房里那些普通的村民,是你下的手吧。”

南宫倩一愣,脸色一沉,口里讥讽道:“以陈小弟过去的所作所为来看,死在你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本以为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却没想到你是一个假仁假义的卫道士。”

“啧啧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陈小弟是一个菩萨心肠的人,是不是很讽刺?怎么?你要为这些人报仇?你配吗?”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条是去死,一条是跟我们合作,现在天下风雨飘摇,正是我辈······。”

既然知道了正主是谁?陈远宏也懒得和她说什么了,这些人已经不可理喻。

南宫倩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劝他加入造反的大队伍中去。

陈远宏懒得理她,手中单刀一扬,“赵顺清,你出来,让小爷考验考验你,看你们值不值得加入。”

为了干掉赵顺清,陈远宏也用上了激将法,至于对方上不上当,他也不知道。

阵列里一位三十五六岁,身着宝蓝色劲装,英俊潇洒的中年人,拔出晶光耀目的狭锋刀,在阳光下反射出眩目的光华,是一把吹毛可断宝刀级的两尺四寸长尖刀。

刀鞘装饰华丽,刀的品质更佳,他举步出列,狭锋刀向前一引,“你找我,来吧。”

他阴森森地死瞪着陈远宏,刀开始发出龙吟,刀势瞬间便将他笼罩住,杀气涌腾,气势磅礴,具有震撼人心的无穷声威,胆气不够的人片刻便会崩溃。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陈远宏是行家中的行家,他知道碰上了劲敌。

他定下心神,双目中涌现出另一种光芒,吸口气功行百脉,手徐徐举起了刀。

刀在手,有敌无我。

他的精神与意志,已藉神意与对方行决定性的缠斗,看谁的意志能支待到底。

有些人胆气不够,一照面便会被对方的逼人气势所压迫,心中生寒,斗志瓦解,没动手就崩溃了。

“嗡······。”刀在空气中震荡的余音袅袅。

这瞬间,刀鸣隐隐未落,对方的刀啸突然迸发,刀气及体,狂野的刀光如山岳般压到。

“呔!”陈远宏的沉叱在同一刹那发出,刀光似电,切入对方涌来的刀山中。

两人瞬间的冲错急如星火,刀气彻骨生寒,猛盘旋人刀一体,刀出虹闪,如电耀霆击。

旁观的人只看到人影乍现,可怖的刀光不知是如何闪动的,又是何时攻招的,反正谁也看不清交手的细节,只看到电芒乍合乍分,如此而已。

双方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双方都有气吞河岳的勇气和决心。

没有虚招,没有试探,没有迟疑。

谁能把握住快、准、狠,谁就是赢家了,一照面有我无敌,生死立判,功深者胜,绝无侥幸可言。

“砰!”赵顺清飞摔出丈外,胸、腹、肋下,裂开的创口血如泉涌。

陈远宏拖刀屹立,脸上一片肃杀,气定神闲,身上每一条肌肉都是松弛的,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没有死相搏这件事发生。

“噢······补我一······一刀······。”

在地上挣命的赵顺清凄厉地叫号,他俊脸扭曲狰狞,双眼睁得大大的,神情十分恐怖。

所有的人,皆大吃了一惊。

眼睛睁得大大地,似乎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实。

绿裙绝色美女似乎更为吃惊,玉手掩住了张开的樱桃小口,阻止了惊呼声,惊怖的神情极为明显。

“这小子怎么练的刀,恐怕他浸润在刀法上的岁月,不少于半甲子,他这么年轻,可能吗?”一个虬髯戟立的中年人喃喃自语道。

“不是正宗的刀法。”另一名大八字胡说道:“猛烈绝伦,诡奇莫测,刀法中另有一些什么古怪。”

第一百六十七章:大开杀戒(八)

“蠢驴!”那位人群中身材最矮的秃头接口道:“任何兵刃的招术,都以杀人为目标,功臻化境,经验丰富,搞叶飞花亦可杀人,高手杀人是用不着刀的。”

陈远宏也感到意外,赵顺清居然上当了,自己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杀死了赵顺清。

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可能这些人把自己看成了他们同道中人,还做着活捉自己或和自己合作的美梦吧。

既然两个罪魁祸首死了一个,那就用不着顾忌什么了。

陈远宏向左边轻轻的跨了一步,左手有意无意地悄然向前一拂。

无柄柳叶刀出手,发出轻微的撩草声,他用劲恰到好处。

选择飞刀的路线也极为讲究,这轻微的撩草声,没有人会在意的。

电芒一闪即没。

相距不足两丈,对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电芒。

即使目力超人,也只能看到一丝光芒,决难躲闪。

小小的无柄柳叶刀速度太快了。

虬髯戟立的中年人“呃”了一声,柳叶刀可怕地贯人他的咽喉,破颈而入。

中年人的身躯可怕地一震,手抬起摸向咽喉,刚抬升到一半,身躯一阵猛烈的抽搐,人向前一栽,像断了气的鸭子在地上挣扎。

“砰!”虬髯中年人旁边的大八字胡失足摔倒,滑至秃头脚前,扭曲着挣扎、爬动、抽搐。

四寸长的无柄柳叶刀,射入胸左心坎要害,全部没入不见形影,铁打的人也禁受不起。

“呃······。”大八字胡狂嚎一声,停止爬动,蜷曲着颤抖,作垂死的抽动。

而此时秃头正迎面朝天的倒下去,第三把柳叶刀可怕地贯入他的太阳穴,破颅而入,致死右手都按着创口。

联珠飞刀,一发三把,两长一短,短的是可控制飞行路线折向飞行的柳叶刀,最后发出最为诡异,对方如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很难逃出柳叶刀下。

眨眼之间,对面就倒下了三个人,此时,南宫倩的话音还未落。

“该死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杂种。”最先反应过来的南宫倩突然拔剑尖叫:“你好歹毒,我跟你拼了!”

声落,身形电闪,以令人目眩的奇速冲到,剑气迸发,剑芒化虹而至,招发一剑穿心走中宫猛攻。

“锵!”陈远宏一刀挥出。

刀势奇准地封住了飞射而来的电虹,真力骤发,他侧闪一步,发力封招威风八面。

剑突然外张,被震得向侧激荡,带动了南宫倩的身形,人剑同被震飘。

电虹飞出,一闪即逝,看不清是何物体,没有闪避的空间,也没有闪避的机会。

南宫倩浑身一震,有物贯入肋下,如中电殛,手脚一震,身躯失去控制,像中箭的雁。

“嗯······。”南宫倩侧摔倒地,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剑掷向陈远宏。

剑携风雷之声,电射而来,陈远宏用柳叶刀偷袭,刀出手顺势向右扑倒,着地滚出丈外,然后回滚半匝一跃而起。

他在瞬间用飞刀杀了四人,这也打乱了对方的布置,破坏了他们的默契,在惊怒交加中,阵列中率先冲出四人。

左手再次向前一拂,“打!”陈远宏低叱道。

电芒破空而飞,恍若电光一闪,快得令人肉眼难辨。

一人的冲势凶猛,双方相距已不足八尺,即使看清了暗器。也无法闪避应变了。

“嗤!”飞刀贯入人体击破护体神功的刺耳怪声传出,柳叶刀贯入这人的右腰胁,刀尖透左腹肋而出。

这瞬间,变化连绵不绝,从另一面扑来的人,护手钩的钩柄秘孔,喷出一枚扁针,射中陈远宏左肋外侧,针透体而出。

第二柄柳叶刀,也射入这人的丹田,令人肉眼难辨的第三柄柳叶刀,奇准地击中随后扑来的那位使用霸王鞭的人,射中了他的右眼。

四个人倒了三个,陈远宏像狂风,像暴雨,所经处草木遭殃。

他所发射的柳叶刀,则像乱舞的雷电,无所不摧。

好残忍的暗器大屠杀,惨号声惊心动魄。

风卷残云,陈远宏的速度太快了,致使这几人的配合完全没有用。

第四个人惊魂未定,感到身侧有物急剧移动,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颈脖便挨了沉重一击,有骨折声传出,脑袋一歪,仰面便倒。

这期间,剩下的男女五个人左右一合,几乎在同一瞬间发招攻击,刀剑同时汇聚而发。

刀剑以无穷猛烈的电耀雷霆袭击声势,幻化重重刀山剑海狂野地压到。

丈外便已感到刀光剑气彻骨裂肤,接近的刀剑必定寸裂飞散,人体也将肉裂骨碎。

陈远宏像一只落入陷阱中的猛兽,大祸临头。

生死关头,除了一拼之外别无选择。

雷霆一击,生死须臾,一声怒吼,他挥刀发招。

熠熠刀光蓦地飞射而出,幻化为激射的光华。

首先与剑气接触,陡然风雷骤发,剑气迸散的啸风声惊心动魄,向下崩散的剑气激扬起滚滚尘埃。

刀光迸射,陈远宏的沉喝声像炸雷。

“铮铮!”金铁交呜狂震。

千百道小电芒飞射三四丈外,人影也暴退侧后方三丈左右。

“噗!”人影着地声沉闷。

一人摔飞出左后方三丈外,滚了四五匝。

手中只剩下刀靶,虎口迸裂鲜血淋漓,口角也有血迹沁出,挣扎片刻方能撑起上身,脸色苍灰如厉鬼。

“我······我接不下他—······一刀······。”

这人痛苦地叫号,重新跌倒吃力地挣扎。

绿裙绝色美女也好不了多少,向右后倒摔跌出两丈外,剑身已碎成百十段飞散了,挣扎扑倒而后起,连跌三四次这才能摇摇晃晃起身。

谁也看不清变化,场中暴乱的情景令人眼花缭乱。

从四面蜂拥而来的三十余名箭手和刀脾手,已经狂奔而至,根本看不清敌友,奔驰中也无暇应战。

两个人影飞抛而起,刀剑着肉的打击声同时响起,一条人影电射而出。

蓦地一声怒啸,迎面挡路的三名箭手和刀牌手胸裂头断,飞抛而起,根本看不清电射而来的人影是谁,糊糊涂涂送了老命。

第一百六十八章:大开杀戒(九)

几乎在同一瞬间,二十几支狼牙箭破空而来,弓弦狂鸣,箭下如雨,以陈远宏为首要目标。

场中的自己人也同时遭殃,因为他们的移动速度太慢了,完全跟不上陈远宏,第一波箭雨,便射倒了四五人。

“你们瞎了眼了,小心自己人,不要浪射。”不知谁在情急之下大吼大叫。

叫晚啦,第二波箭雨又来了。

追在陈远宏身后的人快速的躲避,但再快也快不过近距离的劲矢,话音和锐啸同时响起,箭已同一刹那射中了他。

“啊”这支箭正中他胸口,此人迎面倒下,顿时了无声息。

劲矢离弦,相距仅三十步,箭的劲道十分可怕,血肉之躯怎受得了?

场面十分混乱,有的箭手在发箭,有的不知所措。

又一声锐啸,陈远宏向下一挫,飞掠而退。

箭只能射中虚影,对他不构成威胁。

逐一清除了弓箭手,其他人对陈远宏已经形不成威胁了,活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剩下几名丧了胆的,只想逃命的乌合之众,怎逃得过这场大劫,他一刀一个,如同砍瓜切菜,好惨。

片刻后,斗场中尸体横陈,附近除了血腥之外,看不见人影,天地暗沉沉的,一切又重归寂静。

场中只有陈远宏提刀站立,他脸色灰白,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像一个血人。

提刀的手,成反射性的痉挛抽搐,身上的衣裤几乎成了碎布条。

扔掉手中这把破烂的单刀,陈远宏捡起了赵顺清的狭锋刀,把刀鞘插入腰带内。

环顾四周,场中绿裙女人和碎刀男人不见了,至于还逃掉了多少人,他不得而知,想必也没几个。

艰难的来到张春来家的柴房,取出放在里面的百宝囊,第二次点燃了联络火箭。

半个时辰后,一个叫白英的年轻人,带了一队雷霆小组人员出现在他面前。

“你把他们的睡穴解开,然后把这些人送回潜龙堡,让白姨开解开解,她的幻术很有用。”

“村中的这些人都烧了吧。”看着一脸苦瓜相,欲言又止的白英,陈远宏笑了笑,不要担心我,死不了的,去吧。”

处理完了村里的事,胡乱吃了一点东西,换上一身比较干净的衣裤,陈远宏找了一间比较偏僻干净的屋子疗伤。

山里的夜空,繁星点点,虫鸣处处,狐鼠群出,月照影下,山风呜咽,远处的树木与月影同舞,仿佛让人置身画中。

但陈远宏没心情欣赏这些,他只感到全身虚脱,喉间发苦。

左右膀子上有两条刀剑伤,形成两条青红的淤血伤痕。

幸好对方的内力比他弱,未能伤及肌肤,两膀也不是要害,相当之幸运。

但自己被围攻的其中一人重拳击中腰部,另一个人一脚踢中背心,让陈远宏痛苦万分,要了老命了。

那两记千钧重击震伤了他的内腑,像这种打击面大的拳脚,本来就是以力胜,以内力摧发,一拳一脚下去,磨盘大的巨石也会粉碎成末。

自己的护体神功,堪比金钟罩铁布衫等这些霸道的横练功夫。

金钟罩铁布衫固然可以不怕刀剑拳脚重击,但对方如果也练了金钟罩铁布衫,而且功力还高出不少,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围攻他的五人都是内家高手中的高手,五个人合力一击,他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分幸运了。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他的功力比对方任何一人都高出许多。

甚至五个人全力一击,也要不了他的命。

内腑受创,目前他无法用劲,这时如果有人出现,一个九流混混也可以要他的命。

此时行功自疗,还要借助药物以便提早复原。

陈远宏盘坐在一间隐蔽的偏房内,他将刀放在身旁,解下藏飞刀的皮护腰放在另一边趁手处。

服下疗伤的药物后,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用玄门五岳朝天式打坐,全身放松,吸口气心神徐敛,先调和呼吸,以使用意志力试将真气聚纳丹田。

静坐行功,驱散阻滞在经脉中的杂质淤积,受严重击打伤的人,经脉中的血液是浑浊的。

神功迸发,与外力猛烈抗拒,外力如果太强太凶猛,本身难免会受损,经脉受到震荡,气血散流,这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这时用真气自疗术行功自疗,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稍一大意或者忍受不住,就会气散功消。

全身真气逆流返走,不死也将终身残废,玄门弟子称之为走火入魔,是练气人士最害怕的事情。

但这也不是没有好处,一旦忍受住了这种痛苦,突破了这个阻碍,功力会更上一层楼。

陈远宏必须行功自疗,不管伤有多重,过程有多痛苦,他都必须咬牙坚持下来,如果过不了这一关,他绝难更上一层楼。

痛苦开始降临,撕心裂肺的疼痛逐渐加深加烈。

每一次呼吸,都要牵动受损的经脉,每一条肌肉,都颤抖着抽搐。

浑身的肌肉骨骼筋脉在伸张、痉挛、跳动······,似乎,他全身的气血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崩散,瓦解······。

意志力要求他全身放松,理智告诉他必须忍受锥心裂骨的痛苦。

但身躯却不受他的意志力控制,自己在动、在抽搐、在痉挛,不肯丝毫放松,不听他的指挥。

他必须度过难关,度过这场劫难。

月上中天,他的先天真气开始回流并末返走,最痛苦的时期过去了,身躯不再颤抖。

清晨,盘坐的陈远宏长长的呼出三口气,如三条白练,在房中久久聚散不去,大功告成了。

跳下木床,他来到外面的院子中,开始活动手脚,练习自己的指掌腿,全身的关节包括手腕的灵活度。

洗漱完毕,匆匆吃完简单的早饭,他挑着货担,离开了这个小山村,该到以南的太白山区搞调查了。

毕竟自己的千户所叫太白千户所,自己以后要牢牢的控制住这一片地区,因为它的军事地理位置太重要了。

经过这件事,他再也不敢借宿民家了,除非整片地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害怕再发生像张春来家这种惨事。

第一百六十九章:积弊陋习(一)

这个时候还没有太白县,后世的太白县地处秦岭西部,位于宝鸡市东南,因秦岭主峰太白山在境内而得名。

全县横跨黄河、长江两大流域,北连秦川,南通巴蜀,为川陕之要冲,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表面上属于岐山县管理,但现在这片地区现在属于五不管地带,山匪强盗啸聚,寨堡林立。

褒斜古栈道横穿其境内一百二十公里,咀头镇处在最中心,这处战略要冲,自己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它拿下来,掌控在自己手中。

从鹦鸽到桃川里至咀头有一条官道,但现在已经破破烂烂了,年久失修,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官道的真实写照。

十二月底,霜冻之期到来,山野一片霜白,寒风呼啸的大地上少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天宇中彤云密布,凛冽的罡风,一阵阵掠过死寂的山野,破烂狭窄的官道上,看不见任何旅客,没有车马往来,显得更为空茫,更为死寂。

已经是黄昏将临,过往的旅客早就该未晚先投宿了。

沙坝驿是桃川里的唯一落脚点,这是一处良好的宿站,南来的旅客都在沙坝驿投宿,因此这段大道,黄昏时光不会再有旅客行走了。

官道破败的很明显,车马行人把路踏得成了暗黄色,与两侧被薄霜覆盖的大地不一样,天色一暗便成了一条黑色的巨蟒,南北首尾似乎直通向天尽头。

云沉风恶寒气彻骨,路上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挑担步行旅客身影,以坚定沉实的脚程。

一步步向南而行,陈远宏成了官道上唯一行走的生物。

他穿着一件及膝的老羊皮大袄,背着一个走长途的旅行用背囊,肩上挑着两个大箩筐,腰间系着百宝囊和插着一把华丽的狭锋单刀。

头戴三片瓦楞风帽,放下掩耳仅露出双目。

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睛,在暮色暗沉中,似乎有隐约的怪异光芒闪烁,像暗夜中的猛兽眼睛。

他艺高人胆大,所以敢天将黑还在赶路找宿处。

在这片五不管的山区赶夜路很危险。

这片山区亡命之徒日众,聚结成小股强盗的所谓盗群出没无常。

夜间正是亡命之徒们,流窜打劫的好时候,旅客碰上了,保证尸体深埋在荒郊野地之下,永远从世间消失无踪。

陈远宏以沉稳的步伐,昂然向目的地进发,不理会天色,更不在乎天寒地冻的恶劣天气。

他一双手也暴露在彻骨寒风中,与其他戴皮手套的旅客不同,手大指长,肤色在寒风中依然红润。

前面出现小山的形影,满山的凋林,枝头上有由霜转结成的霜凌,像满山挤满了张牙舞爪的妖怪。

间或有一丛丛松柏,比其它凋零了的乔木臃肿庞大,似乎枝桠不胜负荷,随时都可能被霜雪压垮折断。

那是桃川里北面的一片原始森林高地,后世的太白青峰峡森林公园,表示他已经远出桃川里三四十里左右了,天色已经黑沉沉。

从路右的行道树枝干的空隙中,突然出现闪烁的灯光。

“唉!真该在沙坝驿投宿。”陈远宏喃喃自语道。

他口中的水蒸气化为一阵阵白雾涌出,“也许前面有有地儿睡觉,踏娘的,这鬼地方该不会是卖人肉包子的野店吧”

其实陈远宏并没走过这条路,只是在途中打听出有关这条路的概略情形而已,然后就认准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而已。

到底走了多少路,他并不清楚,反正早晚会到达目的地,何时到达他并不怎么介意,走一步算一步。

他这种铜浇铁骨的人,对宿处要求不苛,任何地方都可以落脚。

天寒地冻固然有点不便,但对不畏寒暑的他影响不大。

有客店投宿,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至少可以有热腾腾的食物和暖洋洋的床。

不久,他失望了。

那盏灯不在官道旁,而是远在路左一两里的山脚下。

官道岔出一条小径,通向那座聊可算山的小山。

“凑活凑活吧,随便找个地方睡一夜。”他喃喃自语,大踏步走入了小径。

没走多久,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木森森的破庙。

远看灯光似在百余余步,其实距大道一两里外。

那盏气死风的圆灯笼光度明亮,看近实远。

庙有三进殿堂,两厢还有偏殿,规模不小,可惜无人照料,成了破败的古庙。

居然在山门外悬了灯笼,令人起疑。

他站在阴森森破败的山门外,留心察看附近的古树林,满地枯枝,落叶已被霜雪所覆盖,隐约可以看出有人走过的遗痕。

没错,庙内有人,那盏灯笼悬挂在背风的断垣下,不住迎风摇晃,闪烁不定。

踏入山门,殿前的广场杂树丛生,枯草及肩,中间有被人踩踏的痕迹。

大殿的门都不在了,殿内有灯光,果然有人。

踏入幽暗的大殿,原来灯光是从偏殿透出的,不但有灯光,而且有人声。

踏入半坍的偏殿,寒风彻骨,幸好没有风灌入,因为有人用旧木板,把透风的窗户坍墙钉死了。

一枝松明插在没有神像的破神龛上,红色的火焰吐出略呛鼻的黑烟,照亮了上面多处蛛网重垂的梁柱,与下面到处有碎瓦破木板的积尘地面。

两个面貌老丑狞恶,冷酷阴森,穿了臭味熏人破老羊皮袄的老人,分坐在没有脚摆平在地的斑驳神案上,兴高采烈下棋,不时相互嘲弄挖苦对方的棋艺差劲。

棋盘是一块羊皮绘成的,可以折叠或卷起收藏。

棋子白的是用白瓷泥烧制的,黑白分明光亮匀称,似是出于江南名窑。

“妙哉,又来了一个送死的!”那位留了花白山羊胡,满脸横肉狰狞丑恶的老人,抬起头盯着他狞笑着说:“今天似乎闯入地狱的人不少呢!”

“嘿嘿!带刀,年轻、骠悍、这是有意来闯地狱的。”

另一个三角脸,颧上无肉,三角眼冷电森森的老人接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阴老哥,也许咱们收拾不了他呢!”

“笑话!”丑恶老人阴老哥推子而起。

第一百七十章:积弊陋习(二)

“哈哈哈······”陈远宏大笑,取下背箩顺手放在一边,慢慢走近。

他面带笑容,嘴里调侃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太白双凶阴老大,是个奸滑使诈有名的泼赖。”

“这盘棋你已经输了,眼看无法挽救,乘机扫了棋局,你看你,手中就偷藏了棋子。”

“哈哈!我敢赌你两文钱,你手中最少也有五枚棋子。”

“那是给你的。”阴老大声出手动,五颗棋子两黑三白,幻化为光芒破空而飞。

松明的火光不怎么明亮,棋子飞行速度惊人。

即使目光锐利惊人,也看不到白子,黑子就更不用说了,能看到白子的光影,已经是了不起的神目如电了。

相距不足一丈,棋子一发即至。

陈远宏单手一抄,速度更是骇人听闻。

太白双凶眼光独到,但也只看到陈远宏的手动了—下而已。

棋子射向胸腹,却突然失踪。

陈远宏浑如未觉,似乎并不知道有棋子射来。

“嘿嘿嘿······。”

他的笑声变的怪腔怪调,泰然走近在一旁坐下:“阴老大,你这个有名的小气鬼······。”

“你说什么”阴老大历声问道。

他三角眼中有惊讶的神情,在陈远宏的胸腹间观察,似乎想找棋子的射孔创口。

“你这些棋子是在江西景德镇特地订制的,正是所谓的全磁化白玉棋子,你舍得给我”

“你本来就是一个吝啬鬼,喂!你们这两个凶人,在这荒郊破庙搞什么鬼”

两凶人惊疑不定,阴老大居然重新坐下,并没有出手行凶,他已经断定五颗棋子,并没有射中这个年轻人。

“你是干什么的”阴老大反问。

“赶路的,错过了宿头。”陈远宏笑呵呵毫无敌意。

他倒像是在和老朋友寒暄:“天气冷,饿得快,像我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年轻人,饿了感觉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如果晚上不饱餐一顿,是睡不着觉的。”

“两位想必早就来了,有东西吃么肚子饱了才会暖和,漫漫寒夜也好过些,是吧”

“少废话!从哪儿来”

“周至县。”他信口答道。

“你认识咱们太白双凶”

“听说过,从两位下棋猜中的,你们都是大名鼎鼎的黑道老名宿,江湖朋友谁不知道你的棋子,可在五丈外杀人,发则必中。”

“说你的来历来意”二凶沉声问道。

黑道人士在嘉靖中期近八十年来,人才辈出,老一辈的名宿依然在江湖横行,高手名宿的数量,比侠义道白道的英雄更多,反过来成了道高三尺,魔高一丈了。

太白双凶,正是众多黑道人士中凶名昭著的人物。

大凶阴商,二凶扬祥,三十年来一直走在一起,秤不离砣联袂为祸天下,杀孽之重,江湖为之侧目。

他们专门替那些大豪大霸杀掉对头,索取花红甚重,普通的豪霸还真请不动他们的大驾呢!

所以,他们是名震江湖的杀手,他们的黑白棋子,可在五丈外杀人,劲道之强骇人听闻。

陶瓷棋子重量比铜钱更轻,在三丈外根本不可能造成伤害,但他们竟能在五丈外,击中要害而且发则必中。

“没有什么可说的,前辈。”陈远宏将右手伸出,丢下接来的五颗棋子在棋盘上。

他开始满口胡说八道:“在下姓刘,你们不可能知道我这个小人物。”

“在武林中,没有我刘名的名号,在江湖道上,没有我的地位。”

“混蛋,凭你这一手绝技!”大凶阴商拾起一枚白棋子察看。

他眼中有惊骇的神情:“没有人能在黑夜里,在一丈内接住老夫的五枚突发必杀的棋子,所以,在江湖道上,你必定有很高的地位。”

“名望地位,在每个人的心目中,认定标准各有不同。”

“你认定是你个人的看法,没有追究的必要。”

“哦!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三十年了,是人见人怕的凶人,躲在这荒野破庙中,张开地狱之门,下毒手杀害闯来的人,到底有何图谋”

“小辈,你不配问!”大凶乖戾的说道。

“这······。”

“你得死!”

“我要知道理由!”陈远宏语气坚决的说。

“你可以向阎王告状。”

“你的意思,我是非死不可了”

“是的,你不该闯进来。”大凶语气冷厉无比。

“没有其他理由”

“没有。”

“好!”陈远宏长身而起:“那你们也得死!”

“混蛋,你这个小辈······。”

“你们要我死,我也有权报复。”

陈远宏双眼彪圆,一字一吐道:“我这个人是很讲道理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们要我的命,我也有宰了你们的权利。”

“你这老狗已经下过一次毒手,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事负责。”

大凶一声怒吼,抓起搁在身侧的铁拐跳了起来。

两个凶人都有一根四尺余长的镔铁拐。

但知道双凶底细的人都知道那不是老年人用来探路,用来助力的问路杖。

而是威震江湖的凶器杖中剑。

江湖人士所用的剑种类繁多,重量、长短、宽窄各有不同,通常可分为普通的长剑和狭锋剑。

还有以战场为主的阔剑,比如雁翎剑,阎王令。

长剑可以劈砍,狭锋剑以轻灵戳刺为主。

杖中剑可归属于狭锋剑,也可以称之为刺形兵器。

陈远宏既然知道双凶的来历,当然知道杖中剑的底细。

“噗”一声闷响,他扭身一脚扫在大凶阴商的小腹上。

阴商狂叫一声,倒摔出两丈外,直滑至壁根下,滚了一身积尘,挣扎难起,这一脚的力道可怕极了。

“你可以把杖中剑拔出来了。”他向吓了一跳的二凶扬祥招手:“一比一公平交易。”

扬祥死死的瞪着他,似乎仍然无法接受,他一脚把阴商摆平的事实。

“你······你用什么暗器暗算了他”扬祥指着挣扎难起的阴商,用不稳定,充满怀疑的嗓音问道:“他已经运功护体了,刀劈锤击也伤不了他。”

“他幸亏已经运功护体,所以受伤并不重。”

第一百七十一章:积弊陋习(三)

“你······。”

“我只不过踢了他一脚而已!”

扬祥一咬牙,拔剑出鞘,铁杖是剑鞘,也可当作兵刃使用。

剑身宽仅一寸,棱形开锋,锋尖锐利,尖锐如刺,刺中人体,贯穿人体轻而易举。

人的名,树的影,面对大名鼎鼎的太白双凶,陈远宏不敢轻敌大意,冷然拔刀出鞘。

他先摆平了阴商,就是不敢大意的具体表现。

面对不熟悉的强敌,陈远宏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大意轻敌,以免阴沟里翻船。

扬祥看清了他手中的刀形,阴厉的眼神一变。

刀长两尺二寸,造型怪异,刀尖前两寸两面开刃,像是剔肉的刀,刀身亮晶晶如同一泓秋水,在暗红色的松明火焰映照下,依然令人感到森森冷冽的刀气,令人彻骨生寒。

陈远宏挺刀向前直伸,狭锋刀发出橘红色的光华,那是反射松明火光的光芒:“你的杖中剑重量在三斤以上,我的刀只有两斤三两,你可以毫无顾忌的硬封硬架。”

“而且你的剑长了四寸,一寸长一寸强,上啦!兵刃上你已占了先机。”

尖锋两面开刃的刀,不能用刀尖挡架对方的刃脊,更别想用来硬封硬架了,功能丧失了一部分。

“该死的小子,你一个无名小辈,说话的口气,已经狂得不像话了!”扬祥怒叫,右手疾扬。

一串棋子鱼贯破空飞出,速度快得目力难及,相距仅八尺,没有闪避的任何机会。

刀光闪烁,爆炸的棋子化为粉屑,每一颗棋子都被刀身所挡住,黑白色的粉屑像飞雾,一颗连一颗急剧爆炸,蔚为奇观。

一声冷叱,刀光蓦然划空。

扬祥大喝一声,撒出重重剑网。

刀光过处,才传出刺耳慑魂的破风刀气迸发声。

如虚似幻的刀光,从剑网的几微空隙中切入,瞬间破网而出,突然隐没。

人影也乍动乍静,这短暂的刹那变化,为期太短暂了。

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变故,刀光剑影的闪动只是幻觉而已,交手的事其实并没真的发生。

一声轻响,已换了方位的陈远宏,冷然收刀入鞘,脸上神色一片平静。

扬祥以杖中剑支地,右手掩住左胁,指缝有血沁出,皮袄裂口飘落一些断羊毛,裂口有血迹,里面的创口并不大,流出的血不多。

大名鼎鼎的一代凶人,一刀受创。

“在下另找地方休息。”陈远宏提了背囊担着担子,向幽暗的后殿边走边说:“妄想打扰偷袭的人,后果自行负责!”

正殿方向传来一声鬼啸,蓦地风生八步,黑气旋动,松明的火焰摇摇,怪异的形影挟罡风降临。

陈远宏丢掉东西,长啸震天压下了鬼啸,身形骤动,掌发拳攻势若排山倒海,冲入黑色气旋中,掌拳交挥风雷乍起。

整个偏殿像被狂风所撼动,尘埃滚滚,黑气涌腾,唯一的松明终于熄灭,殿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慑人心魄的风雷声殷殷不绝。

太白双凶连滚带爬,潜伏在壁根下浑身战栗。

片刻,各种声息突然消失,从外面传入的隐隐风声,是唯一的声息。

脚步声消失在后殿,有一个人在走动。

先前挟黑气涌入的形影,不知是人是鬼,天太黑,无法看到结果。

火光再现,火刀击打火石的声音一响,火星飞溅。

有人击打火摺子,点亮了松明。

蜷缩在壁根的太白双凶,挣扎而起脸色泛灰。

松明旁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年约半百,人才一表,气概不凡。

男人身穿白狐袍,佩的是七星桃木剑。

女的绿衣绿裙,外加玄狐短袄,也佩了剑。

他们头上的皮风帽,分别掉落在地上。

铺放在地上的神案板四分五裂,黑白棋子洒了一地。

“你们还好吧”中年人脸色不正常,脸上仍残留着冷汗的痕迹,可知这片刻的交手,耗损了他不少精力。

“内腑有点离位。”阴商苦着脸说道。

“这一刀属下受得了。”老二扬祥脸上的沮丧神情可怜,有欲哭无泪的表情流露。

“这人到底是何来路你知道吗”中年人指着扬祥问。

“无名小卒,没听说过,但是他的刀有古怪。”扬祥脱下老羊皮大袄,从百宝囊中取药裹伤。

“我在听。”

“有点像一刀断魂赵顺清的贴身佩刀,但不知怎么的,到了这小辈手上,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扬祥的话有气无力。

中年人神色百变,转头问旁边的绿裙少女,“你师姐还没消息传回来?她不是和红娘子一起去了赵家湾吗?”

“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游说赵顺清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绿裙少女摇了摇头。

“这小辈的刀法,倒有点像赵顺清。”

“你确定?”中年人追问道。

“属下不敢确定,只是觉得有点像而已。”扬祥一脸苦涩道。

“那好,先不要招惹他。”中年人说道:“找机会接近他,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属下哪敢再招惹他”扬祥沮丧地服老,哪有勇气再向陈远宏挑衅?

“我会另派人留意,你们小心了。”

绿裙少女已拾起两顶风帽,两人戴上帽子离去。

“我的棋子啊······。”阴商咬牙切齿叫道,心疼地一一拾起洒了一地的棋子。

后殿有火光闪动,里面有人。

“他在里面。”阴商低声说,脸上涌起惊容。

“应该是。”扬祥敷衍的话冲口而出。

“你知道,长上是从不饶人的。”

“没错。”

“但今晚······。”

“他们两人已用了神兵绝学,输了。”

“可是······。”

“他俩是十分聪明的,我想,他俩是要等七少主赶到之后,再定对策,犯不着冒不必要的风险。”

“看来,你我栽得不冤”阴商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小辈刀下留情。”扬祥摸摸右胁。

“长上兄妹神术通玄,已获七少主真传,武功神术出类拔萃,宇内称雄,威震江湖,没想到竟然栽在这个无名小卒手中,难怪你我也遭殃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积弊陋习(四)

“天杀的,老二,恐怕你我真的老了。”

太白双凶年届花甲,其实不算老,内功火候精纯的人,打熬筋骨放勤快些,八十岁依然龙马精神,依然矫捷灵活。

老不以筋骨为能,但并不等于他们不能。

年登花甲,仍在江湖横行的高手名宿,多得很呢!

“老大,咱们如果服老,那就一切都完了。”

扬祥冷冷的说道:“而且,长上不会因为我们老了,就放咱们一马,让咱们隐世逃避以享天年。”

“说得也是。”阴商长叹一声:“咱们已是身不由己,只有至死方休了。”

“别提了。”

“提也没有用,反而丧气。”阴商整衣而起:“走,咱们进去找他谈谈。”

“找他谈谈”扬祥冷笑:“他如果说几句重话,你受得了”

“这小子修养似乎不错,即使说几句狂话,何必计较年轻人狂是正常的现象,你不去我去。”

“有你怎少得了我走吧!”

后殿更为破败,但仍可避风雨。

今晚没有良好的宿处了,这间破庙根本没有庙祝住持。

陈远宏随身携带的日用品应有尽有,所以用来装物品的囊称为百宝囊,袋称为乾坤袋,里面盛了日用品、救急药品、工具,甚至食物。

点燃一根蜡烛,陈远宏取出背囊中所藏的食物,坐在神案下进食,一手持烙饼,一手抓肉脯,身侧还搁了个酒葫芦,吃得十分惬意。

其实,他心中提高警觉严防意外。

太白双凶是黑道的名宿,为何躲在荒郊破庙中,布下地狱等人闯来送死,为什么

通过刚才的交手,陈远宏知道那对男女应该是白莲教的人,这叫冤家路窄。

自己一定要搞清楚,他们究竟在图谋些什么?白莲教在这一带有多少秘密据点。

搞清楚了这些,到时时机一到,正好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酒香四溢,他已喝了半葫芦酒。

火光摇曳,双凶举着松明进来了。

“你小子备有食物。”阴商一面说,一面将松明插在墙砖上。

“这表示我是一个不按宿站投宿的赶路人。”

陈远宏咽下了最后一块烙饼,满意地拍拍肚子。

一脸调侃道:“喂!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一脸奸相,像盯着鸡笼的黄鼠狼,在转什么恶毒的鬼念头不是打我这些食物的主意吧”

“老夫的五脏早就填饱了。”扬祥笑着在一旁坐下。

“那两个男女是何来路”他喝干了半葫芦的酒,脸上笑容可掬,明知故问道。

“无可奉告。”

“奇怪!”

“有何可怪”阴商问道。

“你们两个凶神,是天不容地不收的黑道名宿,怎么可能年老变性,做起别人的打手奴才来了”

“你说什么”阴商愤怒得几乎要跳起来,按捺不住要爆发了。

“你们称他为长上,厚颜无耻卑态可憎。”陈远宏安坐不动,但大眼中冷电四射。

“你······。”

“你最好给我安分些,不要给脸不要脸,想在我面前撒野,我一定把你整治成一堆零碎,不信你试试看最好不要试!”

“小辈你······。”阴商心中一虚,口气仍硬,一听便知色厉内荏,火爆不起来。

“那双狗男女的撼魄大法,已有六成火候,这是白莲教的绝技之一,你们是白莲教的人”

双凶脸色一变,杨祥一蹦而起,像被蝎子螫了一般。

“在下对密教并无成见。”陈远宏继续忽悠道:“问题是,必须不影响在下的利益,一旦有了利害冲突,在下只重视自己的利益。”

“什么意思”阴商硬着头皮问。

“意思简单明了;井水不犯河水。”

“这······。”

“那两个狗男女,不该突下杀手。”

“你伤害了老夫······。”

“你给我听清了!”陈远宏虎目怒睁,声色俱厉:“是你们下毒手在先,这是事实。”

“这两个狗男女总算没有太过份,不曾进一步拔剑行凶,一看情势不利,便用五行遁术躲了起来,没进一步激发我报复的怒火。”

“你们告诉他,今晚的事到此为止。”

“你的意思是······。”

“今后你们的人,如果再向在下采取挑衅的行动,在下反击之烈,将让你们做恶梦。”

“你不要威胁恫吓,该知道咱们有威加天下的实力。”阴商口气仍硬。

“是么”陈远宏冷笑道:“你们的仇敌也遍天下。”

“你如果忽视在下的警告,灾祸是可以预见的。”

“酒足肉饱,呵呵,在下要休息了,你们不想走吗”

“你又不是猪,吃饱了就睡。”阴商悻悻的说道:“小辈,老夫不相信你真是路过的旅客。”

“那你相信甚么”陈远宏泰然问道。

“有所图谋的人。”

“你们有什么大事让人图谋的?”

“少管闲事,你最好赶快离开,奔你的前程,介入别人的闲事,是会送命的,你应该知道江湖禁忌。”

“如果你是冲着咱们的事而来的,铁定会送掉你的小命,说吧!你介入有多深”

“呵呵,你这个横行江湖的杀神,混了一世江湖的老混蛋,简直就像一个初闯江湖的无知白痴!”陈远宏嘲弄道。

太白双凶横行江湖三十年,三十年是一世。

积了三十年的江湖经验,应该知道天下的形势脉络。

“你······。”

“我如果介入,你们两个老混蛋早就没命了!”

“哼,你在等候时机。”

“少废话了,你们滚吧!不要打扰在下的黄粱美梦。”陈远宏下逐客令:“我可要熄烛了。”

“你狂不了多少时候了。”阴商取下松明,边往外退,边说道:“到时你即使想走,也来不及了,哼!”

双凶并不愚蠢,怎敢再撒野连他们的长上也栽了,再逞强撒野,真可能丢掉老命。

烛火一熄,殿中黑沉沉的,想闯入的人,必须要冒着受到暗器致命攻击的风险。

奇寒彻骨,罡风呼啸,殿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似乎充满阴森诡谲的杀气。

一个黑影在殿外停留片刻,悄然退走。

鬼鬼祟祟的人影,先后抵达破庙。

至于那一双俊美的中年男女,离开后就不曾返回。

太白双凶在庙外接待抵达的人,把来人悄悄安顿在大殿的西面房舍内。

第一百七十三章:积弊陋习(五)

三更后不久,八个人悄然接近陈远宏歇息的后殿。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风声之外,没有其他声息,接近十分容易,其实用不着郑重其事接近,天寒地冻,人早该沉沉睡死。

投入一颗小物体,“砰”然一声暴响,火光闪耀,烟雾涌腾,这是江湖朋友普遍使用的所谓火弹,用途是照明与吓唬潜藏的人。

火光爆发的瞬间,冲入六个人,十二只大手挥动,暗器似飞蝗,向蜷缩在壁根下干草堆,用作被褥的一大张狼皮集中攒射。

一般四海为家的江湖浪人,夏天是一块布,冬天是一块狼皮、狗皮、鹿皮、羊皮,在任何角落皆可露宿,不需多花客店的住宿费。

当然有身份的人是不屑出此下策的,甚至带了仆从前拥后呼的随行,投宿旅店神气得很。

那块狼皮下的确像有人在沉睡,当然是陈远宏在睡觉。

六个人抽出刀剑随暗器冲出,似对乎打出的暗器缺乏必中的信心。

火光渐熄,刀剑皆指向狼皮。

一把刀挑开了狼皮,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狼皮下没有人,只是用干草堆做了一个人形而已。

殿口出现太白双凶的身影,这两人竟然不敢冲入查看。

“怎么死了”阴商急急问道。

“没有人。”挑起狼皮的人大声回答道,甩掉了狼皮:“这小辈溜掉了!”

“咱们被愚弄了。”另一人也收剑退走:“他娘的混蛋,这是个怕死鬼!”

“可是他如果真怕死,溜走岂不省事”

阴商抢入,拾起了狼皮:“犯得着丢掉保暖的皮裘让你们在皮上留下了十二个洞孔,岂不多此一举。”

十二个洞孔,是暗器所造成的。

六个人踢飞干草,拾回自己的暗器。

“这叫做金蝉脱壳。”有人说道。

“对,这才能吸引咱们的注意,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溜走,丢掉皮裘值得的。”另一个人同意。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咱们应该小心些。”阴商大感不安,实在想不出陈远宏留下狼皮的理由。

陈远宏早就留了一手,这六个家伙袭击,此时他躲在神龛上,目睹袭击经过。

他暂时忍下了立即报复的冲动,知道白莲教底细的人,都不敢与这个江湖道上实力最庞大,最神秘,人才辈出的秘密会社为敌。

去年,教主徐鸿儒在山东造反,把山东搞得烈火焚天,死了几百万人,年底才被抓到京师去抽筋剥皮。

这片地区马上就要处于自己的管辖之下,他要看看这帮杂碎究竟在密谋什么?也好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随着八人退出,陈远宏也隐没在黑暗中,再现身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像鬼魅一般的出现在大殿的大粱上。

大殿中原来的松明不见了,挂了几盏灯笼。

这几盏灯笼都是淡绿色的,发出朦胧的幽光,大殿中似乎鬼影憧憧。

大殿没有案座,宽大的破神龛上盘腿坐着三个打扮怪异的人,像是坐堂的审案大老爷,大殿两侧,也排列了十二名打扮怪异的男女。

所谓的男女,是从身材上看出来的,不能从打扮上分辨,因为所有的穿着打扮可以说是完全相同的。

包括坐在破神龛上的三个人,清一色黑帕包住头面,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大眼。

所有人全身穿宽大黑袍,分不清是男是女。

黑袍的袍袖特别宽大,仔细看,好像罩着一个大黑布袋。

至于袍内隐藏了些什么,不可能看穿内部的牛黄马宝。

十五个人,打扮完全相同,绿光幽暗。

这些人不言不动,如不留心,必定以为他们是行尸。

那股诡秘妖异的气氛,会把胆小的人吓得半死。

真像是一座阎王殿,幸好这里没有扮牛头马面的人。

总算不错,堂下放了一张长木凳,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搞来的?

大老爷坐堂,堂下是没有座位的,犯人唯一的行动是跪下。

大殿门口进来一男一女,男的穿青夹袍、束发,佩剑。

女的穿蓝白相间彩色连衫裙,也佩剑,两人才貌相当,二十来岁有如一双金童玉女。

“坐。”龛上三人中,坐在中间的人,仰手示意两人落坐,简简单单一个字,也带了几分鬼气。

当踏入殿口第一步时,蓝裙少女已惊得心底生寒,死挽着青年的手,身躯呈现颤抖脚下不稳,得靠青年支撑,以免脚软走不动道。

青年男子毕竟是个男人,男人胆子要大些,碰上神秘诡奇有关妖魅鬼怪的事,不能扮软脚虾。

因此他不住轻拍挽在臂弯中的小手,表示鼓励和安抚,腰干挺得笔直,步履从容直趋长凳,沉静地挽着少女坐下。

青年抬头扫了十五个人一眼,发现其中没有熟悉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就算是有,他也无法分辨出来,绿光幽暗,他不可能仅从外露的一双眼睛,分辨出熟悉的人在不在场。

少女不住发抖,甚至不敢向殿中观望。

“这里是什么地方?”青年声如洪钟,驱走不少鬼气:“神秘阴森怪异恐怖的······。”

“闭嘴!”龛上那人沉叱。

“闭嘴就闭嘴。”青年大声说道,其实他并没有闭嘴。

“你们知道处境吗?”

“不知道。”有问他当然有答:“咱们连你们是谁也槁不清楚,更弄不清你们有什么目的?摆出这种阵仗,你们是什么意思?哪一位是主事人?”

“你们是请求托庇的,没错吧?”那人不回答他的问题。

“是张姑娘请求托庇,阴大爷答应她的,我不是。”

青年大声地说:“张姑娘是在下的朋友,所以陪她前来看看究竟,了解情况才能放心,关心朋友理该如此。”

“你别做梦了,太白山庄那些人,是冲张姑娘一家老小而来的,没有咱们的庇护,张家坞全坞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笑话!你别危言耸听好不好?太白山庄那些人,凭什么要张家坞人的命?”

“他们不该拥有咀头那一块临河的宝地,而且张家坞的人太弱了,这世道,弱者在强者面前是没有话语权的,就这么简单。”

第一百七十四章:积弊陋习(六)

“所以,张姑娘必须在山区消失,至于他的家人,我们爱莫能助。”

“张姑娘,你已经受到安全的庇护,世间从此没有你张玉娇这个人了,太白山庄那些人,就是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你的踪迹。”

“我······我······。”张玉娇几乎语不成声。

“你知道我们的来历,是吗?”这人的嗓音提高了一倍,阴森之气却没减弱。

“听······听说过······。”张玉娇抖得更为厉害了。

“你既然是阴商介绍来的,应该知道。”这人的目光转投在青年男子身上:“你呢?也知道?”

“听家父说过。”青年点头。

“真的?”

“应该不会错。”

“说说看。”

“天下十大神秘教派之一,江湖道上实力最庞大,最神秘,人才辈出的白莲教。”

“去年才在山东造反失败,全天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你们的密坛。”

“因为去年的失败,你们剩下来的大部分帮众,向川陕这些偏远的地方转移,因此今年以来,你们在这片山区非常活跃。”

“你们人数虽然众多,但都是神出鬼没,可以白昼幻形的高手,但通常白昼出现的形象,各自不同。”

“贵教的五鬼搬运术神乎其神,一夜之间。”

“可以搬空一座官库的金银,可以掳走一百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通过特殊训练,把这些女人,卖给需要美女的豪门大家做妾侍,再里应外合,搬空豪门大家的金银珍宝。”

“这只是跪叫贵教的一部分手段而已,造反才是你们发大财的终极法宝,但我毫无兴趣,那不关我的事。”

“很好。”

“但我要知道,你们如何安顿张姑娘。”

“那也不关你的事。”这人阴森森的嗓音又变,变得更为令人心寒。

“在下是张姑娘的朋友。”

“这年头,夫妻本是同龄鸟,大难临头各分飞,况且你还不是她的男人,更何况朋友。”

“我不否认喜欢张姑娘,以后如果水到渠成,不排除娶她的可能,而且我对朋友的理解,可能和你不同,阁下。”

“那是你的看法。”

“所以我关心她,我的看法认为应该如此。”

“你最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嘿嘿嘿······。”这人的阴笑特别刺耳,可怕极了。

“呵呵呵!”青年也怪笑道:“关心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人想活得平安富足并不容易,一切七情六欲都必须费尽心机去争取,如果连自己也不关心自己,岂不是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吗?”

“大概你已经明白你的处境了,哈哈哈······。”

“我明白,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张姑娘。”

“虽然没有在江湖上经过历练,胆子有点小,但张玉娇的美貌和武功,都是第一流的。”

“经过去年那场大战,和今年官府的追捕剿杀,本教损失了不少优秀的人才。”

“所以本教极需她这种特殊人才,等带她至本教的香坛,正式入教之后,便着手加以训练琢磨,她将是本教极为出色的弟子。”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如此急迫。”青年伸手轻抚张玉娇的粉颊,像在欣赏一件心爱的珍品:“你们有了她,进出豪门大户更容易了。”

“掳来的女人出色的并不多,美而会武功的更少之又少,美而兼白纸一张且武功出色的更如凤毛麟角。”

“张姑娘三者兼具,可以说十全十美,是你们梦寐以求的好人才,但是人都有天生反叛的性格,不会甘心受人奴役······。”

“一入本教之门,必定对本教忠心耿耿,她一切已具有的性格,都不再存在。”

“而且由本教的长老重新塑造,比她原来的性格更出色。”这人得意地打断他的话:“所以,张玉娇其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因此,没有人再追究她了,她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只是贵教一个泄欲与攫取财物的工具。”

“一个在祭坛上骗凡夫俗子贡献财物与膜拜的赤果的白莲女神,或者替你们周旋于豪绅巨贾官宦之家内堂秘室的灵媒,至于我······。”

“把你的家产财物全部贡献给本教之后,你就可以在极乐世界获得永生了,不再受轮回之苦了,有许多人还无福进入本教的极乐殿呢!”

“呵呵呵!我的武功比你们还要高强,做贵教的弟子是不是大有用处?”

“不,本教不会收你这种人才相貌特殊,不是由本教从小培养出来的,本性倔强意志坚强,气势不同凡响的男人做弟子。”

“作为潜伏卧底的人员,人才出众极易引人注意,对本教的发展反而有百害而无一利,女人例外,而你又不是本教培养的,专门统领一方的人才。”

“所以你武功的高低,也不是本教选择弟子的首要条件。”

“你将和张姑娘一同被带入香坛,由本教的灵堂长老,替你施予摄灵大法,了解你的家世根底。”

“然后会派人随你返家去,接收你的家财产业,之后你就可以正式去极乐世界永生了。”

“哦!看来,你们已经决定了我和张姑娘的命运了。”

“是的,在你们一起出现在这个大殿中时,你们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我······。”

“不要意图反抗,年轻人。也许你的武功很了不起,但在这里武功毫无用处,任何意图反抗的举动,都只是白受痛苦枉受折磨的蠢事。”

“你现在,除非我的命令站起来,否则你自己绝对无法挺身的起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有这么厉害?”

“不错。”

“呵呵!如果真有这么厉害,你实在用不着白花那么多工夫,浪费时间和我唠唠叨叨的,干脆一下子就控制我的灵智任由你摆布,岂不免得劳师动众省事多多?我听你说过摄灵大法。”

“可我听说这门功法,徐教主只传给了几个儿子和义子,你一个外门弟子,也会摄灵大法,可知你的道行,实在不怎么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积弊陋习(七)

“好吧!我也不想多事,按你们的计划办事好了,反正会来的终须会来。”

“我的家财其实值不了多少的,几千亩田地,几家行号兼盐商,几座庄院,几柜金银,一些珍宝古玩。”

“在这片山区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怎么样处理,你们瞧着办好了。”

“哈哈哈······。”

这人狂笑着,阴森之气一扫而空,得意极了。

他张狂的说道:“那简直就是一座大金矿,你家在哪里?距这里远不远?好!真的很好,我这就带你们去······,嘿嘿嘿!”

“你们就不问问我的姓名?也不奇怪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底细?还是真以为你们就吃定我了?”

青年人笑容可掬的问道。

这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一只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鸭子,眼睛直直的看着青年人,随口问道:“那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有什么了不起的大靠山?”

他这副样子,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青年人问什么,他回答什么。

“家祖父扬公子乔,曾经在江西有一份大基业,我家的确也是亿万富豪。”

“家父虽在江湖上寂寂无名,但在战场上却勇冠三军,剑下无一合之敌,在那次事件之后,为了免受牵连,家祖就举家迁到了这片五不管的山区里。”

“本以为可以逃避尘世中的恩恩怨怨,哪里想到还是让我赶上了,看来这是命中注定的,没办法逃避呀,呵呵!”

“哦,对了,小弟扬唤之,在这里向各位前辈问好,今天晚上打扰了,还请各位海涵。”

扬唤之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向大殿中所有人抱拳一礼。

话音刚落,大殿中随之一静,有一种古怪的气氛弥漫在其中。

神龛上的三人面面相窥,他们眼中流露出惊容。

“扬公子知道庐陵的天师刘养正吗”中间那人的嗓音也变了。

“他是家祖父的方外知交。”

“有个叫杨清的人······。”

“四大金刚之一的杨清吗他是家祖父的拜兄。”

“那么,令祖一定是江西宁王府的四大金刚之一,百变金刚扬子乔杨老爷子。”

“正是家祖。”

中间那人袖袍一荡,神龛上三人气傲苍天的神态一扫而空。

百年前江西宁王朱宸濠兴兵造反,四大金刚之一的杨清,是招降庐山贼与鄱阳群盗的悍将,后改任密谍首领潜伏京师,功业彪炳刀下无敌。

百变金刚扬子乔道术通玄,与号称天师的大法师刘养正,可能是同门师兄弟,是宁府四先锋大将之一,真正的马上剑下无敌勇将。

宁王兵发南京,半途获报,知道王阳明(王守仁)从赣南发兵,攻他的老巢南昌,宁王采用了最笨的下策,不取南京而回兵救南昌。

兵自安庆撤回时,知府张文锦的敢死队,用火箭攻击宁王的先锋船队,毁船四百余艘,宁府先锋军全军覆没,四大金刚无一生还。

杨唤之口称“家祖”,可知百变金刚扬子乔,并没死在安庆血战中,从尸山血海中逃了出来,借死遁世,跑到这片山区隐居纳福。

龙虎大天师徐鸿儒(徐鸿儒自封的)在山东举兵事败身死,其间仅相隔一年而已。

在百变金刚扬子乔面前,就算龙虎大天师也不敢撒野,虽然两人都死了。

大殿中人天胆,也不敢在杨唤之面前充人样。

不论是武功或道术,龙虎大天师哪敢在百变金刚面前放肆那简直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

“令祖一向可好令尊可好?”神龛上的三人居然坐正了身躯。

“不好,家祖仙去多年了。”

“托福,家父依然龙马精神,但已不再过问外事,对打江山夺社稷的事毫无兴趣啦!”

“龙虎大天师虽然失败了,听说他的几个公子有东山再起的打算,准备得怎样了”

“去年损失太大,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气来。”

中间那人含糊其词道:“这一年来,真正可用的人才并不多,一些愚夫愚妇再多也没有用,必须要网罗一些有号召力的人助势。”

“扬公子,令尊不至于真的没有再造乾坤的打算吧”杨唤之避而不答。

“我怎么听说你们准备明年在川陕有所动作呀”

“呵呵呵!谣传,那完全是谣传。”中间那人忙不迭的摇头否认。

杨唤之淡淡一笑,心中了然,对方如此的防备他,他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

“那今晚的事。”

“我们的错,我道歉,另外奉送一百两仪程,我们就此结过,如何?”

“行,我接受你们的道歉,毕竟冤家易解不易结嘛,况且,我们也算得上是同道中人了。”

“老弟,我托大叫你一声老弟,但我有一个条件。”中间那人郑重的说道。

“请说,我洗耳恭听。”

“希望老弟一家以后不要干涉我们在山区的行动,本教保证不损害你家和你亲戚朋友的利益,行不行?”

“成交,希望你们信守诺言,那在下就和张姑娘告辞了。”

杨唤之爽快的整衣而起,向殿中所有人拱了拱手,携张玉娇告辞而去。

送走了杨唤之两人,神龛上三人相对发怔。

“看来我们在这里的事,要早些发动了。”中间那人低声说道。

“何不借他一臂之力”

“我们有能力降服得了他?”

“这······。”

“咱们先前用神功试探,对他毫无用处,而且他一直波澜不惊,胸有成竹,我可不想无缘无故的树一个强敌。”

“我怀疑······。”

“怀疑什么”

“殿外绝对有他的人,如果今晚发生冲突,咱们说不定会全军覆没。”中间那人郑重地说道。

“我们去外面查查看。”旁边二人悚然而惊。

“不用去看了,人肯定和他一起撤走了,我警告你们,大家以后尽量小心行事,别招惹他。”

大殿之中,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陈远宏在梁上看着大殿中的一幕幕,觉得很好笑,原来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有鄙视链了,真有意思。

第一百七十六章:积弊陋习(八)

看了这么大半夜的热闹,该行动了。

陈远宏刚刚一动,三个蒙面人中的一个口里“咦”了一声,抬头望向大殿的梁柱,随后眼中厉光一闪。

他抬手向上一指,声如狼嗥道:“上面有人在偷听,上去一人,给我把梁上的鼠辈给我揪下来。”

可惜发现的晚了,随后阴风乍起,一个黑影闪动如鬼魅,满堂幽光乍明乍灭。

大殿中人感到身躯如在狂风中飘舞,所有人眼前一片朦胧,“嗯······。”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双脚一顿,身形踉跄几乎栽倒,但晃了两晃,最后仍然倒下了。

后面另一个蒙面人更糟,一声未出便砰然向前扑倒,背心出现一把柳叶刀,直没入柄,仅外露一分的尾部,在幽光下像一点寒星。

柳叶刀奇准地从左琵琶骨下方,贴背肋骨缝楔入,直透心房,认位之准骇人听闻。

即使白天人站在那里不动,用刀剑扎,也不见得能扎入心坎要害。

在第一道闪光乍现的刹那间,陈远宏向下一挫形影俱消,第二道闪光出现时,他已经在丈外。

声如狼嗥的蒙面人幻现在陈远宏八尺开外,像一个无声无息的鬼魅。

想偷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陈远宏,那是在做梦。

陈远宏身形一晃,接着闪电般的冲进。

这瞬间,烟雾翻涌,此人形影俱消,大殿中烟雾弥漫,异声四起。

这瞬间,好像大殿在摇晃,所有的人如同身处另一个世界。

陈远宏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隐没在烟雾翻涌中。

最外围的蒙面人感到毛骨悚然,在神龛上旁观待变的两个蒙面人,眼露惊骇之色。

烟雾在三丈方圆内翻涌,风声虎虎中,里面连续传出数声劲流迸爆声,然后明亮的火光乍现乍没,震耳的雷鸣殷殷不绝。

片刻,陈远宏的身影突然在正东幻现。

“锵!”刀吟隐隐,他的狭锋刀出鞘。

“你的摄魄大法仅此而已。”陈远宏举刀沉声说道:“现在,你得施展真才实学五行遁术保命了。”

其实狼嗥蒙面人不但道术通玄,而且真才实学傲视武林,练成火候精纯的罡气非同小可,一击之下金石为开,可反震内家气功。

陈远宏扬刀屹立,庄严如天神当关,一双大眼涌发奇异的光芒,像是星光下猛兽的眼睛。

长啸声震天,他的刀一伸,蓦地风吼雷鸣,但见刀光化虹迸射,身影消失,旁观的人仅看到刀光幻化为一道白虹,射入翻涌着的烟雾中。

“铮铮!铮······。”金铁交鸣声绵绵不绝,震耳欲聋,罡风怒号。

烟雾飘浮四射,浓度渐减,片刻便剩下淡淡的白烟,已可清晰地看到两人快速移位闪动的身影。

一刀一剑正以令人无法看清实体的速度缠斗不休,兵刃与身躯浑为一体,各展所学全力搏杀。

在旁观者的感觉中,他们两人已经缠斗了一段漫长时光了。

其实为期甚短,交手只不过眨眼的工夫。

人在全神贯注中,会失去对时空的感觉,甚至会觉得时光已经停顿,也不知身在何处。

这就是所谓浑的然忘我境界,进入失神入幻的不可思议幻境。

刀光似电剑气飞腾中,蓦地刀光突张。

“雷霆斩!”陈远宏的沉喝声像晴天炸雷。

“铮铮!”兵刃交击,火星暴射。

刀光可怖地再闪,速度增加了数倍。

人影着地疾滚而出,快极!

刀光人影飞跃而至,恍若天雷下劈。

滚出的人影是声如狼嗥的蒙面人,右肩外侧与左肋有血迹渗出,黑袍破裂,左袖口已经失踪。他狼狈至极,手中剑出现十余处豆大的缺口,罡气护不了身,也保不住兵刃。

滚势未止,突然侧射而起,逃向环立在外的同伴面前,而刀光已如影随形跟到了。

“毙了他!”此人狂叫道,声如狼嗥。

这声狼嗥声有振衰起颓作用,包括神龛上的两人在内的十二名高手如大梦初醒。

但也像是受到催眠,不约而同的神智一振,龛下十人同时奋勇挥出兵刃,刀剑乍出。

“铮铮······。”风雷骤发,似乎天动地摇。

满大殿金蛇乱舞,风雷殷殷中,高举和递出的刀剑,在幽光下此现彼隐,各种异象变幻莫测。

从神龛上加入战团的两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一人手持阔锋宽大沉重的雁翎刀,一人手持桃木七星剑。

大殿里的杂物,被气流激荡而起,破的门窗、神案板、凳,满室飞旋形同活物。

在各种异光闪烁风雷殷殷中,纠缠在一起,激发了可怖的暴乱,已分不清到底是人和物在缠斗,还是人和人在搏杀。

刺鼻的怪味与尘埃烟雾,把整座大殿变成混沌世界。

人群中凶暴阴厉叱喝声连续爆发,震耳欲聋,刀风剑气更把飞旋狂舞的杂物木具,砍裂得逐渐分解成碎片。

但仍然乘风飞舞不休,落地后又再飞起,似乎有另一种神奇的潜力,在驱动这些杂物,或者受到风雷的激荡,诱发这些杂物御风雷飞行。

无休无止,片刻,又片刻。

聚合的人影骤分,断了的刀剑飞射四散。

陈远宏的身影疾射而退,速度依然骇人听闻。

大殿内的凌乱残破景象,像是遭了一场兵灾。

一鼓二衰三竭,趁他病,要他命。

陈远宏使出了隐藏的实力,在长啸震天声中,刀光自天而降。

神龛上的一个蒙面人首当其冲,听到啸声,他机警地挫马步,左掌疾吐,响起一声轻雷。

桃木七星剑动处,撒出罡风狂旋的护身网罗,黑袍外振,宛如飞蓬怒张。

刀如霹雳,行电光石火接触。

一声狂震,血雨纷飞。

刀光排云驭电,卷向另外两名黑袍蒙面人。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

陈远宏像一个幽灵似的闪动变幻,手中的刀似乎已幻化成为没有实体的电虹,吞吐、闪烁、回旋、分张······。

风雷骤发,血肉横飞,灯笼里的烛火在刀气进发中燃烧得更旺,绿焰摇摇,火星迸爆。

第一百七十七章:积弊陋习(九)

电光连闪,风吼雷鸣,大殿成了昏天黑地的杀人屠场,砍杀声与怒吼声并发,碎裂的衣衫飞舞,人体在刀与剑纠缠中分裂。

一刹那,又一刹那。

最后一道刀光静止,瞬间的惨烈恶斗结束了。

一个逃到殿外向内偷窥的机灵鬼,被殿内所发生的可怖异象惊得神魂出窍,张口结舌快要吓僵了。

他浑身因惊怖而猛烈颤抖,他根本看不清人影,只看到刀光剑影飞腾。

看到黑色的身影被砍裂崩散,残肢断体四散飞。听到风雷声慑人心魄,急剧闪动的怪影如妖似魅,如此而已。

只有两个站立的人影,死一般的静,血腥刺鼻,有些破烂肢体仍在抽搐。

殿内,已经鬼影俱无,陈远宏屹立如天神,整个人似乎蒸腾出淡淡的雾气。

他右手伸出的尖刀光华四射,锋尖压在唯一的黑袍人头顶天灵盖,左手爪虚空伸出指向黑袍人的丹田。

黑袍人的头罩不见了,黑袍像一堆破布挂在身上,身上至少有五六道伤口,浑身鲜血淋漓,血腥味刺鼻。

他发髻被打散,脸色狰狞如厉鬼,惊怖欲绝的神色写在脸上。

灰发披散如鬼,直挺挺地跪在陈远宏身前,从披散的发隙中,可看到流着血的五官,右手仍握着没有剑身的桃木七星剑剑靶,整个人像是僵死了,真像个跪着的僵尸。

“饶了······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陈远宏岔开了话题,左顾而言他。

“你······好吧,你问!”

陈远宏懒得问这人的姓名,绰号,反正是死人一个,没必要问这些东西,他只捡重要的问。

“你们在咀头这一带的秘窟在哪里?有哪些重要的人物?明年你们准备在川陕哪些地方发动暴乱?”

“我······我我······。”

“说吧!我的耐心有限。”

“这······。”

“快······说······。”像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无比古怪的从陈远宏嘴里发出来。

经过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此时的黑袍人终于崩溃了。

“我······我们明······明年五月······准备先再凤······凤翔府发动。”

“同······同时在······在咀头响······响应,······逐······逐步在山······山区扩散。”

“在川陕两地都有哪些秘坛,主要负责人是谁?快说。”

“咀······咀头的太······太白山庄在······在明处。”

“凤县······,眉县······,周至县······,两当县······,岐山县······,汉中······,广元······。”

“你所知道的都说了吗?”

“我······我发誓,我······我所知道的都······都告诉你了,无······无一遗漏。”

“不······不要······杀······杀我······。”

黑袍人仅存本能地嘎声求饶道:“我······我······从此退······出退江湖,永······永不现世。”

“不!”陈远宏冷酷地断然拒绝。

刀尖下沉,贯入黑袍人的天灵盖。

陈远宏缓缓收刀入鞘,此时如果有外人在场,可以看出他已经力尽,收刀的力道运用得极为勉强。

他强定心神,克服力尽带来的晕眩感,和疲惫感,一步步向后殿走去。

巳牌中,宽大的褒斜道上,陈远宏正背着背囊,挑着担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寒风中行走。

这是后世的太白县境内,褒斜栈道有一百二十里从这里通向凤翔府,现归岐山县管,这里本该是最富裕的一片地区。

然而由于各种原因,现在却成了最贫瘠的地方。

行走在这条宽大的栈道上,他兴奋地,不住的四面张望。

能不兴奋吗?不久之后,这里将成为自己的地盘儿。

太白县四面环山,陈远宏极目远眺,远处是千峰万峦险阻重重的太白山。

南面是浊流滚滚难以控制的黄河,北面是滚滚长江,黄河长江在这里形成了圆环大交叉。

这里虽然混乱贫瘠,但论地位,却是兵家所必争的要冲,是进入凤翔府的孔道,南下汉中的咽喉。

如果这里不重要,大明皇朝怎么会在此地花费巨资,兴无数人力修建栈道?

从汉中至凤翔府,商客都走这条路,这条路上的人本应络绎不绝。

由于经常有山贼强盗出没,因此这条道路上寥无人迹,只有他一个人孤单的行走。

时届初冬,四周霜雪皑皑,草木枯萎,大地一片灰白。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中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风,远处时不时的可以看到一座坞堡。

走了老半天,在快要靠近后世的咀头镇时,前面路边出现一个食棚。

这种大棚子的功能很多,一年四季,既可以作为茶棚,也供南来北往的客人进食,打尖歇脚。

这也是本地三教九流人物消磨光阴的好去处,不但卖酒,也卖茶,花费三五十文钱,就可消磨大半天。

近午时分,客人不多。

茶棚子搭建在几株大榆树下,客人三三两两,大多数客人的桌上摆着一盘蚕豆,二两浑酒,懒洋洋地在此消磨时间。

陈远宏大踏步走进食棚,挑了一座干净点的桌子,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一边麻利的擦着桌子,一边笑容可掬的问道:“小老弟,吃点什么?”

“切两斤酱牛肉,一只烧鸡,十张大饼,一斤高粱烧,先暂时要这些东西,不够再添。”陈远宏边放东西边答道。

“好嘞,老弟稍等,很快。”小二眉开眼笑的应承道,边向后厨走边报菜名。

一位裹着一张烂羊皮袄,身材高大的壮汉,大踏步进入茶棚,把提在手上的包裹,往桌上一扔。

大暴眼扫过茶棚每一个角落,口中哼着流里流气荒腔走板的小调:“酸枣酸,枣核尖,尖又尖,黄柿子,圆又圆,咪咪甜,大姑娘小媳妇儿来到黄河边······。”

第一百七十八章:积弊陋习(十)

不远处一张茶桌旁的长凳上,躺着的那位尖头尖脑,面相猥琐,长着一双死鱼眼的大汉挺起上身。

他口中咯咯怪笑道:“踏娘的!三毛子、我以为是哪来的鸡猫狗叫,原来是你老兄在扰人清梦。喂!才来呀?”

三毛子走近,伸手拨开对方搭在凳上的大腿说道:“去你娘的!你踏娘的还有心在这里睡大头觉?可真教人佩服。

怎么,正事办好了没有?要是你误了温大爷的事,保证你这条花狐狸吃不完兜着走。”

说完,坐下向后厨的店伙计叫道:“小拥子,来二两烧刀子,不要掺水啊,掺了水。

小心我捏爆你的卵子,来盘香酥豆干,一碟五香蚕豆,一碟花生米,再抓把山核桃来。”

花狐狸唉声叹气地说道:“真他娘的活见鬼了!人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做任何事都不会顺手。

不但把温大爷的事情弄砸了,连文家嫂子的小事也给搞砸啦!唉!年头变了,真他娘的反常,反常!”

“这有什么稀罕的?这年头什么不反常?人反常,地反常,天也反常。

一连几年不下雪,前几年听说各地的地龙翻身就不下十七八次,天下各地盗寇如毛,造反砍头的事情此起彼伏,你怎么说?”

三毛子裹了裹羊皮袄,说道:“幸亏今年下雪了,去年冬天简直像踏娘的小阳春。

你看去年,瘟疫过后又是蝗灾,这些烂事儿,一茬接一茬的,你说让人怎么活?”

“三毛子,你怕什么?反正你有靠山,就算天掉下来了,自然有高个儿去顶着,你瞎操什么闲心?

近来混得如何?周扒皮怎么近来连影子都不见了。”花狐狸问道。

“周大爷到西安城府快活去了。”

“他这个大财主舍不得带你去花花世界见识见识?你这位顶头靠山真不够意思。”

三毛子得意地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知道,周大爷是去避风头的,我跟着去干什么?”

“避风头?”

“七里湾那块地,卖给几个外地来的冤大头了。”

“哦!你是说闹鬼的那块地?”

“是啊!只有卖给外地人才能脱手,本地的人,谁敢要?”

“多少钱卖断了?”

“不多,二百二十两,白花花的官银。”三毛子得意地说。

“老天爷!这不是抢劫么?三十两银子也没有人要的地,却······。”

“你可不能乱说,那块山坡地一眼望不到尽头,足有七八百顷好地,要不是闹鬼,三千两银子还不卖呢!”

“你算了吧!荒了六七年之久的山坡地,鬼才会要。哦!田地都卖了,还避什么风头呢?”

“那些冤大头不知那儿闹鬼,要是······。”

“怕他们退地?”

“是呀!”三毛子吧卿着嘴说道,丢块豆干入嘴。

“呵,怪事了!周扒皮居然怕起事情来了,奇闻!凭你们这群打手,三五十个人也休想动他一根手指头。”

“那几个冤大头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看着渗人,老实说,咱们这些人真有点怕他们。

尤其那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爱搭不理嘴闭得很牢。

那对阴森冷厉的大眼委实令人发冷,盯着你时,你似乎感到他可以看穿你的肺腑。

也像被刀子扎般可怕,似乎可以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间气息。

站在他旁边,没来由地令人感到浑身不自在,似乎他不是个有人味的人,而是个勾魂摄魄吞心食肝的魔鬼。

这是真的,我真不敢和这种人打交道。”

三毛子犹有余悸地说道,心虚地左右观望,深怕他说的人就在这附近。

花狐狸咯咯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还不是因为你们跟着周扒皮这群人,做的亏心事太多了,所以心怀鬼胎,见了人也看成鬼啦!哈哈哈······。”

陈远宏据案大嚼,一边留心食棚里的客人,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

吃一块酱牛肉,喝一口高粱烧,大饼卷鸡肉,吃的别提有多惬意了。

看着陈远宏吃的满嘴流油,花狐狸咽了咽口水,馋虫被勾出来了。

花狐狸向三毛子使了一个眼色,对着陈远宏那边儿努了努嘴。

花狐狸头往三毛子这边一伸,压低了声音,对三毛子说道:“看到那小子了吗?一个跑四方的小行贾,吃的踏娘的比我们俩还好,看样子是发了大财了。”

三毛子眼睛一眯,接口道:“行了吧,花狐狸,得红眼病啦,你踏娘的招子也不放亮一点。

这年头孤身一人,敢在这条栈道上行走,没两把刷子,要么埋骨荒野,要么喂狼了。

看见那小子的佩刀没有?那是一般人能使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怪不得你把温大爷和文嫂子的事情办砸了,别找不自在。”

花狐狸两眼咕噜一转,奸笑道:“我眼睛又没有瞎,放心吧,今天保证能让你美美的吃上一顿,说不定我还能把温大爷和文嫂子的事情办妥,嘿嘿嘿······。”

花狐狸伸手把小拥子招了过来,他指着桌上的东西道:“把这些东西搬在那位客人桌上去,我俩要和他拼桌。”

小拥子面露难色,“我们有生意和那小子谈,让你办就办,又不是吃你的,有什么好为难的,赶紧的。”花狐狸不悦的说道。

万般无奈之下,小拥子满脸陪笑,将两人带到陈远宏的座头,卑谦地说道:“这二位大爷有生意和小老弟谈······。”

“你走开。”那位高大强壮的三毛子挥手赶人,目光落在陈远宏身上:“我们和小老弟有好事情要谈,没你的事儿了,该干嘛干嘛去。”

陈远宏扫了二人一眼,笑容满面接口道:“哦,有好事情啊,那行,坐下说吧。”

花狐狸抱拳谢过,拖过条凳坐下,三毛子也打横落座,“我叫刘礼,别人都叫我花狐狸,旁边这位是我朋友杨三毛,别人都叫他三毛子。”

花狐狸笑问道:“不知老弟如何称呼?”

“在下陈名,不知二位老哥有什么好事情找我,我洗耳恭听。”陈远宏微笑着给二人倒酒。

第一百七十九章:积弊陋习(十一)

刘礼和杨三毛用右手食中两指扣了扣桌面,表示感谢。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刘礼用毛茸茸的大手擦了擦嘴。

口里直呼痛快道:“好久没有这样尽兴了,今天是沾了老弟的光,谢谢!”

杨三毛也笑着说道:“我和刘老哥也是看在老弟不是一般人,才找小老弟做这门生意的,要是换成一般人,我们才懒得搭理他。”

“哦,这么说来,敢情今天我要发财了。”陈远宏戏虐的说道。

“老弟不要多心,我们俩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招子还是亮的很,

敢孤身一个人,在这片地方行走,都不是一般人,我杨三毛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刘礼在旁边微笑着点头,像一只逮着老母鸡的狐狸。

“行了行了,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事儿赶紧说。”陈远宏不耐烦道。

“我们俩手里有几样黑货,对本地人不好出手,今天既然遇上老弟了,我们便宜点卖给你。

事成之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认识谁,就算以后事主找上了你,你把我俩给撂了出来,我们也不认账。”

人都有好奇之心,看着两人如此神秘的样子,陈远宏也成功的被这两人勾起了好奇之心。

花狐狸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托我,把他的三样祖传珍宝脱手,这几天我正在为这件事儿发愁,这不正好碰到老弟了吗?也算我们有缘,就便宜你了。”

“啥,祖传珍宝,陈远宏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尼玛不是后世的仙人跳吗?

玩我呢,还是说自己长着一副你快来骗我的模样?

今天如果这俩人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自己绝对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陈远宏心里恨恨的想到。

陈远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索性抬起一只脚登在长凳上,整个人跨坐在长条凳上,坐相和吃相相当粗鲁。

他头上带着三片瓦愣帽,敞开老羊皮大袄,露出壮实的胸膛,把衣袖掳至肘上方,粗野、骠悍、吊儿郎当,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钱人。

一斤高粱酒已喝掉大半,酒和菜都所剩无几。

他满脸红光,大概已有六七分醉意。

有了六七分醉意的人,正是意气风发,或者牢骚满腹,准备发泄的时候。

聪明的人最好不要招惹他这种醉鬼,一句话不对头,就可能引发暴烈的反应,打破对方的脑袋。

陈远宏张口就骂道:“踏娘的,你们两个混蛋活的不耐烦了,竟敢调戏太爷我。

今天你俩不说出个道道来,不光这顿酒菜钱让你们付,老子好好让你俩见识见识太爷的手段。”

杨三毛赶紧赔笑道:“您放心,三样东西我们检查过了,绝对是宝贝,我们平时虽然打打杀杀不务正业,但绝不干坑蒙拐骗的勾当。

小老弟放心,虽然我们不入流,但好歹也算得上是混江湖道的,不敢坏了江湖规矩,江湖规矩我们懂。”

“什么东西,说说吧。”

“第一件是九龙杯,第二件是一个镶金嵌玉的铜盆,第三件是一把横刀,那把刀看得我都眼馋,真真是一把好刀。”

“九龙杯不就是洪武皇帝定名的九龙公道杯吗?这种杯子只有皇帝才能用。

包括王公大臣都不能拥有,你们是怎么得到它的?”陈远宏疑惑的问道。

花狐狸发出一阵怪笑,给了陈远宏一个你懂的眼神,看来这东西,不是从皇宫里偷出来的,就是从哪一个墓穴里挖出来的。

这玩意儿属于景德镇御器厂烧制,专门为皇宫制造御瓷。

凡是选到御窑厂的瓷工都是一些制瓷手艺高超的能工巧匠,经他们之手造出的御瓷皆是精巧之至的佳品,九龙公道杯便是其中一种。

据传说,当时的浮梁县令为了讨好皇帝,博得皇上的赏识。

指令御窑厂的瓷工半年内制出一种九龙杯用来进贡皇上,好则赏,不好则罚。

指令发出后,县太爷亲自监制。

由于九龙杯的制造难度大,时间又短,瓷工们个个急得寝食不安。

他们日夜研制,充分发挥大家的聪明才智,经过三个多月,几十次的反复试验,终于获得了成功。

看到精制的九龙杯,县太爷喜笑颜开,亲自快马加鞭将九龙杯送至京城,进贡皇上。

洪武皇帝朱元璋看着浮梁县令进贡的艺术珍品九龙杯,爱不释手,连声夸赞景德镇瓷工制瓷技艺高超,夸赞景德镇不愧为瓷都之称。

浮梁县令由于进贡有功,得到了皇上的赏识,不久便加官晋级,由县令升迁为府台。

朱元璋得到九龙杯后,便经常使用这种珍品盛酒宴请文武大臣。

在一次宴会上,洪武皇帝有意奖赏几位心腹大臣多喝一点酒。

便特意为他们把御酒添得满满的,而对其他一些平时喜欢直言不讳进谏忠言的大臣则将酒筛得浅浅的。

结果事与愿违,那几位被皇上有意照顾的大臣点酒未喝,御酒全部从九龙杯的底部漏光了。

而其他大臣都高高兴兴地喝上了皇帝恩赐的御酒。

皇帝对此甚是不解,究其原因,方知此杯盛酒最为公道,盛酒时只能浅平,不可过满。

否则,杯中之酒便会全部漏掉,一滴不剩。

为了谨记九龙杯的公道,洪武皇帝便把九龙杯命名为九龙公道杯。

知足者水存,贪心者水尽。

九龙公道杯的典故告诉了人们办事必须讲求公道,为人不可贪得无厌。

“除了九龙公道杯的确是巧夺天工之外,那个镶金嵌玉的铜盆说不定是沈万三的聚宝盆呢?”花狐狸怪声怪气的说道。

“呵呵!别扯蛋了。”

陈远宏放下酒杯说道:“沈万三的所谓传家之宝聚宝盆,其实是一种聚财的象征,告诉子孙要辛勤赚取财富,要聚积而不可漏散。

他富甲天下,拥有半个城的资产。

上起规模宏大的航运与农庄大事业,下迄两文钱一个的灯笼制作作坊小生意。

结合农商拥众十万,形成庞大的商业王国,钱可是一文一文辛苦赚来的。

他辛勤经营不敢懈怠,卯上全部精力,而非靠什么扯淡的聚宝盆聚来的。”

第一百八十章:积弊陋习(十二)

沈万三被后人尊奉为财神爷,他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传奇人物。

本名沈富,字仲荣,本人考中过秀才,也叫沈万三,或者沈秀,沈三秀。

他捐款修建南京城的一半,而且提前完工,惹火了朱元璋。

促使沈万三这么有名的,其实是他毫无顾忌的敢和朱元璋炫富,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

其实内中的隐情是,他一开始支持的是朱元璋的死对头张士诚。

他还专门给张士诚送了不少钱,资助他和朱元璋血战到底。

哪里想得到最后是朱元璋赢了,按理说他应该消停一点,夹起尾巴做人才对。

但是他偏偏不这样,他看朱元璋定都在了南京城,于是看到了商机。

他拿出很多钱投资南京的房产,把这个事宣扬的人尽皆知,不过那会儿朱元璋还有很多烂摊子要收拾,顾不上他。

沈万三于是又开始挖空心思,既然现在是朱元璋的了天下,我有钱,给他送点钱,弥补以前犯下的错误。

说干就干,打听到朱元璋要修南京城墙,但是钱不够,沈万三就过去承包了一段。

朱元璋也不计前嫌,大方的分给了他三分之一的城墙,你去修吧。

沈万三为了显示自己很能干,又花了很多钱犒劳自己的施工队,硬生生的提前完工了。

比朱元璋的国家工程队还厉害,就这事儿,其实让朱元璋很没面子,你这不是赤果果的打我的脸吗?

要不是马皇后求情,朱元璋肯定会灭沈家满门,最后仅把他充军云南,在云南度过了他的余生。

他的家产全被抄没,儿子沈文度,女婿余十舍,迁回故乡苏州平江。

他的弟弟沈贵,也叫沈万四,轻视财富,捐出财产后迁回平江故居,耕读传家,没受到牵连。沈贵的子孙皆入仕途,孙儿沈汉、沈杰、沈玠,尤为出色,最后成了江南首屈一指的名门,一直到后世。

沈万三的儿子沈文度,妄图东山再起,和纪纲交往,两人狼狈为奸。

不但替纪纲敛财,更替他搜罗美貌的小美女,所获的美女与财宝,一人一半平分。

苏杭一带的人,把沈文度恨入骨髓,最后,和纪纲一起上了法场。

杨三毛不禁唏嘘道:“你说这些有钱人也是,干嘛非的往刀口上撞呢?闷声发大财不是很好吗?”

“你懂个屁。”陈远宏笑骂道。

“他的亿万家财被抄没,半个城的产业被没收查封,人被充军戎边,这是事实吧。”花狐狸接口道。

“他是罪有应得。”陈远宏往嘴里扔了一颗五香豆,眯了一下眼睛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他出资建南京城三分之一,难道这有错?只能说银子太多,洪武皇帝眼红了,所以······。”

杨三毛说得斩钉截铁。

“真的吗?”陈远宏打断对方的话。

“当然是真的。”

“胡说八道,你知道原因吗。”

“原因是什么?”

“金钱与权势,人的欲望永远不会满足,永远在不断追求更多的财富和权势,两者中权势是第一优先。”

“他富可敌国······。”

“算了吧!他知道银子多到让人眼红,家产一定会丢的,所以舍财而博取权势,捐资筑城表示忠诚。

洪武皇帝看出他居心叵测,知道他志在谋取权势,所以动了杀机,幸好被马皇后于心不忍救了他,要不然一定会全家死光光。”

“你小子胡说八道。”杨三毛不服气道:“沈万三只是个商人,商人配谋取权势吗?”

“有钱可使鬼推磨,你不懂?沈万三如果不存心谋取权势。

为何在筑城完工时,请求出资犒军?洪武皇帝为什么要杀他?就是因为沈万三胆大包天妄求犒军。”

陈远宏冷笑着说道:“你这个混球,知道什么是犒军吗?

指犒赏军队,那是独数皇帝一人的权威象征,你说沈万三不死谁死?

所以说啊,杨三毛,换成是你,沈万三说要犒赏你的军队,你怎么想?

你肯定会想,老子的军队肯定是我犒劳啊,你是哪位啊?你想要我的军队?”

杨三毛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嘴里嘟囔道:“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他是该死,看不出来,你小子挺有学问呀。”

陈远宏撇了撇嘴,“扯远了,扯远了,这三样东西你们要多少银子?”

花狐狸伸出五根手指头,“五百两银子,便宜吧。”

“盛世古玩,乱世黄金,便宜个屁,就眼下这个世道,黄金白银才是硬通货,再少点。”

“老弟呀,不能再少了,如果是承平时节,没有五千两银子,你甭想拿下来。

再说,你多少也得让我们两兄弟赚点吧。”花狐狸苦着一张脸说道。

“过段时间,我让懂行的人来看一看,如果东西是真的,买下来也无妨。

这应该是温大爷的事吧?那你们刚才谈到文家嫂子的事怎么回事?”

“唉,别提了,这段时间丢了不少小孩子,他那个十岁的小子也丢了。

她整天哭哭啼啼的,求到了我头上,街坊邻居的,再加上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好不帮。”

“不应该呀,你们这种城狐社鼠,消息是最灵通的,这种事情不可能逃得过你们的耳目啊。”

花狐狸苦笑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还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真踏娘的见鬼了。”

陈远宏来了兴趣,对小拥子招了招手,“再来两斤高粱烧,来点儿下酒菜。”

联想到白莲教和弥勒教的一贯作风,加上去年他们在山东损失惨重,八成是这些渣滓干的。

“丢了多少小孩?”

“这几个旬月下来,接近二百个了,真是一群丧尽天良的杂碎,要让我知道谁干的,非把这些畜生剁烂了喂狗。”花狐狸义愤填膺的说道。

“就是,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小心以后这帮人生孩子没**。”杨三毛在旁边接口道。

“你们应该知道白莲教吧,听说他们在这一带很活跃,我有重要消息透露给你们,绝对真实。

太白山庄是他们明面儿上的密坛,你们不知道吧。”陈远宏轻描淡写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积弊陋习(十三)

“不······不是吧,话不能乱说啊,要死人的,老弟。”杨三毛脸色有点发白的说道。

花狐狸的脸色骤然变冷,两人的眼神变得有些疑惑,惊恐。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陈远宏笑呵呵的看着惊恐不安的两人,端起酒杯,“呲溜”一声,美美的喝了一口。

“信不信由你们,这消息绝对正确,我可以以性命担保。

问题是,你俩至于吓成这样吗?太白山庄的人还能把你们俩吃了不成?”

“老弟,不管你的消息正确与否,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出了这里,我们谁也不认帐。”

花狐狸郑重的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随后,他又用大嗓门说道:“我们两人一天到晚为生活而奔忙,为酒色财气卖命,那有闲工夫打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赚不到饭钱会饿死的。”

花狐狸故意用大嗓门嚷嚷道,看着二人的表演,陈远宏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看来太白山庄在此地的潜势力无比庞大,大到让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食棚里这些人中说不定就有他们的眼线。”陈远宏暗暗自忖道。

花狐狸二人有意把话题引开,三人开始谈天说地,一扯就扯到了风花雪月上面,是个男人都好这一口,没办法。

男人口中永恒的话题,离不开女人,气氛也就随之热烈了起来。

酒酣耳热之际,在陈远宏来时的官道上,有八个人说说笑笑,直奔食棚而来。

看着这群人,陈远宏眼睛一眯,他隐隐感觉到了这些人满身的血腥杀气,其危险程度之高,还要超出那天晚上,大殿里的一群人。

他一眼就看出一个中年人是这群人的头,此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中年人身材高大,头戴四方平顶巾。

长盘领子青绸棉夹袄,脚蹬长筒军靴,大八子胡,鼻直口方。

最有特点的是他的眉毛,剑眉入鬓,大眼睛黑多白少,这是一个令人过目难忘的英俊中年人。

此人目光阴森冷厉,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杀气形于表面,狭锋刀插在腰带上,破坏了他整体气质。

第二个引起陈远宏注意的是一个年约半百大和尚,肥头大耳粗壮如熊,身高有八尺,在几人中间像一座山。

手提一根方便铲,铲柄粗如儿臂,铲头特别大,看着分量不轻,绝不只是用来掩埋死人的家伙。

这种沉重的方便铲,一铲拍落,肯定可以把磨盘大石拍碎,人更不用说了。

其余六个人,个个目光凌厉,浑身散发出阴森的杀气,慑人的气势极为强烈,是那种具有天生杀气,令人害怕的人物。

一个干瘪高瘦,死鱼眼,瘪嘴唇的中年道姑,手提一柄紫金拂尘。

一个中年鹰勾鼻大汉,脸色青灰,脸上有一条从左到右的刀疤,把鼻子分成了两半,腰间挎着一把厚背单刀,那中分的鼻子,让人过目难忘。

两个中年大汉,像一对红脸黑脸门神,红脸大汉佩的雁翎刀分量沉重,另一大汉那根钢鞭也粗如鹅卵。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干瘦佝偻,相貌猥琐,左眼戴着眼罩的瞎眼中年人,腰间悬挂着的,居然是一柄沉重的蜈蚣钩。

旁边是一个豹子头,大环眼,满脸黄虬胡的大汉,缺了一只左耳,肩扛一根镔铁大棍。

杨三毛顺着陈远宏的目光望去,顿时呼吸一紧,急忙转头,弓腰驼背,好像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显然这群人,就是他口中买地的冤大头,外地人,看着这群人的气势,怪不得杨三毛如鼠见猫。

这些人一进入食棚,整个棚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埋头进食,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丝杂音。

“隋大爷好!”认识他们的店伙小拥子快速的上前招呼。

战战兢兢带着这帮人来到食棚的中间位置,中间的两桌客人一声不吭的麻溜收拾东西,移到旁边的桌子上去了。

这帮人气傲苍天,目无余子,都懒得打量食棚里的客人,仿佛眼睛长在头顶上,把棚里的人当做空气。

小拥子一边麻利的擦桌子,一边问道:“大爷,还是老规矩吗?”

“老规矩,先来十斤一锅头高粱烧。”姓隋的中年人随口说道。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上来。”小拥子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

陈远宏暗中思忖:“对照从大殿里得到的消息,他心中了然,这帮人绝对是白莲教在山东战场逃脱的漏网之鱼。”

从师傅口中和收集来的幸秘资料里一一对照这些人,陈远宏基本上知道这些人是谁了。

这样他心里就有底了,毕竟知道了对方底细,不至于在关键时刻阴沟里翻船。

花狐狸和杨三毛一边喝酒一边用眼神交流,两人突然间变成哑巴了,居然不开口说话了。

陈远宏冷眼旁观,看着两人这样,对照着食棚里的情形,想着这帮人滓的所作所为,他心里的火苗一窜一窜的。

他心里的怒火快要压不住了,就要爆发出来了,只是还缺少一个引子和临界点。

店老板不敢得罪这帮人,刻意巴结,酒菜上的很快,还卑谦地多加了几个菜。

趁着喝酒的间隙,姓隋的往陈远宏那桌一扫,真巧,居然还有一个自己认识的地老鼠,那位少年人恶形恶相,居然自斟自酌旁若无人。

霸刀霹雳隋长江本来就是一个气量狭小,残忍好杀,目无余子,脾气暴躁的货色,所以绰号叫霸刀霹雳。

人与人之间,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他第一眼就对那位旁若无人的少年人,愈看愈不顺眼。

由于最最近诸事繁杂,他的脾气不小,人的脾气很可能受到影响而暴躁不安。

“喂!候老弟。”霸刀霹雳只喝了一杯酒,就心中焦躁了。

隋长江皱着眉头,对戴眼罩的中年人说道:“那小子形迹可疑,盘盘他。”

瞎眼中年人虽然只剩一只眼睛了,但招子雪亮,一眼就看出了隋长江的心意,应答一声,放杯而起。

真巧,陈远宏也想找他们的麻烦,干掉这几个祸害,对两人的谈话,他听了个字字入耳。

“巧的是,我也看你们不顺眼。”

陈远宏神气地向走近的瞎眼中年人怪叫道:“你怎么看也不象个人样,怪不得你姓侯,你走路的姿势真像个猴子,盘什么?说呀?”

第一百八十二章:积弊陋习(十四)

本来就安静的食棚里,这一声大嗓门儿,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全向这里注目。

“在山东绿林道上凶名赫赫,可止小儿啼哭的一勾断魂侯开,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狗腿子了?

哦,多半是你这狗都不吃的东西,参加了去年的白莲教暴乱,侥幸活了下来。

怕被官府的人捉住,然后你们这帮人,像一群丧家之犬一样,逃到山里避祸来了。”

陈远宏嘴里滔滔不绝,字字如针,恶毒的语言,不要命似的往外蹦。

听的食棚里的人胆战心惊,个个恨不得掩耳而走,巴不得今天没有来过。

胆小的人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如同一只鹌鹑一样。

店伙计小拥子心中暗暗叫苦,畏畏缩缩的上前劝解。

话还没开口,另一位黄虬胡大汉“哼”了一声,离座挥手将小拥子赶走。

虬胡大汉嘴里呵呵怪笑道:“你小子可以呀,我们没盘出你的道儿,到被你把我们抖了个底朝天。”

霸刀霹雳隋长江反而平静了下来,端起一杯酒,优哉游哉的喝了起来,不再说话,反而像个局外人一样。

“小杂碎,既然知道了太爷们的根底,我也要把你的老根挖出来,说吧。”

一勾断魂侯开直逼近至伸手可及的距离,随时准备伸手制人。

“想挖我的根底?你算老几?”陈远宏安坐如山,满脸怒容道:“你们这些人渣配知道吗,问你老娘去吧。”

“混帐东西!”侯开愤怒至极,一耳光抽出。

陈远宏的左手一拂,正中侯开的腕脉,将伸来的手腕扣住,右手疾进,挺身站起,食指闪电似的点在对方的咽喉下。

“要不要试试一指贯喉的滋味!”陈远宏冷笑道。

“呃······不······不要······。”

侯开触不及防,没想到陈远宏身手如此的惊人,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惊得魂不附体,语不成声。

他斜对面的虬胡大汉大吃一惊,竟然没看清侯开是如何被制的,骇然投杯而起,想要冲过来解救侯开。

隋长江向他摆了摆手,反而制止他救人,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陈远宏突下毒手。

坐在那里风轻云淡的向陈远宏发话了:“小子,你是自己动手自裁呢,还是我们把你拖回七里湾喂牲口?二选一,你自己选。”

不等陈远宏回话,又自言自语道:“这世上不自量力,愚蠢送死的人似乎很多啊。”仿佛又是说给食棚里的人听的。

他一脸戏虐残忍,指着脸无人色的花狐狸和杨三毛道:“喂!你们两个地老鼠是这蠢人的什么人?”

杨三毛脸无人色,低头不敢回话。

花狐狸结结巴巴地答道:“是······是刚认识的朋······朋友。”

“贵姓?”

“小······小姓刘,名······名礼。”

“刘老弟,劳驾,把你的蠢朋友活埋在路旁,脑袋要露在外面。”

刘礼浑身象在筛糠,抽着凉气说道:“隋······隋爷明······明鉴。

请······请不要让小······小人落了个无······无义匹······匹夫······。”

“好吧,那么,你们两人也不必活了,他朝虬胡大汉一努嘴,钱果,你······。”

“饶命······小······小人这······这就动手。”刘礼急叫,他真怕了,犯不着赔上两条命。

隋长江向路边一指,说道:“那儿有两个坑,再挖二尺来深就可以了,找一块条石来,我要替他立个碑。”

两人一溜烟儿的跑出去挖坑去了,陈远宏也不说话,冷眼看着隋长江表演。

由于紧张的缘故,花狐狸两人跑出去的时候,杨三毛在门口跌了一个狗吃屎。

食棚里的八个人轰然大笑,大和尚尤其笑得开心,声音震天响,棚盖儿上的茅草,仿佛在他的笑声中,抖动了起来。

中年道姑声如夜枭,尖酸刻薄,阴森森的说道:”小杂种,赶快跪下来求饶,只要你能说服隋爷,说不定······。

哦,你最好能说服他,不然······。”

“不然你咬我鸟。”对面传来陈远宏粗俗的话语。

“噗”一声轻响,食指戳穿了候开的喉咙,指力击破护体气功的声音响起。

“呃······。”候开一手护喉,一手乱舞,好像要抓住旁边的陈远宏。

陈远宏疾退三步,候开向前一栽,倒地拼命挣扎。

“啊······。”钱果发出一声厉叫,声似狼嗥,电射而至。

他右手劈出一记凌厉的劈空掌,气流厉啸,潜劲如山涌至,威力惊人,如果这一下挨实了,必死无疑。

断鼻大汉抬手发出一枚暗器,电芒破空,一闪而至,是一枚七寸长的,银光闪闪的三棱刺,三棱刺近身才发出锐啸声。

这刹那间,陈远宏一闪,再闪,实在太快了,众人眼睛一花,人已经到了棚外。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候开眼睁睁的死在隋长江眼前,断鼻大汉一击落空,钱果中途扑空,他暴怒了。

“砰”的一声巨响,宽大的食桌被他一掌拍成粉碎,声落人已经消失了。

再现身时,隋长江已幻现在陈远宏的身边,两人都好快,一声厉啸,他手中的刀幻发朦胧异芒。

芒出如殷雷声振,他以十成内力御刀,当头劈下,这一刀石破天惊,志在必得,无可克当。

可惜他遇到了陈远宏这个用刀中的高手,隋长江的刀,被陈远宏手中的小剑错偏了三寸。

致命的三寸,刀被错出偏门就大事休矣了。

剑光流泻而入,然后电射而退。

“呃······。”隋长江叫了一声,疾退五步,手掩左胸,仰天倒下。

他嘴里不断有血泡冒出,厉声叫道:“我······我好恨啊。

在······在这里阴······阴沟翻船,壮志······未酬······。”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断气儿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积弊陋习(十五)

其实他被陈远宏阴了,陈远宏没有抽出佩刀,而是偷偷的把大腿外侧的小剑隐藏在肘后。

表面上他是赤手空拳,却在关键时刻亮剑行致命一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任何人都难逃他的暗算。

在大白天,暗器对隋长江这群超尘拔俗,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高手用处不大。

激怒他们,贴身近战,打破他们默契配合的习惯,一击毙命,不给他们留下任何腾挪的空间。

剩下的六人目呲欲裂,完全丧失了理智,先后扑了上来。

陈远宏已退至丈外,蓦地大喝一声,一声兽性的怒吼从他口中发出。

一长身,形影已拉长,前扑,奇准地从大和尚的方便铲侧扑入。

左爪搭住和尚的右肩,方便铲成了废物,右手小剑割破了和尚的咽喉,扭身将死尸摔出。

已争取到了各个击破的机会,一声怒吼,他身形再次斜扑,似乎形影俱消,扑的速度骇人听闻。

这次,右手的小剑再次发挥了作用,小剑长一尺二寸,脊厚刃薄,锋利无匹。

小剑尖锐锋利,正是杀人的可怕利器,反握时剑藏肘后不易看清,用时一压一推,不费半分力气就可轻易地割断咽喉。

用来暗杀,刺胸捅腹轻快利落,对付群殴,人剑合一,更是相得益彰。

第二个尼姑倒下了,第三个断鼻大汉倒下了······。

青天白日下,竟然难辨陈远宏的形影,他非常准确地从红黑脸大汉的刀鞭空隙冒险切入,危机间不容发。

两人的刀鞭几乎全成了废物,眼看劈中却又偏差那么一点点。

这是一场亡命的搏击,差那么一点点就人鬼殊途,极可能两败俱伤,小剑本来就是贴身搏命的利器。

蹲伏、扑出,这是说,他的四肢同时用劲,比武林高手只凭双腿快得多,难怪快如闪电,目力难及。

这是老道的看家本领,八形散手中的豹形,扑击的身法太快了,和猎豹没什么两样。

八形八式,是江湖朋友的基本功夫,练好了天下大可去得。

基本形状是:猫窜狗闪,兔滚鹰翻、松子灵、细胸巧、鹞子翻身,跺子脚。

不论师承任何门派,都少不了这八形八式为基本功夫。

没有这八形八式做根基,成就有限,只能专攻某一套拳术,无法培养全能的身手。

而老道的八形散手却是龙、虎、豹、熊、猴、蛇、鹰、隼,这是他在山区十几年自创出来的。

豹形,缩背躬身,扑出的面积小,比面面相对交手的体积小了一倍以上。

加上速度和预测对了敌方发招的方向,钻隙而入,被对方击中的机会减少一半以上。

陈远宏的左爪似乎更为可怕,毫无顾忌地拍击刀鞭,爪所过处,皮开肉绽,筋断骨折,五指真有虎豹一抓的可怕威力。

好一场惨烈的快速大搏杀,片刻间,六个人—一倒地,有如虎入羊群,更象风扫残云。

五个人咽喉已断,剩下的一个还活着的人是虬胡大汉钱果。

他右肩被抓裂,鲜血淋淋,留住了性命,但已失去逃走的能力,动一动就痛入骨髓,只能躺或坐在原地挣扎。

陈远宏提着小剑,走到钱果身边。

他居高临下,满脸狰狞的说道:“我要口供,你们在山区有多少人?主事人是······。”

陈远宏要对应一下那晚获得的口供,可是钱果却答非所问。

“你······你是······是谁?不······不要枉费······心机······。”

“你不怕死。”

“对······。”

“好,我会用另一种方法问口供。”陈远宏收起了小剑,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你是······是在做梦。”

钱果“呃”了一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自杀了。

陈远宏不禁有点心惊,能漠视他人和自己生命的人都不简单,他开始对这些人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以后再遇上这些人,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须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陈远宏抬起头,看着食棚门口大胆跟出来看热闹的人,和在远处探头探脑的花狐狸二人。

陈远宏一声吆喝:“把这些人处理了,他们身上的衣物银钱便宜你们了。”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在这个地方,发财第一。

山里人本来就彪悍嗜血,轻生忘死,和猛兽的时间相处长了,人多多少少都会沾然上一些兽性。

即便是承平时节,路边摆了几具死尸,只有人给钱收殓,也绝不会引起人们的惊慌,大家都不以为怪了,死几个人算得了甚么?

陈远宏拍了拍肚子,他感觉到还没吃饱,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真是怎么吃都没个够。

他转身大步走进棚里,继续坐在位置上大嚼,对远处的小拥子招了招手。

看着这个市侩机灵,神情自若,想上来打招呼,又不敢过来的店伙计。

“还傻站着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害怕个屁呀。

赶紧去整点拿手菜端上来,放心,不会少你一文钱,快点儿。”陈远宏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车船店脚衙或牙;各行业的中人,经纪人,中介人,也可扩展到人贩子,媒婆,称牙子,也算的上是江湖人物。

店小二,属于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看人下菜的人物,他们最懂得见风使舵。

没过多长时间,花狐狸二人凑了上来,两人恭敬的站在桌子旁边,不敢入座。

“你们像两个门神似的杵在那里,我还怎么吃啊,坐吧。”

“老弟,先前那事儿,我做的不地道,要杀要剐,您看着办。”刘礼光棍的说道。

“算啦,其实你做的不错了,比很多人都好,你们这两个朋友我交定了。

赶紧吃好喝好,带我去逛一逛这里。”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咀头镇,栈道从镇中穿过,本应该客商云集,繁华似锦,现在却没落了。

镇外的黄土围子,高不过一丈二,又没有护城河,别说抵挡土匪强盗了,就连小毛贼也挡不住。

第一百八十四章:积弊陋习(十六)

踏入咀头镇,很难令人相信,这个破败的地方,居然有四条大街,而且还全是青石板铺就。

镇的范围其实相当大,四条大街加上四五十条小巷,三百来户人家,二千多人,老弱病残居多。

街道显得参差杂乱无章,显然是很长时间没人管理了。

只有几家杂货店集中在四条主街上,连小吃店没几家,更不要说豪华的大酒楼了。

这里三百来户人家全是贫户,每一家房屋都简陋得仅可遮蔽小风小雨。

“那些富户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全是穷人呢?”陈远宏疑惑的问道。

“好田地都在河边儿,他们都在自己的田土旁边修坞堡,谁还跑到这里来住啊,就这土墙,连老鼠也挡不住。”杨三毛恨恨的说道。

“这里大部分人,因为田地的事情,都是被宗族排挤出来的偏房远亲,大家住在一起抱团取暖。”花狐狸苦笑道。

陈远宏点了点头,估计这两人也是被赶出来的。

花狐狸二人是南街的混混小头目,镇不大,人不多,居然有十几个帮派,因此他们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镇上很少出现陌生人,因此,当刘礼挑着担子,扬三毛背着背囊,和陈远宏出现在镇上的时候。

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帮好奇的小孩子,大部分小孩子穿着臃肿的土褐色麻布衣衫。

衣衫上补丁叠补丁,里面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显得很臃肿,衣衫及地,一看就是大人穿剩下的。

腰间拴着茅草搓成的草绳,大部分光着脚丫子,稍好一点的,穿着一双烂草鞋。

个个蓬头垢面,吸着青鼻涕,每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小箩筐,手里拿着两根竹篾片。

陈远宏招呼刘礼放下担子,把小孩子们招至身边,拿出担子里的方糖蜜饯,挨个挨个儿发了一圈。

看着欢呼雀跃的小孩子们,小心翼翼的舔着手中的方糖,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臭狗屎味,陈远宏开心的笑了。

不用说,肯定是这帮小孩趁着农闲时节,背着箩筐出来拾粪。

俗话说得好,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很多人以为这时候的中国人像外国人一样,连个厕所都没有,屎尿乱拉。

其实大错特错,古人对粪肥的重视,在这个时代,全地球无出其右。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化肥,所以就用粪便尿液代替化肥,这是中国人独有的发明。

不管官民,平时就很注意积肥,

清初酌元亭主人所作小说《掘新坑悭鬼成财主》,大概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以厕所为题材的作品。

通过这篇小说,我们可对粪肥,主要是人畜粪便在中国古代的重要性,获得生动而直观的了解。

清初的湖州乌程县义乡村,位在“山凹底下”,那些种山田的,全靠人粪去栽培。

又因离城穹远,没有水路通得粪船,只好在远近乡村田埂路上,拾些残粪,这粪倒比金子还值钱。

村中有一穆太公,颇有经济头脑,想出一个狡策来,道:“我在城中走,见道旁都有粪坑。

我们村中就没得,可知道把这些宝贝汁都狼藉了!我却如今想出个制度来,倒强似做别样生意。”

随即去叫瓦匠,把门前三间屋掘成三个大坑,每一个坑都砌起小墙隔断,墙上又粉起来。

又分外盖起一间屋,掘一个坑,专放妇人进去随喜。

盖好后,穆太公“忙到城中亲戚人家,讨了无数诗画斗方,贴在这粪屋壁上”。

又请镇上塾师,为粪屋命名“齿爵堂”。

装修毕,“恐众人不晓得”,央塾师书写海报百十张,大书“穆家喷香粪坑,奉迎远近君子下愿,本宅愿贴草纸”,四处粘贴。

消息传出,“那乡间人最爱小便宜······,见有现成草纸,怎不动心?

又且壁上花花绿绿,最惹人看。登一次新坑,就如看一次景致。

莫讲别的,只那三间粪屋,粉得雪洞一般,比乡间人卧室还不同些。

于是“老老幼幼,尽来鉴赏新坑”。穆太公“每日五更起床,给放草纸,连吃饭也没工夫。

到夜里便将粪屋锁上,恐怕人家偷粪换钱”。

因有粪,“一时种田的庄户,都来他家趸买,每担是价银一钱。

更有挑柴、运米、担油来兑换的。太公以买粪坑之后,倒成个富足人家”,号“新坑穆家”。

后来村中有人与穆家作对,另建一坑“抢生意”,于是酿成人命案。

清代江南人民对人粪收集的重视,也给乾隆末年来华的外国人以深刻的印象。

著名的马嘎尔尼使团的成员斯丹东爵士在其所撰的访华见闻录中写道:“中国人非常注意积肥。

大批无力做其他劳动的老人、妇女和小孩,身后背一个筐,手里拿一个木耙,到街上、村子里、官道上和河岸两边,到处寻找可以做肥料的垃圾废物······。

在中国农民家庭中,任何老弱残废的人都有用处,他们干不了别的劳动,但他们能积肥弄肥。

除了家禽粪而外,中国人最重视人的尿粪······,中国人耙这种粪便积起来,里面搀进坚硬壤土做成块,在太阳下晒干。

这种粪块可以作为商品卖给农民;同时,农民“在田地里或官道边安放一些大缸,埋在地里,供来往行人大小便。

或在村庄附近或官道旁边搭一个厕所,里面安放粪缸。

在缸里面随时把一些稻草放在上层,借以阻止蒸发消耗《英使谒见乾隆纪实》。

这段外国观察者的目击记录,证实酌元亭主人小说中所说并非子虚乌有。

从上述故事和记录可以看到;历朝历代,至卑至贱的人畜粪便都受了到高度重视。

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很简单;土地连续耕种将会导致肥力减退,古人早已从生产实践中认识到了这一点。

宋末农书《种艺必用》说:“地久耕则耗。”

陈旉《农书》说:“土敝则草木不长,气衰则生物不遂。

凡田种三五年,其力已乏。”土地肥力减退,作物收成就要下降。

清初人梁清远已注意到这一现象,说:“昔日人有记:嘉靖时,垦田一亩,收谷一石,万历间不能五斗。

粪非不多,力非不勤,而所入不当昔之半······。

乃今十年来,去万历时又不同矣,亩收二三耳,始信昔人言之果然也。”《雕丘杂录》。

嘉庆时,松江人钦善听到“八十以上老农之言曰;‘往昔胠苗,亩三石粟;近日胠苗,亩三斗谷。

泽革内犹是,昔厚今薄,地气使然’”《松问》。

要制止土地肥力下降,就必须施肥,以保持和增进土地肥力。

因此人粪的收集与加工,也达到空前未有的程度。

在江南农村,早在宋代就已有收集人粪的记载。

《陈旉农书》已说到建造粪屋、粪池收集人粪尿。

王祯、袁黄也说元、明两代的江南农家“各家皆置坑厕,滥则出而窖之,家中不能立窖者,田首亦可置窖,拾乱砖砌之,藏粪于中”。

中国古人非常重视收粪积肥,城镇人粪的收集又另是一回事。

城镇人口密集,而人多则粪多,粪多则肥多,肥多则田沃,田沃则谷多。

故徐光启说:“田附廓多肥饶,以粪多故。村落中民居稠密处亦然。”《农政全书》。

但是城镇肥源分散,且距离稻田较远,因此要把城镇人粪肥送到田间,还需要做好两方面的工作:一是收集保存,二是运送下乡。

早在南宋时,杭州就已有专人收集和运送城市人粪。

吴自牧说:杭州“户口繁伙,街巷小民之家,多无坑厕,只用马桶,每日自有出粪人瀽去,谓之‘倾脚头’。

各有主顾,不敢侵夺。或有侵夺,粪主必与之争,甚者经府大讼,胜而后己”。

吴氏还说:“更有载垃圾粪土之船,成群搬运而去。”《梦梁录》

到了明清,城镇人粪肥的收集、运输工作有很大改进。

在收集方面,不仅有“挑粪担的,每日替人家妇女倒马桶,再不有半点憎嫌,只恨那马桶里少货”,而且城中“道旁都有粪坑”(即公共厕所)。

这种粪窖往往租给乡下富农,被后者视为“根本之事”。

而租厕所也成为一种常见现象,故现存徽州文书中,就有厕所租约,如乾隆三十八年(一七七三)徽州万富租厕所一个,每年交租钱一百四十文。

此外,清中期苏州还备有专船,“挨河收粪”,效果很好,因此包世臣建议南京亦仿效之,将所收之粪卖与农民。

在运输方面,有专业的粪船(粪舡)运粪下乡,“粪舡上的人,饮食坐卧,朝夕不离,还唱山歌儿作乐”。

这种专业粪船在运载粪肥时有一定之规,以免装载过多遭受损失。

明清江南城镇分布广,水路运输方便,因此徐光启说江南“凡通水处多肥饶,以粪壅便故”。

可以说,粪肥关系到一个王朝的兴衰存亡,一点都不为过。

这时代的人,在外面如果内急,都尽量往家里赶,所谓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是这么来的。

各个大一点的城镇里,粪便收集行业都形成了明确的分工和产业链,人送雅号“金汁行”。

外人如果不懂规矩,想要涉足这一行业,那非打得头破血流,甚至出人命都有可能。

第一百八十五章:雷霆扫穴(一)

看着街道上冷清的行人,和逐渐散去的小孩子,没看到一个年轻人。

“怎么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男人们呢?”陈远宏皱眉问道。

“咱们山里别的没有,就是大树巨木多,为生活所迫,男人都去放排去了。”花狐狸脱口而出。

在这片山区,他刘礼几乎可算是个消息灵通的包打听。

这几年,他经常带领外地木材商人,和山区的各排头,恰恰谈木材生意,从中赚取佣金。

其实,在很多地方,早已买不到可以造船的木材了,木材大都来自四川、云贵。

原因出在早年的永乐大帝,在龙江关建造大批船只下西洋。

龙江关在凤仪门至江东门之间,所建造的宝船需要大量巨型木材。

下西洋的船只,分三处建造:京师、南京、福建。

宝船则以南京龙江关为主,其他护航、补给、攻击、巡哨的船只,则由福建、京师承造。

每次出航,准备时间大概是一年,舰队宝船(置处舰)约在四十余艘,副舰十余艘。

其他船舰两至三百艘,实力与规模全球无出其右。

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广十八丈,普通宝船排水量应该达到了五千至一万吨。

最大号宝船满载排水量约二万二千八百四十八吨,可载重九千八百二十四吨,可载官兵一千五百名,可称空前绝后。

其实,早在三国时代,吴王孙权自武昌迁都金陵(建业)时,就已建立海上无敌舰队,控制北起朝鲜、日本、南至婆罗洲。

大元帝国时,攻击日本失败,即重建海军,那时,置处军舰已可载官兵一千人,比大明的宝船小一些。

汉代的伏波将军马援,就率领过大小两千逾艘战船的庞大舰队,置处舰楼船,和大明的宝船高大差不多。

龙江关不但有造船厂,也专设征集木材的税关,各地奉命采集的造船木材,都在龙江关集中。

宝船现在不再建了,但海贸更加发达了,加上内河航运,木材的需求量更大了。

“一年最多也就放三四次排,人都跑哪里去了?”

“那些粗豪莽汉,全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终年在原始森林与滚滚长江中度过苦闷的日子。

一旦到了花花世界的汉中和武昌,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了三十三天,那还会回这里?

生意的事自有排头负责,一年到头给家里仍上几个钱,其他一概不管。

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往花花世界跑,不外乎就是吃喝嫖赌。

排头们巴不得他们这样,一辈子把这些人控制在手里,为他们死心塌地的卖命赚钱。”刘礼一脸苦笑道。

边走边谈,跟着两人朝一条小巷走去,陈远宏问道:“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住我家,我家大。”杨三毛眉开眼笑的说道。

“不用了,给我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周围不能有人,免得连累旁人。”

“这······。”花狐狸有些迟疑道。

“这什么这,你们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人宰了吧?听我的没错。”陈远宏不容置疑的说道。

镇东北角有一座有三进小殿堂的土地庙,紧挨着土围子墙,墙外就是一片原野。

庙宇由于长期没有人打扫看护,香火冷落,有些残破了,大白天也鬼打死人,这里成了狐鼠的乐园。

有人出生或者死亡,或开春动土,才会到土地庙拜祀。

但由于这里的人太穷了,平时自己都填不饱肚子,哪里还有心情来管土地老爷的香火?

安顿好以后,陈远宏叫来两人,他双眼紧紧盯着二人,郑重的说道:“相信我吗?

相信我就赶紧找地方避避风头,守口如瓶,命是你们的,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找我,知道吗?”

二人点点头,花狐狸突然说道:”我知道老弟不是一般人,以后我们两兄弟能不能跟着您混饭吃?”

陈远宏笑着点点头:“好,快走,越快愈好,后会有期。”

山区的夜间,气温骤降,呵气成冰,夜风从大殿的砖隙瓦缝中掠过,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正殿上的土地爷,泥塑彩身残破不堪,彩漆脱落,面目斑驳。

祭台上方,点燃了一支蜡烛,小小的正殿一烛如豆,暗沉沉的。

祭台上法器被推至右侧,本来就没摆设有供品,取而代之的是丰盛的菜肴,满满一壶酒,酒菜香扑鼻。

祭台太矮,不能当凳坐,陈远宏高坐在神案上,可以监视四周。

殿门紧闭,免得大风把烛火吹灭,殿中幽暗,阴森森鬼气冲天的。

他踞坐在神案上,吃相相当不雅。

刚刚举起酒壶,殿外传来一阵尖利急促的唿哨声,声音刺耳难听。

“踏娘的!来得可真快呀!”陈远宏跳下神案咒骂。

他拉开殿门,彻骨寒风一涌而入,殿内烛火摇摇,马上就要熄灭了。

“喂!你们可真够勤快的。”陈远宏高叫,背着手出门步下石阶:“大概来了不少高手,人多咬死狼,想给我来人海战术?”

人分三方急掠而至,总共有十五人,每个人都摘掉皮风帽以免影响耳目的灵活。

陈远宏吸口气功行百脉,双手徐伸活动数下,阵阵阴森诡秘的气氛蓬勃涌发。

他那双焕发着奇异幽光的大眼,会产生令对方恐惧寒颤的感觉。

似乎,他不是属于这人世间的活人,而来自不可知世界的异类鬼物,虽则仍然身有人的形态,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可怖和阴诡的异物。

十五个人先后涌到,人多气势壮,虽然感觉出他缓慢移动的身影有妖异不测形态,但已无暇思索细察了。

“要活的!”一人从正面冲来,挥舞着狭锋刀的人大叫:“老周,你带人抄后路,别让他逃了。”

叫声中,狂野地冲上,刀光疾落。

这一刀迅若闪电,刀气汹涌,根本就没有留活口的打算,叫声意在让陈远宏分散注意力而已。

刀光骤发一半,陈远宏的身形象流光般,从刀下流泻而入,贴身了。

一记顶心锤可怕极了,肘到人倒。

第一百八十六章:雷霆扫穴(二)

身形斜闪,神乎其神地到了第二人的右后侧,顺势扭身一掌反劈,击中第二人的后脑,如鸡蛋破壳,掌及头破,人向前栽倒。

第三个挺剑前冲的人,连人影也没看到,背心就挨了沉重的一脚,“呃”了一声冲倒在丈外。

一冲错,就倒了三个人,迎一扑二,倒地的人,略一挣扎就了帐了。

陈远宏的打击快如迅雷疾风,他举手投足,招招致命,丝毫不留余地,对方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就消失了。

第四个人位置偏左,失去攻击的目标,在惊骇中突然转身,刀随身转搜寻陈远宏的踪影。

眼角刚瞥见有异物闪现移动,刀还来不及扬起,耳门便挨了沉重的一劈掌,立即摔跌出丈外失去知觉。

四个人似乎在刹那间先后倒地,另一组冲来的五个人,惊得心胆俱寒,不约而同骇然止步,三剑两刀错落前伸,却不敢冲上来。

陈远宏双手泛着淡淡的银光,眼中的幽光更为阴森冷厉。

他整个人弓背缩腰,慢慢地向前挪动,双手也怪异地开合升沉,身躯缩小,目光在五个人中徐徐游移,真象个择人而噬的恶鬼。

五个高手,竟然失去扑上来的勇气,三剑两刀,不敢攻击一个手无寸的敌人。

陈远宏徐徐游移着逼近,上身突然一晃,一声大叫,第一个人被这一叫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扑上,狂叫一声转身狂奔。

剩余四人转身就逃,最后一人刚转过身,后脑就挨了一掌,向前一扑,起不来了。

陈远宏跟在四人身后,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他们,赤手空拳予取予求。

四周为之一静,陈远宏上身微弓,双眼不眨的搜索着附近可以藏人的地方,极有耐心地留意一切动静。

十五个人,死了九个,还剩下六个,终于,他的目光落在敝开的殿门内。

透过殿门,隐约可以看到祭台上,烛火闪动的微光,蜡烛居然没有熄灭。

陈远宏从皮护腰中抽出三把无柄柳叶刀,扣在掌内,拔出大腿外侧的小剑。

他绕着斗场,用耳、用目、用心灵、用感觉,留意若有若无的异动和声音。

夜风掠过四周凋零的树梢,发出阵阵动人心弦的呜咽声。

事实上,陈远宏锐利的听觉已经被扰乱了,略一沉思,他轻灵的登上门廊,像一只矫捷的豹子,身体距门一丈左右。

突然间,陈远宏身体向前一扑,形影俱消。

他象流光般贴地射入门内,经过近两尺高的门槛。

陈远宏的身躯柔软得象无骨的蚯蚓一样,更象一条蛇,紧贴门槛上端,略一起伏便消失在门内了。

头滑入的刹那间,手中剑向右后侧化虹而飞,若有若无的形影,继续滑进。

更神奇的是,他半途折了向,此时的他,像空气中的游鱼一样。

“啊······。”门后传出一声厉叫。

小剑贯入蹲伏在门后的一名中年人胸口,人被震倒,手中刀落地,左手撤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钢针。

同一刹那,贴地的游影穿过祭台下,祭台外翻顷倒,烛火熄灭,台上的酒菜蜡烛飞抛落地。

同一瞬间,三把无柄柳叶刀破空疾射。

同一刹那,三枚飞电钻从门的右侧飞出。

“笃笃笃!”三枚飞电钻贯穿两寸厚的祭台,力道消失了。

“呃······呃······。”冲出的两个黑影,脚下大乱,在原地踉跄打旋。

变化太快,所有的变化几乎在同一瞬间发生。

陈远宏潜伏不动,看着两个打旋的黑影,哀叫一声砰然摔倒,作临死的挣扎。

他侧耳倾听,确定殿中再无旁人,这才打燃火折子,捡起地上的蜡烛点燃。

陈远宏站在祭台边,看着羊皮袄上的三个小洞,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裂嘴一笑,“想阴我,你们还差得远。”

三枚力道已失的飞电钻,在陈远宏的胸口反震,跌落在他脚下,台面上的三个两寸破洞清晰可见。

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人眉心没入一把无柄柳叶刀,另一把从咽喉射入。

另一人的胸口心坎要害,被最后一把柳叶刀射中。

门后左侧,被小剑贯胸的人停止了挣扎。

陈远宏拾起一枚飞电钻,看着钻身上的螺旋纹,和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森森寒光的螺旋三棱形钻尖。

他又掂了掂重量:“好可怕的暗器,五丈内势如飞电奔雷,护体禅功罡气一击即破,无坚不摧······。

啧、啧、啧!我知道你是谁了,无影圣手雷天刚,听说你这一生中,所发射的飞电钻从没落空过。”

陈远宏也有点毛骨悚然:“假如这家伙不是对我有戒心,大家刚正面,我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惜呀,跟我斗心眼儿,你们三个还差了一分半分。”

陈远宏冷酷的笑了笑,向外面看了一眼,只剩三个了,聪明点儿溜了就算了,如果还留在那里傻傻的伏击,那就别怪我了。

潜藏在土墙下面的一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远处隆起的枯草中,有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徐徐从草梢向上升,随即徐徐向下隐没。

他眼睛一花,左前方不远处一处四五尺高的枯灌木丛中,突然跃出一个线条优美的人影,像豹子。

它双爪前伸,后爪伸张,轻灵美妙地跃起,悠然纵跃出三丈外,落地蹲伏在那里。

起落横空灵活美妙,无声无息,与其说是动物,不如形容为幽灵更为恰当些。

另一人终于忍不住发动了,他飞越而起,凌空下扑,势如鹰击,人已缩至最小限度。

长剑下伸有如青虹泻地,手和脚随时都可以在一剑走空时,再行雷霆一击。

按理,蹲伏的人影不可能知道有人扑下。

一声怒吼,人影向右翻滚,滚翻中淡淡的剑光忽隐忽现,滚滚的人影真象灵猫打滚。

第一个人配合得丝丝入扣,挥刀扑向人影,要将人影缠斗在原地。

让第三人有机会施展他的独门暗器,他身刀合一扑势极为迅速猛烈。

显然,他们已看出凌空扑击的人完了,不得不全力一拚。

第一百八十七章:雷霆扫穴(三)

一声惨号,凌空扑击的人左腿根至小腹开裂,小腹被割开,腹腔内的器官向外挤,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这人惨号着摔落,陈远宏也一跃而起,落死起生,分别在同一瞬间决定了。

第一人一刀劈空,因为陈远宏是滚翻一匝,再纵身跃起。

刀急剧折向,迎击从右前方扑来的陈远宏,反应已经快得无与伦比,这人的修为超尘拔俗。

第三人右手一扬,他用上了威震江湖的霹雳子母弹。

这玩意儿分为子球和母球,一前一后,速度快如闪电,出其不意射出,对手即使看见第一个,也来不及躲闪第二个。

他通常会从对手无法看到的角度发射,两个球状物会无声的先后自行爆散。

子母弹会弹出三十颗形如铁蒺藜,带有芒刺的星形淬毒暗器,象流星雨,可以涵盖三丈方圆的空间,极难躲闪。

这人好歹毒,把自己人也计算在内了。

第一人反应超人,但仍然不够快,刀刚折向,陈远宏已到了身右,“铮”一声小剑轻搭刀身,双脚已踢到他的腰腹上,太快了,眨眼间已接触。

一声惨叫,他的身躯飞起。

陈远宏则背部着地,一滚便窜出丈外。

这人在半空中,恰好撞上了掷来的霹雳子母弹,三十颗淬毒流星没有爆弹四散的机会,全嵌入他的体内,全身几乎成了马蜂窝,人在空中就断了气。

陈远宏不见了,发暗器的人也不见了,这人很聪明,他向镇子里逃。

前面不足二十步,就是土围子了,他正感到欣慰。

墙根下人影一起一落,姿态之轻灵美妙,简直匪夷所思,已完全没有了人的形态。

他僵住了,进退两难。

回头逃命,不可能逃出陈远宏的追逐。

“不要逼我······。”他咬牙厉叫,缓缓后退。

二十步,三十步······。

右手一挥,霹雳子母弹向后射出,他却向前急进三步,飞跃而起。

糟了!估计错误,他以为陈远宏必定已绕至身后,所以霹雳子母弹向后射出。

墙根处人影一动,陈远宏腾跃而起。

半空中接触,无可回避,一声暴喝,人剑浑然如一。

剑光划破长空,他掏出了平生所学奋力一搏,自上而下行雷霆一击。

陈远宏突然不升反降,半空翻转,灵巧如鹞子翻身。

他以毫厘之差从剑尖前急落,翻转时缩小如猫,翻了一匝左爪探出,人已经到了此人的正下方。

“嗤”一声裂帛响起,这人的腰侧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向前的势能消失了,他急降而下。

脚一沾地立即顺势下挫,不跃起反而伏地前滚翻。

很不幸,他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被陈远宏料中了。

如果能向前滚进一圈,就可能到达墙根,上墙或翻入小镇内,他就有可能趁着黑夜,借房屋小巷逃掉了。

刚翻出,双脚紧缩向上翻转,小腿一麻,被两只铁钳似的大手抓住了。

一声大吼,他身不由己飞起,摔出。

“放······我······一马。”他手舞足蹈狂叫,剑仍然抓得紧紧的,死不松手。

“砰!”他听到身体撞在墙壁上的声音,随后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小腹被剖开的人,还在地上艰难的爬行,听到脚步声,他艰难的抬起头,眼前却一片朦胧。

耳边传来冷酷的声音:“你现在还不能死,我需要你的口供。”随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两相口供一对照,陈远宏心里有数了,他发出了联络信号。

然后在正殿的角落坐下,用五岳朝天式打坐行功,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能有丝毫懈怠。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几声鹰鸣,陈远宏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理了理衣裤,方才抬头说道:“进来吧。”

以任千为首的六人鱼贯而入,陈远宏朝他们招了招手,几人来到他身前,整齐划一的行了一礼。

陈远宏摆了摆手,问道:“雷霆小组来了几组人。”

“禀公子,来了五组人。”任千抱拳躬身回答道。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整合,我们以经有二十组人了。”任千随口而出。

“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人全调过来,办得到吗?”陈远宏略一沉思道。

“请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办到,不过。”任千有些迟疑的说道:“属下冒昧问一句,不知公子是要。”

“我已经完全掌握了,白莲教在这一带的所有情况,我准备把它们连根拔起,太白山庄知道吧。

它建在李盘沟,栈道从山庄正中通过,控扼了通往凤翔府的唯一通道。

七里湾那块地,处在凤县和汉中的三岔路口上,给他们点儿时间,就是另一个太白山庄了。

呵呵,这帮人眼光还是不错的,可惜便宜了我。”

六个人中,一个粗眉大眼,身材矮壮的大汉嗡声嗡气的说道:“公子,您下令吧,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属下都不皱一下眉头。”

陈远宏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刀虎啊!怎么样,干的还开心吗?”

刀虎笑呵呵的摸着脑袋,看样子相当满意。

“那这三天时间?”中间一个高瘦的小组长沉声问道。

“先剪除太白山庄的外围,你们五人领着本小组的人,负责踩盘、截断、哨探、事后打扫战果等事。”

“公子,何不等咱们的人到齐,一起行动。”这人郑重地说道:“只是迟几天的事情,您又何必冒险?公子请三思而行。”

“你不明白。”陈远宏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公子······。”

“不要说了,我意已决。”陈远宏摆了摆手:“任千现在就回去,你们五人现在重新给我找一个隐秘的地方。”

任千苦笑着抱拳躬身告退,转身匆匆走了。

同一期间,李盘沟太白山庄,它建在山谷中的平原上,背靠山脊,形如城池。

这哪里是一座山庄啊,还不如说它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小城池。

在山庄正中,有一座巨大的宅院,它的外墙全部是巨大厚实的青墙,门窗全部用精钢制成。

第一百八十八章:雷霆扫穴(四)

而它的屋顶,却是用深绿色的琉璃瓦盖的,实在是太奢侈了,不过这种瓦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夜行人无法在上面行走。

宅院四个角各有一座碉楼,中间是一座大暖阁。

暖阁外面白天有八个警哨,晚上有加了一倍,警哨就住在阁左的厢房内,住有四十余名高手。

暖阁有三进,是连进式的,屋顶有重檐,十分壮观。

里面的人闭上门窗,外面有十六名警哨,想强攻打进来,比登天还难。

四角的碉楼上,一对对巡逻人员来回走动,而生人绝难逃过这些人的眼睛,戒备极为禁严。

第三进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温暖如春,十几个人正在喝酒品茗聊天。

大厅的主座上,是一个穿着白袍长衫,外罩白裘的年轻人,中等身材。

年轻人很俊,准确的说,应该是长得很美,美得有点七分像个大姑娘而不像男人。

窄剑眉倒有点英气,但那双眼睛可就水汪汪得不像男子汉了。

白净脸皮透红而健康,生了一张不像男人的小嘴,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可惜嘴唇薄了些。

男人嘴大吃四方,嘴大可显出男子汉的气概,一个男人长了一张女人的嘴,委实令人不敢恭维。

下首,两列长案后的披锦虎交椅上分坐著不少男女,有些在喝酒,有些在喝茶聊天。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陈远宏的老熟人,年轻人看完了手中的卷宗,叹了一口气。

他洒然一笑,轻轻的拍了卷宗两下,咂咂嘴,转向右下首,向一个中年人问道:“这些资料可靠吗?”

“绝对可靠,这是我们的卧底,这两年收集来的资料,大部分是他亲眼所见。”

“你们师兄妹三人,都和他交过手,感觉如何?”

中年人苦笑道:“刘老匹夫收了一个好徒弟,和这小子一比,我们三人几十年白练了。”

年轻人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汪芸的伤好了吗?”

“气机还有些不稳,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年轻人点了点头。

他端起矮几上的白玉酒杯,笑容满面的向左下首的强茂举杯道:“我代秋兰师妹向强长老赔礼道歉,希望您别生气了,好吗?”

强茂急忙端起酒杯,执礼恭敬道:“不敢劳少主挂问,这事过去了,过去了。”

白衣少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秋兰联系的六个老前辈怎么样了?来了吗?”

“茅山三圣、降魔僧、巫山真人、拘魂仙姑,这六人昨天就到了,巫山真人的徒弟闲不住,已经去了七里湾坐镇,怎么劝都不听。

六位老神仙在闭门准备法器,没时间参加今天的聚会。”中年人旁边的绿裙少女插了一句话。

中年人皱眉道:“少主,犯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吗?光请这六个老前辈,我们就差不多花了两万两银子。

要我说,一刀宰了他岂不是更好?”

少主眼中幻现出一抹异芒:“这小子是个人才啊,他能在三个月之内,把一帮乌合之众,训练的有模有样,你们成吗?

我们为什么屡次失败,不就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吗?在江湖上,你们个个称王道霸,独当一面。

让你们单打独斗还行,一上战场就乱成一团,只要官兵一发起冲锋,你们立马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我又能怎么呢?“

白衣少主苦笑着摊了摊手。

众人无言以对,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段时间,我们这么多人死在这小子手上,我怕教中的兄弟不服啊。”

中间的一位面目阴沉的老道,用那双阴森锐利的债主眼扫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白衣少主笑了笑,“这世间没有什么不能谈的?只要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利益,大家一笑泯恩仇又能如何?

至于死去的兄弟,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加重抚恤厚待他们的遗孤,他们还想怎么样?”白衣少主的话语逐渐转厉。

大厅里顿时一静,这回没人再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手道:“请这六人来,能活捉陈小子还好,不行的话,

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有什么不好,反正又不是我们的人,呵呵呵。

好啦好啦,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布置一个陷阱,让这小子······。”

第二天中午,白英回来禀报,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行动了。

半个时辰后,陈远宏和五队人马,就来到了白莲教在七里湾的秘密据点,这个据点背靠山坡而建,经过半年多来的建设,已初具规模。

他对五人打了一个手势,人就消失在了原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进去。

这座四四方方的据点,像一座小堡垒,据点正中有一个演武的大广场。

四周花木繁密,但都凋零了,花木把这座小堡垒分割成五块,每块都有一条很长的花径。

一条花径长约半里,沿途可看到一些亭台楼阁,每条花径上都有几道关卡,都有一明一暗的警哨,巡逻的人不停的来回走动。

经过数道关卡,最后登堂入室,到了楼阁后进的大厅,陈远宏潜入了华丽宏大的厅堂。

好巨大的厅堂,大厅分为左右两条大道,堂上首,是华丽的神龛,供了一位慈眉善目,笑容满面的老太太。

下方左右各一尊赤身巨眼的狰狞怪神,神案上摆满了各式法器,鼎炉中香烟缭绕。

再前面,是一排可怕的绞人刑架,共有十座之多,足以让知道用途的行家吓破胆。

堂下,丹墀两侧各有一排矮长案,使用华丽的锦毯作坐具,长案侧倒,则成为拜座。

这是一处神坛,左右坐了一排男女,九个男人,九个女人,另有六个站成一排的妖娆美女郎。

所有的女人,都是年轻貌美,打扮得美艳绝伦,所穿的近乎半透明、半露酥胸的玉色薄绸衫裙,这种天气也不怕着凉?

高坐上首的主事人年约半百,梳道客髻,穿青色绵博袍,宽额高颧,鹰目炯炯,颊上无肉,倒真有点神仙气概。

第一百八十九章:雷霆扫穴(五)

唉,配角和龙套的名字,让我伤透了脑筋,希望小伙伴们报名!

留配角龙套格式如下

姓名:xxxx

性别:xxxx

年龄:xxxxx

性格描写:xxxxx

外貌描写:xxxxxx

ps:

1,龙套生死不测,可能被绿,可能被分尸,可能苦大仇深,所以最好不要留自己的名字,也不要留自己爱人的名字,以免尴尬!

当然,可以留自己仇人的名字,但仇人可能在故事里过得很好很滋润!当然,不怕尴尬的,就当我没说,但最好标注一下,我好给一个好一点的配角,说不定会一直到本书完本。

2;性格描写越详细的被采纳几率越大。

3;名字从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类正常的里面去取,非主流,好玩的一样采纳!谢谢!

4;最最重要的,没有任何条件,男女不限,前十名会马上出现在当天的章节里,或第二天的章节里,有英文名字的也可以加上来,因为后面会出现很多外国人名,咱们要殖民全球嘛

5;要配角的标注一下,要正面角色或反面角色的也标注一下,我好尽快安排,这样反而省了我不少事,有意者请在评论区留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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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的主事人说道:“诸位都是道上名号响亮的高手名宿,诸位师尊的声威更是震天下,今天有幸与大家结识,我于翔倍感荣幸。

昨天由于诸位来的匆忙,不及宴客,今天特此补上,万望大家不要怪罪。”

众人并不觉得惊讶,客气了一番,互相自我介绍。

其中,以巫山真人的徒弟青阳散仙最活络,大厅中顿时热闹了起来。

“呵呵!道兄是准备用这些肉屏风,开无遮大会吗?”青阳散仙邪笑道。

目光在那些半果的美女酥胸上打转:“道兄真有眼光,每一个鼎炉都是国色天香,美艳如花,人间绝色,你真有办法。”

十五个美女,其实并不比他身边的两位情妇美,而且欠缺刚健婀娜的气概,流露在外的妖媚神态反而显得做作,只是穿得大胆肉感而已。

“哈哈!道兄不要不知足。”

于翔客气道:“你的两位玉女,才是人间超凡的尤物,你如果肯换,我把我的鼎炉们全部叫出来,随你挑选,怎么样?”

不象话嘛,青阳散仙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又不开教坊青楼,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呀?”

见对方不同意,于翔岔开了话题:“说真的,多蒙道兄相助,十分感激,怎样,令师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基本上准备就绪,贫道可以保证,如果陈小狗真敢来,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贫道先行谢过。”

“但死活概不保证。”

“我们少主指定要活的······。”

“这······。”

“要不然我们何必花大价钱请你们来,难道是我们的银子多的没处花了吗?”

于翔用上了激将法:“除非道兄认为你们道行有限······。”

“呵呵!师尊如何行动?我无法置喙。”

青阳散仙怪笑道:“论道行,贫道一直不了解,近年来进境怎样了,希望知道深厚到何种境界。”

“道友想必精进不少······。”

“所以,贫道对排名一直在道兄之下,深感不是滋味。”

青阳散仙抢着接口。

“道兄的意思······。”

“午后,贫道抓了几个小辈,都是意图打探这里秘密的人。”

“哦!什么人?”

“反正都是颇有名气的高手。”

“他们目下······。”

“为了考验贫道的修为进境,贫道要利用这几个人,借用道兄的地方,为茅山祖师爷献祭,也藉此与道兄切磋道力修为。”

“咦······这······。”

青阳散仙鼓掌三下,坛侧的左厢门,出来了十二名赤着上身,头包红巾腰缠红带的大汉。

押着六个五花大绑的人,熟练地将人绑在绞人架上。

自古以来,一些神秘教派,膜拜一些稀奇古怪的神魔鬼怪,一直沿袭那些原始野蛮的祭祀。

杀猪宰牛或各种物品献祭,以讨好取悦那些邪神魔鬼,甚至用活人来做祭品。

西门豹与河神的故事,就是这种原始宗教的典型,越原始的人,越会用大量的活物祭神,取悦神。

希望从神处获得所希求的事物,如幸福、财富,健康等等,于翔并不感觉惊讶。

“你我从堂下所设的拜台行法,从最左边那人开始。”

青阳散仙再鼓掌三下,十二个大汉立即在距绞人架三丈处设立拜台炼座:“贫道行法祭祀,道兄行法相阻,以鼓响三十为准,人无恙,道兄就胜一场。

其次轮到第二人,由道兄行法祭祀,贫道行法相阻,有六个人,四胜两负是胜家。”

“这······。”于翔一愣,有点犹豫。

“道兄不想为呢?抑或是不屑为之?青阳散仙脸上有不悦,要翻脸了。

“好,贫道量力而为。”于翔心中也有气,沉声断然答应了。

两人离座,各就拜台就位。

一名大汉取下双槌准备击鼓,一名大汉准备敲钟,计起止次数。

坛侧的右边庙门一声金铃响,鱼贯出来了十六名里面光溜溜,外披红蝉纱,右手拈花,左手持一把信香的半果美女,和十名同样半果,怀抱丝竹乐器的少女。

乐女在堂下列坐,舞女也排列成环,丝竹和鸣,乐曲悠扬。

十六名舞女,也随乐曲作天魔之舞。

“预备······。”大汉拉起钟撞,高声大叫“开始······。”

“当”一声钟鸣,鼓声同时一响、二响、三响······。

乐声渐急,舞影渐疾,在有节拍的震耳鼓声中。

整座殿堂在舞乐声中摇撼,大厅里隐约可闻鬼哭神号,鼎炉升起阵阵烟雾,幻化为各种鬼物四面飘扬。

两个妖道坐在拜台上,道髻已散,灰发飞扬如篷,双手向前朝上方斜伸,双掌开合不定,隐约爆出幽绿的电气火花。

似乎,两人的双眼也放射出可怕的妖异光芒,口中念念有词,口鼻皆有白雾吞吐回旋,袖激扬,袍外张,妖风乍起。

“唉······。”第一具绞架上的人,痛苦地扭动的挣扎,厉叫。

但五花大绑被套勒住颈脖,越挣扎,勒得愈紧,痛苦也就做之增加,绞架开始颤动。

“咚······咚······咚······。”鼓已敲了十二下,绞柱架上的人仍在扭动,仅呻吟声渐弱而已,并没死去。

撼魂大法对炼神大法,棋逢敌手。

两妖道双手开始颤动,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抽搐,额面汗影闪闪,可知双方都用了全力。

他们不仅向三丈外绞架上的人施法,也互相向对方行法,以抵消对方神意力道聚集的目标。

钟声悠扬,行法终止,绞架上的人,仍在抽搐,呻吟声几不可闻,但可以看出人并没死。

于翔胜了第一场,胜之不易,两名大汉上前查验,绞架上的人终于叫了一声。

“人还有一口气在。”一名大汉高声宣布,乐声稍慢,天魔舞也由急转缓。

青阳散仙呼出一口长气,举手一挥,另一名大汉拔出牛耳尖刀,一刀插入绞架那人的咽喉,刀抽出,鲜血激喷。

第一百九十章:雷霆扫穴(六)

“道友请。”青阳散仙说道。

“献丑。”于翔客气的开始凝神准备,钟撞拉开了,第二场即将一决胜负。

在场所有的男女,对这种惨无人道的血腥祭祀,不但毫不动容,脸上甚至出现兴奋、狂热的神色。

钟撞一冲,“当”一声钟鸣。

“杀······。”怒吼声与震耳的钟鸣齐响,吼声压下了钟鸣。

陈远宏自天而降,是从上面的横梁扑下来的。

太快了,任何超凡的反应也来不及应变,钟声与吼声入耳,陈远宏已扑落在两个妖道身上了。

双爪分张,两妖道的天灵盖并不比蛋壳硬多少,一抓就破,红红白白向外流淌。

下面双脚左右飞踢,两妖道的尸体飞起丈余高。

人影美妙地一弹一伸,飞跃而起。

“呔!”旁边两人大喝,掀案而起,案桌砸向扑来的陈远宏,跳起来拔剑。

来不及了,陈远宏中途扭身折回,手中飞出两枚柳叶刀,从掀起的矮案上方一掠而过,奇准地没入眉心,一人一飞刀公平得很。

陈远宏快如闪电的扑入人丛中,逃得不够快的人在劫难逃,几个人发狂般缠住他乱战,人影不断反弹、飞抛······。”

血肉横飞,好惨,可惜,逃不掉了,机灵的人还没逃到门口,就被一拥而入的雷霆小组成员逼了回来。

眼看逃不掉了,一声怒吼,一个山羊胡中年人挥剑扑了上来。

剑发乱洒星罗,用猛烈的剑势,连绵迫攻了四五剑,剑气迸发,剑化飞星长驱直入。

刀光一闪,神乎其神地从剑光的侧方切入、逸出。

响起一声利刃破风的锐啸,暴乱冲错的人影忽隐忽现。

一照面生死已决,没发生激烈的拼搏就结束了。

利刃破风的锐啸颇为特殊,与一般的利刃劈风有异,啸声似有隐隐回音应和,真像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

但如果不留心,就会忽略这种隐隐异鸣,山羊胡中年人,挺剑冲出丈外,从旁立的陈远宏身边冲过。

陈远宏横刀屹立,似乎没感觉出有人冲过。

“这种货色,也敢收钱来对付我,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可怜。”他盯着另外两名中年人冷冷地说道。

狭锋刀沾有鲜血,鲜血不断的从刃口向下滴落。

“呃······。”冲出丈外的山羊胡中年人,居然刹住了凌乱的脚步。

手一松,长剑坠地,身形再晃了两晃,向前一栽,倒在血泊中呻吟、挣扎。

在场所有的人,脸色骇然大变。

一刀毙命,旁观的人根本没有看清交手的经过,不知中刀是如何发生的,反正一动就结束了。

一名同伴抢出,将他身驱扳转,“杨老······弟。”同伴绝望的叫声,像泄了气的皮球。

山羊胡中年人的左胸处,一道刀口长尺余,剖开了胸骨,割破了心房,没有救了。

两个大汉脸色发白,如见鬼魅般向后退。

“你······你一刀毙······毙了三······三绝剑客,而且在他先发······发起攻击后杀他的。”

一名大汉一面退,一面脸无人色依然问:“你······你是······是陈······。”

不等答案,接触到陈远宏的目光,话突然中断,转身发疯似的撒腿狂奔,似乎有鬼在身后追赶。

另外五人浑身发抖,不敢动弹。

“你们两个,一起上。”

陈远宏举刀向三绝剑客旁边的两个中年人一指:“有你们两个好朋友在阴间作伴,三绝剑客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两人发出悲愤的厉叫,一剑一刀疯狂地从左右冲进,两面左右一夹,风雷隐隐。

刀光分张,光弧流泻而出,陈远宏硬从汇合的刀剑几微空隙中逸脱,隐隐殷雷异鸣再次传出、隐没。

陈远宏在侧方丈外现身,若无其事冷然收刀入鞘,泰然坐在大厅中的椅子上,刀横置在腿上。

“白英,解下那些还没死的同道!”他抓起了桌上的酒壶,嘴对嘴来了一大口。

两个中年人砰然摔倒,没叫出声音,原来两个人的喉咙都被割断了,幸好颈骨没断,人头没落地。

“老天爷!你是一个杀人技巧,已到了出神入化地步的魔鬼。”刀虎仍陷在极端震惊中。

他不住打冷战,抖索着在对面坐下,浑身发冷,汗毛直竖,“你······你怎么······练的······的刀······。”

“我是谁?我是天才嘛,喝一口,压压惊,不要发抖了好不好?”

刀虎抓起桌上的酒壶,猛喝了五六口,几乎被酒呛住了。

“那······那个三······三绝剑客,是······名震天下的剑······剑术家······宗师级高手。”

刀虎仍在发抖,并不因为喝了几口烈酒而百脉回春,说话结结巴巴,“他······他自以为是神,比······比神更令人害······害伯。

结······结果,你······你在他发招之后,一······一刀就杀······杀了他,这······这怎么可能?”

“三个死人,可不是假的吧?”陈远宏吃了一口菜:“这个狗屁剑客,比五大天王差远了。

所以有许多名号唬人的家伙,不见得会是真正名符其实的高手名家。

刀虎啊,如果你和这种人交手,首先就被对方的声威名声所震慑,你永远是个大输家,喝酒。”

看着倒了一地的乐女和舞娘,陈远宏摇了摇头,好在一个也没死,倒有一半是被吓昏的。

“大家动作快点,把金银搬空,但不要毁坏东西啊,这里以后会成为你们的家。”陈远宏边喝边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雷霆小组的成员押着五花大绑的妖人,背着大包小包的包裹,跟着陈远宏鱼贯而出。

刚走到练武场边缘时,陈远宏突然站定,举起右手,快速的打了几个手势,所有人丢下人和物,快速的隐蔽起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雷霆扫穴(七)

他旁边的刀虎悚然而惊,被他古怪的神情吓了一跳,转头四处张望,“不要动。”

陈远宏虽然站立不动,但全身完全放松,双手平伸,手掌缓缓四面转动。

他双目半闭,但似有奇异的光芒阴森森地闪烁,呼吸像是停止了。

他的手、颈、脸,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汗毛根根竖立,可以清晰看到一颗颗凸起的毛孔,那是皮肤收缩的现象。

刀虎江湖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一看陈远宏的外表怪异,就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正感到惊疑不定,陈远宏的虎目突然睁大了,奇异的阴森光芒炽盛,令人望之心悸。

“赶紧找地方躲起来,抱元守一蛰伏,不管有何变故发生,切记不可惊惶走动,快!”

陈远宏的语音也十分怪异,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声调带有莫测的鬼气,悠悠虚虚像是声音发自地底,而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刀虎如受催眠,老鼠似的窜走了。

其他四个小队长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远处的陈远宏身上,突然发现刀虎窜走,随即发现陈远宏消失了。

“咦!”白英骇然惊呼。

“怎么可能?”其他三人更是大惊失色,有白日见鬼的悚然感觉。

“在大白天幻形,是不可能的。”一个小组长喃喃自语道。

“但确实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附近五丈内,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隐藏啊。”

白英算是此中高手,用道术化形逃遁的专家,但不利用任何物品掩护,而能平空消失,他根本就不相信,也办不到。

障眼法是催眠术中的一种,可以控制附近特定目标的意识,暂时失去时空的感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但不可能影响远处不相关的人,所以说旁观者清。

四人远在八九丈外,陈远宏不可能用道术控制他们。

“难道是隐身术?”这个小组长假充内行。

“我······我不知道。”白英惑然道。

“那公子······。”

刀虎像蛇一样,从花木下爬了过来。

“即将有变,公子叫大家躲好。”刀虎的嗓门也变了。

“哎呀!你······。”白英因他的出现而吃了一惊。

“噤声,躲好······。”五人向四周打出一连串手势。

“咦!不对······。”几人打了一个冷战,向下一伏。

慑人心魄的奇异声浪,像浪涛般向他们涌到。

长啸声响起裂石穿云震耳欲聋,当啸声转沉时。

入耳便产生气窒神乱的感觉,似乎全身肌肉因震波而发麻,体内则五脏翻腾似要爆裂。

啸声再转为高亢,令人头皮发紧,天灵盖欲裂,耳中发痛。

啸声确实是自演武场发出的,可知陈远宏仍在演武场。

片刻,啸声中止,似乎天地一静,万籁无声。

那声长啸响起前,天空中传下的奇异声浪,已在啸声震天的后片刻,自行消失了,是被长啸声震散的。

花木后的草丛中,功力最差的一位组长,先是濒临精神错乱境界,最后神智不清陷入半昏迷状态。

刀虎和白英也被各种怪异的声浪所震撼,自顾不暇仅能自保。

天空被乌云所掩,山风突然猛烈,满天乌云汹涌,变化多端,逐渐向东边延伸。

东边天际近地平线处,仍可看到一抹蓝天,绵绵密密的乌云,形成一道天幕,幕的边缘一线金黄。如果天幕掩住了那一抹蓝天,那就表示冬日的暴风雨即将倾盆而下了

怪事年年有,冬天怎么可能有暴风雨呢?然而天空中的景象,表明将有一场暴风雨降临。

狂风撼动山林,声势惊人,现场走石飞沙,枝叶断草漫天飞舞。

金蛇猝然在云丛中狂舞,满地银光闪烁,片刻,焦雷狂震,地动天摇。

走石飞沙中,陈远宏出现在摆放了三具尸体的地方。

他高举着一把冷芒闪烁的狭锋刀,衣抉迎风飞扬,短发根根竖立,如同刺猬。

刀身反映出雷电的光芒,刀光也随着呈现奇异的闪烁芒影,强烈的杀气阵阵涌发。

六个男女围住了他,相貌一个比一个狰狞,同样衣快飞扬,手中兵刃也呈现光华闪烁异象。

正北是一个梳道鬓的黄衫练气士,自左至右六人围成圆圈,依次三个正一真人,一个持盘龙杖的老妇,一个点着禅杖的光头老和尚。

佛道玄巫大聚会,形成极为怪异的组合,陈远宏扫视一周,目光一凝,心里有数了。

黄衫练气士应该是恶名满天下的巫山真人,一个玄门练气士,他左眼下的那块青色胎记就是标志,地下三具尸体中有一个是他的徒弟。

三个相貌近似,斗鸡眼儿,穿青道袍的老道,头戴正一冠,手握青钢剑,背领上插有拂尘,年纪都不小了。

茅山三圣,三兄弟,个个道术通玄,据说都曾获封为正一真人的有道法师。

正一真人,是道官中地位极高的有道全真。

茅山有三个法师被封正一,是无上的殊荣,该地近南京,南京的皇亲国戚不少。

他们到茅山进香进得很勤,与老道们交情深厚,替他们弄一个正一真人封号并非难事,但合法性却可疑。

以龙虎山道教宗师山门来说,获封正一的不过两名,而且龙虎山的天师总领天下道教,应该可以随时加封本门弟子为正一。

由此可知,茅山三圣必定是黑市的正一真人。

如果是真的,天下正一以下的道官,在他们面前都低了一级,只不过龙虎山现在和武当山争的很厉害。

看着老和尚缺了半边的右耳,和头上那个唯一的戒疤,全天下只此一家了,是降魔僧没错了。

老太婆鹰嘴鸠面,眉心正中有一颗鲜艳的红痣,令人过目难忘。

这个老太婆是大名鼎鼎的拘魂仙姑,一个神秘的,当今少数仅存的巫门宗师级前辈。

据说她是神通极大的走阴人,可以和阴司的判官直接打交道,是一个世所敬畏的人世灵媒。

巫门人士讳言巫,对外通常称仙。

第一百九十二章:雷霆扫穴(八)

仙比神高一级,比鬼怪更高得不可以道里计,所以号称可以驱神役鬼,但有些人干脆称他们是妖人。

就发端时间来论,巫门却是最古老的宗教,当然他们不屑称之为宗教。

巫门源远流长,从上古拜物时代开始,它们就存在了,比道教佛教不知早了多少千年万年,其中的神秘,迄今仍然无人能解。

祝由科和辰州符,就是巫门技艺之—,祝由科就被大明医院列入十三正科之一,大明医院有十三个正科。

学祝由科的人相当于后世的心理医生,祝由科也是我国最早的心理学科,谁说古人不重视心理学?

大明帝国的医政最为完备,除了官署设医之外,私设医馆的郎中,必须经官府严格考试,及格的人,才能取得医士资格证件,方能挂牌行医。

追根溯源,玄门方士渊源于巫门,是顺理成章的事,尽管玄门人士拒绝承认。

道教和玄门方士不同,蜕化于巫门,是不争的事实。

道教弟子不承认,而且仇视巫门,比仇视佛教更甚,这种心态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这种古老的巫门,默默地、秘密地传递薪火,通常是一脉单传的,甚至有些流派传父不传子。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种传承方式,何以能远传千年万年而不灭?

因为有些流派的规矩,是一入巫门,就没有后代的。

但可以预见的是;有许多流派先后凋零湮灭了。

因此,许多神秘不可解的秘技,也随岁月流逝而失传,只能在传说中得知一鳞半爪而已。

比如农村一些学了点大小木经书的人,偶遇村中大户请客办宴席,没有请到他们。

他们可令主人杀猪杀不死,蒸馒头大米饭蒸不熟,或现场出现一些其它怪事,但这些都只是小把戏而已。

巫门真正的独门绝技之一是走阴,走阴人极为诡秘古怪。

天师道弟子自称可以上天,和神佛打交道。

巫门人士不好高鹜远,仅称可以下地狱,和鬼魂打交道,与神仙划清界限。

佛道巫相互仇视,现在却聚合在一起了,不禁令人感叹,看来利之所趋,死仇大敌也可以成为朋友。

“请你和白莲教合作,开出价码来。”巫山真人嗓音走了调,似乎已到了油尽灯枯境界。

“有我没它,杀无赦。”陈远宏一字一吐,杀气腾腾,声如洪钟:“不谈价码。”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

“我要替死去的无辜百姓报仇,他们必须血债血偿。”

“你以为你是谁?这孽障简直是不可理喻,无量寿佛!”降魔僧大叫:“此人不死,祸患不止,道友们,炼化了他······。”

一声震天长啸,与天上的雷电同时震撼大地,豆大的雨滴倾泻而下,暴风雨终于降临。

在长啸和雷鸣声中,狭锋刀的光华与天上的电光同时闪烁,然后幻化为刺目的弧光,向茅山三圣迸射而出。

七人齐动,但合围不可能同时向一点进击。

眩光激发,雷火齐进,茅山三圣猛然聚合,掌发暴雷,剑升烈火。

刀光流泻而入,暴鸣声惊心动魄。

巫山真人身剑合一冲出,被骤发的雷火一击,厉叫一声,侧飞出三丈外,砰然摔落挣扎难起。

后到一刹那的降魔僧,禅杖一记横扫干军追逐陈远宏的背影,雷火近身便烟消火灭,老和尚已练成不坏金刚法体,雷火也撼动不了金刚。

可是,刀光突然出现在他小腹前,光华忽隐忽现,方传出一声怪异的霹雳声,那是狭锋刀击破护体禅功的刹那间,所传出的轻雷异鸣。

刀入体七寸,斜掠时割裂了一条大血缝,如同开膛,金刚护体禅功不堪一击。

雷火轰然而灭,人影重现。

陈远宏右膝着地,双手握刀形如厉鬼,大雨滂沱,他脸色铁青,狰狞无比,满脸雨水血水齐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

拘魂仙姑更像一个厉鬼,仰躺在地,盘龙杖架住了狭锋刀,浑身涌起阵阵黑雾,暴雨也阻止不了黑雾升腾。

她满身绿火升腾窜走,灰发被面,五官放射出可怖的幽光。

天空中电光连闪,雷声隆隆,暴雨猛倾,天动地摇。

一声爆震,拘魂仙姑的身躯,化为绿火与迸射的眩光,盘龙杖化为数段扭动的活物,向四周崩飞而散。

陈远宏倒摔而出,狭锋刀化为碎屑不见了。

地面,绿火仍在闪烁,两丈方圆内绿焰流动,而拘魂仙姑的身躯已经消失了,地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而在异象爆发,陈远宏倒摔的前一瞬间,侧方飞来的一件衣物,像一朵乌云,也像一把大伞,恰好投入可怖的异象迸爆中心。

人影似流光,随后到达,也被爆炸所波及,斜摔出两丈外。

一切异象在刹那间消失,天空中仍然金蛇乱舞,雷声殷殷,暴雨倾盆。

大雨滂沱,八个人冒着大雨,在演武场附近巡视,最后聚集在尸体旁,仔细地察看现场的凌乱事物。

散布焦炭形碎块的地方,有如被雷火所殛的现象,那些散布在五六丈方圆的炭形碎块,行家一看便知是碎裂的肢体。

一句话:现场的情况惨不忍睹。

茅山三圣头断、肢折、脊裂,巫山真人的颈脖,只有皮肌相连。

死得最完整的人,是那位老和尚降魔僧,腹部被剖开,肚肠外流。

拘魂仙姑成了焦糊的碎尸,惨极。

四周有撒了一地的碎布帛,和碎成一段段的刀、剑、杖。

白衣少主是行家,和几位下属检查炭形的尸块。

“这是阴火自焚的奇学所造成的结果。”白衣少主用权威的口吻说道:“这是巫门通灵派的不传之秘,造成这种现象,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大劫临头,阴火自爆毁去形骸,元神魂魄仍在,可以凭修为深浅,自行寻觅目标投生或转世。一是大限未至,变生仓促,拼了剩下的一点灵智,自爆与强敌同归于尽,自此神形俱灭。”

第一百九十三章:雷霆扫穴(九)

对面五人,是强茂和太白双凶几个下属。

“少主,可知道这次结果属于哪一种?”阴商是外行,将信将疑提出询问。

“应该是第二种。”白衣少主语气肯定,“可是,只看到碎帛,没看到碎尸,大有可疑。

按理,施术人情急自焚爆炸,对方虽没有阴火焚身,也将爆散身躯,可是却找不到分裂的尸块,所以可疑······。”

“那么,陈小狗并没爆散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白衣少主苦笑,“我对巫门绝技一知半解,不曾目击,实在不敢妄论。

老实说,就算亲眼目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你们这些以武功高低评判所发生事故后果的人,

是不会相信这种玄之又玄,不可思议神鬼现象的,一句话,陈小子不是人。”

“你是说······。”

“阴火自焚的拘魂仙姑形骸已灭,她必定是修为已近妖仙的高手,绝无疑问。

而六位前辈联手合击······。”白衣少主指了指散布的尸体道:“就算地行仙也难逃此劫。

陈小子居然不想方设法逃走,却和前辈们在此死磕,他如果是有血有肉的人,他敢?”

“看了这里激斗的痕迹,我也怀疑陈小狗可能不是人。”

强茂倒抽了一口凉气:“要不是亲见现场的光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人的搏斗会造成如此恐怖的情景,简直就像百十道雷电所殛击的现场。

依我看,陈小狗可能骨肉化泥升天去了。”

“没有断肢残骸,他一定死不了。”左秋兰感到心情沉重,但希望未绝道:“咱们再找找看,或许能找出一些线索,这些尸体,得带走悄悄埋掉。”

八个人四面一分,在倾盆大雨中搜索可疑事物。

结果,找到昏迷在花木下草丛中的十几个自己人。

一些人所知道的是,陈远宏挥刀攻击以前的情形。

以后雷电交加,满天电火流光,鬼影飘忽,雨雾涌腾,爆炸中绿火漫天彻地,焦臭与硫火味闻之欲呕。

几人被异象惊得魂飞天外,在雷鸣声声中昏厥,以后的事就一无所知了,根本不知道交手的经过。

好冷好痛,陈远宏已经冷得麻木了,痛得麻木了,他只感觉到冷痛。

但浑身不会颤抖,牙齿也不会震颤,只是感到透心的冰凉和浑身的疼痛。

睁开无神的双眼,陈远宏看到并不刺眼的光亮,那是一根蜡烛,光度并不明亮,酸涩的双眼可以忍受这种光芒。

呼出一口长气,慢慢吸入有点冰凉的空气,神智逐渐清明,片刻便完全清醒了。

头好沉重,抬不起来,双手也发僵,幸好手指仍可勉强伸屈。

慢慢转头察看,看出这是一间聊避风雨的破败单间茅屋,不像是住家,像堆放杂物的偏房或柴房。

土墙、茅顶、柴门、空的堆物架,没有放杂物,也没有柴草,土墙斑驳,柴门无扣无闩,看来是刀虎他们情急之下,随便找的一个地方。

陈远宏发现自己躺在一层厚厚的干草上、身无半缕赤条条,难怪他感到冷,但这种冷决不是因为他裸体而形成的。

幸好感到冷,而且似乎冷得麻木了,不然他将极为痛苦,肉体的痛苦陈远宏并不怎么介意。

胸、腹、四肢,肌肉全部因浮肿而变成青紫色,还有几道被碎兵刃划过的伤痕,伤口不大,血已经凝结成块状,没有血流出。

肌肉浮肿应该发烧,陈远宏却感到冷,可知必定是体内遗留有特殊的物质,造成冷的感觉。

身侧近墙根处,蜷缩着四个人,是刀虎白英这四个小组长。

这几人都疲惫的睡着了,他们身上的衣裤还没有干透,皱得不像话,而且沾了污泥,脏兮兮的。

陈远宏感觉浑身无力,他连叫的力量似乎也消失了。

记忆是清晰的,证明他的神智并没受到伤害。

风雨交加,雷电轰鸣中,那破釜沉舟的全力一击,六比一聚力势如雷霆,每个人都是道力通玄,武功超拔的高手中的高手,双方舍生忘死一击石破天惊。

现在回想起来,仍有余悸后怕不已。

陈远宏错了,错得几乎粉身碎骨。

他太高看自己了,把江湖人中的奇人异士当成无物。

巫山真人的能耐,陈远宏没放在心上,茅山三圣浪得虚名,他足以从容应付。

结果,他完全料错了,巫山真人加上茅山三圣,实力比他所估计的雄厚两三倍。

加上一个练成金刚禅功的降魔僧,拉平了他的优势,胜算拉到了平衡点。

那个巫门中人拘魂仙姑,陈远宏把她看成是后世跳大神的。

等到老太婆突然爆发,他已经陷入必须以性命交修的神功生死一拼的绝境。

老太婆是所有的人中,最可怕最强的劲敌。

结果,凭借龟息大法也叫大解脱禅功,陈远宏当初看不起的假死功夫,让他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了。

当然不全是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来的,生死关头刀虎白英他们助了他一臂之力,而且能及时把他带离现场。

他自己那时已经油尽灯枯,一条腿已经踏入鬼门关,去死不远,只有能力保住一口元气。

陈远宏自己不可能逃离现场,只能等白莲教随后赶来的人分他的尸。

他静静地躺在干草堆上,想着交手过程,分析着事情的经过。

如果没有雷霆小组的人在场,他会逃走吗,答案是否定的,况且他不可能扔下下属们自己逃跑,那不是他的性格。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有力量发出声音了。

睡在壁根的白英,睡得相当警觉,一惊而起,其他三人也随之惊醒,一起扑了过来。

“老天保佑!公子你醒了。”白英兴奋地在他身旁大叫,叫声其实不大,有气无力。

陈远宏脸上涌起苦笑,似乎并没感到太大的意外。

电光石火似的雷霆接触中,飞来的一件衣衫,像一柄大伞,在神功秘术爆发的同时扑入。

挡住了迸发的一部份阴火,及时消解了他所承受的一部份压力,才能保住他的心脉不受重创,给自己保住了一口元气。

第一百九十四章:雷霆扫穴(十)

那件衣衫已经不是衣衫,而是借衣衫的形体,传送神功绝学,作孤注一掷。

他知道,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这个人才具有这种神通,这个人—定是白英。

“老天爷不会帮助我这种人。”陈远宏的笑容很难看,发青的脸本来就吓人,“应该谢谢你们。”

“少说话,公子。”刀虎满脸愁容,“你还笑得出来?哎!

你的身体又冷又硬,全身肿胀发紫,我们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不会医治这种怪伤,告诉我该怎办?大家急都急死了。”

“急死了?你们睡得可真够死的。”陈远宏的笑意更浓了,而且带有调侃的味道。

白英苦笑道:“我拼全力一击,几乎气散功消,浑身虚脱,手脚不听使唤。

要不是刀虎他们,也没办法把你背回来,为了尽快脱离现场,不让白莲教的人找上我们,大家拼尽了全力。”

“谢谢大家了,给你们记一大功,现在什么时候了?其他人呢?”

“其他兄弟在四周警戒,至于什么时辰,我也不知道,反正天黑后不久,暴雨就停止了,我们也不支睡倒,现在不要管什么时辰,关键是你的伤。”

“哦!我身上的衣物。”

“你身上什么都没有了,那老太婆是巫门的前辈,很可能是灵媒一派的元老高手,她要和你同归于尽,自毁形骸威力惊人,你身上连靴子都化为灰烬了。

而且你身上烫的像一块烧红的洛铁,我们不敢给你穿衣物,轮流给你疏通全身血脉,你醒来时,我们刚刚打了个盹儿。”

看来自己的百宝囊也灰飞烟灭了。

”你派几个人回去找我师傅,把我的情况给他说一说,他那里有疗伤圣药,去吧。”

白英点了点头,推开柴门匆匆走了。

陈远宏开始默默运气吐纳,用技巧慢慢恢复丹田的原状,任由体内先天真气循环自疗,有耐心地等侯度过难关,他有信心度过这一劫。

除了一些可以自己找药治疗伤病的动物外,大多数动物在伤病之后,会找一处隐秘地方躲起来蛰伏。

让体内先天具有的自疗功能,慢慢驱除病毒和博斗所受的创伤,人也有这种功能,药只能加快这种功能的发挥。

比方说;被捅了一刀,金创药敷上创口,只能防止伤口感染、恶化,催促肌肉本身的生长自疗功能加快些而己。

真正能使肌肉生长、代谢、复元,是人体本身所具有的生长愈合功能发挥作用。

因此有许多疾病创伤,不药仍可自愈的,用了药或用药不当,反而增加外来的毒性,因而延长了治疗的时间,消弱了本身生长、愈合、排毒等等功能。

陈远宏用超人的意志力,与强烈的生存欲望,以及坚定的信心,诱发体内自疗的功能,慢慢地,体内的寒意以可以感觉的速度消退。

两天后,白英和任千他们快马加鞭一起回来了,服下老道的疗伤圣药后,陈远宏加速了恢复,三天后,身体就已经恢复了。

第四天五更初,陈远宏骑在乌骓马上,看着被分成六队的两百四十人,而其中一队人马让他觉得很有趣。

冬麦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抽芽期,地里的工作得开始准备了,农具的整理与日常用品补充,都得到宝鸡县采办。

这天巳牌初,一队串乡的小贩光临太白山庄。

三丈余宽笔直的官道(也是栈道),在两旁栽的不是槐树就是柳树,在树下停几辆车,也不会妨碍交通。

太白山庄不许外人进入,串乡的就在庄门外的路旁,将货物摆出来,就变成了临时市集。

博浪鼓声、小锣声、八音小罗声、铁链搭声、各行各业呛喝声,组成动人的交响曲。

这些合伙组成的串乡小贩子,包含了各行各业,上至绞绫罗绸布匹,下至补锅补碗,一应俱全。

交通工具的组成,也蔚为大观。

有的步行背兜,有些用担挑,有些用手提,有些用骡马载负,有些用设架的手拉车、小车、一轮明月、大车、手推的单轮车、手推双轮车等等。

各式各样,各行各业、各有专业,一看就知他们卖些什么。

本行呛喝与各种音响道具,更是两三里外就知道他们是干啥的,不会弄错。

庄南门大开,庄中的男女老少一涌而出,冬天不出门的大闺女,也带着弟妹们嘻嘻哈哈出了庄门,沐浴在难得一见的初冬阳光下。

这种串乡队,有时也参加各地的市集,而那些附近三十里没有市集的乡村,才是他们谋生的主要市场。

太白山庄到宝鸡县城大约六七十里,附近没有市集,必须到县城采购,来回驾车也得浪费两天工夫。

因此,庄里的人就成了串乡队的好主顾,半旬来一趟,风雨不改。

但今天,不许进庄。

连摇着博浪鼓,背负着货箱,专做妇女百货生意的小货郎,也不许进入。

白衣少主是很小心的,风雨欲来情势不明朗,仍需小心戒备,派了一些庄丁前来担任警戒。

一个时辰后,串乡队走了,这才发现有十几个男女孩童失踪,显然被串乡队中某些有周详计划的人,将孩童藏在货车中带走了。

派出飞骑四处追赶的三十二名骑士,最后,只有一名骑士,狼狈的返回了庄里。

全庄陷入混乱中,常年打雁,想不到反过来被雁啄了双眼,他们麻烦大了。

午时末,两骑士出现在庄南门,在庄门外的庄桥勒住了坐骑,高坐鞍桥向庄门冷然眺望。

中年人带着太白双凶,怒形于色大踏步过桥走向两骑士。

“咱们受托带书信给你们少主,你们要不要收?”

第一名骑士笑呵呵的抢先打招呼:“投到就好,咱们负责送到地头,不需面交,不等回音,收不收无所谓。”

“谁的书信?”中年人怒声问道。

“看了便知。”

“阁下尊姓?”

“捎信的人没有身分地位,何必丢人现眼?”

“如果在下拒收呢?”

“原信捎回。”

“阁下······。”

“你们到底收不收?”骑士不再笑了。

“收。”中年人大手一伸。

骑士从怀袋中,掏出一封书信,手一抖,书信飞旋而出,飞出五丈空间,速度很快呼啸有声,飞旋的速度劲道惊人。

如果接不住,必定飞落护庄河,当然也可能伤手,急剧飞旋的书信,肯定会像刀一样锋利,飞行的路线不稳定,不容易正确地抓住。

第一百九十五章:雷霆扫穴(十一)

“果然不愧为祸乱山东的屠夫北人屠傅天卓,听说你们的少主徐琪立也来了?”

骑士似乎知道中年人的来历:“太白山庄作为你们白莲教在山区最重要的据点,如想冒失地硬攻,咱们所付的代价必定惨重。”

“兵不厌诈,任何手段都是正当的,但用小孩来威胁我们,不合天理。”傅天卓毫不动情,冷静的说道。

骑士点点头,严肃的说道:“你带过兵,屠过城,你所用过的残酷手段是否合乎天理,你自己知道。

信在下送到了,告辞了,连声马嘶,两匹健马人立而起,两蹦跳转向后,整齐划一的绝尘而去。

“我知道主事的人是谁了。”傅天卓向太白双凶咬牙切齿说道:“只恨六个老前辈没宰了他,少主的计划不周详,留下了祸根。”

“你是说四海潜龙陈远宏那个小辈?”阴商一点就悟。

“绝对是他,错不了,现在马上去和少主商量,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太白山庄正南有一道土坡,从南向北延伸,长约四五里,坡上遍长满及腰茅草,东端生长着榆槐等杂树林。

陈远宏带领的五组骑士就隐身在林中,他高坐雕鞍,从杂枝的空隙中,沉静地注视着太白山庄的动静。

自己的人一离开,他们就拉起吊桥,紧闭庄门,四方碉楼上竖起八面黑白战旗。

太白山庄的庄墙历历在目,墙头冷冷清清的,突然,轰然一声爆震,一道烟火从庄中的大宅升天而起,在半空中砰然爆炸,火红的烟火四溅。

旗花信号,是各寨堡使用的指示工具,如果鸣锣,就表示向友邻示警,旗花,那是用来指挥本庄的庄丁。

庄墙的城头开始人头攒动,长刀长枪徐徐上升,红缨夺目,刀枪剑戟反射着日光,耀目生花。

看到这里,陈远宏笑了,目的达到了。

他敢保证那个什么狗屁的徐琪立少主,现在想的不是怎么保卫太白山庄,而是在考虑什么时候逃跑。

陈远宏一挥手,随后,洪亮的牛角号声响起,三面呼应,进攻开始了。

蹄声隆隆,大群骑士,如滚滚洪流,从三面围了过去,前面二十匹马上,都拉着一具匣架,鞍旁香盆中的大香已经点燃。

匣架共有五具排列有序的旗花信号,那是军中作为信号的火器,能飞上百米高空,爆炸的火焰有红、黄、蓝、白、绿等等,可指挥十几里外的军队行动。

这是经过改造的旗花,共有三种火药;爆炸、抛射、燃烧。

任千望向陈远宏,他点了点头,所有人点燃了旗花。

连声狂震,旗花不上升而改为平射,越过庄墙,分别射向庄内的房屋。

接着是爆炸、起火,天动地摇。

庄墙上的人乱成一团,有向下射箭的,有奔下庄墙去救火的。

陈远宏取下雕鞍上的是四石弓,搭箭挽弓,这批箭是特制的,每支箭都附有一具小型的爆炸简,击中人体会炸出一个大洞。

击中建筑物,也可以造成恐怖的震撼力,绝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得了的。

城墙上只要有露头的,都被陈远宏一一点射,顿时鬼哭狼嚎,所有人都不敢露头。

在陈远宏的带领下,骑士们不徐不疾的推进,直抵护庄河边。

众人在河边停了下来,所有人在任千的指挥下,不慌不忙,一些人骑在马上支援,一些人下马布置匣架。

没有人能飞越六丈余宽的护庄河,河边地上,架设起了各式各样的古怪器具。

庄门楼高有五丈,分上中下三层,吊桥的辘轳就安在顶层。

墙头,徐琪立透过瞭望孔,看着下面的布置,无助的和身边人激烈的讨论着。

一排匣架的火绒总引点燃,隆然声中火蛇如奔雷,向高大的庄门楼激射,一百具旗花有如万蜂钻巢。

轰隆隆连续的爆炸声中,庄门楼石瓦纷飞,柱倒顶坍,火焰飞腾,硫磺味飘荡在空中。

狂叫震耳,人体抛掷血肉横飞。

然后是一排排大形冲天炮腾空而起,向庄中那座大宅飞去,一排接一排,每排八具。

大型冲天炮中,不但有爆炸药、燃烧药、抛射药,填有铁屑,不但可爆炸纵火,而且可以杀伤人马,威力惊人。

庄中传出的爆炸声天动地摇,惊心动魂。

一声雷震,一具型式有如军用九龙简,从前面的白英刀虎手中燃爆,隔着六丈宽的护庄河,火龙远及七八丈外。

吊桥着火了,裹铁叶的庄门也起火了,墙上的庄丁忍不住冒头了,开始向下射箭。

骑在马上的众人,则用附着有小型爆炸简的箭矢,向庄墙上的人攒射,中箭的人从墙上摔落下来。发出凄厉无比的哀号,手脚在空中无助的挥舞着,落入冰冷的河水中。

庄墙上已没有人敢露头了,骑士们停止了发箭。

“公子,上次攻打弥勒教也是用这招,简直是无可阻挡,真好用。”任千笑道。

“有用就好,与敌人面对面肉搏,是下下策,你给我记住了。”

陈远宏在整理他的弓箭:“我不希望咱们的人,损失惨重,最好的办法,不用近身,在远处把他们干掉,吊桥快要落下来了,准备进攻。”

吊桥不易引燃,但门楼崩坍被大火吞噬,两座巨大的辘轳架正在燃烧,缆绳在燃烧,绳子一断,吊桥就会倒下。

“轰”的一声巨响,吊桥倒了下来,就是进庄的时候了。

不等仍有火焰的庄门被炸破,庄门拉开了,里面的人蜂拥而出,杀声震天,冲过吊桥刀枪并举。

陈远宏高坐马上,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弦声响处,冲出的庄丁几乎同时栽落水中,双方交战,弓箭为先,吊桥上无处遮掩,无法躲箭。

陈远宏左右开弓,箭飞行的锐啸声刺耳,只片刻间,吊桥上再无站立的人。

冲在人群后的机灵鬼眼见不对,转身就逃,这下再也没有阻拦了。

在轰隆隆的蹄声中,众人骑马踏尸而进,追入硝烟弥漫的庄内。

几个逃散的人,被弓箭一一射倒。

在庄内的演武场边,北人屠傅天卓目眦欲裂,他举起右手,厉声大叫:“白虎堂五军元帅何在?”

第一百九十六章:雷霆扫穴(十二)

旁边五人齐声答道:“恭领祖师堂军坛护法法旨。”

“出动全部弟子,拼死他们。”

“遵法旨。”

“尽可能保全自己。”

“遵命。”

声落人动,立即形成鸳鸯阵,两人组成一对小鸳鸯,一人右手挥刀,左手提盾。

另一人用左手举枪,右手提盾,用左手枪的人后退约一步。

两组小鸳鸯组合成大鸳鸯,左小组也退后一步。

白莲教几度起兵,转战各地,鸳鸯阵是小队军伍战斗的队形之一,军伍布阵战斗,通常两人是一枪一刀互相配合,变化极为灵活。

傅天卓想了想,还不够,一咬牙,举手一挥,十余位太白山庄的主要人物,立即撤刀剑列成方阵。

大宅左方的一个碉楼上一声锣响,“轰”的一声,鸳鸯阵合在了一起,分为左右两个盾阵。

盾连盾,像一个铁乌龟一样,让人无处下口。

阵中两百多男女刀枪隐在盾后,两个盾阵的空隙处,箭手引弓待发,自左右列阵,片间便完成战备。

阵中响起鸣金声,长枪伸出,“轰、轰、轰!”响起整齐的步伐,每走五步一顿,整队再走,缓缓向陈远宏这方走来。

双方人数大致相等,自己这边虽然是骑军,实力雄厚,但如果硬冲的话,在混战中绝对难免伤亡。

陈远宏冷冷一笑,右手举弓,牛角号声响起,骑士们全部散开,开始绕着这个大鸳鸯阵边小跑边发箭。

场中顿时箭如雨下,箭雨划空厉啸震人心魄,双方你来我往。

场中传来人喊马嘶声,厉叫声、中箭者的哀嚎声,自己这方也有人中箭跌下马。

正在驰射之间,突见大宅正门中开,冲出十余匹健马,相距一里,陈远宏看得十分真切,向斗场直扑过来。

“任千,这里交给你了,那边的人马我来对付。”

“公子,他们人多······。”

“我意已决,就这样了,你带领大家,就这样慢慢耗,注意了,不可接近一百步内,免得被缠住。”

任千知道陈远宏的本事,没再多说,一声长啸,继续带领大家绕圈射箭。

陈远宏一拉马头,将箭袋系上肩背,突然在马上站起,乌骓马向前狂奔,但他如同长在鞍上的树桩丝毫不动。

十五名骑士在徐琪立的带领下,向斗场狂奔,看着对面一人一马直冲而来,立即左右一分,他大吼道:“宰了他!”

“是!”其余十五人同声大吼,抽出鞍旁长弓,有人张弓搭箭,十六匹马向前急冲。

双方越来越近,陈远宏不慌不忙的弯弓搭箭,将近三百步。

乌骓马向右急驰,弓弦炸响,陈远宏的吼声破空而来:“着、着、着!”对面第一骑传来一声惨叫,叫声停顿了一下,极为凄厉刺耳。

“砰”一声大震,马上跌下一个人,跌得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儿,马踏尸而过,他胸口端端正正地贯入一枝箭,直透背部。

接着第二人,第三人······,先后倒下,马儿仍向前急驰,将人拖走了近百步,方停蹄止步。

马儿很聪明,严格训练的马更聪明,人若坠马,马儿定然立即止蹄,可是马群冲锋却又不同,没有止蹄的机会,所以将人拖了好远,地上拖了一道道血痕。

“着”又一个人坠马。

“着着!”又是两个。

但听弓弦狂振,箭矢划空厉啸,箭到人倒,十六个人先后倒了八人。

第九枝箭破空飞射,射向中间冲间得最快的徐琪立。

这时,徐琪立的马已改向斗场左侧狂奔,七匹马跟在后面。

陈远宏侧转,从容引弓发箭,保持二百步远近,这是他的最佳射程。

但对方的箭必需百十步方可射中,能在二百步射中他的人,对面一个也没有,所以他们无法用箭回敬。

箭到,无声而至,如银光一闪,快极!

徐琪立十分了得,突然举马鞭抽拍,“啪”一声响,箭被震飞丈外,马鞭也向后反卷。

“厉害!”徐琪立变色叫道。

陈远宏见一箭落空,心中一懔,徐琪立一鞭能将箭震飞丈外,功力不弱,他不再射徐琪立,先毙了其余的人再说。

弦声又响,“啊······哎······。”传出两声惨叫,又有两人落马。

徐琪立兜转马头,向斜刺里冲出,扭头看了一眼落地的尸体,一声不吭的,开始带着剩余的人狂奔而至,围着陈远宏打转,相距只有百步了。

弓弦狂鸣,有四个人向陈远宏发箭,陈远宏提缰,乌骓马轻灵的向左疾闪,他再扣上三支箭。

“死吧!”他叫道,箭脱弦疾飞,对方四箭掠过身侧,他如同未见。

“轰隆隆······。”三人三马全倒了,另三匹马已到了眼前。

三人三马全力向陈远宏冲到,两刀一剑直指陈远宏胸膛,来势凶猛,令人心惊胆跳。

陈远宏一拨马头,马儿向右一闪,疾冲,像阵狂风掠过右侧一人。

横弓闪电一抹:“杀!”接着“噗”一声,弓弦抹过这人的颈动脉,鲜血飙起四尺高,这人一声不响的摔下马。

同一瞬间,中间先前发箭的人,已从地上腾空而起,剑芒如电,凌空下扑。

陈远宏抬手一箭,正中此人咽喉,这人像中箭的大雁,“碰”一声摔落在地。

片刻功夫,十六人只剩下两人了,这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眼看不对,急忙说道:“少主,属下掩护你,赶紧走。”

话音未落,络腮胡先发一箭,扔弓拔刀,驱马疯狂的迎头对撞过来。

陈远宏持弓一拨,拨飞这一箭,人马已经到了眼前,络腮胡高举着手中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了下来。

“嗡”弓弦一声狂震,箭闪电似的穿过中年人的咽喉,透颈而出。

陈远宏让过一人一马,中年人才从马上跌落在地。

看着大宅拐弯处,只剩一个黑点儿的徐琪立,陈远宏摇了摇头,追不上了,让这厮逃掉了。

陈远宏调转马头,回到斗场,对面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主要是阵前躺着八九十个自己人,血流满地,没死的人在哀嚎呼唤,混合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让鸳鸯阵内的人动摇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雷霆扫穴(十三)

“任千,咱们还有多少火器?”

“所剩无几,这玩意儿太难制造,又不好保存,所以没带多少。”

陈远宏点了点头,“对着他们喊话,让这些人投降,就说他们少主徐琪立已经逃跑了。”

看着在阵中躲躲藏藏的傅天卓,陈远宏快速挽弓连发三箭。

弦声狂震,三颗银星突然从左中右三面呈品字形破空而至。

傅天卓低头向左侧闪,躲过了两支箭,“嗤”一声厉啸,一支箭贯穿他的右臂,闪慢了些。

“哎······。”他惊叫一声,向前一伏,所在位置冒起一阵黑烟,随后形影俱消。

还活着的几个主事人一看情况不对,相互之间打了几个手势,蓦地阴风乍起,四周涌起阵阵黑雾,对面不见人影。

当这几人再现身时,出现在了大宅的中门边,一长两短的啸声中,门开了,几人闪身而进,随后大门紧闭。

斗场的教众被当成了肉盾,任千他们趁此机会,边绕圈边喊道:“丢下器械,跪地投降,徐琪立和傅天卓他们丢下你们逃跑了。

你们没有必再要负偶顽抗了,想想你们在庄里的父母妻儿,他们还需要你们养活。”

主将在战场上逃跑了,对白莲教众的打击是致命的,“哐啷”一声,有人丢下兵器。

这引起了连锁反应,人都有从众心理,“乒乒乓乓”教众扔下了兵器盾牌,所有人抱头跪地投降了。

收缴了兵器,分出一部分人,救死扶伤,收押看管,大家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各自分工,做得有条不紊。

陈远宏看了看庄中的那座大门紧闭的巨宅,又看了看现场的人,他高声说道:“我需要几个熟悉那座大宅的人,希望你们戴罪立功,事后有赏。”

话音未落,跪着的人群中,四五个人一蹦而起,嘴里纷纷叫道:“我是金汤阁的警卫,我要戴罪立功。”

刀虎带着五个人来到陈远宏身边,其中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抱拳说道:“小人柴豹,是金汤阁的小领队,里面的情况我熟悉,我愿戴罪立功。”

陈远宏点了点头,扳鞍下马,把缰绳交给白英,背着双手道:“你很好,咱们边走边说吧······。”

当他们来到金汤阁的外围时,一切已准备就绪,陈远宏一挥手,旗号升空炸开,四个碉楼上的警卫首先被弓箭清除。

他带着刀虎白英和柴豹等二十几人,利用竹竿弹越,登上四丈高的外墙。

陈远宏领着第一组杀入,第二组任千领着五个小组长五十几人,立即跟进、超越,分出一部分人,占领了四个碉楼,掌控了制高点。

他们左盘右折,绕过重重陷坑绊索,飞越奇门机关,深入三百步,四周暗器弓箭声破空传出。

双方开始混战在一起,四周传出惨叫哀号声,瞬间倒了七八个人。

陈远宏直入暖阁,劈面撞上了六个飞奔而来的大汉,不等他接斗,几位小组长掠走如飞,交叉搏击刀剑齐下,两冲错之下。

六个大汉全倒了,摧枯拉朽,如汤泼雪,说狠真狠,到了阁门前,陈远宏和刀虎首先踏入。

两颗银星突从左面的廊下射出,弓弦声传到。

陈远宏手疾眼快,一把将刀虎推倒,自己也向下一伏。

“咻咻!”两声厉啸,两支狼牙箭掠顶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任千大喝一声,向门侧一闪,众人随着喝声,藏身在两侧向里张望。

廊内两侧,是两栋以巨木建成的精美木楼,楼下有廊,前面是警戒室。

廊柱后,两名中年人正拉上第二支箭,躲在柱后发射。

陈远宏一跃而起,快速说道:“住手,你们外面的人都投降了,赶紧投降,立功赎罪。”

两名中年人不加理睬,弦声狂震,第二支箭破空而至。

当面发箭,陈远宏不在乎,向左一闪,右手一抄,两支箭竟被他一手接住,向前一跃三丈,接近了廊下。

两名中年人大惊,不敢再发箭,刚退到警戒室边,被陈远宏一箭一个,当场了账。

另一座木楼却突然拉开,伸出两具梅花连弩,“嘣嘣嘣”一阵机括爆响。

六支弩箭闪电似的飞出,如同暴雨倾盆,木门重新闭上了。

几人闪身躲在廊柱后,弩箭钉在廊柱上的声音,如同雨打芭蕉,听着让人寒气直冒。

陈远宏向任千示意监视木门,自己绕向窗下。

刀虎掩在门侧,伸刀推门,陈远宏突然纵身一跃,“嘭”一声大震,撞破了木窗,在木条隔板纷堕的瞬间,落人室内。

他大喝一声,左手疾扬,同时向地面一伏,向侧滚转一匝,再一跃而起,刀已出鞘,“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震开了一人砍来的一刀,变化之快,捷逾电闪。

室内共有三人,在他破窗而人的同一瞬间,两人应声各自击发连弩。

如果陈远宏不是机警地伏倒滚开,六支弩箭势难全部躲开。

在跃起的瞬间,第二人欺上一刀疾砍,恰好被他架开,咽喉上正中一柄柳叶刀。

“砰”一声大震,刀虎已不失时机破门而人。

两个先前用弩的人,发出即向里急奔,左面那人奔得最快,却被陈远宏在伏地前所发的柳叶刀射中后脑,一声不吭,向前扑倒。

前面那人却逃掉了,用刀这人,也仰面朝天的倒下了。

陈远宏向后一打手势,两人机警的退了出来,里面的房屋格局太复杂了,对方又有连弩。

像这样硬闯硬干,损失将会无比惨重,只能另想办法。

当这些人的亲眷被五花大绑而来,刀虎和白英手上拿着两支雄雄燃烧的火把,陈远宏点了点头。

任千喊话了,“里面的人听清了,我数十声,如果再不出来,先砍了你们的亲人,在把这里烧成白地,让你们葬身火海。”

不管里面的人如何想,任千声如雷震:“一、二、三······。”

当数到七时,里面的人再也绷不住了,楼里面的人倾巢而出。

内堂有人降阶而下,前进的后厅门出来了几个人,两厢也有人陆续出现,碉楼上自己人搭箭挽弓,箭头闪着寒光,对着出来的人。

任千他们四面一分,在周围布下了重围。

第一百九十八章:雷霆扫穴(十四)

对面,十八名高高矮矮的人,拥簇着一个鹰目炯炯,勾鼻阔嘴,虬须戟立的高瘦中年人。

他腰间佩了一把狭锋单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长像和气魄都相当吓人。

这人面临如此绝境,居然还威风凛凛,趾高气扬的毫无惧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他怨毒的瞪着陈远宏,声色俱厉的说道:“成王败寇,今天我们输了一场,不过来日方长,

本教和你之间的恩怨,还远未结束,咱们走着瞧。

“通名。”任千厉声道:“该死的狗东西!你好大的胆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都活在狗肚子里去了吗?”

“中路先锋元帅成天威。”成天威眼中有令人心悸的冷电:“在下不想废话了,咱们公平决斗,死而无怨。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自己先把楼点了,里面的金银财宝粮食,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

“你想得可真美呀!”任千摇了摇头:“一看没办法了,就要求公平决斗,你们这帮人的脸皮实在太厚了。”

陈远宏懒得跟他们废话,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嘴脸是个什么样,和后世的强盗国家一样,双标被他们玩儿的出神入化。

陈远宏背手而出,轻蔑的说道:“来吧,我等你。”

一名强壮的中年人举步出列,大环眼厉光闪闪。

“你就是陈远宏?”中年人拔出所佩的蜈蚣钩,用沙哑的嗓子说:“小杂种,看我天钩王翔能不能钩散你一身贼骨头?”

“但愿你的钩很利。”陈远宏拔出所佩的地煞刀:“上吧!你等什么?骂得痛快,你是在嘴上逞英雄的王八吗?”

一声怒喝,天钩王翔疾冲而上,蜈蚣钩走中宫吐出,虚招中隐含杀着,诱他出刀封架。

陈远宏纹丝不动,刀垂在身侧屹立如山。

钩在他身前尺余突然止势,见他冷然屹立浑如未觉,可把王翔激怒得愤火中烧,钩招不变,加了十成劲猛撞他的胸口,速度似乎增加了十倍。

“铮!”刀钩交鸣震耳,蜈蚣钩以更快的眩目奇速,向上崩飞三丈高,翻腾着飞向左厢的瓦面。

这瞬间,王翔冲势突止,脚下大乱,总算稳住了马步,右手五指皆被震断,手掌也骨开肉裂,

胸膛距陈远宏不足三尺,几乎要撞上啦!想躲闪已来不及了。

陈远宏挑飞蜈蚣钩的一刀余势未尽,刀斜举在右前方锋尖朝天。

他眼中,慑人心魄的厉光突然焕发,刀光一闪,快速地下拂,无情地掠下。

王翔的脑袋,被砍掉了一半,刀劲道太猛烈,竟然把上半部脑壳震飞了。

“下一个。”陈远宏冷酷地说道,刀斜伸在右后方并未收回,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对身前丢了一半脑袋的王翔视若未见。

终于,王翔的尸体仰天倒下了,这旁若无人,冷酷无情的一刀,可把对面的人激怒了。

成天威一声厉叫,狭锋刀出鞘风雷乍起,用上了性命交修的绝学御刀,行致命的雷霆一击。

陈远宏脸色一变,后撤一步,避开了拂过胸前的一刀,太乙一气玄功通行百脉,功注刀身,他要行石破天惊的致命一击了。

两刀接触,像是响起一声暴雷,罡风迸发,一旁的刀虎大叫一声,被爆发的劲气震得仰面便倒。

成天威“嗯”了一声,连退五六步,大袖与棉袍的前幅,全化为碎布片飞走了,脸色泛青,口角有血迹。

陈远宏双膝一挫,脸色红白交替,眼中精光一敛,握刀的右手有些颤抖。

同一刹那,其他十六人电掠而至,齐向成天威集中,不顾一切的和他一起,向陈远宏发起反击。

任千一声怒吼,扬手连发三把飞刀,把屏住呼吸狂冲而来的三名举刀扬剑的大汉,射倒在丈外。

白英也用扁针射倒了两个扑向陈远宏的人,变化太快,像在同一瞬间发生。

成天威身影逐渐模糊,就在此时,陈远宏一声怒吼响起:“闪电斩!”

他一闪而逝,幻现在成天威身旁,刀变得朦朦胧胧的,失去了形体。

刀尖幻化颗颗寒星,刀啸声宛若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高速的破空锐啸刺耳。

没传出兵刃的交击声,每一道刀光皆从围攻的兵刃空隙中切入,陈远宏的身体有如无形质的幽灵,在对方的兵刃中扭曲闪动,流转如烟。

太快了,十二个人根本没有机会散开列阵,杀神已经光临,有如电耀霆击。

冷冰的刀锋,无情地切割着人体,分裂肌肉,砍断骨头,饮着鲜血,崩裂五脏六腑。

像狂风,像雷电,两冲错再回旋,成了人间地狱,暴乱的人影突然静止,刀鸣声袅袅,余音不绝。

十一个人飞跌而出,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时光像是停住了,空气中血腥刺鼻,地上传出两声垂死者的可怖呻吟。

只有一个人是完整的;成天威。

发生得快,结束也快,啸声落,恶斗也过去了。

陈远宏脸上的血红色慢慢消退,最后苍白如纸。

他的刀指向五六步外的成天威,强提真气道:“踏娘的,你隐藏的可真够深的,要不是你的刀啸声有异,我差点阴沟里翻船了。

如果今天不是遇上我,你完全可以来去自如,杀我的这些手下如屠狗,怪不得你如此自信。”

成天威身形一晃,口中鲜血一阵阵向外涌,手一松,刀突然失手坠地,突然以左手压住心口。

他虚脱地说道:“几万大军,也没能将成某困住,你······。”

“在下以太乙一气玄功激发刀气,破了你的五行遁术,逼你作孤注一掷,结果是,你输了。”

成天威仰天厉叫道:“陈小狗,我骄傲自大未能及时逃走,悔之晚矣,老夫曾经纵横天下,死在你一个后生晚辈手中,我······我好恨······恨啊······。”

“砰”一声响,成天威终于仰天倒下了。

陈远宏摇了摇头,终于知道成天威的底气了,不仅心中凛凛,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

像白连教这种潜势力庞大的秘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稍不注意,就会功亏一篑。

还好,这个什么中路先锋元帅成天威,给自己敲响了警钟,让自己把警觉性提到了最高,这是好事。

第一百九十九章:集聚人才(一)

在太白山庄的后山顶上,以徐琪立为首的十几人,站在一块四五丈方圆的嵯峨巨石上。

徐琪立盯着山下的山庄,久久不发一言,旁边的强茂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寂。

徐琪立笑了笑,“你们说,天威有没有可能逃出来?”

傅天卓嘶声说道:“恐怕不可能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要逃早逃出来了。”

徐琪立失望的点了点头,“咱们以后尽量避免正面和他交手,能使绊子就使绊子,能花钱请人就请人。

说完后,他又失神的望着山下。

“师兄,我准备在汉中城活动一段时间,我会动员一切力量,在官府那里多使使劲。

让这小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顺便布置一些后手,完事后我会去丰都,见见鬼母李琼花。”

“辛苦你了,秋兰,你们呢?”

“我准备先去投靠我儿子,这小子现在当上御史了,听说陈小狗要做千户了,哼!以后有他难受的时候,咱们走着瞧。”强茂恶狠狠的说道。

“那我带剩下的人到江南去,好好的在那里经营布局,你们一定要保重自己,万事小心。”

“我等恭祝少主心想事成,马到成功。”众人弯腰恭送徐琪立离开,片刻后,山上又恢复了冷清。

陈远宏收刀入鞘,任千走过来,扶着陈远宏,“我有那么脆弱吗,把这里打扫干净。

清查一下庄里有多少人,再查验一下有多金银粮食,我要看一看咱们的战果。”

“柴豹,小人在。”

柴豹大步走了过来,他右手臂中了一箭,裹伤布有血渗出。

“你对庄里情况熟悉,带着大家清点一下,顺便盯紧厨房,整点儿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去吧。”

陈远宏大步走进暖阁一楼,暖阁门窗紧闭,里面暖洋洋寒气全消。

走进去好暖和,花厅的各个角落生了八只内闭式白铜火鼎,炽的无烟白炭散发出温暖的暖流。

十几盏白银壁灯,花厅正中还吊着一只很大的琉璃宫灯,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

花厅很大,容纳七八十个人不成问题。

清洁光滑的木地板,几十张高低错落有致的木刻高矮案几,旁边放置着绸织的蒲团和环椅。

大厅上首的紫檀木案几上面搁着棋盘,两盒黑白棋子。

一旁是干果盒,另一边是一具金狸小香鼎,升起一丝长长轻姻。

大厅里流动着幽雅的清香,显得整个花厅雍容大气,古朴雅致。

有十名仆妇六名侍女在轻手轻脚的走动布置着。

看到他进来,所有的女人站在原地,如同鹌鹑般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全部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陈远宏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不要怕,我又不吃人,都忙去吧。”他挥了挥手。

女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莺莺燕燕道:“谢公子!”齐齐的朝他敛身一礼,各自忙去了,只是动作更轻柔了。

没过一会儿,酒水流水阶儿的送了上来。

陈远宏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什么五粮春、剑南烧春、葡萄酒、一锅头、云酒、桂花酒、冬酒、玫瑰露、莱酒、木瓜酒、米酒等等。

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去阻止,毕竟女人们不知道他们要喝什么酒,就把酒窖里的酒一股脑的都搬了出来,免得受惩罚。

随后又送上了下酒菜,有卤兔肉、酱板鸭、冬笋炒腊肉、炸山鸡、酥鱼、怪味儿蚕豆、卤蹄膀、五香豆腐干,再加花生米和山核桃,有果有菜相当丰富。

最后每个桌上都上了一个热气蒸腾的火锅,空间里流动着酒菜香和脂粉香。

陈远宏帮不上忙,背着手四处走动,东看看西瞧瞧,偶或欣赏壁间的字画权充风雅。

正当他瞧得高兴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道:“请公子上座喝茶。”

“公子,请!”

最后这一声娇媚软糯的请字,仿佛有一种让人酥到骨头里的魔力,听得人心尖尖打颤。

陈远宏转头望去,在六尺这个距离上,有一对男女,正微笑的望着他。

看着陈远宏转头望着他们,二人微微弓身,抱拳一礼,显得大气而又不拘谨,礼貌自然而让人心生好感。

六尺这个距离在社交或礼节上显得比较正式,是一个比较有安全感的距离,让人很舒服,看来这两人不简单啊。

男人四十来岁,虽然梳了一个懒人髻,但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干净而清爽。

此人穿着青棉布长袍,鼻直口方,脸型清瘦,一字细长眉,眼睛不大,却露出温暖的亮光。

旁边的女人看不出年龄,她头上梳了盘龙髻,珠翠满头,柳眉弯弯,水汪汪的大眼媚光流传,瑶鼻樱唇,笑起来微露半弧白玉贝齿。

颊旁有两只笑酒涡儿,脸上薄施脂粉,够美够艳的。

上着紫红绸绣云霞纹,有三寸阔领边的罗衫,肩上披了一件绣牡丹花霞帔,像个朝廷命妇,简直不像话嘛。

下着同质同色同花长裙,下面金连掩映,口角含春,含笑注视着陈远宏。

陈远宏觉得有些不自在,脸上有些发烧,心里有些痒痒的。

他还了一礼,咳嗽了两声,轻轻的扭了扭腰,快步向上坐走去,边走边说道:“还未请教二位姓名。”

落座后,这二人恭敬的垂立在三尺外,男人首先开口道:“劳公子挂问,小人田悦,总管庄内侍女歌伎仆妇。”

“奴是田总管的副手金春花。”金春花软糯的接口道。

田悦轻拍两声,厅外响起一声欢快轻柔的笛子声。

随着笛声,厅外涌进两行绝色美女,一行乐伎,一行舞女。

她们一个个眉点朱砂,云髻堆绿,光洁如白玉的胳膊上绑着红黄两种绸花。

怀抱丝竹乐器的美女乐伎列坐,丝竹和鸣,乐曲悠扬。

舞女们上半身着紧身黄抹胸,半果着酥胸,下身着同色紧身喇叭裤,细细的小蛮腰可堪一握。

她们随乐曲妙曼起舞,曲线玲珑的胴体隐现,酥胸玉臂小蛮腰,加上魔鬼般的身材,动人情处已半描。

陈远宏傻楞楞地瞠目直视,感觉到口干舌燥,身心骚动。

第二百章:集聚人才(二)

一声金钟轻鸣,众女除了乐伎之外,全部恭敬地跪伏行礼。

“换乐章。”金春花娇声高呼。

乐声重新响起,陈远宏听不出来是什么乐曲,只是觉得曲子非常旖糜。

跪伏在厅中的舞女,立即盈盈起舞,小腰轻摇,玉臂长腿挥舞,隆胸翘臀交织,掩不住满厅春色。

此情此景,令人心中火焰骤升,目眩神移,让人忘却这是在人间。

两名美少女,缓步入厅,一个捧着金盘玉杯,一个捧着盛茶的精美茶壶。

茶斟入玉杯,奇香扑鼻,美少女身上的体香更是醉人,令人不克自持。

金春花走上前去,接过金盘,挥手赶走了斟茶的美少女。

她故意挺起高耸的酥胸,走起路来水蛇腰夸张地摇摆,简直就是在诱人犯罪。

她款款走向陈远宏,嫣然一笑,那张粉面桃腮的脸,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那双水汪汪的媚目,真的有勾魂摄魄的魅力。

距离一尺半时,她高举金盘,“请公子喝茶。”这妖精再次娇呼。

这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让陈远宏都有点扛不住了。

陈远宏左手拈起茶杯,他右手却握在了刀把上。

据说,杀过人的刀,附有死人的煞气,因此有刀在手的人,杀人的念头最为强烈。

手握住了刀靶,他精神一振,全身的火热降了温,内心的骚动也渐渐停止了。

陈远宏一口饮尽杯中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真香!”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茶,他还是由衷称赞道。

“坐下说话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拘谨。”陈远宏放下茶杯,挥手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躬身退后,坐在下首。

对于两人这些小动作,陈远宏懒得计较,换谁刚换了主人家,难免心中打鼓,免不了试探一番,可以理解。

“两位想必身怀绝技,要不然也不会被徐琪立看上眼,都说说吧。”

田悦轻轻一笑道:“小人善调教歌舞伎。”

他指着大厅中的女孩子说道:“这些女孩养成之后,会被徐公子送到各家豪门大户,建立联系,互通消息。”

金春花未语先笑道:“公子可不要小看了田总管,他是cd府教坊司的金牌调教师傅,而且还是一位举人老爷。”

“哦!”这倒让陈远宏吃了一惊,他认真了解过,这年头的举人可真不好考,并不像后世认为的那么简单。

能考上举人的,个个智商爆棚,学识渊博,相当于牛津哈佛那一类的精英。

这下陈远宏来了兴趣,“田先生为什么会流落至教坊司呢?光是别人的投献就可以让你衣食无忧······。”

“公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请公子放过我,可好?”

既然别人不愿意说,陈远宏也不好勉强,他点点头,不再提及此事。

“那金姑娘你呢?”陈远宏笑容玩味的问道。

金春花看了一眼笑容玩味的陈远宏,居然收敛起了笑容,正色的说道:“你说呢?”

她美丽的面庞突然间又绽起动人的微笑:“我知道你把奴想成什么了,老鸨子嘛,可我做的这事和老鸨子还真不同。”

金春花说得又大胆又坦率,笑得又美又动人,陈远宏不由心中一动,这才真正留心打量这位妖艳可爱的姑娘。

金春花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凝视着他,脸上绽开欢欣的笑容。

那是一种让人看了叫人心中暖暖的,由心底发出深深的喜悦笑容,具有让人怦然心动的笑容。

她眼中没有羞怯,没有矜持,只是坦率的喜悦,不带情欲的、纯纯的、坦荡的、率真的眼神。

此时的她像个可爱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看来自己看错了金春花,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啊?陈远宏点了点头,“说说看。”

“这里的女孩确实大部分都是我买来的,但我绝不会坑害可怜的良家女子。

你可以询问这些姑娘们,就知道我是不是说的真话了。”

陈远宏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公子,我问你,假使你要买几百个女人,能不能合情合理合法的买到?”

“这是什么话嘛?我买那么多女人干嘛?我又没发疯。”

“在天下各地,你一定可以买得到,而且都是一些出身高贵的女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陈远宏的脸色暗淡了下来:“教坊司青楼每天都在买卖女人,买卖那些被抄了家的官员的妻女,

还不包括那些卖儿卖女的流民,踏娘的!这项生意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着。”

“也许你认为我坑害了那些姑娘,但你错了。”

“我错了?”

“我问你,比方说,某一户人家,就算是官员吧,失职或者受陷害,须抄家输赎,也许需要五千两银子,好,就算一千吧。

抄家封产只值五百,尚差五百缴不出,就流放边塞苦役终生。

他家女儿有孝心,顾意卖身筹款,如果有官媒发卖,她值不了一百两银子,如果她找到我,我替她付四百两银子。

但她从此要听我安排,说不定她们一家人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大部分女孩子的经历都会很惨,过半不会活到三十岁,只有少数几个能得善终。

你说,是我害了她们?还是我救了她们?”

大厅中为之一静,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女孩子们都红着眼睛,却不敢哭出来,气氛有些沉重。

“这里全是这种女孩吗?”

“有一部分是他们掳来的,其他全部是。”

“姑娘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以后你们会全部成为学校的老师,医生,文艺工作者,

我要感谢你们啊!”陈远宏开心的说道,此时,他恨不得仰天大笑,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看着有些茫然的女孩子们,陈远宏举杯说道:“来来来,大家喝酒。”

陈远宏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山寨里有多少这种女孩子,加上山庄里的女孩子,这些简直就是高质量的现成老师。

而且这些女孩还没有那些举人秀才的桀骜不驯劲儿,非常好调教,这算得上一举多得的好事了。

第二百零一章:集聚人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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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逐渐热闹了起来,任千快步走进大厅,陈远宏对他招了招手,他环视一周,欲言又止。

陈远宏笑了笑,对他摆了摆手道:“把兄弟们都叫进来吧,先把肚子填饱了,有什么话饭后再说,去吧。”

片刻后,大厅里陆陆续续走进二三十人,任千在陈远宏左下首坐定。

“人都到齐了吗。”

任千点了点头,“其他的兄弟还要警戒巡视,让他们边警戒边吃,放心吧公子,都安排妥当了,饿不着他们。”

田悦转头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送进来一具渔鼓,他抚摸着渔鼓,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渔鼓又称道筒、竹琴,宋代已出现,是一种流行于湖北、湖南、山东、广西等地区的传统乐器,常用于戏曲表演。

渔鼓历史悠久,可以上溯至唐代的道情,也就是道士们传道或者化募时,所叙述的道家之事和道家之情。

他们叙情的方式就是打渔鼓,唱道歌,所以打渔鼓,唱道歌是连起来说的。

如唐代的《九真》、《承天》(《唐会要》卷三十三)与《踏踏歌》(段常《续仙传》论蓝采和持拍板说唱者)。

后来,道情为民间艺人所习用,宗教内容便渐趋淡化。

改唱民间故事、神话传说和英雄故事,道情、唱歌的方式也演变为一种说唱的艺术形式,这算得上是世界上最早的rap了吧。

到了元代,渔鼓已广为传唱,诸民间子弟,不务生业,辄于城市坊镇,演唱词语,教习杂戏,击渔鼓,惑人集众(《元史》卷一百五)。

明清时期,渔鼓已形成了有板有眼“的完整唱腔。

著名爱国思想家王船山(衡阳人)就作过《愚古词》(愚古即渔鼓)二十七首。

作者记有“晓风残月,一板一槌,亦自使逍遥自在(《船山遗书》第六十四册)之句。

从此,渔鼓道情便由宣扬道教出世思想的工具完全过渡为富有娱乐性、知识性的民间说唱艺术。

看着田悦难过的样子,金春花对陈远宏说道:“田总管的渔鼓与众不同,但他却不能唱道情了。”

“想唱就唱,怕什么?”陈远宏霸气的说道。

“倒了嗓子呗,还唱什么唱?”田悦苦笑道:“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姑娘们,为了庆贺公子入主,咱们今天好好给公子露一手。”

田悦拍了拍手,大厅中顿时一静,他双手一举,很有点后世指挥家的样子。

先传出一段珠走玉盘的嘈嘈切切琵琶声,过脉是一小段前奏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大厅里响起了一声清越激昂的女声,在琵琶怪异地、热血沸腾地旋律中,歌声清越激昂地、豪迈地在空间里流泻,似乎其它的声浪都已沉寂了。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歌声徐止,响起一段二胡的过脉,低沉、呜咽、颤抖、悲凉······。

二胡声款款而来,呜呜咽咽有如杜鹃泣血,午夜鬼哭,令人闻之悲从中来,心之沉重,凄楚不可名状。

“欲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悲凉的歌声悠然徐徐摇曳消逝,蓦地弦声一变,渔鼓声犹如远古传来的声音,

和笛、箫、三弦、二胡、阮咸声,汇集在一起,如暗潮初发,渐渐的,乐声激昂慷慨,如同惊涛骇浪般,扑面而来。

乐器奏毕过脉,又加入了另外一位嗓音雄浑的小姑娘,两位小姑娘如金石般的歌声令人千回百转,荡气回肠:“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乐声袅袅消逝,慷慨激昂的歌声似乎仍在花厅里萦绕。

陈远宏握着酒杯,听得有点痴了,他第一次听古人吟唱,才知道中国的音乐有多伟大,可惜的是,后人几乎丢光了。

热血沸腾的他,有点控制不住了,即兴唱起了王维的阳关三叠:“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低吟白雪逢阳春,送君别去无知音。高台孤矗昂首望,穹凄尽兮宙宇敞。

“蓬!蓬蓬蓬!蓬······。”厅中突然传来低沉的渔鼓声,和着他的吟唱,有节有拍。

车马纵兮雁飞翔,春复秋往世无常。幽清默兮落暗香,何年何月蹉跎降。

“拍蓬、拍蓬、拍蓬蓬······。”渔彭有了音阶不同的变化,节奏也略有改变。

莫问莫观莫惆怅,山石林木无异样······。

一阵低沉的动人心弦渔鼓声,充溢在大厅中,那么低沉,那么苍凉,令人心中发酸,心弦抖动,悲从中来。

大厅里响起一声嘶哑难听的吟唱声:“长途野草寒沙,夕阳远水残霞,衰柳黄花瘦马。休题别话,今宵宿在谁家?······。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嘶哑的声音中,却和这首词,有一种难以诉说的契合。

似乎那孤寂的天涯旅人正在向你诉说,古老的、凄凉的、万般无奈的不幸和辛酸故事。

你会感情脆弱地同情他的凄苦,与他分担心灵的痛苦和哀伤。

在歌声和鼓声中,众人脑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走江湖唱道情糊口的中年人,干枯瘦弱,满面风霜。

和他那些老同行一样,似乎都患了长期营养不良症,一张忧愁的脸孔,一双难得呈现喜怒哀乐的老眼,一具渔鼓一只破烂包袱浪迹天涯。

大明朝像是一个晚境凄凉无比的老人,开始走上了历史的不归路,当朝的帝王一代不如一代。

目前,万历皇帝留下的烂摊子,明光宗朱常洛收拾不起来,天启皇帝朱由校也收拾不起来,内忧外患,天下沸腾。

天灾频繁,人口膨胀,最明显的是流民日众,江湖浪人一天比一天多,活不下去了,万般无奈之下。

大部分人背井离乡,流浪乞食途中所发生的,种种惨绝人寰的人间惨剧,数不甚数。

在座的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此声此情此景,让大厅中所有人,两眼通红,都黯然的低下了头。

第二百零二章:集聚人才(四)

“啪啪啪”花厅中响起了掌声。

陈远宏举杯相邀道:“大家喝一杯,不要这么伤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我保证。”

田悦举杯道:“公子说的对,二娘,出来吧,给大家弹一首慷慨激昂的,

以庆祝我们今天加入了这个大家庭,希望公子以后鹏程万里,万代公侯,也希望我们以后越来越好。”

厅外走进一个少妇,荆钗布裙,梳高髻,眉目如画,不施脂粉天然秀色,脸上神色平静,和花厅里的的姑娘完全不同。

她怀中抱着一具以锦囊盛着的琵琶。

二娘沉静地取下锦囊,神情专注地缓缓调弦,弦声一起,立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二娘就是一个大家。

田悦露出一脸的欣慰,“这是我悉心调教的大弟子徐蓉蓉,人称徐二娘,她从小就随父亲行走各地卖唱,功底深厚,

技艺了得,我的一身技艺,她学的差不多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敬请大家欣赏,大家有耳福了,呵呵呵!”

听田悦这样说,陈远宏不仅提起了兴趣。

徐蓉蓉调好琵琶后,对田悦点了点头,田悦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两个彪形大汉抬着一张八尺屏风,把徐蓉蓉和大家隔开。

片刻后,只听到屏风里面响起夜虫低鸣声,全场静悄悄的,所有人屏声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远远地听到荒凉的原野上有蛙鸣声,夜风吹动草木的唰唰声,打更老兵的巡逻说话声。

有士兵在说梦话,有的在饮酒赌博,有的士兵在抱怨战事延绵,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千百人齐唱的楚歌,营中也有人跟着哼唱了起来,一时间同时发出,各种妙处无可言说。

歌声越来越大,隐隐约约中还听到有穿甲跨刀的声音,木架、兵刃翻倒倾斜了,有士兵在睡梦中发出了惊呼声。

忽然有一个士兵大声呼叫:“楚兵来啦!”帐外的长官大声呼叫,士兵也起来大声惊呼。

大营里乱成了一团,不久后,成百上千人大声呼叫,成百上千的士兵大声哭泣,成百上千的马嘶声。

其中夹杂着劈里啪啦,营帐倒塌的声音,烈火燃烧发出爆裂的声音,呼呼的风声,千百种声音一齐响了起来。

又夹杂着成百上千人的求战的声音,救火的人们拉塌燃烧着的营帐时一齐用力的呼喊声,抢夺东西的声音,泼水的声音。

突然中军帐一声雷霆乍响,金鼓战号齐鸣,军士呐喊,声音惊天动地,震得楼板上的灰尘簌簌下落。

两军开始短兵相接,士兵们气息急促,弩箭射击声、马蹄声、刀戈相击声、人马进退声,呐喊声交织起伏,震撼人心。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花厅里寂然无声。

过了一阵,声音重又响起,忧怨不明的,是楚歌声;凄凉悲壮的,是项王慷慨高歌、告别虞姬声;有陷入大泽声,骑兵追赶声;到乌江,有项王拔剑自刎声,有追骑为争夺项王的尸体自相残杀、践踏的声音。

这是一曲动人心魄的十面埋伏,杀声震天,千军呐喊,万马奔腾,风雷隐隐,鬼哭神嚎,冥冥中,似乎令人觉得自己正身处沙场,刀光耀眼,剑气生寒。

开始是星垂平野阔,各种昆虫低鸣,一草一木微动,营中士兵们的现况,把人带入了温柔的夜色之中。

随后每一个音符都令人心弦狂振,每一段旋律皆令人血脉贲张。

刀枪交击,血染黄沙,云沉风急,尸骸遍野。

军营中金鼓声犹在耳边回响,匣里金刀血未干。

这就是战场,区区几根琴弦,竟能发出如此温柔细腻,奔腾澎湃,雷霆万钧的神奇,实在是不可思议。

花厅里鸦雀无声,男人们都神色肃穆地正襟危坐,女孩子们则泪流满面而无所适从。

似乎,整座楼中除了漫天杀气之外,已一无所有了。

这里成了西楚霸王兵败自杀的乌江镇,垓下十面埋伏,粉碎了楚霸王雄霸天下的雄心壮志。

弦声已止,久久,花厅里仍然寂静如死。

金春花吁出一口长气,她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用似乎来自天外的嗓音说道:“人,除了互相撕杀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好做么?为什么呢?”

陈远宏感到身上热血沸腾,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难不逝;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盖世英雄,而今安在?二娘那十指纤纤,滚拂挑拨神乎其神,真令人难以置信啊!

我可不能学楚霸王,要像后世太祖那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他双眼中透出坚定之色。

撤去屏风,徐蓉蓉大气的站起来,对着大家连身一礼,“小女子献丑了,希望没有污了大家的耳朵。”

陈远宏嘴里发出啧啧声,远远的对着徐蓉蓉竖起了大拇指。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道:“难以置信,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一把琵琶,瞬间让我回到了古战场,你厉害。”

“小女子比下邳的汤琵琶汤应曾先生差远了,和先生相比,好比萤火与皓月争辉。”

陈宏转头望向田悦,田悦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当世的琵琶大家,他说自己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陈远宏想了想,自己要建戏剧学院,音乐学院,这些民间艺人必不可少,他们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艺术家。

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就好办了,回去就列一个这个时代,各行各业顶级人才的名单,不管是利诱也好,绑架也好,强抢也好,都要把这些人弄来。

饭后,田悦和金春花很有眼色,匆匆告退而去,陈远宏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说罢,有什么收获?”

任千冷静的说道:“贵重物品都被他们带走了,银库中有金银三十三万七千四百二十九两,各种粮食六万五千一百一十八石,其他古玩字画无算。

人口加起来有一万八千七百二十二多人,我们战死了四十二人,重伤十一人,轻伤二十七人。”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还发现了他们一个天大的秘密,可以让公子财源滚滚,而且永不枯竭。”

第二百零三章:集聚人才(五)

“哦,听到有永不枯竭的财源,陈远宏两眼放光,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快带我去看看,咱们边走边说。”

陈远宏这时才有闲心打量整个山庄,边走边看,他不住摇头赞叹道:“啧啧,白莲教真是下了血本了,把山庄建成这样的规模,只可惜便宜我了。”

庄内房舍连云,前庄建有广阔的练武场、阅台、阵坪,箭道一一俱全,沙坑、天梯、梅花桩,样样不缺。

以金汤阁为界限,分为前后两庄。

后庄西,有一座三层高的青条石建成的大楼,额匾上大书‘书香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看到牌匾上这三个字,就知道这里是读书的地方,陈远宏好奇之下,进去看了一下,这楼内部格局仿明堂建制,相当完备。

可是,里面的教授们,除了几个所谓读书人之外,全是些三教九流人物。

这些人来自天下各地,说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方言。

后庄与前庄之间,隔了一座高有三丈的石墙,左右两边各有一座窄门,大部分时间都是锁上的,要到后庄,必须通过金汤阁。

后庄全是雅致的精舍,隐藏在花木扶疏中,是全庄的精华所在,戒备森严,前庄的人,如无徐琪立的召唤,严禁踏入后庄半步,违者杀无赦。

后庄的东北角,有数幢精舍,那就是徐琪立的居室所在地,这里是禁区,外人一概禁止接近。

“公子,我从审讯中得知,他们这几年来,掳来了八百六二个小孩,全是八到十二岁的男女娃娃。

这些孩子彼此之间,绝对禁止谈论自己的身世,更不许打听同伴的来历。

那些不合格的小孩在残酷的训练考核中被一一淘汰,到今天为止,只剩下了四百零八个。”

陈远宏也一时无语了,实在太残忍了,他叹了一口气,“这些孩子平时主要训练些什么?”

“练轻功、拳脚、暗器及兵刃,晚上,除了练气功打根基之外,就是到庄西书香阁读书。

其实读书是假,主要是听取这些所谓的老师传授江湖经验,讲述各地的风土人情,学习各地的主要方言。”

“把残酷的考核费废了吧,问清这些小孩子的父母姓名,家乡地址,把他们的父母全部接过来,不愿意来的,统统给我绑来。”

任千点了点头,“你要给我说的发财项目不是这个吧?这算什么狗屁发财项目?”陈远宏笑骂道。

任千笑了笑,“马上就到,您别急嘛。”

来到东北角偏僻的角落里,任千带着陈远宏,走进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四进大院儿。

前院建了一个停车场,有一个牲口栏,有两条专供大车走的车辙道,还有栓牲口的木桩。

从院门至大堂,两丈半宽的走道旁,种着两排桃树。

大堂宽阔明亮,右方是一列长柜台,柜台后是一排大铁柜,几个小伙计和一位夫子似乎很紧张。

看到陈远宏和任千进来,夫子忙不迭的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说道:“欢迎公子拔亢前来视察,小的无任光荣,无任光荣。”

任千在一旁笑而不语,都到地儿了,这小子还藏着掖着不说,陈远宏瞪了他一眼。

他在大堂中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小伙计赶忙上茶,夫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上来,垂首站在旁边。

陈远宏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茶,“说罢,这地方究竟在做什么?我怎么闻着有一股金属的怪味。”

夫子媚馅的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公子英明。”

“别拍马屁了,快说。”

“这是公子您的金母鸡,溶铸场。”

“啥玩意儿?”陈远宏有点孤陋寡闻,表示没有听说过。

“您改铸金银铜钱的秘密溶铸工场。”

陈远宏点了点头,不仅心中一阵狂喜,他终于明白了,这玩意儿应该就是后世的钱币制造厂。

他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长着一双三角眼,蒜头鼻,倒八字眉,尖嘴猴腮,一撇鼠须,身材干瘦的夫子。

这人还是一个金融人才呀,应该重视。

陈远宏立即换上了笑容,“敢问先生大名啊?”

“不敢劳公子挂问,小姓毕,毕清。”毕清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坐下说话吧。”

“哎哎!”毕清小心翼翼的,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

“毕夫子,我对这个东西不熟悉,你好好给我说说这个熔铸场的事儿。”

毕清开始给陈远宏普及起大明的私铸和官铸。

在这个时代,合法的溶铸场只有官方和钱庄业者,但铸造银钱的民间私炉更多。

大明银钱的来源有多种,如果缙绅豪强有私采的金锭铜矿,来源不明的藏银,也必须改铸,成色不足的碎银,改铸可增价值。

铜钱也大批量的制造,甚至比官府的成色更好,有些私铸场,甚至信誉满天下,地方官与他们勾结,大家一起发财,共同挖大明朝的墙角。

“好用吗?”

“看来公子真是不懂,咱们溶铸场的银钱,信誉可排前十,出多少用多少,供不应求。”

“徐琪立为什么不带你走?”陈远宏在旁连珠炮似的发问。

“徐公子他们要操心的是货源和渠道,至于我们这种人,天下有的是,他何必费心费力?”

对这个解释,陈远宏给予了肯定,他点点头,“铸出来的金银和铜钱利润如何?”

“除去人工成本,火耗,千文当赚二至三钱银,成色不足的碎银,一两可赚一至二钱,铸一两金赚四至五钱银。

公子最好连钱庄一起开起来,这样才能渠道互通,相信金银铜货源,公子也不缺,这样下来,何愁财源不滚滚而来?”

想着库房里那些发黑的银块,陈远宏脸都黑了,“任千,这个事情交给你办了,一定要办好,这是头等大事。

毕清,你好好配合,事成之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本公子说话算数。”毕清接口道:“绝不辜负公子的重托。”

陈远宏起身道:“带我进去看看。”

后面三进房子分别是铸造作坊,材料仓库,和一间冷却房。

第二百零四章:集聚人才(六)

作坊里炭火熊熊,三四十名几乎赤果的健壮大汉,正在改铸大批金银与造假制钱。

屋里乱糟糟的,充满了金银铜的金属怪味,铸炉远在五六十步外,烟火味也不时飘来。

走进另一间冷却房,十几个人在一排水案前,冷却铸好的金银铜钱。

毕清递给陈远宏一枚精美的天启通宝小平钱,“公子请看,我们的钱重一钱一分,含铜量六成,官铸小钱仅重七分,含铜量不足三成。”

陈远宏不懂,在专业人士面前,他只能点头道:“好好干,以后这间作坊就交给你管了。

干得好,有分红,有干股,我只管月底查账。”

毕清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他把陈远宏送了很远,都快到金汤阁了。

回到花厅,他招呼任千坐下来喝茶,“我看你忧心忡忡的,肯定有事让你担心,说吧。”

“我审讯到一个白莲教的内堂的执事人员,他吐露了报复我们的一些方法,非常恶毒,说会让我们天天做恶梦。”

“他们到吹起牛来了,哼!”陈远宏揉了揉眉头,满不在乎道:“说说吧,什么方法?”

“听他的口气,白莲教是真要跟我们玩命了。”任千看的陈远宏这个样子,有些急了,“公子,不怕死的人,是可以做出任何恶毒的事。”

他提高了嗓音道:“他们有不少隐藏在山区里的人才,到时大撒银子。

一个下三滥的地痞混混,给上几两银子,把我们外出的亲人捅上一刀,易如反掌。

一天捅三四个,保证我们天天做恶梦,要不了十天半月,我们的亲人敢上街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而且还会搞得人人自危,会严重伤害我们的根基。”

找一些没根底,没拖累的烂人还真不难,陈远宏不由的毛骨悚然,踏娘的,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是人才啊!

“任千,我教你一个疲劳审讯法。”他把后世最没有人道的一种审讯法告诉了任千。

“你一定要把他们在山区里那些隐藏的根,给我通通挖出来,老子要来一场打黑风暴,把山区通通扫荡一遍。”陈远宏恶狠狠的说道。

陈远宏叫来刀虎,让他把死伤人员送回去,顺便再调五百士兵过来,准备全权接管这一带。

而白莲教那些潜伏在山区里的蛇鼠,得到太白山庄覆灭的消息,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黄柏塬镇,河旁的一座小镇子,湑水河(太白河)牛尾河、红水河覆盖全镇,这一带的木排大多在这里下放到汉中。

太白码头距镇南门约半里左右,已经发展成一条断断续续的长街,散布着一些小客栈、食店、酒坊。

靠近码头的湑水客栈,三更初正在忙碌,这间客栈功能很多,也兼营酒肆。

往来的船夫、排子、水客、城狐社鼠、地痞混混,在酒肆进进出出,三更天还有人往来,有些夜猫子四更天还不想走。

客栈左边的陋巷有十几户人家,寂静无声灯火全无,黑咕隆咚的,与灯火辉煌的客栈,形成强烈的对比。

三更末,一个黑影鬼魅似的出现在一家住宅的屋顶上。

他毫无顾忌地跳下天井,贴在内堂的小窗下,伸手轻叩窗门,然后闪在厅门后隐起身形。

片刻后,里面透出亮光。接着厅门悄然而开,灯光外泄,但门内并没有人影出现。

“花姑吗?是我,饶霸。”隐在廊下的黑影低声说:“延五爷起来了吗?快叫他起来,有急事,快!”

屋顶人影乍现,一个仅穿了长袍,里面光溜溜的,匕首隐藏在腕后的人影。

他以快得不可思议的身法纵落廊下,立即贴在廊壁的暗影中。

“进来吧,饶霸。”厅内传出悦耳的女人嗓音。

饶霸竟然没发现赤着上身的人影飘落,虽然相距不过两丈左右,也许注意力全放在厅门内,因而忽略了身后。

他刚现身走向厅门,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被踢得惊叫一声向前冲,几乎摔倒。

“该死的!”身后赤着上身的人喝骂道:“快四更天了,你来叫魂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许你来打扰我,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混帐东西!”

“五······五爷······。”饶霸这才发觉延五爷不但已经起来了,而且鬼魅似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五爷,大事不······不好了······。”

“天掉下来了?说不出个理由来,我扒了你的皮。”延五爷余怒未消,口气不善。

“那帮凶神连夜出动,在二更初包围了田家······。”

“什么?”延五爷吃了一惊。

“田家大院附近,最少也有百十人布防。”

“见鬼!你怎么知道?”

“属下在······在巧姐家快······快活,听到门外有异动声,感到不对。

所以在旁偷窥,知道大事不妙,赶紧离开,前来向五爷示警。”

“糟了!”延五爷背着手,来回走了两圈道:“肯定有内堂弟子招供了,咱们迟早要暴露,这里呆不下去了。”

“五爷······。”

“咱们马上走,看来不能回老巢了。”延五爷说道。

“除了你知道我在花姑这里,还有谁知道?”

“田爷的管家知道,他在码头上有不少朋友。”

“不妙,这里得妥善处理。饶霸,你身上可带有金银作盘缠?”

“属下除一身衣裤,身无分文。”

“看花姑这里有多少。在外面等我。”延五爷交代完,进了大厅随手掩上房门。

过道门帘一掀,出来一位披了睡袍的妖艳女郎,秀发披肩,粉脸桃腮,一双水汪汪的媚目极为诱人。

“五爷,怎么一回事?”花姑脸上惊容未退:“你······你怎么反而从外面进来了?”

“不要管,也不要问。”延五爷笑呵呵的挽花姑入怀,温柔地说道:“宝贝儿,你房里还有多少金银?”

“金银?五爷,我那有什么金银,你长住在此,还不知道吗?”

“这一个月来,在你身上,我没花一百两银子,也有八十······。”

第二百零五章:集聚人才(七)

“五爷。”花姑正色道:“你是知道的,金银都由我娘经手,她每月只给我几两银子买香粉,咦!五爷,你问金银······。”

“我有急用,改天还你。”

“这······一二十两私房钱是有的,在多就得向我娘商量,可是她······。”

“她不会肯,是吗?”

“是的,五爷,我娘是个······。”

“是个要钱不要命,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延五爷笑呵呵的调侃道。

“五爷······。”

“你认识田管家的一些朋友?”延五爷转换了话题:“我是指码头上的那些人。”

“知道一些。”花姑毫无心机地说道:“他们那些人,不时要到这里向娘打秋风,不能不给。”

“很好,他们知道你我的事?”

“瞒不了人的,五爷。”花姑盯着他媚笑道:“前几天,还有人打听你是哪里的人呢?”

“你怎么说?宝贝儿。”延五爷问道。

花姑依偎在他怀中,事实上无法看到延五爷的脸,当然不知道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五爷,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怎么说呢?”花姑还不知道死神已在接近:“只知道你与田爷交情不错。

五爷,你从不提起他的······。”

“如果我到处胡说八道,我就活不到现在了。”延五爷狞笑道:“宝贝儿,聪明的人,从不打听与自己不相关的事,知道得越多的人,活的机会也就越少。”

“五爷,你的事怎能说与我无关?我对你这冤家,可是真心真意啊!”花姑情意绵绵偎在他怀中说。

“露水夫妻不到头······。”

“五爷······。”

“你爱的是我的金银······。”

“五爷,天地良心,你······。”

双方都在抢着说话。说到这里,花姑真急了,要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天地良心?”延五爷挽实了小蛮腰,不让那香喷喷的胴体离开:“我这种人心目中没有天地,也没有良心,有天地良心的人活不长的,宝贝儿,别怪我。”

“呃······。”花姑叫了一声,浑身一震,抬起了头,妖艳的面庞上,笑容凝固了,眼中有不信、不甘、绝望的神色,睁得大大地。

匕首深深刺入心坎,气血立即停止流动。

“五······爷······。”花姑嗄声叫道。

“宝贝儿,别怪我。”他一脸狞笑,手一松,将花姑推倒。

花姑仰面摔倒,披着的睡袍散开,露出线条美好,凹凸分明的赤果胴体,心坎的鲜血喷泉般从创口涌出。

“你······你······。”花姑虚脱地挣扎,力道渐弱。

延五爷瞥了花姑最后一眼,转身拉开门。

“到里面去。”他向饶霸说道:“把老不死的和卫大嫂全宰了,搜出金银,咱们赶快走,陈小狗的人大概快来了,要快。”

天亮后不久,两人已到了老头庄,这是一座官道旁的小村镇。

路旁的小食店本来早上只有早点卖,但两人要店家宰了一只鸡,切一碟隔夜的烧卤,两角酒,先填饱肚子再说。

官道上还没有旅客的踪迹,店堂里只有他们两人进食,店主将酒菜弄妥,进内间休息去了。

“真倒楣。”延五爷垂头丧气地说道:“老鸨婆真该死,果真是要钱不要命,宁死不招出银子的藏匿处。

这该死的老鸨婆,我神行太保延大宽,算是栽在她手上了。饶霸,咱们只搜出几两碎银,身上无钱寸步难行哪!”

“问题是,五爷今后有何打算。”饶霸咪着那双三角眼说道。

“本教在西安有个总坛,我打算去西安。”

“五爷,要不要再看看风色?”

“看个屁风色!”延大宽粗野地说道:“咱们搜银子浪费了不少时辰,几乎脱不了身。

那位直接从后门破屋的家伙,身手十分了得,要不是我们机警,溜得快,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

“田爷······。”

“别提他了。”延大宽不胜烦恼地挥手道:“咱们白莲教所属的三教一会,能独挡一面的人越来越少了,尤其这个弥勒教,教友全是些唯利是图,首鼠两端,离心离德的货色。

本座来此地秘密活动将近半年,什么事也没办成,田香主连开一次香堂也不敢,真他娘的活见鬼!”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饶霸苦笑:“去年教主在山东起事失败被杀,牵连甚广。

河北、京师······,几处总坛几乎同时被挑,官府加强搜捕雷厉风行,我们成了丧家之犬。

田爷不得不小心,五爷,依属下看来,咱们应该潜回去,找机会······。”

“回去?你昏了头。”延大宽冷笑:“陈小狗的手下可不是省油的灯,他那个什么雷霆小组?可不是白叫的,落在他们手中,后果你去想好了。

闲话少说,咱们这两条漏网之鱼,唯一可做的事是尽快有多远走多远,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盘缠,走得了多远?”

“这个······。”

“咱们留心些,沿途注意有没有大户。”延大宽咬牙切齿道:“多做几票,去西安这个花花世界才能当大爷。”

“放心吧,我做这种买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多注意就是了。”饶霸欣然说道。

“啪啪啪”大清早的居然有人鼓掌,岂有此理,两人的目光全向掌声传来处集中,惊怒的神情一一写在脸上。

内间踱出一个人来,一面走一面继续鼓掌,“都成了丧家之犬了,还念念不忘着打家劫舍,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人停止鼓掌,到了二人对面背手而立,对着延大宽和饶霸泰然发话:“你们俩是乖乖的跟着我走呢,还是被打断腿拖着走,你们选。”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对五爷说这样的话。”饶霸声色俱厉,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延大宽安坐不动,转头打量着四周,准备找时机逃之夭夭。

“别看了,周围有二十三个人,晚上让你们跑掉情有可缘,白天再让你逃掉,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延大宽一声不吭,不动身色的盯着来人。

这人穿着青箭衣,腰间的皮护腰有特制的斜形刀插,皮护腰上有一排七寸三菱钢刺,一把狭锋黑鞘单刀。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行动之间剽悍轻捷,剑眉大眼,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让人过目难忘,脸色健康红润,留了精心修剪的小八字胡。

他笑呵呵的说道:“我叫任千,雷霆小组的负责人,二位,跟我走吧。”

第二百零六章:集聚人才(八)

太白山庄一间颇为宽敞的阴暗石牢里,延大宽和饶霸被吊着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

这间石牢吊着加上他俩在内的十个男女,没有一点拥挤的感觉。

这种倒剪起悬吊,时间稍久,真会令人发疯,双手必定残废。

双脚悬空,身体逐见下沉,肩关节也就慢慢的反扭,让人痛苦万分。

看守的两个中年人,一点也没有慈悲同情的念头,反而不时用手中的棍棒,推动被悬吊的人摆动为乐,真算得上铁石心肠没有人味。

大开的牢门可看到外面的过道,这时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笑容满面,眉清目秀,长着娃娃脸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年轻人身材适中,他那双年青明亮的大眼中,有一种怪异的,似乎可以透人肺腑的奇异光芒。

一张长案在左首,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不少可怕的刑具。

长案上摆了不少小巧的刑具,一张刑凳摆在旁边,一只火炉炭火熊熊,两枝烙铁已烧得通红。

年轻人朝延大宽指了指,“把他放下来。”两名大汉解下延大宽,将他按坐在凳头。

两名青衣大汉抬着一张矮案一张大环椅进入牢中,摆在九人对面。

青年人坐在大环椅上,笑眯眯的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白英,添为雷霆小组第二小组组长。

刑讯不是我的本来职责,今天赶鸭子上架,如果手太生,还请储位包涵。”他抱拳作揖一圈。

他摆好记录簿,执笔在手,对着延大宽问道:“姓名、贯籍、绰号、从事何业?”白英像个专业人士一样,问讯有模有样的。

延大宽一声不发,对按着他的一名大汉吐了一口唾沫,扭头闭眼不理。

大汉眼皮都没动一下,对他这种泄愤行为无动于衷。

白英也视而不见,继续风轻云淡的问道:“你在山区活动了半年,带领着号称白莲教内堂,精锐的普渡小队活动、潜伏。

但我不知道普度小队其他成员的姓名,你可以告诉我吗?他们在何处藏匿?都说说吧。”

“在你娘的房里。”延大宽怪笑道:“嘿嘿嘿······你满意了吗?”

“嘴很硬啊!”白英对两个大汉点点头。

两大汉分别架住臂弯,踏住腿弯,牢牢地将延大宽制住,动弹不得。

白英对旁边的青衣大汉点了点头,他走上前去,在延大宽身后蹲下,拔出一把小刀,拉出右手食指,

先割开指尖的皮肌,收了小刀开始双手齐动,硬生生撕剥手指的皮肉,鲜血如泉。

“啊······。”延大宽叫了一声,咬牙切齿浑身挣扎抽搐,痛得身上每条肌肉都在抽紧跳动。

第一节指尖骨扭断了,然后再撕剥下一节的皮肌。

“呃······哎······呃······。”延大宽厉叫,猛烈地挣扎。

第二节指骨又扭断了,开始撕剥第三节指肌,这种残忍的酷刑,比用拶(zan)刑更痛苦百倍。

“招不招?招不招······。”白英声如寒冰,冷酷的逼问声,不徐不疾连珠炮似的吐出。

吊在牢中的九男女,全吓得魂飞魄散。

延大宽仍在挣扎,但不再叫喊,瞪大双眼,眼中露出怨毒的光芒,死瞪着笑呵呵的白英。

开始剥中指,一节一节剥,再一节一节扭断。

“说吧,说出来就没有这些痛苦了。”白英不带感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剥断了无名指,延大宽终于痛昏了。

一盆冷水泼醒了他,开始剥小指,最后剥大拇指。

延大宽五个手指全断了,地下鲜血中有皮肉,有指骨,鲜血染透了衣裤,上刑的人也双手全沾了血。

开始剥左手的手指,仍然是一节一节剥,一节一节逐节扭断指骨。

“长上,问不出什么的。”一名青衣大汉在旁说道:“这个人凶残恶毒,心硬如铁,可以忍受非人的痛苦和折磨。

如果不是咱们擒住他时,制了他的穴道,他不能咬舌自尽,否则,他早就自杀了。”

“剥了他的十指,把它交给任老大。”白英笑呵呵的说道。

“遵命。”大汉欠身应诺。

延大宽被拖走了,白英一指饶霸,“把他解下来。”

“啊······,不要啊······饶了我吧,我招,我招······。”饶霸像一条死狗一样,他嘶声力竭的嚎叫道。

第四天午后不久,黄柏塬河泊所旁的小食店中,小排头张炯一副泼皮相,敞开皮袄上襟,一条腿踏在另一张长凳上。

桌上有几味下酒菜,大碗盛酒,吃像颇为不雅。

对面,另一位身材高大,粗眉大眼的泼皮更为不雅,不但没有坐像,也没有站像。

他一条腿踏在凳上,一腿支地一肘支在桌上,一面吃一面口沫横飞的大声说话。

“怪事。”泼皮含糊地说道:“田老大几天不出现了,无缘无故失了踪,小张,你不感到奇怪?”

“天底下任何怪事都可能发生,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张炯一口喝了半碗酒:“田老大腿长在他身上,他爱到哪里就到哪里,你管得着吗?”

“他手下的亲信也不见了,只有几个小鱼小虾在找他,汉中来的红货搁在江湾里不见他出面,不是失踪是什么?”

“也许到周至找他的姘头去了,女人的魅力比银子大得多。”张炯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止是田老大失踪了,瓦窑的马四哥,小箭沟二郎桥铁腿万铁腿,大领子王小四儿,好像都不声不响平空消失了。

咱们地方上有头有脸的好汉,一个接一个失踪,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呵呵!杨三哥,你也是咱们这一带有头有脸好汉,可不要也平白无故失踪,小弟就找不到酒友啦!”张炯似笑非笑盯着杨三哥:“小心些,三哥。”

“我?我杨三毛算哪门子好汉?”杨三毛苦笑道:“在这一带跑跑腿,替四方财神爷牵牵线,向河泊所的将爷们通通关节,赚几文辛苦钱,你把好汉看得这么不值钱吗?”

第二百零七章:集聚人才(九)

“咱们不谈这些,反正事不关己不劳心,咱们这些小人物穷地棍,杀了剔不出四两肉,恶运轮不到咱们头上的,

因为你我都不是举足轻重的好汉。”张炯一面替对方斟酒:“哦!三哥,湑水老店大前天从下江来了一家人······。”

“你是说来投亲的胡家母女?”杨三毛眼中有邪邪的笑意。

“是啊!好像她们托了任二打听消息,结果,任二花了两天工夫,到老头庄青龙山一带穷找,倒贴了几百文脚钱,徒劳无功。”

“他们要找的人是······。”

“不清楚,任二事前事后口风紧得很。”

“小张,有意思吗?”

“有意思?什么意思?”张炯颇感兴趣地问。

“有两个雌儿呀!别给我装蒜了。”杨三毛说道:“投亲不遇,盘缠有限,寡妇弱女,最后所走的路,不说你也该清楚。

我知道你无家累,不妨在她们身上下工夫,不说一箭双雕,捞上一个也够你快活啦!听说镇上的蟠仙桃潘虎,已在作撒网布阵的打算。

兄弟,绸缪须及早,晚一步徒呼奈何,你是无法与潘虎争的,地位差得太远了。”

“潘虎已在前晚失踪了。”

“什么?你的消息从何处得来的?”杨三毛惊问。

“今早传出来的。”张炯平静地说道:“我敢给你打一文钱的赌,下一批失踪的人,一定轮到有头脸的二三流好汉了。

你老哥可列入三流,你明白小弟的意思吗?”

“胡说八道,这······。”

“小弟属于四流,早着呢。”张炯似笑非笑举碗邀饮:“在大鱼没被捉光之前,我这条小鱼是安全的,怕只怕意外落在网里,那就只好怨命啦!”

“小张,你的话好像有玄机。”杨三毛放下酒碗:“好像真有什么祸事要发生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张炯摆出天掉下来也无所谓的气概:“今朝有酒今朝醉,祸事不祸事,去他娘的!喝啦!”

杨三毛略一迟疑,他看了看左右,凑近张炯,放低了声音。

“小张,有个好事跟你说。”

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张炯笑骂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但有一点,谋财害命的事,我可不干啊。”

“太白山庄让人给挑了,这事儿你知道吧,太白山庄的人是什么来路?我相信你也明白。

机缘巧合之下,我和花狐狸认识挑了太白山庄的主事人,我们俩准备跟着他干。

相信这几天失踪这么多人,多多少少应该跟他有关系,我想把你引荐给他。”

边听边喝酒的张炯顿了一下,酒碗掩盖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异芒。

“为什么?”张炯放下酒碗,似笑非笑的盯着杨三毛。

杨三毛坐正了身体,双眼紧盯着张炯,神色肃穆的说道:“我们俩相交也有五六年了吧,你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空有一身本事,却被五大排头压制,你正直,急公好义,最重要的是,你还很年轻,你甘心吗?

那些死去的排子,他们的孤儿寡母,如果不是你照顾,不知现在是什么下场?你这些年挣的银子,都花到她们身上去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能胜任?”

“前年,我在杨家湾的芦苇丛中大解,无意中看到你出手,宰了不可一世的杨家三兄弟······。”

“这事还有谁知道?”张炯打断了杨三毛的话,平静的盯着他。

“这事儿只有我一人知道,就连花狐狸,我都没告诉他。”

张炯沉默的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那人如何?”

“这要你自己去判断,就算我说的天花乱坠,有用吗?”

张炯笑了笑,“你踏娘的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哦,对了,那批红货约好了吗?”

“约好了,朱家湾。”杨三毛放低声音:“引水钱五十两,平安到栈另分一百八十两花红,天一黑我来找你,你把竹筏弄到朱家湾等我。

“放心,误不了事,来,干!”

“那,见面的事?”

“把这一票干完再去也不迟,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咱们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次日天刚发白,竹筏靠上了瓦窑红水河的东岸。

红水河两岸危岩耸壁,苍翠叠起,像张炯这种没有家累的小排头,平时居无定所,到处为家,像是个孤魂野鬼。

他在靠河边的山坡下,建了一座竹屋,这就是张炯偶而栖身的地方。

这是名符其实的竹屋,居然很有格调,小小的两进,旁边还有一个小阳台。

从壁柱到屋顶的竹瓦,全是竹子没用一根木料,东边五六百步,就是瓦窑村,有八九十户人家。

把筏子拖上河岸,抬头就可以看到上面的竹屋。

突然,他脸色微变,他的竹屋中没有值钱的物品,和村民们相处得不错,竹门从来不上锁,只在出门时用竹片插上。

竹片垂吊在门旁,表示有人曾经进去过,两扇小窗都撑了起来,里面一定有人。

正感到迟疑,小窗口出现一张清丽的美丽少女面庞。

“怎么啦?不要说你不认识你自己的家了吧?”少女脸上绽放着动人的微笑向他打招呼。

那双又大又黑,水汪汪的明眸,真有勾魂摄魄的魅力,语气大胆而不轻佻,像在向老朋友打招呼,声音悦耳动听。

他掩妥胸襟,大踏步而上,推开了竹门,眼前一亮。

“诸位真不简单,反客为主,在下反而成了客人啦!”张炯跨入厅堂笑道:“姑娘们,在下的邻居没死吧?他们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三张竹椅上共坐了三个人,中间的老太婆脸色阴沉,两个是村姑打扮,清丽脱俗的二十多岁美女。

竹桌上,摆了几碟小菜,一盆粥,早膳已准备妥当,粥还是热腾腾的。

他将褡裢往椅上一放,含笑打量这三个女人。

“你镇定的神情,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最先在窗口和他打招呼的少女媚笑如花:“我想,要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取代马老四的地位,可以和潘虎分庭抗礼。”

“姑娘过奖了······。”

第二百零八章:集聚人才(十)

“马老四还没死,他替我们办事去了。”女郎站起往桌旁走:“忙了一夜,你大概饿了,坐下啦!我们一面吃一面谈。

我姓白,另一位姓商,老大娘嘛,姓胡。怎么称呼,随便你,在湑水老店,流水簿上记载我们是来投亲的母女,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对,好像杨家院子的任二,曾经替诸位跑过腿。”他泰然往桌旁走:“任二哥地头热,诸位找他算是找对人了。哦!白姑娘,让我来······。”

“添粥添饭,是女人的事,你就不必和我客气啦!”白姑娘大方地说道,一面取碗盛粥:“你这间竹屋所处位置水陆两便,借给我们住几天好不好?”

“我很少在家。”张炯坐下:“行啊,人多热闹嘛,有诸位看家,在下当然欢迎,要是不嫌简陋,诸位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胡大娘和商姑娘也过来入座,三双眼睛紧吸住他的眼神,捕捉他眼神的几微变化。

“你姓张,名炯。”白姑娘向他嫣然微笑:“听人说,从这里到武昌这条江水你闭上眼睛都能走个来回。”

“他们太夸张了,从小在这里长大,十三四岁后经常往汉中武昌放排,一年难得回来一趟,最近才想到回家来混,因为在汉中府出了一点纰漏,混不下去······。”

“打伤了人?”

“差不多,因为分赃不匀,还用刀子戮了河泊所兵丁。”张炯苦笑道:“说严重也不算严重,但总得避避风头,以免大家脸上难看。”

“这期间,我们想借重你,请你办点事,当然,不会亏待你的。”

“好说好说,有何吩咐尽管说,办得到决不推辞。”张炯几乎满口答应,目光大胆地在白姑娘脸上转,脸上有邪邪的笑意。

张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道:“在下也算是在外面混了几年的人,跑大江上下见过世面。

有道是不是强龙不过江,诸位到蔽地几天时间,本地混字号的有头有脸大爷,已有几位平白失了踪。

所以,如非生死关头,在下决不至于愚蠢得拒绝和诸位合作。

镇里的潘虎少见识,鬼迷心窍,想打两位姑娘的主意,好像不久前听人说躺在床上啦!那当然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对不对?”

白姑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笑着说道:“咦!潘虎躺下是咋晚的事,你昨晚忙了一夜,这么快就知道了?”

“早上从河泊所的兵爷口中知道的。”张炯泰然道:“这是小地方,屁大点小事就搞的人尽皆知。

姑娘,钱不好赚,分得一百零五两银子的花红,得赶快向他们孝敬三十五两,去慢了下次就别想混啦!

他们昨晚就知道潘虎在湑水老店中了风,回到家就躲起来,他的狗腿子放出口风说是失踪。”

“为免麻烦,所以借住你的竹楼好办事。”

“在下说过的,无任欢迎。”主客双方开始进食。

张炯神色从容,举动沉静,尽管他眼睛不老实,目光不断在两位姑娘的面庞和高耸的酥胸上打转。

饭后,商姑娘收拾桌面,白姑娘沏茶,她们倒反客为主了。

“张炯。”一直不说话,在旁察言观色的胡大娘终于说话了:“你知道老身请你办的事吗?”

“听到一些风声,好像是说找亲戚。”

“对,找亲友。”

“胡大娘,在下不过问什么亲,即使是一竹竿打不到底的亲也与我无关,我这人别无长处,嘴很严,信誉保证。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道理我懂。”

“那就好,你是个明利害值得信赖的人。”

“大娘夸奖。”

“气宇风标都不错,不亢不卑气概不凡,你不该在这种小地方混,混不出什么名堂来的。”胡大娘满意地说道。

东拉西扯了半天,张炯打了一个哈欠,疲惫的说道:“抱歉,一夜没睡,我去睡了,你们聊。”

望着张炯的背影,胡大娘对着白姑娘使了一个眼色。

迷迷胡胡中,张炯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颊,他一惊而醒。

“哦!怎么啦?”他坐正身躯,盯着白姑娘明媚动人的面庞,抽动着鼻子邪笑道:“好香啊!你真漂亮,令人心猿意马······。”

“该死的!你可真会在嘴上占便宜。”白姑娘娇嗔地拍了他一掌,媚态横生:“小心你的贼骨头,再动手动脚,看我不把你整治得死去活来。”

“嘿嘿!”张炯怪笑,手不客气地挽住了白姑娘的小蛮腰。

他手一用劲,几乎把香喷喷软绵绵的胴体抱入怀中:“别的事死去活来那就不得了,

男女间的事死去活来嘛!那可就妙不可言,想起来就令人······令人······。”

“你······放肆!”白姑娘扭动着腰肢,像一条蛇,一双手欲拒还迎地推拒他在腰胸间大肆活动的手。

白姑娘半推半就地逃避了他火热的嘴唇:“放正经些,你······你真是不知死活,你知道我和商小妹是什么人?我······。”

张炯用行动作为答复,双手一紧,暖玉温香抱满怀,激情地将吻在白姑娘的嘴唇上,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他,年轻力壮,壮实得像座山,像貌堂堂,外表流露出粗犷豪迈的野性气概,谈吐却又透露出三五分斯文不俗。

不论在哪一方面,都是怀春少女们理想的目标,更是那些放荡的江湖女人瞩目的人选。

白姑娘如果对他无情无意,就不会和他表现得那么亲密无间。

相互间打情骂俏足以拉近男女的距离,肌肤的接触必然令双方升起本能的欲望,

何况男有心女有意,再加上张炯大胆高超的挑拨,这位带有目的得白姑娘终于完全迷失了自己。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他抱紧了白姑娘喃喃道。

白姑娘已斜躺在他壮实的怀内,张炯贴在对方的耳畔温柔地倾诉:“我只知道你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女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目下除了情与爱,已不需要任何东西来把我们隔开,你是个可爱的姑娘,不要想别的事情,好吗?”

“炯哥儿,求求你,不······不要说这些······。”白姑娘痴迷地喘息着低呼,激情地更有力地用拥抱来回报他,

她娇躯出现痉挛现象,火热的脸颊紧贴着张炯的脸颊:“我······我是身不由己,我······我这一辈子算······算是完······完了。

第二百零九章:集聚人才(十一)

“炯哥儿,生命譬如朝露,人活着由不的自己,我们要······及时······行乐,哦!炯······哥儿。”

白姑娘已陷入恍惚迷离的激情境界,火热的樱唇主动吻向他,双手像蛇一般缠住了他。

“宝贝儿,这是你心中的话吗?”张炯回报了一个长长的热吻,双手在蠢动,

小臂暗藏的袖弩、可弹出的肘刀、小腿靴筒内的小匕首、腰带内层暗藏的针囊······。

他都一一摸过了:“生命并不是朝露,问题是你该如何去正视人生。

不错,人活着,很难一切由自己作主,因为人与人之间彼此相互依存,相互影响,谁也不能孤立存在。

“炯哥儿,我不要听这些。”白姑娘如痴如醉地用吻堵住他的嘴,主动地捉住他的手,

“我是一个有今天没有明天,有现在没有将来的人,让我······。”

“宝贝儿······。”

“小心商月娥,她······她是个精明狡诈的女人。她······她一开始就对你起疑······。”

“宝贝儿,起什么疑?”

“对你的身份起疑,她正着手查问你的根底。”

“哦!她······。”

“在决定利用一个人之前,必须作进一步的深入了解,多方的精密查证,这是我们用人的基本宗旨。

炯哥儿,她对你在汉中府戳兵丁的事情存疑,打算派人到汉中府去查,查的事包括你这几年来在汉中武昌的活动细节。

小心她,她是个狡诈,也很精明机警,而且残忍多疑的荡妇······哦!炯哥儿,我······我······。”

浓浓的春情气息,浓得化不开,在张炯有计划的控制下,情欲之潮,淹没了这个放纵的女人。

一刻钟,其实是很短暂,当一个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被剥去华丽的外衣的时候,尤其是经过专业的调情之后,是很容易迷失自己,忘了身在何处?

他不费吹灰之力,制住了白姑娘的穴道,白姑娘在一脸甜蜜的笑意中昏迷了过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伸手向旁边的大竹柜,虚空连点两下,竹柜门传出两声轻响,出现了两个小孔。

张炯整理好白姑娘的衣裙,抱起她,拉开柜门,看着歪倒在柜中的二人,商月娥和胡大娘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快速地把白姑娘放进去,把三人排成一排,掩上柜门。

“想算计我,你们还嫩了一点。”他虎目中焕发着奇异的光芒。

太白山庄的花厅里,陈远宏背着手,黑着脸,焦躁的走来走去,“踏娘的,有完没完,烦死我了,这段时间收了多少拜贴了?”

“不多,共一百一十七张。”任千强忍着笑意,坐在下首笑眯眯的回答道。

陈远宏一挥手,“我不管了,交给你处理。”

看着任千还要说什么,陈远宏伸手制止住了他,“都是些什么人呐?打秋风的,拍马屁的,

更离谱的是,还有送妻送妾送女儿的,娘的,把我当什么人了?收破烂儿的吗?

什么玩意儿嘛?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通通给我挡架,我哪来这么多时间跟他们扯皮。”

“公子,这才哪到哪呀,等以后你名气大了,或者升官了,到时候你再看看那阵仗,啧啧!”

“好啦好啦,别看我笑话了,以后这接待和拜访的事情,你专门安排一些八面玲珑的人来办理,不要再报到我这里来了,烦死我了。”

陈远宏刚刚坐下来,白英笑吟吟的走了进来,他抱拳道:“公子,外面有三个人,一个叫什么花狐狸的,说是你的老朋友,要见你。”

“哦,快请他们进来。”陈远宏站了起来,跟着出厅。

白英领着三人踏入院门,陈远宏降阶行礼道:“三位能够光临,小弟深感荣幸,请。”

不因为三人的地位,陈远宏风度极佳地接见来客,不愧称的上是个人物,张炯暗自点了点头。

花厅中主客双方客套了一番,杨三毛为陈远宏引荐了张炯,他早就注意到此人了。

这是一个外表粗旷不羁,身材高大,蜂腰猿背,健壮英俊二十出头的年青人,一双大眼神光闪闪,有一双经常泛着机警笑意的眼睛。

“我观张兄身怀绝技,不是一个普通人,可否告诉小弟,张兄师承何人?”

“陈小弟好眼力,家师是潭州小沩山玄阴练气士,在下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哦,幸会幸会,原来张兄是玄门十大洞天,生玄上天卫士起,卫师叔的弟子,卫师叔身体如何?”陈远宏笑容满面的问道。

“家师前年已经仙逝了。”

“是我唐突了,还请张兄恕罪,恕罪。”陈远宏不好意思的抱拳道歉。

“不知者不为罪,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也别客气来客气去的了,还是说正事吧。”张炯摆了摆手道。

陈远宏点了点头,正色的说道:“我想聘请张兄为山区的总排头,杨三毛和刘礼为你的副手,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不知我的责权范围有哪些?”

“我开年准备造船,包括海船,以后木材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

你还要帮我物色各种各样的造船人才,收购各种各样的造船厂,联络吞并沿江各大排帮,能办得到吗?”张炯沉吟了一下:“你不干涉我行事?”

“我不懂这些东西,我也不干涉,但每个月底要查账,而且以后我会派新手跟你学习,你要把他们带出来。”

张炯点了点头,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成交。”

想了想,他又开口说道:“公子,在我屋里还有三个······。”

“有三个女人是吧,我不管,那是你抓住的,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但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要忘了通知我一声。”陈远宏促狭的笑道。

亲自送走了三人,旁边的任千,笑容满面的说道:“恭喜公子,又将一员干将收入囊中。”

陈远宏也满脸笑容,轻拍双手,“没办法呀,谁让咱求才若渴呢,而且本公子心胸宽广,用人不疑。”

“公子是说,他没有把那三个女人交出来?”

“男人嘛,可以理解的。”两人相视一笑。

第二百一十章:集聚人才(十二)

走出了很远,刘礼和杨三毛还跟做梦一样,两人的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看着两人这个样子,张炯哭笑不得,不由得停了下来,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笑着说道:“喂,醒醒吧,在做什么美梦呢?”

杨三毛傻傻的望着刘礼,“你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刘礼没有理他,两眼直直的盯着张炯,傻呵呵的笑道:“我没有做梦吧?我们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城狐社鼠,也有今天。”

张炯望着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啊······。”杨三毛一声嚎叫:“老子也有今天,老子要翻身啦,老子要发财啦,杨家的王八蛋们等着吧。

你们抢老子的东西,霸占老子的田地,把身无分文的老子赶了出来,让老子净身出户,你们给我等着,等着吧。”杨三毛在那里手舞足蹈,癫狂的跳着,叫着。

刘礼却低着头,嘴里喃喃自语道:“要是早一点遇到公子这样人多好啊,你们娘俩就不会走的这么早了。

不就是没钱买药吗?老子不过欠了一次而已,只是欠了一次而已,你们狗眼看人低,你们狗眼看人低······。”刘礼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嘶哑的哭喊道。

张炯定定的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他嘴唇动了动,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把伸出的手放了下来。

陈远宏和任千回到花厅里,白英却坐在大交椅里悠闲的喝着茶。

“你小子挺悠闲的呀,交给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吗?”陈远宏笑骂道。

白英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流水簿交给了陈远宏。

他一行十目,看得奇快,片刻后,就把一本厚厚的流水簿看完了。

“也就是说,庄里这二百五十四名老师有二十四人有问题,确认无疑了吗?”

白英点了点头,陈远宏看着白英,调侃道:“你小子,看不出来啊,还是个刑讯高手,但是呢。

这种东西干久了会上瘾的,人的心理会受影响,以后不要沾手了,听到没有?”

白英狡辩道:“那不是人手不够,赶鸭子上架吗?既然公子说了,我照办。”

“这教授还分五等,末等还要淘汰,一等教授的俸银可不少啊,五十两一个月,吃喝拉撒睡全包了。”陈远宏有些牙疼的说道。

任千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这个末等教授就不用赶走了,这些人毕竟久走江湖,见多识广,放在别的地方去吧,总会有用的。

还有,把这些人的家眷全部给我弄来,俸银太高了,降到三十两一月,以此类推。”

任千和白英面面相窥,心中暗自诽腹,自家公子也实在太抠门了。

“哦,对了,你们把话传下去,给我大肆收罗江湖道上的奇人异士,老弱病残通通要,我不嫌多,老师越多越好。”陈远宏豪气飞扬的挥挥手道。

江湖道,包括的范围很广,上九流下九流,得看所从事的行业区分。

在性质上,黑道、白道、侠义道、绿林道、邪魔外道,界限其实并不鲜明,随时都可能改门换道。

朝廷的管制虽则严峻苛刻,但仍有严重的疏漏,原因很简单,人必须活下去。

想要全天下的人规规矩矩活下去势不可能,因为人有智愚,混食的才能各有不同。

人的欲望也各有千秋,所用的手段也就千奇百怪。

一般说来,手段不正当的行业,都可列为江湖道上的朋友,认同上因人而易,看法各有不同,经常混淆不清。

加上现在天下汹汹,江湖浪人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其中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很多。

这些人无法无天,缺少管束,还不如把他们招至麾下。

这样,既能管束他们,又能为自己出力,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公子,这些邪教妖人现在把人分散到了民间,难以查到,是个大隐患,我们有点拙于应对呀。

哦,对了,我们的眼线回报,五大排头在家里接待了一伙从下江来的神秘人,我怀疑他们和那三个女人是一伙的,一明一暗。”白英拍了拍头说道。

陈远宏想了想,对两人说道:“你们去把考评一二等的赵涵、吴嘉轩、扬博、冯冠忠、钱嘉、卫梓、韩俊······,这前一百五十名的,带到演武厅去,我有话说。

至于这些巫道中人,你们对付不了,交给我。”

两人告退而去,不多时,庄中响起了钟声,精舍里的少年少女向演武场飞掠而去。

演武场中响起了叫名声,陈远宏施施然的来到巨大的演武厅。

任千领着众人踏入厅中,白英趋前行礼,恭敬地说道:“人已到齐,请公子训话。”

陈远宏神色肃穆,背着双手,看着大厅中的少年少女,他随口说道:“卫梓;江西九江府彭泽湖大姑塘镇人。赵涵;荆州府沙市马王庙人,吴嘉轩;扬州府仪真青山镇人。

扬博;西安府杨家湾人,韩俊;凤翔府柳林镇人,钱嘉;应天府(南京)龙江关人,冯冠忠;汉中府梁山镇人······。”

他笑呵呵的,一口气把一百五十人的姓名,籍贯说的一字不差。

看着大厅中肃然而立,不为所动的少年男女,陈远宏点了点头。

“咱们大明一百四十个府的人都齐了,还有另外十个是精通蒙、藏、回、苗、羌、满、傣、京语(越南语)、倭语的人。

你们都满十八岁了,身手在江湖上算得上一流高手了,可以出去闯荡了。

我挑选你们,主要是看你们品行端正,属于同一批里面的佼佼者,从下月开始,你们的俸银一个月二十两。

知道要你们干什么吗?是让你们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给我原地潜伏起来。

把当地的豪强缙绅,各色人物,各种大事小情,当地一切和秘教妖人,包括外番邪教有联系的人,通通给我记下来。

你们给我记住了,第一要务是保全自身,不要轻举妄动,事急从权的时候可以逃跑,不要轻易暴露自己。

也不要想着出去了就海阔天空了,不听招呼,胡作非为,你们的父母有些已经送来了,有些在路上。

一个季度一考评,以后,我会派人陆陆续续的和你们接触,一起潜伏,你们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所有人单线联系,任千是你们的直接领导人,白英为副手,我给这个组织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鹰眼。

从明天开始,任千和白英会交代一些事宜和条例,凡是违反条例者,杀无赦。

你们的启动经费为五、一百两银子,好啦,都下去吧。”

少男少女们整齐的抱拳一礼,恭声道:“遵命!”声震屋瓦。

陈远宏掏了掏耳朵,对他们挥了挥手,“去吧。”

任千和白英留了下来,“公子,这些不是彭叔应该负责的事情吗?”

“他太忙了,而且一个人管的摊子太大,不好。”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悚然一惊。

“其他十个人你们酌情安排,哈密卫、乌斯藏、西域、蒙古、辽东、东吁(缅甸)、大越(越南)、暹罗(泰国)、

倭国、朝鲜还有满喇加(马六甲),人手不够就再找,他们的俸银可以高一些,你们自己看着办。”

第二百一十一章:集聚人才(十三)

晚饭后,陈远宏把二人叫到了书房,一个十二三岁的清丽小丫头,献上了茶,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本地的缙绅豪强都调查清楚了吗?”陈远宏冷冷的问道。

“查清了,一共二十三家,都建了高大坚固的坞堡,他们据湖泊河边而居,

近水的良田全被他们占据了,小的良田千顷,大的良田万顷。”

不知为何?陈远宏想起了那个叫杨焕之的年轻人。

“这些人的领头人不会是杨家吧。”

“不错,就是他们家。咦,公子知道扬家。”任千诧异道。

陈远宏呵呵一笑,“我一个多月的调查不是白干的,想在这片五不管的地方建立根基,不打听清楚这些人的根底,怎么对付他们?

我打算先清除附近不愿听命的人物,然后向外扩张,远交近攻双管齐下。”

“那咱们以哪里为中心?”

“当然是咀头镇,我到过那里,我认为那儿不错;是这片山区的中心点。

栈道官道四通八达,而且是西安、汉中、凤翔三府往来必经之地。

“那······公子准备怎么样对付以扬家为首的这些豪强?”任千问道。

“能网罗就网罗,不然,哼!请他们滚蛋,太白境内不许有不属于我的人?”

“如果他们不就范怎么办?要我说,干脆直接打上门去,灭了他们。”白英笑嘻嘻的说道。

“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上门去,灭人满门的人,你见过吗?”陈远宏笑骂道。

他转头问任千:“士兵们到位了吗?”

“全部到位。”

“谁带队?”

“吴勇。”

陈远宏点了点头,右手无意识地抚弄着案上的茶杯,嘴角擒着冷酷的笑意。

笑得任千和白英心中发毛,脊梁发冷,知道自家公子又在想着怎么阴人了。

任千面无表情的问道:“公子,咱们该如何干,才能让这里热闹繁华起来?”

“我准备先摆平这些豪强,剿灭这一代的山贼盗匪,把那些恶名昭彰的地痞流氓,通通发配到矿山里面去。

然后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税卡通通废掉,让几府的商旅行人往来无虞。

然后在栈道和官道沿路的村镇开设医药店、布庄、骡马车行、镖局、钱庄、酒楼等等。

同时拉拢贿赂周围几县县令,以获得他们的支持,让老百姓能富裕起来,同时也为我们打好基础。

任千吁出一口长气,点了点头,白英竖起大拇指,连声说道:“不愧为公子,高。”

“明天把拜贴发给他们,后天中午我在咀头镇王二酒肆等着他们。”

“为什么不让他们来太白山庄呢?”白英调侃道。

“呵呵!”陈远宏怪笑道:“他们敢来吗?”三人相视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练功完毕,早餐过后,陈远宏一个人都没带,孤身一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咀头镇。

年底了,忙碌了一年,也野了一年的排子们也回来了,只是开春后,又要外去放排。

镇西南不远处是小湖沼泽区,再往南是白沙如雪的小沙洲。

主心骨回来了,镇里的娃娃们也解放了,在那一带凿冰钓鱼,捉迷藏、打沙仗,玩儿的不亦乐乎。

沿小湖滨也散布着一些渔户的土瓦屋,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本地人,与镇上的人相比,渔户只算是下一等的人。

陈远宏今天穿了一件青夹袄棉袍,戴着一顶六合帽,一副平平常常的打扮,没人注意到他。

背着双手,惬意的在镇子上逛着,他准备先去找刘礼和杨三毛。

结果问了几个小娃娃,得到的消息是两人都没有回来,应该是跟着张炯在筹备开春后放排的事宜。

招摇的在镇上逛到正午,自己这条大鱼孤身一人出现在镇子里,这些排子肯定有不少是五大排头的眼线,他们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任务完成,去酒肆喝小酒去喽。

王二酒肆,相当没有诗意的店名,非常的俗,店老板王二想必是个俗人,凭良心说,这里的地势风水真不错。

通过树篱修剪成的店门,店小二笑容满面的把他迎进大厅里,取下肩搭擦了擦桌子,殷勤的问道:“小哥,要些什么酒菜。”

“先给我来两斤桂花酒,整几样你们拿手的酒菜。”陈远宏吩咐道。

“哎、哎,您稍等,马上就好。”小二麻利的拿酒和报菜名。

店伙谦恭地张罗着,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端着茶盘跟到,两根麻花辫儿走起路来有韵律地摆动,

吹弹得破的粉面绽起两个醉人的酒窝:“小哥儿,先喝杯茶。”

陈远宏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王二,你姑娘越来越水灵啦,上门提亲的踏破了门槛吧?”有老顾客在店堂里怪叫道。

“你余老鳖家八个姑娘,连一个带把的都没有,你跟着起个屁的哄啊!”角落里响起一声尖算刻薄的声音。

“李老哇,你不要得意,还有一个提亲的严算盘在后面,快到啦!”余老鳖幸灾乐祸的说道。

“哈哈哈······。”店门口传来怪笑声,踱进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李老哇,你那个小子,一回来就缠着王丫。

你好像去年曾经找王媒婆合过八字,你阴阳怪气的,如果日后你真的做了公公,公公和儿媳妇之间怎么处啊。”

“可惜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做不成我的儿媳妇喽,八字不合啊!”李老哇毫不脸红地说道:“你那张臭嘴,也不见得比我好。”

“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酱蔡今天也来了,不怕你媳妇儿今晚上不让你上床?”严算盘尖酸刻薄的说道。

王丫已一溜烟走了,脸红红的并没带有愠色。

店门口出现一个内穿蓝袍,外套一件老羊皮袍,清瘦、修长、文质彬彬、颌下有三缕长须年约半百的中年人,

“喂!金夫子。”李老哇向走近的蓝袍人笑着打招呼:“坐,喝两杯,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散馆了?”

“有一大半的小畜生逃学了。”金夫子不酸了,口出粗言:“大人不管,没人来就学,不散馆怎么办?”

“哈哈!你的戒尺呢?”

“不知被哪一个小畜生偷走了,伙计,添碗筷。”

第二百一十二章:集聚人才(十四)

酱蔡像个哑巴,也像个有道的世外高人,专心的喝着酒,好像没听到严算盘尖酸刻薄的嘲笑,对任何声响都无动于衷。

陈远宏看得津津有味,觉得非常有趣。

“喂!蔡掌柜,敬你。”陈远宏大声说道,向对方举杯:“怎么?真让老婆踢下了床,晚上没成睡觉。这么吵闹,你居然能无动于衷的梦游?”

“吵闹?”蔡掌柜举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苦笑道:“我家里有一个嗓门像打雷,什么事都要管的河东狮吼,十一个打打闹闹吵翻天,从几个月到十六岁的儿女。

三条一天到晚在园子里乱叫的疯狗,六只看酱坊捉老鼠,却不断叫春的猫,真是奇了怪了,这是冬天啊!

让他们吵吧,这点点吵吵算得了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小伙子,听我的忠告。”

“什么忠告?”陈远宏疑惑的问道。

“千万不要讨老婆。”蔡掌柜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真的。”

“哈哈哈!你如果不讨老婆,哪能保有你那间酱香园?哪来的十一个儿女?”金夫子大笑道:“小伙子,不要听他的,洞房花烛夜,是人生的一大喜事,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远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举起酒杯,和金夫子遥碰一杯。

酱蔡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嘴里嘀咕道:“不听老人言,以后要吃亏。”

吃过了中午饭,陈远宏租了一间小客房,径自上楼去睡午觉去了。

青峰山有一处别院,是五大排头招待外宾的一处隐秘的客院,都是古朴的房舍,和他们的主宅有一段距离,也挨着青峰禅院。

别院的大厅门窗紧闭,绝无任何灯光外泄,厅内灯火明亮,主客双方交谈甚欢,气氛融洽。

高踞上首的是大排头欧阳雄,此人一身花锦团袍,眉清目秀,长得一副富家翁的圆脸,看上去像个一团和气的乡绅。

在江湖人口中,他是大名鼎鼎的翻江倒海欧阳雄,巫道中人给他取了另外一个外号叫辰州神巫。

坐在左下手的是一位沉默寡言,长相普普通通,穿着打扮像庄稼汉的中年人。

他不发一言,像个冷眼旁观的看客,漠然的神情表明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欧阳兄,佛母托我带了两万两银子,只要你能解决陈小狗,这银子就是你的了。”冷漠客旁边一位穿着华丽的英俊年轻人笑容满面的说道。

“好说好说,兄弟受惠佛母颇多,理应报答,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欧阳雄满口答应道。

“那,欧阳兄何时行动?”青年人追问道。

“今晚,据眼线回报,这小子孤身一人出现在咀头镇,住进了王二酒肆,你安心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几人哈哈大笑,年轻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冷漠的中年人还是无动于衷。

晚饭后不久,几个镇民打扮的人,谈笑自若地经过酒肆的门外,看见二楼客房的一扇明窗是打开的,几人互相打眼色,阴笑着走了。

晚上睡前练功,是陈远宏雷打不动的一件必备事情,在床上盘膝坐下,五岳朝天,他浑身放松,开始吐纳呼吸。

不久后,陈远宏好像睡着了,脸色渐渐出现红润,呼吸不绝如缕,进入物我两忘境界。

桌上的蜡烛燃烧得很不稳定,光线时而明亮时而幽暗。

空间里,流动着一种令人难以闻到的异味。

房外,寒风呼啸,风声乱人听觉。

蓦地,外面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呜咽声,寒风呼啸声,也有间歇性的改变。

陈远宏毫无动静,左面的明窗,无声无息地分张,有一股阴风飒然入室。

烛火突然一明一灭,接着火焰开始拉长,光芒渐变成青绿色,呜咽的阴风从窗外不断涌入,随即变成诡异的旋转气流,绕室流动灯火摇摇。

房内一暗,气流开始发出呼啸声,一阵紧似一阵,有如鬼哭。

烛火成丝,房中暗沉沉的,阴风第一次掀动陈远宏的衣襟,衣襟抖动如波涛。

陈远宏坐着一动不动,好像不是掀他的衣襟一样,无动于衷。

一点绿油油的星火从窗外飘入,绕室随风而转,越转越快,逐渐从一点绿星化为长长的绿芒。

鬼哭声逐渐高亢凄厉起来,床上的陈远宏,双目徐张。

绿芒突然带着一声异啸,从对面壁角疾射大床。

陈远宏虎目怒张,好大,好黑,像是冷冷的寒夜中,突然闪现的一颗亮星。

绿芒排空而至,疾射而来。

陈远宏左手一伸,绿芒突然落在他的掌心中,伸缩乱蹦,扭曲跳动。

他五指一收,绿芒隐去,传出一声怪响,有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其色赤中带绿。

阴风轻啸,终于消散。桌上烛火一跳,重放光明。

他的指缝中,散出淡淡袅袅的绿烟。

窗口,突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青面獠牙,鬼气冲天。

“放了家师兄的本命元神。”鬼面人发话了:“从此,我师兄弟永不再找你的麻烦。”

“哼!”他鼻中发出冷哼,掌中传出异声,轻烟散的更快。

“求你,不要用三昧真火炼他。”鬼面人战栗着哀求:“我······我们是迫不得已。”

“谁派你们来的?”

“欧阳雄。”鬼面人说:“辰州神巫欧阳雄,或者是翻江倒海欧阳雄。”

“你们为何不得已?”

“五年前,我们兄弟俩在武昌放排,在码头上和他起了冲突,被逼喝了他的本命符水,从此听命于他,无法脱身。”

“有解吗?”

“除非他死了。”

“那么,如果我能帮你俩摆脱他?”

“那我们两兄弟从此誓死效忠你。”

“那好,你们应该认识张炯,他现在是我的人,跟着他,一起帮我做事。”

陈远宏张开手掌,一星微弱的绿色幽光,从他掌中升起,不稳定地飘浮升沉,徐徐飘至窗口。

鬼面人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引诀左手举法刀挥动再三,绿色的幽光猛地一升一沉,速度加疾,没入鬼面人腰间的葫芦内。

“谢谢恩人慈悲。”鬼面人收了法刀:“请问,恩人是陈远宏公子?”

“是。”

“我叫商寻,我师兄叫公羊乐。”商寻接着说道:“欧阳雄是辰州门很杰出的弟子,他巫术深不可测,公子务必严加戒备。

哦,对了,还来了一个沉默寡言的走阴人,我觉得有点像鬼母的弟子阴差叶落,如果是他,公子要小心了。”

“是丰都鬼母李琼花的弟子阴差叶落吗?”

“对,就是他,阴差叶落,听说此人是鬼母的关门弟子,而且是半途投到鬼母门下。

叶落的五行遁术宇内无双,五鬼搬运术奥妙无穷,驱厉役煞神术世无其匹,公子······。”

“哦!他的确有鬼神莫测的道行。”陈远宏打断了商寻的话。

“我兄弟帮不上公子,万分抱歉。”

“不必抱歉了。”陈远宏挥手说道:“你们不是对手,赶快离开,记得去找张炯。”

“公子千万小心,我们后会有期。”

“不送了。”

微风飒然,商寻像轻烟般突然隐去,窗门合下了,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远宏起身下床,走近桌旁挑亮了蜡烛,坐下低头沉思,眼神不时在变。

片刻后,陈远宏好像记起了一些事,离座向房外走去,他要去准备一些事物。

第二百一十三章:集聚人才(十五)

陈远宏连哄带吓,把王二一家人弄走了,酒肆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三进厅的中堂,由于光亮不够的缘故,显得暗沉沉的,堂中放了一张四脚长凳。

长凳上,左边放了一个铁钵,里面有香灰,中间插了一根中指粗的松明,红色的火焰吐着黑色的油烟。

厅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映得堂上所挂的那幅八仙过海图朦朦胧胧的,八位仙人似乎在朦胧中各显神通跃然而动。

凳右,放了一盏长明灯,只有一根灯蕊,微光如豆。

不大的中堂,平时要点三根蜡烛,光度才勉强可辨景物,有喜庆时,必须点六根蜡烛。

这两点微光,根本没有照明作用,反而为不大的中堂平添了几分阴森,和几分神秘诡奇的气氛。

中门虚掩,左右厅门没加门闩,中门斜掩在左面的门扇上。

尺余高的门槛内方一尺左右的地面上,搁着一只铜盆,里面盛了朱红色的大半盆液体。

寅时初,夜已深沉,夜空中,传来的风声一阵阵紧似一阵,扰人清梦。

一阵微风从内堂刮出,传出隐隐地气流飒然声。

片刻,风息声止,中堂门的右门扇悄然而开,这种沉重的门扇,决不可能被风吹开的,开时也不可能悄无声息。

一股黑气飘入,火焰摇摇,松明的火焰本来是不受控制的,但这时却逐渐暗下来了。

长明灯那一丝幽光,跳动了几次,变成比松焰还小的绿色光芒。

黑气绕厅几匝,突然聚在堂口,似乎要穿过中门退出。

松明火焰一闪,火焰骤吐,光亮大增。

黑气本来聚积成团,突然变长,尾端向松明的火焰缓缓伸展。

前端却一分分地向门外移,逐渐拉长,而且不住扭动,似乎松明的火焰有拉力,要将黑气拉近。

然而黑气却不甘心,挣扎着要往外飘走,显然,拉力要比飘走的力道大。

片刻后,黑气已被拉长至两丈左右,尾端距火焰已不足一尺。

一阵阴风刮入,绿雾随之涌入堂内,腥臭之气让人闻之欲呕,绿雾中黑气一团团飞舞游动,鬼声啾啾。

“嘭”一声爆响,白光一闪,有物在长明灯上空爆炸,但已变成绿豆般的长明灯火焰,反而再现光明。

铜盆突然飞起,红色的液体化为暴雨,洒入绿雾中,腥味四溢,绿零翻腾,急剧地汹涌四散。

顶着右扇中门的沉重门杠,突然自行升起,移至门柱旁,中门悄然大开。

陈远宏佩刀背手而立,出现在大开的中门内,一双大眼冷电四射,眼神慑人心魄。

绿雾徐消,黑气也失了踪,长凳后端,出现三个披头散发,佩了桃木剑腰悬大革囊,黑袍双袖又大又长,脸画的青面獠牙,像三个鬼怪。

“你们找错了对象。”陈远宏阴森森地说道:“那不是本公子的本命灯,灯本身一无所有。”

“我不信。”中间的鬼怪沉声说:“我已经查出你的元神,寄托在本命灯上。”

“事实上我是从外面进来的,好吧!你怎么说悉从尊便。”

陈远宏阴阴一笑,徐徐向前迈进:“欧阳雄,我已领教了阁下的三魂摄魄术,你煞高三丈三,非常非常了不起,可是还差那么一点道行。

听说阁下巫术深不可测,在汉水上号称第一,辰州神巫欧阳雄,嘿嘿嘿。”陈远宏发出一阵阵怪笑声。

“现在,我让你尽全力施展,在下倒要见识见识你欧阳雄的巫术神通。”

“你不像是我道中人。”欧阳雄的眼神中有惊异:“本人出道二十八年,从没碰上这种怪事。

你的本命元神似有若无,虚虚实实,朱水破法并非用术,而是人力所为,但阁下并不在厅中。

阁下,你要用肉身与我斗法?”

“不错。”陈远宏点点头。

你说得不错,我不是巫道中人,那盏灯。”陈远宏指指光芒如常的油灯:“不是你所认为的本命灯,只不过是在下故弄玄虚的玩意而已。

在下的确不在堂内,仅将意志力集中的灯上,引诱你们深入,其实在下在前厅。”

“什么?”欧阳雄大吃一惊:“你······你已修至纳须弥于芥子境界了?”

“还差得远呢,只不过内丹初成而已。”陈远宏的右手按上了刀把:“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巫术对我丝毫不起作用,而且我觉得很好玩。

因此决定让你们尽量施展,把你们压箱子的本领全部掏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开开眼界。来吧!不要错过机会了。”

说完,陈远宏深深吸入一口气,并未拔刀出鞘,一双焕发诡异光芒的大眼,不转瞬地紧盯住欧阳雄的双眼。

一声异啸,三个人的大袖中,飞起三道电芒,两白一黄破空而至,有如电光一闪。

但接近陈远宏身前不足一尺,异象发生了,三道电芒乍止,猛地下沉八寸,一顿之下,扭曲着再次冉冉上升。

电虹一闪,地煞刀出鞘,刀光乍隐乍现,三道电芒化为火光纷纷下堕,落地时全部隐没。

“断魂刀。”陈远宏阴森森地说道,刀已归鞘:“传说是辰州门的绝技,也称诛仙断魂摄魂刀。

你们三人的元阳精魄已损耗大半了,你们不该一开始就用性命交修的巫术行致命一击的。”

欧阳雄三个人冷汗直流,披头散发随风舞动,衣袍在阴风中簌簌有声,三双鬼眼绿芒一敛,接着光芒再盛,绿芒四射,血盆大口张开了。

尚未有所举动,欧阳雄突然浑身一震,身形一晃,摇摇欲倒,似被重物所击,发出一声厉叫。

左右两个妖人,有一个“嗯”了一声,屈右膝跪下左腿,手在发抖。

三把桃木剑出鞘,三人重振精神站稳了,木剑一挥,三人开始以三角形列阵,以天罡步开始游走舞动。

绿雾起自庚辛,云气涌自戊己,壬癸煞风乍起,烟火发自丙丁,蓦地风吼雪鸣,风火云雾汹涌。

三人急速舞动的身形,蓦地消失无踪。

陈远宏右手立诀当胸,左手下垂及腹部掌心向外,大眼中异光更炽,长袍开始飘动,整个人似乎陷入一种奇诡莫测的气流中,屹立的形象,逐渐呈现朦胧的景象。

第二百一十四章:集聚人才(十六)

“嘭······。”气爆起自陈远宏身侧,绿色的火星向外飞溅。

“啪!”黑气在他顶门上空迸散。

阴风四起,腥臭扑鼻,堂中鬼火快速地飘游,异声啾啾不绝于耳,和在他身旁四周连续迸裂的怪响相应和。

陈远宏屹立如山,但眼神不住在变,变得阴晴不定,那不可测的奇异光芒更炽盛,更锐利,更阴森。

他朦胧的身形似在萎缩、泄散。

须弥间,他的右掌向前一挥,响起一声闪亮的气爆,蓦地风雷骤发。

陈远宏的身躯突然暴涨,恢复原状时,冷电耀目生光,他的刀已神奇地挥出。

激荡的气流突然静止,绿雾徐消,鬼火纷纷堕地熄灭,松明的火焰急剧地闪动跳跃,长明灯也大放光明。

一串血珠,从刀尖滴落地面。

这瞬间,陈远宏身形一晃,马步浮动,踉跄退了两步,大眼中异光一闪。

突然响起一声令人心魂下沉的阴雷暴震,松明和长明灯火焰急摇,黯然无光,狂风乍起,

暴震的闪光令人目眩,绿色的火星飞射,烟硝的怪味刺鼻。

四个高与天花板相接的巨型鬼物突然幻现,四把绿火莹然的大剑齐向下劈落,锋尖向陈远宏汇聚。

同时,无数鬼物忽现忽隐,呼号跳掷从四面八方向陈远宏涌来,绿雾涌腾。

他发出一声暴吼,刀上突现熠熠光华,似乎身躯暴长,吼声中,身刀合一有如闪电划空,射入鬼影幢幢的汹涌绿雾中。

响起一声霹雳,金蛇乱舞,风吼雷鸣,各种爆裂怪声连续急响,震耳欲聋。

响起最后一声震鸣,蓦地云消雾散,眼前灯光重现,血腥硫磺味随风飘散。

一丛袅袅灰烟,飘出中门就烟消火灭了。

陈远宏单腿跪在长凳前,以刀支地,闭目行深长呼吸,脸上的肌肉仍在扭曲抽搐,持刀支地的手呈现颤抖。

他的刀尖杵地处,地面共有四团簸箕大的鲜血,四周散布着不少奇形怪状的石、木、铜、骨、黄符纸等等碎屑。

堂中死寂,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陈远宏睁开微闭的双眼,缓缓站起,慢慢地收刀归鞘,脸色苍白失血,但举动仍然保持沉静稳重,

在长命灯上加了两根灯蕊,吹熄了松明,举着灯往外走去,

在门口转头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四团血迹片刻,才转头走了,堂中立即陷入沉沉黑暗中。

他喃喃自语道:“阴差叶落,你最后时刻才出手,一看情况不对,逃的可真快,太踏妈阴险了!

至于欧阳雄这三个蠢货。”陈远宏冷冷一笑,“有死无生。”

陈远宏去柴房把店伙计叫醒,叫他去二楼收拾,自己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昨晚上的事情,所以店伙计没来打扰他。

伙计不来打扰,却有其他的人打扰。

因为昨夜下了一场小雪,楼下后院里的雪已冻结成冰,人踩在上面,下陷时沙沙作响。

居然有人在结冰的院子里练拳,练的是外家功夫,出拳时吐气开声,拳风虎虎,刚猛凌厉颇见功力。

那位站在道口穿青缎团花夹袍,外披白狐裘皮的年轻人,身后侍立着两位英气勃勃,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随从,一佩剑,一佩刀。

年轻人一表人才,二十来岁如朝阳初升,他剑眉虎目,英气迫人,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豪情,与傲视天下的气概,好英俊的年轻人。

腰间不但佩了剑,而且另有一把装饰华丽的短匕首。

原来是监督仆从练武,把在酒肆中喝酒进食的老顾客吵得受不了,那一声声沉雷似的震耳叱喝。

让那些怕事胆小的镇民吓得打冷战,恍惚处身在一群失去理性的暴徒中,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波及挨揍。

在二楼睡回笼觉的陈远宏,越听越感到不是滋味。

拉开房门,他快步下楼。

院中四个仆从分为两双对拆,拳来脚往像是玩真的,手脚的劲道相当猛烈,毫不留情地向对方的要害招呼。

攻防有章有法,手眼心法步一看就知道出于高人门下,攻得猛守得密,势均力敌棋逢敌手,打得兴高采烈。

隔了一道长廓,年轻人那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远远地注视着陈远宏,依然有震慑人心的气势和威力。

瞥了年轻人一眼,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不是扬唤之吗?看来这家伙是有意而为之啊。”

他不理会扬唤之,盯着院子里呼叱沉喝的四仆从,一字眉愈攒愈紧。

“这些家伙以为是在自己家里吗?岂有此理。”他在心里嘀咕道。

看扬唤之的气概风标,真像武林的豪门公子。

扬唤之这种公子哥比一般豪绅大户人家的子弟不同,好勇斗狠,家教使然。

从那晚庙中的表现来看,此人演技不错,也是个戏精。

“喂!吵扰了你,是吗?”扬唤之突然远远地向陈远宏打招呼,口气当然没有友好味。

“你怎么不回家操练?”陈远宏也用不友好的口吻反问。

“回家?”扬唤之不明白陈远宏话中的含意。

“是呀!回家打打闹闹,就算把你那个狗窝拆了,你老爹老娘也不会怪你,没有人敢说你吵扰。

在这里,你还让不让人耳根清净了?”陈远宏话中挖苦的意味很浓,粗俗得很,当然含有挑衅的意思。

“是故意引你出来的。”

“故意引我?”轮到他不明白了。

“是呀!你入主太白山庄,还给我们二十三家下了拜贴,这表示你十分了不起,

足以在当代年轻英雄中出类拔萃,所以我早到了,要见识一下你的风采,那知见面不如闻名。”

“原来如此。”陈远宏摩挲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

“在下扬唤之。”

“幸会,久仰。”陈远宏不动声色道:“江湖盛传的白玉金刚,名扬江湖的玉面小郎君。

果然是芝兰玉树,见面胜似闻名。”

“你是捧我吗?”扬唤之沿走廓向他接近,脸上有古怪的笑意,是属于不怀好意的笑。

“本公子很少奉承人,这是由衷的赞誉。”陈远宏怪笑道:“唤之兄自称是白道门人子弟,本公子十分佩服。”

“好说好说。”扬唤之走到他身旁,两位年轻随从亦步亦趋在后紧紧跟着。

第二百一十五章:集聚人才(十七)

两人相并而立,扬唤之高大英俊,陈远宏样貌中等,但气质不同,陈远宏流露的英风豪气,比扬唤之出色很多,气质上多了几分豪雄气概。

扬唤之居然不介意陈远宏话中的讽刺,眼中却有阴鸳的光芒闪现。

“你看我这四位仆从的武功身手如何?”扬唤之改变话题。

“很了不起。”陈远宏翘起大拇指称赞:“用了六成劲,暗劲已可伤人于五尺外。

防御的一方,硬接而丝毫不影响马步身法的灵活,少林的百步神拳名不虚传,四人天下大可去得,他们是不是贵堡的四门神?”

陈远宏心中有数,四门神互相喂招志在示威,但隐藏了真才实学,劲道仅用了二三成而已,他说六成,表示自己不是外行。

把二三成说成六成,也表示他的真才实学有限,陈远宏的目的,就是希望对方有这种想法。

“正是他们。”扬唤之得意地说道:“他们不但忠心耿耿,办事能力很强,而且熟悉江湖情势,精明机警很少有办不了的事。”

“这叫做强将手下无弱兵呀!”

“一比一,四门神在武功上对付得了太白双凶,但对他俩的暗器,却没有必胜的把握,陈小弟对暗器类,想必学有专精吧?”

“学过一点点,只是不精。”陈远宏坦然地说道。

“真的吗?”

“半点不假,像贵堡的百步神拳,缺点也不少。”陈远宏转移了话题。

“什么?”

“别生气,扬兄。”陈远宏笑了笑:“除非交手时以三四成劲道发招,不然支持不了多久。

假使全力一击,三击之后气滞真力不继,自己也陷于崩溃力尽境界,那是十分危险的事。”

“行家的高论,佩服。”扬唤之手一伸:“陈小弟想必同样高明,肯否让他们领教一二?”

四门神已经停止交手,站在院子里活动手脚,四双怪眼冷然盯着陈远宏,敌意相当明显,显然听到陈远宏批评百步神拳缺点的话,心中冒火。

“很抱歉,我这人虽然练了几年气功拳脚,最讨厌和人作无意义的以武会友印证,恕难从命。”陈远宏一口拒绝,不接受对方的挑衅。

“如果在下坚持呢?”

“扬兄,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哈哈!陈小弟说的是外行话。”

“扬兄的意思是?”

“只要一方有意,肯定能促成此事。”扬唤之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

对面大堂的廓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倚栏而立恍若浊世佳公子,大冷天依然齿白唇红,

玉面泛现健康的肉红色彩,年轻、俊秀,有一双灵活明亮的大眼睛。

外套紫羔比甲,内穿一件翠绿色棉长袍,腰带上系有精致的荷包,完全是缙绅人家的公子少爷气派。

“扬大哥,你来的可真早啊,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到的。”浊世佳公子远远地亮声叫,嗓音清脆相当悦耳。

陈远宏有点意外,这个公子哥没有喉结,他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丫头。

“你也不晚嘛,你大哥没来吗?”扬唤之笑呵呵的问道。

正在这时,后院门口走进来盛装打扮,极为出色的张玉娇姑娘。

跟在她后面出现的,是一个侍女打扮,比她岁数大不少的女人。

“哟,这不是紫桃妹妹吗?怎么,在西安府玩得不开心,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直接在那里嫁人了呢。”

张玉娇一口揭穿了浊世佳公子的身份:“你这女扮男装不知逗疯了多少怀春的小姑娘,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呵!你是我什么人?你管得着我吗?”紫桃笑着问道:“杨大哥,你说是不是呀?”

“我不想招惹你,你最好也避免招惹我。”张玉娇冷冷一笑,望向扬唤之,笑容立即变得明媚可人:“唤之,不要理这个疯丫头,咱们喝酒赏雪去。”

扬唤之左看看右看看,眼中露出喜悦与得意神情,他点点头,笑容可掬。

对面的紫桃,看着走向扬唤之的张玉娇,眼中有强烈的敌意。

“张玉娇,你说的疯丫头是我吗?”紫桃小性子发作了,向张玉娇叫阵道:“你得说清楚。”

尽管她很美,但毕竟年纪小,又女扮男装,和张玉娇这种成熟的少女相较,成熟风华是她难以比拟的,自然气质上差了一些。

“紫桃疯丫头,就是说的你呀。”张玉娇讽刺道:“这里没有你的事,去找小孩玩雪去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紫桃毫不留情地还以颜色。

看着两人斗嘴,扬唤之也有点头痛,他哪个都不好偏帮,只能一脸苦笑。

张玉娇昂首挺胸,直接无视了紫桃的话,径直的向扬唤之走了过来。

她经过陈远宏身边时,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下,直接把他华丽丽的无视了。

陈远宏也感到无趣,他又不是来看人打情骂哨,争风吃醋的。

他对扬唤之点了点头,举步回房,准备去睡自己的回笼觉。

经过四门神身边时,其中一个门神,不等扬唤之招呼,突然出现在陈远宏身旁。

他凶睛怒突,脸色吓人,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陈远宏。

“我们公子让你走了吗?”门神沉声说道。

陈远宏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喂!”陈远宏转头冒火的对扬唤之说道:“你不阻止你的狗腿子叫嚣狂吠吗?”

“揍他!”扬唤之冷冷地下令。

门神应声欺进,手出如电闪,左掌向陈远宏的脸掴去,右掌也反掌向前一拂,拂向肚腹十分阴毒,上下两边同时攻击,志在必得。

“啪”一声暴响,气流激荡迸爆。

门神暴退丈外,几乎失足滑倒,右掌背被陈远宏反掌一拂,显然吃了苦头。

如果自己被这记耳光击实,那今天陈远宏的脸就丢大了,况且现场还有两个姑娘。

“我要折断你的狗爪子。”陈远宏恼火的说道,疾冲而上。

“退回来!”扬唤之及时叱喝。

门神惊怒之下,正要挫马步用百步神拳迎击,闻声侧闪,从旁疾退,摆脱了陈远宏。

第二百一十六章:集聚人才(十八)

另一个门神出现在陈远宏面前,立下了门户。

“狗东西你骂谁?”他厉声问道,拳已作势攻出。

陈远宏上前两步,大眼圆瞪道:“你这狗东西该死,我要打掉你满口狗牙。”

语音未落掌已掴出,有如电光一闪,快得令人目眩。

此人不愧为高手,脸部本来就不易被人击中,急切里抬手对架,同时迅疾地后退,应变的能力极为敏捷,封架的行动也极为精练老到。

手掌刚抬起,凶猛的劲道及体,“啪”一声爆响,脸上已经挨了一耳光。

“哎······。”他骇然怪叫,飞退丈外,这一耳光打的他双眼发黑,脑袋里嗡嗡作响。

晃了晃脑袋,“噗”一声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此人心中不由大骇。

陈远宏大清早的被吵醒,本来就一肚子的火,又被扬唤之一再挑衅,彻底爆发了。

他大声吼道:“从现在开始,哪一个狗娘养的胆敢在我面前撤野,我将以牙还牙,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你们,立刻给我滚蛋。”

要激怒这些豪强,太简单了,瞄一眼说一句脏话,也可以引起大灾祸。

这番措词粗野的话,足以让泥菩萨也会冒出火花。

第三个门神几乎气昏了头,一闪而至,快如电光火石。

右手一伸就是一记二龙戏珠,要毁陈远宏的两眼,出手凶狠快捷。

陈远宏站立不动,左手一抬一抄,闪电似的反扣住对方的手腕将人拉近,右手格开对方抓向他胸腹的左手,双指切入。

“啊······。”此人嚎叫震天,仰面急退。

两颗眼珠掉落在地上,眼珠上没有多少鲜血,白多黑少,看着渗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方要掏他的双晴,他反而把对方的双眼掏了出来。

“换一个上!”陈远宏站立不动,声如雷霆。

紫桃小姑娘尖叫了一声,随后捂住了嘴巴,双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身体轻微的发抖,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

小姑娘应该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惨烈的场面,被吓坏了。

张玉娇和扬唤之眼中一冷,两人脸上露出惊容,这两人真像。

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只是在场中的人,都没有看清门神是如何受伤的。

伤员被同伴及时扶住了,鲜血被面。

“扶他下去裹伤。”扬唤之冷冷的说道。

“我的眼睛看······看不见······了······。”狂叫声也震耳欲聋。

“你的眼珠子已被掏出掉在地上了,当然看不见啦!”

陈远宏说着风凉话:“快捡起来塞回去,用鱼胶粘上就可以啦!”

眼珠被手指头掏出来!怎么可能再塞回去?

自己人受了重伤,扬唤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缓缓的走了出来,在一丈远的地方站定,捞起下袍掖在腰带上,一边问道:“怎么说?”

“我说过了,以牙还牙,今天奉陪到底。”陈远宏豪迈的说道。

扬唤之点了点头,抬了抬右手,“请。”

陈远宏深深吸入一口长气,拉开了马步。

他小心翼翼地立下门户,右手握成拳,左手竖掌,自然下垂,徐徐移位逼进。

陈远宏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冻结了,呼吸也像是停止了,但浑身的肌肉是完全放松的,

握拳的右手也看不出用劲的样子,挪动的步法却是小心翼翼探进。

似乎,他整个人正在松垮垮地收缩、凝聚,当收缩到极限,凝聚到临界点时。

爆发的威力将是石破天惊,无可抗拒的。

丈外的扬唤之一怔,神色变得凝重肃穆。

不远处的张玉娇也看出了危机,神色不再轻松。

她眼中冷电乍现,衣裙袖口无风自摇,缓缓向斗场走了过来。

一声沉叱,陈远宏无畏地抢攻,探步欺上左掌乍吐,右拳后发势若奔雷。

“啪啪······。”四只手快速绝伦地接触,在刹那间各发数招,变幻万千,你绞我缠此扣彼拨,快逾电光石火。

最后一次接触,两人各飘出八尺外,脸色一变。

扬唤之含怒抢先冲出,一掌拍出遥攻。

陈远宏也同时出手,双掌一聚一分。

先前双方用手攻拆,他已发现扬唤之内力极为浑雄深沉,双方小巧的攻拆,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

但两人的奇异内劲神功,已作了极凶狠极猛烈的缠斗。

如果换一方是普通的练气高手,必定双手全毁骨碎肉散。

两人每一次小巧的接触,其实都是可怕的杀着。

因此,陈远宏必须掏出真才实学来接招反击。

“呯!”双方神奇的内劲,在掌前一尺凶猛地接触。

陈远宏的身形似乎突然在出招时暴长,右脚一软,急挫下沉,终于膝盖着地。

冰雪被爆发的罡风激起,势如暴雨。

扬唤之倒飞两丈外,着地再急退五六步,才稳下身形,白玉似的脸突然变得铁青。

张玉娇疾步上前,她的右手,悄然缓缓向上提。

淡芒一闪即至,然后厉啸声隐隐破空。

张玉娇的束发金线,突然掉落,发髻也突然散了,一头黑缎似的头发披散而下,像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我在六丈外,就可以杀死你们。”陈远宏缓缓起身,面向两人沉声说道:“不会有下次,记住了。

扬兄,劳驾,取我的暗器完壁归赵。”

相距约三丈出头,这一击奇准无比。

如果存心致人死地,张玉娇绝难活命。

扬唤之、张玉娇、紫桃三个人大骇,脸色发白,目瞪口呆。

扬唤之脸色灰败,倒抽了一凉气,用颤抖的双手,帮张玉娇挽好发髻。

随后,走到对面的院墙边,拔出直没入柄的五寸柳叶刀,柳叶刀距陈远宏发射的地方,已在七丈以上了。

拔出柳叶刀,扬唤之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这是一柄前重后轻的无柄柳叶刀,刀长五寸,沉甸甸的,两面开刃寒光闪闪,重量有三两以上。

劲道如果够,五丈内可破内家气功,穿壁贯甲轻而易举。

扬唤之手中有一把短匕首,威力比无柄柳叶刀差远了。

“还给你!”扬唤之在折回约两丈左右,沉喝震耳,将柳叶刀抖手送还,芒影一闪即至,速度惊人。

陈远宏不闪不避,手一抄芒影消失无踪。

“你该刀和匕首同发的,机会错过了。”陈远宏淡淡一笑,转身上楼:“出其不意和我赌命,问题是,机会非常渺茫。

算你聪明,没有给我杀你的机会。在我没有睡醒之前,千万不要来打扰我。”

在咚咚上楼声中,陈远宏一边摇手,一边往楼上走。

第二百一十七章:铲除异己(一)

陈远宏其实只睡了一个时辰,巳牌初,王二酒店已经被任千和白英他们接管了。

院角、廊口、走道、院门,隐藏着多名穿了老羊皮袄,风帽掩住口鼻仅露双目的人。

房中,任千正在向陈远宏报告,“公子,到目前为止,二十三家只来了十六家人。

杨家来交涉的是扬唤之,他家实力排第一,您已经和他交过手。

澹台家排第二,来交涉的澹台明是个混人,他妹妹澹台紫桃你也见过了。

张家出面的是张玉娇,以杨家为马首是瞻。

这些人现在全部聚集在镇上的一个小酒馆里。

陈远宏点了点头,吩咐道:“下去准备吧。”二人点了点头,告辞下楼。

梳洗打扮一番后,陈远宏缓步下楼,走进酒肆大堂中。

大堂里灯火辉煌,却看不见一个闲杂人等,只有几个店伙计。

看到陈远宏出现了,店中气氛一紧。

临时找来的几个店伙计象是大祸临头似的,一个个神色紧张,匆匆忙忙。

正午时分,外边响起了足音,白英拖长了喉咙高声叫道:“澹台大爷驾到。”

陈远宏高声说道:“有请,伙计,开宴席。”

酒肆外脚步声杂乱,二十几人在店伙的引导下,乱七八糟的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不是扬唤之,而是一个身高差不多有八尺的大汉。

看着扬唤之跟在大汉身后,陈远宏瞬间秒懂。

他举步相迎,抱拳虚礼,说道:“这位想必是澹台兄?小弟专诚候驾,请!”陈远宏把礼仪做足。

二十几人在门边站住了,领头的澹台明粗眉大眼,高鼻阔嘴,满脸络腮胡。

他的腰间,盘了一根乌光闪闪的软鞭。

软鞭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编制成的,银把手,鞭梢粗如小指,在腰间盘了两圈,把手在前。

澹台明大眼轻视地瞪视着年轻的陈远宏,用破锣般的大嗓子叫道:“小子,你就是那什么四海潜龙陈远宏?”

“不错,阁下定是神鞭澹台明了。”陈远宏笑呵呵的回答道。

神鞭澹台明拍拍腰中的软鞭,气虎虎地说道:“太白神鞭澹台明,江湖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远宏强忍住笑意,点了点头,抬手道:“请进大堂说话,在下已治酒相候。”

“免了,你过来说话。”

陈远宏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家伙让扬唤之当枪使了。

和他妹妹比起来,两人的智商和外貌,简直是天差地远。

这位老兄果然是个浑人莽汉,这种人四肢发达脑子迟钝,很容易对付。

只要应付得宜,给他三分颜色涂涂脸,他就会乖乖就范。

对付这种人,文绉绉是不行的。

唯一可靠的是拿出实力来,给他一个下马威。

陈远宏不动声色,缓缓的走了过去,边走边说:“澹台堡主,在下摆的不是阎王宴,

阁下名震江湖,想不到却如此胆小,好教在下望。”

澹台明向后退,举手一挥,其他人左右一分,让出三丈来宽的空地。

街上人来人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当然全是些胆子大的排子,反正无事,乐得看人打架消遣。

“快来看啊,有人打架。”人群中,不知是哪一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伙子在大叫大嚷。

“小子,听说你要吞并咱们这些坞堡?”澹台明大吼道。

陈远宏在他身前八尺叉手而立,点头道:“不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凭什么?”

“不管是山里,还是江湖中,还是在战场上,凭的是大家的拳头,谁的拳头硬,谁是胜利者,谁的话就有道理。”

“你想怎么样?”

陈远宏哈哈大笑,接着脸色一沉,说道:“我想你们听命于我,所以请你们来谈谈合作事宜。”

“哈哈哈!”澹台明狂笑,笑完说道:“哦!原来你小子想黑吃黑谋夺我们的的基业。

青天白日的,你还在做梦,哈哈哈!”

陈远宏脸一沉,冷冷的说道:“傻大个儿,你听清了,做不做梦是我的事,事实胜于雄辩,太白山庄是怎么烟消云散的?

本公子不做绝事,留一分情面,日后好相见,谈不拢,给你们金银让你们走路。

如果你们难以割舍半生挣来的基业、也可以留下协助我做事情,大展鸿图,言尽于此,望你们三思。”

澹台明强忍怒火,静静地听完,翻着大眼问道:“小子,如果我们不答应,你的意思是······。”

“攻下你们的坞堡,就说你们勾结白莲妖人,把你们交给官府处置,反正我的地牢里还有很多白莲教的妖人。”

澹台明怪腔怪调向左右叫道:“大家伙儿,你们可听清了?这小子要诬陷我们,送去送官究治哩!我好怕怕呀!”

澹台明话音刚落,二十几人爆出一阵怪笑,远处看热闹的人群中也传出议论声。

陈远宏不理对方的调侃和嘲笑,向大堂内叫道:“任千,准备金银送给这些人,

叫他们走人,限他们十天之内,搬出坞堡滚蛋。”

任千面带笑容的走出大堂,澹台明瞥了他一眼,踏进两步,距陈远宏已不足五尺。

他故意愁眉苦脸摊开双手,怪腔怪调地说道:“哦!你还带着狗腿子来黑吃黑哩!求求你高抬小手,

放过太爷给太爷一条生路好不好?我愿意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打破你的头······。”

话未完,拳如风,凶猛无比地急攻两拳,上攻面门下捣小腹,来势汹汹,先发制人。

拳到,陈远宏左闪,右手斜拨,抓住对方的大拳头借力后带,旋身,斜踢一腿。

“噗”一声闷响地,扫中澹台明的大腿。

澹台明冲势过猛,拳头被抓住借力带出,他冲得更快更猛,大腿再挨了一记重击。

他吃不消了,“呯”一声大震,沉重的身躯扑倒在地,跌了个大马爬。

“好小子!”他怒吼,狼狈地爬起。

不等他站直身躯,一只大手已抓住他的肩头往回扳,大拳头象巨锤,闪电似的到了脸部,任何念头也转不及,暴响声已令他心向下沉。

第二百一十八章:铲除异己(二)

“啪啪!砰砰!”

头两拳是两边腮帮子,打的澹台明脑袋象拨浪鼓似的两边晃动。

第三拳正中下巴,他向后倒,牙齿吃不消了,接着第四拳击中小腹,捣得他胃部像翻江倒海一般。

“哎呦!”他含糊地叫道,身体向前弯屈。

“呯!”下巴又挨了一记重击,陈远宏膝盖一撞之力,重得象千斤巨锤。

“叭哒!”一声,澹台明跌了个仰面朝天,眼前金星飞舞。

天地旋转、肚腹疼痛难当,五脏六腑象在收缩,痛得他直冒冷汗。

“啊······啊!哎呦喂!”澹台明杀猪般嚎叫起来,倒地挣扎难起。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旁观的二十几人和在远处看热闹的排子们,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

有几个大胆的人冲上了台阶,要向大堂抢入。

任千双手抱胸屹立在大堂门口,声如雷震的大吼道:“谁呀?你们大概是活腻了吧,

无公子命令,凡进入大堂者,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有震撼人心的神奇力量,已抢上台阶的几人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大变站住了。

陈远宏后退几步,向四周作势上扑的十几人叫道:“谁上谁死,休怪本公子心狠手辣。”

说完,向挺起上身的澹台明说道:“爬起来,几拳头你还接不起,赖在地上装死狗,怎配在江湖称雄道霸?

赶快给我爬起来,论拳脚你不是对手,抖出你成名的软鞭,我要称一称你的斤两。”

澹台明摇摇晃晃站起来,猛摇昏沉地脑袋,举袖乱擦嘴角的血迹。

右手拼命拉鞭把手,含糊地叫道:“小子,打的好,太爷和你拼命。”

陈远宏哈哈大笑,“嗤!”软鞭划空而至,丈八长鞭挥出可远及两丈,破空厉啸惊心动魄,澹台明使出了看家本领。

陈远宏已试出澹台明的斤两,懒得拔刀,向左一闪。

软鞭突然折向,凶猛地反卷而来。

眼一花,陈远宏的身形飞升而起,乍停乍飞,在鞭影间飞翔,脚、掌、指、膝、肘任何部位一沾鞭。

身形就折向飞射,轻灵美妙,像鹞子穿林,或者苍鹰戏空,在刹那间,共折向十多次。

他在三四丈鞭影内绕飞一圈,飞越澹台明的头顶,快得令人目眩。

现场观战和看热闹的人大声喧哗起来,这尼玛还是人吗?

大家今天算是开眼界了,以后有得跟人吹牛了。

长鞭不能让人近身,近身就输了一半。

澹台明弯腰低头,“叭”一声暴响,鞭尾上抽。

陈远宏比鞭快,不等鞭尾抽来,突然落地,手掌疾伸,快逾电闪抓住了鞭身,大喝一声:“过来吧你。”

澹台明本来脚下就不够稳当,腹痛头晕,眼前仍有不少金星在晃动,手脚不灵光,力道最多只能发出七成劲。

他感到鞭上传来的拉力惊人,受不了,想丢鞭又舍不得,想抗拒又力不从心,脚下不听他的指挥。一咬牙,一声大吼,澹台明乘势前冲。

用鞭的人被人抓住了鞭子,算是大势去矣!他冲前作困兽之斗,用鞭把凶猛地反撞陈远宏。

陈远宏哈哈一笑,放手丢鞭,顺手一拨撞来的鞭把,澹台明胸前空门大开。

“呯······。”四记劈空掌沉重如山,全砍在澹台明的颈根左右。

“噼啪!”一声,澹台明仰面跌倒,口中含糊的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来了。

陈远宏拾起软鞭,往台阶上走,走了几步,转头向呆立的众人骂道:“发什么呆,把这个浑人抬进来。

里面准备了宴席,难道还要本公子打躬作揖把你们往里请么?

如果存心要收拾你们,谅你们二十来个人谁也别想活命。”

大堂中灯光明亮,几桌酒菜片刻间就准备妥当了。

赶走了张罗的店伙计,白英招呼大家,笑眯眯地请众人入席。

下三桌坐了十八名附随尾翼的堡主和随从,四位身份高的在上桌左右相陪。

脸色铁青,两腮红肿,气息奄奄的澹台明,被安置在下首主客位,左边是扬唤之。

澹台明趴在桌上不住作呕,威风全失,豪气尽消。

陈远宏在上首主位落坐,被请来的众人心中打鼓,他们感觉是在赴鸿门宴。

酒早已倒满,陈远宏举杯站起来,用手向大堂角落一指,说道:“诸位,请你们睁大眼睛看看,

那些金银财宝,是我和我的兄弟们用血汗换来的家当,这儿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诸位都是曾经大秤分金银的好汉,自然招子雪亮。

一看就知这些金银财宝决不是假的,更不是在下用障眼法用来骗人的玩意。”

角落里摆了一张厚实的八仙桌,黄白耀目,宝光四射,金银宝石首饰堆得满满的。

所有的人眼都直了,搞不清陈远宏搬出这些玩意是什么意思。

陈远宏扫了众人一眼,往下说道:“在下与各位无深仇大恨,也不是势不两立的对头,用不着生死相搏。

本公子不是落魄江湖,穷途末路的人,诸位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谈不拢,我们好聚好散。

我并非有意砸各位的饭碗,图谋你们那点点家当的人。

本公子决定以这里为根基创业,还得借重诸位鼎力相助。

牡丹虽好,终需绿叶扶持,我只有一双手,再狠再聪明再能干,也成不了大事。

你们的那些田地铺子,养活几百个人无问题,但仅靠澹台明家骡马行吃饭的人,就有一两百人之多。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只有靠大买卖,大行业,把所有的人力物力整合起来,才能赚大钱,发大财。

像你们其他人,种地靠天吃饭,几家小打小闹的铺子,油水少,赚来不够花,辛苦白吃了。

一年到头,除了几个得力的人之外,其他的人依然两手空空,你们甘心吗?

我就说说我的办法,大家斟酌斟酌。

首先,今天没来的人,我也不想做得太绝。

给他们十天时间搬到别处去,可以带走家里面的金银细软,田地房产我折价收购。

其次,如果十天时间还不走,那就对他们不起了,所有一切一概没收,然后把他们赶出山区。”

第二百一十九章:铲除异己(三)

“再就是剿灭这一带的土匪强盗,赶走那些乱收税,乱设卡的税所人员。

打通凤翔府,西安府,汉中府的商路通道。

咱们就可以广开财源,把你们手下的小药铺扩大成朝庭那种医院。

把所有的郎中请到医院中来,分科分室,朝庭不是有十三个正科吗?咱们比照着一样干。

你们那些个小兵器店,把它们归拢归拢,开成大店铺,经营所有的钢铁日用产品。

酒楼和客栈,开遍官道沿途热闹的地方,咱们好好经营。

所有铸造金银铜钱的熔铸厂,钱庄、赌场、教坊,全部合并,统一管理。

明年开春,我准备建立大型造船厂造船,建大型货运站、船队、钢铁厂、琉璃厂、织布厂、盐场······。

再开一家川陕最大的镖局,把镖局,货运站和澹台明家的骡马车行合并。

咱们陆路水路并进,争取做到人货通天下,把它做成全天下最大的综合性运输站。

本公子不做则已,要做,就做几个大产业出来,当然了,赚钱得靠诸位尽力。

至于诸位怎么凑分子?占多少分成?下来我们可以商量,还有一点,一个季度查验一次账目。

我可不希望一年半载下来,赔上个十万八万两银子。

大家要想发大财,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在整个山区,我要做当之无愧的领头人。”

陈远宏眼中神光四射,刹住滔滔不绝的话头,向众人扫视几圈。

这些堡主们眼中放光,敌意全消,澹台明和扬唤之交换了一下眼色。

澹台明站了起来,虚弱的说道:“小老弟,你行,澹某认栽。”

陈远宏呵呵笑道:“先前得罪了,澹兄勿怪,呆会儿兄弟向你赔礼。

兄弟刚才说过,牧丹虽好,终需绿叶扶持,要做大事,还得仰仗大家鼎力相助。

想必消息灵通的人,知道官府准备在年底,要兄弟成立一个新的千户所。

兄弟是外地人,对周围的州府县乡却陌生的紧,需大家提携一二。

交好周围的官府衙门,拜访缙绅,广交朋友,无一不需大家出面促成,兄弟仰赖大家之处多着哩!”

陈远宏举起酒杯,神色一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愿与诸位合作,大家一起发财。

诸位如果不愿意,兄弟绝不勉强,任凭去留。

也以三日为期,诸位愿留;兄弟在此候讯,愿走,三日期满必须离开。

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除非他不想活了,超过期限,在山区逗留者,杀无赦。”

陈远宏离座举杯,大声说道:“本公子言尽于此,愿和我做朋友,合伙发财的,干了这杯。

预祝我们日后鸿图大展,不愿者绝不勉强,不必喝这杯酒······。”

“且慢!”一名堡主叫道。

“尊驾有何见教?”

这人缓缓推椅站起,沉声问道:“陈老弟,在下有事请教。”

“请说。”

“其他七家没来的坞堡主,和咱们这些人谈不上什么交情,但算起来总算是点头招呼的朋友。

日后老弟如果和他们冲突,咱们可不可以不加过问?”

陈远宏点点头,一字一吐地说道:“我尊重诸位这份不忘朋友的情谊,决不要诸位插手过问。

成败论英雄,本公子如果对付不了他们,也没有脸面当山区的领头人。”

这名堡主抱拳躬身行礼道:“在下愿跟随公子创业,愿供驱策。”

“谢谢你,兄弟,请教大名。”陈远宏笑问。

“在下姓韩,名韵昌。”

“日后仰仗韩兄之处尚多,尚请不吝指教。”

“不敢当,愿以至诚供公子驱策。”

澹台明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声说道:“澹台还有一事。”

“请说。”

“公子说过,要剿灭这一带的土匪强盗,赶走那些乱收税,乱设卡的税所人员?”

“不错!”

“如果你能宰了一线天的飞天虎孔章,我澹台明把这条命卖给你又如何?”

陈远宏注视他半晌,问道:“澹台兄与飞天虎孔章有过节?”

“不仅是过节,他是绿林道巨擘,太白群盗的首领,我的骡马车行,被他整得受不了。

今年年初,我送货去了一趟凤翔府,在大石坪挨了他一拳,货物被他抢走,骡马损失了大半。

本人也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差点把这条命送掉。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抽税所,我一年交的税,差不多上千两银子,一大半都交给他们了,老子恨死他们了,如果公子能够赶走他们,那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弹冠相庆,大摆三天宴席庆祝了。”

陈远宏哈哈大笑道:“正合我意,咱们一言为定。”

澹台明用不住颤抖的手举起酒杯,大叫道:“一言为定,我干了这杯。”

“干!”陈远宏向众人举杯。

所有的人全站起来了,全干了杯中酒

“换大碗!”陈远宏豪气飞扬地叫道。

酒宴结束后,众人陆陆续续告辞而去,陈远宏很欣慰,自己的计划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

三人坐在大堂里悠闲的喝着茶,任千和白英对视了一眼。

任千首先发问,“公子,你不是一直都恨这些缙绅豪强吗?我还以为你要把他们通通都宰了呢。”

陈远宏苦笑道:“这遍天下的缙绅豪强,多如车载斗量,我宰的过来吗?

就算要杀,也要对事不对人。

我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要区别对待;罪恶昭彰,满手血腥的人,杀无赦!

其他的人吗?让他们和我一起办实业赚钱,让他们慢慢地从土地上抽手。

在这个过程中,脑子好用,能跟上我的脚步,不掉队,不扯后腿儿,不违反我定下来的规矩,他们就可以活得很滋润。

如果还不收手,不收敛,一点眼色都没有的人,那这种人就欠收拾。

该怎么办他们就怎么办他们,况且这帮人有钱有地有粮有人,可以慢慢分化拉拢改造嘛。

实在跟不上形势,自然就会被淘汰掉。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经过重重考验,是进不了我们这个组织的,掌握不了权力,没有政府和军队撑腰。

这帮人就是土鸡瓦狗,想搓扁就搓扁,想搓圆就搓圆,只能任由我们揉捏。

第二百二十章:铲除异己(四)

好啦,咱们不谈这些事情了,说一说这个片子沟一线天的飞天虎孔章吧,我对他是如雷贯耳啊!”

任千严肃的说道:“听说此人身高一丈,刀枪不入,横练功夫了得,马上马下无三合之敌,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是这个地区最凶残的一股盗匪,经常屠村灭寨,鸡犬不留,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

那七个没来的坞堡主,和孔章私下里联络紧密,所以不理睬公子。

孔章手下有八百多悍匪,在他的寨子里,没有老弱妇孺。

此人控制了片子沟一带,因为官道正好通过片子沟。

从咀头镇通往凤翔府,必须经过片子勾,所有过路的商旅,必须要向他交保护费。

由于孔章经常劫掠周围府县乡村,几县官兵屡次围剿他。

但都被他事先得到风声,利用地利,大败官兵。

因此,孔章盘踞在片子沟已经有十八个年头了,过得相当滋润。”

陈远宏冷冷一笑,“遇上了我,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们立即行动。

你去通知吴勇,在飞虎寨灰飞烟灭前,封锁所有前往片子沟的道路,抓捕一切行动可疑的人。

让他给我调两百精锐,加上你们雷霆小组,把火器、铁叶盾、弓弩全部带上,去吧。”

“遵命!”两人领命而去。

片子沟在两座小山之间,这些小山也是秦岭的余脉之一。

它周围还有不少山峰,但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名气没有几十里外的鸡峰山响亮。

在这一带搜人攻寨,简直是在开玩笑,就算出动几万大军,也不一定能行,只能出其不意。

天空阴沉沉的,今晚很可能要下雪。

刻有擅入者死四个大字,撑着一具骸骨的巨崖几百步外,出现了陈远宏高大的身影。

他今天的打扮和以往完全不同,内穿一件锁子甲,外套一件青灰色的箭衣。

青布包头,插了一圈四寸长的三棱针。

八寸宽的皮护腰系在外面,排列着两排寒光闪闪的无柄柳叶刀。

铁护臂也包住衣袖,臂套上也排列着柳叶刀,包铁长筒靴的统套上,也有柳叶刀的插套。

左胁下挂着一个大型箭袋,背着一把四石铁胎弓。

皮护腰右边设有刀套,地煞刀斜插,行动完全不受影响。

总之,从包头上的三棱针,到靴子上的柳叶刀,全身都是可怕的杀人利器,整个人成了一座移动武器库。

陈远宏浑身都笼罩在一种剽悍、狂野、阴森,杀气腾腾的氛围中,散发着慑人心魄的危险气息。

他瞥了骸骨一眼,毫不迟疑地迈步越过,突然,他站定一举手,打出一个停下来的手势。

身旁不远处路旁的草丛中,悄然窜出一头金钱豹,无声无息地纵越两丈空间,突然飞跃而起,凌空下扑。

陈远宏像是脑后长了眼睛,向右一闪,左手一挥,扑空的豹子毫无闪避的机会。

“呯”一声脑袋挨了一掌,豹头几乎被劈开,“嘭”一声摔落地面抽搐挣扎,片刻就了无声息了。

他瞥了死豹一眼,漠然举步向前。

到了刻有擅入者死四字的巨岩下,他脚下毫不停留,昂然而过。

走了半里地,官道由于长年失修,有点破败了。

官道两边浓荫蔽天,参天大树遮盖了天空,使得远处的景物变的幽暗起来。

道路逐渐缓缓下降,小有起伏,大概走了三刻钟,眼前豁然一亮,前面出现了两峰夹一谷,这应该就是一线天了。

寒风呼啸,对面两座奇峰山腰以上,已被云雾所遮掩,看不清山上的景物。

没有人拦截,不见任何人为筑物。

陈远宏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折枝作棍探道而行。

到了一处长有二十余步的斜坡,坡度相当大。

按理,这种地方不可能设有陷阱或机关,因此他未免大意了些,以木棍略为试探,放心地往下走。

头顶上空的树枝突然振动,“叮铃铃”一阵铃铛响,陈远宏心中一惊,止步打出手势,抬头本能地上望。

不错,共有几个拳大的铜铃在发声。

可是,附近看不出任何异状,铃是用什么东西触动发声的?

就这片刻的迟疑和好奇,剧变突生,怪吼入耳。

他感到身躯陡然下沉,脚下的坡地突然沉落。

反应完全出乎本能,他鱼龙反跃,同时提气转身引体上升,再来一个大后空翻,点尘不惊的飘落在陷阱口。

向坑底一瞧,陈远宏有点毛骨悚然。

坑深四丈,宽三丈方圆,坑底下有一头八尺长的斑斓猛虎,跳跃着发威。

如果掉下去,猝不及防下,必定和猛虎缠斗成一团。

他心中暗骂悍匪们可恶,如果掉下去,还能平安?

同时,他对陷坑工程的巧妙和浩大,暗暗佩服和心惊。

这些玩意并不可怕,没有人看守控制的机关威力有限,只要小心留意,还不至于构成严重的威胁。

陈远宏不得不慢下来,果然不时发现可疑的刀坑、撞木、窝弓、绊索、钩网等等危险玩意。

带着三百六十人,想快走势不可能,这些小玩意平常的很,但稍一大意就会有致命的危险。

由于设置非常容易,构造简单,数量很多,的确防不胜防,除了小心之外,别无他法。

官道破败,有些地方已被野草所掩盖,增加行走的困难。

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从枯草丛中,飞出一枝小巧的毒弩,挨上一箭,不死也重伤。

行走期间,决不可能长期运功护体,不运功时,被荆棘挂伤也得流血疼痛。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长期消耗体力不是好玩的事。

陈远宏采用最笨拙,却是最有效的办法前行,一步步探进,用树棍探道。

走了半里地,怪,没发现任何机关埋伏,官道似乎越来越宽阔,后来干脆成了三丈宽的大道,也接近一线天的峡谷口了。

远处谷口的飞虎寨是一座坚固的城堡,墙高约八丈,像是谷口耸立的一个巨人。

城头遍插旌旗,蝶口站着的悍匪一排排一列列,不停的来回走动巡视,一个个盔甲鲜明,有如天神当关。

要强攻硬打这种天险,大概需要几万雄兵,两面夹攻才能如愿。

第二百二十一章:铲除异己(五)

这条大道笔直地从寨门斜下通到山脚,往上看,像是通向九天之上,上下落差不下百丈。

陈远宏冷静的观察了片刻,心中百感交集,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来到旁边一片树木掩映的巨石后,他看着席地而坐,默不作声的众人,感到非常欣慰,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

雷霆小组成员一身黑,两百精锐士卒和陈远宏一样,浑身青箭衣,一青一黑,径渭分明。

他对站起来的各组负责人招了招手,众人聚在一起,开始商量行动步骤。

以十五名本地猎户为向导,这些人对这片地方了如指掌,闭上眼睛都能进出自如。

山区广阔,林深草茂。

秦岭山区的悍匪天下闻名,千百年来,任何皇朝都无法剿灭山中的绿林盗群,即使动员百万官兵,也劳而无功。

凭陈远宏这泼人,想在这百万官兵也望山兴叹的地方,剿灭这伙悍匪,没有本地猎户的帮助,势不可能。

以任千、白英、董小鸡为左右后三面外围搜杀组,每人领五个小组,一组十人。

分别担任伏候、寻踪、拦截、围杀等等,主要的职责就是对付那些漏网之鱼。

陈远宏则带领十位最精锐的雷霆小组成员,潜入飞虎寨,打开寨门,迎接士卒入寨,抢占各处制高点,定点绞杀他们。

“行动吧!”任千三人抱拳领命而去。

晚饭时间,所有人默默的取出干粮,就着山泉水,简单吃过晚饭。

取下骡马身上的睡囊开始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后半夜的厮杀。

丑时正,响起一声唿哨声,陈远宏和其他十名队员消失在黑夜中。

陈远宏有备而来,险峻的山地难不倒他。

从几座人兽难登的山峰攀越,能用手攀爬处很少,大多数时间需用绳索下降,艰险异常。

终于,他带领大家从不可能通过的绝崖下降成功。

天险不可持,只怕人没有目标、毅力、恒心、计划。

依山势建造了几座倚崖的暗哨,被陈远宏一一拔除。

假如从小径接近,会被潜伏的暗哨发现,致使偷袭计划功败垂成。

他还要探好道路,以免大家在黑夜中失足,摔落峭壁谷底粉身碎骨。

飞渡天险,直捣中枢。

丑时中,寒气渐浓,寨门口的灯笼,似乎光芒也逐渐幽黯起来。

守卫的悍匪,在走动中不住的呵手跺脚,显得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进入寨内,陈远宏打了个手势,三人随陈远宏鬼魅似的接近了寨门楼,其余七人向各处制高点电掠而去。

陈远宏自墙根处潜入通向门楼的走道,两个飞跃登上楼廊。

廊道里有两个匪哨,左侧的吊桥闸房小窗有灯光透出。

吊桥闸门,就在里面,不进去就无法放下吊桥。

楼廊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是巡逻,一行共有六个人。

不久,就出现在西面的角门,进入后和匪哨说了几句话,然后从西角门走了。

四个人两上两下,屏息以待。

陈远宏伏在道阴影处,远处的队员一打手式,猛地闪至他身旁,向下一伏。

“哨卫不易接近。”队员附耳说道:“四丈余空间,不易一击便中,公子负责左面最远的一个,如何?”

“没问题。”陈远宏肯定地说道。

“你呢?”

“我用飞爪,三四丈内,我的飞爪一定可以无声无息,勒断一个人的脖子。”

“那就好,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哦!他们应该就位了,信号传来了吗?”

“来了!放心吧公子,不会误事的。”

“那好,准备行动。”

队员闪电般回原位,小心地探进,一寸寸前移,猛地举手一挥,发出发动袭击的信号。

他右手在长身时飞爪已闪电似的抡出,飞爪横空,链子缠住了一名匪哨的脖子。

可是,匪哨手中的刀,突然掉落在方砖地上,发出可怕的“哐啷”一声。

陈远宏更快,他像是一抹流光,对方看到人影,人已近身了。

一掌劈在另一位匪哨的头部,头盔内陷,身体“砰”然倒地,匪哨手中的刀也被他接了过来。

“糟了!”陈远宏低叫,刀响声在黑夜中可以传出很远。

这时,队员刚将匪哨拖倒。

果然,闸房里传出呼喝和牛角号声。

陈远宏不再顾忌,一刀砍烂闸房的小窗,纵身跳入,阻止其余三人跟进。

冲进闸房,烛光中,闸门前约两个守卫刚看清人影,死神已经光临,刀如天雷下劈,刀光如匹练横空。

不断的有人涌出,陈远宏一刀一个,一口气解决了十二三个人,终于清除完了在门楼内的守卫。

他抓起旁边的巨斧,抡起巨斧,一阵轰鸣,巨斧发挥了威力,十余斧猛挥之下,铁叶门轰然而开。

“你们在外面守住,用弓箭对付想上门楼的人。”

扭断锁住闸门的铁链,飞快的扳动闸门,快速的放下吊桥,一掌劈下去,把闸门毁坏。

陈远宏提着巨斧冲出,门楼上弓弦狂鸣,箭雨划空厉啸震人心魄。

楼门洞两边,呐喊声震天,悍匪们顺着过道,潮涌而上。

陈远宏把巨斧扔下门楼,地煞刀出鞘,一声虎吼,连人带刀首先冲入人丛,刀起处风雷骤发,血雨纷飞。

三十余名悍匪在呐喊声中,像潮水般涌来,刀、枪、锤、剑、叉密密麻麻排山倒海般向他集中。

这些人知道门楼一旦失守,他们将无处可逃,所有人都悍不畏死,前赴后继。

尽管旁边的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悍匪们前进攻击的速度丝毫不曾减弱。

一声怒吼,陈远宏手脚齐动,柳叶刀和三菱针连续破空而飞,似刀雨,似流光,绵绵不绝。

吼声落下,他挥刀电射而出,可是,进入尸堆,已看不到半个活人了,刀已无用武之地。

陈远宏跳下门楼,拾起地上的巨斧,疯狂的挥舞着大斧,七八斧砍断了铁门的三道门闩。

两膀一用力,拉开了需要十几人打开的沉重寨门,士卒们呐喊着冲过吊桥,整齐划一的集中在陈远宏的身边。

第二百二十二章:铲除异己(六)

半里外的演武场火把通明,人声鼎沸,突然,一百多人马从演武场疾驰而来,先头人马已到了百步内。

陈远宏摘弓搭箭,楼上楼下,各处制高点,响起弓弦狂鸣声,对面马上的人像中箭的大雁,不断的从马上摔落下来。

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有人向前冲,有人向后退,整个队伍混乱不堪。

一口气射完箭袋中的箭,对面倒下了四五十人。

陈远宏抽出狭锋刀向前一指,口中一声暴喝:“杀!”地煞刀映着火光,红芒闪耀。

他疾冲而上,左右跟着三个忠心耿耿的雷霆小组成员,陈远宏双手运刀,恍如天神下凡。

所经处,但见人头飞掷,只听鬼哭神号,宛如波开浪裂,所向披靡。

周围的悍匪看到四人如同死神,当场吓得屁滚尿流,纷纷调转马头策马狂奔,向着演武场落荒而逃。

五队兵卒跟在后面,各负其责,冲入寨中立即分头行事。

陈远宏从容的收拢马匹,把它们赶到门楼洞中,这才从容的登上门楼。

飞虎寨的房舍约有一百来栋,果树错列,房屋的形影依稀。

房屋建在花木围绕中,似乎每一座房舍都是独立的,每一座房舍都有高高的院墙。

以演武场为中心形成两条交叉的十字街,寨中没有店铺。

看房屋的格局,每栋皆墙高门重,简直就是豪门大户的别墅,和一般大户人家的大院落不同。

从一座最高大最豪华的大楼中,传出“咚咚咚”的鼓声。

演武场上的悍匪随即四散,眨眼间形影俱消。

陈远宏手一挥,红色礼花信号在夜空中绽放,随后,响起霹雳雷震声,十几处房舍火舌冲霄。

数十位骠悍勇猛的土匪,在火光中,挥动沉重的火叉火斧救火。

那栋大楼的四周,共有三十几名刀隐肘后,往复巡视的匪哨。

他们对混乱的火场视若无睹,似乎认为是无关紧要的事,只全神留意是否有人接近大楼。

所有的房子,全是石头建造而成的。

除了砖墙不怕火烧之外,房内建材都禁不起火,因此抢救屋内物品必须迅速,以免被火封死了退路。

火光通明,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寨内各处戒备森严,已经表明这帮盗匪非同小可,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火势刚控制住,大楼主宅的北房传出一声轰然狂震,天动地摇。

屋上与果林中的冰雪纷纷震落,声势之雄,有如天空中炸响的惊雷。

后续的爆炸接二连三,共有二三十栋房屋被炸毁,硝烟硫磺味强烈刺鼻。

爆炸后的砖瓦木石像暴雨,接着火焰升腾,火势比先前更为猛烈。

情势失去控制,全寨大乱,轰然爆炸声中,巡视大楼的匪哨消失了。

一刻钟后,天空中升起了黄色的信号礼花。

陈远宏下楼汇合了一队早已等候在此的悍卒,伸手接过一把长柄斩马刀,跨上一匹健马。

此时,寨中四处火起,杀声震天。

陈远宏率队直奔主楼,他策马前冲,冷静的挥舞着斩马刀,所向披靡,刀下无一合之敌。

其余悍卒忠心耿耿的追随在陈远宏身旁,替他护卫左右翼。

冲到主楼的广场前,飞天虎孔章的亲信们衣不整甲,马不及鞍,正在匆匆列阵。

这些人还不知杀神来了,黑压压一大片,乱轰轰地不知有多少人。

陈远宏扭头一看,后面五十名悍卒落后了百步,身后只有一人。

五十步后的两人正在追杀着到处乱窜的悍匪。

他举刀一挥,向这人叫道:“你叫什么名字?跟我来,杀他个猝不及防。杀!”

“张扬,哎!公子,等等我。”

不管张扬是否跟来,陈远宏挥刀直上,健马奋蹄,刀光闪亮,无畏地冲入乱匪丛中,斩马刀左荡右决,登时便杀开一条血路。

爽,这才是战争,雪夜奇袭,天降神兵,毫无准备的八百多悍匪撑了不过半个时辰,信心就被打垮了,毫无抵抗之力。

杀声传到,孔章的亲信根本不知道对方只有两骑踹阵,心中早怯,只顾逃生不知反击。

兵败如山倒,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的确如此,人心一乱,就不可收拾了。

几百人中,只有逃命的人,而没有反抗的人,人喊,马嘶,血肉横飞。

陈远宏在大楼前下马,扔掉斩马刀,拨出地煞刀,砍倒几名挡门的悍匪,抢入楼中。

他飞步抢入大堂,两厢突然冲出十几名衣衫不整的匪徒,擒贼擒王,他要进入内堂活捉飞天虎孔章。

大堂灯火通明,一照面就可分清敌我,“你该死······。”

一名悍匪怒吼,一面冲来一面发射连珠飞刀。

第四把飞刀刚出手,人已近身抽刀,他手中的长刀火杂杂的当头劈下,刀上风雷声隐隐,御刀的内劲十分惊人。

陈远宏哼了一声,他隐在肘后的刀突然挥出。

“杀无赦!”陈远宏沉声道,刀光一闪,快逾电闪掠过这人的左助,肋开内脏外流。

“呃······。”此人闷声叫道,扭头倒地,在叫声中,其他人一拥而上。

他一声怒吼,刀一挥,立将两名冲上出刀的悍匪砍倒,人如疯虎,刀似闪电,横行二丈,

直进八尺,三两冲错之下,地下横尸十具,他不再追杀逃散的人,狂风似的向内堂抢。

飞天虎孔章的亲信很多,沿路一波波冒死上前拦截,等他杀入内堂,孔章已经逃走了,不知躲在何处?

破晓时分,飞虎寨里喊杀声沉寂了下来,战况基本平息了。

寨子易手,仅偏僻巷道附近不时爆发一些个冲突,大局已定,全寨血腥触鼻,大火未熄。

分出人手紧守两座寨门,一百悍卒开始清扫战场,救死扶伤着手善后。

二百一十名健儿伤亡一成,真正阵亡的只有二十名,以两百多人攻陷了固若金汤的飞虎寨。

歼灭了飞天虎孔章的八百余悍匪,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绝不为过。

这一战检验了自己的部队,证明自己的训练是有成效的。

善后问题不用陈远宏操心,他要把飞天虎孔章给揪出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铲除异己(七)

结果连续审问了七八个悍匪,得到的消息都一样,孔章带着十八名心腹,带着金银细软,从秘道逃走了。

卯时末,红色的信号旗花在左边山鞍处爆开。

陈远宏留下一百多人布防守寨,自己带了五十名悍卒,向旗花信号处急赶。

这一带的山岭,与别处的山有明显的不同,更不能与各处名山的鬼斧神工,峰峦叠嶂作比较。

这里满眼全是山岭,林深草茂郁郁苍苍,有些地方满目苍凉,浑厚有余,峻秀不足。

一座无名山谷中,居然出现了一处有奇岩怪石的地方,彷佛在感觉中,已回到烟雨江南。

人熊一打手式,七人身形乍动,消失在奇岩怪石中,像是平空幻没了。

片刻,毫无动静。

片刻后,前面一座奇岩上方,出现一个一身黑,黑得让人发毛,迎风卓立的英俊年轻人。

“给你们八声数,现身相见。”年轻人阴森冷酷的话语极具震慑人心的威力:“不然,杀无赦!”

久久,八声数早尽,八十数也不止,却毫无动静。

一声呼哨声,年轻人不耐烦地发令了。

岩石树影间,突然涌出九个黑衣人,黑箭衣、黑骑裤、黑抓地虎快靴,黑色的刀鞘,黑布包头。

他们全身散发出骁勇、冷酷、阴森、骠悍等等气息,举动如一,连挪动脚步的小动作,也完全相同。

可知定然是在某一处地方,统一调教出来的骁勇善战,令行禁止的特殊人才。

“知道他们的潜伏处吗?”年轻人问道。

“属下知道。”九人同声答道。

“小心了。”

“属下遵命。”

还没有下令发动,另一座怪石顶端,出现了另一个人,将手向上高举。

“公子在赶来的途中。”那人高声说道:“点子转向,去向待查,这里已无等候的必要,请立即前往重新布署。”

“知道了。”年轻人挥了挥手。

那人抱拳一礼,跳下怪石走了。

年轻人停了一下,冷哼了一声,举手一挥,九名黑衣人立即闪身急动,一两闪就无影无踪了。

怪石上,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不久,八人现身在怪石下。

“不好,有可能是虎爷他们暴露了。”有人说道:“咱们这一队疑兵,不起作用了,跟去吗?”这人问道。

“跟,相机行事。”人熊语气坚决,领先便走。

不多时,怪石间驰出一匹健马。

匆匆驰行了百十步,前面一处崖壁下,踱出先前神气地发令的年轻人,劈面拦住了他们。

“一共二十匹马,只有八个人。”年轻人一边数,一边说道:“又想出来当鱼饵,真把我当傻子?”

这一带的山,几乎全是矮岭,马匹上下方便。

健马都受过训练,穿越树林,翻越山丘,只要骑士留心些,就不会让自几擦挂落马。

有些山岭,甚至有些地方无草木,马匹也可以尽量冲刺,无碍于驰骋厮杀。

八名悍匪共牵了十二匹驮马,每匹驮马有两只大鞘袋,外面用枯草做掩饰,掩盖住鞘袋伪装得很好。

年轻人一声胡哨长鸣,然后是鹰翎破空而至,箭带有小哨,飞行时候发出刺耳的啸鸣。

是警告性的鸣镝,“咱们拼了!”人熊身左的悍匪大叫,手一抖,一柄飞刀破空向年轻人飞去,同时拔刀出鞘,策马前冲。

“不可······。”人熊狂叫,但已经来不及了。

年轻人冷哼一声,右手一伸,两个指头夹住了电射而来的飞刀。

“班门弄斧。”他冷冷地说道,信手一抖,飞刀调转头,速度增加了一倍,向举刀冲来的悍匪掷回。

“啊······。”这人狂叫着落马,健马也立即止蹄,恰好停在年轻人身前。

人熊无比冷静,一抬手,一拉缰绳,马停止向前,在崖口草坪两面一分,七匹马一字排开,同时止步,排列得整整齐齐。

中间的人熊突然举手大喝道:“兄弟们,看来今天此处是我们的埋骨地,既然暴露了,尽量拖住他们,给虎爷争取时间。”

“誓死不降。”其余的人接着大吼。

“下马!”人熊高叫。

七人飞身下马,七人如一,同时落地,同时将缰挂上鞍前的判官头。

七匹马同时扭头转身,同时小驰奔入崖口的奇岩怪石中,训练之精良,令人叹为观止。

七个人全穿了骑装,腰胯单刀,腰上是皮腰带,插了一排七寸小飞刀,一个个相貌狰狞,怒眉暴眼,年纪约在四十上下,身材高矮不等,结实精悍。

发令下马的人熊身材高大魁梧,剽悍矫捷,手提一条黑黄相间的虎尾棍,铜胎,两色漆。

乍看上去不知是铁是木,其实是风磨铜打磨的重家伙,假使对方误以为是木棍,不上当才怪。

他额中有一条刀疤直拖至左颊,两只大暴眼炯炯有神,狮鼻阔口,满脸络腮胡,走起路来张开膀子。

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看去神气万分,蛮横而霸气。

七个悍匪在草坪中间一字排开,脸上有刀疤的人熊向年轻人嚣张的叫道:“喂,小子,通名,我要求公平决斗。”

“董小鸡,深有同感,小爷从不斩无名之鬼。”年轻人冷冷的说道。

“记住了,太爷叫人熊,敢和太爷单挑吗?”人熊豪勇地高叫道。

董小鸡抬手打了一个手势,两侧的崖下,黑影一闪。

草坪中共出现了九个黑衣人,似乎像是突然出现的鬼魅,现身时举动如一,快速如一。

六个悍匪包括人熊在内,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目力超人,在青天白日下,居然没看清九人是如何出现的?

他们心中不仅升起了寒意,知道今天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董小鸡抽出狭锋刀,提刀对人熊一指,声如炸雷道:“你,上。”

人熊一声怪叫,虎尾棍一挥,罡风呼呼,扑面生寒。

董小鸡不敢大意,先在外围游走试探,身随刀走,左闪右避。

人熊天生神力,高大的身躯居然十分灵活,一声虎吼,对董小鸡发起狂风暴雨似的狂攻。

四面八方都是棍影,三丈方圆内无人敢挡,棍影重重,罡风厉啸,绵绵不绝,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铲除异己(八)

董小鸡轻灵地闪避,不时突破棍山切入,攻出一记神来之笔。

他心情平静下来了,虎尾棍的威胁在逐渐减轻,那澈骨裂肤的棍影罡风,震不散他的护体神功。

董小鸡的胆气随稳下的心情而勃发,开始逐渐逼近作贴身强攻了。

一声暴吼,人熊一招风行草偃急如星火,双手运棍反砸在耳旁闪动的人影,力道千钧。

董小鸡飞跃而起,大喝一声从棍上空腾跃而上,狭锋刀反削人熊的脑袋,有如电光一闪。

“当!”人熊及时抬棍,挡住了他的刀,火星直冒。

董小鸡被震的斜飞丈外,心中凛凛。

人熊跨两步便跟到,大喝一声,来一记泰山压顶,要将他砸成肉泥。

董小鸡轻灵的黑色身影,向右一闪,狭锋刀光华电闪,光临人熊的右肋。

人熊大吼一声,棍一沉斜砸电掠而来的刀光。

刀光也疾沉,棍头被董小鸡的左手一把扣住了,棍成了废物。

“你死吧!”

两面开刃的刀尖,无情地贯入人熊的右背肋,锋尖透出左腹前两寸。

刀一扭一沉,人熊痛昏了。

“杀!”董小鸡一脚将人熊没断气尸体踢飞,刀向四周一指。

一声刀吟,九把刀在同一刹那出鞘。

九个黑衣人一声不吭,从四面的合围而上。

刀光可怖地闪烁,无情地切割人体,每一次闪烁都有人血肉横飞。

黑衣人的身形太快,看清人影刀已裂体而过,每一刀皆狂猛急骤,攻击的部位把握得不差分毫,险之又险而且神乎其神。

片刻间,人体倒地头断肢裂,鲜血把草地上的积雪染得一片猩红。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四周,两声压抑性叫号令人毛骨悚然。

片刻间,六条人命接二连三被勾消了,快速的狂野攻击,一刀一个刀刀不落空。

六名悍匪,丝毫不曾获得两人以上合击的机会。

“留两个人收拾善后,其他人跟我走。”董小鸡冷冷的说道。

在土地庙,一群人正在忙碌,忙着在附近搜踪寻迹,也忙着消除六人十二匹骡马的痕迹。

从土地庙小径到孔章藏身的灵官神池,羊肠小径十分难走,加上天寒地冻,爬起山来一发就不能止。

衣内出汗,内热外冷,一停下来,里面其冷如冰。

忙完后,休息了片刻,六个人冒寒疾进,一口气奔向山腰的灵官神池。

“这里曾经有人上下过。”在前面寻踪觅迹的青狼,指着崎岖的碎泥路面说道:“但好像只有一个人。”

“不管有多少人,快走!”领队的飞鹰急躁地说道。

这些悍匪的脚程,快得真像奔马,由于有骡马的拖累,拖慢了他们的速度。

从就是土地庙到灵官神池几十里地,赶庙会的香客要走大半天,回程在半途的寺院住宿,这样就耗去了一天的时间。

而悍匪们一个时辰就登上了山腰豁口,速度也不算慢了。

山腰有积雪,的确留有人走过的痕迹。

站在豁口南坡,四面纵目远眺,壮丽的景色令人目眩。

主峰的最左侧,有一峰独秀,块块巨石相互垒叠,峰底宽阔,渐高渐窄,至顶呈尖状,如麦垛耸立,颇似天水麦积山的轮廓,显得独秀群山。

主峰中间部分,一柱一柱的岩石从峰顶垂下,突兀嶙峋,像一排排石笋冲向天空,苍松翠柏点缀其中,为主峰增添了万般秀色。

向东望,彤云低垂,一片渺茫。

飞天虎孔章的得力手下飞鹰王计,抖手掷出一枚鸣镝。

片刻后,北面有一人窜上山峰,有如星跳丸掷,飞快地掠到。

“匡雄参见计爷。”一个巨熊般的大汉,支起粗如鹅卵的短枪行礼。

王计对他点了点头。

“甩掉了吗?”王计问道。

“回计爷的话。”匡雄欠身说道:“附近方圆十里,全搜过了。

虎爷藏身的灵官神池附近,曾经看到一个人影闪动,还没前往搜寻。”

“可曾看清像貌,装束?”

“太远了,无法看清。”

“会不会是野兽?”

“不可能,是人影,没错。”

“带路,走。”

“遵命。”

匡雄领先,往东斜向下走不到半里,有一个大泉眼,就是灵官池。

只有小路,幸好山势并不怎么峻陡,四周重岭连绵,松柏苍翠。

降下一处缓坡,领头的匡雄突然止步,短枪一扬,发出一声警号。

其他人两面一分,拔刀出鞘。

腥风入鼻,匡雄神色似乎有点不安。

“也许,兄弟看······真的看错了。”他扭头向王计陪笑:“把猛虎看······看成了人了。”

“果然是山君。”王计笑笑,大踏步上前,赤手空拳,毫无拔出腰中阔剑的意思。

一声虎吼,腥风大作。

两头斑斓猛虎出现在前面,左右往复窜来窜去,不时发出震天大吼,向前冲再退走,显然是在示威,向入侵的人提出警告。

人太多,猛虎不会贸然扑上,宁可采取威吓手段,咆哮作势以吓退入侵的人。

如果只有一两个人,那就不同了,它必定在咆哮中狂野地扑上。

所谓虎威,就是它的嗓门够大,大得足以吓破人的胆,使猎物丧失斗志。

猛虎不敢扑上,王计猛地一跃而上。

第一头可能是母虎,最为凶猛,对任何接近它巢穴的兽类,都会加以毫不留情的攻击。

尤其是小虎出生三个月以内,连它的伴侣也不敢轻易走近。

雄虎只敢像胆小鬼似的,将猎来的小兽悄悄放在安全范围内,再悄悄地溜走,以免母虎大发雌威。

当然,雄虎如果有机会,也很可能把陌生的,不小心迷了路的小虎,当猎物一样吞掉。

王计这一跃,远及三丈,不愧叫飞鹰。

母虎看清人影,已来不及走避了,一声咆哮,凶猛地扑上了。

巨大的虎爪大有径尺,身长超过三米,体重超过六百斤,是一头最健壮最成熟的母虎,任何一只爪子抓中人体,都会肉裂骨碎。

人影一闪,母虎扑落空。

一声沉喝,王计闪在母虎的右侧,铁掌如开山巨斧,以千斤力道劈在虎腰上。

老虎是钢骨铁爪鞭尾豆腐腰,腰禁不起沉重的打击。

当然,没有数百斤力道也不管用,老虎腰决不是豆腐。

母虎仍向前冲,扑地闪了一下,勉强摆尾转身,威风尽失。

第二百二十五章:铲除异己(九)

王计一跃而起,右脚下踢,重重地踹在虎腰上,再翻飞而起。

母虎怒吼一声,后腿下挫,虎尾狂扫。

王计身形飘落,俯身伸手抓住母虎的一条后腿,大喝一声,长身而起。

把母虎扔出丈外,“砰”一声撞在一株大松树上,枝叶摇摇。

雄虎恰好在这时,咆哮着扑上了。

王计大概也有点乏了,不再赤手搏虎,一声刀啸,沉重的阔剑出鞘,一挫、一闪,避开正面,剑光一闪,从猛虎的右腹肋斜贯而入。

他抽剑回鞘,干净利落,在鲜血狂飙中,猛虎扑出丈外,然后重重地摔倒,拼命地咆哮挣扎着要爬起来。

“走吧!”王计看了一死一重伤的两虎一眼,拍拍手说道:“显然你弄错了,把猛虎看成了人,白费工夫。”

不久后,七个人在这里汇合向松林深处走去。

自始至终,小谷对面不足半里的松林内,有一个人潜伏在树下,注视着这群人斗虎为乐

这里距下面的松林,只隔了一座小山,泉池分流出很多小溪,禽兽满坑满谷,正是藏匿的好地方。

两头猛虎的意外出现,让搜索中断了。

任千披了一张狼皮,既可以有伪装作用,也可以作为睡具,一举两得。

可知他一直在跟踪孔章这伙人,一身黑衣在白天太容易暴露了,可能在活动的时候,被匡雄无意中看到。

下面的山脚,也有一人藏身在枯草中,远远地看林前的人虎搏斗。

搜山的人走后不久,那人朝着任千的方向打了几个手语。

任千朝高处的潜伏点也打了几个手语,不久后,消息就传到了陈远宏耳中。

他简单的吩咐了一下领队的殷奇,让他们慢慢跟进,他要在孔章到达黑虎桥之前截住他。

陈远宏有这个自信,因为在山林中,他就是王者。

正午时分,打头的青狼一边啃着手中的肉干,一边机警的在前领路。

旁边的枯草丛中,突然升起陈远宏的身影,他一脸怪笑道:“你们才来呀?”

猝不及防之下,悍匪们一惊,骇然止步。

青狼一愣,错愕之下脱口问道:“你是······。”

“你猜?”一声刀啸,陈远宏抽出了地煞刀。

趁着两人对话,其他九人反应很快,分三面合围。

青狼身后的飞鹰王计反应最快,飞跃而起,半空中拔剑出鞘,以饥鹰搏免身法向下猛扑。

他身形刚从飞跃的顶点向下降,双手握剑向下来了个力劈华山。

一道淡淡的,肉眼无法看清的芒影突然从阔剑下一闪而入,恰好奇准地贯入咽喉,直没入柄。

王计像中箭的大雁,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却无法叫出声,阔剑脱手掉落。

陈远宏面无表情地横跨一大步,扬刀一闪。

“呯!”王计重重地摔落在草丛中。

刀啸声、破风声在同一瞬间爆发,死神光临青狼。

“啊······。”刀光电掠,青狼的腹部被剖开了。

“给我碎裂了他。”虎头燕颔,黑髯如戟,身材像个巨人一样的孔章怒吼道。

“哈哈哈!”陈远宏一声狂笑,趁他们还没合围之前,径直冲向前面的匡雄。

他手中的地煞刀如天雷下劈,电掠而至,光临匡雄的顶门。

匡雄大吼一声,短枪全力一挑,“铮”刀枪闪电似的接触,火星飞溅。

枪向侧一荡,匡雄被枪将身体带动侧飘,脚下一个趔趄,草太滑无法以千斤坠稳下身形,糟了。

可是孔章抢先了一步,刀光从侧面电射而至。

陈远宏突然后缩、飞腾、斜掠、翻转,他竟然化不可能为可能,从刀光前逸走、上升、飞越。

好高明的飞腾变化术,飞腾电掠中,刀光一闪而过,刀啸声似龙吟虎啸。

陈远宏在匡雄身后三丈左右落地,匡雄身形一晃,被刀劈裂了的脑袋中分,红白一齐流。

没等陈远宏站稳,疾冲而来的孔章愤怒如狂的隔空拍出一掌。

可是,陈远宏早有提防,团地滚了几圈,滚下斜坡,再向右侧急窜,三五起落形影俱消。

孔章并没有向下追,知道追也迫不上,陈远宏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明另外一路疑兵已经完蛋了。

八个人不再管地上三个同伴的尸体,扔下一切,急急向黑虎桥方向飞奔,脱身要紧。

翻过一座小山坡,接近黑虎池地段了,有一座树林是必经之处,领先的人是一名比孔章稍矮的悍匪。

这位身材高大魁梧的悍匪,在前面探路居然十分灵活。

他是孔章的十健将之一,绰号叫飞象,江湖朋友提起飞象阳真,真是又恨又怕。

他就是一个小号的孔章,加上他天生神力,双手即使不运功使劲,一样可以生裂虎豹,十分可怕。

十大健将已经死了三个,剩下的七人分别是火狮狄奕、飞豹康吉、黑豺尹江潮、赛张飞卜左丘、飞将孟彤和人猿余村。

进入树林不远,就看到前面一株被剥皮的松树上,用刀刻了一行大字:“欢迎前来送死。”

“虎爷,快来看。”阳真向跟在后面,被六人们夹在中间的孔章大叫道。

“肯定是陈小狗留下来的,不会有错。”孔章说道:“这树林子里,一定有陷阱,大家千万小心。”

“先在附近小心观察,很可能找出这小狗的去向。”黑豺尹江潮说道:“也许,我们能找出对付他的办法来。”

“他不会在附近留下痕迹的。”孔章苦笑道:“如果有,一定是故意留下的。”

“先找找再说。”

两人为一组,小心翼翼向树林搜索,最前面的飞将孟彤一声狂叫,人向下一沉,向前扑倒。

“完了!”中间的孔章惊叫道,奔上前查看。

地下挖了一个尺余宽,两尺高的小洞,用草皮盖住洞口,底下插了四五根用硬木削成的尖刺。

人一脚踏空,下面尖刺扎入靴底穿透脚掌,人体也自然向前栽,洞缘恰好将胫骨折断。

即使气功盖世,在没运功护体之前,仍然是血肉之躯,禁不起尖刺一捅。

这种小陷阱对付猝不及防的人,还真是管用。

即使孔章自己踩下去,结果也将完全相同。

人没死,但麻烦大了,必须要人背着走。

孔章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立即下令停止在附近搜索,以免遭受更重大的损失。

第二百二十六章:铲除异己(十)

“陈小狗用伤员把我们牵制住了。”孔章冷静地说道:“小狗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人躲在暗处,

我们吃亏的就是这一点,大家必须以最快速度到达黑虎桥,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我们先到,就可以逃脱了。

“虎爷,找个合适的地方把我放下吧,我来阻他一阻。”飞将孟彤面无表情的说道。

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一下有些凝滞起来,众人默不吭声,都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下,孔章点了点头,手一挥,黑豺打头,飞象阳真背起孟彤,跟在黑豺身后,一群人快速的离开了。

刚出松林,走在最后的是飞象阳真和赛张飞卜左丘。

卜左丘的体型比阳真稍矮些,但也够粗壮,一双钢爪似的大手非常可怕,海碗大的巨树一抓两断,昨晚就是他走在最前面开路。

“我希望陈小狗跟来。”卜左丘不忿的说道:“我要不把他撕成一堆碎肉,就不配称赛张飞。”

“你少说大话,没有人把你当成哑巴。”

在前面排草跟进的阳真扭头说道:“一对一,老实说,连虎爷也奈何不了陈小狗。

碰上了他,你最好不要大意轻敌,那不会有好处的。”

“哼!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小心身后······。”阳真狂叫道,转身拔刀上扑。

狂叫声还未落下,人影扑上,扑势有如电光一闪。

陈远宏双手已经搭上了赛张飞的颈部,双脚也贴上了他的腰脊,手脚同时发力,上抓下蹬。

他身体借一蹬之力飞升丈余,再向右方一扑,扑入及肩高的枯草丛中,只见枯草晃动,眨眼间形影俱消。

所有的人,都闻声知警回头急冲而来,赛张飞的尸身呯然倒地。

他双手紧捂咽喉,鲜血去从颈动脉狂喷而出,双脚拼命的乱蹬,嘴里发出嘶嘶声,双眼圆瞪,面貌狰狞可怖。

赛张飞的咽喉被抓破了,脖子两侧的皮肉也撕裂了,大血管撕断,鲜血片刻便已流尽。

禁的起千斤巨锤打击的腰脊,也被蹬断了。

五个人站在尸体旁发呆,一个个又惊又怒。

“是陈小狗,没错。”阳真犹有余悸道:“我看清了,的确是他;太快了,好可怕。”

“他这种逐一消灭我们的手段好毒,防不胜防。”飞豹康吉咬牙切齿的说道:“必须引他出来决战,不然······。”

“他不会出来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占尽上风。”黑豺尹江潮忧心忡忡地说:“唯一的办法,是尽快脱身。

咱们全力急走,已经没有让他赶在前面埋伏的机会了,必须赶快走,迟疑不得。”

“只有如此了。”孔章当机立断:“不能带着孟彤了,事非得已,每个人都必须全力施展,不必要的东西赶快丢掉,走!”

一阵急赶,找到一处山鞍攀升,选短草地急进,不敢再走草深与林茂的地力。

距山鞍还有百十步,上面传来一声呼哨声,陈远宏在山鞍上,双手插腰,对着五人狞笑道:“才来呀。”

孔章恨上心头,吸口气功行百脉,奋勇向上抢。

“哈哈哈!”陈远宏长笑震天,往旁边的枯草中一钻,枯草摇摇,六人奋起狂追。

追着追着,有三人被拉得有些远了,尤其是连连变更方向的陈远宏速度加快之后,连保持在百步内的人也感到吃力了,

耳听前面速度快的同伴声音渐小,落后的人急得用尽了全力,无奈脚下不争气,想赶上也力不从心,只能望影而追。

长途奔驰,需要消耗大量的体能,身上加重一斤,就会多增一斤的消耗。

轻功仅能用来应急,消耗的体能比奔跑多增加一两倍,所以决不会有蠢才用轻功赶长途。

那样会让人耗尽精力,心脏不堪负荷,血液沸腾,血管爆裂而死。

落后三十余步的火狮狄奕,越追越恼火,脾气火爆的他,终于爆发了。

“吼······。”这位火狮发出了狮子吼绝学,希望把前面飞逃的陈远宏震撼得跑不动,心神大乱就可任意宰割了。

草木摇动,前面奔逃的人声音清晰,不但保持原状,而且似乎更轻快了些。

“吼······。”第二次狮子吼发出。

几乎是并肩狂追的孔章,有点冒火啦!

“老二,你再鬼叫几声,恐怕自己就得躺下了。”孔章不悦地叫道:“你要震昏的人不是陈小狗,而是自己人。”

落后两丈的飞象阳真,并不怕狮子吼。

“虎爷说得对,二哥你省点劲吧。”阳真说道。

使用狮子吼,所耗的精气神相当可观,仅发了两声,阳真就追上了。

后面的飞豹康吉,更后面的黑豺尹江潮,甚至人猿余村,也因此而各向前拉近了好几十步。

火狮狄奕恼羞成怒,脚下一紧,加了一成劲,立即超前保持领先。

恼怒中加劲,不是好现象,精力损耗倍增,要不了多久,就会贼去楼空。

孔章是经验丰富的追逃行家,知道什么时候该加劲,什么时候该保持精力。

想着狄老二那火爆的脾气,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上坡下坡,上下升沉,草木声簌簌急动。

陈远宏正向山坡下的谷地密林急降,速度显然大不如前,比追的人保持相等的速度而已,决难摆脱孔章他们。

而且,双方似乎拉近了些,已可不时看到乍现乍隐的人影闪动。

双方的速度,和最先开始追逐时比较,显然同时减掉了一半以上,两方的精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前面二十步左右的人影一闪,窜入一处树下的茂草,一闪不见了。

看清了人影,火狮狄奕眼都红了,猛地加了一成劲,飞掠而进,冲开草丛势如奔马。

“小狗,我不信你飞得了。”由于呼吸紧迫,他说出来的话像是泄了气,漏了风的破锣嗓子一样难听。

他冲势之猛烈迅疾,无以伦比,真像一辆飞驶的马车,突然全速冲入凋零的枯林,草木纷折,地动树摇。

这一冲,冲近了十步,拉近至十步内,前面的陈远宏如在眼前,也似乎伸手可及啦!

陈远宏突然折回,向右面的松林窜去。

火狮心中一急,便不顾一切走险。

第二百二十七章:铲除异己(十一)

火狮狄奕一声大吼,右手巨掌一伸,响起一声霹雳似的大震,掌出火流狂喷。

袖底暗藏的喷火筒喷发,绿色火焰借掌风的神奇助力,向陈远宏背后喷去。

他向下一伏,着地奋身一滚,再斜窜而起,火焰以一尺之差落空,相当危险。

再一次怒吼,火狮凶猛地追出,左掌发似奔雷,一道白气电射破空而出。

白气幻化为白虹,中间出现一道晶亮的电芒,光临陈远宏的背心。

喷火和飞剑,是火狮师门的旁门绝技之一。

陈远宏连续绕树滑行、滚翻、飞窜、纵跃,片刻间,不知换了多少次方位和身法。

陈远宏似乎可以千变万化,不是他在闪动,而是幻影,速度之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飞剑贴树绕擦而过的声响,入耳轻微,但树皮裂开甚至爆脱。

每擦一树,都危险至极的距陈远宏不足两寸,假使能再快些,一定可以贯入他的背心。

连越九棵大树,飞剑翩然飘落,劳而无功。

火狮不再拾回小飞剑,狂怒地全力飞扑而上。

陈远宏闪身一株四五人合抱大的巨树后,折向飞窜。

火狮晚一步到达,也跟着绕转大吼一声,右手向前疾伸。

相距不过丈五六,近了,伸手可及。

猩红的大手,似乎平空伸长了两倍,掌也似乎大了两倍,向陈远宏背部闪电似的拍去。

大手印掌,密宗的武功绝学,不是法术。

陈远宏在手掌临背的千钧一发,向前虎扑着地,但见人影一闪,便滚缩在树后。

他双手一振,身形斜飞近两丈高,完全失去人的形态,从两树的中间空缝下搏有如饥鹰敛翅疾降。

打击如雷霆,凌空下搏雷霆万钧,手中刀长两尺六,加上手臂的长度;以及扭身的角度,刀尖半分不差,恰好刺入火狮的天灵盖,计算之精无与伦比。

“嗤”刀光无情地砍开了火狮的天灵盖。

“啪!”手掌拍中大树,枝叶摇摇。

“砰!”火狮粗壮的身躯,撞中大树,反弹出八尺倒地,脑袋中分,红白迸流。

陈远宏一闪,突然像是流光电火,消失在松林左面百步外的矮林茂草中。

他暴吼声连连,引导追的人跟来。

追的人习惯上通常采用抄近道,追在后面的孔章和飞豹康吉也不例外。

由于火狮狄奕暴躁心切,用了全力追扑,同时发招攻击,这期间其实十分快捷,真有点像流星赶月。

所以追了不少距离,孔章和康吉事实上落后己在百步外,早已看不见前面的火狮了。

火狮狄奕被陈远宏杀死,一直不曾发出叫声,因此后面的人根本不知狄奕已经死了。

孔章和康吉循声折向抄近道追赶,也就看不见狄奕的尸体,还以为他已追上了陈远宏,吼声表示双方已经拼上了呢。

吼声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连落后几百步的人,都知道该往何处追。

黑豺尹江潮落在了最后面,疾赶的他,没注意到旁边草丛中有人缓慢地移动。

虽然是大白天,也不易发觉与腰齐的草丛中有人移动。

移动的人极有耐心和技巧,甚至很难看到草的分开和摇动的迹象。

正疾驰间,背后有重物下压,咽喉几乎同时被利刃割断,人向下一扑,被压住动弹不得,连手脚的反射性痉挛也不曾出现,被压得太紧了。

扑杀黑豺的不是猛兽,而是陈远宏,用小剑割断了尹江潮的咽喉,将人压实以免发出声音,手法技巧的熟练,无与伦比。

等到尹江潮已完全停上抽搐,他这才重新向不远处的飞象阳真接近。

阳真不紧不慢的奔跑着,他身体太过庞大,功力又略逊孔章一筹,长途的奔跑消耗了他比较多的体力。

他还不知身后同伴已发生变故,山风阵阵,草梢摇动发出声响乱人听觉,听不到声响是正常的事。

蓦地,嗅到了血腥味,山风是从后面吹来的,喉被割断有大量鲜血流出。

整天在杀人环境中生活的人,对血腥味特别的敏感。

阳真也不例外,本能地扭头注意血腥的来源。

身后两丈左右,草梢有异动。

相距太近,阳真不是一个毫无经验的人。

一声刀啸,大刽刀出鞘。

草丛中,站起阴森冷酷的陈远宏。

“吼······。”阳真第一反应,就是大吼示警。

一声怒吼,陈远宏扑上了,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气吞河岳有我无敌。

大刽刀起处,力可摧山。

这种刀,以狂野见称,强攻以力胜,但没有狭锋刀灵活。

阳真身经百战,刀上的火候已臻炉火纯青境界。

风吼雷鸣中,漫天澈地的刀光令人心动神摇。

“铮铮!”双方太快,刀无可避免地发生接触,刀气摧折,厉啸声充斥两丈方圆,枯草八方激射。

陈远宏骁勇绝伦,八方追击中,共攻了十几刀,把阳真逼得八方闪避,还手乏力,险象横生。

他仅抓住反击三刀的机会,全力封架岌岌可危。

终于,阳真抓住机会了,架偏了攻抵左肋的一刀,顺势将刀走中宫全力送出。

刀使剑招,陈远宏果然一刀上拂封架,刀背硬接点来的一刀。

“当!”火星飞溅,劲风暴起,刀气流泻。

阳真突然借势斜飞而起,快速地后空翻着地,着地时人已经转过身体,向前鱼跃三丈,双手着地立即向前急滚疾翻,直向三丈外的斜坡滚去。

原来这家伙念念不忘逃走,抓住机会了。

相距约十丈,就这么斜飞、后空翻、鱼跃、前滚翻,一连串变化,身法美妙已至上乘,速度骇人听闻,一气呵成无懈可击。

最后一次滚转,距斜坡已不及一丈,只消再向前一扑,不必再滚转,就可以逃走了,外号不愧叫飞象。

陈远宏前窜,快如电闪,刀隐肘后,衔尾飞窜扑出,第三次窜起,就到了阳真的上空。

阳真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地煞刀从天而降,似闪电,似雷霆。

阳真的刀抬起,最后一扑。

“当······噗!”怪响传出,尽管刽刀挡了一下。

地煞刀还是劈开了阳真的脑袋,脑袋中分。

陈远宏的双脚,也同时踢在阳真的背心上。

阳真扑出的身躯向下疾沉,距斜坡不足三寸,几乎成功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铲除异己(十二)

身后的草丛传出轻微的响声,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腥臭味。

他知道孔章三人找来了,陈远宏转身,刀己出鞘。

他屹立片刻,双眼不住的搜索四周,神色极为阴森,杀气直透华盖。

片刻,他突然向左前方跨出一步。

“出来吧,味道和声音已经出卖了你们。”

左前方的松树后闪出三个人,是孔章、飞豹康吉和人猿余村。

人猿余村身材并不怎么粗壮,很高,长像丑陋怪异,浑身散发出一股怪味。

“我猜一猜,所谓的人猿余村应该是个布库手,怪不得火狮会大手印。”陈远宏咬牙切齿的问道。

“其实这不难猜,江湖经验稍微丰富一点的人都能猜出来。”孔章背着手,笑呵呵的说道。

“你能在山区潜伏十八年,不简单,看来满人中有不少能人啊!”

“呵呵,夸奖夸奖,正式介绍一下,我;镶红旗旗丁,岳托台吉下属,龚吉尔阿林。”龚吉尔阿林跨前一步,挺起胸膛说道。

随后,他很有风度的抬起右手介绍道:“人猿,赫哲人;毕拉哈拉。飞豹,正白旗旗丁;苏纳。”

陈远宏点了点头,其实赫哲人并非真正的满人,而是女真族的一支,正式的称呼是黑津人。

满人称之为赫哲族,居住在索伦山和黑龙江附近。

由于黑津人食用黑龙江的特产布达拉鱼,用鱼皮制衣制帐,没有固定居所。

所以连满人也不把他们当作族人,称鱼皮野人,汉人也就称之为鱼皮鞑子。

有时,他们越过黑龙江,活动在以北一带广大的山野里,生活在冰天雪地里。

由于他们养狗拉橇,所以熟知狗性,与狗相处,把狗看成家人。

以狗拉所谓的“扒犁”活动,扒犁就是雪橇,在雪中滑行数千里而不致迷路。

他们活动地区北抵俄境,东抵朝鲜大海,七八岁的小女孩,都可以和猛兽周旋。

这些被称为鱼皮鞑子的所谓野蛮人,很可能是北美洲爱斯基摩人的祖先。

至于爱斯基摩人的体型为何变得那么矮小,就令人不解了。

这个时代,满人征服的鱼皮鞑子,的确是高大骠悍,有猛兽的性格。

连远来的俄罗斯人,见到这些鱼皮鞑子也望影而逃。

十一二岁的小子,力搏虎豹巨熊是家常便饭。

看着地上的尸体,毕拉哈拉一声怪吼,咬牙切齿不住向陈远宏怒吼,像一头发威的猛兽。

龚吉尔阿林一抬右手,毕拉哈拉不再怪吼,三人缓缓向前接近。

“你们很勇敢,没有一个人逃跑,是条汉子。”

“满人从来没有在战场上逃跑的胆小鬼,况且,我们三个人对付你足够了。”苏纳狞笑着说道。“很好,那么现在,你们要三个人一起上了,是吗?”陈远宏一字一吐道:“你们如果三个人一起上,我只留下一个公平决斗。

你们谁愿意和我公平决斗?是不是让我挑选?”

“临死你还说大话。”苏纳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心里明白,我说的并不是大话。

我前前后后杀了你们八个人,这岂是说大话所能办得到的事?”

“哼!你的意思······。”

“活,是我的意思。要活,就得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我不是万人之敌,也不是铁打铜浇的金刚,要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制造不败的形势。

你们三个人,都是了不起的高手,我不能冒险和你们三个人拼命,所以必须先除去两个人。

然后和剩下那个人一比一公平决斗,我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我留一个人决斗。”

“你怎么能先杀掉两个?用法术以手一指,就杀掉一个?哈哈哈······。”

“你不要笑,最后胜利的人的笑才算数,时候不早了,你们上吧,还等什么?”

陈远宏踏前一步,轻轻拂动手中的地煞刀,刀芒闪烁不定,他威风凛凛,气吞河岳。

陈远宏的举动和气势,己表现出必胜的信心,给了对方心理上极为沉重的压力,气为之夺。

一声怒吼,陈远宏扑上了,刀光似漫天雷电,怒吼声中,人刀浑如一体扑向龚吉尔阿林。

静如山岳,动如雷霆,刹那间,死神降临。

四人几乎同时发动,各展所学有我无敌。

毕拉哈拉是一把尺八短阔锋剑,其实该称之为短雁翎刀,比雁翎刀短了八寸。

却是冲锋陷阵短兵相接时,最佳、最灵活的杀人利器,即使在兵马如潮,拥挤成一团时也可发挥威力。

江湖人那种狭锋三尺剑,在这种惨烈的场合里,连用来自杀也施展不开。

毕拉哈拉有鱼皮衣裤护身,手中有搏命的短刀,连人带刀正面猛扑,仅凭声势就可以使对手丧胆。

苏纳的雁翎刀,更是刀沉力猛,收买人命的狠家伙,暴吼声中全力扑出,风雷骤发石破天惊。

龚吉尔阿林气势最盛,剑涌起一阵阵蓝白光华,荡出一圈圈诡异的涟漪,显得奇奥霸道。

刀光如电,人如鬼魅,陈远宏突然折向、消失。

不是消失,而是斜掠电射。

这瞬间,两把无柄柳叶刀穿出刀光,一闪即逝。

这瞬间,地煞刀和雁翎刀猛然接触。

两种狂野的刀光狂泻掺合,没发生接触的声音,太快了,双方都只有发出一刀的机会,谁发刀时能把握精准的部位,谁就是胜家,没有变招封架的机会。

一刀,致命的一刀。

雁翎刀偏了一点点小角度,而且稍高了那么一点点,从陈远宏的胸口上方电掠而过,机会消失了。

地煞刀却把握住些微的机会,从雁翎刀的稍下方掠过,划开了苏纳的左胁。

刀光斜飞而起,如电火,似流光,然后突然幻灭。

只看到陈远宏破空而起的身形,急剧地猛然翻腾,人飘落五丈外,呼吸显得有点急促,脸色也有点泛白,但落定的身形依然稳定。

生死须臾,可怖的搏杀在刹那间展开,也在刹那间决定与结束,风雷声犹在耳,这场搏杀就已结束了。

死亡的气息弥漫斗场,死神带走了两个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铲除异己(十三)

苏纳胁裂肠出,内脏外流,鲜血流了一地,身体仍在挣扎,手中仍死死握住雁翎刀。

他脸上扭曲的形状极为恐怖,口中发出令人会做恶梦的哀嚎声。

毕拉哈拉的尸体,冲出倒在三丈外,正面朝下,一动不动。

死状反而没有苏纳那么恐怖,而且显然已经死透了。

两把柳叶刀射入双眼,直透大脑,颅内肯定一团糟。

鱼皮衣裤可挡刀枪,气功也可以刀枪不入,但任何奇功也保不住双眼,眼睛却又是最难击中的目标。

陈远宏在攻击苏纳的前一瞬间,发射了两把柳叶刀,奇准的射入毕拉哈拉的双眼,他自己也几乎丧命在苏纳的雁翎刀下,危极至极。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攻击的快,结束的也快,一冲错之间,两人一刀毙命,阿林根本来不及抢救同伴。

斗场中突然的静止,让气氛更为动人心魄。

“阁下,你好像并不怎么愤怒。”陈远宏看着两丈外,镇定的龚吉尔阿林大声说道。

“能死在战场上,是军人梦寐以求的事,这是我们的荣幸。

喂,你叫陈远宏是吧,我知道你,跟我们干如何?我这个川陕两路总管让给你,我做副手,怎么样?”阿林表情肃穆的说道。

“呵呵!你说呢,你们究竟有多少人进入中原潜伏?”陈远宏表情沉重的问道。

“你猜?”阿林戏虐的看着陈远宏。

远处有不少人影飞掠而来,几十名黑衣人,身法有如星跳丸掷,围拢了上来,陈远宏一抬手。

他们在十丈外形成了严密的包围圈,看这阵势,就算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阿林淡淡一笑,轻蔑的瞥了一眼,双眼紧盯陈远宏,口中说道:“怎么说?”

“决斗!我今天让你尽情施展长春门(龙门派)的绝学,让你死而无憾。”陈远宏神色庄严,一字一吐道。

阿林开始弹剑长歌,悲壮激昂的满语军歌,在山林间悠然飘荡。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歌声响澈云霄,震耳欲聋,以万马奔腾之势,压下了满语军歌。

吞胡羯三字余音刚落,一声怒吼,地煞刀光芒乍开,人刀俱进,陈远宏主动发起狂野绝伦的攻击,气吞河岳无畏地挥刀扑上了。

“铮”一声金鸣,阿林轻灵地、似乎毫不着力地点出一剑,一快一慢,刀与剑无可避免地接触。

随着剑鸣声落,剑突然化为无数晶虹,像剑网下罩,也像剑海涌腾,剑势突然加快了三倍,力道也增加了三倍。

立即主客易势,把陈远宏笼罩在剑网中,奇异的剑啸破风震鸣,令人闻之毛发悚立。

地煞刀的光芒突然黯淡,闪动虽然加快了一倍,但气势却弱了,在剑网中作绝望的挣扎,刀剑接触发出无法分辨的可怖急剧震鸣。

陈远宏已用太乙一气玄功驭刀,但冲不破剑网。

一声长啸,阿林终于开始疯狂的抢攻了,剑如电光激射,势若浊浪排空。

长春门二百余年前威震武林,号称可以降妖伏魔的太虚剑法,终于获得全力施展的机会了。

每一剑皆以轰雷掣电的奇速与声势,排山倒海似的剑虹从中宫强行切入,剑剑攻向心坎要害。

“铮铮铮······”陈远宏布下了绵密的刀山。

地煞刀挥动的空间缩小至最大限,懂得护住窄小的中宫空间。

刀光以令人无法看清的速度闪烁,撕开剑网步步为营,彻底封锁了剑虹的冲击。

但是,陈远宏连续退了丈余。

剑的攻势太猛烈太迅疾,刀山不免有时出现间隙,必须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后撤以便封闭,在气势上难免显得稍弱了些。

剑网终于出现缺口,气势将尽。

剑上所发的不是剑气,而是罡气,至阳至刚的罡气势如雷霆万钧,即使以至柔的玄功相抗,也只能勉强支撑而已。

每一次接触,所发的刀剑接触处,都会出现空前奇异的景象,好像是雷电交加,刺目的闪光形成一圈圈青白色的光晕,迸发出浓浓的烟火味。

长春门绝学炎阳罡气驭剑,无坚不摧的玄门降魔度劫无上绝学,八成火候以上,发时不再出现晴天霹雳声,但威力却大得惊人。

假使陈远宏不是以神功绝学太乙一气玄功驭刀,一照面他就会刀碎人裂。

不能以刚御刚,他只能用至柔与至刚周旋,才能支撑下来。

阿林以电耀霆击的声势,击出百十剑,已经取得绝对优势,刀完全失去反击的可能,情势一面倒。

刀光逐渐压缩,陈远宏的闪动身影也活动面积压缩,似乎他的身躯也被压缩得小了一倍。

“铮铮······。”接触更为急剧。

一声沉叱,阿林的左手搭上了握剑的右手,剑幻化为一道白芒,聚力于一点吐出,行致命的全力一击,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刀光突然在这瞬间暴缩,接着发出奇异的气流锐啸,刀光缩成一小点。

而陈远宏的身影似乎在朦胧中也缩成一点,随即在剑前的无俦压力下散碎消失了。

不是消失,而是像流星般向地面沉落、逸散、流泻、消失在剑下。

“啪!”剑尖前迸出一道眩目的闪光。

陈远宏幻现在丈外,他全身已缩小至最极限,左脚在前,右脚后蹬,刀隐肘后,左手半伸握爪,真像一头凝劲准备扑出的豹。

陈远宏终于使出了老道的看家本领,八形散手之一的豹形。

他慑人心魄的气势,提升至临界点,一声豹吼,临界点突然爆炸。

豹影扑出如虚似幻,刀光势若电光激射,速度之快,无以伦比,豹吼声传出,刀光剑影已经接触。

真想看清人影,势难办到;想看清攻击的刀招剑法,更无此可能,太快了。

龚吉尔阿林剑尖前的青白色闪烁电芒,在电射而来的璀灿刀光接近时,突然暴涨迸吐,像是陡然爆发出灿烂的火树银花。

第二百三十章:铲除异己(十四)

似乎,他人与剑已幻化为一体,剑光迸发时,眩目的刀光立即急剧地闪动。

空间里流动着硫火味,光影有如万千道电光激流流泻,奇异的连续异鸣。

起初像是万千剑鸣激荡破空,幻化为满天的繁星,然后变成满天冰雹洒落,厉啸入耳,银光洒落,让人毛骨悚然。

刹那间,陈远宏似乎变换了无数次方位,刀光排空驭电,目力难受。

终于,传出一阵奇异急促的震耳金鸣。

青白色暴发的剑光,紧蹑在夺目的刀光后面变换方位,刀光则把阿林的剑虹逼得八方飞射。

刀光把剑虹逼得向松树林退去,双力的内力已耗去五六成,目前只能凭剩余的功力狠拼。

刀剑急剧接触的暴响震耳欲聋,比先前以内功驭刀剑相搏凶险百倍,完全是力与速度的最后决战,一切巧招已经用不上了,看谁能支撑到最后一刻。

林前,缠斗更激烈。

“雷霆斩!”陈远宏突发怒吼,刀光升腾,然后下搏,有如千百颗流星向下急坠,风雷声刺耳。

“铮铮铮······。”火星飞溅中,传出最后一声金鸣,人影终于重现。

陈远宏贴地斜掠出三丈外,他的身形重现,踉跄的稳住马步。

场外的人,清楚的看到了陈远宏的双腿和左肋有三道伤口,有八九寸长,深可见骨。

鲜血已染红了创口附近的衣裤,他脸色苍白,眼中疲态毕露,握刀的手已不稳定。

阿林在一棵松树下,成了个血人,吃力地以剑支地稳下身形,双眼中神光锐减,胁下、胸口、后背共出现八条裂缝。

他缓缓起身站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斜飞而起,升至最高点,突然折向,身剑合一有如苍鹰下搏,剑光似匹练,向下猛扑三丈外的陈远宏。

“闪电······。”地煞刀及时反击,气势如虹。

一阵令人牙酸的刀剑撞击声传出,人影冲错、闪动、交叉、旋转。

一声暴震,人影分飞,陈远宏飞退丈外,旋转了三四圈,屈左膝滑出三丈外,右胯出现血迹,全身大汗淋漓,双眼中疲色尽显。

阿林冲出三丈外,“呯”一声右肩撞中一株大松树,枝叶摇摇,左手及时抱住了树干,及时支撑住身躯不倒。

他的头巾断成两截,飞落在草丛中,发髻被从中劈开,满头黑发披落下来,鲜血如泉涌。

他猛然回头,满脸鲜血,披头散发,样子形如厉鬼,看着跪地的陈远宏。

阿林一声咆哮,身剑合一,嘴里发出如同猛兽临死前的嘶吼声。

狂喜地向陈远宏扑去,全身功力注于剑尖,行致命的雷霆一击。

阿林存必死之心,拼尽余力,行最后一搏,不成功就成仁。

地煞刀闪电似的挥出,刀出人斜闪,不能硬接对方真力汇聚的拼命一搏,用上了巧劲。

“铮!”刀剑斜交,太乙一气玄功用的是柔劲,斜接长春门的绝学无坚不摧的至刚炎阳罡气。

剑仅震偏了小小的角度,炎阳罡气毫无阻滞地继续向前涌发,阿林的身体也飞掠而过。

他本来可以倾全力收势的,但剑刚撤回,人已到了山腰的外缘,阿林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任由身躯冲出山腰。

狂笑声连绵不绝摇曳而下,人向山下翻滚而坠。

阿林的身躯砰然掼落在山石上,碎石和泥土枯草齐飞,一起向下滚,似乎整个人成了一团烂肉,撞倒了几株松柏才停止。

陈远宏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肃穆的盯着那团烂肉,身上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真是一个可敬的敌人啊!”他喃喃地说道,丝毫没有胜利的感觉:“不成功就成仁,视死如归,满人中有多少这样的人?”

他心中明白,阿林在全力一击时,就已心存必死的念头,不管成功或失败,最后也一定要死的,一击无功,只好一死了之了!

陈远宏心里很沉重,以后战场相搏,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恐怕会很大。

“公子······。”任千飞奔而来,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一脸焦急:“你······。”

“我不要紧,我······我只是脱······脱力了······。”他呼吸急促地说道。

在飞虎寨休息了半天,顺便清点了一下战利品,收获颇丰。

光粮食就有四万三千二百一十二石,金一万五千四百余两,银二十一万八千余两,银票六十八万七千三百余两。

票号杂乱,主要是日升昌、宝丰隆、合盛元三种居多。

掩心甲二百二十套,锁子甲三百一十五套,棉甲八百五十多套,刀枪剑戟弓弩等等,想必这些东西多半都是缴获官兵所得。

晚上开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第二天一早,陈远宏留下一百悍卒,以殷奇为领队,守护这条咽喉要道。

蹄声嘚嘚,陈远宏坐在马上,娴熟的操控着坐骑小跑,他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转头问任千:“这周围还有几股山匪?”

“大的有黄柏源、药王谷、青峰山三股,小的十四股。”

“交给你和白英,董小鸡了,我偷偷懒。”陈远宏懒散的说道。

“遵命!”三人躬身领命,各自点了一部分人马,飞驰而去。

带着十人飞奔回咀头镇,当陈远宏出现在王二酒店门前时,门口的店伙计笑得脸都变形了。

陈远宏翻身下马,其他十人整齐划一的下马。

把缰绳扔给飞奔而来的店伙计,口中吩咐道:“照顾好我的伙计,喂精料,不会少了你们一文钱的。”

“哎哎······。”伙计点头哈腰,忙不跌的答应着。

步入店中,矮胖的王二颠颠儿的迎了上来,一张弥勒佛似的笑脸,笑的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难怪小人一大早就听到门口的喜鹊叫,原来是贵人来了,公子快请坐。”

他一边点头哈腰的招呼着陈远宏,一边招呼着自己的女儿给陈远宏上茶。

陈远宏订了十天的房,酒肆这种地方,是这个时代传播消息的最佳场所。

不久后,一条惊人的消息在镇上飞速轰传着,飞虎寨的八百悍匪被陈远宏,陈公子带人剿灭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铲除异己(十五)

中午,神鞭澹台明就迫不及待的来拜访陈远宏,连拜帖都没有递,就迫不及待的上楼见他。

一见面,詹台明就哈哈大笑,蒲扇似的大手拍了拍陈远宏的肩膀,“你小子行,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把孔章宰了,那老小子真死了?”他瞪着一双牛眼,望着陈远宏。

“摔成了肉饼。”陈远宏点头说道。

“行,我相信你,真痛快!对我的脾气,我明天就招集人手,收购骡马,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澹台明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兴匆匆的告辞离开了。

随后两三天里,拜访的人络绎不绝,第四天,各处也不断传来消息,山区里不少大名鼎鼎的绿林强盗,山寨一个个的被挑了。

太白地区像一艘快要沉的破船,山区里的牛鬼蛇神像是船上的老鼠,船还没沉,聪明的老鼠快跑光了。

来不及跑的,当然遭了殃。

剿杀,抓捕到了第五天,就有好几百人被陈远宏丢进了矿山里。

他以雷霆万钧,除恶务尽的态度治理,凡是有恶迹的土匪强盗,歹徒恶棍,地痞流氓随之遭殃,山里人人称快。

治安状况立刻好转,各种罪案减少了百分之九十。

只用了短短的五天时间,王二酒肆的客流量就增加了十倍,没有了剪径打劫的毛贼强盗,敲诈勒索的地痞流氓,太白地区的人流物流开始活跃起来。

近午时分,大堂中已经满客,大半是前来午膳的,酒菜也简单,酒席通常要在天黑后才有人叫。

在座的食客中,陈远宏穿得普普通通,毫不显眼,他边吃午饭,边听旅客商贩们的交谈。

有走亲串友的,有贩卖山货山药的,有聪明人开始在各处大开店铺的,不一而足。

但谈论最多的还是刘家堡,杨家堡,两个堡主私底下很活跃,联络其他五堡组成攻守同盟。

四处的广邀江湖同道,通过亲朋好友的关系,向周边几县的强力人士寻求帮助。

整个太白山区风云聚会,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山区里陌生面孔的外来人多了十倍,这是暴风骤雨来临的前兆。

茶楼酒馆,是传播各种消息的最好地方。

陈远宏带着十个人,大摇大摆的住进了王二酒肆,决不会是少见识的冒失鬼犯下的错误。

要引来大群蚂蚁,你必须先有一块糖,或者去钓鱼,也必须先有钓饵。

第六天上午,他坐在大堂中,悠闲的喝着早茶,店门口走进来三个戴盆帽的皂衣公人,腰带上有量天尺、铁链、捆绑绳。

为首那人,则不佩尺而佩刀,一看便知是捕快,佩刀的是捕头,身材特别高大,相貌狰狞,小毛贼一见就会发抖。

身后跟着三名捕快,陈远宏端坐不动,连正眼都不看这六位一眼,仍然悠闲的喝着茶。

“本人是宝鸡县的捕头量天一尺唐强,你就是陈远宏?”唐捕头翻着牛眼问道。

“正是小爷。怎么?姓陈名远宏没犯法吧?没冲犯那一位皇帝的圣讳吧?嗯?”

陈远宏的话,火药味很浓。

“你眉县的事犯了。”量天一尺厉声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陈远宏粗野的大骂道:“眉县的捕头都不管,你一个宝鸡县的捕头管得着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这狗屎的量天一尺,居然在这里诬指在下眉县的事犯了,你他娘的要不是羊癫疯发作,就是吃错了药,认错了爹娘,我呸!

把眉县的海捕公文拿出来给我看一眼,拿不出来,今天我要挖下你们六个人的狗眼,打断你们六个人的狗腿,我说话算数,拿出来。”陈远宏杀气腾腾,声如雷霆的说道。”

宝鸡县属凤翔府管理,量天一尺唐强是宝鸡县的名捕头,这位仁兄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相当不好惹,惹了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这个时代当捕头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不然压不服辖下的各种牛鬼蛇神,江湖豪霸,密门教派和各种黑道帮派。

这位唐捕头不但内外功已臻化境,而且心狠手辣消息灵通,整起人来不知轻重,动不动就把人打个半死。

或者先弄成残废再讲理,黑道人土恨之切骨,白道朋友也不以为然,认为他做得太过火。

陈远宏这一顿臭骂,纯属泰山头上动土,老虎口中拔牙,威吓的态度极为明显。

量天一尺唐强快气炸啦!一拉马步双手上提,要动武了。

公门人动武是绝对合法的,这年头,公门人打伤打残废人,从来没有赔偿的先例,被打伤打残废的人自任倒霉。

所以,这是白道行业中,最受江湖朋友欢迎向往的行业,可以用各种手段陷害自己的对头。

而且只要心狠手辣,捞够几年油水,就可以安心的做一个富家翁。

“贼王八!你······。”唐强的叫吼声震耳欲聋。

“闭上你的鸟嘴!”陈远宏的嗓门更大,把茶杯一丢,掳袖持拳准备打架:“小爷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楞头青,你那些鬼门道小爷我都懂。

我说了,你如果拿不出眉县的海捕公文,小爷要揍死你。

你也没有任何证据指控小爷是现行犯,小爷行囊里没带有违禁品,手无寸铁没有凶器,你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你叹口气,吐口痰,我量天一尺也可以给你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你试试看?最好不要试。”陈远宏沉下脸道:“大不了小爷把你们全宰了,扔到山里喂野兽,来个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踏娘的混蛋,是谁指使你出头送死的?”

“你这狗东西······。”

铁拳排空直入,速度不徐不疾。

量天一尺怒火焚心,伸手来一记大擒拿手扣腕擒人。

手刚搭上陈远宏的手腕,突觉五指如被火炙,搭住的不像是人手,而是通红的烙铁。

想放手已经来不及了,如山铁拳及面,“砰”一声眼冒金星,脑袋一歪。

这时运功抗拒,已经来不及了,轻视对手实力,自信过高的人,早晚会碰大钉子的。

量天一尺碰上的钉子不但大,而且尖利无比。

“嘭”一声小腹挨了一膝盖,内脏像要往外翻,“呃”了一声上身前倾。

“砰”一声背部又挨了一劈掌,打击力沉重无比,唐强庞大沉重的身体压的双腿支撑不住,向前一栽。

第二百三十二章:铲除异己(十六)

唐强的佩刀失了踪,大马爬扑倒,背心就被踏住了,力道重得像在他背上压了一座山。

“你们这些祸害到现在都没有死,算是老天爷瞎了眼,今天小爷要替天行道。”

陈远宏轻拂着单刀,向呐喊着手执铁尺要向上冲的五个捕快说道。

然后将刀尖向唐强的后颈窝徐徐沉压:“小爷不管你们得了多少好处,你们必须为了这点点好处而送掉老命,那点点好处决不会是一座金山。

即使是一座金山,没有老命享受要来何用?”

“不······不要上来······。”唐强吃力地扭偏脑袋狂叫,制止同伴冲上:“陈······陈爷,逗······逗你玩的,请······请别当真······。”

“刀尖刺入你的颈窝,可是当真的。”

“不······不要······刺······。”

“你知道小爷在眉县的事吗?你应该知道飞虎寨覆灭的事情吧?”

“我······我发誓不······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小爷在眉县和飞虎寨曾经对付过那些人?”

“我发誓不······不知道,只听说你······你是个外地······地流民,不······不矿徒······。”

“哦!难怪你只带了五个三脚猫,就想打断我的腿,你他娘的昏了头,为何不下些工夫,向凤翔府的同行和这里镇上的人打听清楚再决定?你怎么配称宝鸡县的名捕?我呸!”

“我······我八辈子也······也没听说江······江湖上有······有你陈······陈远宏这······这号人物······。”

“好,你现在知道了。”陈远宏挪开腿,一脚把唐强踢的滚了两圈:“站起来!把小爷看清楚,免得以后忘了,小爷就是揍得你七荤八素的陈远宏,陈太爷。”

“当”一声响,刀丢在唐强身边。

唐强晕头转向的爬起来,捡起刀居然不敢再发威,手不住抖索,忙乱地收刀入鞘,气焰全消。

“是谁唆使你来的?嗯!”陈远宏笑呵呵的问道。

“这······。”

“你不说?大概要等到丢掉身上某些零碎再说了。比方说,一只眼睛或一只耳朵。”

“我说······。”唐强打一冷战:“幡溪镇钓鱼台邹家。”

“妙哉!贵地的仁义大爷,乾坤剑邹泓。

他竟然不惜羽毛,找上了我,很好,很好。

你转告他,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小爷随时都有可能去砍了他,记住了没有?”陈远宏厉声问道。

“记······记住了······。”

“带了你的人,滚!”

唐强大叫一声,撒腿狂奔,一口气狂奔三四里地,后面的同伴才跟了上来。

“头儿。”一名同伴问道:“那小子几记粗俗不堪的拳脚,并不快嘛!你怎么就抗不住了?”

“去你娘的!”唐强找下属出气:“你抗一下看看?他那手上有鬼,一沾手,我的气功就散了。

一拳头打在脸上,像是挨了一记千斤重锤,连店门在那里我都不知道了。”

“这······他真有那么厉害?”

“混蛋!我会灭自己的威风?飞虎寨的飞天虎孔章怎么样?

他手下的八百悍匪你们对付得了,随便拎一个出来,一个小手指头就把你们戳死了。”

“那······咱们······。”

“咱们唯一可做的事,是离陈小子越远越好。”

“可是,邹大爷的事······。”

“去他娘的事!让他自己去死好了。”唐强爆发了:“他真会坑人,什么都不对咱们说。

只告诉我们说那小子是个不入流的江湖人,要咱们派两个人,把那小子打断一条腿,弄进班房。

天杀的!咱们去了六个人,几乎反而断送几条命。

我警告你们,以后谁再沾上姓邹的,乖乖给我自己卷铺盖滚蛋,别让我一脚把你们踢跑。

哼!他不仁,敢坑老子,咱们走着瞧。”

六个人一面嘀咕着、咒骂着,垂头丧气的返回县城。

店外看热闹的人丛中,有两个穿老羊皮祆的大汉,盯着大堂里的陈远宏冷笑。

“果然不出老太爷所料。”一名大汉向同伴说道:“量天一尺唐强果然派不上用场。”

“我感到奇怪,老三。”另一名大汉感然问道:“明知唐强靠不住,为何要他出面打草惊蛇?”

“你真笨。”老三说道:“如果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姓唐的,那就好玩了,他那个千户所多半是泡汤了。

如果那小子聪明,只是暴揍唐强一顿。

这一来,就可以证明姓陈的小辈与公门人为敌,就可以让侠义道或白道中人有堂堂正正的籍口,找陈小狗去暴除奸呀!你懂不懂?”

“我还是不懂,老三。”另一名大汉不住摇头:“那些人对付得了陈小狗吗?这又有什么用?”

“你想想看,我们可以在周边府县去宣传他逼走眉县的强大爷。

打杀公门中人的恶劣行径,让正派人士把他看成蛮横无理,穷凶极恶之辈。

让他成了众矢之的,然后把我们请来的那些炮灰推上斗场,让他们互相残杀,以减轻我们几个坞堡的压力。

让小狗腾不出时间和人手来对付我们。

我们可以在旁边看风色,如果形势对我们不利,我们可以另谋出路,早点溜之大吉。”

身后,突然传出一阵鼓掌声。

两人快速转身,大吃一惊。

陈远宏背着双手,站在两人身后不足一丈,掌声固然令两人吃惊。

但他脸上冷酷的表情更令人一见就心中发冷。

“你们老太爷很高明啊。”陈远宏阴森森地说道:“让我猜一猜,不是刘堡主就是杨堡主。

现在,我要知道究竟是哪位?告诉我,好吗?”

“你······。”

“我对量天一尺这位名捕,相当了解。”陈远宏替对方释疑:“他如果重视某件事,必定会周详地布置,所以成功的机会比失败少。

第二百三十三章:铲除异己(十七)

他并不重视我的事,所以我知道这是某一位在暗中控制形势的人,有意轻描淡写,利用量天一尺达到某种程度的目的就够了。

如果连这一点点阴谋诡计我也看不出来,我还能在山区称雄?那位老兄派你们来躲在一旁看结果,显然有点失算。”

“并没失算,因为在下有自信对付得了你。”老三镇定地说道:“老太爷像是诸葛亮,万事小心,顾虑太多,所以成不了大事,对付你一个小辈也畏首畏尾,一步步稳棋下得平庸呆板,毫无胜机。”

“哦!你准备走险下险棋?”

“不错,我一定可以把你弄成一团死肉,老太爷其他的计策都不必进行了。”

围观的人一听到两人的对话,所有的人一哄而散,跑到很远的地方看热闹,都是聪明人啊!

“你行吗?”

“行。哼!大概你还不知在下是谁。”

“对,你老兄到底是那一方的神圣呀?”

“麻鼎元。”

“哦!麻鼎元,无影刀麻无影,久仰久仰。”

“咦!你知道麻某······。”

“你袖底的剖心刀很了不起,号称刀出无影,也叫无影剖心刀。

据我所知,你是棒槌会一致公认的叛徒,二年前就被该会除名了,也躲过了该会去年随徐鸿儒造反的厄运。

想不到你会自贬身价做一个小打手,有点意思。

今天你老兄为了先声夺人,说出真名号想先吓得我心惊胆跳,就可以任意摆布我了。

呵呵!麻无影,你看我像是个听到你老兄的大名就丧胆,心惊胆跳任你摆布的人吗?你······。”

麻鼎元谈谈一笑,右手有意无意地轻抬了一下。

电芒穿袖口而出,一闪即至。

相距一丈,对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电芒。

即使目力超人,也只能看到一丝白光,决难躲闪。

小小的三寸剖心刀速度太快了。

陈远宏背着的双手,左手也恰在同一瞬间移至身前,有意无意地抬起整理袖口。

“你麻鼎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暗器高手之一。”陈远宏继续末说完的话,似乎并没发现对方发射了飞刀:“你的为人与我无关。

我以往并不认识你,彼此无怨无仇,可是,你用飞刀要我的命,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同意吗?”

麻鼎元脸色大变,骇然后退。

偷袭暗算百发百中的剖心刀不见了,对方似乎毫无反应,决不是中刀后该有的样子。

剖心刀太小太薄太锋利,中刀人如果不是被射中要害,短期间可能毫无痛楚的感觉。

甚至不会发现身体中有异物,正常的浑如未觉,会继续地进行正常的活动。

但只要活动稍加剧,刀和肌肉发生磨擦,痛苦就会突然光临。

所以这种小刀,目标以心坎和咽喉为主,射中别的部位,短期间不起作用,这也就是无影剖心刀的由来。

“你怎么说?”陈远宏追问,声调提高了一倍。

麻鼎元急退几步,从大腿外侧拔出小剑。

另一个大汉反应也十分迅速,大喝一声,右手一抬,崩簧乍响。

陈远宏右手一抄,拇食两指夹住了一支精巧的袖箭。

“礼尚往来,还给你。”陈远宏叫道,左手轻轻一拂。

剖心刀化为光环破空而飞,变成了一团圆圆的朦胧光环。

这种小刀头重尾轻,所以能作直线飞行,也可以旋转飞出,而且可以走弧形攻击障碍物后面的目标,十分霸道。

大汉毫无躲闪的机会,相距太近,而陈远宏发射剖心刀的速度几乎比麻鼎元所发的劲道强一倍,看到朦胧的光环,刀已经近身了。

光环擦过大汉的右颈侧,割开了颈肌,割断了大动脉,连颈骨也伤了。

“老三快撤······。”大汉急叫,还不知右颈已挨了致命一刀。

百发百中的袖箭,在不可能落空的情况下落空了,再不走岂不是大傻瓜?

发出招呼后他扭头撒腿狂奔,一跃两丈很见功力。

很够情义,知道招呼麻鼎元撤走。

可是,麻鼎元走不了,陈远宏已如影随形冲近,左手一招金龙探爪硬抓挥动着的小剑。

小剑是虚招,引诱陈远宏封抓,右手的飞刀才是致命的武器,就在双方急旋两照面的短暂刹那,三把同型式的剖心刀连环发射。

臂套内共藏有四把剖心刀,构造十分精巧,手一动,就有一把刀滑入掌心内,控制自如。

通常一把就可将对手杀死,所以绰号叫无影刀,其余三把可以对付其他强敌。

三把剖心刀都被陈远宏右手袖箭拨偏,那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然而的确是发生了。

袖箭在陈远宏手中,成了可以自动迎接飞刀的神物,拨中剖心刀的脆响相当悦耳,剖心刀飞舞着跌出四丈外翩翩落地。

拨的准头与技巧神乎其神,眼睛不可能看清剖心刀飞行的轨迹,完全是凭神意将刀—一加以击飞的。

麻鼎元心胆俱寒,虚晃一招鱼龙反跃急逃。

身形刚反跃而起,袖箭来势如电,射人麻鼎元的右肩井,箭尖透肩而出。

“砰!麻鼎元着地倒翻一圈,右肩井的巨痛影响了身形,无法稳下马步和身体。

人影入目,近身了。

“我给你拼了!”麻鼎元厉叫,小剑挥向踏下的马靴,那是陈远宏的脚。

马靴突然停顿,小剑一掠落空。

“啪!”靴子随后踏下,踏在左胸骨上。

“啊······。”麻鼎元狂叫,胸骨断了三根以上,小剑脱手,起不来了。

“我要把你弄成一团烂肉。”陈远宏站在一旁凶狠地说道:“你给我半斤,我还你八两,两不相亏。”

“救······我······。”麻鼎元挣扎着想爬起来。

“叫你的同伴救你吗?没有希望了,他的血快要流尽啦!躺在三十步外的街中心等着断气呢。”

“放······我一······一马······。”

“有条件。”

“饶了······我······。”

“你们的老太爷是谁?”

“我······。”“你不说,就没命。”

“邹······邹泓······。”

“邹老太爷为何要计算我?”

“这”

“我只是听······听说······。”

第二百三十四章:铲除异己(十八)

“听说的事,有时却很有真实性。”

“他······他和飞天虎孔章联络紧密,而且私······私下加入了一个秘······秘密帮会。”

“叫什么?”

“觉······觉罗会。”

“中头彩了!”陈远宏怪叫。

“你中······中什么······。”

“你不配问。”

“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不杀你已经够情义了。”

“我······我用数······数万两银子,换取你······你救我。”

“哟!数万两银子?好买卖,银子呢?”

“在······在马······马营镇的一······一艘船上······。”

“鬼话!”

“真的,不······不骗你。

觉······觉罗会有很多下五门朋友,他······他们精得很。

银子是······是凤翔府库库发出的,六万多两。

库大使的一名亲随,是会友,消······消息十分可靠······。”

“是公款?”

“不······不是公款,只是从公······公款项里下······下拨的而已。”

“拨发给谁的?”

“不知道,只知道是几个极神秘的人。

银子是一天前拨出的,要在宝鸡县交验,今明两天定······定可双方交接。

本······本来我今天就······就要去的。”

“好,我救你,丁浩,带他回太白山庄养伤,顺便慢慢谈,你们好好亲近亲近,呵呵。”

唐强只是宝鸡县的马步快头头,只能管管府城外乡镇的治安。

府城内,有府衙刑房的巡检和马步快负责,巡检上面有府通判主事。

所以唐强在城外还勉强像个人样,进了城还轮不到他称老几,他只是一个“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白役,上下不讨好,处处讨人赚的可怜虫。

他刚返回捕房不久,府城总捕毕泓亲自带了随从来找他,说是通判大人找他去问话。

上官派人召唤,他怎敢迟延?

匆匆忙忙随着顶头上司毕泓出了县衙,直奔府衙听候指示,他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不知上官召见是凶是吉。

以往,除了府县合办重要大案之外,府与县的治安人员极少有越级召见的机会。

这一跟,跟进了大堂二堂直到通判厅。

所有的衙役白丁全不在,似乎府衙今天是公休日。

他立即感到气氛不寻常,今天不是公休日,更非年节,附近的人全被赶走了。

没错,通判厅外面有两个打扮怪异的人,抱肘站在门口像门神,百邪回避,闲杂人等那敢逗留?

堂上高坐着一位同样难辨身分的中年人,相貌威猛,水湖蓝锦袍,外罩玄狐皮裘。

那风标、气概、威严,都有震撼人心的无形威力,一看就知是非常人。

左右后方,叉手侍立着两个威风凛凛,头戴尖顶帽,棉青袍绣带,脚下穿镂花白靴的精壮大汉。

下首,是陪座的通判大人缪鸿文,在中年人面前,矮瘦的缪通判简直成了小鬼陪金刚,可怜兮兮不成比例。

堂下,躬身肃立的有宝鸡县的聂主簿,唐强的直属上司,巡检头儿古巡检等等。

不怕上官只怕现管,唐强首先向缪通判行礼,不等他开口,缪通判已一抬手,向案上人虚引。

“向上行礼,不许开口。问你,你才能回答。”缪通判冷冷的说道,然后站起向上拱手说道:“他就是宝鸡县的马步快头儿唐强。”

唐强是个聪明人,看到中年人旁边的两个番子,而且顶头的顶头上司缪大人坐在下方,就知道上面的那位大爷。

即使不比知府大人身分高,至少也比通判大人高许多,怎敢怠慢?乖乖上前。

整衣、拜倒、磕头,可不敢开口说话。

上面那位爷哼了一声,向右面叉手侍立的下属举手一挥。

番子快步走到唐强身边。

“你就是唐强?回话!”番子用洪钟似的大嗓门问道。

“小的正是唐强。”唐强爬伏在地上回答。

“早饭后,你干什么去了?”

“小的出县访······访查奸究······。”

“你再说谎,我要你永远说不出话来,混蛋!”

“是的,小的混蛋······。”他心胆惧寒,暗叫不妙。

“你带了五个人,干什么去了?”

“小的追查一······一个可疑的人······哎呦······。”

番子一脚踢在他的左肋上,几乎把他踢了个元宝大翻身,沉重的身躯翻了半圈,痛得他额头上直冒冷汗。

“这是警告,下次一定踢掉你满嘴狗牙,说!”

“小的去······去抓一······一个叫陈远宏的人······。”他惊恐的重新爬伏好乖乖吐实。

“谁叫你去的?”

“邹······邹泓,邹大爷。”他乖乖供出,先保住满口牙齿再说。

“你很听邹泓的话嘛?”问话的番子追问道。

“小的接到消·······消息,不······不能不去查证。”

“我有话警告你。”

“把邹泓邹大爷这个人忘了,日后见了他你也不认识,记住了没有?”

“小的记······记住了。”

“忘了今天的事,忘了这里你所看到的一切,如果有丝毫风声······。”

“小的什······什么都不知道,什······什么人也没见过。

甚至今······今天小······小的根······根本没进城里来。”

“很好。”

“你不笨。缪大人,叫他滚。”

当顶头上司毕泓把他带出衙门,他发觉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湿透了。

好冷,冷得他双脚猛烈地弹琵琶,连走路都得靠毕泓扶着他。

这是置酒高会的第九天,咀头镇上有一家大药行开张了,临街的一间空屋整修一新,挂上了一块大招牌,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杏林堂。

大厅中,挂满了横轴、条幅、贺联。

中间的一幅大中堂,画的是山水,有一片花蕾满枝的树林,看不出是杏是李,杏李难分。

但从题款中一看便知,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四个大字:春满杏林。

字画出于本镇唯一的读书人,老夫子金秀才的大手笔,金秀才在本地德高望重。

同时,杏林堂东面不远处,相隔几家小店面,原来的小酒馆换了东家。

一百两银子顶给了韩家庄的韩韵昌,四周的临房也被改成了酒楼,酒楼正中高挂一面金字大招牌:太白酒楼。

而澹台明选的地方是咀头镇中心,建了一个山区最大的骡马转运客货栈兼镖局,取了一个很拉风的名字;货通天下。

货通天下很大,光是镖师伙计就不少于三百个人,车场廊房一应具全。

店面仓库就有十五间,店前的接待处、停车场、驻马栓、马踏石一应俱全,设备相当完善。

而陈远宏最关心的钱庄也低调的开张了。

知道这些店铺内情的人多的是,都知道东主是大名鼎鼎的陈远宏,陈大爷。

有人在太白酒楼门口投了一张白帖,上面写着;别得意,咱们不会走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铲除异己(十九)

自家酒楼开门营业,肯定要去捧场,近午时分,他带着九个下属,一身亮丽的向太白酒楼走去。

刚转过街角,对面走来一大帮佩刀剑的江湖人,估计至少也有四五十人,拥簇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哥。

这群人一脸的气傲苍天,目无余子的形象非常显眼。

陈远宏眼睛一眯,心中无比的恼火,怎么这些江湖人如此桀骜不驯,真认为老天爷第一,自己第二。

“看来这帮狗屁的白道人士要来硬的了。”他对下属们吩咐道:“你们去抢占有利地势,今天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双方向前,谁也没有停步,已到了三十步内。

五个神色冷峻气势凌厉的中年人,排众而出,先后向街中举步。

一字排开拦住去路,恶狠狠的瞪着远宏,挑衅的态度极明显,五双怪眼中杀机好浓好浓。

“好狗不挡路,怎么,你们要当拦路的强盗啊。”陈远宏尖酸刻薄地挖苦道。

后面的人群中,一个丰神俊朗,气傲苍天,目无余子的公子哥缓步而出。

他身后两名英俊魁梧的亲随亦步亦趋,一看就是十分称职负责的贴身打手保镖。

“你就是那个什么陈远宏,不怎么样嘛,我叫关浩宇,承蒙江湖朋友抬爱,人称赛潘安。”关浩宇双手背后,风轻云淡的说道。

赛潘安身后,全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白道风云人物,看样子就知道是助拳的人,其中有些人名头辈份,都比赛潘安高。

陈远宏在五人前面两丈左右止步,抱肘屹立冷然向前注视,不言不动像是石人。

“听说山区的英雄好汉被你······。”

“闭嘴,你算哪根葱?还是说你代表官府?”陈远宏脸一沉,杀气腾腾道:“谁胆敢出头,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送了性命可不要呼冤叫屈,来上一两百个不要命的英雄喊打喊杀,小爷保证一刀一个,砍瓜切菜般杀得一干二净,决不手软。”

“你逼迫杨堡主和刘堡主他们明天给你答复,不给你就要赶走他们,你既不是地主,也不是官差,你······。”一个中年人接口道。

“放你的狗屁!”陈远宏不再客气:“你们配替哪些堡主出头?不懂事何不先去打听打听?给我滚远一点,不要在这里充人样,胡说八道找挨骂,不当人子。”

这时,四周已有不少闲人围上来看热闹。

“小辈你······。”中年人气得两脸都青了。

“阁下,你不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死相,妄想找出喊打喊杀的理由,以便理直气壮向小爷我兴师问罪,干脆把你的本来面目露出来,不必死要面子瞒下你拿了这些堡主银子的事。

这年头赚银子不易,在凤翔和西安这种花花世界,没有银子一切免谈,谁又不爱银子?

你为银子而替他们卖命,用不着感到羞耻呀!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在下······。”

“真的,我不怪你为银子卖命。”陈远宏抢着说:“只要你像个有担当的人,干干脆脆亮出旗号上,不要替自己找借口以提升勇气,凭你的武功赚你想赚的银子。不必再找挨骂了,你就拔剑上吧!”

“小辈,你已经自绝于人了。”中年人终于爆发了激烈行动。

一双粗大的手从袖袍里伸了出来,慢慢的手掌变得猩红:“你这种人,早晚会是一大祸害,如不及早除去,祸害无穷。”

“你真不要脸,你凭什么敢说除去我?就算你是主宰人间生死的阎王爷,也该备有人间善恶的生死簿,注明谁犯了天条谁该死你是什么狗屁东西?

老天爷!你足有上千个歪理做籍口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却愚蠢得挑出这最无理的藉口来狂吠?

阁下,我可怜你,名不正言不顺你已经输了一半,你······。”

“这小狗牙尖嘴利罪该万死······。”中年人怒吼道,暴躁地飞纵而出。

理亏的人情急动手,毫不奇怪。

谁强谁有理,声到、人到、掌到,来势汹汹,一掌力道千钧当胸拍到,朱红色的掌心有腥臭味发出,最可怕朱砂毒掌,三尺内被掌风沾体,不死也得大病一月,出手就是杀着。

陈远宏似乎反应不够快,大吃一惊仓猝间右闪、后退,显得手忙脚乱,被对方快速绝伦的抢攻吓坏了。

这一闪一退,完全落在中年人算计中,电芒一闪,他以令人难觉的奇速拔剑,如影附形挥出,剑虹如匹练,剑气似寒冰,这一剑太快了。

陈远宏的速度,突然增加了三倍,剑虹刚掠过,他已切入近身。

右手扣住了中年人的手腕,左拳已击中对方的丹田,如击败革,气散功消。

所有的旁观者,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没看清变化,只觉剑虹电闪中,眼一花,电光石火似的刹那接触就有了结果。

陈远宏的手中,握着原属于中年人的剑,锋尖斜沉,剑身仍发出隐隐震呜。

中年人双手抱住肚腹,绝望的、痛苦地躬着身子僵立,双脚不住颤抖。

“报你的名号。”陈远宏沉声说道。

“在······在下摧······摧心掌······。”

“摧心神掌姚家权?凤翔府的名武师?”

“正······正是在······在下······。”

“你开了一个公正堂?”

“是······是的。”

“你是白道英雄?”

“这······。”

“你的徒子徒孙很多,有那些人吃公门饭?比方说;里正、保正、马快步快、衙役、乡勇保丁等等。”

“这······。”

“很多,是不是?”

“你······。”

“你收钱替人办事被我揭露了,挨骂了就要下杀手,抢先向小爷偷袭动剑,你的公正堂所标榜的公正,是那一种公正?”

“这······。”

“祸国殃民,藐视国法的公正?”

“你······你······我······我和杨堡主有······有交······交情······。”

第二百三十六章:铲除异己(二十)

“所以你把公正的意思歪曲了,所以你急切要杀我以掩饰你的不公正?”

“阁下······。”

“你先杀我,所以我有权杀死你,跪下认错,我放你一马。”

“关贤侄······救我······。”姚家权狂叫道。

一名手提虎头钩的中年人,快步走到两人的左侧,三角眼中凶光四射。

“冲在下来,在下还你公正。”中年人狞声叫道,虎头钩光芒闪烁跃然欲动:“在下和你评理。”

“仗着虎头钩评理?”陈远宏冷笑道:“你行吗?”

“混蛋!”

姚家权抓住机会,扭头就跑。

虎头钩及时挥出,掩护姚家权逃走。

剑吟乍发乍止,光芒有如电光一闪,锋尖掠过姚家权的颈侧,同时顺势封住了虎头钩。

“铮!”一声爆响,虎头钩被剑震出偏门,电虹再闪,快得令人目眩,中年人左胸鲜血喷出三尺高。

中年人连人带钩斜震出两丈外,砰然倒地。

“砰!”姚家权的身体,反而在后一刹那倒地,颈骨已断,差点儿脑袋分家。

本已踏出一步的赛潘安关浩宇,无比震惊地骇然止步。

“不杀光你们这些满口仁义,心中男盗女娼的混蛋杂种,此恨难消。”陈远宏恨恨的咒骂道:“你们把别人不当人看,看成可任由你们宰割的牲口,在下实在不能把你们当人看,你们本来就不是人了。”

雷霆一击,两个人几乎同时被杀,其他人大惊失色,怎么武功不差的两个人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再上去是不是一样的下场?

世间真正不怕死,真正敢为漠不相关的事而视死如归的人毕竟太少,何况在自己理亏的时候,硬着头皮上前送死的胆气有限得很。

场中所有人怯容明显,先前目空一切的神态一扫而空,不但无人敢逞强伸头,连上前察看同伴死活的勇气都消失了,可是经陈远宏饱含威胁、充满死亡血腥的话一激,有人忍不住了。

一声厉啸,前排三个中年人同时拔剑急冲而上。

关浩宇身后的两个年轻亲随,突然双手疾扬,四柄威震江湖的回风刀,从斜方向电射而出,快速地绕弧飞行,眨眼间便到了陈远宏的后心。

三人三剑,以剑阵向陈远宏迎面猛压。

后心,回风刀先一刹那近身。

各方面的人几乎同时移动,两亲随的剑随刀急射猛进,配合三人前后夹攻。

陈远宏突然转身,速度已经快到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他剑发风雷,一拂一绞,强劲无匹的剑气,把鱼贯前飞的四柄回风刀圈住、引偏、失速而堕。

陈远宏左手接住鱼贯掉落的四柄回风刀,反手一抖,刀脱手速度太快,几乎连光影也无法看到,站在远处的人或许可以看到闪光形成的光孤,无法分辨是何物体。

冲来的两亲随正将剑挥出,做梦也没料到自己的回风刀会反飞,即使知道也看不见,更不用说闪避了。

四柄回风刀,每人两支,一一贯入腹肋,尽尾翼而没,造成的大创口足有五寸大,人怎受得了?

铁打的人也会痛得魂飞魄散。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两个亲随狂嚎着摔倒,鲜血喷涌而出,连肠子也堵不住刀旋转时所造成的大创口。

同一瞬间,陈远宏的剑锲入对方三剑中,从不可能的一点突破,突然向外分张迸发,剑光闪烁了两下。

陈远宏从双剑的中间流泻而出、隐没,却又同时幻现在另一个中年人面前。

“你也去死吧!”陈远宏冷酷的说道。

他的左手向外一拂,电光一闪即没,在场的白道中人根本就没看清楚,太快了。

“呃······。”中年人轻叫了一声,身形一顿,一晃。

心坎正中,露出无柄柳叶刀特制的尾部。

陈远宏丝纹不动,提着滴血的长剑,冷然注视着逐渐冲近至身前的中年人。

“呃······。”第二声呃,中年人终于屈左腿挫倒跪下,场中的人,由于没看到陈远宏发射飞刀,因此大吃一惊,不知中年人为何屈膝跪倒的。

“你······呃······。”中年人左手前伸,似乎想抓住什么,似乎想抓住陈远宏,也许是想抓住即将消逝的生命,抓住某一些支撑。

前伸摸抓的左手,突然向下沉落。

“砰!”他的身体向前扑倒,伸出的手,距陈远宏的脚尖不足一寸。

“嗄······。”猛烈的呼出最后一口气,全身开始放松,抽搐逐渐微弱。

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他,不曾经过惨烈的拼斗,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死去。

先一步倒地的两名中年人,一个头断,一个肚裂,三人相距不足一丈。

恶斗发生得快,结束更快,一接触生死须夷,一照面胜负立判,任何人也来不及挽回,更不可能及时抢救,似乎是已经注定了的结局。

对面的白道中人,惊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冷,血液都快凝住了。

“你······你杀了我的亲随······我的······。”

赛潘安关浩宇惊怒交加,凄厉地狂叫道:“我要碎裂了你,我要······。”

“你叫那么大声干吗?”陈远宏冷笑着掏了掏耳朵:“我耳朵又没聋。

挺剑上啦!大嗓门吹牛吓不死人的,要碎裂我,得看你的剑利是不利,不是吗?”

“妖术!”关浩宇旁边一个金鱼眼的中年人爆发似的叫号道。

陈远宏冷哼一声,俯身翻转沉重的尸体,两指拔出飞刀向上一抛,再接住在尸体上拭掉血迹,将飞刀倒插入护腰的特制刀插内,这已经明白回答了金鱼眼的话。

“还有要送死的吗?”他阴森森地说道。

金鱼眼怪眼一翻,拔出了泼风刀。

做跟班的人有自知之明,不挺起胸膛上,关浩宇也会要他上的,不如放明白些,至少也有几分英雄气概。

一声虎吼,刀到人到,火杂杂狂冲而上,一记力劈华山要将陈远宏劈成两半,刀沉力猛速度惊人。

金鱼眼在刀上真下过苦功,这一招有如电耀霆击,颇见功力,真不容易接,接不好将会剑飞人裂。

第二百三十七章:铲除异己(二十一)

“铮!”剑神乎其神的一拨,泼风刀被震偏了半尺,中宫暴露,已没有变招的机会了。

金鱼眼只出了一刀,剑的电光再闪,无情地从中宫切入,贴身、发招,中的。

“嗯······。”金鱼眼上身一挺,马步大乱,刀突然失手掉落。

裂口起自左肩锁骨,向右下方割开一条大缝,至右腹肋,有如斜开膛。

陈远宏横移两步,剑重举,杀气涌发,他那阴森锐利,有奇异光芒的双眼,似乎像极了随时准备向猎物扑出的猛兽。

那股杀气与骤发的威势真可慑人心魄。

“吼······。”他发出怒吼:“还有谁?出来!”

“砰!”金鱼眼倒在自己的血泊中,肚肠流出。

斗场中没有一丝声音,血腥味充斥其中,所有人的眼睛开始充血,兽性从心底升起,人嗜血的本性被激发了出来。

对面人丛中走出一个干瘦精悍的中年人,他倒也冷静,缓缓地戴上一双特制的鹰爪,比手略大些,五只钢爪锐利如钩,可以任意伸缩扣抓。

一看便知是可以抓利刃夺刀剑的利器,宜于近身搏击,沾身对方必定大劫难逃。

“神鹰余荣。”余荣冷然向前举步:“很久很久,在下没有碰上真正的敌手了。

今天,你杀了我最好的兄弟,你我之间······。”

“不死不休。”陈远宏接口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但愿如此。”余荣突然发起攻击,身体前跃,双爪一前一后,优美的身形跃起,扑向陈远宏,伸爪,半空中扑击身法美极了。

前爪将及,身形急收,吸腹蜷腿,双腿随后前蹬,鞋尖出现五支三寸长的利爪,两脚利爪先后攻击。

“铮铮······。”剑光激射,快速绝伦,几乎在同一瞬间,震开了手脚利爪的齐攻,罡风呼啸,劲气逼人。

一瞬间的接触,激烈万分惊心动魄,激射的火星已经够惊人,凶险的程度空前绝后。

人影乍合乍分,乍隐乍现,突然人影优美地飞腾而起。

是神鹰余荣,在半空中折腰扭身,以更快的速度下扑,身法之灵活神乎其神。

陈远宏一声怒吼,身形如旋风,间不容发地斜飞扶摇直上,半空中扭腰翻腾,剑光就在这交错上下中电掠而出,剑气迸发。

“闪电斩······。”喝声在半空发出,震慑人心。

“噗······。”剑光恰好从爪侧砍入,剑使刀招,砍掉了神鹰半个脑袋。

余荣半空回旋扑本来十分霸道神奥,由于身法诡变,化不可能为可能,令陈远宏根本无法躲闪,十拿九稳可以从他的背部上空一爪取命。

那知一扑落空,下面的陈远宏及时飞旋,难分实影,等到发现身影斜升,已经无法挽救了,百忙中举右爪护住顶门,却晚了一步,剑已同时及顶。

才一中剑,腰间突然飞出一只小巧的,只有一般小孩手掌般大小的鹰爪,射入街边,泥土纷飞。

这只小鹰爪十分霸道,在手脚齐攻中,已经占尽便宜,等于是四爪对付一把剑,再突然飞出第五种暗器小鹰爪,对手再强再高明,也难逃大劫。

可惜,这只小鹰爪没派上用场,陈远宏在空中而不在下面。

一剑中的,陈远宏身体借一剑之力再跃身翻飞而起,一声怒吼,美妙地向三丈外的赛潘安关浩宇扑去。

关浩宇以行动作为答覆,人影冉冉而至,一道剑虹夭矫如神龙凌空下搏,空间里充满剑气急下的簌簌异呜,陈远宏与剑似已浑然一体。

连击三剑,人影互换交错,剑光闪烁,幻灭,神乎其神。

响起两声双剑相互吸引的异呜,乍合的依稀形影在丈外重现。

两丈距离遥遥相对,接着双方徐徐相迎。

关浩宇脸色庄严肃穆,呼吸像是停止了,脸上的肌肉线条也凝结了,大眼中凌厉的冷电敛了一下,再重新焕发更凌厉的冷酷光芒。

陈远宏先前动似流光,这时静止又恢复轻松,瞥了左袖口一眼,那儿有被凌厉剑气掠过的一条寸长裂痕。

“一剑换一剑,互不相亏。”陈远宏看看被剑气割裂的袖口微笑着说道:“你的右肋下透风了,要不是气功到家,肌肉就会开裂啦!冷不冷?”

关浩宇的右肋下,皮裘也穿了一个剑孔,透了风。

哼了一声,关浩宇抢先机出手,剑以惊电似的奇速光临,剑气强度增加一倍。

“铮铮铮······。”剑鸣清越,人形剑影发狂般纠缠一瞬间,突然左右飞射。

瞬间的猛攻,双方接招回敬各展所学,移动如电火流光,每一击都有雷露万钧的威力,比上次接触猛烈数倍,凶险也增加数倍。

关浩宇震飞出路左,几乎一脚踏入路旁积了一半雪的水沟。

陈远宏也飞退丈外,立地生根保持身体稳定,这一照面,他明显地占了上风。

一声冷哼,陈远宏第二次抢先攻击,剑上风雷骤发,激射的剑虹漫天澈地光临。

“铮”一声狂震,关浩宇在漫天澈地的如网剑光中斜穿而出,只接了一剑。

剑虹飞射而来,宛若电火流光。

关浩宇本想后撤,但己来不及了,仓促之中,连刺三剑,快如闪电。

但见剑光连续闪动,太快了,剑光流泻而入。

关浩宇刚刺出第四剑,剑光已破空而下,“噗”砍裂了他的脑袋。

陈远宏身形一闪,嘴里发出呼哨声,围杀的信号开始了。

雷霆小组的成员,两人一组,加上陈远宏,组成五组刀阵。

每组两把刀,十把刀剑映着雪光,发出刺目的闪烁光芒,五组人像是铜墙铁壁,四面合围。

“跟他们拼了!”有人厉声叫道,一声锐啸,有人向下一挫,飞掠而进。

再快也快不过近距离的无柄柳叶刀,锐啸刚起,飞刀已入体。

一声惨号,这人倒下了。

陈远宏一挥手,十把刀剑两人一组,步伐整齐向前合围。

三十多名丧了胆的,只想逃命的乌合之众,怎逃得过这场大劫,两人互相配合掩护,刀砍剑刺,来一个死一个,好惨。

片刻后,尸横片野,哀嚎呻吟声几无可闻,斗场中除了血腥之外,只剩下跪地投降的几个零星人影。

第二百三十八章:奇袭(一)

申时末,天空中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刘家堡门口左右各挂了一盏灯笼,大户人家通常都有这种上面写着郡姓的门灯,是身份门第的标记。

这两盏门灯也不例外,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写的是:辽东郡刘。

刘家堡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悬挂门灯了,今天挂起门灯,真有令人莫测高深之感。

杨家堡距刘家堡不足十里地,有一座面积相当大的田庄,本地人称之为杨家堡,那是本地仕绅杨大爷杨文博的产业。

杨文博和刘家堡的刘致远是知交,也是人所共知的生死之交。

刘家堡后院另建有一栋三间独院,这是主人的秘室,平时连亲戚好友都不许接近,派有几名心腹长工照料。

这几位所谓长工,却整天悠哉游哉不管田地里的事?

游手好闲的经常在宝鸡县进出,但不论下雨下雪,每天日落西山,他们都必须回到独院来,身份颇为特殊。

酉时中,独院里来了七个常客。

中院后堂点起了灯火,浓眉鹰目,高鼻阔嘴的主人刘致远迎进几位客人。

今晚刘致远很神气,里面穿了黑劲装,外面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棉布长袍。

他那双鹰目,今晚显得炯炯有神,但脸色格外的肃穆庄严。

领头朝里走的却不是刘志远,而是一位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

他长得剑眉虎目,鼻直口方,三缕长须垂胸,脸色红润,头发已显灰斑,用一道青白玉箍绾住。

一看老者的器宇风标,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这个老者,就是乾坤剑邹泓。

刘致远执礼甚恭,可说近乎卑谦,恭敬地请老人上坐,自己和富家翁模样的杨文博在下首相陪。

一名长工打扮的大汉献上香茶,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随手掩上厅门。

“属下这座秘室警卫森严,可说十分安全。”刘致远脸上挂着微笑:“长老传信说要我招集大家,今晚有事相商,属下深感荣幸,有何吩附,长老尽管示下。”

“安阳,事情是这样的。”邹泓微笑道:“想必你也得到消息了,赛潘安这个小辈失败了,一个白到狗熊都没有逃出来,全军覆没。”

“属下知道了,下一步怎么走?请长老示下。”

“把你们隐藏的死士,一次性拿出来吧。”邹泓抚着长须说道:“今晚上还有两批人来。

第一批,不久就到,第二批何时到达目前还未能确定。

外面老夫已派人守候,让你的人千万不可大惊小怪乱闯,最好全待在屋里,知道吗?”

“是,属下这就派人吩附下去。”

“好,食物方便吗?”

“饮食一应具全。”

“替我们准备些酒食。”

“是,属下遵命。”刘致远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恭顺有加。

他说完,击掌两下。

进来了两名侍女,欠身请示。

“小菊,你把厨夫下人准备好,来多少人,准备多少酒菜。”刘致远威严的下令:“小梅,你去通知田庄总管,今晚所有的人都严禁外出,全给我待在屋子里,如敢故违,一律严惩,决不容情。”

两侍女应喏一声,分别办事。

杨文博眉头紧锁,他放下茶杯问道:“长老,有把握吗?”

“有八成把握,陈小狗现在人手很分散,我还派了一群白道狗熊去扰乱他的视听,让他放松警惕。

而且我透露给了他一个假消息,他今晚必定派人去抢那六万两银子。”

“长老,让谁领队?”有人问道。

“巴颜和噶喇。对了,你们一共能凑多少死士?这是咱们在山区最后一次机会了,请大家倾尽全力吧。”

沉默了片刻,众人纷纷报上了数字。

“很好!”邹泓眼睛里闪着阴冷的光,狰狞的说道:“加上我的两批人,一共是四百三十四人,足够了。

时间定在今晚半夜准时行动,在他们行动之后,你们所有人打点细软,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潜逃,换个地方潜伏起来,等待时机。”

“遵命!”众人齐声回答道。

太白酒楼,酒席刚上,任千他们三个就回来了。

这次的行动还算圆满,死伤了十二个,十七个寨子留驻了不少人,等待吴勇派人去接手清点。

酒席散了之后,陈远宏就让任千和白英,回太白山庄的和丁浩商量商量,今晚去劫马营镇那批白银。

留下了董小鸡和二十几名有轻伤在身的下属。

陈远宏没有再住回王二酒肆,而是带着大家搬到了澹台明的车马店。

半夜时分,刘家堡堡门大开,放下吊桥,四百骑士人马无声,鱼贯而出。

马上的骑士都穿着全副冬装,瓦楞风帽、狼皮祆、棉夹裤、长统马靴,只露出一双双精光闪闪的怪眼。

每个人都佩单刀、背着箭壶和斩马长刀、挂盾、鞍袋中有弓,雄纠纠气昂昂冒着漫天风雪。

向咀头镇方向小跑,雪花被铁蹄溅起,像是白色的烟尘。

还有三里地,就是咀头镇了,泥泞的官道北面,一匹健马迎面驰来,马是关中马,浑身油黑,十分神骏。

马上的骑士,和对面的四百骑士,几乎相同的打扮,唯一不同的是,这位仁兄穿的是一副棉甲。

双方逐渐接近,四百骑士的第一人突然高举马鞭,发出一声吆喝,坐骑渐慢,终于徐徐勒住缰绳。

北面的骑士听到了吆喝,急驰的健马也慢下来了。

缓缓跑近,骑士飞跃下马,避至道旁行礼道:“小的噶甲,奉命南下迎接巴爷,有急报面呈,不知巴爷虎驾何在?”

为首的骑士高踞鞍桥,神气地反问道:“你是噶喇的前锋哨探吗?”

“是的。”噶甲恭敬地回答。

蹄声嘚嘚,一匹威武健壮的枣红马小驰到章甲旁边。

马上骑士目测至少有七尺,背上背着的八支三尺长的镖枪,枪尖闪着冷森森的寒光。

呈扇面形背在背上的镖枪,是巴颜的招牌,也是他手中的阎王帖子,百步内镖枪可贯重甲。

巴颜摘下瓦楞风帽,古铜色的脸庞,浓眉大眼,他一举一动流露着勇敢剽悍的气势。

手中握着皮制马鞭,大眼中精光四射,他用马鞭轻轻的拍打着瓦楞风帽。

“章甲,陈小狗还在镇上吗?住在哪里?他身边有多少人?”巴颜用震耳的嗓门问道。

“回禀巴爷;小狗身边的有三十多人,都是他的心腹,他现在已经搬到澹台明的车马店去了。

车马店中有伙计镖师三百五十五人,骡马五百一十八匹,仓促之间,能上阵的人马不足一百五十名。”章甲躬身恭敬的回答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奇袭(二)

“噶喇呢?”

“在镇东北角的原野里,等待巴爷的命令。”

“很好,扎甲,我只能给你三十四人,封锁所有的要道,勿使一个人走脱。”

“遵命!”旁边的骑士在马上躬身领命。

“巴虎、瓜楚、各领一百人。章甲带六十六人去会合噶喇,我们四更时分准时攻击。”巴颜扬鞭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

“行动吧!”

四百人马;分为三队动身,悄然越野小跑,在前面带路的显然极为熟悉附近的地势道路。

在四段豁口的土墙进入,接应的人已在该处等候。

严冬季节,大雪纷飞,三更时分,人们都在热被窝里做着美梦。

镇中家家闭户,似乎成了一座死镇,一队队的骑士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车马店的四面,危机降临了。

骑士们敏捷的越墙打开院门,一进、两进······。

杨三儿和十几位马夫喂完骡马后,在马房中围炉小酌,照顾骡马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熏熏然之际,杨三儿尿急,冒风雪冲出院子小解。

突然发现屋顶出现很多个人影,他已有了五六分酒意,以为有人来盗马,想也没想,张口大吼道:

“抓盗马贼啊!”

糟了,一个骑士立即飞跃而下,刀光一闪,杨三儿人头落地。

几个人影扑向马房,“哐哐哐······。”警锣狂响,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陈远宏从床上一跃而起,半夜三更响起警锣,大事不妙,他快速的穿上贴身软甲和一件锁子甲。

外面呐喊声突然响起,沸反盈天,陈远宏反而冷静下来。

他利落的整理好衣甲,取下挂在墙上的铁胎弓,佩好地煞刀,推门而出。

董小鸡带着人匆匆赶到,“公子······。”

陈远宏手一抬,“安排兄弟们去把剩余的人全部集中到这里来,其他地方放弃吧。”

他一跃而上二楼顶,观察四下的情况,对面的敌人眼见暴露了,开始利用马拉绳索,拆毁各处房屋院墙。

目力所及之处,陈远宏估计对面有三四百人,他们的速度非常快,片刻后,就清理出四条马道,向这座坚固的独院合围。

蹄声沉重,雪花纷飞,马蹄掀起的雪花,像是白雾,骑士在白雾中忽隐忽现,来势如潮。

弓弦狂鸣,箭啸刺耳,利箭如雨,一些像无头苍蝇乱跑乱撞的伙计和镖师,纷纷中箭倒地。

无组织无纪律,慌乱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像是待宰的羔羊,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惨叫哀嚎声震耳欲聋。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不一会儿,骑士们就清空了前面一切能动的人和物。

他们缓缓的向独院驰来,逐渐接近至二百五十步内。

陈远宏看了个真切,弓开如满月,连发三箭,弦声响外,三箭破空而飞,箭去似流星,飞行的锐啸声刺耳。

箭到似穿鱼,箭透体尽羽而没,马上的三个骑士惨叫着摔落马下,骑士们再也不敢托大,纷纷摘下皮盾,挡在自己身前。

左右后三面呐喊声突然传到,声如雷鸣,惊心动魄,骑士们开始发箭。

陈远宏等于是三面受箭,看似十分危险,但他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担心。

他左右开弓,最后向正面连发三箭,只片刻间,五箭先后离弦。

一阵惨号,又倒下了五名骑士。

这时,董小鸡和澹台明潜行到陈远宏的身边,陈远宏一边发箭,一边的询问情况。

损失相当惨重,突袭死了将近一半人,能用的不足二百人了。

“小鸡,放烟火信号,只要我们能坚守一个时辰,吴勇就会赶到,这帮人只有退走。

你们守好四个角,他们别无它法之下,只能强攻,你们随时等我反击的命令,去吧。”

号角声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午夜听来,倍觉凄厉刺耳,震人心弦。

不时听到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惊天动地的呐喊,敌骑正发起进攻。

久攻不下,敌骑又开始改变方式。

以三十骑向独院四面冲锋,冲近至一百五十步内,呐喊着发箭攒射,每人发射两三箭,又呐喊着退去。

又一次退下来之后,巴颜脸色如寒冰,他冷冷的对身边三个骑士吩咐道:“你去通知其他三队,集结人马,一刻钟后,不惜一切代价强攻。”

“遵命!”三骑士躬身领命而去。

一刻钟后,东西南北各出现了四队骑士,每队的人数约有九十骑,每名骑士都带了刀、盾、弓箭,一部分人还带了斩马长刀。

四队人马以纵队向独院推进,渐来渐近。

独院用青石垒成,上下两层楼,比院墙高,占地并不广,三堵厚实的院墙各开一门。

院墙高约两丈,两墙间距约五六丈。

院中是空地,种了一些花花草草。

因此,他们可据院楼四角,用箭封锁四面。

人不易爬上院墙,即使能爬上,也难逃四角居高临下的弓箭攒射。

四路人马外围,在接近至四五百步左右,开始分为十人一组的游骑,负责策应四路人马,和拦截突围逃生的人。

陈远宏、董小鸡、澹台明,和一个小队长金鸣,四人负责四面。

众人各就各位,不时向外发箭。

号角长鸣中,四路人马开始进攻了。

每路分为两拨,前一拨是以盾护身,提斩马刀的骑士。

后一拨是箭手,挂上盾拉弓前冲,呐喊声如雷,向院门冲来。

等敌骑潮水般涌近院门,陈远宏大吼道:“先射马!大家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骑士有皮盾护身,不射马也不行。

射人先射马,射马不会落空。

弦声震耳中,他射出了一箭。

一声马嘶,有一匹坐骑中箭,将骑士扔下马背,马也砰然倒地。

第二拨人马开始用箭回敬,但窗口不大,骑士的箭无所施展,全钉在窗口附近,噼噼啪啪一阵爆响。

敌骑大乱,冲进百十步,先后已倒了近三十匹坐骑。

陈远宏发无不中,箭到人落马,连珠快射,当者披靡。

对方毕竟人多,三面几十骑终于有人骑冲近院门。

三人只射倒四十三骑,究竟有多少骑士冲到院门,无法计数。

陈远宏这面,他的箭太可怕,又快又准,冲来的几十骑,没有一骑可以冲抵院门,坐骑纷纷倒毙,骑士一一落马,藉盾掩身,三三两两向后退走。

第二百四十章:奇袭(三)

冲近院门的骑士们飞身下马,用绳索做的抓钩向上抛,抓住了墙头向上借力攀越。

人到了墙下,楼上的箭就射不到了。

看到有绳钩向上抛,澹台明心中大急,向对面的金鸣叫道:“我们下去,宰了他们。”

不等金鸣回话,他放下弓箭抄起旁边的腰刀向楼下冲去,金鸣只得抄起旁边的铁棍跟下去。

楼上分为四间房,南北面的陈远宏和董小鸡,根本不知道两人下了楼。

南面的董小鸡看到墙头有人冒起,猛地射出一箭。

“噗”一声响,射中了。

人影一惊,一名骑士已越墙向下跳。

原来他射中的是皮盾,毫无用处。

董小鸡来不及发箭,第二名骑士已经向下跳了,藉盾掩身奔向院门,要打开院门。

“噗!”旁人也发了一箭,射中皮盾,同样失效。

董小鸡心中大急,狂叫道:“公子,敌人进来了。”

陈远宏阻止了北面敌骑的进攻,正感到庆幸。

闻声大吃一惊,赶忙奔到董小鸡身旁。

向下一看,叫道:“不要心慌,射他们的腿。”

楼上楼下,相距不足四丈,如果能沉着应战,箭射得准的人,射腿应该没有困难。

不说百步穿杨,如此近距离,这么粗的腿哪会射不中?弦响箭到,躲都躲不掉。

声落,恰好一名骑士一跃而下,在骑士双脚刚着地的刹那间,陈远宏的箭已到了。

积雪深厚,人向下跳,肯定下陷,而且身体会俯下,整个人就会被盾挡住。

居高临下发箭,射的部位更少,只消差之毫厘,必定劳而无功。

“啊······。”骑士狂叫一声,向下挫倒,一支箭分厘不差地钉在他小腿上。

一声暴喝,院中出现了澹台明和金鸣。

陈远宏大吃一惊,向董小鸡和屋子里的人说道:“再分点人去接替他俩的位置,不必理会进来的人,射后面一批骑士。”

他丢下弓箭冲向楼下,陆续进来的十几名骑士只倒了一个,只是右腿受箭伤,并未完全失去战斗力。

这些骑士都是剽悍的勇士,他们迎着澹台明和金鸣,皮盾掩身,单刀耀目,怒吼着一拥而上,三人去开院门,要迎接后续的人马冲入。

澹台明鲁莽的上抢,在他看来,十来个骑士算得了什么?

毫无顾忌地一声暴喝,一刀向奔来的骑士劈下。

轻灵的单刀,很难对付用盾牌的人,不能硬攻,必须用游斗术诱盾后的人现身。

骑士皮盾一推一拨,刀砍在盾边缘深入四寸,就无法再深入了,更不用说把盾牌劈成两半了。

“呔!”骑士怪叫一声,拧身就是一刀。

第一名骑士到了,急冲而上,从侧方抢攻。

澹台明迅速拔刀,向后急退。

第二名骑士迅速抢近,刀攻下盘,盾向上抬护身。

他百忙中沉刀下劈,“铮”一声两刀相交。

骑士的盾向前一推,用盾进迫。

先前的骑士一刀落空后,乘势急进,刀光一闪,奇快地迎面下劈。

澹台明三面受敌,刀又无法对付皮盾,大喝一声,向后急退。

“嘭”一声响,背部被一名围攻金鸣的骑士用皮盾击中,打得他反向前冲。

糟了,有两名骑士同时到达,澹台明的刀被一具皮盾挡住,“唰”一声响,一把刀已刺破胁侧,刀冷冰冰的,凶猛地刺入。

如果澹台明未运功护身,这一刀足以要他的命。

虽将刀尖反震而出,却已惊出澹台明一身冷汗,凶猛的推力仍将他推得踉跄后退。

运功护身不能长久支持,气功火候越深厚,支持得越久。

如果不动手相搏,自然可以支持得久些。

但要动手相搏,不可能长期运功护体,极耗功力,不消多久,就会力尽气散。

在三名力大刀沉的剽悍骑士围攻下,澹台明不可能支持多久,单刀奈何不了皮盾,他心中已经发慌。

金鸣棍沉力猛,先前几名骑士围攻,近不了他的身。

一棍下去,“嘭”一声大震,骑士必定连人带盾被震退四五尺,但想将骑士放倒,却力不从心。

这时只有四人夹攻,他压力不大。

可是,也无法支援澹台明。

澹台明这才知道厉害,心中发虚。

他刚站稳,被陈远宏射伤的骑士已乘机跪地发箭,弦声传到,箭已及体。

“噗”一声轻响,箭射中澹台明的背心。

箭射透皮袄,仍被护体气功挡住,但箭有倒钩,箭挂在他的背上十分抢眼。

“铮铮”两声暴响,澹台明架开两刀。

第三名骑士从后扑上,兜头便劈。

墙上陆陆续续又跳下几名骑士,危急间,陈远宏到了。

他从骑士的侧方掠过,刀光一闪,骑士呃了一声,颈侧大动脉飙血,人仰面便倒。

刀光可怖地一闪再闪,无情地切割人体,刀过处鲜血飙飞。

四声惨号,骑士接二连三的倒下。

五条人命接二连三被勾消了,快速的狂野攻击,一刀一个刀刀不落空。

他人化流光,身形消失、幻现,出现在刚跳下墙的几个骑士身边,截住了这几个人。

刀光再沉、幻现,宛若闪电掠过,人刀浑如一体,切入几人之中,人影突然中分。

“呃!”闷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几个骑士丢掉刀盾,摔倒在地面滚了一圈,血流在雪地上鲜艳刺目,腥味刺鼻。

陈远宏一声长啸,纵越两丈,冲入刚跳下墙的骑士丛中。

人刀一体迅速乘乱切人,有如虎人羊群。

风雷骤发,刀下绝情,没有怜悯,没有慈悲。

一冲错之下便倒了六名,再一回旋,又有四名丧身刀下。

大乱中,陈远宏自己可以尽情发挥拼命单刀的威力,自己也难免在纷乱中受到伤害,共挨了两刀。

刀砍中他的右后肩、背肋,刀反震折断。

由于有两层护身甲和护体气功,单刀被震断了,普通的刀剑是伤不了他的。

假使不是这两个原因,向训练有素的战士冲锋,必定凶多吉少。

配合战友杀死眼前的一切敌人,保全自己,这是战士的理念。

江湖人可没有这种观念,他们习惯于单打独斗,情况一旦不对,随时可以逃之夭夭,这就是战士和江湖人的区别。

所谓蚁多咬死象,战场上人一多就施展不开,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

极短暂的片刻,陈远宏从楼口杀到院墙下,刀头饮了二十几个骑士的血,片刻间清除了一大半的骑士。

第二百四十一章:奇袭(四)

澹台明完全看傻了,他今天才知道陈远宏的厉害。

不远处的一个骑士趁他愣神之间,举刀扑上。

陈远宏手疾眼快,手中刀光一闪,将骑士的脑袋砍掉半边,大叫道:“澹台明,游斗加暗器,袭击攻金鸣的人,避免正面接斗。”

叫声中,他反手一柳叶刀,没入正开院门的一名骑士背心。

“啊······。”骑士狂叫一声,倒在院门上。

陈远宏的话提醒了澹台明,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陈远宏要尽量节省体力,等一会儿会有一场惨烈的攻防战,现在不宜消耗过度。

两人彼此配合,一面和剩余的骑士周旋。

一面用暗器袭击,在侧方向金鸣进攻的骑士侧背,只片刻间,剩余骑士就被—一清除,毫不费劲。

陈远宏叫道:“你们快回原位,用弓箭来阻止第二批人马,下面由我负责,快!”

依原来的计划,进来的人本来就是由陈远宏带领雷霆小组负责。

假使澹台明早通知陈远宏,哪里会如此狼狈?他几乎误了大事。

澹台明脸色发白,停手后,他开始感到奇寒彻骨,剥了一名骑士的皮袄,一言不发疾奔上楼。

进入院子里的骑士全军覆没,攻势受挫,骑士开始退走。

雪地上死伤的人马散布在一两百步内,总数将近七十,院子里死了将近四十名骑士,不得不退。

陈远宏收集了一大堆箭,回到楼上,对董小鸡说道:“小鸡,咱俩换个位置,你派人下去收集箭。

这次他们损失了不少马,人却死伤有限,一些小挫折吓不倒他们的,他们不久将卷土重来,小心了。”

敌骑退到不远处的几间房子里,看不见房里的情况,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是不会退走的。

除了风声,四周沉寂得可怕。

所有人全神向外观望,等候敌骑从房子里出来。

料定敌骑这次进攻,将比上一次更猛烈。

危机来了,这种等待是让人痛苦的,死亡的恐怖令一些人心惊肉跳。

只听到一次号角声,久久不见人马出来。

陈远宏一个人把守在楼的南面,他把多余的人赶到其余三面去了,闭上眼养神。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他睁开眼睛扭头一看,看到脸色被冻得发白的董小鸡,正向他走来。

他离开窗口,放下弓转身笑道:“小鸡,冷么?到楼下生个火暖一暖吧。”

董小鸡叹了口气,倚在他身旁的墙壁上,苦笑道:“公子,你看我们有几成机会活下去。”

陈远宏靠墙坐下,平静地说道:“不到绝望关头,决不要放弃希望,小鸡,有我在,放宽心。”

董小鸡突然靠近他并肩坐下,低声说道:“公子,您想办法逃走吧,我们这些人掩护你。

没有我们这些人拖累,想必公子有办法独自脱身。”

“我是这样的人吗?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看着董小鸡欲言又止的样子,陈远宏拍拍他的肩膀,豪气云干的说道:“想要杀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你这样说,我就更不可能一个人逃走了。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要东想西想了,回去守好你的位置,去吧。”

董小鸡神色肃穆的看着陈远宏,一字一吐地说道:“公子的神色已告诉我,您完全有能力,一个人逃脱。

凭公子今天这番作为,我董小鸡这条命以后就交给公子了。”他郑重的抱拳躬身退出。

陈远宏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从窗口向外望,风雪正紧,寒风挟着雪花,从天空中打着旋儿落下。

天地一色,整个镇子白茫茫一片,苍茫寂寥如同死城。

墙外的雪地上,倒毙了的人马,渐渐被雪花所掩盖。

“噶喇,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巴颜一边伸手烤着火,一边对旁边一个席地而坐的狞猛彪形大汉说道。

“没问题。”噶喇仰头灌下半囊酒,嗡声嗡气的说道。

巴颜瞥了一眼壮得像一头野牛的噶喇。

这家伙大冷天羊皮袄敞开,胸肌如坟如丘,古铜色肌肤像上了一层油。

臂粗如碗,胸毛茸茸,身高八尺,坐在那儿像头大猩猩,也像一头巨熊。

只看这家伙的体型,就足以令人心惊胆跳了。

这个家伙不冷吗?巴颜摇了摇头,“你的宝贝弓呢?”

“弓袋里。”噶喇咧开大嘴,憨憨的一笑,仰头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完,扔下酒囊说道:“我去了。”

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中。

陈远宏刚刚闭上眼,想眯一会儿,养养精神。

可是,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敌人却不容许他如意。

号角声此起彼落,不时有小队骑士从四面八方进攻。

不住呐喊,以弓箭攒射,绕墙巡逡不断骚扰,此去彼来无休无止,以此来疲惫他们。

有几次已逼近围墙,抛出钩爪要向上爬,都被他用箭射退,形势越来越险恶。

刚刚锁定一人,陈远宏缓缓地抬弓,突然心生警兆,感到有物向他飞来。

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来临,令他本能地顺势伏倒,向侧急滚。

“唰”一声响,一支雕翎箭几乎贴背擦过,从后脑掠顶呼啸着向前飞,“嗤”一声异响。

射入对面的青条石墙中,深入一半有余。

接着,才传来箭矢划空的厉啸声。

箭比声音还来得快,可知发箭的人有多可怕了。

青条石坚硬无比,普通的刀枪很难损伤,箭更难在百步外射入一寸半寸。

而这支雕翎箭却深入一尺五寸以上,实在骇人听闻。

即使自己运足十成玄功,恐怕也禁不起如此凶猛霸道的一箭。

如果射中穿了两层护甲的自己,透体而过也不是不可能。

陈远宏滚到窗后,抬头搜寻。

刚抬头,就看到第二支箭破空而至。

不但看到箭,也看到了人。

正门外的断壁后,站着两个骑士,正发射第三第四箭。

看他们的发射姿势,就知道是行家中的行家,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一闪即至。

第二百四十二章:奇袭(五)

第三第四两箭,像两点寒星,从百步外电射而来,啸声似隐隐风雷,箭的劲道非常惊人。

但陈远宏知道,这两个人不是刚才发箭的那人,明显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两人只是打掩护的。

待对方银星射到,陈远宏手中的铁胎弓一拨一挑,两支箭先后向上一跳,落入他掌中。

没给对方再取箭的机会,他半蹲身,上身一挺,“嗡”一声弦鸣,箭破空而飞。

第一支箭离弦,第二支箭已搭上了弓,连珠箭立即破空找上第二个人,熟练得令人拍案叫绝。

箭矢破空化虹而去,一闪即没,箭划空厉啸声,让人心惊。

随后才传出弓弦轰鸣,双方相距不足百步,箭的速度比声音要快得多,肉眼根本无法看到。

第一个骑士身形一顿,第二个骑士胸口上已出现一个血洞。

箭从骑士的胸口贯入,穿背而出,恰巧又贯入后面一匹健马的胸口。

健马嘶鸣着蹦跳而起,随后,“轰隆”一声,马在悲鸣长嘶中轰然倒地。

“啊······。”两人传出凄厉的狂叫声,两人一马先后倒地。

这瞬间,一点寒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陈远宏的胸口。

他大吃一惊,本能地往左一扭身躯“嗤”一声锐啸,箭以奇速擦胸而过,护甲炙热如焚,胸衣破裂。

箭出无声,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眼一花,陈远宏突然举弓,左引弓如托泰山,右扣弦如抱婴儿,箭映雪生光,弓与弦宛如满月。

“唰”一声低沉奇异的弦鸣,三枝劲矢破空而飞,他用了全力,也用了最上乘的箭技。

那人如幽灵般的从雪中冒出,他对自己这一箭太有信心了,发完一箭,向旁边的断墙掠去。

在接近断墙前一瞬间,恰好与第三支箭会合。

总算这家伙命不该绝,不向墙下贴,心意一转,突然折向纵跃。

但仍然慢了一步,转身的瞬间,右肩刚偏转,箭已及臂。

相距仅百步左右,风雪交加。

耳力目力都受到了影响,箭来势奇疾,及体而弦声未响。

陈远宏以太乙一气玄功发的这三箭,劲道骇人听闻。

“嗤”一声怪响,箭击破护体气功,贯入这人的右上臂,透臂而出。

发箭人忍住疼痛不发声,猛地伏倒急滚,滚到断墙后丢下弓,撕掉裤管快速包裹伤口。

伤肉而未伤骨,但这条右臂等于是废了一半,再也无法使用弓箭了。

陈远宏神目如电,看到对方手臂中箭,苦笑着自语道:“这家伙命不该绝,没想到他会半途折向,可惜了。”

少了三个神箭手,余者不足为虑,对面也暂时消停了下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趁着这个难得的休战期,陈远宏招集众人,命令他们立即外出,收集敌骑遗下的弓箭。

生死存亡之秋,他的魄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小小年纪,居然在这时镇定自如,指挥若定。

从敌骑的尸体上,获得五十二张强弓,五十四具皮盾,四十一把斩马刀,并搜集了数百支狼牙箭。

他将所有的人召集至二楼,没有客套,没有废话。

分配防守方位,划分截杀可能突入处的区域,并征求善马战的人,随他出院阻击冲杀。

负责出击的人;每人一具皮盾,一张弓,三袋箭。

除了自己的兵刃暗器外,各带一把斩马刀,骑战需长兵刃,斩马刀长八尺,没有这玩意儿决不可能冲锋陷阵。

在敌骑全力攻击时,出击的人各就各位防守,候令冲杀。

出击冲杀的人必须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骑射都必须精良。

他调兵遣将,严然一代将才,毫不含糊,不由众人不心悦诚服。

而躲在断墙后的噶喇,向不远处打了几个手势。

巴颜脸如寒冰,眼中透出阴冷,对旁边的巴虎冷冷的吩咐道:“噶喇失败了,进攻吧。”说完后,他举手一挥,旁边起凄厉的号角声。

听到远处传来的号角声,陈远宏冷冷一笑道:“忍不住了吗?终于要来最后一搏了。”

他大声的吆喝道:“各就各位,生死胜负就在此一举了。

当号角声再起时,众人已准备停当,气氛紧张,生死关头已到。

死神光临,每个人的命运,都寄望在最后这一次惨烈的决战中。

人马渐近,危机到了,生死关头到了,决战时刻到了。

这次,骑士们不再呐喊,在风雪交加中,徐徐接近。

他们不再围攻,从东西南三面推进,每一面有一百多骑。

三队人马如潮,号声凄厉。

每队有三部简易冲车,声势浩大。

冲车是急切之间,就地选材而造,房梁为架,三面门板防箭,由六头马推动,梁架高丈余,后伏十五名骑士。

骑兵不善攻城,所以这种冲车,并不是用来冲击院墙的,而是用来接近院墙,以便破门而入决战。

三队共有九部冲车,计有骑士一百三十五名,假使能攻进砍开院门,后面的骑士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敌骑徐徐接近,在一箭地外停下列阵,等候总攻命令。

九部冲车已列阵停当,除了寒风怒号之外,死一般的静,马的喷鼻声已被狂风所发的呼号所掩没。

风更紧,雪更急,每个人都屏息以待。

蓦地,骑队正中的巴颜长刀一挥,号角声长鸣。

接着是呐喊声如雷,第一批利箭离弦。

冲车开始移动,徐徐推进。

伏在院门后的人,刀剑出鞘。

躲在二楼窗口下的的箭手,搭上了箭,箭尖指向院墙,准备射击出现在院墙上的人。

陈远宏还是呆在老地方,他把澹台明带在身边,生怕他一鲁莽又乱来。

此时的澹台明脸色发白,身躯在发抖。

“公······公子,你······你不害······害怕么?”

“怕,但怕也没有用。”他冷静地回答道。

“我······我现在······在才知道战······战阵的残酷,您真不······不是一般······般的人,这回小人······人彻底服······服了。”澹台明抖抖索索,磕磕巴巴的说道。

陈远宏的目光透过窗口,徐徐引弓,随口说道:“放心吧,跟着我,至少有七成活命的机会,准备了!”

“嗡”一声弦鸣,他发出了第一箭。

对面观察的董小鸡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动手的信号同时发出。

楼上的箭手们,只能射击人马,无法对付冲车。

杀声震天,凄厉的箭啸声划破夜空,箭如雨下,人喊马嘶,院外成了人间地狱。

第二百四十三章:奇袭(六)

冲车接近了,缓缓抵近院墙。

来到院墙下的骑士们,奋勇争先,不断的有人跃上三面墙头。

陈远宏左右开弓,弓开如满月,连珠箭发。

箭如流星,墙头上的人不断的栽落,这种小型守城战,姑且算守城战吧。

弓箭为先,敌方无遮掩,无法躲箭。

所有的人都稳稳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沉着发箭,向任何可见的移动物体发箭。

箭矢在空中交错穿梭,破空飞行声刺耳,惨号声此起彼落。

片刻后,箭啸声逐渐稀落了下来,陈远宏把手中的箭快速的射光了。

“你们要节约用箭,不要浪射。”陈远宏大吼道。

说完后,他放下弓,举手一挥,提起斩马刀,带着一部份人下楼了。

除了留下守楼的箭手,不能战斗的伙计,和受伤的六十几个人外。

陈远宏带着其余九十三人,每人都在脖子上围了一条红布巾加以区别,快速的下楼集结准备。

骑士们攀越院墙,一声不吭,沉默的向下跳。

九十三人五人为一组,以雷霆小组的成员为骨干,组成一个个小小的鸳鸯阵。

左手的皮盾护住身前要害,步伐不怎么整齐向前合围。

仓促之间,能组织成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他们用皮盾,将人四面一夹,刀贴盾边刺出,倒也有模有样的,和骑士们拼了个旗鼓相当。

院内展开了惊天动地,惨烈的攻防战,血肉横飞,成了人间地狱。

陈远宏率队顶在最前面,墙上突然落下一具尸体,他向侧一闪。

对面一队打头的骑士,闪电般的扑上,斩马刀迎头劈落。

“铮”一声暴响,旁边的组员举刀架住。

他一刀挥出,“唰”一声响,骑士的脑袋随刀而飞,鲜血激射,尸体倒地。

“谢谢!”他向组员道谢,接着大吼一声,将一名凌空扑下的骑士劈翻,斩马刀毫无阻滞地将他劈成两截。

负责截杀的雷霆小组成员有三十几人,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敌人的数量虽多了三倍有余,但在攀墙时已被射倒了一部份,能进入院子的不多,双方的人数不过勉强相当。

不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澹台明、董小鸡和金鸣守住三道院门,外面的冲车,已被楼上的人射杀了推车的马。

车轮在雪地里很吃力,没办法再用来冲撞院门了。

骑士们必须将院门打开,才能让人马长驱直入。

因此,三人守的相当吃力,陈远宏则带队支援,哪里吃紧,他就出现在哪里。

这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搏杀,惨烈万分,人与人之间,已没有半点怜悯之情。

凶狠的目光,像是嗜血的野兽,在饥渴时所射出的残忍光芒,只要看到敌方,人就会本能地挥刀。战场上,大家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不择手段的杀死对方。

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使自己能活下去。

大队敌骑开始冲锋,可是院门未开,冲车挡住了进攻的路线,反而成了累赘。

而楼上的强弓发挥了可怕的威力,每支箭都不落空,只见人仰马翻,像是秋风扫落叶。

能冲近院墙的敌骑并不多,只要一靠近院墙。

他们一个个奋不顾身地攀墙而上,又沉默着向下跳,前赴后继,无视死亡的威胁,非常的可怕。

陈远宏这一组,像五个疯虎,四面出击,到处救急。

替董小鸡三人阻挡了大部份骑士,使他们不至于受到太重的压力。

院墙内已经形成了混战,满地的尸体,临死者的哀嚎声,疯狂的呐喊声,刺鼻的血腥味,仿佛让人置身地狱。

陈远宏的斩马刀砍卷了口,派不上用场了。

混战中,他扔掉斩马刀,抽出自己的地煞刀。

展开所学,左手暗器右手刀。

排开人潮大发神威,刀到人倒,血肉横飞。

每个人都像疯了一般,失去了理智红了眼,理性已不存在了。

杀死对手,活下去,这种本能令所有人都疯狂了,血腥让他们迷失灵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光似乎已经停止,甚至倒流,生死在须弥间,能活多久都在以分秒计算。

终于,杀声渐弱,垂死者的叫号掩盖了呐喊声。

随后,撤退的鸣金声划空而至。

大明军律是呜鼓则进,鸣金则退。

显然,这帮人很了解大明的官兵,说不定还交过手。

也说不定,这些人中,曾经有人是官兵的身份。

院外的敌骑,开始像潮水般退去。

院内的骑士走不掉,但是没有一个人投降。

他们殊死抵抗,至死方休,这就是战争,战争是非常残酷的。

陈远宏浑身是血,他捡起一把斩马刀,冲向藏坐骑的一楼大厅,整理好坐骑,置好刀取下铁胎弓。

他牵马狂奔而出,大叫道:“能继续战斗的人,随我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咱们必须把握机会。”

能追随陈远宏出去搏杀的人,只剩下三十二骑。

出了院门,残敌已退到了车马店的广场上,他举弓大吼道:“跟着我,杀!”

三十三匹健马奋蹄狂奔,风雪更狂,健马举步维艰。

但双方的困难相等,敌骑甚至比他们更苦。

巴颜策马狂奔,他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不足五百步了,打头的那个年轻小子非常显眼,想必他就是陈远宏吧?

他对旁边的噶喇吩咐道:“叫大家散开,小狗很可怕,聚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

噶喇,好好保重,我还等着你喝酒呢。”

噶喇点了点头,一声唿哨,领着一队人分开了。

刚出镇子,已经追了个首尾相连,对面的残骑已不足一百,可是对方开始分散成五路。

沿途有人落马,丢了坐骑的骑士向四面八方落荒而逃。

“放箭!”陈远宏大吼道,射出了第一箭。

敌骑中,有人应声落马。

“散开队形,跟着我。”他再次大吼,发出了第二箭。

当敌骑用箭回敬时,他们已散开了。

追逐了半里地,有二三十骑被射倒。

陈远宏率队死死地盯着一个背插标枪的敌骑。

接近两百步了,已经到了他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

被追的人是巴颜,他陈远宏盯上了。

正埋首狂奔,他右方一匹马突然一声长嘶,向前急冲。

马上的骑士一声不吭飞跌下来,被马登挂着右脚直拖出三十余步才抛下地来。

接着,破空锐啸传到,随后,才是一阵令人神魂下沉的弦鸣,声如炸雷。

第二百四十四章:奇袭(七)

骑士落马,巴颜吃了一惊,一怔之下,第二个骑士又抛飞下马,接着,是第三个。

“啊······。”他发出一声悲愤的狂吼。

“啊······。”一个骑士跟着他狂叫,护心甲竟然钻出一节箭杆,鹰翎赫然入目,有甲也挡不住。

他向前一栽,露出背后的两尺箭杆,也全是血,呈红黑状。

人向侧边一翻,被后面的马踩踏得血肉模糊,瞬间变成了肉泥,好惨。

第五支箭一闪而至,天空中传来阵阵令人头皮发炸,汉毛倒竖的厉啸和弦声。

由于是五箭连珠,所以箭矢破空的厉啸和雷鸣似的弦声,似乎连绵不断的传来,不由他们不心惊胆落。

巴颜一身修为超尘拔俗,听音辨位更是远超常人,他突然向左狂叫:“巴虎,伏下!”

晚了,左边一名骑士发出一声濒临死亡的哀号,飞坠下马,“咔嚓”一声,传来马踏肉体的声音。

“阿兜!”巴颜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如哀猿夜啼:“陈小狗,我和你不共戴天······。”

他反手闪电似的拔出一支镖枪,突变立生,石破天惊。

三尺长的镖枪破空而飞,来势如电,银芒一闪即至,声如炸雷,

陈远宏不向左右闪,而是扭身向马头扑倒。

飞枪掠过他的右肩外侧,一声异呜,电气火花爆射。

那一声异鸣,令人闻之牙龈发酸,这是金铁重重磨擦所发出的声响。

生死间不容发,他躲过了致命的一枪。

第二枪、第三枪······。

只见四点寒星一闪而至,枪到,来势迅如雷电,速度快到肉眼难辨。

陈远宏一声大吼,铁胎弓疾挥,挡开射向马的三支镖枪,伸右手抄住中间一支枪。

“铮铮铮。”三声暴响,火花飞溅,三支镖枪被标枪拍飞五六丈外,另一支在右手上不住震鸣。

“咔嚓······嘣······。”几声怪响,铁胎弓四分五裂,左手被震得发麻。

他身体只是略一晃动,马身一挫。

这时,如雷的镖枪破空飞行时,磨擦空气所发的厉啸才传到。

陈远宏冷哼一声,“还给你。”

标枪突然脱手飞射,枪离身五丈,才在后面听到厉啸之声。

早有防备的巴颜来了一个蹬里藏身,镖枪擦着他的后背,厉啸着向前方飞去。

那精湛的马术,令陈远宏叹为观止,他自叹弗如。

“你们快走。”巴颜一声大吼,同时也兜转马头,看来他是心存死志,准备挡一挡陈远宏,顺便帮同伴脱身。

巴颜转向之后,无形中双方拉近至一百五十步之内,有三名骑士跟着他转向。

三人开始取弓还手,可是由于距离太远,两石的马弓,射程不够。

陈远宏箭发如连珠,谁也无法看清箭,太快了,等到看箭的寒芒,想避已经来不及。

三人惨叫着先后落马,这也给巴颜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他左手闪电似的穿过铁叶盾的臂套,右手快如闪电的抓起搭钩上的银枪,双腿一夹,健马开始加速。

右手支起银枪,目测这支长枪有七八尺长,枪杆粗如鹅卵,枪尖映着雪光,寒光闪闪。

这种沉重锋利的马枪,马战冲锋,可贯重甲。

“你们去追其他人,这里交给我啦。”陈远宏大吼道。

有一个在马背上长大的鞑子当陪练,陈远宏简直是求之不得。

闪电似的拔出鞍旁的斩马刀,左手挽起皮盾,他用残忍的微笑迎向巴颜。

银光闪闪的枪尖下沉,健马腾跃前冲,速度渐增。

陈远宏也斩马刀前伸,双腿一夹,马儿发狂般向前飞驰,势均力敌。

蹄声如雷,生死将判。

“噗!”枪尖刺入皮盾,盾向外一扭,重心外移。

枪尖斜贯透入,一击走偏。

“嘎!”斩马刀刀尖先刺中铁叶盾,刺中内重心。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刀尖必定直入中官要害,刺入巴颜的胸腹。

斩马刀刀身细长,配合盾使可当枪用。

巴颜不愧为马上悍将,这刹那间,扭身收盾而不抗推,在千钧一发中保住了胸腹,利用坐骑的冲力将刀推压而过。

可是,更危险的困难接踵而来,长枪斜贯皮盾,皮盾的劲道沉稳如山。

枪拨不出来了,无法抓牢,巨大的冲力和扭力几乎震断手臂,再不放手可就完了。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马上交手,一招定生死。

两马交错而过,陈远宏抢占了先机,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他这边倾斜了。

他的皮盾上,拖带着巴颜丢弃的长枪。

他在四十步外兜转坐骑,拨出盾上的长枪丢掉,一声长啸,飞骑冲进。

巴颜拔出单刀,呐喊着策马前冲,身藏盾后,单刀前伸,锋刃向上,刀尖形成完美的降弧。

这样刺中人体时,刀就会自然的向前面切割,刀也不会贯入人体无法拨出来。

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两军交战刀如果丢了,死定了。

单刀对斩马刀,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

巴颜必须拼命了,短兵器冲刺的方向和长兵器正好相反,因此要向左边争取有利部位。

而陈远宏却不愿放弃自己的优势,互相争夺冲向的结果,就形成不规则的回合缠斗。

“当”一声大震,长刀砍在铁盾上,刀锋外张,击中了单刀,单刀一折两断。

健马不再冲越,蓦地大回转,陈远宏左手一松,滑出盾套丢掉盾,双手运斩马刀大吼一声,再次砍中铁盾,刀锋上指。

巴颜的瓦楞帽碎裂而飞。

陈远宏抓住这难得的马战机会,慢慢的磨练自己的战技,反正这厮不可能从自己手上逃掉。

他每一刀都小心控制落点的重心,让刀锋可任意从铁盾的不稳定部位震掠而过,先毁单刀再去帽子。

马似龙腾,咬住了巴颜的坐骑后方,一声长啸,斩马刀如同天雷下击,劈向他的脑袋。

巴颜心胆俱寒,扭身举盾招架,坐骑右冲。

“当”一声大震,铁盾重心一歪,刀锋偏落,铁盾两道皮套带断了一道,长刀滑落砍中马臀,骨裂肉开。

“砰!”巴颜摔落在雪地上,马儿也倒了,盾也摔出丈外。

马腾跃而至,斩马刀在长啸声中闪电似的下掠。

“啊······。”惊恐的叫声中断,刀光一闪而过,巴颜的脑袋飞起三尺高,鲜血狂喷,雪地上撒下了一片刺目的腥红。

第二百四十五章:奇袭(八)

陈远宏扭头四顾,自己的三十二骑,在这场追击战中,死了四个。

这让他心痛不已,骑兵都是宝贝啊。

前面不远处,残余的落马骑士,正零星地和他的人纠缠。

正在逃命的敌骑,已不足十五人了。

一追一逃的两方,在前面半里左右,逃的一方伏在马上狂奔,可惜雪地难行,马儿的速度提不起来。

后面二十二骑穷追不舍,大家速度相等。

陈远宏目力超人,看到前面正在逃跑的一骑突然摔倒,骑士骤不及防,飞摔出两丈外,差点被后面的马踩中。

十四骑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根本顾不了同伴,继续策马狂奔。

摔倒的骑士快速的爬起,跛着腿奔跑,一而狂叫道:“带我走······带······上我······。”

不久,蹄声如雷,追兵到了,两骑士挥舞着斩马刀,口中呼喝着,嚎叫着,从地狱到天堂,他们需要发泄。

陈远宏控缰小跑,看得津津有味,手下刚刚从绝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他不会制止,也不能制止。

两骑转向奔逃的跛腿骑士,其他二十骑仍继续穷追。

跛腿骑士知道逃不掉了,转身拔刀戒备。

双骑并进,狂笑声中,斩马刀下沉,刃口朝天,刀尖下指急冲而上。

跛腿骑士先摆出接斗的功架,而在健马冲进。

对方刀尖冲刺行将接触的一瞬间,突然扭身侧闪,单刀反抽,闪电似的割裂了左面骑士的右大腿。

两骑一冲落空,远出十余步外兜转马头。

一名骑士右腿血流如泉涌,但他竟然毫不在乎,咬牙切齿收了斩马刀,抽出鞍袋中的弓,搭上一支箭。

另一名骑士也放弃冲杀,也收刀改用弓箭。

跛腿骑士脚下不便,只躲开了两箭,被第三箭射中大腿,惨叫着摔倒,被第四箭钉死在雪地上。

受伤的骑士撕下内裳,裹住伤腿,策马向前追赶同伴。

陈远宏控骑追了上去,三人并肩,他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二人。

腿部受伤的骑士一身青布骑装,外罩一件老羊皮袄。

他身材适中,粗眉大眼留了小八字胡,右脸有一道寸长刀疤,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精悍矫捷,杀气腾腾。

另一位骑士身材魁梧,他的眉毛很有辨识度,蚕豆眉,小眼睛,山羊胡,鹰钩鼻子,一张大嘴吃四方。

两人穿戴一样,腰中佩的都是的阔锋剑,看外表,他俩像江湖朋友所称的打手。

江湖行业中的白道保镖,称为打手,没有所谓镖师,因为此时镖局还没诞生。

客货请人沿途保护,通常称为打手,不称保镖或镖师。

他拍了拍受伤骑士的肩膀,“你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话,小人南刚。”骑士在马上躬身行礼,毕恭毕敬。

陈远宏笑呵呵的点点头,看着旁边另一位骑士。

“小人袁浩。”这人非常机灵。

“看你们这打扮,骑术也精湛,应该是澹台明请的打手吧,还未请教两位壮士仙乡何处。”

“谢谢公子夸赞,小人家就在关山牧场附近,从小就接触马匹,所以骑术还过得去。”南刚客气的说道。

“公子才是神技,我俩与公子一比,那就是萤火虫与皓月争辉,哪里敢当。”

袁浩伸出大拇指,心悦诚服的说道:“我家在山丹军马场,是军马场的军户,从几岁起就开始养马,后来实在混不下去了,才跟着南兄弟,出来找口饭吃。”

听到二人这样说,陈远宏兴趣大增。

他做梦都想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但人和马都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游牧民族除外。

骑兵是战场上的杀手锏,机动能力最强,其实相对来说,杀伤力也最强大的。

这个烧钱的兵种,一战二战都还能看到他们在战场上的英姿,直到坦克的出现,才会彻底退出战场。

他兴致勃勃的与二人交谈起来,询问起这个时代,有关军马场、牧场、军方和私人牧场主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陕西如此的重要?除了它的地理位置以外,最主要的它有亚洲的第一第二大牧场,华夏民族马匹的重要来源地。

光是离自己不远的周至县就有各类草场毛面积九十八万亩,其中三百亩以上草场就有一百四十五处。

山区农林隙地零星草场十五万四千亩、山地可食灌木林地草场七十八万二千五百亩,可利用面积九十七万亩。

可想而知,一个周至县就能养活多少匹马?

关山牧场;自古以秦非子养马而闻名于世,为陕西最大的林牧区,我国内陆中东部地区最大和唯一的天然草原。

据说汉代时关山一带牧养的马匹达三十多万匹。

霍去病二十岁第一次率万余精骑出击匈奴,就是过关山出陇西,沿祁连山直趋西北,长途奔袭,凯旋而归。

盛唐之时,关山牧马业更为发达,朝廷设立了陇右牧马监,王候将相的私牧也多放养于此。

中国历史的汉唐雄风之中,必然也包括源于关山草原的汉唐骏马的雄姿。

唐代以后,牧马业逐渐衰退,关山牧场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而取代它的,就是山丹军马场了。

山丹军马场位于河西走廊中部,祁连山冷龙岭北麓的大马营草原,地跨甘青两省、毗邻三州六县,总面积三百二十九万四千余亩。

山丹军马场地势平坦,水草丰茂,是马匹繁衍、生长的理想场所。

公元前一二一年由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始创,距今一千七百三十五年了,也是当今世界最古老的单一马场。

在后世,原苏联顿河马场解体后,占据了世界第一的位置。

至于说=二人背靠最大的马场,为什么混不下去了?

其实跟这个时代兼并土地是一个道理。

现在的牧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私人的,牧场里面养的马,当然也是私人的。

无地无马,无权无势的马户,和靠养马过活的农户,都是牧场主们鱼肉的奴隶。

而供应给军队的军马,全都是劣马。

好马全部卖给了有钱人,私人牧场主两头赚钱。

其实朝廷对于军马的管理是很严格的,比如,卫所向私人牧场主采购军马。

经过查验合格的军马,按规定是在马的右后臀烙上一个军字,以避免落在民间。

盗取军马的人将受重刑、任何人拾获军马;都须立即交送军方,不然查获之后,都以盗窃军马重办,甚至有处死的可能。

第二百四十六章:奇袭(九)

这么严格的规章制度,也都堵不住这些漏洞,更无法威慑这些蠢虫。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私人牧场主有权有势,百分之百的都是当地的豪强缙绅,读书人。

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人的地位本来就低,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只能徒呼奈何。

最后苦了军人和靠牧马吃饭的人,只有读书人这个利益群体受惠。

军马事关国家大事,但是这帮蠢虫哪里管得了这些,国家民族对他们来说,一句话,爱死不死。

能私人买卖牧场养马,那就好办了。

陈远宏打算着年后买几个牧场养马,这两人通过考察后会有大用。

想到这里,他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人以后跟着我吧。”

二人不禁大喜,抱拳齐声说道:“小人愿意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汇合了大家之后,陈远宏就咬着十四骑不放。

一刻钟之后,追入南面的山区。

这是太白山脉自北向南伸展数百里的青峰峡,入峡谷而上,景随山体而变。

低处河川区有开阔盆地,两侧流水潺潺,林木被皑皑白雪覆盖;有些峰头仍有亘古不化的积雪,孤峰奇石林立,绝壁飞岩突兀。

顶部是接秦岭主峰太白山和第二高峰鳌山的四十里跑马梁。

可见第四纪冰川地貌,瀑布、石海、石河广布,景象壮观而独特。

逃避危险的本能,人和野兽相去不远,危急时都希望往地形起伏有地方躲藏的所在窜逃,原野是无法藏身的危险地方。

十四骑进入小山梁地带,慌不择路转折急逃。

追的人坐骑也接近乏力境界,速度明显地缓慢下来了。

到了一处危崖耸壁的谷底山梁,马匹已失去利用价值,逃的人这才发觉到了绝路。

要想摆脱追击,必须攀上山梁才能逃命。

留下众人接收了十四匹马,陈远宏只带了董小鸡和金鸣两人。

携弓箭分三路向上攀登,穷追不舍势在必得。

风化了的山石不易行走,一脚踏下去碎石滚落如雨,因此速度很慢。

看不见上面的人,不知对方藏躲在何处,必须寻足迹跟踪,不久就登上了山腰。

下面看守马匹的南刚,抬头仔细向上察看敌踪,突然伸手大叫道:“在左面崖角,左面,左面······。”

叫声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利箭破空声。

陈远宏向左侧一闪,右手一抄,抬弓搭箭,一声弦响,劲矢破空似流星。

“啊······。”,中箭的骑士向下翻滚,直到被一块突出的岩石挡住。

上方三个人,静静地排列在百步外,三张弓已经张满,箭矢在雪光下闪闪发光。

“嗡”三箭齐发。

陈远宏飞跃而上,一跃三丈,恰好迎着射下的三箭。

右手如蝴蝶穿花,三箭到了他的手上,“还给你们。”

声出箭发,箭如连珠,没有弦声,也没有利箭飞行时的破空锐啸,只见三点寒星一闪既至。

“啊······。”惨叫声震耳,三人飞坠下山。

上面约五百步的山腰处,一队骑士正手脚并用,快速的向上攀爬。

陈远宏如星丸跳掷,几个闪烁就拉近到两百步内。

队尾的一名骑士刚转头向下望,看到陈远宏。

这人怪眼一翻,快速地转身跪下一腿采跪姿发射。

可是弓刚拉动,陈远宏的箭已闪电似的光临,箭到人倒。

“转身受死。”陈远宏一声暴喝。

一箭,两箭······。

“啊······。”惨号声接二连声的响起,瞬间功夫,又毙了三个人。

天空中,弓弦的震鸣隐隐消逝。

接着,第五个六个骑士惨号着抛弓摔落。

董、金两人的箭术也不等闲,也各有建树射倒了两个人。

剩下的四个骑士不敢再大意,藉地势掩身,逐段向上窜。

陈远宏向隐在两侧方的董、金两人打手式示意,然后从石后闪出,用目光向上面搜索,身体故意暴露在外。

以身诱敌的目的达到了,片刻,右前方八九十步外的小丘后,升起三个人影,箭如飞蝗,三个家伙一面发箭,一面凶猛地向下冲。

陈远宏右闪、左伏,连接三支狼牙,最后长身左开弓,箭脱弦声如殷雷,箭到如穿鱼,把三人一个个射倒,他丢掉弓,一声长笑拔刀在手。

一闪,幻现在刚才三个人现身的地方。

这是一块平坦的小凹地,约半里见方,周围枯草丛生。

距凹地约四百步的小丘下,枯草丛中,新挖的小土坑里潜伏着噶喇,谁也没料到有人在此潜伏。

小土坑挖得相当有技巧,一边高一边低,可立可坐,宽仅五尺,高约八尺。

上面用枯木掩上枯草做掩盖,撒雪以免枯草和周围不同,人躲在里面,外表看不出丝毫痕迹。

他却可以略微移开掩盖,从草隙中看清凹地周围的一切动静。

最后一名骑士藏在小丘北面半里地的枯树林中,躲在枯林里一座掘好的有掩盖的雪坑内,斜面开了一个小孔,可看到小丘和凹地的情况。

“噶喇,你是老林子里最出色的猎人,再狡猾的猎物都逃不脱你的陷阱和追杀,请山神爷爷庇佑。”他手合十,喃喃自语的说道。

躲在土洞中的噶喇,沉默的喝了一口事先准备好的草汁,然后吃一块肉干。

看着有血渗出的右手臂,再看看坑底那一根七尺长,黑幽幽的弓臂,摸了摸缠在腰间的金丝牛筋索。

他蹙了蹙眉头,手臂上的创口伤势更重了,真够他受的。

但他不以为意,也不怨天尤人,定下心神忍耐,慢慢地喝着草汁,吃他准备好的肉干,不理会外面所发生的杀戮。

索佳这小子倒也机灵,知道把人往这里带,沿途所有的记号,只有他们这些正宗的八旗子弟才看得懂。

他目光专注,注视着小丘折向处的凹地,看那儿是否有人出现,注意力都放在凹地里,那里是他专门为陈远宏准备的墓地。

只要那小子来了,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让他死在那里。

当索佳孤零零一人凄惶的逃向枯树林,他裂开大嘴,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

噶喇并未向外瞧,丢掉手中的肉干,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的擦了一遍左手,又擦了擦脸,往坑壁一靠,静静地闭目沉思。

“陈小子快到了吧。”他想:“今天,不知道两人谁会死在这里,真想念额娘那香甜的奶茶和萨其马啊,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自己还有机会吃到额娘做的东西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奇袭(十)

看着雪地上的浅浅的脚印,顺着脚印,望向半里地外的枯树林。

没有错,人逃进了枯树林。

陈远宏摇了摇头,有点乏味了,他向董、金二人挥了挥手,意思让两人别管他,自行决断。

从昨晚四更厮杀到现在,精神和肉体高度紧张,就算是铁打的金刚,也感觉到疲惫了。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精神也就松懈了下来,警觉心弱了很多。

他背着手信步而行,显得无精打采。

凹地地势平坦,没有岩石枯木挡住视线,附近景物一览无余。

突然,他感觉到了某些不寻常,本能地停步,向周围仔细观察。

一无所见,但他的手、脸、颈、汗毛根根竖立,感觉中,身上凉凉的,心里发虚,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了他。

他也算是出生入死过多次的人了,刚刚这一瞬间的感觉相当不好,陈远宏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种敏锐的感觉玄之又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感觉出了无形压力的变化,也可以感觉出,身体内外受到外力波动的变化,本能地自生反应。

他屹立不动,目光在雪地上、枯草中、半里外的枯树林,不停的巡梭着。

久久,这才将目光收回转投在雪地的脚印上。

举步,距脚印不足一寸停住了。

这瞬间,他身形半挫。

片刻,又片刻。

他丝纹不动,状极诡异。

汗毛根根竖立,他听到了别人无法听到的可疑的声息,一种只有他这种人可以听到的声息。

天空中飘着雪花,但这种声音不是雪落的簌簌声。

片刻,又片刻。

奇怪,为何一无动静?

陈远宏的目光回到脚印上。

身形疾退,快逾电光石火,而在疾退的一瞬间,右脚踏入一只径尺宽,深约一尺的小陷坑。

脚踏上了坑中隐藏着的一根枯木,“啪”一声脆响。

这种小陷坑,他自己也挖过,不论人兽,一脚踏入,脚非断不可。

坑底有削得锋利的木刺,一般的鞋子一踩上就被刺穿,踩得越重,脚就越惨。

陷坑构造简单容易,掘土松散,坑口用积雪掩盖,很难发现。

陈远宏的身形,就在这一瞬间下挫。

“咔嚓······嘣······。”一声令人牙酸的机括声从背响起。

“呜······。”一声奇异的箭鸣响起。

箭离弩筒,七寸长的精钢怪异小箭破空而飞,白芒一闪即至。

小箭的箭头怪异,没有倒钩,而是三棱形,中间有一个小孔,在急速飞行中,呜咽的怪音会扰人耳目和心神。

弩和人相距不足六尺,小箭的速度比声音要快得多,肉眼根本无法看到。

箭是脚踩上木棍的同一时间发射的,此时腿部的力量未发待发,正处于转换交替之际。

当噶喇看到陈远宏站定时,大眼中精光一闪,他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猎物已经掉入了陷阱中,噶喇只觉浑身一热,一种从未感觉过的神奇变化从他身上发生,这种变化令他的身心皆呈现反射性的激动和兴奋。

他身上的伤痛消失的无影无踪,浑身涌出无穷的力量,此时的感觉,他能战胜人间的一切。

这种掌控一切,操纵别人生死的感觉真好。

“是时候了!”噶喇兴奋的说道。

坑口掩盖缓缓的在移动,慢慢的被移到一边。

然后,他抓起搁在坑角的七尺弓臂,取出金丝牛筋索制成的弓弦扣好。

这张黑幽幽的铁胎弓是五石弓,两膀没有千斤神力别想拉动。

打开卷在旁边的布卷,里面只有一支三尺八寸长的精钢长箭,锋尖呈三棱形,尾部是三行雕翎,这是他的杀手锏。

他心里清楚,只有一击的机会。

掩盖移开了,他搭上精钢雕翎箭。

噶喇像一条蛇,滑出了坑口,仰面平躺,双脚蹬住了弓臂,双手扣箭拉弦。

弓当弩使,劲道可增加两倍以上。

陈远宏站定、举步、收腿、后蹬。

“咔嚓······嘣······。”是时候了。

“嗡······。”随着一声低沉奇异,摄人心魄的弦鸣。

“咻······呜······。”雕翎箭带着异啸声,化虹破空而飞,一闪即至。

噶喇臂上的创口迸裂了,鲜血与雕翎箭齐飞。

扔弓、人已消失在原地。

这瞬间,突变立生,石破天惊。

噶喇的连环陷阱,加上最后这一箭,凑效了,效果出奇的好。

小箭射向背心,迅捷如电,雕翎箭带着厉啸声,出现在陈远宏的胸口。

在强弓劲弩前后夹击之下,足以贯穿任何气功已至化境,超绝高手的胸背,绝壁穿甲无可克挡。

“公子······。”不远处的董、金两人齐声狂叫。

异象迸发,不可思议。

“呯!”一声爆响。

电气火花爆射,陈远宏已经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雕翎箭贴着他的胸口擦过。

“嘎!”在火花迸射中,似乎他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坚硬的钢铁,和钢箭激烈磨擦,因此擦出火花来了。

那一声磨擦,令人闻之牙龈发酸,的确是金铁重重磨擦所发的声音。

精钢雕翎箭走空,小箭也落空了,射中陈远宏的右上臂。

“啪”小箭突然炸裂成几截。

陈远宏似笑非笑,提右腿僵立不动。

一个碗大的拳头出现在陈远宏的眼前,越来越近。

“嗯”的一声闷哼,噶喇身体飞起、后翻,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飞抛。

“砰”一声大震,摔了个手脚朝天,然后头部上升,再半空翻转、摔落。

再升起,再摔落。

“妖怪······。”噶喇声音嘶哑的吼叫道,面无人色。

第三次升起头部的噶喇,颓然重新垂落,躺在雪地上痛苦地抽搐、发出绝望的哀嚎声,起不来了。

自始至终,陈远宏纹丝不动,双手自然地下垂,大眼中精光闪闪,目光始终随着噶喇移动。

而噶喇自行惯摔,脑袋一直像被一只无形的怪手控制、揪住。

陈远宏脚下的雕翎箭,突然飞升而起,“嗤”一声射入噶喇咽喉。

“呃······。”噶喇的双手抓住雕翎箭,颤抖着想拔箭,随后无力的摔落。

陈远宏脸色骤变,大汗突然像泉水般涌出,双手开始痉挛,口角突然溢出血水,双腿一软,向前一栽。

第二百四十八章:奇袭(十一)

“公子······。”

董、金两人连滚带爬,发疯似的向他冲来、扶起。

“我······我百宝······宝囊里,有······有······红色的救······救命丹······丹,服······服两······两颗······。”

陈远宏气若游丝,声音含糊,全身僵硬,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董小鸡手忙脚乱打开他的百宝囊,喂了两颗丹丸下去。

两人也不管枯树林里的索佳了,背起他,迅速下山。

二十八骑纷纷兜转马头往回赶,分出十人护送陈远宏回镇上,其他人沿途收拢受伤的人马。

这场追逐战,除了死了四个骑士,陈远宏重伤外,可说是大获全胜而回。

沿途收集马匹,接近镇子,已获得健马一百三十余匹。

镇内的人,也收集了将近两百匹马。

吴勇急匆匆的赶来,大家在半道遇上了,陈远宏被送回独院养伤,吴勇留下来主持大局。

他指挥众人开始善后,在尸体中找寻自己的同伴。

自己人脖子上有红布,容易发现,就这样,也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清理完毕。

这一场生死存亡的大决战,除了十几个人没有受伤外。

其他的人,多多少少也带了伤,共有一百七十六人送了命。

澹台明三百五十五人,伤亡最惨重,死了一百七十一人,占了死亡人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雷霆小组只死了五个人,这就是军人和平民的区别。

而巴颜一方的尸体,留在镇内外的竟然有三百五十八人之多。

如果加上沿途遗留的尸体,可能有四百余人。

任千小心翼翼的从陈远宏身上解下两层铁甲,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锁子甲和护身软甲已经炸裂出一个拳头大的大洞。

陈远宏胸口处血肉模乎,手臂的伤势要轻一些。

大夫在旁边熟练的清理伤口,缝合,包扎。

矗立一旁的白英几人,快要把头抵到胸口上去了。

任千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几人轻轻地退了出去,回到灯火通明的一楼花厅。

几人在花厅里如坐针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说话。

厅口有六名执守的雷霆小组成员,精神抖擞站得笔直。

陈远宏治下有方,麾下一千多名堡丁,训练严格,军纪森严,这些人已经有了强军的样子。

整座独院,已经被他们严密包围,防护了起来。

眼一花,院门口突然出现三个人影。

三个穿青棉袍骑装,外加掩心甲、铁护臂、脚踏包铁马靴。

脸色铁青,杀气腾腾的年轻人,步伐整齐踏雪而来。

一声叱喝,六名当值同时拔出单刀要向下冲,以为是敌人来了。

“自己人,退!”厅口出现的董小鸡沉喝道。

六名当值迅速退回原位,虽然出现的是自己人,他们依然手握单刀,保持戒备状态。

可以看出他们训练有素,警觉心极高。

董小鸡急步出门下阶,在阶旁行军礼。

“属下参见吴爷。”他恭敬地说道。

吴勇一挥手,领四人快步登阶。

任千领着其余几人,疾步上前,抱拳拱手行礼。

“我先上楼,等会儿咱们再好生说道说道。”吴勇挥了挥手,声如洪钟,军人气概表露无遗。

“噔噔噔”三人急匆匆的上楼。

任千几人就这样站在大厅里,垂头丧气,一声不吭的等着。

片刻后,吴勇三人表情阴厉的走了下来。

他长得身高七尺,猿臂鸢肩,极为雄壮,定然孔武有力。

看年纪有二十五六,方面大耳,鼻直口方,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神采奕奕,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有一个坚强的稍突下鄂,小八字胡。

看长相,就知道这人个性坚毅,精明强干,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都坐吧。”吴勇挥手道,快步走向花厅主位坐下,其余两人在他身后背手而立。

人一坐下,吴勇脸上阴厉的神情消失了,变得冷酷、阴森,凶狠、虎目中冷电四射,极为凌厉,整个人弥漫着摄人心魄的森森杀气。

胆气不够的人只消被看一眼,就会心胆俱寒,精神崩溃。

厅中的几人脸色大变,像是老鼠见了猫。

他手按住腰刀,虎目炯炯,凶狠地扫视堂上的五个脸色发白的人。

“你们可真能干啊,任千,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就学成这样?”吴勇嗓门够宏亮,有一股逼人的威严流露。

“我······。”任千握刀的手心湿漉漉的。

“如果公子有三长两短,你罪该万死!”吴勇怒吼道,右手一掌拍在茶几上。

“那七个杂碎的坞堡都派人监视了吗?”

“有人监视,但······。”

“人跑了是不是?”

“我······。”

“住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

“啪”他又拍了一下茶几,脸一沉,虎目含威,语音坚定有力,一字一吐地说道:“从即刻起,我们七人一人一队,将他们连根铲除,不得使一人走脱,胆敢违抗者,杀无赦。”

“属下遵命。”几人起身答道。

片刻后,镇上传出如雷的蹄声,七队人马绝尘而去。

一早,消息就传遍了全镇。

耳语轰传,大快人心。

一夜之间,本家的狗腿子们快要死绝了,镇民乐坏了。

晨时中,盘岔口通向刘家堡的大道上,一百多骑士扑向那座静悄悄的刘家大院。

这一带的单姓庄,通常是同姓的族人聚居,不接纳外姓人居住,俨然成为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甚至家法取代了王法,外人不得过问。

因此,通常都建了庄墙,像一座城堡,仅留四座庄门出入,有效地阻止陌生人进出。

就算是在交通要道附近,也绝对避免道路穿庄而过。

一旦天下大乱,庄就是一座具有自卫力的小城堡。

刘家堡就是这一类型的大庄园,大坞堡。

入侵的人,非飞越庄墙不可。

庄墙如果派有人防守监视,入侵的人决难逃出防守者的眼下。

刘家堡是大户,庄中的房屋很多。

眼下已被一大群骑士所包围,全庄庄丁在管家的指挥下,全部上楼,瞬间就变成了防守严密的小城池。

第二百四十九章:奇袭(十二)

高大雄伟的庄墙上,四位穿棉夹袍、半身甲,像貌威武的壮年人踱出。

把住四墙有如天神,所佩的腰刀份量沉重,比骑士们所佩的单刀要长要重。

“咦!你们气势汹汹来干甚么?不会是强盗吧。”正楼上的壮年人粗眉紧锁,神色有点不悦:“谁是领队?”

“你们昨晚上聚众造反,袭击咀头镇的阴谋败露了。”任千策马而出道。

“你们是民壮或官兵?有官府的行文吗?”壮年人冷冷一笑:“我郭青曾经也是一个百户,你们······。

“少废话,我数十声,如果不放下吊桥,以聚众谋反论处。”任千理亏,恼羞成怒的说道。

他身上哪有什么官府的行文,这年头,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攻打一个当地名流的私人住宅,没有官方身份是犯忌的事。

郭青眯着眼,仔细的打量起庄墙下,这队穿骑装的所谓官兵。

前面八名举动如一的佩刀骑士,拥族着一位穿短甲,身材高大,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刚才发话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所有人骑在马上不动如山,年轻人和八名骑士的目光,全向他集中。

年轻人抬起右手,突然间,“唰”的一声。

所有的人都抽弓搭箭,骑士们整齐划一的抬弓指向他们,处处都显示出这些人训练有素,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剽悍之气外露。

他心中雪亮,这些所谓的官兵是为昨晚的事情而来的,今天这个事情绝对难以善了。

“隆隆隆······。”鼓声在他沉思中从四面响起。

“进军鼓!”听到熟悉的鼓声,郭青变色大叫道。

“一,二······。”任千不等郭青说话,径直的数起数来。

一群人围攻刘家堡,不远处旁观的村民指指点点,不住发出起哄的讥笑声。

狗咬狗,一嘴毛,在这些村民眼中,两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权贵们自己人闹事,村民们大喝其采。

“你······。”郭青气得脸色发青,指着任千的手都在发抖。

“六······。”任千洪钟似的嗓音震耳。

郭青的脸色时青时白,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知道再硬扛下去了,自己多半会死无葬身之地。

略一沉思,果断下令道:“老四,开门,这个事情我跟他们没完,我会给府城的通判大人去涵的,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郭青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轰”的一声,吊桥放了下来,堡门大开。

“郭百户,闪开!”任千声如炸雷的对挡在堡门前的郭青说道。

“不许······。”

“拿下他!”任千沉声大喝:“反抗者,格杀勿论,以聚众谋反罪处理。”

单刀出鞘声乍起,杀气腾腾的任千迎门屹立,虎目炯炯,威风八面。

蹄声隆隆,骑士们潮水一般的涌入。

分出一部分人抢占四门楼,刀出鞘,箭上弦,他们开始逐门逐户的抓人。

各处不断传来叱喝、惨叫,有人反抗,有人被摆平了。

被押在大厅中的首脑人物,都吃惊的站了起来。

郭青也站起了,怪眼彪圆似要发作了。

“果然有人聚众谋反,居然敢反抗。”任千正翘起二郎腿,悠闲的喝着茶。

看到众人的反应,他虎目彪圆道:“来人啊,把他们的刀剑解下来。”

“你干什么?”郭青憋了一肚子气,本来以为打开了堡门,说说好话,自己就可以走了,哪里想到这个年轻人油盐不进。

他火大道:“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府城的缪通判在郭某面前,说话也不敢如此放肆。”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知道你们聚众,狗东西!本来和你们干系不大,没想和你们撕破脸的,你还敢拒捕?来人哪!”

十名骑士举弓,对准了郭青。

“聚众谋反,现在······。”任千的语音像打雷。

“且慢······。”郭百户不得不低头。

“解下兵刃投降。”任千沉喝。

其他三个壮年人的目光全向郭青集中,等候郭百户下令。

郭百户大感脸上无光,气得忘了下令。

任千举手一挥,弓弦狂鸣。

“哎······。”厉叫声乍起,两名候命准备拔刀动手的壮年人,被箭射入大腿,狂叫着摔倒。

抢出四名骑士,拖出两个壮年人立即上绑。

“好,咱们走着瞧。”郭百户怨毒地说道。

任千留下五十人留守,刘家堡的五十几个头头脑脑全被五花大绑的押走了。

看热闹的周边村民议论纷纷,他们对这群胆大包天的年轻人,莫不由衷佩服。

片刻后,全庄重归寂静。

十里外的杨家堡,这样的事情也在同样的发生着。

一队巡骑小驰而过。

十匹健马轻快地驰过刘家堡的西端半里左右,这一带已经接近河边了。

骑兵只能负责示威性的巡逻,兼任搜索的任务,抓捕的任务就要交给别人了。

他们不可能仔细观察树林草丛是否有人隐伏,也不可能下马分枝拨草搜寻。

所以小队骑兵,搜索传递信息的作用,才是骑军巡逻的目的。

所经处几十步外的草丛中,就隐藏着一群漏网之鱼。

即使骑士擦身而过,也不可能发现他们。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七个坞堡的漏网之鱼,他们不是铁也不是钢,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只能私下里偷偷摸摸的行动。

一场可能大规模寻仇报复的血腥行动,因而化为零星的、暗中进行的小规模搏杀。

两堡的最西端,里外的河滨泊了一艘客货船。

以山区的航道限制来说,这种船已经算是中型大船了,可载人也可载货,有钱土豪都备有这种自用的船只,小批人货不需麻烦别人。

船有完备的舱房,双桅。

天黑了,却不按规定升起桅灯,全船黑沉沉的,看不见人影。

船前后用缆绳系牢在岸边树上,左舷向外侧,似乎像是下航的船只。

长长的跳板向上搭在河堤上,河堤成排的老柳,树枝在寒风中摇曳,不时可听到阵阵风涛声。

河水流向汉水,这条河也是汉水众多的支流之一。

水枯期水冷澈骨,不可能有人在水中活动。

天黑水暗,有人也看不见。

可是,船上的人就知道水中有人。

舱内隐约传出金钟声,外人当然不知道钟声的含义。

第二百五十章:奇袭(十三)

一声暴响,一排船窗里,弹出十余根经过桐油泡制的油绳。

每隔八寸,分出两根三尺长的横绳,绳端各有四只四尖倒挠的三寸钢钩。

船全长五丈四尺,宽一丈八尺。

这就是说,船的外侧水面,宽三丈的水上水下,全在绳钩的控制下,稍大的鱼也可能被钩住。

钢钩像是拦江的串钓,更像天网下罩。

一阵水响,浪花飞溅,二十多个青衣人分列在船板上,吆喝着收绳。

共钩住两个穿水靠的人,绝望地用分水刀拼命砍钩索。

随后被拉到船边,刀丢掉了,手脚也被钩牢,鲜血淋漓,已无力挣扎。

“要活的!”前舱面传出董小鸡的沉喝声。

片刻后,全船沉寂。

俘虏已经弄进船舱,绳钩也整理妥当,放回船窗内特制的发射桶里,随时可以重新弹出,捉拿水上水下的人。

不久后,河堤外一里的坡地有了动静。

三十名黑衣人分为五组,蛇行着接近了河堤,居高下望,船上寂静无声,船舷上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一声呼哨,五组人现身登上河堤。

一声铜锣响,舱门舱窗纷纷拉开,伸出二十多支火把,火光熊熊,光亮如同白昼。

又一声喇叭响,河堤后面,三十名黑衣人身后,出现十组刀阵。

每组五把刀,五十把狭锋单刀映着火光,发出刺目的闪烁光芒,五十张铁叶盾像是铜墙铁壁。

“冲过去,拼了!”有人大声下令,要向堤下的船硬冲。

船舷板上,分列着二十名箭手,二十张两石弓徐拉,引弓待发,箭矢闪闪发光,谁敢向堤下冲?

前舱面站着董小鸡、金鸣和澹台明,三人背着手神态悠闲,似乎在观赏夜景,而不是指挥一场惨烈的搏杀。

“已经有口供了,还抓人干什么?”金鸣问道。

“对,不要活口了。”澹台明恨恨的说道。

“也许,这里面有重要的人物呢!”董小鸡不同意灭口:“全杀掉了,咱们如何向吴爷交代?”

“应该只是些小鱼小虾。”金鸣语气肯定的说道。

“也不一定,问问看并不费事嘛,更何况,公子的矿山里大量缺人呢。”

“也好。”金鸣点了点头。

“喂!你们里面有刘志远或杨文博吗?”董小鸡高声道。

三十名黑衣人都以黑巾蒙面,不可能认出身分。

“你们是陈小狗的手下吧?”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问道:“别高兴的太早了,咱们大爷朋友遍天下,你们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朋友遍天下?有个屁用,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纷飞,更何况是朋友了,哼!”

“你们······。”

“不要浪费口舌了,现在,我给你们活命的机会,愿意招出几个主事人藏身处的,丢下兵器向下走,上船。

这是唯一的活命机会,不要轻易放过了,谁是第一个上船的人?”

“快退!”一声呼喝,三十名黑衣人向下一挫,飞掠而退。

再快也快不过近距离的利箭,呼喝刚起,箭已先一瞬间离弦,弓弦狂鸣声中,箭雨贴河堤射到。一阵惨号,三十名黑衣人倒了一半以上。

后面,五十把钢刀五把为一组,步伐整齐向前合围,左手的铁叶盾护住身前要害,暗器休想射进这种铁叶盾,刀剑砍在盾上毫无用处。

十几名丧了胆的,只想逃命的乌合之众,怎逃得过这场大劫。

铁叶盾将人两面一夹,单刀贴盾边缘刺出,来一个死一个,最后五个人见机得快,丢刀跪地投降。

片刻功夫,河堤上除了血腥之外,已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天地黑沉沉的,一切又重归寂静。

从盘岔口通向扬家堡有一条大路,距扬家堡约有五六里地。

这条偏僻的大路,夜间很少有人行走,今天却是例外。

十四个人正毫无顾忌的,全力奔向杨家堡。

前面路边两侧的柏树下,人影一闪。

这十四个自认超一流的高手,居然没看清人影是怎么出现的?

路中共出现了二十个青衣人,似乎像是突然出现的鬼魂,现身的举动如一,快速如一。

十四个人警觉地止步,已发觉不吉之兆。

接着,信步走出一个身材适中的人影,往二十个雁翅列阵的青衣人中间一站,气氛一紧。

“谁是主事人?站出来。”中间的青衣人,用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问道,这是白英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十四人也开始列阵,为首的人声如洪钟,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威势。

“别管我们是什么人,杨文博呢?”

“哼!你······。”

“废话真多啊!合围,死活不论。”白英举手向后一挥。

二十个人两人一组,快速的形成了包围圈。

两名青衣人大踏步而出,接近至三丈左右,刀鸣隐隐,两把单刀出鞘了。

直向对面的十四个黑衣人闯过去,步伐坚定整齐,无形的杀气慑人心魄。

“大胆!”为首的黑衣人大吼道,举手一挥,左右两名黑衣人同时迈步迎出,一剑一刀出鞘。

“站住!亮名号。”左面的黑衣人沉喝,剑向前一伸,剑气迸发,气势慑人。

青衣人哼了一声,突然冲上,刀光疾闪,单刀势若雷霆排空而至。

“混蛋!”黑衣人大骂,一照面就走中宫强攻,这不是太狂太瞧不起人吗?

一剑急封,刀来得太快了,黑衣人并不想示弱闪避,力贯剑身全力封架,要震断单刀示威。

“铮!”火星飞溅,刀剑狂猛地接触。

单刀不但没被震断,剑反而向外反震。

刀光狂野地一闪、再闪,人与刀浑然如一,无畏地撞入黑衣人怀中,刀过处胸裂臂落。

另一个用分水刀拦阻的黑衣人,也只接了一刀,双腿突然被单刀自下盘掠过,双腿齐膝而断干脆俐落。

“砰”一声大震,第一个黑衣人残缺的身体摔倒。

“啊······。”双腿断了的黑衣人,也倒地哀嚎。

两个青衣人挥刀虎扑而上,冲向其他黑衣人,对刚才挥刀杀人的事毫不在意,似乎并不比踏死一只蚂蚁严重。

电耀霆击,无可克当,气势之浑雄,挥刀之勇猛无畏。

把这些杨文博的朋友们,惊得毛骨悚然,心胆惧寒,他们那里见过这种砍瓜切菜的阵仗?

越是出身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的江湖人,越是讲究风度排场,尽管把对方恨得要死,碰上了也得先斗斗嘴皮子。

大家拉开马步立下门户,摆开架势比手画脚老半天,再移位找空门进招出手,也许转了老半天仍然没完没了。

而这两位青衣人,人如龙刀如虎,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撞而入,刀下绝情如砍瓜切菜。

仅声势就足以惊破对方的胆,可怕极了,那股子一往无前的杀气让他们精神崩溃了。

刚刚摆开阵势的黑衣人,一看两人挥刀冲来,吓了一大跳,胆寒的疾退。

阵势一乱,兵败如山倒,被吓破了胆的他们,快速地跪地投降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过去了。

这四天中,血雨腥风笼罩了每一寸土地。

各方人马,在各个地方冲突厮杀。

第二百五十一章:太白千户所(一)

由于这次受伤,陈远宏足足躺了四天。

皮肉伤对他这种人来说,无关紧要。

关键是最后那一记石破天惊的一箭,使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要不是最后关头使出了保命玄功,又有两层铁甲防护,加上师傅的疗伤圣药,自己多半就没命了。

他双手枕在头后,打量着这一间由吴勇亲自布置的卧房,室内装饰的豪华程度,让他有些吃惊。

这是一座清香扑鼻,豪华雅洁的二楼静室。

牙床,锦被,珠罗帐织锦地毯。

四面珠帘深垂,五斗檀木矮几上搁了一盆墨兰。

中间的雕花书案上,金狮戏球炉香烟袅袅,摆放着精美的茶具,镂空银果盘上放了四碟蜜饯,金枣银莲子,龙眼,水晶银杏。

另三色果品,嫩藕,金桔,香橙。

四角的暖炉里炭火熊熊,使得整个房间里温暖如春。

看了一眼沙漏,已经五更末了,再看看趴在床边睡的正香的小侍女,他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个吴勇啊。

为了不惊醒小姑娘,陈远宏悄无声息的起床穿衣。

“少爷,你醒啦。”身后传来一声娇怯怯的问话。

“呵呵!”陈远宏挠了挠头、转身。

他这时才看清了小侍女的面貌,瓜子脸,白白净净的,轮廓分明,好一个清秀的小姑娘。

小姑娘双手扯住自己的衣角,怯生生地万福道:“让小兰伺候少爷梳洗吧!”

看着小姑娘这个样子,陈远宏也不忍心拒绝,毕竟这是侍女的本职工作,他也不想为难小姑娘。

他展颜一笑道:“好吧,听你的。”

“请跟小婢来。”小侍女展颜一笑道,欢快的向内间走去。

他从容跟在后面,自从穿越以来,陈远宏从小就独自处理自己的生活起居。

被一位小姑娘伺候洗漱,这是他破天荒第一遭,感觉新奇刺激,自己今天也可以尝试一把豪门公子的生活了。

梳洗完毕,陈远宏换了一身水湖蓝棉袍,衣袍鞋袜都是新的,很合身。

正在院中活络筋骨,练习拳脚时,吴勇快步走了进来。

“哈哈哈!公子,有好消息。”人还没进院门,他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说吧,有什么好消息?”陈远宏接过小兰递来的汗巾,擦了擦脸,转身走向花厅。

“卫所的行文前天到了,设太白守御千户所,驻地是营头镇。

道爷任千户掌印。副千户潘蔚为佥书。镇抚;秋南。吏目;盖球。公子只是个百户。”

“呵呵!一下子塞进来三个人。”陈远宏冷冷一笑。

“公子,他们全是流官,您也还没有转正,只是个试百户而已,还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上京城去参加武选。”吴勇挤眉弄眼,幸灾乐祸的说道。

陈远宏点了点头,这年头有世官和流官之分。

世官就是世袭罔替,流官就是他这种的。

“哦,对了,这几天你杀人杀的挺高兴的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得很。

况且活着的人有大用,修路,挖矿,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陈远宏皱眉说道。

“咳咳,那啥,这几天收到了很多帖子,有说情的,有骂您的,您现在的名声,是顶风臭十里了。”吴勇赶快转移了话题。

“说说。”陈远宏的兴趣倒来了。

“周围府县的缙绅名流,豪强恶霸,对您是深恶痛绝。

江湖道上就更不用说了,所有人对您的评价就两个字,屠夫。”

“呵呵!”一声怪笑,陈远宏毫不在意的摩挲着下巴。

“行了,我知道你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跟我没说,说说吧,这几天下来查的怎么样了?”

“很不乐观,偷袭您的都是些死士,宁死不开口,那些被怂恿,或者收钱的江湖人呢,又多半不知道内情,就连几个主犯藏身何处都问不出来。”吴勇一脸的苦瓜相。

“给你一些提示吧,这些人是满人的密谍,他们组织了一个叫什么觉罗会的。

这些人应该都是这个会中的骨干分子,照这个线索,追查下去,不会错。”

陈远宏翘起二郎腿,瞥了吴勇一眼,风轻云淡的说道。

“有很多策划已久的事情,现在时机基本成熟,可以做了。”他心里想到。

陈远宏从怀里掏出一本记录薄,伸手递给吴勇道:“按照这个名册上的人名,给我一个一个的找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但有一点,不能伤害到对方,这些人是我们的贵客。”

吴勇连忙接过记录簿,早饭都顾不上吃,忙不迭的告辞而去。

看着吴勇火烧屁股似的离去,陈远宏不禁摇了摇头,我有这么可怕吗?

吴勇刚走,任千就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看着任千这个样子,陈远宏就气不打一出来。

“你就这么怕吴勇,你现在好歹也是雷霆小组的大队长了,他还能吃了你啊。”陈远宏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任千。

“嘿嘿,他是我的老长官了,我是吴头儿带进军营的。

没有吴头儿,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人不能忘本嘛。”任千摸着头,笑呵呵的说道。

“你吩咐下去,让杨天带一百人,押送一批必要的建堡的材料,先到营头镇,选好地址安营扎寨。

今天把招人修建营垒的告示贴出去,尽量多招点周边穷困的老百姓,送到营头镇去,和他们一起把太白千户所搭建起来。”

“一天的工食钱怎么算?”

“按照最高标准给吧,一天一结。”

陈远宏拍了拍脑袋道:“差点忘了,反正冬天没事做,你干脆把人全部招集起来,不管男女老幼,,把该修的路全部修通。

咀头镇也重新整修一番,顺便把水利设施也修了,再安排点人去开荒,能开的地方都给我开了。

还有······。”

陈远宏一说起来就唠叨个没完,任千只能掏出记录薄,一边听一边记。

天色逐渐大亮起来,白英、董小鸡、澹台明他们也陆陆续续来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整个花厅里热闹非凡。

“咕咕。”肚子抗议起来了,陈远宏摸了摸肚皮。

他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小兰,叫厨房把早餐送上来吧。”

大家一边吃着丰盛的早餐,一边热烈的讨论着,从眉县到太白这一带,看样子要迎来大建设大开发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太白千户所(二)

杨泰来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品着茶,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杨唤之杨公子。

正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首,两手平放在双膝上面,双眼平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规规距距的等待自己的父亲问话。

“我儿,服气了吗?”

“孩儿服气了,今天就去拜见陈公子,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去吧,宜早不易晚。”杨泰来瞥了自己儿子一眼,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缪鸿文缪通判今天没有去府衙,正在秘室中和两个人交谈,一个人是邹泓、一个是那天在大堂上的锦衣中年人。

“赵老大,梁公公怎么说?”这个赵老大就是死鬼赵顺清的大哥,梁永梁剥皮的首席大挡头赵宽。

“还能怎么说,这小狗现在已经有正式的军职了,他手底下有一千多号兵勇,只能另想办法。”赵宽冷冷的说道。

“那咱们就先给同年······。”三人小声的商量着。

汉中的卫所官邸里,指挥使王祥皱着眉头,正在看着手中的一封信,还没看完,气呼呼的把信递给了旁边的同知。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惹祸精,你们都看看吧,他这段时间在山区里胡搞乱搞,惹恼了一大帮人,这封信是我们这个月收到的第几封了。”

“十八封了,还差两封二十封。”旁边的同知姚勇伸出两根手指,搞怪的说道。

王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手指不住的揉捏自己的眉心,显得异常的烦躁。

“我倒觉得这小子不错,很对我的胃口。”镇抚吕超笑呵呵的说道。

“你们呐!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你们尽管乱搞吧,我不管了。”王祥没好气的说道。

姚勇和吕超两人相视一笑,指挥佥事柳强则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仿佛对众人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喝着茶。

知府潘文则在后衙接待一个强家的子侄,他正看着同年从南京给他寄来的信。

边看边点头,嘴里发出渍渍声:“年兄的字越写越好了,哪里像我,公务繁忙,早已无心练字了,哎!”

潘文抬起头,和蔼的对下首的年轻人说道:“世侄请放宽心,此事我知晓了,一定会好好修理那小子的。”说完后,他端起了茶杯。

下首那位英俊的年轻人知趣的起身,欠身拱手道:“那小侄就告辞了,此事就麻烦伯父了。”

看着年轻人离去的身影,他眯起了眼睛,冷冷一笑道:“看来还得让那小子翅膀再长硬一点,明年好去对付那个大矿贼,让你们去拼个你死我活。”

陈远宏也在花厅里接待了杨唤之,看着这位英俊的公子哥,他不免心生感慨。

“公子,我今天是特来向您负荆请罪的。开始我是有些不服气,但通过这段时间的事情,我彻底服了。

以后但有差遣,本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唤之抱拳郑重的说道。

“其实那天晚上我也在大殿里,你很不错。”陈远宏含笑说道。

“您是说······。”陈远宏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我这里正好有事需要你帮忙,我准备把山里的路好好的修一修,你来做这个总指挥如何?”

杨唤之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他知道,这是他进入这个团体的第一个考验,他必须把握住机会。

“哐哐哐。”下午三点钟的样子,清脆的铜锣声在镇上响起。

打更的刘老头手里敲着一个铜锣,边走边喊道:“老少爷们儿们,陈公子陈大善人,给大伙派活计了。

“明天开始,开山修路,遇水架桥,男人一天工时钱八十文,老人和妇人六十文,小孩二十文,包中午晚上两餐。

开山修路,遇水架桥······,一日一结啊。

修房造田,开荒挖渠,兴修水利······,一日一结啊。”

一帮拖着鼻涕的熊孩子跟在刘老头身后,边走边拍手,鹦鹉学舌道:“一日一结啊。”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没走多远,就被人们团团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道:“刘驼子,你没寻我们开心吧。”

“我寻你们开心,那陈公子还不得把我的皮扒了。

镇上德高望重的人,都在太白酒楼商量事儿呢。

而且这事儿布告上也写了,金夫子亲手执的笔,镇上贴得到处都是,不信你们可以去看看嘛。

哎哎,那谁,王小二,别扯我的破衲衣,扯烂了,你赔呀,赶紧放手。”刘驼子身手敏捷的躲着一双双手,像网里的鱼儿。

“轰”一声,人群顿时作鸟兽散,有的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赶,有的赶紧去找告示,好确认消息。

一楼的花厅里,只大半天功夫,周围五十里,德高望重的耆老都来了。

当分田政策一公布,花厅里炸开了锅,老头们一个个气的白胡子直抖,“崽卖爷田心不疼,你这是在掘咱们的根啊······。”

陈远宏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老人精的表演,不就是要讲条件吗?让你们演。

“公子所说的那个股份制公司,真能如你所说那样······。”杨泰来沉静的问道。

“绝无戏言。”陈远宏点头道。

“如未能达到你所说的收益。”

“我照价赔偿。”

“好,金老,立契吧。”看着带头大哥爽快的签下了契约,其他人也偃息旗鼓了。

知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儿,纷纷咬牙切齿的签下了契约,纷纷气呼呼的离去,连晚宴也不参加了。

陈远宏站在大厅门口,恭恭敬敬的把每一个老头送走,临了还不忘叮嘱,让老头们照顾他拔擢的村长里长们。

坐在椅子上,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

陈远宏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帮瘟神送走,至于以后大家私下里的小动作,那就八仙过海,各凭本事了。

金夫子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捋着山羊胡慢悠悠的说道:“釜底抽薪,你小子可真够狠的。”

“您老觉得小子做的对吗?”

“太操切了。”

“老爷子,时间不等人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啦。”

“呵呵!”老头摇了摇头。

第二百五十三章:太白千户所(三)

陈远宏看了着老头,突然起了捉弄之心。

他促狭问道:“老爷子,您觉得要想富,先修路,少,咳咳。

妈蛋,差点把后两句也蹦出来了,赶紧憋回去,您觉有道理吗?”

“很有道理。”老头点点头。

“那您觉得我这个路该怎么修?老头瞥了陈远宏一眼,“考我,呵呵!”

“小子,让老夫给你上一课吧,免费。”老头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让陈远宏听得双眼直发愣。

原始的道路是由人践踏而形成的小径,发展到周朝,开始领先全球,奠定了后世各国修路的标准。

《诗经小雅》记载﹕“周道如砥,其直如矢。”

说明当时道路坚实平坦如磨石,线形如箭一样直。

对道路网的规划、标准、管理、养护、绿化以及沿线的服务性设施方面,也有所创建。

首先把道路分为市区和郊区,前者称为“国中”,后者称为“鄙野”,分别由名为“匠人”和“遂人”的官吏管理。

可以说是现代城市道路和公路划分的先河。

城市道路的规划,分为“经、纬、环、野”四种,南北之道为经,东西之道为纬,都城中有九经九纬,成棋盘形,围城为环,出城为野。

规定有不同的宽度,其单位是轨,每轨宽八周尺,每周尺约合02米,经涂、纬涂宽九轨,环涂宽七轨,野涂宽五轨。

郊外道路分为路、道、涂、畛、径五个等级,并根据其功能规定不同的宽度,有如现代的技术标准。

在路政管理上,朝庭设有“司空”掌管土木建筑及道路,而且规定“司空视涂”,按期视察,及时维护。

如“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并“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是以后养路、绿化和标志的萌芽。

而且“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

五十里有市,市名侯馆,侯馆有积”;其道路服务性设施的齐备程度,可想而知。

以上情况,足见中国周朝的道路,已臻相当完善的程度。

战国时期,车战频仍,交往繁忙,道路的作用显得日益重要,甚至一国道路的好坏,为其兴亡的征兆。

《国语》载有东周单子经过陈国时,看见道路失修,河川无桥梁,旅舍无人管理,预言其国必亡,后来果然应验。

当时在山势险峻之处凿石成孔,插木为梁,上铺木板,旁置栏杆,称为栈道,是中国古代道路建设的一大特色。

秦朝修筑的驰道一直沿用到后世,历经2000多年时间。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即开始修建以首都咸阳为中心、通向全国的驰道网。

据《汉书贾山传》﹕“为驰道于天下,东穷齐、燕,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濒海之观毕至。

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

《史记》记载了秦始皇于公前220年至公元前210年的11年间。

曾巡视全国,东至山东,东北至河北海滨,南至湖南,东南至浙江,西至甘肃,北至内蒙古,大部分是乘车,足见其路网范围之广。

道路路基土壤采用金属椎夯实,以增加其密实度;路旁种以四季常绿的青松,定线的原则是尽量取直。

公元前212年,秦始皇使蒙恬由咸阳修向北延伸的直道,全长约700公里,仅用了两年半的时间修通。

“堑山堙谷”【逢山劈石,遇谷填高】,其工程之巨,时间之短,可称奇迹,今陕西省富县境内尚依稀可见其路形

。除了驰道、直道而外,还在西南山区修筑了“五尺道”以及在今湖南、江西等地区修筑了所谓“新道”。

这些不同等级、各有特征的道路,构成了以咸阳为中心,通达全国的道路网。

秦始皇还统一了车轨距的宽度(宽6秦尺,折合138米),使车辆制造和道路建设有了法度。除修筑城外的道路外,对于城市道路的建设也有突出之处。

如在阿房宫的建筑中,采用高架道的形式筑成“阁道”,自殿下直抵南面的终南山,形成“复道行空,不霁何虹”的壮观。

汉朝继承了秦朝的制度,在邮驿与管理制度上,更加完善。

驿站按其大小,分为邮、亭、驿、传四类,大致上五里设邮,十里设亭,三十里设驿或传,约一天的路程。

据《汉书百官公卿表》载,西汉时全国共有亭29635个,如是则估计当时共有干道近15万公里。

沟通欧亚大陆的世界著名的丝绸之路,在公元前1世纪起已经形成商业之途,并将中国的丝绸穿逾沙漠,输送到欧洲而得名。

但主要是在公元前138到前115年,由西汉王朝派张骞两次出使西域,远抵大夏国【即今阿富汗北部】而载之于史册。

丝绸之路主要路线,起自长安,沿河西走廊,到达敦煌,由此分成经塔里木河南北两信道,均西行至木鹿城【今苏联境内】。

然后横越安息【在今伊朗】全境,到达安都城【今土耳其安塔基亚】。

又分两路,一路至地中海东岸,转达罗马各地;一路到达地中海东岸的西顿【今黎巴嫩】出地中海。

3世纪时,又有取道天山北面的较短路线,沿伊犁河西行到达黑海附近。

丝绸之路不但在经济方面,而且在文化各方面,沟通了中国和中东与欧洲各国。

后汉时期,在今陕西褒城鸡头关下修栈道时,经过横亘在褒河南岸耸立的石壁,名为“褒屏”。

曾用火石法开通了长14米,宽395~425米、高4~475米的隧洞。

就是著名的石门,内有石刻《石门颂》、《石门铭》纪其事。

火石法先用柴烧炙岩石,然后泼以浓醋,使之粉碎,再用工具铲除,逐渐挖成山洞。

隋朝匠人李春等在赵郡【今河北省赵县】洨河上修建了著名的赵州桥。

首创圆弧形空腹石拱桥,是建桥技术上的卓越成就。

在道路建设中较巨大的工程有长数千里的御道。

《资治通鉴隋记》﹕“发榆林北境至其牙,东达于蓟,长三千里,广百步,举国就役,开为御道”,可见规模之大。

唐朝是中国封建王朝的鼎盛时期,重视道路建设。

唐太宗即位不久就曾下诏书,在全国范围内要保持道路的畅通无阻。

对道路的保养也有明文规定,不准任意破环,不准侵占道路用地,不准乱伐行道树,并随时注意保养。

唐朝重视驿站管理,传递信息迅速,紧急时,驿马每昼夜可行500里以上。

唐朝时已出现了沿路设置土堆,名为堠,以记里程,即今天的里程碑的滥觞。

唐朝不但郊外的道路畅通,而且城市道路建设也很突出。

首都长安是古代著名的城市,东西长9721米,南北长8651米。

道路网是棋盘式,南北向14条街,东西向11条街,位于中轴线的朱雀大街宽达150米,街中80米宽。

路面用砖铺成,道路两侧有排水沟和行道树,布置井然,气度宏伟。

不但为中国以后的城市道路建设树立了榜样,而且影响远及日本。

宋朝、元朝、明朝均在过去的道路建设基础上有所提高。

尤其是元朝地域辽阔,自大都【北京】通往全国有7条主干道,形成一个庞大的道路网。

明朝利用原有驿道修建了长达约15万公里的“邮差路线”。

在以前,官道上的驿站并不同时具备文报传递、官员接待、物资运输三项功能,明朝则是集三项功能于一身。

在筑路及养路方面也有新的提高,规定得很具体。

在低洼地段,出现高路基的“叠道”,在软土地区用秫秸铺底筑路法。

有如今天的土工织物,对道路建设有不少新贡献。

后世我国大部分国道,其实就是以这些官道为基础修建起来的。

听完以后,陈远宏郑重的对金夫子说道:“夫子,我现在正式聘请你为我的修路副总指挥,月俸50两,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

“您就别推辞了,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

那些皮猴子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我建了很大一所书院,春节过后,所有的小孩子统一进学。”

“既然你小子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老夫也就勉为其难了。”金夫子颇为自得的应承了下来。

山区一天一个变化,周围府县乡村的贫苦老百姓闻讯赶来,陈远宏是多多益善,来多少收多少。

甚至有很多老百姓就在路边搭一个棚子,路修到哪里,棚子就搭到哪里。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打通了断头路,整修拓宽了小路。

钱粮流水一般的泼洒了出去,这片山区也越来越繁华,商贩旅客往来不绝,充满了活力。

而陈远宏则完全当了一个甩手掌柜,自己不懂,就交给专业人士去操作。

第二百五十四章:太白千户所(四)

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钱粮人都充足的情况下,整个山区的路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这期间,陈远宏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把整个山区的童生、秀才、歌伎、侍女、丫鬟,其中还包括了识字的普通人。

共计2038人全部集中到了太白山庄,集中由他培训,准备让他们当老师。

培训三个月后,集中考试,合格者颁发教师资格证,最开始都是普通教师。

普通教师们的俸银一个月暂定为二两银子,一个季度考核一次,分为高级教师,优秀教师和一般教师三个等级。

不合格的教师,重新回炉培训一个月,三次不合格,开除出教师队伍,永不录用。

一个季度以后再重新制定老师们的薪酬待遇福利问题,现在暂时就这么着了。

这个事情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但都被陈远宏用高压手段压了下去。

李子明李秀才翻看着陈远宏编写的数学、物理、化学、语文、地理、自然、政治、历史等等名字奇怪的课本。

此时的他,人有点懵圈,自己这个弟子啊,太不让人省心了。

李子明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一年级数学课本,用手揉着自己的眉头。

“想好了,你这是要捅破天啊,以后你还不得被那些读书人恨之入骨。”

“呵呵,他们咬我的鸟啊。”

“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李子明指了指陈远宏,摇了摇头,他拿自己这个弟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田悦面无表情的翻着眼前这一堆书籍,对陈远宏和李子明的谈话充耳不闻。

金春花则喜笑颜开,从她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来。

她对陈远宏提出来的这种前所未闻的学校新制度很感兴趣,已经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开学。

“分为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四个阶段,人力物力所耗不菲啊,要多少银子才能填满这个无底洞?”田悦开口问道。

“我还从未听说过一个国家是因为办教育而办穷了的,办亡国了的。

教育不仅不会使国家贫穷,恰恰相反,教育是摆脱愚昧和贫困,使一个国家、民族,走向繁荣富强的最好手段!”

陈远宏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不管再怎么困难,我们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你们三个都是副校长,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四人在房中讨论的热火朝天,时不时因为一些事情,激烈的争论着,甚至拍桌子打板凳,但吵归吵,学校的一条条细规,就这样在争吵中,定了下来。

通过了第一次筛选,选出526名男女,由4人上午分批授课,下午再让他们去教剩下的人。

这几天一帮莺莺燕燕和男人们混坐在教室里上课,惹出了不少笑话和麻烦,把陈远宏折腾得够呛。

还好,通过几天的磨合,大家从最开始的不适、新奇、兴奋过后,现在慢慢开始走上了正轨。

“大家都不是外人了,都坐下说吧。”陈远宏挥了挥手。

李汉生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心脏跳的很快,像是要蹦出胸腔,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就要来了。

刘学慧坐在座位上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旱烟,不屑的瞥了瞥李汉生一眼。

毕清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咕噜噜的转着他的三角眼,捋着他的山羊胡,偷偷的打量着大厅中的人。

李青、李礼两兄弟坐姿笔直,胸背挺拔,双手放在膝盖上,一举一动透露着沉稳干练。

两人目不斜视,神情非常的紧张。

厅中众人的神情,被陈远宏一一收入眼底。

放下茶杯,他咳嗽了一声道:“李老板,从明天开始,秦钢股份公司正式成立。

我投入10万两银子,占公司51%的股份,其他由你自己招股,任何人都可以入股。”

他把一沓厚厚的资料交给了李汉生,资料里面有各个时期的炼钢土方法,图样,还有公司制度章程,非常的详细。

“你是行家,你自己看着办,记住一点,作坊要建在水边,因为我们要用到水力锻锤······。”

一份份资料分发到个人手中,陈远宏的司法,农业、金融业,钢铁业,纺织业,玻璃,水泥业,各行各业都在这些资料中。

看着众人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他拍了拍手,“回家再看吧,咱们先说断后不乱啊。

怎么搞,我不管,你们都是各行各业的行家。

我会成立一个监察管理局,你们所做的决策,资金的使用,年底的盈亏状况,这个管理局全权审查管理。

哦,对了。我还办了一个夜校,你们派人到夜校里面来学习吧,但我希望你们先搞懂。

丑话说在前面啊,能者上,庸者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澹台明裂开大嘴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公子,您能给我们这些土包子机会,我们还能不拼命抓住?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刘学慧倒拿着资料,眼睛瞪的和牛卵一样大,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就是种个田吗?还要啥,啥资料?这斗大的字儿我认识它,可它不认识我呀。”

旁边的李青耳中听着陈远宏的话,眼睛却不住的往资料上瞟。

他对能被陈远宏请来,感到非常的惊讶,当初在路边的食棚匆匆一别,自己都快忘了。

没想到这个自称杨宏的小兄弟,却是山区里大名鼎鼎的屠夫程远宏,陈公子。

当初自己只是觉得这个小兄弟与众不同,现在更是有了正式的官职。

从六品的试百户,虽然说官儿不大,但谁不知道新设的太白千户所都是人家的。

只是公安这个称呼很奇怪啊,这不就是衙役和马步快的统称吗?

他摇了摇头,同时心里又充满了期待,他很想看看后面都写的是什么。

听到旁边刘学慧的嘀咕声,他转头一看,“噗哧”一声,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家听到笑声,都往两人的方向瞧了过去,看着倒拿着资料,满脸通红的刘学慧,整个花厅里轰一声,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刘学慧重重地把资料往茶几上一拍,气呼呼的说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老刘我是不识字,但我种田行啊,在整个山区里,我是说二,没人敢说第一。

况且我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我可以送他们上学校啊,我自己也可以学呀,等着瞧,年底那个什么考、考核,看看谁是怂蛋?”

第二百五十五章:太白千户所(五)

“好啦,大家都不要笑了,刘叔说的很对,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起跑线上,明年年底见分晓。”

晚宴过后,众人纷纷告辞,迫不及待的回去把陈远宏给的资料好好啃一啃,准备甩开膀子大干。

澹台明没走,和陈远宏任千在花厅里叙话。

“说罢,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情。”

“公子啊,咱们周围的税卡太烦人了,而且越来越过分,怎么办吧。”

陈远宏摩挲着下巴,冷冷一笑道:“看来该杀鸡骇猴立立威了。

任千,找个恰当的时机,把费正文父子俩干掉。”

“遵命!”任千干脆利落的抱拳回答道。

东门湖边有一座精美豪华的别墅,离正在修建的汉王府,只有半里地。

这座别墅是费正文花了不少银子买下来的,准备做汉王的好邻居,也便于他以后攀附汉王用的。别墅极其精美豪华,占地面积很大,几十余间房舍,和府城的富豪缙绅的住宅比,毫不逊色。

费正文费同知,现在已经变成了家喻户晓的费剥皮。

这位交游广阔声誉并不佳的费同知,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成了汉中地境的地头龙。

地棍们的大爷,三教九流牛鬼蛇神的精神领袖,事实上确有不少土豪大霸们拥护他,毕竟他那些个税卡让不少人大发其财。

人怕出名猪怕壮,费家经常发生一些大小麻烦,幸而费大人人缘好,手面宽,自有人替他处理已发生或即将发生的麻烦。

他自己自称是福将,他常在多个公开场合,声称自己是魏忠贤魏大人的门下走狗,就是不怕大大小小的麻烦。

将门世家的家中,也有颇为像样的书房,谁说将门的子弟不学无术,斗大的字仅识得两箩筐?

夜已深,费大人的书房仍然烛影摇红。

手长脚长精悍之气外露的费大人,一如往例坐在书案后的交椅上,鹰目炯炯狠盯着站在窗台下的陈百川陈大爷,神色颇为阴森,也显出不耐。

对面一列交椅,坐着和陈远宏交过手,有一面之缘的张悦,旁边是费正文的宝贝儿子费林。

陈百川烦躁地离开窗边,背着手往复地走来踱去,似乎心中有事委决不下。

“不要再走来走去了,陈兄。”费正文也烦啦:“我这屋子里的地砖,快被你磨光了,你有完没有?”

陈百川站住了,焦躁地哼了一声说:“见了鬼啦!俞世乾怎么还不来?”

“该来时自然会来,俞兄不是个爽约的人。还有半个更次,你着什么急?”

“不是我疑神疑鬼,我只觉得俞老兄恐怕靠不住。”

“胡说八道!”费正文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陈小狗羽翼已成,当初俞兄就对我的提议不屑一顾,现在······”

“那你的意思是······”

“干脆我们花钱请人。”他的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没有用的,张贤侄和我儿子都和他交过手,我觉得现在这个办法很好,嘿嘿,我要让他的货物进出不了山区。”费正文阴阴一笑道。

张悦和费林相视苦笑,他们两人可没有这么乐观。

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让费大人久等,是我俞某的不是,请各位海涵。”

随后,几人在房中商量起来,在哪里多开几个金银矿?在哪里抓不要钱的矿工,如何分成?等等不一而足。

“是干兄,如果哪天我们把陈小狗逼了出来,兄弟请你帮忙围杀,如何?”

俞世乾脸色阴晴不定,仿佛心中在天人交战,思索了片刻,他才点头说道:“我只能保证,除非他落入你们的陷阱,我才出手,否则我是不管的。”

“成交,哈哈哈!来,大家喝酒,预祝我们财源滚滚,马到成功。”费正文心情愉悦的邀饮道。

只是费正文万万没有想到,陈远宏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事情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只是进出山区的各种物资越来越艰难了。

陈远宏却老神在在,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样,只是私下里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双方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过了一个热闹的春节,党组织也成立起来了,老道挂了一个主席的身份。

陈远宏为大同党副主席、党高官,彭刚、王林、白丽娘、李子明、刘甲,还有两个想不到的人,分别是柳四海和黄翔,这七人是常委。

所有的党章党纪党规,照搬后世我党的一切章程。

春天来了,一切都欣欣向荣,猫了一个冬天。

有钱有闲的人家纷纷组织踏春,迫不及待的要去野外感受感受春天的气息。

这天午后不久,两艘小船在东门湖中缓缓划行,船上的莺莺燕燕一个比一个娇,一个比一个艳。

她们都是费正文的女人或待女、丫鬟。

费同知今天难得清闲,居然有兴趣带了大群女人游湖。

这座湖,现在已经成了费正文的私产了。

湖滨岸畔,长满了荷菱,残荷中水禽众多,船过处群鸟争飞,引得这些美丽的女人兴高采烈地大笑大叫。

突然,右边的小船传出一阵惊呼,两位划浆的女人一不小心浆下重了些,右舷突然入水,船顺势翻覆,船底朝天,女人们纷纷落水。

费正文这艘船快速的划到落水处,七手八脚抢着救人。

费正文气沉丹田,扎牢马步,双脚稳住船,俯身伸手将落水的女人往船上提。

一个,两个,三个······

右手一抄,抓住了水下伸出的一只纤纤玉手,向上一提,提上一个水淋淋,娇滴滴的美丽女人。

他虽然不知道妻妾的数目,但对所拥有的女人面貌,多少有些印象。

这个女人他似乎没见过。

心中刚动疑,女人的左手,已射出两道细小的白芒,全部没入他心坎要害。

“呃······”

他只叫出了半声,巨大的拉力传到,反而将他拉下船,船立即跟着翻覆。

女人当然也沉入水底,形影俱消。

谁也没看清变化,谁也没留心那些女人是不是自己的人,更弄不清费正文为何覆舟落水的,混乱中,这种错误是必然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太白千户所(六)

而且,变化太突然了。

一阵大乱,在湖岸上警戒的人纷纷赶到,跳入湖中救人。

费正文本来就是北方人,不善水,掉入湖中,就再也没有浮起来了。

结果,十九个女人,淹死了三个。

费同知费正文的尸体,从湖底的污泥中打捞了上来。

阳春三月,正逢旱莲花开,去莲花池赏花的人络绎不绝。

城中街道整齐,青石路面令人耳目一新。

干净整洁的大街游人如蚁,两侧的店铺鳞次栉比,繁华无比。

几名雄赳赳的大汉手持马鞭,甩鞭驱赶叱喝游人。

游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对他们敢怒而不敢言。

四大汉之后,费林和张悦杨心三人,高居马上对沿途的名胜古迹指指点点。

杨心一身翠绿骑装,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马童,摇晃着马鞭,阻止那些不长眼的登徒子靠近。

马后,也有四个大汉护卫。

通过十来条大街,前面街道已尽,穿过这条内河,再走不远就是莲花池了。

虎头桥上行人摩肩接踵,河对岸,柳树成荫,一丛丛修竹迎风摇晃,七八只小舟优闲的上下漂荡,浆声伊呀。

一位其貌不扬,穿着寒酸,头发挽了一个懒人髻,身着青布贫民服直裰,同质长裤,短靴也旧得泛黄的中年人,不急不慢的跟在三人的座骑后面。

他时不时的看一眼,正在谈笑风生的费林。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行人无不惊慌的闪避,传出一片咒骂声。

“少爷,快跟我回家,老爷······”

骑在马上的费林先是呆了一下,随后调转马头,就在这时。

中年人的左手仅稍微动了一下,一抹白芒一闪而逝,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弹指神通绝技,马上的三人是不可能看得到白芒的,太快了。

当速度达到某一种境界,人的视觉就失去了作用。

费林伸手抓了抓胸口,似乎挠了一下痒痒。

他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向狂奔而来的青衣大汉,急切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张悦和杨心小姑娘也调转了马头,几人急切的往回赶。

跑了不到百步,费林感到一阵头晕,心口像受到了无情的重压,呼吸不畅,喉头作呕。

“呃······”

费林突然发出一声轻叫,呼出一口长气,双目一翻,突然一头栽下马。

“咔嚓”一声,以头触地,脖子断了。

“费兄!”旁边刚刚察觉到不对的张悦,惊呼一声,伸手捞了一个空。

街上大乱,惊呼声大起。

中年人返身,朝着出事地点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瞥了一眼被张悦揽在怀中的费林一眼,若无其事的走了。

蓦地,街上传出杨心的尖叫声和张悦一声怒吼,桥上的行人全部惊疑地朝吼声传来处看去。

费家别墅的大厅里,张悦脸色铁青的在大厅中转来转去,像一只受伤的猛虎。

杨心脸色苍白的坐在交椅上,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人心疼。

估计小姑娘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几个行家剖开费家父子的胸腔查验。

查验的结果,在二人的心房找出三枚特制的牛毛针。

针长两寸五分,粗仅半分,但针尖头部却粗了两倍,长一寸,尾部延伸的触稍向内凹,因此象是倒锋,能进不能出。

也由于一寸五分长的尾部细一倍,前重后轻,不需要加装定向尾丝,就可以保持直线飞行。

看着这三枚牛毛针,张悦的眼睛好像在喷火,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陈百户,你可真歹毒啊。”

“找到陈百川的藏身之地了吗?”

“找到了,队长。”

“南川,这里的事,辛苦你了。”白英向南川郑重地说道:“汉中以后会是公子的根基,决不可以有白莲教的杂碎留在这里捣乱。”

“队长请放心,南川已经布置妥当。”南川恭敬地回话:“费家父子已死,陈百川、俞世乾、张悦······”

“公子交代下来,那个张悦不要去动他。

我要亲自去会会,以后他很可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遵命。”其貌不扬的南川,拱拱手,迅速的离去。

申时末,俞世乾别墅的秘室中,陈百川、俞世乾和他的心腹们,个个显得忧心忡忡,烦躁不安。

“绝对是陈小狗干的。”俞世乾拍着案几咬牙切齿道:“我要出动所有的人手,查出他的人马藏身何处?

不杀他们誓不罢休,陈兄,你有什么打算?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的处境大危险了。”

“俞兄,除了请张百户的人一起前来坐镇之外,恐怕别无良方啊!”陈百川沮丧已极道:“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今晚一定会来。”

“张悦是不会管我们的,他们毕竟是袍泽。

陈兄,除了请贵教的人出手之外,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他们肆意屠杀。

你必须设法和贵教的人商量,要不然,你活不到明天。

图谋须及早,陈兄。”

“好,我只有用紧急求救信记了。”陈百川咬牙说道,显然下定决心孤注一掷了。

“你们还有紧急求救信记?”俞世乾信口问道。

“是的,但只限我这一级的执事人员知道使用。”

“哦!你早该使用的,陈兄。”

“这是最后的手段,情势最危急才可以使用。”

“立即进行吗?”俞世乾欣然说道。

“是的,我这就出去走走。”

“我让人陪你走一趟。”

“抱歉,俞兄,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教规如此,除非你入教。

这是本会的极端机密,必须由我独自进行。

而且,我要走多处地方设置记号,一个人方便些,设信记的地方可能有人留意,不能有外人在旁。”

“那好吧,预祝你马到成功。”

陈百川走后,俞世乾阴阴一笑道:“让你们去拼个你死我活吧,老子才不奉陪呢,嘿嘿嘿。

大家准备,天黑后出城,咱们连夜赶回大巴山。”

陈百川乔装打扮成一个老年人,居然惟妙惟肖。

像他这种弥勒教组织的中上阶层,颇有地位的人物,对化装易容术学有专精。

他这种四十来岁的壮年人,扮成七老八十的垂死老人轻而易举,而且十分神似。

第二百五十七章:太白千户所(七)

扬二和文牛儿打扮成乞丐模样盯梢,也扮得十分传神,两人是盯梢的行家里手,表示他们没少干这种事情。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陈百川是化装易容的行家,对行动的保持机密性也十分精通老道。

他的反盯梢技巧十分高明,却摆脱不了更精明的盯梢行家,但土生土长的陈百川,有信心甩掉两人。

他这次出来摆设所谓的紧急求救信号,其实是让大家撤退潜伏的信号。

他和俞世乾两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两人各有各的盘算。

扬二和文牛儿分别走在陈百川的前后,远近随街上行人的多寡而不时调整,甚至随时在可能的范围内交换位置。

无论陈百川在何处转向或采取摆脱逃跑,也无法摆脱两人有效的监视。

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两人只不过是迷惑陈百川的诱饵罢了。

他是个高明的“地下工作者”,却不知道自己被更高明的人监视着。

戏法人人会变,手法各有不同。

两方各展神通,先后进入人群出入并不太拥挤的文庙巷,靠近了书院旁边。

陈百川像个走累了的老者,走近书院外墙的公示栏,靠在墙壁旁歇脚,看周围无人,立即悄悄地把手伸出破烂直裰宽大的袖口。

他掌心中,暗藏了一把俗称火刀的半月形隧石刀,那是精制的、用作为火折子零件的小型火刀。

不但可作擦击隧石的引火物,内缘可作切割,剔挖、刮削、甚至杀人等等用途,藏在掌心,让人看不出半点异样。

右手一阵急动,告示榜栏旁便出现一个小儿拳头大小的弥勒佛像。

弥勒佛旁边刻了一条游走的蛇,倒是像一条蚯蚓,简简单单,线条粗浅。

图案并不神似,歪歪斜斜,像是顽童用尖石信手涂鸦的作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陈百川缩头缩脑地离开,往西边走,远出七八十步外,停步留心图案处是否有可疑的人逗留察看。

片刻后,他才满意地背起双手,慢悠悠的走了。

在陈百川前面钉梢的扬二,这时从墙角闪出,放慢脚步,转而落在他身后十余步,悠闲地信步而行,文牛儿转到了前面。

巷子里行人很多,要到饭点儿了,大家都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谁也不会专门留意身边的人。

一个身材瘦小,戴了穷人专用的棉帽子,畏畏缩缩似乎受不了春寒的穷小子。

但也有可能是个小乞丐,谁也不会向这种穷小子多看一眼。

陈百川当然也不屑注意这个小乞丐,双方错肩而过。

蓦地,陈百川感到左背助一凉一痛,想扭头转身,却力不从心。

他身体发麻、发僵,接着,右边多了一个人,左右臂被人架住了。

没错,左边是那位刚错肩而过的小乞丐。

右边是疾步赶上来的扬二,两人架着他慢慢向前走,像是半路相遇的老朋友。

陈百川的脚已不由自主,本能地挪动,被小乞丐和扬二半架半揪往前慢慢举步。

“有所差错,还请谅解。”小乞丐夹住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行家喜欢从神道穴下刀,也就是从第七肋的下肋缝下刀,必要时就刺破心脏溜之大吉。

我矮小,喜欢从筋缩穴第十肋上肋缝下刀,效果虽然差一点,还蛮管用的,是吧?你不会斥责我的手艺差劲吧?”

陈百川那能回答?

专门用来暗杀的七寸薄如纸的小刀,从肋缝中刺人五寸左右,刀尖到了心房下方近横隔膜处。

内腔正缓缓出血,身体已不受控制,想叫救命也叫不出声,自律神经因为内腹充血而失去作用,只剩下清醒的神智,那种感觉会让人发疯的。

四人折入一条小巷,钻入一条防火巷墙角的暗影中。

“你做的那些记号,省了我们很多功夫。”小乞丐将陈百川抵在墙上:“你的下属们,大概会一个个从人间消失,最后死光光。

弥勒教在汉中的潜势力,将因为你的错误而烟消云散,谢谢你。”

“你······你们······”陈百川终于可以说话了,吐字十分艰难,低到几乎不可闻。

“你想知道我是谁?”

小乞丐凑近陈百川的耳朵,轻轻说道:“我们叫鹰眼,是公子的眼睛,专替他铲除你们这些毒瘤,你可以安心去了。”

“我······呃······”

肋内的刀子一扭一板一滑,刀子离体。

从此,世间便没有这陈百川这号人物了,他死的非常的不甘心。

血腥的行动在各处急剧地悄悄进行,各展神通,不时散发出血腥味,死的人越来越多,两方都杀红了眼。

汉中城的捕快公人倒了大霉,城里的各方人士也心中凛凛,被这种霹雳手段吓到了,陈远宏终于露出了血淋淋的獠牙。

副千户潘蔚来了一个多月了,老道只是接待了三人一次,接收了官印公文和一批军械。

就把三人安排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完全把他们晾在了一边,不理不睬。

而且三人的行动范围不能超出院子,等同于把他们软禁了。

高瘦白皙的潘蔚,长着一张长方脸,细眉小眼,颌下三缕长须,看着像个读书人,一点军人的风采都没有。

“这算是下马威吗?一个多月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这小子也太狂妄了吧?”说话的是矮壮结实,倒八字眉,一脸倒霉相的镇抚秋南。

“可以理解,换成你我的话,说不定还更过分,况且百户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打下了如此大的基业,我看好他。”

相貌普通,一张大嘴尤为突出,身材干瘦的吏目盖球,揪着他的鼠须,笑呵呵的说道。

“其实咱们三个没有别的心思啊,无权无势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被踢到山区里来了。”潘蔚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也要人家信啊,问题是现连人都见不到,就算想要交投名状,也得见着正主啊。”盖球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呵呵,二位稍安勿躁,我相信百户肯定有要事,以资料上的介绍来看,百户的心胸不至于此。”“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咱们三人只不过想混碗饭吃,何至于此,哎。”

第二百五十八章:太白千户所(八)

据说,当某一处地方,即将发生严重的天灾人祸的时,当地的老鼠,就会成群结队地逃离,跑个精光。

眉县的地老鼠,就快跑光了。

但跑光的并非是真老鼠,而指地方上的鼠辈。

这些鼠辈是很聪明的,知道该如何逃避灾祸,该如何保护自己。

当然,有些仍然留了下来。

留下来必然有留下来的充分理由,比方说;行动不便、有后顾之忧、丢不下家业、被某些事所羁绊。

或者,知道跑也跑不掉。

或者,自以为灾祸不会光临自己的头上,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避免灾祸,压根儿就没想跑。

平阳街赵家,赵二爷赵鸣,就是属于最后一种鼠辈,他仍留在眉县作威作福。

他大哥赵宽,是梁中官梁剥皮的大档头,气焰熏天,陕西各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吏都要给几分面子。

他三弟赵顺清,是眉县大名鼎鼎的黑道大豪,虽然被陈远宏干掉了,但声威仍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家的地下势力由他接手。

他是眉县巡检司的正九品巡检,白天指挥巡丁设卡收税,捕盗。

晚上变成了眉县黑道朋友的司令人,坐地分赃的爷字号人物。

他就是自持有这些依仗,以为陈远宏不敢动他。

赵鸣的大宅院有十余座楼房,距渭河有五六里左右,有急事时则到河边以快舟代步。

那些与赵家有交情的黑道朋友,尤其是曾经落案的有问题朋友,就是利用小舟黑夜里往来。

当然,如无必要,这些朋友是不会来的。

夜风凛冽,呵气成冰。春天虽到,寒气似乎更浓。

河对面的河滩,以石头河、霸王河等五条渭河一级支流的各处岸毗,河水结了一层冰,但堤岸一带因河水湍急而无法结冰。

河堤上黑沉沉,鬼影俱无。

数个黑影从渭河上岸,向赵宅急走,沿堤掠走如飞。

从河上来的人,是从西安府城来的夜行客。

赵家的后院门对着五六里外的河堤,晚上从这里接近的人,不必打赌,一定是赵鸣的朋友。

要不,就是暗通声气的同道。

戌时末,十一名黑影,走入街尾名气很大的赵家后院门前。

两个青布包头,一身箭衣的精壮守卫,手握腰刀像两个门神。

“站住!”一名守卫沉喝:“什么人?”

“西安府督税署赵宽赵爷,派我等来见赵二爷,有要事相商。”领队的人行礼恭敬地说道。

“诸位辛苦了,请稍等。”守卫客气地说道。

另一守卫飞快的入内禀报。

片刻后,通向百步外房舍的小径上,出现一个蓝袍人。

“我是管家赵威,还未请教诸位尊姓大名。”赵威拱手向众人问道。

“王大春······”领队的人介绍道。

“辛苦大家了,跟我来。”

“谢谢。”

正月里,所有的人都忙得团团转,乐得昏了头,虽说元宵已经闹过,月末是收心工作的时节,但赵家依然闹轰轰的。

所有的门窗都关闭严实,没有任何光线外泄,因此从外面看,似乎全宅死气沉沉。

后院的一座楼房,是赵鸣的密室,除了管家和几位心腹侍女丫鬟,其他的人严禁接近。

这里,也是他接见与安顿有问题人物的地方。

今晚,楼下的客厅共有六位客人。

至于这六位仁兄是否是问题人物,恐怕只有赵鸣清楚。

赵鸣和乃兄很挂相,高大威武,坐在主位上,不怒而威。

另一位仁兄生了一双绿豆眼,看起来又蠢又愚的厚大鲶鱼嘴。

他是赵鸣的堂弟,山神赵庆江。

所有的仆役都被遣走了,门窗紧闭,外面宽阔的庭院里鬼影俱无。

警卫们都远离密室,按规矩,整座楼房四周都是禁地,不容许有人在附近走动。

房中,暖炉里炭火熊熊,温暖如春。

堂上高坐赵鸣两兄弟,下面两侧坐了六位客人,两女四男。

气氛一紧,似乎两枝大烛也并不怎么明亮了。

“兄弟见情况不妙,在陈小狗的狗腿子到来之前,先一步逃了。”

一位留了小胡子的中年人沉声说道:“这小狗太狠毒了,对江湖同道完全是赶尽杀绝。

大爷,我很怕小狗对您也来这么一出,我们必须要有所准备啊。”

“无需担心,更何况我还是个九品巡检,正式的朝廷命官,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吗?何况还有我大哥。”

赵鸣咬牙切齿道:“倒是他杀了老三,千万别让我抓住把柄,总有一天,我要活剐了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陈小狗有这个胆吗?哈哈哈!”

“大爷······”

“行了行了,你看在座的六位前辈,加上我大哥派了十一位超尘拔俗的高手······”

大厅门突然响起叩门声,仅轻叩了三下,证明是自己心腹。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咱们都去迎迎吧,毕竟是来帮我的。”说完后,赵鸣起身带众人把十一人迎进大厅落座。

落座后,大家互相通名报姓,整个大厅里好不热闹。

王大春人才一表,四十出头,白袍、红色披风,玄狐皮帽,剑眉虎目,仪表堂堂。

佩,身材魁梧高大,留的是一字胡,坐在那里谈笑风生,气概和谈吐让大家都暗暗心折。

他旁边坐的是一位美妇,穿红罗外袄,外罩白色披风,剑背在肩后,黑色的剑穗相当刺眼。

看那美好的五官和略施薄粉的面庞,一看便知是一位年近三十的中年妇人。

眼神阴冷凌厉,是属于心狠手辣不好说话的女人,骄傲自负的神情,颇令男人害怕。

“这是俏罗刹柯春英柯姑娘,柯姑娘的剑术,连本人都自叹弗。

赵大爷对柯姑娘也是礼遇有加,有柯姑娘坐镇,本人是极其放心的。”王大春笑呵呵的专门做了一番介绍。

柯春英只是对众人点了点头,却不开口说话,非常的高冷。

“大爷让我问问二爷,是先避其锋芒,隔段时间找机会······”

“我一个坐地虎,有必要怕一个乳臭味干的小辈吗?你们留一段时间吧,我正在和强家的子侄商量······”

第二百五十九章:太白千户所(九)

卯时中,钱森和于天一左一右正在帮陈远宏整理文山甲。

陈远宏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范阳笠军帽,边戴边照铜镜。

还别说,这个铁帽子和后世的帽子差不多,挺好看的,只是帽沿下多了一块鳞片式护颈。

扣好两臂的铁护臂,戴上包铁手套,穿上铁叶裙铁网裤和包铁长筒马靴。

陈远宏跺了跺脚,然后再跳一跳,试一试这身甲有多重?

不到三十斤,如果再加两层甲的话,差不多快要到五十斤了,还可以改进,让这身甲减重而防御力增加。

三人穿戴完毕后,来到车马店前的广场上,士兵们早已准备妥当,骑在马上杀气腾腾,只要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开拔。

两百名身穿红色鸳鸯战袄的骑军,骑着陈远宏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军马,全副武装,军旗飘飘。

每一名官兵腰佩雁翎刀,挂铁盾。身背两石弓,肋下挎着箭袋,手握缰绳,雄纠纠气昂昂军容鼎盛。

陈远宏终于盼来了今天,成了大明王朝的军官,穿的是百户长制服,盔甲鲜明高据马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左面是钱森,右面是于天。

“出发。”陈远宏手一挥,蹄声隆隆,直奔眉县赵家而去。

晨时中,几个守城的老卒打着呵欠,睡眼希松的站在城门口,百无聊赖看着进出的百姓。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声,其中一个老卒脸色一变,往地上一趴,随后爬起,脸色苍白的喃喃自语道“祸事来了。”

“轰隆隆。”半里外的官道上,掀起一大股烟尘。

大队骑兵由远而近,眨眼之间,就来到城门下,穿城而过,根本就没有理会守门的几个老卒。

入城之后,街上行人渐多。

陈远宏放慢了速度,小驰入平阳街,赵家大门前进进出出的下人,一看官兵来了,迅速的跑回赵宅,紧闭大门。

十几个黑衣人,鬼魅的出现在赵宅周围,在他们的带领下。

骑兵们分成几个小队迅速的分散,占领各处关键位置,封锁出口,包围了赵家大院。

“禀告公子,合围已完成,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辛苦你们了,那六个杂碎还在吧。”陈远宏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匆匆赶来的董小鸡。

“还在。”

五十几个骑兵,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留下两人看马,其余的人跟在陈远宏身后,来到大门前。

赵家大宅前气氛紧张了起来,穿戎装的官兵在老百姓的眼中如此的刺眼。

左邻右舍的街坊,则家家闭户以免惹来麻烦,过往的大部行人都埋头匆匆而过。

有些人则宁可绕小巷而走,大街似乎变成戒严区,行人看到官兵,比见到鬼还要害怕,碰上了宁可绕道回避。

大街上行人远避,也有些大胆的人,站在对街看热闹,一个个兴奋的指指点点,似乎对赵家摊上这种祸事很高兴。

雄伟的大院门打开,两位穿长袍像貌威武的中年人踱出,把住门两侧有如天神,所佩的绣春刀表明了这两人的身份。

“喂!你们是哪个卫所的?来赵家干甚么?”

左首的中年人怪眼彪圆,神色相当不悦:“谁是领队?你,把公文拿给我看一看。”

中年人双眼紧紧的盯着陈远宏,伸出右手,指着他说道。

这人盛气凌人的态度,表明身分地位比陈远宏高,虽然目下穿了便装。

“有人密报,赵巡检包庇了六个山东逆贼。”陈远宏冷冷的说道:“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也不管你什么身份,凡是沾染了这件事情的人,小心抄家灭族。”

“你这是什么话?”中年人不悦地打断陈远宏的话:“什么山东逆贼,我就住在赵家,没见过什么逆贼。

赵巡检光明正大,你说逆贼是什么意思?指巡检意图造反?岂有此理!”

“我现在要搜查······”

“不行!无礼,哼!”

“我懒得和你废话,现在我数十声数,如果你不让开,格杀勿论,一、二······”

“闭嘴!”中年人沉下脸,直接打断了陈远宏的话:“带了你的人滚!”

他暴喝道,嗓音像打雷,怒不可遏:“去叫你的顶头上司来,要不然立马给我滚蛋,快滚!”

“听不懂人话啊,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死吧。”陈远宏冷酷的说道,语气充满凶兆血腥,听的人心胆俱寒。

两个中年人看出了凶兆,一左一右拔刀冲出。

一声长啸,钱森疾冲而上,刀光如奔电,光芒闪处风雷骤发。

两人配合默契,一人诱敌。

一人的绣春刀从左方切入,天外来鸿猛劈钱森的左后腰,刀上的劲道空前猛烈,破气声似风涛,刀沉力猛颇见功力。

刀光回旋,刀尖从右方中年人的胸前折向,距胸肌不足一寸,招发中途折向变招的技巧,无与伦比。

钱森身随刀转大回旋,“铮”一声震开临背的绣春刀,顺势一挥光芒暴涨,刀光掠过这人的脖子,人头脱颈飞起,鲜血喷射。

刀光再快速斜掠,一声怒喝,右方中年人的绣春刀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快速光弧,行致命的疯狂一击,如雷霆下击。

钱森手中的雁翎刀斜掠而起,风雷骤发,一声暴震,架开了绣春刀由上而下的疾劈,攻对方胁下还以颜色,快逾闪电。

中年人不敢冒失承受钱森全力一击,绣春刀横转挡住了雁翎刀,挫身移位再次进攻,反应极为灵活,攻击的声势骁勇绝伦浑雄无比。

雁翎刀是重家伙,和绣春刀正好棋鼓相当,两人贴身相搏硬攻硬抢,刀的撞击接触声像连珠炮炸响,激烈万分。

中年人在倾尽全力狂攻七八刀之后,真力终于不济,飞退丈外,退到尸体旁,希望采取游斗术争取喘息的机会,更希望宅内的同伴能及时赶来声援。

身形刚稳下,雁翎刀如匹练排空而至,压力陡增数倍,速度更是骇人听闻。

中年人这才知道完了,刚才的猛烈拼斗,钱森并未用全力,只是在试探而已,这才是致命的一击。绝望中,不再理会排山倒海似的刀势,咬牙切齿全力一刀挥出,要拼个同归于尽。

绣春刀挥出,劈空了,雁翎刀已折下斜掠而过。

第二百六十章:太白千户所(十)

“呃······”中年人一声绝望地闷叫,随挥出的绣春刀向前冲,冲出丈外双脚一收,上身一挺。

绣春刀突然坠地,艰难地转过身来,右耳下,裂开一条血缝,鲜血像泉涌般喷流而下。

钱森站在两丈外,“呛”一声收刀人鞘,冷冷地瞥了中年人一眼,脸上的杀气渐渐消散,转身向大门走去,于天紧随其后。

“你······你们······不得好······好死······”中年人断断续续,凄厉的哀嚎道。

“砰”一声响,中年人魁梧的身躯倒下了。

“干得好!”街对面旁观的行人拍手叫好。

明眼人可以看出,赵家在劫难逃了,恶贯满盈的赵老二完蛋了,他们大喝其采。

陈远宏领着剩下的人,跟着钱森于天进入赵宅。

全宅悄无声息,偌大的一个宅子里,看不见一个人。

以战斗队形逐屋的搜杀,慢慢的推进,不多时来到中院。

中院很大很宽阔,有如一座四面栽有花木的花园。

中间是大青石铺设的广场,摆了些石凳、石桌、盆栽,四周是修剪得整齐的桃树和梨树。

从房舍的各个角落,出现了几十头高大威猛的獒犬,它们刚毛耸立,呲牙咧嘴,快速的向陈远宏他们扑来。

赵宅养的这几十头獒犬,经过行家的严格训练,每一头獒犬,都可以单独对付五六名壮汉,用作警卫,比人还管用。

在全副武装的军队面前,几十头獒犬算得了什么?

训练有素的獒很讨厌,贴地窜来咬下盘,防不胜防,所以第一步就是杀獒。

打头几头獒被射杀,几名警卫也到了。

在弓箭的厉啸声中,如雨的箭矢,夹杂着獒犬的惨叫声,片刻工夫,人犬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大厅的中门打开,冲出不少人。

南北两院的也有人飞越院墙而出,三面合困。

“住手!”有人发出震天大吼。

相貌猥琐的赵庆江脸色铁青,手提长刀,越众而出。

陈远宏也越众而出。环视了一周,对方大约有十几人。

赵庆江举刀指着陈远宏,愤怒的说道:“你一个小小的百户,简直是无法无天,我要将你们这些下贱的军户碎尸万段。”

其他的人,看着全副武装,杀气腾腾,阵列森严的士兵,不但不惊,反而一个个怒目切齿。

地下,七零八落散布着六具尸体,几十头獒尸,这些人愤怒自在意料之中。

“白更兄,这小狗是什么人?他的靠山是谁?”旁边的一位锦衣中年人快要爆炸了:“青山兄他们多半遇难了,我要把他抽筋扒皮,我要他······”

“你要的只是一具盛你尸体的棺材。”威风凛凛的陈远宏一面走近一面说道。

锦衣中年人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他愤怒得快要发疯了,一声怒极暴喝,狂怒地急跃而出,长剑半途出鞘,一招仙人指路身剑合一,以雷霆万钧的劲道发剑攻击。

陈远宏身后的钱森和于天,本来已经超越抢出,却被陈远宏伸手拦住,挥手令两人后退。

“中兄不可······”旁边的一名年轻人急叫道。

来不及了,接触太快。

地煞刀出鞘,反射着红彤彤的朝阳,但见红芒一闪,“铮”一声震鸣,中年人的剑被震出了偏门,中宫大开,想变招收势已经嫌晚了。

红芒乘势吐出,无坚不摧。

“嗯······”中年人闷叫一声,浑身发僵。

地煞刀刺入心坎要害,心脏一破血灌胸腔,浑身立即发僵,“当”一声长剑脱手坠地。

陈远宏冷哼一声,一脚踢倒锦衣中年人的尸体。

众人大吃一惊,有人怒吼着抢出。

“我跟你拼啦。”赵庆江厉声叫道。

“大家退!”人影飞越而来,二十一名男女快速到达,及时挡住同伴妄动。

赵鸣到得最快,及时拦住了赵庆*******的二十一名男女的气势不凡,十八名剽悍大汉,拥簇着两个中年男女,每个人都象天神金刚,站在那儿壮得像座山。

仅形之于外的杀气,就足以让胆气不足的人心虚胆怯。

十八座山的中间那两个男女,男的一身轻裘,虎目含威,气势摄人,女人的端庄高贵,光芒四射。

二十一个人,站在那儿气势逼人。

中年人双手背后,缓步走出,笑容满面的自我介绍道:“我叫王大春,督税署的二品档头,旁边这位是俏罗刹柯春英柯姑娘,梁公公的客卿。

你叫陈远宏是吧,这是干什么?你要杀官造反?”相貌威猛的王大春,变脸大喝道:“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既然正主都到齐了,陈远宏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了,右手一举,冷酷的说道:“我数十声,所有人缴械投降,否则杀无赦,一、二、三······。

“啊······”左侧那位彪形大汉怪眼一翻,刚刚跨出一步,就在狂叫声中倒下了,丹田正中一箭,利箭入腹近尺。

弦声狂呜,破空的厉啸令人心胆俱寒。

“啊······”濒死的厉叫惊心动魄。

一声怪响,一枝狼牙箭在王大春的胸口折断。

变生仓猝,而且变化极快,等王大春转身回顾,已有五个人被射倒了。

士兵们箭发似连珠,箭矢一枝接一枝破空而至。

五十步,箭的威力可贯重甲,但却射不透王大春的掩心甲。

俏罗刹也挨了一箭,但毛发未伤,正立稳马步,双手护住要害。

拍击飞来的箭矢,闪避身法无比的灵活。

王大春这边三十多人,已倒了五人,只剩下二十几个人了,这些人个个身手敏捷,而且身上有甲,弓箭对他们威胁不大。

陈远宏打了一个手势,士兵们迅速的分成十个鸳鸯小组,迅速的合围,而他则大踏步向广场走去。王大春脸色一变,向自己人打了一个手势,向广场中心移动。

赵呜紧跟在王大春身边,俏罗刹也靠了过来会合,鼎足而立,三人形成犄角,等候陈远宏到来。

陈远宏踏入广场,在三才阵前丈外冷然止步。

“你真的想清楚了,要跟我们督税署撕破脸皮吗?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王大春冷静地说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太白千户所(十一)

陈远宏冷冷一笑,举步向前,泰然自若地经过赵呜的身边,走向三才阵的中心。

赵呜鬼迷心窍,同时也被陈远宏那旁若无人的神情所激怒了,忍无可忍。

突然从陈远宏身后扑入,一双大手像两只大钢爪,上扣颈脖,下扣腰肋,真力骤发突下毒手。

自乱阵脚,立陷死境。

说快真快,令人眼花缭乱。

陈远宏的身体突然下沉,高不及三尺,赵呜的双爪落空。

“噗”一声响,赵呜的下阴挨了一肘,接着下巴挨了一记左上冲拳,下巴碎裂牙齿全碎了。

“砰”一声暴响,高大魁梧的赵呜被凌空摔出,砸向惊怒地扑来抢救的王大春。

同一瞬间,俏罗刹的剑像闪电般出现在陈远宏右肋下,破风的尖锐厉啸慑人心魄。

剑光如电,剑吐出万道金蛇,剑气澈骨裂肤,罩住了陈远宏。

剑山压到,蓦地刀光如千百道光华闪烁,刀光和聚合的剑虹陡然交织。

地煞刀吞吐,比剑虹的速度快了一倍,疯狂地射入、吞吐、纠缠、闪烁······

两个快速的人影冲错、闪动、挪移、回旋······

先是各展所学快速狂猛的攻击,而后是各自制造切入、伸展的攻击机会,一剑还一剑,一刀连一刀。

每一击都杀机重重,险象横生,眼看中的,却又变招封架,变化次次出人意外,生死间不容发。

片刻的疯狂纠缠,自场中心旋转数圈,然后快速地移闪,谁也不知道双方到底攻了多少招,好一场令人惊心动魄的短暂搏杀。

在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接触爆响中,两个人的急剧闪动身影突然中分,刀剑的隐隐震鸣仍然在耳,人影突又重新扑上纠缠在一起。

双方所发的劲道,比第一次,纠缠增加一倍,接触时刀剑的暴响声浪也相对地倍增。

势均力敌,看谁的劲道能压倒对方,看谁能抓任致命一击的空隙,看谁能找到先中的机会。

这种近身疯狂连续攻击,极耗真力,精气神的损耗速度惊人,没有任何时间缓过一口气补充精力。

如果不是生死相博,绝大多数的人都避免这种竭泽而渔的搏斗,宁可用技巧来周旋取胜。

人影急剧移动中,陈远宏的马步突然失闪,多滑出尺余,地煞刀的威力范围也因而退后尺余距离。

一声沉叱,俏罗刹的剑出现异象,有如电光一闪,挟狂猛风雷骤然吐出。

双方的衣袍,都出现无数裂痕创孔,而皮肉不伤,这表示双方都以气功护体。

两人功力相当,气功足以护体,都能抗拒对方的刀剑。

雷霹一击,终于爆发出以神御刃的最后局面。

以神御刃,必须聚凝气功于一点,比单纯的运功护体多耗十倍精力,才能御使刀剑行决定性的一击,也就必须抽调护体的一部分气功,投注到刀剑上,气功一发,即可远及体外杀人。

俏罗刹抢得机先,剑上所发的剑气有如排山倒海,威力万钧。

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俏罗刹,竟然没看出这是诱人的死亡陷断。

地煞刀迎着挟霹雳光临的剑虹飞迎,硬冲。

王大春以为找到了机会,终于能配合俏罗刹两剑合攻。

剑光如电,两把剑吐出万道金蛇,剑气澈骨裂肤,罩住了滑出的陈远宏。

光华闪烁中,乍明乍灭,聚合、穿织、飞散、逸出。

陈远宏的身躯,却同时下挫、缩小、滑退。

两道肉眼决难在对面看到的光芒,跟在刀后面一尺,成一前一后射出。

“铮!”爆震刺耳,火星飞溅,一把无柄柳叶刀化为碎屑,向八方呼啸飞散。

一发一收,石破天惊。

一道光芒在剑气一收的刹那,电光石火似的穿过,形影俱消。

一触即分,光华乍敛,风雷止息。

人影三方分立,都换了位置。

陈远宏在两丈外现身,一双大眼神光敛去,额头有汗沁出,提刀的右手还比较稳定。

柳叶刀远攻,及时抽身脱离剑气笼罩的威力圈、断绝从两把剑反震而回的力源中心,等于是以下驷对上驷,生死相决,表面上输了无伤大雅。

把命输了才叫冤枉呢!

“咯咯咯······”俏罗刹娇笑道,剑向前遥指,剑势仍把陈远宏控制在威力圈内。

“听说你的刀法如何的深奥?不过如······如此而······而已,下······下一剑,你······你呃······哎呀!我······”

“你剑上的神功,正在急剧消散。”陈远宏接口:“女人,你已经没有出下一剑的机会了。”

果然不错,升起的剑正缓缓下降,剑上的龙吟正徐徐静止,所焕发的闪烁异芒隐去。

“你······你卑鄙······呃······”俏罗刹终于向前一栽。

陈远宏人似狂风,逼近一丈之内。

王大春也没有看清俏罗刹是怎么中飞刀的?变化太快了。

“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了。”陈远宏阴森森地说道。

王大春颊肉一阵抽搐,死亡的阴影罩住了他。

他开始慢慢的走位,用不稳定的嗓音说:“你也太卑鄙了,简直是江湖人之耻。”

“我本来就不是江湖人啊,只要能杀死你们这些渣滓,怎么都不为过。”陈远宏一脸平静的说道。他轻拂着手中的地煞刀,刀身映着朝阳,红芒四射,刀气森森,那强大无匹的杀气,像怒涛般一波又一波向王大春涌去。

王大春在陈远宏凌厉气势的压迫下,居然能保持冷静的风度,宝光耀目的长剑一领,拉开马步六合如一,双目神光似电,凝神待敌。

陈远宏逼近至八尺外,开始徐徐绕走,双眼紧盯对方。

王大春恢复了自负自信的神采,在原地缓缓转移,剑尖静如山岳般随着陈远宏徐徐绕走的身形移动,紧吸住陈远宏的眼神,彪悍豪勇的气势逐渐散发出来,形之于外。

陈远宏徐徐绕走,地煞刀斜垂身侧,每一步移动,似乎身外的气流也随之猛烈波动。

在外表上,王大春显然仍处于劣势,成为移动的轴心,守得严密却缺乏的主动攻击的气魄。

第二百六十二章:太白千户所(十二)

陈远宏则在外围绕走,随时可能发起凶猛的攻击。

在强大的压迫下,王大春突然发起攻击,一声沉叱,剑指中宫,剑气迸发中,可怖的电芒连续吞吐。

“铮铮铮!铮······”剑鸣震耳,火星飞浅,剑虹猛烈地吞吐、闪动、绞扭、纠缠······最后一声铿锵的剑鸣落下,王大春的身形暴退两丈外。

一声冷喝,陈远宏如影附形逼进,行雷霆一击,以泰山压卵似的声威紧迫追击。

这次的接触更猛烈,更凶狠,刀剑疯狂地纠缠,刀气剑啸迸发绵绵不绝,每一次撞击都像是爆炸。

片刻的缠斗,可以明显地看出两方的技巧和气魄来。

王大春的佩剑份量轻,以轻灵快速进攻为主,凶猛的冲刺、诡异地移位、快速的后退。

他进如雷霆,退如狂飚,运用快速的变化移位,避免被贴身缠住,每一道剑虹都直攻要害,吞吐间快如闪电。

陈远宏正好相反,地煞刀比一般的刀剑要重,刀法奇诡迅捷,比较适合群殴,遇到王大春这种油滑的老江湖。

他必须贴身将对方极具威胁的剑挡出偏门,近身才可以封锁王大春灵活的冲刺,所以陈远宏的攻势空前猛烈锐不可当。

最重要的是,他专向对方的头部和四肢进攻,地煞刀砍在王大春身上,起不了多大作用,因此抵消了不少优势。

第二次缠斗,第三次,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凶险。

这是一场罕见的龙争虎斗,势均力敌棋逢敌手,拼了七八十招,依然胜负难分,谁也没能主宰胜局。

一声爆震,陈远宏飞退丈外,这是两人第二次分开。

士兵们围拢了上来,“退,守好外围,这种搏杀你们插不上手。”

陈远宏挥手道:“神剑魔爪汪春,你隐藏的可真够深的,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真实的身份。”

王大春冷然一笑,剑下沉,立即幻现濯濯光华,明白地表示自己内家练气术已臻上乘境界。

不需准备行功的时间,任何时候都可神功突发,收放自如,比那些练半甲子的内家高手的成就,更精纯更浑厚几分。

有些人苦练一甲子,也难望修至这种超凡境界。

剑下沉,刀上升,双方开始举步接近,凌厉的杀气急剧涌发,刀与剑几乎同时迸射而出。

到底是谁先一刹出手很难分辨,很可能是双方的神意同时发生感应,在同一刹那间发出毁灭的潜能。

沉叱声也是双方同时发出的,也意味着两人很有可能在同一时间发动。

刀鸣剑啸震耳,慑人心魄的电虹吞吐,眩目的刀光闪烁,啸风声中流光逸电急剧纠缠,一瞬间,忽然光华迸爆,耀动的刀光剑影中分。

两人各攻了多少刀多少剑,恐怕连他们两人也无法弄清,接触快速绝伦,因势利导,出招变招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变换方位同样快如电光石火。

可以肯定的是,剑追逐刀是事实,旁观的钱森和于天看得真切,无法以剑锋接触刀刃,也就无法完全主宰全局。

因而这刹那间的交手接触,自始至终不曾发出金铁交击声,双方变招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双方各向侧飘掠丈余,身形未稳,随即刀光剑影再次闪烁接触,各展所学行第四次雷霆接触。

两人交手到现在,王大春凭经验小胜一分两分。

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博杀,这是陈远宏头一次落了下风,没占到什么便宜。

在兵刃上,他完全失去狂猛攻击的优势,因为王大春的剑快速如电,在快上下足了功夫,剑常常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呔!”刀光八方飞腾,人与刀浑然一体,剑势连绵如长江大河,刀剑光影闪烁,看不清人影,两人都拼了。

再三乍合乍分,缠斗极为激烈,各发百十刀剑,终于逐渐缓下来。

光华闪烁中,突然传出一声金鸣,刀背与剑脊终于第一次发生碰撞,人影像是崩飞而分。

风止雷息,刀吟剑啸隐隐。

陈远宏身形飘落,晃了两晃稳住了。

“原来如此。”他瞥了刀身一眼,刀背出现一道隐隐击打凹痕:“连剑脊也具有破坏力,幸好我的刀不差,要不然毁定了。

你以气御剑,不但锋刃无坚不摧,剑脊也可震断刀剑,我知道该如何攻你之短,干掉你了。”

陈远宏如果不用玄功御刀,这把刀必定被毁,刀一断,结果不问可知。

王大春悚然而惊,对方的刀无损,这是自己第一次失败,以往从来没有遇上过。

陈远宏已经知道他的短处,岂能不改变策略。

“是吗?”王大春冷冷一笑,剑尖徐升:“你是本人闯荡江湖三十年中,唯一能和我激斗百十招仍然豪勇的最强劲敌。”

“好说好说。”陈远宏也冷笑着扬刀欺进。

“你我决一死战吧。”

“小爷也有同感。”

“杀!”

连续射出两道剑虹,似乎速度并不太快,但光华比先前出剑强一倍。

陈远宏左闪一步,挫马步单刀斜引。

剑虹所指处,淡淡的薄雾突然发生异象,径尺以内的雾气内聚。

剑虹斜移,紧随着陈远宏移位处移动。

内聚成圆柱形的雾气,有如径尺的雾柱,突然随剑虹向陈远宏激射而出,发出奇异的破风声。

陈远宏一惊,闪电似的斜移两步。

“咦!你练成聚气成雷术,可能吗?”他讶异地叫道,向王大春凝神察视。

如虚似实的四五尺长雾柱,远出丈外迸散,破风声余音袅袅。

“你认为不可能?”

王大春突然高深莫测的一笑反问,剑仍然指向他,脸上的神情,和先前判若两人,脸上的笑容怪异极了。

陈远宏突然感到眼前有两个黑点儿一闪而过,也感觉出心脉突然悸动了一下,体内的先天真气也窒息了一下,随即一切完全恢复正常。

“按情理,是不可能。”他沉静地说:“但天底下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也许你已修至地行仙境界,但是······”

“但是什么?”

他眼前又有黑点儿掠过,甚至有金星突现突隐,心脉又悸动了两下,体内的先天真气又停窒了两次。

第二百六十三章:太白千户所(十三)

“移魂大法,比起移神大法,还是要略逊一筹,看来你是弥勒教的重要人物了,怪不得你们蛇鼠一窝。”

陈远宏边说,边伸屈拂动左手五指,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道:“天下是我这种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已没有机会了······”

话没说完,剑虹迎面射到,剑气彻骨裂肤。

陈远宏左手一动,无柄柳叶刀脱手飞出。

“铮!”刀在剑虹前端爆炸成碎屑。

这瞬间,陈远宏前窜、直扑、变向。

剑无法在这瞬间收回,突变太快了。

生死关头,千锤百炼的经验显现出来了,神剑魔爪汪春侧闪下挫,左手挥出一掌。

“呯”响起一声暴震,两人在电光石火之间拼了一掌。

汪春侧飘丈外,脚下几乎失闪,眼中精光一敛。

陈远宏小退半步,左手快速弹起,虚空一爪。

汪春嘴角泛起冷笑,一个晃身,左腿一蹬。

一瞬间幻现在陈远宏身前,速度之快,无与伦比,左手如钢钩劈胸便抓,久蓄的浑雄内劲陡然迸发。

这一抓快如闪电,已经看不到爪影,出其不意行致命一击,指尖在尺外便具有神功外发、虚空杀人的威力。

即使是行家中的行家,也难以用肉眼看清这一爪。

但陈远宏却看了个清清楚楚,而且在对方出手的前一瞬间,感到一阵心悸,一阵寒流自心底涌起。

神意一动,他侧闪疾退,快得不可思议。

甚至连远观的钱森和于天,也没看清陈远宏的身形是如何移动的,甚至看到汪春的五指,已经抓及他的喉部,沾及胸口的锁骨,好像抓实了。

“公子······”同时传出两人惊恐的叫声。

可是,陈远宏却幻现在丈外。

奇异的、令人心寒的劲流呼啸声入耳,汪春保持着马步,爪前伸,五指收放不定、呼吸停顿的姿势,眼中却涌现惊讶的神色,似乎仍不相信一抓落了空。

“天魔爪!厉害厉害。”陈远宏怪叫道。

最后一声叫出,他已幻现在原处。

汪春左爪右剑,上下齐攻。

一爪抓空,“呲啦”一声衣袖被抓裂声传出,左臂挨了陈远宏一爪,力道惊人。

一声惊叫,“铮!”汪春扭身挥剑,险之又险地将地煞刀封出偏门,立即斜身进步,大喝一声,左爪一伸,闪电似的抓向陈远宏的右胁下。

陈远宏身陷危局,临危不乱,身体一扭,消去大部分及体的霸道爪劲,随势斜旋,一刀反挥而出。人影急分,生死间不容发,陈远宏踉跄退了两步,脚下一乱。

汪春的左臂侧袖破衣裂,有鲜血流出,衣缝内,黑褐色的软甲隐约可见。

陈远宏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江湖老油子,比军中之人难缠十倍。

一声怒啸,汪春狂野地扑上了,抢得了先机。

陈远宏不可思议地左右一晃,刀剑疯狂地闪烁,然后是一声沉叱,一声金鸣,陈远宏滚出丈外,侧滚翻转正身体,接着一跃而起。

汪春在陈远宏滚出的刹那间,原已刺入陈远宏左胁下的剑被滑出,同时发现自己的右上臂也裂了一条血缝。

他本人已经处于不利的位置了,失去了追击的机会,乘势从相反方向跃出,向着包围圈的缺口方向飞掠。

汪春的轻功身法超尘拔俗,去势如流光电火,第二次一纵,已不可思议地远出七八丈外,脱离了广场,快要接近院墙了。

可是,他遇到的对手是陈远宏。

他一不作势,二不用劲,就这样身躯平直地斜拨而起,速度奇快。

人像苍鹰般上升、翻腾、半空大回旋、前滚翻、斜旋飘落,落下来的位置,已在小广场边缘,距场中心也在四丈外。

人刚落地,左脚一蹬,人纵出身躯凌空,头前脚后有如箭矢离弦,破空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

空中像鹰,落地似豹,天上地下,转化变换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只两起落,陈远宏已到了汪春身后,两人落点恰好相交。

汪春知道脱不了身,不能以背部向敌,下落时扭身侧滚转,同时一剑上挥,左手也吐气开声虚空疾抓。

陈远宏机警绝伦,双方都相当了解对方的造诣,因此在每一接触的行动中,都心中早备好了对策,不断的斗智斗勇。

两人全凭千锤百炼所获的经验,以本能控制行动,心意神凝而为一,反应如果稍慢一瞬间,那就决定了生死存亡。

陈远宏不向下落,吸气、弯腰、点头以一记快速绝伦的前空翻,硬将下降速度转变提升为前空翻。

不但避开了可怕的一剑,也避开了汪春的傲世奇学,隔空施展出来的天魔爪。

同时,他在前翻时,左手已经虚空抓出。

一声刺耳的裂帛响,汪春的胸襟在相距一丈的空间里,被不可思议的怪异力道抓破了,露出黑色的护身软甲。

双方脚踏实地,在院墙下相距丈五六面面相对。

一声刀啸,陈远宏隐于肘后的刀向前拂出,额头见汗的他神色不变,目光稳定,肯定地告诉汪春他有必胜的坚强信心。

陈远宏右肋下的文山甲上有一道剑痕,因为有甲的保护,没有伤及肌肤。

汪春手中虽是吹毛断发的宝剑,但由于角度问题,并未对陈远宏造成严重伤害。

汪春的神情已变得不稳定了,剑虽然也指出,但所发的剑气已明显地减弱,满头大汗如雨,眼中已露出疲态。

陈远宏徐徐迈步,一步步逼进。

“你跑不了,投降吧。”陈远宏面无表情,语冷如冰。

“你不怕梁公公的报复吗?”汪春沉静反问道。

这种死硬分子真是油盐不进,多说无用,陈远宏摇了摇头,挥刀疾进。

“铮!”一声刀鸣,汪春攻出绝学天魔爪,行致命的雷霆一击。

在七尺外一爪抓出,手一伸又拉近了两尺余,这一抓势在必得,按理任何高手也无法闪避。

可是,强劲的爪劲击中了刀背,刀身一荡,偏出六寸。

爪劲一偏,擦过陈远宏的右肩外侧,发出金铁摩擦的怪响声。

护肩上一道爪痕,深有两分,好可怕的天魔爪,比利刃还要霸道。

近身了,陈远宏的冲势没停止。

第二百六十四章:太白千户所(十四)

“铮!”刀架住了汪春的剑,左爪已凌空抓出。

“啊······”汪春惊叫,倒退八尺外,右腮帮裂开,鲜血淋漓中,可以看到牙齿和牙床。

陈远宏飞跃而进,第二爪凌空下抓。

汪春机警地仰面躺倒,扭身急滚翻,悍勇的跃起,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致命一抓,一剑挥出。

一剑走空,陈远宏扭身切入,一连两声怪响,地煞刀两次砍在汪春的右肩和胸口上,劳而无功。

但汪春也无法反击,斜掠出丈外,落荒而逃。

“着!”陈远宏怒吼,柳叶刀脱手,人也随刀扑出。

“铮!汪春大旋身一剑挥出,击中飞来的柳叶刀。

陈远宏到了,折向斜飞,“噗”一声一脚踢中汪春握剑的手臂,汪春手中的剑脱手而飞。

两人疯狂似的重新接触,四只大手突然相互抓实了,真力骤发,各展所学生死相拼。

陈远宏的反应更快些,左膝一顶,“呯”一声重重地顶中汪春的右膝,膝骨立碎。

“砰!”汪春被重重地摔倒在地,四只大手同时脱离纠缠。

一声暴喝,陈远宏一脚踢在汪春的左耳部位。

右腮本来就血肉模糊,再加上一脚,但听骨裂声传出,脑袋已完全变了形,这一踢石破天惊。

陈远宏缓缓站正身体,他脸上全是汗水,双目神光徐敛,冷漠地、静静地注视着身体仍在痉挛的汪春,久久,才呼出一口长气。

汪春的身体猛地抽动数次,然后全身一软,气息顿绝。

接过钱森递来的汗巾擦了擦,“小鸡,得到确切消息了吗?赵宽今天会到八鱼镇税所。”

“是的,公子。”

“留下五十个人,再从千户所抽调一百个人过来善后,今天先把八鱼镇税所拔掉,这几天再把周围的税所全部清理掉。”陈远宏语气如冰的说道。

“遵命!”

穿戎装的官兵进进出出,不断的有尸体被抬出来,死了多少人,外人无从得悉,反正也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去打听这种事。

平阳街赵家发生的事,老百姓看得一清二楚,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令人们拍手相告,不多时就轰传整个眉县。

同一期间,八鱼镇税所里的赵宽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他坐在公事房中,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看桌上的税收帐册。

越看越心烦,“砰”一声大震,他一掌拍在长案上,大眼圆瞪的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税收怎么越来越少了?

照这样下去,钦差梁大人还能信任我们吗?你们是不是想卷铺盖卷儿滚蛋了。”

一个虬胡根根戳立的百户流着冷汗,惶恐地问道:“请问大人,要不,我们税额再增加一倍?

“加一倍?还不够。”赵宽毫不客气地说道:“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沿各村征收。”

“遵命!小人这就去办。”

由于陈远宏扫荡了山区的牛鬼蛇神,为商旅们平安出行创造了条件。

午后不久,通往宝鸡县的大官道上商旅络绎于途,突然,前面人声嘈杂,接着传来了震耳的暴喝声:“向前走!不许离开官道,违者格杀勿论,快走!”

蹄声入耳,路两侧的树林中,冲出六匹健马,六骑士都穿了战袄,一看便知是官兵到了。

商旅们本能地猜出麻烦来了,可是已经走不了啦!

只片刻间,一些惊惶的旅客,被十余名佩刀的步军驱赶到路左的一座树林内。

交通断绝,人人自危。

共有四五十名老少旅客,分为五排坐在地上,四周有十六名士兵看守。

至于那些骑军,仍在官道附近巡逻。

“到底是怎么一口事?”一个年轻人低声向左边的一名中年人询问。

“谁知道呢,不会是白天扮强盗公然抢劫吧。”中年旅客战栗着说。

“抢劫?你有银钱吗?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怕什么?”

“我······我只是个贩牛的,我带了五······五十两银子。”中年旅客说。

“那你倒霉了。”

“这些天杀的,看来今天我要倒大霉了。”中年人绝望的说道:“老天爷保佑,不要把我们押到八鱼镇税所,不然······”

“不然咱们不死都会脱一层皮,是吗?”

“是的,你等着瞧吧!小老弟,你身上有金银吗?”

“有倒是有,你是说······”

“等他们搜查你的时候,送给他们,也许他们会放你的,千万不要吝啬银子。”

“你是说······”

“全给他们,放的希望大。他们就是利用这些抓人的名目,乘机搜刮自肥。”中年人咬牙切齿他说。

“他们是卫所军?”

“对,但却是督税所梁剥皮的亲军。那王八蛋赵宽,是钦差兼镇守使梁剥皮的忠实走狗。”

“咦!你不怕我是他们的密探?”

“你还不配。”中年人不客气地说道:“他们的密探瞒不了有心人。

他们太富有了,整天在酒楼妓院鬼混,虽然出动时换装,但不管穿得多么破烂,仍可闻到脂粉香,信不信由你。”

“谁在说话?”一名士兵大吼道:“不许交头接耳。”

“叭叭叭!”有人挨了皮鞭。

不久,蹄声又起,八名穿着劲装的骑士在人丛外下马,由两名士兵引领,接近几十名可怜虫。

八骑士穿的不是戎装,是钦差府的江湖人。

“第一排的人站起来,不许带行囊。”一名士兵大喝道。

第一排十个可怜虫站起来了。年轻人很幸运,是最后一排。

八个江湖人鹰目炯炯,神色狰狞。

为首的人勾鼻扁嘴,颧骨外突,左脸有一条四寸长的刀疤,佩的是外门兵器阎王令。

这玩艺有八分像雁翎刀,但要宽些,又沉又重,以力胜,两臂没有五六百斤力道,决难运用自如。

这些人开始逐一搜身,接近了最后一个人。

那是一位快进棺材的干瘦老人,头发胡子全白了,老眼无神,脸无三分肉,站在那儿似乎风都吹得倒。

刀疤脸先揪住老人的胡子一带。

老人哎一声惊叫,向前一栽,被一人抓住了,周围响起哄堂大笑声。

第二百六十五章:太白千户所(十五)

刀疤脸的目光,先打量脸无人色的老人,再冷冷地打量拔在手中的一把胡子,然后信手丢掉。

抓住老人的江湖人手一松,老人终于栽在地上呻吟。

“我警告你们,把夹藏的金银细软都交出来,如果被我们搜出来了,嘿嘿嘿,后果你们自己去想好了。”刀疤脸阴险的说道。

好不容易查完所有的人,刀疤脸离开人丛,向跟来的两名士兵说:“好了,人交给你们啦,好好仔细搜,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地点。”

“是,王爷。”士兵恭敬地答道,向后举手一挥。

兵士们全出动了,一个亮着大嗓门叫:“把行李背囊摊在地上打开,检查是否有违禁物品,快!”

远远地传来了铜哨声,士兵们一怔,为首的士兵叫道:“是归队令,不必检查了,把这些人带走,带回税所再好好检查。”

先前和年轻人低声谈话的中年人叫了一声苦,绝望地向年轻人低声说道:“完了,这一带走,如不花大批金银算是死定了,老天爷!”

蓦地,第四排中间一位中等身材的挑夫一蹦而起,情急大叫:“兵爷们行行好,小的小儿子生病了,等小的挑这担山药卖钱抓药回家治病,不能跟你们去,兵爷天恩······”

所有的士兵都怔住了,居然有人胆敢反抗哩!

正待扳鞍上马的八个骑士也停下了,刀疤脸不悦地说道:“这畜生好大胆子,竟敢抗拒?先打他个半死。”

皮鞭无情地落在挑夫的头脸上,两名士兵的皮鞭呼啸有声。

挑夫抱头狂叫,挨到五六鞭终于倒地乱滚,但鞭子并未因此而停顿。

第三排一名中年村夫抓起一根扁担,大叫道:“不能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两名士兵大怒,气势汹汹地向村夫走去。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押回去好好治他们。”刀疤脸大声说道,扳鞍上马,在马上叫道:“每人先给他们十皮鞭,他就会服贴了。”

“跟他们走死定了,咱们拼了!”挑夫怒吼道,扁担一抡,“噗”一声把刚走近举鞭的一名士兵扫翻在地。

“拼死这些害民狗!”有人大叫道,是个矮小的年轻人,藏在手中的石头砸向前面的一名士兵。

人群大乱,叫吼声震耳,刀疤脸不走了,和七名同伴飞跃下马,怒吼道:“该死的刁民,我早知道这些人不是好东西,全部抓起来带回去。”

“轰隆隆!”地面轻微震动了起来,大官道上传来如雷的蹄声。

刀疤脸脸色一变,贴地伏听,然后一蹦而起,大吼道:“快上马,有大队骑兵接近,不知是敌是友,准备接战。”

呼喝声和铜哨声从官道东面传来,远处烟尘大起,看距离大概有半里地,马队上的红色戎装在刀疤脸看来是如此的刺眼。

前面树林边几棵古松矗立路两边,相距刀疤脸不足百步。

山风凛烈,松涛声尖厉震耳,配合着远处飞驰而来的骑军,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呐喊,动人心弦。

刀疤脸莫名的心烦意乱,他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远处奔来的骑队。

他们这些人平时就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惯了,再加上有梁剥皮为靠山,根本就不把陈远宏这队人马放在心里。

刀疤脸凶睛一翻,一脸狰狞的大叫道:“结阵,准备动手。”

十四名骑士鱼贯而出,驰上官道,向蹄声如雷涌来的人马迎去。

双方越来越近,人马已到六丈外,董小鸡大吼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刀疤脸的马领先冲出,他抽出腰中的阎王令,向前一指,举令暴喝道:“杀!出了事情我兜着。”

马队冲至四丈外,董小鸡手一挥,骑兵们突然向两翼展开,排成一列,再向前疾冲。

中间的陈远宏,拔刀大吼道:“放箭!把这些混账东西全部抓起来。”

他见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拔刀杀人,而且对方抽出了匣弩,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下令放箭。

顿时弓弩狂鸣,箭如暴雨骤至,马快,双方相距不过百十步,正是弓弩的最佳的射程。

对方有十三具匣弩,每具一发五支。

匣弩虽威力不如大弩彤弓,但在百步内仍可贯革,密如蓬雨,双方不断有人中箭落马。

陈远宏双眼一眯,对面居然临阵不乱,看来,对面这帮卫所军不是普通的兵丁。

而无马的十几名步兵,开始向四方散开逃窜,借地形的遮掩,和陈远宏的人马对射起来。

而惊慌的商旅们,开始在战场上乱窜,一些人在狂叫声中纷纷倒地,在箭雨中,倒下了五六人。

“不要乱跑,不想死的都给我趴下。”陈远宏气贯丹田大吼道。

陈远宏是行家,他知道人一散就不易对付,而且这路左右皆有树林掩护,不能再冒险四面追逐,一声长啸发出,挥刀大吼道:“列阵!合围。”

马队雁翅而分,八人一组向左右急抄,共有十组四面追逐逃散的步兵。

中间雁翅排开的六十几人,分出一些人下马抢救受伤落马的同袍和商旅,一些人截断后路。

“哎哟······”右首一组骑士中,有一人狂叫着落马。

“退!退出百步外,我来对付他。”在马队中的陈远宏大叫道。

那是刀疤脸的杰作,他有盔甲护身,不怕弓箭。

眼看情况不妙,他机警的躲在一处土丘旁,向冲来的一个小组发箭。

他的箭上功夫很高明,只见箭到不闻弦声,人倒了弦声才至。

“嗡······”另三匹骏马仍狂急地冲到,弓弦狂鸣,三支劲矢射到。

刀疤脸不慌不忙,借土丘掩住下身,从容发射。

三名骑兵左手有盾,但护住人却护不住马,三声马嘶,坐骑轰隆隆倒地,三人先后跌倒落马。

陈远宏发声召回散骑,他提刀飞掠下马,直奔刀疤脸。

这个老油条一看情况不对,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举弓搭箭。

“你死吧!”刀疤脸在空中厉吼,身形急速飘落中,双手急动同时射出三箭,身形随箭而下。

陈远宏一声长笑,刀一挥,狂风乍起,气旋像龙卷风,三支箭随风旋走,绕飞而出无影无踪,箭的加速飞行厉啸声慑人心魄。

第二百六十六章:太白千户所(十六)

刀疤脸向下飘落,只感到狂风及体,凶猛绝伦的气旋压力无可抗拒,气血似乎同时在体内停止运行,甚至有找缝隙逸出的感觉。

“扑下来!”陈远宏在下面等他势尽飘落,暴喝声直震耳膜。

身在空中,余劲已尽,决不可能控制身形悬空,非飘落不可。

“拼死你!”刀疤脸绝望地厉吼,把手中的弓砸向陈远宏。

人随落势双掌齐下,把所有能用的精力抽空用尽,行同归于尽的一击。

“什么东西!”陈远宏略扭马步,躲开大弓。

大手一伸,突破汹涌而下的强大掌劲,扣住了刀疤脸的左手腕,扭身转体猛的向地上一掼。

“砰”一声大震,刀疤脸被摔飞出丈外,撞在土丘上反弹倒地,口中鲜血喷流,挣扎了几下,才发出可怕的呻吟,痛得蜷缩成团。

左手腕骨碎了,但皮肌仍是完整的,这只手,即使治好也玩不了弓啦!

“把他捆起来。”陈远宏对跌下马的三骑士说道。

领头人刀疤脸都被陈远宏收拾了,但这些卫所军却誓死不投降,片刻后,只剩下五人在负偶顽抗。

“小狗,我不问你是哪个卫所的,如今你惹到了我们神武前卫,你就等着被抄家灭族吧。”刀疤脸一脸狰狞的说道。

“神武前卫啊,我好怕呀,还不是当了梁剥皮的走狗,只会欺负欺负老百姓,你们简直是军人的耻辱,把他的嘴给我堵上。”陈远宏盯着刀疤脸说道。

“轰隆隆!”蹄声如雷,对面官道上,出现了四十余骑人马,全都是头戴遮阳笠,身披红披风,胸前带了护心甲的骑士。

隐约可以看到他们全副武装,正策骑飞赶而来,尘土大起,地为之动。

行至百步外,四十余骑控缰整齐的停了下来,骑术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两个骑士小驰而出,是两个全副戎装的军官,其中一个满脸虬胡的军官双手离缰。

他用马鞭拍打着左手,缓缓向前,目中无人的姿态让人讨厌。

手中的马鞭很名贵,红丝绦相当抢眼,但不是装饰鞭,是结结实实用来揍马兼揍人的皮马鞭。

马小驰,鬃毛飞扬,军官背后的红披风,也随风飘扬。

镫是名贵的响镫,小跑起来像银铃般悦耳。

腰间佩着雁翎刀的刀穗,也随风飘扬。

陈远宏悠哉游哉信步而出,三人马逐渐接近。

虬胡军官高居马上,俯视着陈远宏,目光为之一凝,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陈远宏那身装束并不起眼,普通百户打扮,平常得很,抢眼的是他那不屑一顾的表情,和腰间佩戴着的地煞刀。

假使掀起文山甲,就可以看到藏有无柄柳叶刀的宽皮护腰。

捞起铁叶网裙,可以看到他左大脚旁绑着的尺二小剑。

总之,他身上有许多可以杀人的家伙。

陈远宏的身材和像貌,一看也知道是个桀骜不驯的小百户。

但两位军官是不怕任何危险的人物,只知道用自己的手段办事,不怕任何的所谓人物。

两匹军马勒住了,停在他旁边,假使再偏一尺半尺,就可以把陈远宏踩在马下。

他心中在冒火,但忍住了,冷然昂首屹立,一双冷电四射的大眼,不友好地狠盯着离得最近的虬胡军官。

大眼瞪小眼,双方僵住了。

两军官据鞍高坐,神气极了,不可一世的神态极易引人反感。

也许,他们觉得自己位卑而权重,是个有大靠山的人,像陈远宏这种没有靠山的小百户。

就应该卑躬屈节奉承,必须先向他们请安问好再言其他。

“你!”虬胡军官冒火了,用马鞭向陈远宏一指,声如炸雷的说道:“我有话问你。

我,神武前卫百户张涛,现添为钦差梁公公的护卫亲军。

你是哪个卫所的?来这里做什么?有无调令?王贵犯了什么事情,你竟敢无令拘人,想造反吗?

你们简直胆大包天,赶快给我放人,然后咱们再好好算算这笔账,该如何赔偿?”

“呸!”陈远宏向地下吐了一泡口水。

一声破风声传出,马鞭迎头抽落。

陈远宏手一抄,抓住了皮鞭,左肘一转,霸王肘重重地撞在张涛的膝盖上。

接着一声沉喝,一脚踢在马腿上。

马用脚踢人不是奇事,人踢马脚却是少见。

张涛惊叫,马儿负痛向前一蹦。

张涛在狂叫声中,脚离镫摔落马下。

另一军官大吃一惊,怒喝一声,纵马急冲而来,力劈华山一刀排空直入,先下手为强。

陈远宏冷哼一声,伸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噗”一声痛击在对方的腰眼儿上,扭身再加上一脚,打击之快,无与伦比。

“哎呦喂!”军官苦头吃大了,被一脚踢飞出丈外,飞越下马,“砰”一声摔倒在道旁的野草丛里挣扎。

张涛站不起来了,大概膝盖痛得受不了啦,刚屈一腿站起,陈远宏已逼近两尺内。

“狗东西!你真像个劫道的土匪,哪里有一点军人的气质?军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陈远宏粗野地破口大骂:“小爷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梁公公的护卫亲军,有眼无珠的东西。

呸!我要挖出你的眼珠子来,免得你日后惹上杀身之祸。”

他一把掐住张涛的脖子,像老鹰抓小鸡儿似的,抬头看着对面神武前卫骑军。

“给你的部下下令,叫他们下马投降,要不然小爷宰了你,快!”

“张春······你······你们······下······下马。”

张涛嘶声说道,他望着马上的一名军官,突眼吐舌,状极可笑。

马上的四十余骑军已经抽出了匣弩,弩手挺盾举弩,其余的挺枪举刀,准备冲锋。

准备停当,高踞马上的张春手中刀向下一搭,刚要下令冲锋,却被张涛喝令下马投降,军士们面面相窥。

张春看着被陈远宏控制住的张涛,再看看周围张弓已待的对方骑军。

知道大势已去,如果硬扛下去,所有人势必全搁在这儿不可。

“咱们认栽,都给我下马,这笔账日后再算。”他发出不甘的巨吼。

第二百六十七章:太白千户所(十七)

收缴了所有的兵器马匹,开始救死扶伤,董小鸡带着四十个士兵善后,陈远宏带着剩下的一百多人绝尘而去,直奔八鱼镇税所。

午后时分,离八鱼镇税所不到十里远的杨家村,疯狂的犬吠声在村中响起。

“杨牧啊,怎么有这许多狗在狂吠?”村中一家土屋内,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

一个瘦弱矮小的男孩对一个满脸皱纹,佝偻的白发老人说道:“也许是发现了野狗吧。”

“正好没吃的了,等一会儿我要去装吊索,运气好的话,咱们可以打打牙祭了。”

“爷爷,那些狗比狼还要凶,万一吊索不管用,爷爷你······”

“放心吧,爷爷会小心的,只要捉住一头,我们可以吃十天半月的。”

突然,一声号角长鸣划空而至,引起了附近土屋一阵骚动。

杨老头放下手中可以照出人影的野菜汤,一低头钻出土屋,艳阳下,他看到几百步外的晒谷场上人影憧憧,只惊得他血液都快凝住了。

不但村中四周有人,沿山沟两侧也有不少人放哨,刀剑的光芒一闪一闪地,看衣着就知道是督税署的人。

“天哪!不好了。”杨老人脱口惊呼。

他快速转身走向土屋,边走边惊惶地低叫道:“杨牧,赶快准备逃,从屋后爬出去······”

可是,已来不及了,不远处突然传来高亢的呼喝:“进屋里去,老头子,任何人都不许出来,不然格杀勿论。

杨老头呆立屋中,脸无人色不住发抖。

“爷爷,怎么一回事?”杨牧惊问道。

“不知道。”杨老头不住打寒颤:“四面八方都有人,可能是抓抗税,杨家村又要倒霉了。

他们又来加税了,交不上税,把人抓到税所去,卖掉或做工来抵偿。”

“怎么办,爷爷?”杨牧忧愁的问道。

“我不要紧,我只担心你。”

“我?他们······”

“他们一定会来搜查,你······”

“那,我们逃吧。”

“来不及了,乖孙子。”杨老头摇头惨笑,突然一咬牙:“只有一条路可走,你躺下装病吧,就说得了疫厉。”

“我······”

“记住,少说话,一切由爷爷应付,好好躺下。”

“爷爷,我······”

“不必多说了,由苍天决定我们的命运吧!”老人惨然地说道:“反正,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你千万不要乱说话。”

好漫长的等待,杨家村一片哭叫声,可清晰地听到车声、马嘶、叱喝、咒骂、鞭响等等刺耳的声浪。

“至少有七八十个人被抓起来了,好惨。”老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们受不了,会和他们拼命的。”

这一天来得并不晚,五年后,延安府饥民王二(王嘉允)揭竿而起,开始进入流寇蹂躏大明天下的动荡期,李自成张献忠崭露头角,断送了大明皇朝三百年的大好江山。

不久,脚步声终于止于门外。

“里面的人都出来。”叫吼声像打雷。

杨老头钻出门外,只感到心向下沉。

远处的晒谷场上,被反绑了双手的人为数不少,正被大批税丁押着向八鱼镇税所动身,皮鞭声叱喝声,和送行的老少妇孺的号哭声相应和。

而土屋附近,散落着不少握刀携剑的税丁,附近的村民都被赶出屋外,税丁们正逐屋搜查。

站在他面前的共有四名佩刀税丁,另一人是杨家村的一名甲首。

四五十步外,两个面目狰狞的督税署班头,正和两名钦差府的江湖人交谈,似乎在商讨重要的阴谋。

“杨伯,督税署的差爷来查户丁。”甲首苦笑着说:“杨拐子家的老大和老三跑掉了,这几天你见过他们吗?”

“没见过、老汉好久没出村了。”杨老头据实回答。

一名税丁指指躺在床上的杨牧:“你家里就你们两个人?”

另一名税丁正走向屋门。

“只有我们祖孙俩了。”杨老头弯腰赔笑着说道:“孙儿得了疫厉,怕传染官爷们,无法出来应验。”

“混帐!想骗我们,你怎么没传染上疫厉?把他拖出来。”税丁怒吼。

甲首脸上变了颜色,另一名税丁冷笑着问:“杨甲首,你不是说这一户无病无灾的吗?怎么回事?”

“这······”甲首直打哆咳,语不成声。

进入土屋的税丁,已拖死狗似地把杨牧拖出来了,往地上一丢,一脸冷笑。

“禀差爷,昨天我孙儿上山挖野菜,进门就爬不起来了。”杨老头卑声地诉说道:“老汉正打算今天向甲首投告······”

“住口!你昨天就该向甲首申报。”税丁火爆地叫道:“先把他拖走,到税所去,想装病逃税,门都没有。

老头,我警告你,只给你三天筹钱赎人。”税丁向同伴发令,一名税丁踢了杨牧一脚,喝道:“站起来,走!”

“差爷天恩。”杨老头哀求:“我孙儿病得太重,过两天,老汉叫他到税所投到······”

“不行!”

“快走!”税丁催促刚起身的杨牧,不耐烦的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

杨牧冲出几步,真不巧,脚下有一个小土洞,一脚踏空,人向前一栽,“砰”然扑倒。

税丁一把揪住他的发结往上提,在他苍白瘦弱的脸上抽了一耳光,怒喝道:“别装死,站起来走!”

杨牧抬头望着税丁,眼中有怨毒的火花。

这一耳光力道很重,打得他眼冒金星。

税丁先是一怔,接着怒火上冲,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手起掌落,给了杨牧四记正反阴阳耳光,吼道:“你这小杂种吃了豹子心老虎胆,那还了得?

居然敢在太爷面前逞强,不打你个半死你还不知厉害呢。”

杨牧重重地摔倒,只感到天旋地转,口中发咸,眼前发黑。

“差爷们饶命!”杨老头狂叫道:“不······不要······再打了,小老儿替我孙儿去税所,让他去他外婆家筹钱,他脚程快。”

“老不死的,终于说实话了。小杂种,你记住了,不管你那个外婆家有多远,在天边也好。

只给你三天时间筹钱,过时的话,你就替这个老不死的收尸吧。”税丁狞笑着的说道。

第二百六十八章:太白千户所(十八)

陈远宏骑在马上,不住的打量环顾周遭。

这一带是颇负盛名的渭河平原,陕西的粮仓,也是关中平原的最富裕地区。

八鱼镇地处渭河南岸的灌溉流域,紧紧的挨着渭河边。

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及丰富的水资源,使该地区在后世,成为种植樱桃、猕猴桃、蔬菜的最佳区域。

宝鸡县,后世的陈仓区、而八鱼镇紧挨着太白,千河和渭河在这里交叉,水利设施在这一带遍布。

目前这一带的灌溉沟渠因年久未修,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加上苛捐杂税名目繁多,以及预缴赋税的压榨,受不了的人便大批外逃,因此大批田地任其荒芜。虽有不少犯人被押来种田,仍然无法使所有的田地复耕。

一眼望去,农田中似乎看不见多少年青力壮的人在干活,多的却是面黄肌瘦的老弱妇孺。

周围一片平畴沃野,春风吹来,绿油油的,一尺多高的麦苗随风起伏,十分壮观。

听到马蹄声,干活的人们,只是抬起头来,木然的看了看这队人马,又低下头,继续他们的劳作。

大官道两边,五步一间隔,高大的柳树像无数巨人,合抱大的巨柳亭亭如盖。

右前方三四里外,大概离官道有半里左右,是一个很大镇子。

镇中一座青砖建成的三层高楼非常显眼,想必,这就是八鱼镇了,那座高楼,很有可能是税所的办公场地。

陈远宏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人放慢了速度,控马小跑。

快要接近八鱼镇了,他心中大感狐疑。

看镇子很大,怎么镇子到官道的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儿?

还有里余就到镇子口了,陈远宏耳中听到了异声,心生警兆,他本能地一控马缰,超人的听觉派上了用场。

又小驰了几步,他驻马向左方的一株柳树说道:“谁躲在树后?出来吧。”

拨枝排草声入耳,褐影窜出,陈远宏一怔。

原来是一位十二三岁、灵秀俊逸的小孩子,虽然生得瘦小,但那双黑多白少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让人心生好感。

穿的土褐打了不少补丁,但打理的整洁干净。

小孩在他身侧两丈左右止步,灵动大眼睛注视着这队官兵,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这就让陈远宏感到很奇怪了,因为官兵在这个时代属于又恨又怕的厌物,还有不怕官兵的人,有意思。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害怕我们这些官兵呢?”陈远宏笑呵呵的问道。

“我叫杨牧,我爷爷被税所的税丁抓去了,我在这儿等着大车去东岔镇外婆家筹钱。”

“筹不到钱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多不过陪着爷爷去死罢了。”

杨牧低下了头,想了想,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原来是心存死志,怪不得不怕官兵呢。”陈远宏在心里嘀咕。

抬起头,杨牧盯着陈远宏的佩刀,吞吞吐吐地问道:“军爷,你能让我当兵吗?我能行的,我能吃苦,我把命卖给你,只要你能救我爷爷。”

陈远宏翻身下马,手按佩刀,笑着看了周围一圈,别躲着啦,都出来吧。

刚才的大柳树后,响起了悉悉嗦嗦的声音,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八个小孩,男男女女都有。

打头的是一个小丫头,眉清目秀人见人爱,比杨牧还高一点点,钟灵的气质令人喜爱,穿的青布衫裤也打了不少补丁,清洗得干干净净。

其他小孩子畏畏缩缩的看着陈远宏这队官兵,胆小的几个小孩浑身都在发抖。

小女孩走上前和杨牧并肩战立,灵秀的大眼睛注视着陈远宏的佩刀,大胆地问道:“大哥哥,你真是官军?不骗人?”

“是啊,小妹妹。”他微笑着回答:“正宗的太白千户所百户。”

“大哥哥,你佩的是刀。”

“是的,正宗的好刀。”陈远宏拍了拍腰间的地煞刀。

“能不能杀人?”

“杀人?”陈远宏一脸严肃的问道:“小妹妹,你怎么问这种话?”

“能不能杀人嘛?”小姑娘小嘴噘起,像撒娇也像生气,小脸蛋有希冀的神情。

“肯定能杀人啊,这把刀在大哥哥手里呀,杀起人来如砍瓜切菜。”

“借给我,大哥哥。”

“什么?借给你?你要······”陈远宏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娘胆儿还挺大的。

“我要用来杀人,杀坏人。”小姑娘打断了陈远宏的话。

“杀什么坏人?税所的税丁?”陈远宏觉得蛮有趣的。

“你别管,借不借?”

“小姑娘打打杀杀的不好,我······”陈远宏还想逗逗小姑娘,结果小姑娘急了。

“你不借我就抢。”小姑娘一脸严肃地说道。

“抢?”陈远宏哑然失笑道:“小妹妹,大哥哥认为你还不是用刀的年龄,不是······”

小姑娘一闪而至,好快,左手一伸,毫无顾忌地抓他的胸口,接着,右手快速地抓陈远宏的刀把。

陈远宏不上当,不理小姑娘吸引他的左手虚招,后退一步,小姑娘两手都落空了。

他右手一伸,抓住了小姑娘的左肩。

“你的练武基础打得很好,告诉大哥哥,为什么要用刀去杀坏人?你的父母呢?难道他们都被税丁抓去了吗?”

“他们······”

小姑娘扣住陈远宏的手掌,想用反擒拿解脱,压掌背、扳手指、下挫扭身,可是白费劲,挣得脸红脖子粗,快哭啦!

“我爹娘都逃难去了,快一年啦!”小姑娘泪眼晶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爷爷和奶奶在村里,叫我逃到外面来躲藏,已经半天了。”

“为什么?小妹妹乖,告诉大哥哥好不好?”陈远宏放手,温柔地轻抚小姑娘的小辫子:“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中午来了许多税丁。”小姑娘终于哭了:“在村里杀了许多叔叔伯伯,抓了好多好多人。”

“为什么呢?”他柔声问:“不要哭,小妹妹,那些税丁还在村里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已经来了半天。

爷爷说,如果不等奶奶出来接我,我自己跑回去,爷爷奶奶就不要我了,所以我不敢回去。

那些税丁会杀了我的,我要一把刀来杀那些税丁。”

第二百六十九章:太白千户所(十九)

这个小姑娘很有个性,陈远宏故意板着脸说道:“哦!你打不过那些坏人的。”

“爷爷教了我拳脚,也教我用木刀剑,我的功夫很棒的。”

“你爷爷姓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姓梅,我叫梅清影。”

“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人吗?”

“我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把税加收到了三倍,还有人头税······”杨牧走上前来,娓娓道来。

“范飞,这些小孩子们交给你了,照顾好他们。”陈远宏一脸平静地说道:“大哥哥先进去看看,去看看你们的家人怎样了,好不好?”

“带我们一起去嘛,大哥哥。”

“不行,那些税丁很可怕,一交起手来,大哥哥顾不上你们,会有误伤的。

听话,如果你们的家人还活着,我一定把他们救出来。哦!你的这些小伙伴儿全是一个村的吗?”

“不是的,九个人,有三个是村里的姐妹,其他人是邻村的,大家不会武,我负责保护她们。

爷爷说,姑娘家一定要躲好,不然会被捉去卖了呢。”

“清影是个有担当的好姑娘,杨牧也和不错。”

陈远宏挥手示意张扬把这些小孩子带走,他站在原地发怔,从杨牧和梅清影身上,他回想到被他连累而遭了毒手的张春来一家,只感到气涌如山。

山区里的老百姓大部分都是善良淳朴的,陈远宏亲眼看到了不少惨绝人衰的悲惨故事。

对土豪劣绅们官官相护,互相勾结残酷压榨老百姓有了深刻的认识,耳闻和亲身经历又不一样,张春来一家的事令他没齿难忘,内疚的痛苦刻骨铭心。

“张扬、刘洋,给你们八十人,你们各领四个小队,封锁八鱼镇各处要道,勿使一个人走脱。”

“遵命!”骑兵们开始散开,分成十人一个小队,开始织就起一张细密的大网。

陈远宏翻身上马,领着剩余的人马,小驰向镇子的官道口,骑在马上,他还愤愤不平。

但愤怒能解决问题吗?他突然想起老道的教诲,气悄了,灵台一清。

他记得老道曾经教导他,不管面对任何事情,必须定下心神,消除激动、愤怒、悲伤,喜怒哀乐种种心魔,才能保持神智清明,才能让自己有所进步。

正所谓;主不可怒而兴兵,将不可慍而致战。

陈远宏脸上恢复了宁静,心跳的节拍慢慢恢复原状。

不久,到了镇口百步左右,草木少了,路两侧是荒芜的田地,已可看清八鱼镇的情形了。

镇口的栅门上挂了一块匾,刻的字是八鱼镇。

陈远宏可以由栅口看到镇内静悄悄的街巷,高楼上的人也可以看到他了。

“踢答踢答!”马儿踏入镇口的栅门,他所看到的情景和进入战时管制几乎完全一样。

镇上家家闭户,鬼影俱无,静得令人心中发紧,不测的感觉压得人心中慌乱恐惧。

八鱼镇不算大,只有一条大街,唯一的大街直通向镇中心广场。

陈远宏神色从容,沿路小跑向中心广场。

这里是周围村庄货物的集散地,老百姓平时的交易都在这里进行,过了街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广场。

广约七八亩,相当的广大,建有拴牲口的牲口圈与集贸场。

旁边是一座土地庙和三层青砖大楼,庙和楼并排而立。

眼前的情景,令他已经恢复平静的情绪,再次发生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情感丰富,有血有肉的人。

想在几年时间修至不受七情六欲所影响,谈何容易?况且陈远宏也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集贸场前两排柳树下,将近一百座粗制的站笼,每个站笼内各有一个奄奄一息,却又不得不站着挣命的老百姓。

有几个大概再也支持不了片刻,站不住就会滑下自行吊死。

柳树的横枝上,共有三十多个男女被绑住双手吊起,大概也支多久啦。

所有的人,口中都塞了一团破布,想叫也叫不出声音。

青砖大楼门口,有四个佩刀剑的税丁担任警卫。

楼门虚掩,看不到楼内的情景。

四个警卫的目光,凶狠地盯视着陈远宏,不言不动。

相距约在百十步外,陈远宏面无表情,控缰驰入广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再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心情尽量地放松。

来到栓马桩前,陈远宏飞身下马,其余的四十余骑军,也整齐划一的飞身下马,栓好各自的马匹。

“你们是哪个卫所的,来这里干什么?”身后不远处,传来高声叱喝。

陈远宏略为活动双手,漫不经心的转过身,单手按刀,盯着叱喝的几人。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陈远宏答非所问,似笑非笑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点像是县衙门口处治盗匪呢!”

几个壮实的佩刀年青人,正威风凛凛地向他接近,两双厉光暴射的怪眼,像饿狼般凶狠地盯着陈远宏。

“你们不是凤翔府卫所的,他们小旗以上的军官我都认识。”留了一字胡的年轻人说道,已接近至丈外,仍向陈远宏徐徐迈步接近。

“不错,太白守御千户所。”他背着手说道,不在乎对方的态度恶劣凶狠。

“贵姓?来这里干什么?”年青人已到了一丈以内。

“你呢?”陈远宏反问道。

“你小子无礼······”

“咦!你这人好凶,缺少教养。”

“唰······”响起一片整齐的抽刀声,陈远宏打了一个手势:“你们先去把老百姓们全部解下来,其它的事交给我了。”

“大胆!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年轻人大怒道,急走两步,左手一掌扇了过来,右脚跟上来了一记后发先至的窝心脚。

陈远宏不理会对方的左手虚招,身形侧闪,右手疾伸,半分不差扣住了踢来的脚跟,向上猛的一掀。

年轻人做梦也没料到陈远宏那么高明,虽然事先看到他佩了刀而怀有戒心。

却依然逃不过他的反击,大叫一声,来了一记狼狈的后空翻,“砰”一声脑袋先着地,立即晕了过去。

另一名年轻人大骇,斜飘四尺未被同伴砸中,“铮”一声单刀出鞘,发出一声警啸,然后冲上去就是一刀。

第二百七十章:太白千户所(二十)

陈远宏身形一闪,恍若鬼魅幻形,从刀侧切入,一把便扣住了对方的后颈,冷笑道:“叫!大声些。”

“哎······”年轻人狂叫,刀丢掉了,浑身脱力,痛苦地厉叫。

其余两人看情况不妙,扭头就跑。

四名警卫其中一个推开门往里叫人,其余三人拔刀剑叫吼道:“打了督税署的人,你罪该万死。”

“再大声些。”陈远宏手上力道渐重,五指如钩逐渐收拢。

“啊······”年轻人真听话,但叫声已渐渐走样。

有人从街巷的隐秘角落现身,有人开门外出,全是税丁打扮的人,从各处向集贸场奔来。

楼内涌出七八十余名男女,其中有一名穿青道袍的老道,两名十五六岁穿着青便袍的道童。

六名年约半百的魁梧中年人,三名不算年轻的穿墨绿劲装、隆胸细腰姿色中上的女人。

其他的人都穿了税丁青色的公服,一个比一个凶猛。

四个魁梧的大汉拥簇着一个全身着甲,头戴凤栖兜鍪,威武不凡的中年人,缓步走出。

此人在人丛中显得鹤立鸡群,气概不凡,想必就是赵宽了。

今天的赵宽全副戎装,两小臂系有铜钉的护臂,宽皮护腰有几个暗器囊,佩着令江湖朋友心惊胆跳的奇门兵刃龙须剑。

这玩艺似剑非剑,似鞭非鞭,弹性极佳,剑身嵌了不少尖锋向内的宽底尖刺,不但可以钩挂对方的刀剑,更可夺对方的兵刃,与蜈蚣钩的作用相似。

击中人体,一带之下保证可以刮下对方一大片肌肉,歹毒绝伦。

这就是钦差梁剥皮的大挡头兼护卫统领赵宽,这人手下有十二名心腹,号称八金刚四天王,都是些功臻化境艺业超人的高手中的高手。

但这十二人经常秘密派到各地活动,很少全部出现。

从左右后三方陆续赶到的人,不敢径自冲上,在周围要道布防,形成合围,总人数已超过一百大关。

“不许过去,让他们过来。”为首的赵宽沉喝。

陈远宏环视一周,心里有明了。

他一掌拍在年轻人的背心上,年轻人停止叫号,被他拖住发结,拖死狗似地向大楼门口走去。

到了十丈开外,陈远宏将半死的年轻人向地上一扔,拍拍手说道:“谁让你们在这里设税所的?想要干什么?想官逼民反?”

“这些刁民抗税,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来管吗?”青道袍老道反问道。

这老道年约古稀,相貌清逸,颇有七八分仙凤道骨的气概。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问我,我呸。”陈远宏轻蔑的吐了一泡口水。

老道气得脸色难看已极,举手一挥。

两道童一跃而出,怒形于色向陈远宏走来。

“我郑重警告你们这些杂碎,现在走还来得及,千万不要向我动刀,凡动刀剑者,死!勿谓言之不预也。”陈远宏大声怒骂道。

骂得太恶毒,两道童怎受得了?

不约而同怒啸震天,两支剑象奔电,飞掠猛扑傲然屹立的陈远宏,左手喷出的红雾,随罡风剑气猛刮而来。

“去你奶奶的!什么东西!”陈远宏大骂,突然风生八步,不但红雾回头反涌,攻来的奔电也突然一顿。

刀光排云驭电而至,风吼雷鸣,无畏地切人剑网中,猛然刀光爆涨,人影乍合乍分。

没传出刀剑接触声,却传出陈远宏暴雷似的怒吼:“雷霆斩!”

“破碎的人影飞抛,长剑剧烈向外翻腾,没传出叫喊声,一瞬间洒出漫天血雨。

陈远宏在原地幻现,冷静得象一尊雕像,一泓秋水的地煞刀斜垂身侧,鲜血向地面滴落。

“哇······”惊怖的叫喊声传出。

上百名江湖中的的高手,有一小半人脸无人色,被刚才那一瞬间接触所呈现的结果,吓得心胆俱寒。

上法场的所谓杀刑,指杀头,身首异处。

一刀毙命了结罪恶的一生,算是死刑中最仁慈的死法了,也称枭首。

斩刑,也叫腰斩,用斧头,有时也用大刽刀大砍刀。

拦腰斩断,手脚毕处,内脏外流,短时间内人不会断气,因为脑神经还没有死亡。

要好久人才断气,断了的上半身仍可活动,犯的罪比杀头罪重些,所以判斩刑。

雷霆斩!用斩。

两个道童,分散成六段,分布面有两丈方圆,人被斩成三段。

上半身被斩成两段,双手仍在地面爬动,内脏不注涌出惨不忍睹。

“我再重申一遍,擅动刀剑者,死!”陈远宏血迹斑斑的刀向十丈外的赵宽一指,声如雷霆:“要不能把你们这些杂碎斩成八段,小太爷放你们这些人一条活路。上!”

但赵宽却无动于衷,对两个道童的死,视而不见。

他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陈远宏。

他身侧的四个穿黑灰色劲装,面目阴沉的魁梧大汉,慑人的气势令人一见就心中发寒,似乎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阴厉狞猛的气息,带有浓浓的危险、死亡、腐尸味,没一点人味儿。

仅看到他们皮护腰上,那一排大型双刃飞刀的刀柄,就令人不寒而粟,这种飞刀杀伤力之强无与伦比,除了四肢之外,胸、腹、头部挨一刀就死定了。

四个人的穿着打扮相差不远,只是身上携带的零碎物品有些不同。

所谓零碎物品,指的是杀人的小玩意儿,其中的一个,就多了一把刺客喜欢使用的匕首。

另两个的抓地虎快靴的靴口,有一排铁翎箭。

所佩带的百宝囊也大小各异,里面不知藏了些什么致命的暗器。

总之,浑身都是杀人的武器。

所使用的狭锋单刀,长短也有些少差别,不仔细看,还以为四人是兄弟。

“就是这小子杀了我的兄弟。“赵宽总算发话了,向提刀屹立的陈远宏狞笑道:“劳驾,你们谁出去?给我碎裂了他?”

“就是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杂种,杀了三爷?”一位年约半百,留了大八字胡的金刚。

巨熊似的身材相当唬人,死鱼眼凶光暴射,生了一张蠢憨的鲶鱼嘴。

他扭头向不远处的老道大声质问:“你教出来的徒弟就这样稀松?这不是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吗?”

意似不信地狠盯着老道:“你们这些人真能干呢。

赵爷把你们宠怀了,养肥了,哼!”

老道脸红耳赤,被自己人的冷嘲热讽激怒了。

他厉叫一声,拔出法刀走向陈远宏,脸上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

脚下也逐渐沉凝稳实,表示在走动中,已功行劲聚,出手就可能石破天惊。

第二百七十一章:太白千户所(二十一)

一丈、两丈······

陈远宏的刀向前一伸,也向前迈出一步。

杀气涌发,双方的气势似乎同样磅礴凌厉,气氛一紧,积蓄的压力濒临爆发。

老道不屑理会,抬手一挥。

法刀幻发光华,白芒飞旋而至,陈远宏抬刀一挥,“啪”一声爆响,法刀炸裂成铁屑。

老道是弥勒教的宗师级高手,可紧蹑敌方的神意采取行动,不需将注意力放在陈远宏的兵刃上。

连着两声爆响,第三刀速度似乎增加一倍,连刀光也目力难及了。

陈远宏向左急移,第三把法刀从他的右腿外侧电闪而过。

带着隐隐风雷远出三丈外,“砰”一声轻响,爆散出数道红芒,一泻而散。

陈远宏一晃,拔地飞跃而起。

他身法之快,骇人听闻,本来是躲避法刀的守势,跃起时却拉近了距离,变成雷霆攻击,地煞刀光华灼灼,光临老道的顶门,风雷乍起。

双方发起攻击接触太快,有如电光石火,自第一把法刀破空,自跃起贴身发刀。

像是瞬间发生的事,两方旁观的人,只看到两人身形一动便光芒乱飞,立即贴身相搏,如此而已。陈远宏抢攻的气势和速度,真吓了老道一大跳,一声沉叱,闪电左移,全力迎上了。

他用上了平生所学,狠招骤发,右手的法刀尽量外张伸长,刺向陈远宏。

一闪,刺中了虚影,老道右手也失去运刀的二次爆发劲道,震惊还没消退,刀光已经及体,一切反应都嫌晚了,刀光一闪,左手飞落。

“杀!”陈远宏怒吼,补上一刀。

老道的脑袋飞起,鲜血狂喷。

陈远宏一脚将无头尸体踢飞,

在此期间,赵宽和大八字胡的金刚交换了一下眼色,向他隐蔽的做了一个手势。

“去死吧!”在老道尸体飞起的一瞬间,长啸声雷动,刀剑齐出,呐喊声震天。

一部份人呐喊着冲向四十余骑军,几乎在同一瞬间,广场上弓弦狂鸣,四十余名骑手各发一箭,刹那间箭如飞蝗。

人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哪里经得住强弓劲弩的攒射,没着甲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死字出口,大八字胡金刚已经冲近陈远宏两丈内,双手已同时前扬,寒星连珠闪现,破风锐啸乍起。

左方一名金刚也不约而同,双手同时发射连珠飞刀,以内力发射这种可破内家气功的双刃飞刀,真可以在四丈内贯穿砖墙,血肉之躯决难禁受。

六名年约半百的魁梧中年人中的一人,也挺着雷钻从侧方飞扑而至。

人影向下萎缩,陈远宏所站之地突然像被狂风所刮,飞腾而起的尘土挡住了视线。

陈远宏像是突然隐没在原地,隐没在飞舞的尘埃中。

飞刀穿尘而过,发出慑人心魄的锐啸,远出六七丈外去了,显然不曾击中人体。

“砰!”暴响乍起,侧方扑来的魁梧中年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滑出丈外留下一道沾血的红槽,滑势停止,手脚猛烈地抽搐,再也起不来了。

左方发射飞刀的金刚,刚要拔刀随飞刀扑上,却被陈远宏激起尘土突然隐没的情景吓了一跳,刀拔出一半,张口结舌傻眼了。

他惊魂未定,感到身侧有物急剧移动,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颈脖便挨了沉重一击,有骨折声传出,脑袋一歪,仰面便倒。

大八字胡金刚以为自己的连珠飞刀,决不会落空,所以不急于冲上,傲然地徐徐拔刀。

可是,却发现陈远宏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

听到同伴的倒地声,这位金刚心胆惧寒,加快拔刀,同时想退后察看结果,一闪两丈,退势空前迅速,用上了平生绝学。

两个同伴倒在尘土中,濒死的呻吟可怕极了。

眼前突然幻现陈远宏的身影,相距约一丈左右。

“你死吧!”一闪即至,无柄柳叶刀快得令人肉眼难辨,相距一丈,任何高手也躲不开致命的一刀。

“呃······”八字胡金刚嘎然叫道,踉跄后退,头向后仰,退了三步仰面便倒,眉心正中,插着一柄柳叶刀。

陈远宏屹立在尘埃中,形影模糊纹丝不动。

“啊······”响起一声厉叫声,刚刚赶到的第三名金刚,携雷霆之势一刀劈下。

陈远宏缓缓扬刀,冷冷一笑。

刀挥出一半,蓦地刀光如电,“闪电!”陈远宏的沉喝及时传出。

刀以骤加十倍的速度,切入金刚电闪而至的可怖刀光内。

风雷声乍起乍止,乍合的刀光突然骤分,乍合的人影也向两侧分飞,一接触就有了结果。

第三名金刚冲向右方丈外,脚下大乱,蓦地上身一挺,站住了,手中刀突然坠地。

想叫,叫不出声音,喉管已被割断,鲜血与气泡往外冒,发出可怕的咕噜咕噜声。

“砰”一声响,金刚的尸体倒下了。

尸体倒下的瞬间,陈远宏飞掠至中年人身边,拾起地上的雷锤和扁钻。

“哐当!”一声爆响,声音震耳欲聋,陈远宏把两柄重兵器碰了碰。

他掂了掂两样重兵器,一把差不多有二十斤重。

右手是一柄锤面布满狼牙尖刺的雷锤,那一颗颗寒光闪闪的倒八角尖刺,如果挨上一锤,那情景让人心中发寒。

左手的扁钻,头尾都有一大一小铲形的刃口,这两样重兵器,是着甲的人的噩梦。

用来群殴和对付赵宽,再好不过了。

最先奋勇冲到的五个中年人,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死在自己面前,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人丛中有人凄历的狂叫道:“我给你拼······了······”

是赵宽的心腹走狗,他们眼看着同伴儿接二连三的死在眼前,个个恨重如山,拼命的一拥而上。

两支剑三把刀,形成刀山剑海,五个人同发怒吼,狂野地扑上了。

扁钻光芒飞闪,两支剑在爆震声中飞腾而起,雷锤如漫天雷电,每一击就响起一声爆响,敲破了两颗头颅,把一个人击飞抛出丈外。

刀山剑海一冲即溃,可怕的雷锤和扁钻八方激旋,毫无怜悯地横扫过人丛,惨号声惊心动魄。

片刻,又片刻,雷电交鸣中,先后冲到的四十余人,横七竖八撒落在广场上,只有六七个人能平安逃入楼内暂避锋芒。

第二百七十二章:太白千户所(二十二)

从两侧赶来的十几名神武前卫护军,刚呐喊着合围,左面的人已被雷电切入,身体向四面抛掷、飞摔、血肉横飞,钻到人倒,锤及命丢。

遍地尸骸,护军残余一哄而散。

冲入税所大楼,广阔的前院正好施展,劈面碰上了四十余名赵宽心腹和一部分梁剥皮的东厂番子。

陈远宏已经杀红了眼,一声怒吼,人化流光冲入人丛,响起一连串霹雳,有如虎入羊群,所经处波开浪裂,洒出漫天血雨。

扁钻和雷锤都是近身搏击的重兵器,被击中的人骨碎肉裂,身体抛掷掼摔,那情景惨不忍睹,普通人看了会做噩梦的。

没有人能挡得住陈远宏一击,刀剑即使能击中他快速的身影,也刀蹦剑跳伤不了他。

对陈远宏所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普通的刀剑一触体就被震偏反弹,护体气功加上文山甲,两方结合简直完美。

剩下的人不到四成了。

死了的人中,有些人根本没有向陈远宏出手攻击的机会。

他在人丛中冲闪速度不但快,而且闪避钻贴的身法极为灵活。

最起码有三成的人,是被他从后方或侧方贴上击倒的。

陈远宏对付围攻群殴的经验十分丰富,下手极为凶狠,沾身就有人毙命,下手一击毙命,绝不留情。

没有激情,没有怜悯,举手投足凶猛狠辣,气吞山河有我无敌。

这才是真正亡命的搏杀,唯一的正确行动是把所有能站立的敌人击倒、杀掉。

人一少,搏杀也因而慢下来了,身手高明的人获得活动的空间,知道闪躲游斗避免硬拼,没有同伴碍手碍脚,反而易于施展。

人多一拥而上,不可能有闪避的机会,只能全力硬拼,功力经验稍差的一方,注定了是输家。

兵败如山倒,胆小的人早就逃了个无影无踪,留下来死撑的人不多,这些为钱而卖命的人,能胜不能败,败则一哄而散。

血腥让人闻之欲呕,遍地尸骸,未死的人发出凄厉的哀号,伤势不重的人连滚带爬向外逃跑,以尽快离开这地狱。

一锤击毙想进入前厅的一个人,他狂野地转身准备回头冲刺,身后跟来的两个人惊恐地急退,失去接斗的勇气,被陈远宏狰狞的神情吓坏了。

陈远宏不再快速冲刺,也乘机调和内息,为自己争取时间。

只有十三四个能站立与陈远宏面面相对的人,在明亮的阳光下,他的浑身是血,形象令人恐惧,简直就像妖魔鬼怪的化身,胆气不够的人必定魂飞魄散。

“你······你好残······忍······”一身甲胄,相貌威猛,手中提着重家伙龙须剑的赵宽,咬牙切齿厉叫道:“你灭绝······人······性······”

“你们杀的人有多少?”陈远宏气息稳定沉声问道:“我杀的人手中有刀剑,你们杀我的机会也有一半,大家五五开。

再说了,你们所杀的,却是手无寸铁的羔羊,供养你们的穷苦老百姓。”

“你这无法无天的下三烂兵痞,我要······”

“去你娘的混帐!你们才是无法无天的洪水猛兽,不杀光你们决不罢休,杀!”

最后一个杀字有如炸雷,声出人已扑上了。

“铮!”旁边的一把单刀架住了扁钻,雷锤同时光临对方的顶门,快逾电光石火。

那人扭头躲闪,“噗”一声锤及右肩,骨折肉陷,胸骨下沉。

扁钻斜掠,从另一人的左胁下贯入。

一照面便就倒了两个,势如摧枯拉朽。

“退!”剩下的人目眦欲裂,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赵宽的一个退字声如炸雷,震得门厅上的积尘纷纷下堕,震耳欲聋。

炸雷震不醒这些横行霸道已久的顶尖强人。

竹节钢鞭突然以雷霆万钧之威兜头砸落,旁边一人愤怒地发起抢攻,这一鞭力道万钧志在必得。

雷锤一架,扁钻从鞭下斜掠而过,陈远宏突然破空而起,身形急速翻腾,钻锤也因此而飞旋狂舞,从右前方飞越切入人丛,方传出钻啸破风与锤击人体的异响。

血腥迎风而飘,两声压抑性叫号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钻锤在另一方出现,每一闪动都有人血肉横飞。

好一场暴乱,好一场惨烈的大屠杀。

这些超尘拔俗的顶尖高手,丝毫不曾获得两人以上合击的机会。

陈远宏的身形太快,看清人影钻锤已碎体而过,每一钻一锤皆狂猛如雷霆,攻击的部位把握得恰到好处。

片刻间,人体倒地头烂腹裂,鲜血把青石板的地面染得一片猩红。

片刻后,能站立的人只剩下赵宽了。

赵宽是最幸运的一个,陈远宏始终没和他的龙须剑硬碰。

赵宽只能绝望地追逐奔掠如电的陈远宏,眼看钻锤碎裂同伴的身体而无法施救。

致命的片刻,为期很短暂,反正只看到人体接二连三摔倒,完全无法看清陈远宏是如何施展的,虎入羊群,差不多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终于钻锤化虹而至。

“着!”赵宽沉稳的叫道,手一挥,飞刀全力向射来的钻锤电掠而去,人随后飞退丈外。

“当”一声挡开飞刀,陈远宏飞扑而至,半途将扁钻顺势脱手飞掷,扁钻化长虹破空飞射,铲前把后不会翻腾,几若以神驭钻。

赵宽百忙中向左侧一闪,糟了,立失先机。

陈远宏真像一只半空捕鸟的飞鹰,半空中左手一抓。

陈远宏掏出了压箱底的本领,使出了八形散手之中的龙爪手,神奇的抓劲裂石穿云而下,空气中劲流激荡,刺耳的怒劲啸风声令人闻之寒毛倒竖。

生死关心,经验和机智可以决定生死存亡。

赵宽倒地、侧滚、后滚翻、飞跃。

可怕的破空抓劲,把他身侧的青石板地面抓得粉尘碎屑漫天飞舞,抓劲和青石板接触,发出金石声。

青石板地面出现五个径尺大小,深亦近尺的不规则孔洞。

陈远宏身形急落,脚触地如弹簧一点,立即再次飞腾而起。

生死关头,赵宽也掏出了压箱底的本领。

他一不作势,二不用劲,就这样身躯平直地斜拨而起,速度并不快,像幽灵般上升、飘退、落地,所立处,已飞出了前院门,距院门也在两丈外。

两个人都像在飞,令人眼花缭乱,很难令人难相信他们是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太白千户所(二十三)

两人身上都穿着铠甲,手里拿着重兵器,很难相信他们的身法如此的轻灵,宛若无物。

“你师傅是魔爪飞鹰,难怪······”陈远宏幻现在三丈外说道,赵宽则一言不发

魔鹰对飞鹰,各展绝学。

陈远宏先一刹那出手,大喝一声,近身就是一爪抓出。

赵宽的身体突然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似乎,他整个人成了一个半充气的皮人。

爪劲及体,身子一顿,身体极剧变形,一挫一沉,立即恢复原状。

赵宽身形突然一闪,左爪如钩向下一伸,急如星火。

陈远宏要不是知道对方的底细,心理上有所准备,真会吓一大跳。

已经无法再闪避了,陈远宏攻出第三爪。

响起一声可怕的撕裂音爆,爪劲接实,势均力敌。

同一瞬间,他感到身体一震,胸腹传了急促的金铁交鸣声。

“呔!”他一声怒吼,变爪成掌,一掌拍出。

这时,两人已贴身接触,这一掌,拍中赵宽的腹部,力道千斤。

赵宽成了纸人,腹部扁得似乎连脊骨也变扁了,盔甲套在他身上,像一个大口袋。

掌劲被盔甲卸去一半,基本上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赵宽像被狂风所刮,飘出两丈开外。

“厉害,你这身盔甲很不错呀。”陈远宏开口夸赞道。

“呵呵!”赵宽拍了拍甲胄道:“我前胸是八叶甲,可防止一切兵刃伤害。

掩心镜径大八寸,宝刀难伤。

颈和背部是锁子甲,连着双肋,不怕锤打斧劈,腹与腿也是锁子甲,所以穿起来灵活舒适。

护胫是铁瓦,护臂是裹革铁瓦,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匠造府打造出来的。

凭这身甲,和我一身的修为,你拿我没办法。”

“你就吹牛吧,细小而力道足的暗器,可射入锁子甲的缝隙,肘和膝都是脆弱部位。

头部虽不易击中,但依然算是弱点。”陈远宏笑呵呵地指指点点道:“困难的是锁子甲的铁圈粗而小,我的无柄柳叶刀恰好可以射入。

但你外面加一块皮革,暗器射中就不易滑动,不可能恰好挤开缝隙射入。

看来,我只能从你的肘膝和头部下手了,手掌足底也可以试一试。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三枚得自无影圣手雷天刚的霹雳三棱飞电钻。”

“霹雳三棱飞电钻,真有那么厉害吗?”

“是啊,那是一种奇特的精钢打制的,不会生锈。

钻可用内劲控制飞行方向,在五丈内可回转一圈,因为它的尾翼和锋尖角度不同,专走偏向。

最霸道的是管内暗藏一枚寸长的牛毛毒针,击中物体针即吐出,见血封喉。

钻本身旋转飞行,可破内家气功已经够可怕了,再加上毒针,就是地行仙也难逃大劫,我当初差点就被这东西阴了。”陈远宏阴阴一笑道。

“我不会给你机会发射飞电钻,而且我的阎王针也不是吃素的。”

“我师傅给我介绍过,你的阎王针射入人体会卷成一圈,比飞电钻更恶毒,咱们算是半斤对八两吧。”

赵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虎目中冷电四射,紧抿着嘴,脸上有坚毅、自信、悍野的神情,龙须剑发出隐隐龙吟。

那种有我无敌的超人气魄,真有舍我其谁的气势。

两人眼神和气势先作激烈的纠缠,各自默默运功,神意凝聚于锤剑,锤啸剑气逐渐增强。

绝顶高手拼搏,没有移位争取空间,更不能以虚招引发对方暴露空隙,制造攻击必须一击中的。

唯一致胜的要诀,就是以更强劲、更猛烈的攻击,击溃对方无懈可击的绵密防守。

功深者胜,力量和技巧的份量是相等的,两人都修至化境,更有定力的那一个是胜家,决无运气可赌。

双方像是斗鸡,徐徐左右绕走,赵宽左手暗藏的阎王针随时可以破空飞出,整个人似乎升起阵阵杀气。

两人各怀戒心,功行全身。

接触之前先斗神意,眼睛紧吸住对方的眼神,传送出绵绵的无尽压力,以迫使对方意志动摇,迫使对方心虚生怯,迫使对方恐惧崩溃。

一照面,又一照面,两人都隐忍不发,步步提防小心翼翼找机会行致命一击。

陈远宏一脚踩在一支断箭上,脚下一晃,眼神略动。

一声暴雷似的叱喝传出,龙须剑排空而至,风吼雷鸣,赵宽抢制先机进攻了,剑破空的厉啸惊心动魄,闪电似的抽向陈远宏的右肋要害。

剑具有坚韧的弹性,不能硬接。

陈远宏却不信邪,真力聚于雷锤,“铮”一声搭住了剑刺。

“克啦啦······”断刺声暴响,火星飞溅,雷锤竟然被崩掉了几个八角狼牙。

地下,也蹦堕下几枚剑刺上的尖刺。

陈远宏乘势反击了,抢入回敬一招力劈华山,雷锤迸发罡风似殷雷,他掌握了雷霆一击的机会。

“呯呯呯!”两把重兵器交击声似连珠炮爆炸,火星耀目,人影快速地移动,两道红光急剧地飞舞,好一场空前绝后,惊险万状,令人目眩神移的搏杀。

赵宽怒声虎吼,龙须剑风雷俱起,但见红影飘忽,剑影八方飞腾,罡风厉啸中,五丈内尘土飞扬,无人敢于接近。

陈远宏却夷然不惧,身影在剑影中往来自如,剑气飞腾中,如影附形寸寸内迫。

他改变了策略,不再跟赵宽硬拼。

没有了兵器相触之声,只有剑气的爆炸厉啸,鬼魅似的叫啸闪动,只眨眼间,两人各出奇招,共换了八九次以上照面。

陈远宏的脚下有鬼,乱闪乱晃不成章法,似进实退,不左不右。

他在龙须剑的空隙中穿行,在剑刺间游走,一闪即没,宛若鬼魅幻形,捉摸不定,这种步法让他略占上风。

剑刺狂啸,罡风撕声刺耳,令人毛发直竖,也令人心中呯然,呼吸急促,血为之涌。

两个人各展绝学,人影难辨,圈子越拉越大,越大对陈远宏越有利。

人影突然慢了下来,赵宽马步乱了。

“噗噗!噗!”雷锤击中护身甲的声音沉而闷,几块布片被狼牙带得向外飞舞,是从赵宽的身上带下来的。

人影乍分,恶斗暂止。

第二百七十四章:太白千户所(二十四)

赵宽退离原位近丈,稳不住身体再退了两步,脸色红白交替,大眼中神光敛去,换上了惊恐的眼神。

握剑的右手,虎口迸裂,鲜血涌出而染红了剑把,他用不稳定的嗓音问道:“小子你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吗?”

“你挨了三锤,护身甲果然厉害。”

陈远宏胸有成竹,神色轻松说道:“你完蛋了,这里将成为你的埋骨之地,你们三兄弟可以在地府里团聚了。”

“老二也死了吗?你太狠毒了,今天拼死你这个小狗,杀!”

暴喝声中,赵宽双眼通红,挺剑扑进,剑使枪招,合抱大的枪花中,突然吐出两道白光,急射陈远宏前胸。

陈远宏在锤剑相错的瞬间,已感到对方龙须剑上传来的雄浑劲道,出奇的凶猛,竟能将自己的锤震偏三寸,乘隙吐出两剑,不由心中凛凛,垂死挣扎的人真可怕。

他向左略飘半寸,雷锤一沉,反撩赵宽下阴,一带之下,反拂对方右膝,快逾电光石火。

赵宽三剑落空,一声大吼,侧身撤腿,双腕用了十成真力,一招苍龙入海猛绞,想升剑急取陈远宏头胸。

岂知招刚出,前半招未完,陈远宏也恰好变招,雷锤顺势上撩硬砸龙须剑,锤剑相交。

“当”一声暴响,赵宽被自己绞锤之力,震得蹬蹬蹬连退四步,向左后方急退。

陈远宏只后退了一步,他脸上带着笑容,毫不在乎,人如影附形突进,叱喝道:“接着!再来一记。”

喝声中,雷锤当胸砸到,已到了赵宽的胸前不足一寸。

赵宽身形未止,龙须剑向左扬起,想出招待解已力不从心,雷锤来势如电,运功蜕形闪让也有心无力。

千钧一发之中,赵宽缩肩向左沉身,右肩急扔,猛地向雷锤斜撞,身形乘势左旋。

“嗤”一声刺耳厉啸,火花四溅,赵宽飞退丈外,额上滚下数滴豆大汗珠,踉跄了两步,方将退势止住。

陈远宏的雷锤,在赵宽的右胸前斜擦而过,狼牙把前胸八叶甲挂出一条大槽,几乎贯甲而入,故而火花四溅。

要不是赵宽功臻化境,经验老到,百忙中旋身用肩去斜按雷锤,这一锤会要他半条命,那刀剑不伤的八叶甲,绝挡不住陈远宏那骇人的雷霆一锤。

赵宽胸前如被巨锤所撞,他瞟了一眼甲上的擦痕后,只觉毛骨悚然。

赵宽不待身形稳定,双手齐动,只见两点白芒一闪即至。

“铮铮!”一大一小两支阎王针,被两柄柳叶刀在半空中击落,弹落地面卷回圆圈状。

同一瞬间,两柄柳叶刀,在赵宽的左右肋反弹落地。

“你该在丈内发针的,你的劲道已难及丈外了。”陈远宏笑呵呵地说道。

“你的柳叶刀也不过如此。”

“呵呵!”

“给你!”赵宽冲进大喝,左手连续飞出四支阎王针,两大两小,大的无毒,小的中者无救。

陈远宏一声长笑,鬼魅似的闪出丈外,雷锤一闪,打落了四支阎王针,他也发射了三柄柳叶刀同时回敬。

三柄柳叶刀分别射在赵宽的胸腹颈部,都劳而无功。

这一瞬间,赵宽砸出了右手的龙须剑,突然火速转身,身形腾空而起,象一头大鹰向广场外急逃。

凡是向后奔逃的人,最忌腾空而起,因起落的弧度,有一定的线路,行家根据起落的方向、速度、身法,就可得知要落在哪个点上。

半空中可以折转的轻功,世上并不多见,赵宽就是其中一人,但他遇到的是陈远宏。

陈远宏避开砸来的剑,冷冷一笑,雷锤突然脱手飞砸,锤离身五丈,才在后面听到厉啸之声。

赵宽自恃轻功到家,他想用超人的轻功溜走,一起步便向上急纵,一跃五六丈。

雷锤来势奇急,太快了,比声音还快,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所以听风辨器术派不上用场。

在他刚欲以右足落地的瞬间,只觉头顶一震,一股雄猛绝伦的劲道。

给了赵宽沉重的一击,似乎凤栖护头盔已经被人砸碎了一般。

他不由自主向前一栽,眼中金星飞舞,立脚不牢,腿一软,右足在触地的瞬间,屈膝跪下了一条腿,也幸得他先伸出右手支,所以并未扑倒。

雷锤掠过赵宽的顶门,击毁了盔上的红樱,仍向前破空而飞行,厉啸声慑人心魄。

赵宽颤抖着双手,勉强站起,伸手摘下头盔,惊得血液几乎要凝结了。

盔顶的红樱枪已不见了,成了一个光脑壳,要是锤略低一点,他自己的脑袋恐怕已不在顶上了。

随手扔掉头盔,赵宽仰天吸入一口气,冷静地说道:“大爷不陪你玩了,我和你不共戴天,你等着吧,这次你死定了。”

“啧啧!你想走?”陈远宏盯着赵宽,像在看一个傻子。

“不是想,而是大摇大摆地走。”

“你走得了?”

“谁敢拦我?你吗?至于那些人······”赵宽用手向周围的四十余骑军们一指:“箭毫无用处,而且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敢动手吗?

哈哈!大爷回府城去也,调梁公公的护卫亲军,踏平你的太白千户所,让你们鸡犬不留。”

说走就走,赵宽转身大踏步向广场外走。

“站住!”陈远宏跟在后面沉喝道。

“你敢杀我吗?”

“转身!你必须死得光明些。”

“哈哈哈······”赵宽以狂笑作为答复,脚下渐快。

“那你就不要怨我从背后用飞电钻对付你了。”

“哈哈哈······呃!······你······”

赵宽终于转身了,上身一晃:“你······真敢杀······我,不······不怕朝廷······廷怪罪······罪吗?”

“横行霸道惯了,真能让人变成白痴吗?”陈远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砰!”赵宽倒下了,像倒下一座山。

一场“战事”结束,己方受伤不过两人。

留下一部分人救死扶伤,做善后工作,陈远宏大摇大摆的带着几人走进了税所的公事房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太白千户所(二十五)

陈远宏坐在大环以上,看着七八个脸色发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书吏,陈远宏面带笑容的说道:“别害怕,我又不吃人,你们之中谁是主事人?”

“小人李益,参见将爷。”几人中走出一个青袍文弱中年人。

“李书吏不必客气,我这个恶客上门,吓到诸位了,请大家海涵,请坐。”陈远宏反客为主地行礼揖客就坐。

“对于这些人的恶行,想必各位耳闻目睹,都心有戚戚吧,毕竟这些百姓都是诸位的乡梓父老。

梁剥皮毕竟是个中官儿,他干不了多久了,废话我都不多说了,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你们都是些积年老吏了,对这一带的情况很了解,我需要你们给梁剥皮写一封信,我每年给他交多少税银,但这一带的税所必须全部撤掉。

如果他不同意,我会想尽办法杀掉他,银子和命,让他选一条吧,我只给他五天时间回复,我在这里等他五天。”

几个书吏面露喜色,齐齐拱手道:“我等谢谢将爷天恩。”

半个时辰后,几只信鸽飞向梁剥皮的西安督税所。

外面的广场上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陈远宏叹了一口气。

他带着众人来到广场上,看着哭花了脸的梅清影和满眼通红的杨牧,柔声说道:“以后跟着我吧,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了你们。

李益,你熟悉本地情况,我现在正式聘任你为太白守御千户所的吏目,月俸二十两。

现在你首要的工作是;统计一下有多少孤儿寡母,都送到我的潜龙堡去吧。

这一带有多少人口?有多少耕田?有多少困难的农户?

也全面的统计一下,我需要全面掌握这里的情况。”

“谢公子天恩,小人一定竭尽全力。”李益沉稳的抱拳躬身感谢道。

随后几天,陈远宏和梁剥皮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最后确定,以渭河为界限。

渭河以南这五十八个税所全部撤掉,一年交六千两税银,属于陈远宏的势力范围。

渭河以北属于梁剥皮的势力范围,陈远宏不能伸手。

留下了五十骑兵,以张扬为副百户、刘洋为队正、李益为吏目,驻扎在八鱼镇,全权处理这一带的事务。

骑在马上,迎着徐徐而来的春风,陈远宏惬意的伸了伸懒腰,嘴里嘀咕道:“哎,还是无事一身轻好啊!

一天到晚四处奔命,真踏娘的天生就是一副劳碌命,有福都不会享啊!”

看着旁边骑在小马上悲伤惶恐的杨牧和梅清影,和其余一百多个小孩。

陈宏感同身受,毕竟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大哥哥,你姓什么?你多大啦?怎么长得这么高壮,天天吃肉吗?”梅清影如连珠炮的问道。

“大哥姓陈,叫陈远宏,岁数就不告诉你们了,怕吓着你们。

我是不是比壮汉长的还要高壮?因为大哥哥有一个好师傅啊,而且,天天吃三顿,顿顿有大鱼大肉。”

看着小孩子们眼睛都直了,口水长流的样子,陈远宏接着说道:“你们呢?跟着大哥哥吃饱饭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想要吃上肉,那你们得在各科学业上名列班级前十名。”

“陈大哥,你是要送我们进学吗?”杨牧双目放光的说道。

“是啊,等你们学业有成了,你们才能帮上我,才能帮助全天下百姓不要重蹈你们的覆辙,以后你们会懂的。”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酉时末,一行人终于到了潜龙堡,骑着马走在青石板大街上。

看着两旁摩肩接踵的人群,灯火辉煌的茶楼饭馆,陈远宏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努力没有白费,百业兴旺啊。

只是看着那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青楼赌场,他紧皱眉头,这玩意儿必须想办法控制在自己手里,不能任它泛滥下去。

来到听潮阁门前,给陈远宏开门的居然是卫老头。

他一把抢过陈远宏的马缰,兴高采烈的在前面引路。

边走边说道:“在公子这里真是享福啊,嘿嘿,一天三顿酒。

能遇上公子,是小老儿一辈子的福分,只要公子不嫌我老,赶我走,我一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

陈远宏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没法劝,这个时代的人,对滴水之恩,当涌泉之报这一句话,是诠释的最彻底的一个时代。

“卫伯,怎么没看这小元?”

“小元啊,我让他跟着芊芊小姐了,公子对咱们这么好,可不能不做事。”

“咦,芊芊这小丫头呢?怎么没看到她?”

“小姐得了喉蛾,老神仙正在施救,所以没人出来迎接公子。”

陈远宏不仅一怔,喉蛾是中医的名称,这玩意儿后世被称作急性腭扁桃体炎,儿童在这个时代得了,有百分之七十可能会死于非命。

让卫老人安顿好大家,他急急忙忙的赶去看看情况。

陈远宏转入后堂门,穿过一道院落,踏入花厅,直上三楼,踏入幽静清雅的内室。

屋子里琉璃宫灯耀目生花,屋中宽敞,布置得古色古香清雅出尘,橱床妆台一一俱备。

房中有不少人,自己的师傅、白丽娘、王盼······

两名仆妇和小元、张小花,全都围在床前,神色紧张地盯着小丫头,以防不测。

白丽娘坐在绣墩上,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一点担心的神色露出来,可能是因为有老道这个国医圣手,所以没必要担心。

桌上的鼎炉香烟袅袅,檀香味充溢在空间里。

“怎么样了白姨?”

“有大哥在,我一点都不担心。”白丽娘对着陈远宏点了点头。

“你小子过来,跟我学了这么多年,今天你来露一手。”老道对陈远宏招了招手。

床上,锦被内躺着不断挣扎的小丫头,只露出头部,由小元小花紧紧的按着她挣扎的身体。

陈远宏也不客气,坐到床前,看着小丫头通红的脸庞,心中跟针扎一样难受。

先把脉,脉息弱得几乎难以发觉。

验眼,眼已有散光。

拉开嘴,嘴里全是白渍,喉部双腭看似已闭合,白色的泡沫仍在不断的涌出。

第二百七十六章:太白千户所(二十六)

陈远宏不再验看,一把抢过仆妇的毛巾,一边叠声吩咐:“准备一寸竹管通气,快!”

“净水,脸帕,快!”

“请师傅执笔开方;天花粉、山豆根、廿草、半夏、黄莲、柴胡、梗桔。”

老道眉头一紧,说道:“你再仔细看一看。”

陈远宏紧皱眉头,又重新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想了想,突然拍了拍头。

他让白丽娘替小丫头推揉胸腔,抢过王盼送来的竹管,捏开牙关,让小元用嘴吹气。

小丫头浑身一震,竹管已插入喉中,接著着烈地抽气,手开始动了。

“山茱萸四,白芥子三钱,元参一两,钱热地一两······”陈远宏重新快速的报出药名。

“行,看来你小子没落下。”老道笑容满面,边写边点头。

“你老人家的看家本领之一,我怎么敢落下,况且这也是咱们华夏民族的瑰宝,我以后还要建医学院把它发扬光大呢。”

门外,候命的人来去川流如水,忙得不可开交。

白丽娘忙的满头大汗,用推拿术帮助自己女儿呼吸。

两名仆妇也上前相助,抓住小丫头的双手,一面擦拭她嘴里冒出的泡沫。

不久,小丫头安静下来了,白丽娘松了手,接过小花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陈远宏继续吩咐道:“用深井水沁泡净脸帕,替小丫头抹胸额,不时更换。”

王盼见小丫头居然可以动了,陈远宏的话更像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喜得他在床前床后乱转。

“行啦,别转了,把我都转晕了。”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王盼一改往日的沉稳,对着陈远宏竖起了大拇指:“远哥儿,你真牛。”

“牛什么牛?牛的也是我师傅,刚才我不是差点开错药了吗?”

“说说吧?你的第一个方子是出于什么考虑?”老道趁机落井下石。

“丫头应该是一天前喉生双蛾,而她自己并未在意,因为刚开始的症状并不明显,而白姨可能也没有注意到。

小丫头刚开始只是畏寒发热、头痛,食欲差,疲乏无力,腰背及四肢酸痛。

随后开始咽喉肿痛,她昨晚上吃饭时应该吞咽开始困难了。

昨天半夜时应该开始咳嗽了,刚开始只是单蛾,而此时已经发展成了双蛾。

早上起来时开始出现耳鸣,耳痛,说话时言语含糊不清,赖在床上不肯起床,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昏睡。

自午时整个人出现轻度昏迷,抽搐、面色潮红、高烧,开始出现呕吐等一系列症状。

我刚才检查时,小丫头喉部肉膜充血,以乳娥及两娥弓最严重。

她乳娥肿大,在其表面可见黄白色脓泡,在喉口处有黄白色点状豆渣样渗出物,连成一片形似假膜,不超出乳娥范围。

易拭去,不易出血,可见不会超出两天时间,如若呈灰白色,那至少在三天以上。

如若不是碰到师傅,别的医生也会和我一样,给小丫头开出同一样的药,那真的就要误了小丫头的性命了。”

老道边听边点头,陈远宏看了一眼师傅,苦笑着说道:“我用药并没错,但却不对症。

喉蛾其实有虚火实火之分,我以治实火之方下药,因而错了。

小丫头是练武之人,精力旺盛,身体强健,因而只是虚火。”

看着仆妇端进来的汤药,陈远宏说道:“让小元小花她们也喝,要不然她俩也会传染上的。”

黄翎和尤春一面走近一面问道:“贤侄,你用井水冰巾,这样效果会好吗?不是应该以冰浇火么?”

“用不着,因为师傅已经用药了,而且我们用竹管帮助通气,小丫头的病情已不严重,稳定了下来。

如果不是我师傅的八味地黄汤,丫头的病会更严重,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咦,看来黄叔父是此中行家呀。”

“有什么办法,你尤姨这么多年伤病在身,我也算是久病成医了。

要不是碰到你师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尤姨的病逐渐转好,在这里,我只能说大恩不言谢,只能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你了。”

陈远宏点了点头,这大概也是黄翔加入大同党的一个原因吧。

“小子,既然你回来了,你尤姨以后每天十二金针过脉就交给你了,老道我也好偷偷懒。”

“是,师傅。”陈远宏抱拳领命。

这其实是老道把人情让给了他,陈远宏怎么能不接受这个好意呢!

黄翎心中有些纠结,他不大信任陈远宏,有心考一考他:“贤侄,你怎知是虚火而非实火?”

陈远宏一面净手,一面说道:“实火病势晨重夜轻,口燥舌裂。

虚火乃肾水不藏于命门,浮游于咽喉之间。

因此,内症相同,外观相反。”

黄翎接着问道:“贤侄所用之药,中有玉桂,玉桂主热,有说乎?”

“以元参消在上之浮火,白芥子消堵塞之痰,上焦既宽,下焦得玉桂之热,则龙雷之火,岂有不归根于命门之理?晚辈愚见,伯父以为然否?”

黄翎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高明,不愧为名师出高徒。”

陈远宏略一沉吟,又举一反三道:“此症如果垂危,推拿按摩之术不管用,用竹管通气相当冒险,咽喉闭塞,插不进小事一件,卡死在内反而误事,可以在颈间割开喉部插入竹管帮助呼吸。”

老道欣慰的点点头,黄翎也点头说道:“如果遇到胆小怕事,谨慎小心的郎中,病人的小命算是交代了。”

尤春才是病人,她坐在锦墩上,含笑说道:“远哥儿,你能说出我的病情,我就让你针灸,否则免谈。”

陈远宏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含笑抱拳道:“请伯母恕小侄无礼了。”

他先用医家探病四要诀替尤春细心诊治,四要诀当然减去“闻”字诀,久久,他接过老道手中的金针,开始隔衣探索。

陈远宏一面检查,神色却逐渐凝重,不时沉思。

他再仔细捡查尤春的四肢五官,完毕后,才坐下闭目深思。

第二百七十七章:太白千户所(二十七)

“幸亏尤姨碰到的是我师傅,换成别人的话,情况堪忧。”

“确实。”黄翎点了点头赞同道。

陈远宏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尤姨,你们先前看的所有郎中,必定认为是风瘫,外加经萎。”

“不错。”尤春点头道。

“如果不是我引荐了我师傅,再过一年半载,尤姨恐怕真要躺下了,只有双目能动,全身僵死。”

“什么?这······”黄翎惊呼。

“我师傅肯定没有跟黄叔尤姨说这些。

尤姨的病因是奇经八脉中,督脉风府穴被暗器所伤,经脉僵化,本伤未萎,逐渐导致了骨萎。

我师傅前期针药齐下,已经稳固住了尤姨的病情。

小侄只要在之后二至三个月之内,用十二金针过脉术理顺经脉,培元固本,保证尤姨恢复如初。”

“好好好!”黄翎欣喜若狂的连说了三声好。

忙完一切,吃完了晚饭。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远宏惬意的坐在大环椅上,小口小口品着香茶。

片刻后,彭刚和王林联袂而来,刘甲也带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

招呼三人坐下,彭刚首先叫起苦来:“公子啊,政治部这个架子很难搭呀,我忙活了大半年,还没能凑足一百个人。”

“彭叔,这种事情没有先例,万事开头难嘛。

前期架子是很难搭,按照我给你们的制度和章程办,只要把关系理顺了,进入正轨了,以后会越来越好。”陈远宏只能这样安慰他。

“公子,刺杀你的事情有眉目了,是血花会干的,只是现在不知道它们的总部在何处?

到底是哪个人或哪个组织是这件事的主谋,目前还不清楚。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的老底揪出来,请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另外,根据你的要求,我们目前只成立了川陕两个情报分部,其他省份还在筹备之中。

至于你说的亚洲局、欧洲局、美洲局······

我估计要到两三年之后了,主要是缺乏这方面的人才,我们现在也在慢慢的寻找和培养。”陈远宏点了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望着刘甲:“学校修得怎么样了?各工坊开起来了吗?进展如何?你的后勤部组建的如何了?”

“禀公子,学校最多还有三个月完成,可容纳师生八千人。

我们又开了五个金矿,八个银矿,玉石矿四个,铁矿一口气开了六个,煤矿七个······

其余各工坊都开了起来,另外琉璃作坊只找到了两个大师傅,烧了几炉琉璃出来,要达到公子说的那种晶莹剔透的程度,非常的难。

您说的水泥,匠师们也正在研究,包括枪炮所也是,非常非常难。

只有等您把那一批名单上的大师傅“请”来,这三个作坊才有可能成功。

我们后勤部门要稍微好一些,差不多有两百人了,基本上搭起了一个骨架。

再给我一年时间,我相信我们完全有能力胜任一场万人大战的后勤能力。”

“在这里,我要郑重的提醒大家,我们的这些部门、组织机构,所有拿俸禄银子的,必须是大同党员,这是铁律。

关于这些人员的任职,必须经过我,另外,所有人的生平经历学历都要清清楚楚。

过段时间,你们把它们整理出来交给我。”陈远宏斩金截铁的说道。

三人点了点头,刘甲接着说道:“公子,矿山里缺人太严重了。”

陈远宏露出恶魔一般的微笑,答非所问道:“王叔,那些上了我黑名单的各村里正保甲粮长,这段时间表现如何啊?”

“公子的意思是?”

“我准备来一次山区大扫除,根据前段时间我的明察暗访,我记得有三千六百四十一人上了我的黑名单。

咀头镇那一次谈话,只是为了稳住他们,通过这一个多月来的观察,还有多少人不在名单上?”

王林面色凝重起来:“不到一百个人。”

“呵呵呵!看来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真以为他们是山区里的土霸王啊,可以为所欲为。

现在我宣布,成立山区打黑除恶行动小组,我为组长,你们三个为副组长。

这一次我要彻底扫清山区的各路土豪恶霸,流氓地皮,江湖浪人,帮派团伙,还百姓一个真正的清平世界。”

三人面面相窥,王林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公子,这样搞下来,山区恐怕会陷入动荡啊,这些个里正保甲粮长······”

“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党小组会议吧,我只是在这里给大家通一个气,让你们有一个思想准备。

是,我知道这些人的潜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但我们如果没有这个勇气的话,还成立什么大同党?我们的建党宗旨是什么?大家要搞清楚。

如果你们还以过去的老眼光看问题,不转变思想的话,我在这里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我们还会走入到王朝循环的怪圈里面去。

我们这个民族是没有未来的,我们现在要站在这个角度来看问题,这是我对你们的第一个要求,希望你们务必牢记,大家应该清楚怎么做了吧。”陈远宏可以说是声色俱厉的问道。

他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厉害,一旦走出了这一步,那就是彻底与士绅集团翻脸了。

比如说这个时期的皇权不下乡,乡村里的这三长完全垄断了整个农村基层的一切权力。

譬如说;里正,是一里之长。

一里有十甲,每甲有一位甲长。

粮长,是地方完粮的负责人,地方官不下乡征粮,只按田籍责成各地的粮长征收并运缴。

粮长的权力很大,不法的粮长任意加大超额征收,敢反抗的人必定倒霉。

地方官掌握所有的粮长,也支持他们,但他们如果催收误期缴纳数量不足,照样要抓他们打屁股坐牢。

地方的粮长;通常不兼任里长甲长,但被指派为粮长的人,必定是田地最多的地方士绅,有财有势的地头蛇。

这些人要么是退役官员的子侄担任,要么是他们的门生故吏,要么是童生秀才担任。

可想而知,动了他们的利益,动了他们的根基,这些人的反扑将会非常的疯狂,一旦撕破脸,以后陈远宏将寸步难行。

但如果不改变这个制度,中华民族将万劫不复,还是会陷入皇朝三百年的怪圈。

所以不管如何,陈远宏只能这样做,只是手段可能相对温和一些。

第二百七十八章:太白军官学校(一)

对照着镜中的零七式军装,陈远宏正了正军帽,理了理颈口,直到满意了,才转身出门,骑着马向军营小驰而去。

到营门口下马,从大营里传出的各种口令声震天。

听到口令声,陈远宏身体中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回到自己最爱的军营里了。

操场上士兵们正在一丝不苟的操练,陈远宏在操场边正看得入神。

“报告。”他转头一看,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军人却是黄龙。

陈远宏回了一个军礼,笑着问道:“怎么样?还习惯吧。”

“太习惯了,我喜欢这里。”黄龙目视前方,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你去通知王盼,让他把这段时间所有的优秀学员,叫到会议室来,我们开一个会。”

“是!”黄龙转身小跑去通知所有的人。

陈远宏慢慢地在军营里逛了起来,看着认真训练的士兵,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掐着点儿来到会议室,刚刚走进会议室,“唰”的一声,所有人起立迎接他,陈远宏双手下压,笑容满面的说道:“大家坐吧。”

“王盼。”

“到!”王盼小跑上前,敬了一个军礼。

双手递上一份名单,中气十足的报告道:“报告长官,太白千户所应到军官应到一百四人,实到一百零四人,请长官训话。”

“稍息!”陈远宏接过名单,点了点头:“下去吧。”

“是!”王盼转身回到座位上。

“今天的谈话,不允许有任何一句外传,凡有违令者,杀无赦。

以后凡是会议,每场必须有正规的记录,所有参会人员的讨论发言,都要记录在案。

会议开完以后,每个参会人员必须在会议记录上签字,这个就是今天我宣布的第一项改革制度。

彭中允,你作为今天的记录员。”陈远宏点名道:“现在,我正式通知大家,太白军事委员会正式成立,我为军事委员会主席。

太白军官学校正式成立,我为校长。”

陈远宏把后世我军的制度全盘照搬,军官军衔设下列三等十级:

一;将官:上将、中将、少将;

二;校官:大校、上校、中校、少校;

三;尉官:上尉、中尉、少尉。

军官军衔依照下列规定区分:

一;军事、政治、后勤军官。

海军、空军军官在军衔前分别冠以“海军”、“空军”。

二;专业技术军官:没有上将,军衔从中将开始。

只是要在军衔前冠以“专业技术”。

军队的编制为军师旅团营连排,其实这个时代的卫所制度,和后世的军制差不多,只是没那么详细。

譬如说百户吧,和后世的连长差不多。

百户所统兵一百一十二人,编为两个总旗,每个总旗分编为五个小旗。

《明史兵志二》载:“天下既定,度地害要,系一郡者设所,连郡者设卫。

大率五千六百人为卫,千一百二十人为千户所,百十有二人为百户所。

所设总旗二,小旗十,大小联比以成军。”

总旗相当于排长,只是比排长管的人数要多一些。

陈远宏只是把一百一十二人改成了一百二十人。

采用经典的三三制,即一个排三个班,一个连三个排,一个营三个连,以此类推班十五人,排四十五人,营四百零五人。

“以后我们对内用这套军制,对外用朝廷的军制,大家一定要记清楚。

凡担任排长以上军官的,必须进军官学校学习,进军官学校有三种途径。

一;年底的全军考试大选拔,凡成绩过关者,入军军官学校学习。

二;凡在战斗中立功受奖者,父母在战斗中牺牲者,本人品行良好,可入军官学校学习。

三;其他学校,普通老百姓,也可通过考试进入军官学校。

通过讨论,太白千户所改编为一个团,陈远宏为总司令、总政委、参谋总长、总政治部主任。

副团长四人;彭中允为一营长兼副政委、王盼副政委兼骑兵营长、黄龙副政委兼海军司令、吴勇为二营长兼骑兵营副营长,这四个人分别身兼三职。

钱森为政治部副主任兼军法部长。

张炯为海军副司令兼第一舰队司令和造船厂厂长。

于天为参谋长兼警卫营营长。

柳海为海军副司令兼第二舰队司令。

柳肖为后勤部长兼副参谋长。

张扬,刘洋,刘晓、张春、杨天、王二蛋、分别为各连连长兼骑兵连长。

南刚、袁浩分别为马场场长兼骑兵连长。

陆军、骑军、海军、参谋部、政治部、后勤部、军法处通通在讨论中逐渐成型,架子也逐渐搭了起来。

讨论完成后,陈远宏把准备好的大同党的党章小册子分发给大家。

“你们都是经过严格筛查的人,经过了重重考验,都是我的心腹。

但我还是把丑话说到前面,所有担任班长以上的军官,必须是大同党党员,每个连队必须有党支部。

你们一切行动必须听指挥,党指挥枪,这一条是铁律,任何人不得违反。

凡有违反者,都要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军官学校明天正式开学,学习期满后,所有人宣誓入党,我希望大家回去,好好学习党章党纪,不要到时候考不及格,那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把你们一撸到底,从大头兵开始做起,解散吧。”

陈远宏把王盼等人留了下来,讨论以后开课需要教授哪些内容?怎么样把军队的架子搭起来?

“公子,现在朝廷的情况不容乐观,这一千多人远远不够,我们现在需要招收更多的兵。

您不是说过吗?有兵才是草头王,枪杆子出政权。”王盼一脸忧虑的说道,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陈远宏双眼一眯,问道:“现在这一千多人,一个月大概要花多少银子?”

“第一个月步兵为十五两八钱,骑兵为三十七两八钱,主要是置办行头,维护损耗花钱。

现有步兵八百九十五人,骑兵三百二十四人,人吃马嚼,加上月俸,一个月耗银三千七百八十五两。”柳肖随口答道。

“我准备招一批矿工,总数为四千人,你们要做好准备,现在咱们把各个职位的俸禄重新定一下。”陈远宏心都在滴血,这尼玛简直就是一个吞金巨兽。

第二百七十九章:太白军官学校(二)

“大伙儿都议一议吧,毕竟这关系到你们的俸禄问题,比如说我吧。

我是试百户,从六品官,月俸八石,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但要养一家人的话,会很窘迫。”

其实百户和县令的俸禄差不多,文武官员品级差不多,俸禄相差也不大,最倒霉的是士兵。

七品县官一年的俸禄为45两白银。

也就是一个月为375两,明朝万历年间一两银子可以买大米2石,一石为944公斤。

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可以买1888公斤大米,以2018的大米为4元--6元/公斤,取中间价45元计算。

就可以算出,一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700至800元。

一个县官的月工资约为2500至3000元,养家还行,包个小蜜就难了!

明朝的俸禄是相对偏低的,官员经常抱怨。

“而现在米价腾贵,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缩水了一半,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提高俸禄了。”陈永宏笑呵呵的说道。

明代官秩分为九品十八级,俸禄也据此分为十八等。

正一品月俸大米87石,年俸1044石(约白银230两)俸钞300贯。

知府月俸十六石,知县月俸七石五斗。

从九品禄米60石,俸钞30贯。

后来只给少部分米,其余的折合成钱。

因折算得不合理,官员的实际收入变得很有限。

宣宗初年,有一位叫孔友谅的知县上书说:“大小官自折钞外,月不过米二石,不足食数人,仰事俯育,与道路往来,费安所取资?”

意思是说,上要养老,下要育小,加上送往迎来,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光靠这点微薄的薪水是无法维持官员们的奢侈生活的,所以他们拼命想着法捞钱。

地方官们有火耗,淋尖踢斛等,京官们靠地方官们冰敬,炭敬等,这些还是朝廷默认的,算合法捞钱。

每逢朝廷修建工程或赈灾时,都是各级官员大捞的最好机会,除此之外徭役,征派都可捞钱。

陈远宏为什么要建立大同党,不改革官制,改革卫所制度,改革俸禄。

按照这套形式下去,不管打多大的胜仗,打下多少地盘,最后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卫所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兵营制度,相当多的卫所,不仅是一个军事单位,还是一个地理单位,掌管着一块类似布政司、府、州、县管辖的地区。

这部分土地除用于卫所正军的屯田外,还包括余丁、军妻及其子女的耕地,而且还有一些民户的耕地。

相当数量的卫所于自己独立的辖区内择地筑城,即卫城、所城,独立管理其所辖地区。

卫所补充、更新兵员的办法,采用了世袭制度。

军士携带家口,世居一卫所,远离祖籍。

子孙一人世袭为军,代代相传,并有严格的户籍制度以保证军民分籍。

一人为军,其在卫所的军家便须世世承袭为军,其在祖籍的军户在军家无人为军的情况下,要另行提供一名军丁。

军籍控制极为严格,必须皇帝特许,才能免除军籍。

如正统初年兵部左侍郎邝埜,家为军籍,时西鄙有警,埜独任其事,上嘉其才······特除籍以示优宠。

(焦竑《国朝献征录》卷三十)这种强化控制,使卫所的兵源得到了充分的保证。

由军户世袭的卫所制度,是纯自然经济的产物。

随着吏治的败坏,军队地位的下降和军屯制的破坏,卫所制渐渐不能维持。

明朝初年都指挥使司与布政司、按察司并称三司,号封疆大吏,在朝廷上掌握大权的官员也不分文武,而武臣较文臣为重。

但随着文臣地位的提高,武职日益为世所轻。

而且军职渐多冒滥充数之辈,在内受到兵部、兵科的限制,在外受到监军督抚的弹压。

五军都督府成为空余的部门,弁帅都被视为走卒。

身居总兵官之高位,但他们到兵部去领取敕书时都要行跪礼,偶尔作揖,就被斥为非礼。

到了明末,卫所军士,即使是一个诸生也可加以役使。

而天下卫所军士的总额,估计在300余万,到现在,能有50万人就烧高香了。

积轻积弱再加上隐占、虚冒等弊端,现在的卫所基本上无可战之兵了。

为应付卫所军户制败坏的局面,朝庭采取了许多办法,一是招募民壮,二是发挥土兵的作用。

募兵早在洪武时期就曾有过。

建文帝为抗击靖难军,也曾经使用募兵,而大量地使用募兵则始于正统土木之变之后。

嘉靖年间,南倭北虏用兵频繁,募兵制被广泛采用。

募兵制与卫所制最大的区别是兵源来自民间,军士不改变民户身份,由官府出钱招募,而军士当兵止及自身,并不世袭。

这样,卫所兵称为军兵,募兵则称为民兵,募兵是明朝后期所依靠的主要兵力。

士兵指在边境地区捡选民间精壮,保护田里之兵。

那些在各地方因风俗特长不同而被征募之兵,则被称为乡兵。

如浙江有义乌兵、处州兵、台州兵、宁海兵等,他们以善于使用狼筅、叉槊等武器而著名。

戚继光曾经用他们演练鸳鸯阵而大破倭寇、守卫蓟门。

此外还有川兵、辽兵等,这些兵同样在军籍。

而不在军籍的乡兵在许多地方都有,如河南的嵩县毛葫芦兵,习于使用短兵器,善长走山路。

嵩县、卢氏、灵宝、永宁又多有矿兵,称为角脑,又称打手。

山东有长竿手,徐州有箭手,井陉有蚂螂手,善于投石,可远达百步之外。

福建漳州、泉州则有善于使用镖牌的乡兵,最长于水战。

此外还有自备火炮、强弩、车仗的河东盐徒。

广东的习于长牌斫刀的少数民族蜑家兵,延绥、固原善于骑射的土著。

以及少林僧兵、西南土司兵、湖南广西的狼兵等等。

但不论是卫所兵还是募兵,都不是战斗编制。

作战时,须由卫所兵或募兵组成营制,称为营兵。

营兵或随总兵官、副总兵、参将游击等镇戍一方,或随总督巡抚出兵征战。

第二百八十章:太白军官学校(三)

但后来营兵渐渐代替了卫所军,卫所军只承担屯田租税,也不再操练,而以务农为主了。

营兵与卫所兵不同,已经和将领建立了较为密切的关系。

到万历年间,又有家丁出现,家丁与将领的关系更为密切。

家丁有招募者,有抽调于卫所者,也有将领的子弟。

起初,家丁费用由将领自己负担,但后来家丁得到朝廷认可,改由官府颁给粮饷,但将领仍以私产供应家丁。

家丁是将领的私人武装,随将领而去留调动,他们也是更能战斗的力量,为将领所倚重。

将领以之为资本,可以夺战功,可以博官位。

家丁的出现,使一般士兵受到忽视,反而削弱了其战斗力。

但家丁往往能够战斗,将权因而得到提高,家丁是明末作战的重要力量。

所以自己招收四千人矿丁,也可以以家丁的名义报上去,去京城武选的时候,可以多方打点一下,多半能成。

至于说军官学校所用的教材,可以古今结合。

由于明朝用兵频繁,用兵规模大,所以先后涌现出许多著名的将领。

明开国名将之外,中后期也不乏其人。

抗击瓦剌的兵部尚书于谦,抗击倭寇的总兵官戚继光等等。

他们在实战中所表现出的军事才能与指挥艺术,丰富了中国战争史和军事思想的宝库。

晚明多故,因而世风尚武,许多人喜谈兵事,这样就产生了一批兵书。

其中以戚继光的著作最为突出。

所著《纪效新书》十八卷、《练兵纪实》九卷、《杂集》六卷、《将臣宝鉴》一卷。

吸收了前人的成就,又总结了自己的经验和同时代人的经验,是几部理论与实际结合的优秀军事理论著作。

明朝又是与外界广泛联系的时代,海外的新式武器,通过东西方的途径传入中国。

尤以火器最为突出,佛郎机炮、鸟嘴铳在晚明各种战争中广泛使用,影响了战争的战略和战术。

同时,由于西人东来,西方的军事思想也随之有所传入。

后来的郑成功在台湾与荷兰人作战,便接受了荷兰降兵汉斯的建议,采用了汉斯在欧洲参战的经验。

部队最多到年底,就要大面积换上枪炮了,所以指挥艺术也要随之改变,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

四川奢家造反这段时间,神机营的枪炮火器,大量流入民间。

民间大量改制的结果,是火器日渐精长,各地名匠辈出,各式俱备。

重型的有红衣大炮、大将军、盘炮、雷火炮。

中型的有百子炮、过山鸟、抬铳、鸟枪。

小型的有手枪、九连枪、沙铳、鲁密鸟铳、掣电铳、迅雷铳这是火器的黄金时代。

数千年来;家天下皇朝禁止民间造兵器,禁止民间制造奇器异物的权威,在大乱期间无形崩溃瓦解。

因此攻城时,万炮齐鸣,冲锋时万枪齐发,极为壮观。

后来的李自成攻开封,炮火轰击黄河对岸的援军,有效地助止援军渡河救援,那时的炮火,射程已经远及十里外了。

中国的火器,在明代已是战争最普遍的武器,喷火器与地雷,在当时已不足为奇。

满清入关之后,火器更是大量出产。

后来马佳·图海和周培公率兵剿除吴三桂的大军中,各式枪炮仍是主要的武器。

水师的船舰上,大将军炮已经上了船,小艇上也安上了百子炮(散弹)。

从武陵山区进攻辰、沅诸府的步骑军,也携有大量的各式中小轻型枪炮。

吴军的火器也大量使用,双方对阵,炮火震天,弹丸如雨。

往昔将帅率领兵马叫阵交锋比武式的战争场面,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要等到双方的抢炮弹尽药绝,才开始用刀剑作最后的肉搏。

在战场上,兵士们已学会伏地躲避枪弹,学会蛇行避免伤害。

在民间,鸟枪和鲁密鸟铳虽然是违禁品,但仍然有人使用作奸犯科的工具。

可惜的是,满清皇朝此后重新严禁民间研究与制造,抓住就杀头。

军器也停止研究发展,火器营禁止汉人参予,人才日渐凋零。

最可惜的是发明了连珠铳的戴梓。

这种连珠铳的火药和弹丸均贮于枪托,共二十八发,以二机轮开闭,扳第一机时,火药及铅弹丸自动落入筒中。

第二机随机转动,摩擦燧石,点燃火药发射铅弹丸,这种连珠枪是比较早的类型。

优点:可以连发,且有“三点一线”,精准度高,射程远,二百五十米外可射穿敌人的重甲。

但是戴梓并没有将连珠铳献给朝廷,而是“藏器于家”。

原因据说是被一个梦给吓怕了。

有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戴梓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人斥责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如果将此器献上使其“流布人间”,你的子孙后代将没有活人了。

这不是扯淡吗?至于其中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最后,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的大门,后来居上的洋枪洋炮,打醒了中国人沉睡中的迷梦。

西方人在英国与非洲的祖鲁战争中,才知道野蛮人早已知道躲避枪弹的技巧。

而在西方战场上,西方人一直就成群结队抵挡枪弹,谁死谁倒楣,便挺硬挨。

如果自己把这套狗屁不是的排队枪毙引进军队中,以中华民族不信邪的性格。

以老百姓的智商,照搬西方人那一套,绝对行不通。

更别说什么逼近三四十米内开枪,都洗洗睡吧。

中国人还没有这么死板,所以必须另辟蹊径,找出一套符合我们自己特点的行动准则,作战操典。

自己可以把孙子兵法、纪效新书,战争论,后世的中国国防学,毛邓的军事思想学。

结合现在西方殖民全世界的国际战略环境学,战争沙盘模拟推演、海权论,地缘战略学说等等。

包括自己写的《理想国》这本书,分为上中下三册,从清朝开始,世界各国的发迹兴衰过程。

这样既开阔了官兵们的视野,引导他们的思想,也为大家指明了未来的道路,简直完美。

第二百八十一章:太白军官学校(四)

对于军人的福利,其实朱元璋做得非常好,也非常合理。

只是后来文官集团得势,把它给废除了,陈远宏准备把它捡起来。

比如他们对军官的生老病死和家人照顾得很周到,但是士兵就没有这个好运了。

比如朱元璋定下来的;军职疾故,子弟年十五得承袭官职者,比试武艺而官之。

试不中者,不得辄入选。

老而无子者,月给全俸。

早亡而妻守寡者,月给俸二石。

子患残疾不能承袭者,月支俸三石。

十年内有子,仍袭祖职。

十年后有子,不准袭,令为民。

无子而有孤女者,月给俸五石,年至十五住支,名曰优养。

故官子弟年幼未袭者,亦给全俸,名曰优给。

在任犯罪监故,子弟应优给者,月给半俸。

出幼即承袭者,免调别卫。

年二十以上者,俱调卫,仍支全俸。

至永乐间,凡以奉天征讨得功者,子弟俱容至十六岁承袭,且免比试武艺。

子患残疾者,给全俸终身。十年后有子,俱准承袭。

父犯罪监故,子承袭者,不拘年之长幼,一例免调卫。

孤女优养者,不拘出幼,至适人,始住给。

凡事优厚于旧,名曰新官,而以开国功臣名曰旧官。

新、旧官之间的差别在选簿中同样可以得到印证。

可以说,土木堡之变之前,小旗以上的军官的地位是非常高的,福利待遇也说得过去。

土木堡之变过后,文官集团全面掌权到现在,军官稍微好一些。

士兵成了叫花子,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连妻子儿女都无法养活。

社会地位更是比乞丐还要低贱,现在是到了把它扭转过来的时候了。

以上的规章制度里面有些条款需要修改,不能全部照搬。

要不然军队会形成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的一潭死水。

也不利于新鲜血液的流动,会形成一个庞大的固化阶层。

士兵陈远宏准备按照后世的标准来制定,必须要想方设法提高士兵的待遇和后顾之忧。

自己的理想才能实现,这是华夏民族称霸全球,做地球球主的基本条件,教育、军事、经济、科技一起发展。

自己这个团体现在还比较小,正好可以作为试验田,有什么错误也好及时改正,船小好调头嘛。

讨论激烈了起来,陈远宏力排众意,坚持照搬后世的共和国兵役制度。

一;志愿兵役制士兵:六级士官、五级士官、四级士官、三级士官、二级士官、一级士官;

二;义务兵役制士兵:上等兵、列兵。

士兵军衔按等级分为:

一;高级士官:六级士官、五级士官;

二;中级士官:四级士官、三级士官;

三;初级士官:二级士官、一级士官;

四;兵:上等兵、列兵。

海军、陆军士兵在军衔前分别冠以“海军”、“陆军”二字。

兵:服现役第一年的士兵,授予列兵军衔;服现役第二年的列兵,晋升为上等兵军衔。

初级士官:士兵服现役期满,被批准为第一期士官的,授予一级士官军衔。

第一期服现役期满,被批准进入第二期服现役的一级士官,晋升为二级士官军衔。

以此类推,一直到六级士官。

六级士官为最高士兵军衔,六级士官享受享受正团级待遇,其他士官以此类推。

另外,永乐给每个士兵五十亩地,一亩田只收两斗四的税粮,但是没有饷银。

陈远宏做了微调,列兵给二十亩地,一亩田税粮不变,一个月一两银子,五升大米,也就是半石米。

上等兵二十五亩地,其他条件不变。

因为士兵吃住都在军营里,所以这个条件相当不错了,差不多算是得上这个时代当兵最好的待遇了。

既然要培养职业士兵,那就只能这样做了。

另外规定,上战场一天有三十文钱的补助,土匪一颗头颅一百文,流寇一百五十文,鞑子一两银子,给田五亩。

战死后丧葬费十两,安家费三十两,田税按一亩一斗收,直至子女成年为止。

如果是抓到俘虏,价钱稍微高一些,活人才有价值,矿山工地需要他们。

士兵的待遇逐一定下来后,又开始商量起了军官们的待遇。

最后经过今年的物价核算,班长月俸银三两,给粮六升,给田三十五亩。

排长俸银一两五钱,薪银二两,蔬菜烛炭银一两五钱,灯红纸张银一两五钱,合计六两五钱。

另外给粮一石,给田四十亩,副职的俸银减一成。

连长俸银二两五钱,薪银三两,蔬菜烛炭银二两五钱,灯红纸张银二两五钱,合计十两五钱。

另外给粮两石,给田四十五亩,副职的俸银减一成,以此类推,一直到上将。

此外还规定,每年的俸禄根据物价的浮动而更改,并不是一成不变。

既然俸禄优厚了,军官士兵们的后顾之忧解决掉了,那么军规军纪相对来说就更严格正规了。

凡是士官、班长以上,到年底有惩奖考核机制,发给相应的奖金,不合格者,直接一撸到底。

每到年底,都要进行一次军演,用来考核军官们的业绩。

实行能者上,庸者下的政策,谁都别想高枕无忧,跟不上形势就坚决淘汰。

奸淫掳掠者、杀良冒功者、吞没买卖田地者,凡查出来,杀无赦,每年年底都要清查。

就这样,一条条的军规军纪,制度条例,就这样被制定了出来。

军队里的各科各室,所负责的各种事务和责权范围,划分得清清楚楚。

这样就避免了指挥混乱,推诿扯皮的现象发生,一个近现代化的军事组织就这样诞生了。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事情,只要自己的军队在以后逐渐走上正轨,那么自己在全球争霸中,首先就立于不败之地。

吃过晚饭,陈远宏来到副千户潘蔚三人住的小院子里。

三人正谈论着什么?厅门外出现一名随从,神色紧张地说:“禀大人,百户陈大人求见。”

副千户潘蔚脸色一变,急忙说道:“终于来了!不容易呀!”又转向随从说道:“转告陈大人,请他移驾中厅。”

随从应喏一声,急急忙忙的走了。

片刻后,这名随从引进一个英气逼人,穿着奇装异服,但非常顺眼的英武年轻人走了进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太白军官学校(五)

三人全站起迎客,几个下人知趣的退下。

“百户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尚请海涵,请上坐。”潘蔚客气的行礼揖客上坐。

陈远宏客气地先向潘蔚行礼,再向众人虚揖,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双手送上笑道;“陈某来得鲁莽,潘大人海涵。

大人自上月抵步迄今已届月余,不才因私务繁忙,未能专诚拜望大人,深感歉疚。

不才今日才得空闲,前来投帖问候大人万安,特此向千户大人致歉。”

“不敢当,不敢当,潘某疏于致候,深感愧疚!”潘蔚客气地说道。

三人见陈远宏言词客气友善,不由大为放心。

大红拜帖上的具名,端端正正写了九个字:“军中后学陈远宏百拜。”

区区九个字,包含了不少意思。

军中后学,是谦虚,写出名字,是礼貌,百拜,相当客气。

总之,这是一封相当善意的拜帖。

潘蔚请陈远宏落坐,随从献上一杯香茶。

三人相继落座,潘蔚心中大定,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三人无后台,无野心,托祖先荫庇,才能在百户这里混口饭吃。

今后百户但凡有所差遣,只要在我等能力范围之内,无有不从。”

陈远宏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这三人的底子清白,又如此聪明上道,有些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做,观其言而察其行嘛。

“三位明天可以去军营报道了,我这里的军制和其它地方不同,比如······”

既然陈远宏如此坦诚,三人也放下了心思,也帮着出谋划策,查漏补缺,毕竟三人家学渊源。

四人相谈甚欢,安排好三人的事情后,陈远宏告辞而去。

“怎么样?”潘蔚问道。

“前程不可限量!”吏目盖球揪着他的鼠须,笑呵呵的感叹道。

矮壮结实的镇抚秋南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就好好干吧。”三人相视而笑。

陈远宏大步走进用会议室临时改做教室的课堂,“起立!”值星官王盼大吼道:“报告校长,按你要求,除了站岗放哨的,调到别地的,剩余五百九十一人,全部到齐,请指示。”

“坐!”陈远宏招了招手,三个人挑着大箩筐走了进来。

“值星官,把书发下去吧,这是我写的《理想国》,世界各国的崛起过程,风土人情,地理地图,这本书图文并茂,记录详实。

还有这本毛邓思想,我希望你们看完后,每人都写一份心得感想,然后交上来。

这本《理想国》上册和毛邓思想,也是年底考核的标准之一,你们记住了。

废话我不多说了,下面,开始讲第一课,国家的国防。

它主要是培养你们的三种观念:

一;作为中国人的危机感和使命感。

二;作为中国人和中国知识分子的责任感。

三;作为军人的责任感。

军人在我的观念里,也是知识分子,只是大头巾们不认而已。

陈远宏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开始写了起来:

一、国防概述:

1;国防概念:国防是国家为防备和抵抗侵略,制止颠覆,保卫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和安全,

而进行的军事活动以及军事有关的政治、经济、外交、科技、教育等方面的活动,是国家的重要职能之一。

2;国防的基本类型:1侵略扩张型(欧洲人、大食人)

2防御自卫型(中国)3互助联盟型4自主中立型

3;国家与国防的关系:国防的主体是国家。

国防随国家的的产生而产生,随国家的发展而发展,随国家的消亡而消亡。

国防又是国家的防务,是全民族的防务,与国家的各个部门、各种组织以及全体老百姓息息相关。

4;现代国防的基本特征:

(1)现代国防是国家综合国力的体现。

(2)战争潜力能否转化为战争实力是现代国防强弱的一个重要标志。

(3)现代国防具有很多层次的目标体系。

5;国防的地位和作用:国防是用来捍卫国家的主权、统一、领土完整和安全的。

二、华夏民族历史上的国防:

先秦——变法图强,改革军制;奖赏军功,百家论兵

秦——巩固统一,筑路通邦;北逐匈奴,修建长城;北逐匈奴,南征百越

西汉——汉匈和亲,文武并用;固边以防,出击匈奴;屯田耕守,赏功罚过

东汉——重击匈奴,再通西域;出塞千里,以骑逐敌

三国——器械为宝,重在攻心。

两晋南北朝——西晋罢兵,东晋偏安,国防废弛,南朝衰败;尚武修兵,北朝强盛

隋朝——集中军权,拓宽兵源;修城路河,以御赴急,征战西域,三伐高丽

唐朝——万国归附,居安思危;改良兵器,发明火药;水路畅通,驿站遍布;联姻和亲,藩镇割据

宋朝——强干弱枝,以文治武;三冗成灾,积贫积弱;变法不成,执意求和;火箭火枪,百开先河

元朝——以兵立国,横扫欧亚;兼收并蓄,兵器无敌;以战养战,征战不已

我朝——炮船称盛,海陆统筹;威震北边,兵学复兴;抗倭御虏,忧患迭起

我们周围有四个具有侵略性的国家逼近我们:罗斯(从地域上肢解我朝),倭国(大陆政策,对我朝虎视眈眈,奢家安家的部队中有倭国人)。

葡萄牙(占领了濠镜澳),荷兰(明军在澎湖之战中将荷兰人赶出澎湖列岛后,荷兰人就退往鸡笼,占领了鸡笼岛)。

三点启示:

国防服从于政治,服务于政治,国防的状况从来都是和统治阶级的状况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经济是国防的物质基础,强大的国防必须有强大的经济力量作后盾。

在国防战略指导方针上,是积极进取的还是消极畏缩的是决定国防事业能否真正强大起来的关键。

三、我朝国防建设回顾和转折点,土木堡之变和萨尔浒之战······

四、国防战略定义:谋划和指导国防发展的方略

几种模式;前苏:抑民重军,美国:以军带民,西欧:军民兼顾,两瑞:寓军于民,日本:先富国后强民。

陈远宏转过头,笑了笑:“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们把上面那四个看作国家就行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太白军官学校(六)

国防战略的客观依据:

(1)国防战略形势和战争预测。

(2)我朝周边安全环境。

(3)分析国家安全环境的基本着眼点和方法,要对威胁做出正确判定:

他国与本国是否有利益冲突。

他国是否具有危害本国的能力。

他国与本国是否有危害本国的企图。

我朝周边的威胁;(1)对国家安全利益的威胁:

陆上:东北的鞑子,有葡萄牙的炮兵教官。

安南有葡萄牙的步炮兵教官。

外加西域,蒙古。

海上:倭国半岛,濠镜澳,鸡笼岛,马六甲海峡。

“西班牙人占领了马六甲海峡,对我移民进行了大屠杀。

黄龙、张炯、柳海我给你们五年时间,我希望把这个岛上的一帮杂碎,全部清空,为移民报仇。

另外,只要我们的海军强大起来了,西班牙的国王和总督,我会给他们发一张红色通缉令,全天下通缉他们,赏银一百万两,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陈远宏咬牙切齿的说道。

(2)外国和国内的颠覆活动:经济利益;晋商八大家,包括士绅利益集团。

政治利益:民族、宗教、信仰。

传教士全部是一帮间谍,他们盗取我们的茶叶种植技术,丝绸纺织技术,养蚕技术,瓷器烧制技术。

我们的科技文化被他们传递到他们国家以后,他们篡改历史,编造成他们的文明,他们的发明。

用一神宗教思想编撰的各种书籍来让我们学习,瓦解我们的文明。

这是一帮无耻之徒,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差一点颠覆了我们的文明,消灭了我们这个民族。

后世我们结婚都穿的婚纱行宗教仪式,这是他们宗教洗礼最重要的一种仪式。

这些事情,会在我的《理想国》中下册里面详细的写出来。

我们这一代人,和下一代人的使命,就是支解他们,让这个世界,除了我国以外,没有超过一百万人口以上的大国。

综上所述,陆地和来自海洋的威胁,大家心里应该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而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来自海洋的威胁,背后黑手是欧洲人、大食人和他们的一神宗教。

宗教消灭得了吗?消灭不了,那就必须掌控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任何宗教人士,包括教宗的任命,都要经过我们的手,它才具有合法性,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陈远宏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

五、军事法规;陈远宏照搬了后世的兵役法。

从太白学校开学开始,除有严重生理缺陷或者严重残疾不适合服兵役的人免服兵役,老百姓都有义务依照本法的规定服兵役。

学校学生在学习期间必须接受基本军事训练。

根据国防建设的需要,对适合担任军官职务的学生,再进行短期集中训练,考核合格的,经军事机关批准,服军官预备役。

孩子从上学开始,就必须接受军事教育,这是华夏民族立于世界之林的根本。

随后几天,陈远宏又细分了个科目。

分为步、骑、炮、工、辎重五科。

教官和各科队长也多提拔学员中的优秀人员担任。

按各自的专长编队,分别进行教育训练。

队长为少校级,担任生活管理和本兵科的术科教练。

军事教程由中校教官担任;技术课为指挥,行军路线,安营扎寨、劈刺、队列训练、武术等。

由技术教官,一般是上尉担任,另有技术助教辅助技术训练。

随后对学生编队做了一次改革,各兵种混合编队,一般的军事课和生活管理均在混合队。

专科训练除外,队长提为中校级,伙食也改为连队办理。

骑兵和辎重科由骑兵科队长兼管,减少了兵种负责人,军事教官由中校降为少校。

课堂教育,每天至少有半天时间教授课程,除有关军事的战术、兵器、测绘、筑垒及典范令外。

并增加理化、数学、历史、地理等,每节课为三刻钟,也就是后世的四十五分钟一堂课。

普通知识和各种方言,各个国家的语言是辅助教育,聘文职教员担任,以充实学生的军事知识,为逐步全面学习各种军事演习准备条件。

术科训练,先在操场进行各种制式教练,再到各教练场演习。

野外演习,先由简入繁,再逐步进入全面联合演习。

陈远宏花大价钱买了六百把鲁密铳。

鲁密铳是中国在明朝时期,由杰出火器研制家赵士桢所发明的一种火绳枪,原型是土耳其鲁密国。也就是奥斯曼帝国所进贡的火绳枪改进型。

于1598年(万历二十六年)赵士桢向鲁密国使者朵思麻请教鲁密国火枪的构造及制作方法,经改进后制成鲁密铳。

鲁密铳约重七八斤,有的六斤,约长六七尺,发射的机关在床里。

捏一下就掉,火燃复起,床尾有钢刀,若敌人逼近,即可作斩马刀用。

放时,前捉托手,后掖床尾,发机只捏,没瞄准时手不能动,准星和眼睛对准处稍远,初发烟起,不致熏目惊心。

它比倭人的鸟枪还好使,用药四钱,铅弹三钱。

鲁密铳是一种比鸟嘴铳射程更远的火绳枪。

这种铳加长了枪管(4尺5寸),重量略大于鸟铳(6―8斤),射程远大约150米,威力大,在结构上更优于鸟嘴铳。

故《武备志》说:“鸟铣;唯鲁密铳最远最毒。”

赵士祯同时还研制出当时最先进的燧发枪;掣电铳和迅雷铳,前者兼具西洋铳和佛郎机的优点,后者并有鸟铳和三眼铳的长处。

这些新式火器只有等到赵士祯的儿子和另外一批大家的到来,改进它的不足之处,陈远宏相信他们会带来革命性的飞跃。

实弹射击有打靶场,乘马训练有马场,炮兵训练有炮场,工兵有土木工作业场、架桥作业场,爆破演习则选择不致造成危害的场所。

辅助术科如行军路线,安营扎寨、劈刺、队列训练、武术等,都有专业教官,在大广场进行。

同时陈远宏把热气球和望远镜也整出来了,这些器械操演校也在大广场上同时进行。

这些训练每课多为一小时,正式出操训练一般两小时,野外演习至少用半天的时间,科目复杂且远离学校时,则增加到一至数日。

大演习还携带帐蓬、炊具,在演习地组织宿营生活。

第二百八十四章:太白军官学校(七)

期间,各种事情也在稳步推行着,王林领衔的雷霆小组和陈远宏的鹰眼,配合当地的民壮进行的打黑除恶活动。

打黑除恶抓捕了五千多人,李青、李礼刚刚接手公安工作,就公开审判了几十个首恶分子。

并且当场斩首,可以说一炮打响,树立起了陈远宏改革司法的权威,老百姓可以说是欢呼踊跃。

黑帮,地痞流氓,通通被打掉了,整个山区的治安可以说算得上这个时代最好的地区了。

赌场、青楼和私人的小煤窑,小矿山被通通收归为大同党直接管理。

各乡村的三长、小吏,基本上都被清理了一遍,而经过陈远宏考察的人通通补上。

人口土地,通通重新记录在册,光是隐藏投献的人口土地,就查出来三十多万亩和五万多人。

几千年皇权不下乡,终于被打破了,至于大家所说的这些人工资是一个庞大的负担。

其实错了,光是这些人一年到头吃拿卡要,多收的税收和他们贪污的所得,除了给基层的工作人员发工资以外,还有盈余。

把这五千多人投入到矿山里面去,换出了三千矿工,又在老百姓里面招了一千人。

四千新兵陆陆续续走进军营,陈远宏开始动用各方面的关系。

向汉中卫指挥所,陕西的兵备道,兵部分别去函,把这四千人当做家丁报了上去。

前前后后花了一千多两银子,终于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今年不行,明年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在忙忙碌碌之中,学校也修好了。

学校距离潜龙堡差不多五里地,背山面河,风景秀丽,占地一百一十六亩,交通四通八达很方便。

陈远宏根据户籍,山区中每家必须有一个小孩读书,不管男女。

男孩读书,减税粮五斗,女孩读书,减税粮八斗,学校管食宿。

短短半个月时间,学校就接收了两万多名小孩,加上从川陕两地搜罗来的孤儿,接近三万人。

陈远宏头都大了,老师严重不足,没办法,只得把军官学校也搬过去。

军官们上午上课,下午晚上也教小孩,就这样,一个班也有一百个小孩。

一个月下来,士兵、军官、老师、学生各种开销加起来,将近十万两白银。

现在陈远宏才知道,军队和学校有多么的花钱,但是没办法,这两样是一个国家民族的根基,花再多钱也要办下去。

在学校里,每天清晨天色未明时,“哒嗒嘀嗒······嘀喱哒嗒······”

一阵尖利而悠扬的起床号声骤然响起,划破了黎明的长空。

睡得正香的学生军官包括老师们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摸黑穿好衣服,行动迅疾地跑到操场上集合。

当那起床号尚余音袅袅时,校园中便开始了如雷般此起彼伏地呼号声。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保卫华夏,准备打仗。”

这是陈远宏给这所学校所有人,在血液和精神中烙下了永久难忘的烙印。

陈远宏把后世我军的军号带进了这所学校,让军号融入了这所学校所有人的灵魂里。

他干脆把这所小学取名为,太白陆军小学,每个班级成了一个连队。

每个班级都设立了司号兵,班级里的每个人轮流当这个是司号员十五天。

“司号员鼓鼓嘴,两万多人跑断腿。”这句顺口溜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轰传全校。

形象地说明了司号兵的重要地位,要当好一个司号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

首先,号兵要学会用嘴和舌头配合吹出四个音符:“喱、嘀、哒、嗒”,另加一些颤音、轮音,要尽量把每个音吹得很长。

所以新手经常憋得满脸通红,腮帮子发疼。

其次,要把那本厚厚的号谱上的四大类共一百二十八种号全要背得滚瓜烂熟。

因为号声不但表达了师生们的日常生活和各种行动,还有全校的各班级、各科老师的职务等等。

所以,号谱是听得见的密码,是师生的生活大全。

刚开始时,师生们面对不时响起的各种军号声,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寸步不离地跟在军官和辅导员后面。

半个月后才慢慢知道,紧张有序而又严格规整的校园生活,竟全都在军号的指领之下。

所以,学习熟识各种军号是每个师生的一项训练内容。

在校园的日常生活中,最常使用的十几种命令都要靠不同节奏、不同音调的号声来传递。

主要有;起床号、出操号、收操号、上课号、下课号、集合号、开饭号、午睡号、午起号、晚点号、熄灯号等等。

而在每天一个时辰的军事训练中,那号音的名堂就更多了,什么前进、停止、向我靠拢、防箭、解除警报、班长、老师······

所以,虽然军号的音符是最简洁的,但它却有着最丰富的内涵。

号声里有着师生门的苦与乐,体会着作为军人的汗与血,体现着新式军队那钢铁的纪律。

太白陆军小学有二十条军规:

第一条是所有老师的座右铭:“给我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疯疯癫癫的人,我都能把他教育训练成一个优秀的人才。”

太白陆军小学出来的任何人绝对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普通人。

他们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人才,可以称得上这时代的顶尖精英。

二;无条件执行,心悦服从的艺术:

信不信,看执行力,“是,马上做。”

行动,由心开始;彻底地“实践主义。”

一年级必须学会服从,二、三、四年级必须学会领导。

无条件执行和服从,意味着无条件的付出。

虽然早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师生们还是有点吃不消。

这一个多月以来,课外的训练,让他们至今难以忘记。

每天除了教、学,就是训练了,师生们头十天,轻装跑步五公里。

在烈日下跑步,跑得大汗淋漓,虚脱了也没人管。

而且,刚开始体弱的师生跑不快,总赶不上队伍,遭带队的训练官训斥是家常便饭。

吃饭也是一种挑战,吃饭时,所有人只能坐一半椅子,背部挺得笔直,双脚平放地面,两眼注视饭碗的前缘。

第二百八十五章:太白军官学校(八)

开饭号响起,师生都开始狼吞虎咽。

最开始没经验,很多人都吃不饱,最后大家总结出了一整套经验。

最开始第一碗盛半碗,第二碗再盛满,遇上馒头包子,用筷子各穿一串儿。

吃完饭后,每人都要清洗自己的饭碗菜盘,把它们摆得整整齐齐,横竖成一条直线。

三;细节决定成败:

1;一屋不少,何以扫天下?

2;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3;事事精细成就百事,时时精细成就一生。

4;每天多做一点点。

5;忽略细节,代价巨大。

对学生来说,最难忘的则是训练。

在陆军小学,学生每天早晨卯时中,也就是六点起床,晚上亥时中十点熄灯睡觉,一天的时间排得满满的。

无论上课还是训练,学生一旦迟到,迟到的学生都要背诵孙子兵法三十六篇之一,或语文第一课,我的祖国。

学生一入校,有一大堆的东西要记。

教室、宿舍、食堂有几盏灯,每天的日程表是什么,都要记得一字不差。

四:团队精神

“团队合作”是陆军小学的校规之一,而合作离不开团队。

在学校,团队精神特别重要,有事大家都会彼此通气。

一个月的学校生活,让师生和教官都明白了团队决定着生死。

在学习、训练、生活中,常常因班上同学在训练中“死亡”而不得不一个人去面对另外班级的假想敌。

这一点,在生活中,战场上是同样适用的。

因此,在学校,有时候一个人犯错,整个班级就会一起受罚。

每个班级后面的板报墙上都有一句话:“假如你在心中记得照顾别人,那你就会取得成功。”

陈远宏规定,第一个月,所有的师生必须记住这个年级几百名老师、教官、学生的名字。

到毕业时,所有师生必须记得,这两万多名同学、师生、教官的名字和家庭情况。

这虽然很难,但到月底时,年级师生基本上做到了。

学校的墙壁上也有一句话:“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是一个整体。”。

为了帮大家记住这些,并且烙印到他们的骨髓中,一辈子都忘不了。

陈远宏想了很多特别的“招数”,每个学生要轮流站在走廊的沙漏下面,大声地清楚报时:“距离晚饭集合还有半刻。”

七八分钟的样子,一刻相当于后世的十五分钟。

要是报错了一点,就会受到处罚。

而处罚还是背诵;要背出当天所有的相关信息,比如日期,值日同学的姓名,重要的活动,当天讲了哪些课程?

甚至当天距离过年还有多少天,这些都要报得丝毫不差。

陈远宏经常耍一些小手段,比如说班级里当一个同学升到了前三名。

这三人会升入到年级里的甲级班,最后三名会降入丁级班。

所有班级同学不是固定的,随时上升或者下降,每个同学身上都像上紧的发条一样,让所有人都在力争上游。

每一个同学的离开,也让所有人难过。

学生们至今难以忘记自己在餐厅的一次经历。

月底最后一天,两万多名师生一起进入大餐厅。

大家就座后正要用餐,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请注意,校长讲话。”

陈远宏说道:“我沉痛宣布,你们的教官徐一飞在剿匪中阵亡。

请大家和我一起,为你们的教官悼念。”

在一片寂静中,师生们感到自己心跳得特别厉害。

那一刻,大家真正明白了身为军人的意义就是要随时准备牺牲。

他们也明白,有朝一日,这里面有些人的名字也可能被念出。

“不要问国家给了你什么,问问你自己,你给了国家什么。”

“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陈远宏把这两句名言,雕刻在教学楼的左右。

每个师生都背得滚瓜烂熟,有了对自身使命的清醒认识,就拥有了他人难以企及的韧性。

每十天,学校要组织学生到野外拉练演习。

学生们在这里要模拟实战,靠简陋的指南针和地图前进,风餐露宿。

这种训练为期两天,包括实战和培养野外生存能力等项目。

每个学生背着五至二十斤重的装备急行军,学校规定男女生要在三刻钟内跑完两到三公里,然后进行一百米的武装泅渡。

上岸后,背起装备再跑一百米到一个集合地点。

然后,徒手攀越河面上十米高的绳索,到河中心跳到水中,泅渡上岸,再做五个俯卧撑,最后跑步到集合地点。

在一个月时间内,陈远宏有四五个晚上,在半夜时分,吹响了集合号。

以训练大家在夜里遇到袭击时,沉着应对,不至于炸营。

每当长途野营拉练时,背负着沉重的装备不停的行进,汗水侵透衣服,两脚疼痛难忍。

时而是“嘀喱嘀哒···哒嘀哒···嘀嘀喱···嘀哒嗒嗒地哒···”的前进号。

时而是“哒哒嘀喱···哒哒嘀喱···”的停止号。

通常,快到宿营地时,只要司号员手中的铜号高高举起,那冲锋号必吹无疑。

尽管体力早已透支,浑身疲惫不堪,但只要听到那“嘀喱哒···喱喱喱···嘀喱哒···喱喱喱···”的冲锋号一响,那士气顿时就鼓起来了!

如果当天晚上有戏剧的话,那么师生们最盼望的莫过于听到收操号。

洗漱稍歇,又听到开饭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吃完饭后,有那性急的已经提着马扎在操场上等着集合号声了。

当然,经过一天紧张的学习和军事训练后,师生们无不疲惫万分。

所以,往往当那悠长的熄灯号音刚落,宿舍里已是鼾声一片······

这是他们永远的职责,古人都说过,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锻炼人意志的最好办法。

这期间,不少人也提出过抗议,但通通都被陈远宏镇压了,摸索出一套经验后。

以后,所有的学校,都要按照这套来,塑造一个民族的精神魂魄,就是从学校开始的。

在学校里,师生们同时接受精神、意志、体魄的锻炼。

或许,以后在各项事业和战场上更能看到太白陆军小学师生的过人之处。

团结一心,负责,坚强、勇敢、忍耐、毅力,目光远大,这就是太白陆军小学人才培养的魅力所在。

第二百八十六章:太白军官学校(九)

阳春四月,是踏青的好时节。

山中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美不胜收。

几条拓宽的官道直通太白路军小学,沿途丛山起伏,有村落处,桃花红李花白。

满山绽放着各种颜色的杜鹃花,最多最灿烂的是猩红的太白杜鹃花也叫映山红。

田野里,麦苗返青,一望无边,仿佛绿色的波浪那金黄色的油菜花,在绿波中闪光。

清明时节的春雨期已过,即将进入时雨时晴的难测的五月天。

这几天艳阳高照,道路不再泥泞,太阳暖洋洋令人神清气爽,穿夹衣也感到浑身舒畅。

山里的人们,也必须穿单衣了。

午后第一节劳动课,陈远宏正带着师生们在学校里的三十亩麦田里忙活着。

这也是他力排众议搞出来的,学校里还有菜地和养殖场,每天有半个时辰的劳动课。

这样既锻炼了师生的劳动技能,不至于让他们十指不沾阳春水,最后学习毕业了,连麦稻都不分。

最后读成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严重与现实脱节。

太白陆军小学逐渐走上了正轨,陈远宏非常满意,他决定,以后所有的学校都照太白陆军小学为母本开办。

虽然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大家干得很轻松,陈远宏带着大家用镰刀割野草,虽然轻松,但额上依然见汗。

这时王盼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公子,您名单上的大部分人物全部到了。”

陈远宏直起腰,把镰刀递给了他,接过毛巾擦了擦汗。

“哦,太好了,我马上回去,你们继续。”

看着花厅里,一百多揣测不安的人,陈远宏不由得乐开了花。

这些人都是大宝贝呀!其中一个叫赵元奇的瘦弱年轻人,是赵士祯的儿子,属于陈远宏名单上前三名人物。

赵士祯可以说是陈远宏最敬佩的明朝科学家中的几个人之一。

他生于1554年,大约在1611逝世,中国明代火器专家;字常吉,号后湖,浙江乐清人。

他发明的火箭溜、制电铳、鹰扬炮等,在当时抗倭战斗中发挥了强大的作用,他著的《神器谱》、《备边屯田车铳仪》等书,受到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高度评价。

在明代火器发展史上,涌现过一大批对火器生产、制造作出杰出贡献的人物,他们对火器的发展和进步的影响不可低估。

明神宗万历年间的赵士祯,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位。

他曾对多种火器加以改造,经他改造过的火器更加实用,杀伤力更强。

赵士桢研究火器的范围很广,包括枪、炮、火箭、炮车等等。

他的研究工作,不但得之秘传、参之载籍,正之素经战阵之人,并且穷搜冥思,苦坚生慧,巧熟两凑。

因而在总结和接受前人经验的基础上,有新的创造,并对自己的研究成果不断改进和提高。

例如,他研制出掣电铳后,发现因相接处稍有喷泄之患,就加以改进,结果聊变其制,克服了这个缺陷,便能免致薰灼两旁士卒。

又如万历二十六年进呈的迅雷铳,可以连发五弹;至万历三十年,就发展成为战酣连发,可以一气发射18弹。

赵士桢还非常注意国外火器技术的发展,并加以摄取和创造性的运用。

所以他的发明往往能够较旧器则数倍其利,较倭铳则便利倍之。

如当他得悉日本人使用一种新式火器大鸟铳,威力大,命中率高,十分厉害。

他就旦精竭虑,取其长处,结合其他火器的优点,发明了鹰扬炮,足以压倒日本的大鸟铳。

难能可贵的是,赵士桢的整个研制工作是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进行的。

他得不到经济的支持,就自掏私囊,散金结客,捐资鸠工,苦心经营起来。

到了晚年,健康状况恶化,仍然勉力坚持,不稍怠懈。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以薄柳孱弱之躯,备极劳苦,孳孳吃吃,恒穷年而罔恤,且以一生辛勤耕笔之余,千金坐散而不顾。

他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作出如此重大的成绩,是令人敬佩的。

因为将官和士兵轻视火器的作用,针对这种情况,赵士桢采用上奏折、著书立说等方式。

他制造舆论,广引古今中外战例,极陈火器之利,驳斥种种陈腐落后的观念,慷慨陈词,大声疾呼,以期引起朝野的重视。

他还针对当时一般武人“器不知制,制未必精,艺不肯习,习未必攻”。

以及“知之者既深藏固秘,不知者又加诋毁”等情况,着意进行火器知识的普及教育。

他编写的《或问》《杂说》等材料,都尽量做到深入浅出、图文并茂、通俗易懂。

便于广大士兵阅读,表现了一个爱国科学家的热诚心肠和豁达态度。

赵士桢还亲自进行火器使用的教习,他对其家人的训练,坚持了一年以上。

铳手的缺乏也是当时一种严重的情况,后来甚至要到国外去招募。

此外,他对火器的管理制度也十分注意,大力宣传外国的管理办法,这些做法都是很有见地的。

他发明的火箭溜,是中国火箭发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赵士祯世途坎坷,终生潦倒。

同乡诗人何白有散尽干金空四壁,秋风萧瑟卧文园之叹,但他在火器研制方面的辉煌建树,他的《神器谱》、《备边屯田车铳议》等著作,却功在国家,彪炳千秋。

王重民教授将他与李时珍、邢云璐、宋应星、徐光启、李之藻、王征等并列,认为是对中国传统的科学做了总结工作的科学家。

英国学者李约瑟的论著《中国科学技术史》,也高度评价了赵士祯《神器谱》一书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上的地位。

陈宏与大家亲切的交谈起来,他特别问了赵元奇关于火器方面的知识。

这小子跟他父亲一样,可以说是一个火器方面的狂热分子,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

两人一聊就聊到了火器上面,他父亲的代表作,鲁密铳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

鲁密铳代表了这个时代火器发展的巅峰成就。

鲁密铳在明朝与清朝(后金)为数不多的几次胜利战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天启六年,努尔哈赤率领十万铁骑攻打宁远,袁崇焕率八千人用红衣大炮和他的车营战术,把努尔哈赤打得落花流水。

而车营就是手推车加木板加手持鲁密铳的枪手组成,类似于现在的装甲车。

按明朝的武备志记载,鲁密铳采用当时明朝最先进的火药技术,射程可以达到600米,这样逆天的性能导致后世很多人对这个记载表示怀疑。

直到有现代的军事专家通过仿制鲁密铳对它的性能做了一番科学测试,才揭开谜底。

他们发现鲁密铳长度接近两米,枪管接近16米,实际测试其射程可以超过550米。

而同时代的日本鸟铳射程才430米,整整差了100多米,而且鲁密铳精度比日本鸟铳还高。

既然鲁密铳这么厉害,为什么最后明朝还被清朝打败并且取代了呢?

因为鲁密铳生产不容易,它枪管由精铁所制,十斤生铁反复锻打才能生产出一斤能够生产枪管的精铁。

只有用这样的精铁制成的铳管,才能坚固耐用,射击时不会炸裂。

制作时通常先用精铁卷成一大一小的两根铁管,以大包小,使两者紧密贴实,然后用钢钻钻成内壁光滑平直的铳管。

钻铳工艺很精密,每人每天只能钻进1寸左右,大致一个月才能钻成一支。

铳管钻成之后再于前端装准心,后端装照门。

铳管尾部内壁刻有阴螺纹,以螺钉旋入旋出,旋入时起闭气作用,旋出后便于清刷铳内壁。

管口外呈正8边形,后部有药室,开有火门,并装火门盖,这样才算制造好一根铳管,费时费力成本太高。

尤其到了这一时期,士兵还不如叫花子,贪官污吏横行。

加上天灾频繁,国力衰弱,朝廷直接停止了生产鲁密铳。

第二百八十七章:太白军官学校(十)

说到鲁密铳,就不得不说鲁密铳的改进版掣电铳。

为了解决雨雪天气火绳枪的缺点,和战阵之间天填充慢的缺点,赵士祯改进了鲁密铳。

掣电铳:单兵燧发枪,这是赵士桢吸取鲁密铳及取欧洲火绳枪和小型佛郎机的优点自行创造的一种燧发枪。

铳长约6尺,重六斤,采用后装子铳的形式,子铳6个。

发火装置与鲁密铳不同,是撞击式燧发枪,构造和性能与鲁密铳无大差异,主要是改进了发火装置,将火绳点火法,改进为燧石发火。

击锤上夹燧石,扣板机龙头下压,因弹簧的作用与燧石摩擦发火。

这样不但克服了风雨对射击造成的困难,而且不须用手按龙头,射击精度更为准确,并在各种情况下,随时都可发射。

且下面加有护圈,子铳预先装填好,轮流装入枪管发射,可以加快射击速度。

欧式火绳枪的枪身长于鸟枪短于鲁密铳,可以发射五六次。

小佛朗机比火绳枪重,虽然不便于单兵发射,但它有子铳。

赵士桢改造掣电铳避去二者之短,兼有二者之长。

其形酷似火绳枪,可单兵发射,其子铳似小型佛朗机,可轮流发射。

前面用溜筒,既母铳铳管,后部可安装子铳。

其母铳管安于铳床上,每支母铳配五个子铳。

从侧面看,铳筒上部有准星,照门。

子铳长六寸,大约20厘米,重十两,开有火门,能装24钱火药与两钱铅丸。

子铳平时装于皮袋中,每袋可装四个,子铳中间部分用一铜盘压住。

防止发射后有烟气从缝隙中泄露出来,熏灼射手的眼睛,盘上打眼,兼有照门作用。

下二角用销钉销在铳床上,铳床的形态和用料,都和鲁密铳铳床一样。

枪托类似于近代的步枪枪托,因为掣电铳有子铳,是近代单兵火器射速最快的燧发枪。

射程类似鲁密铳,从构造特点看,掣电铳是赵士桢所创火绳枪中性能最好的一种燧发枪。

“射程和鲁密铳相比怎么样?”

“鲁密铳对无甲之人有效射程是两百到两百五十步。

轻甲一百到一百五十步,重甲的话五十步。”

“掣电铳对三层甲多少步能穿透?”

“二十步!”

“一杆造价多少?”

“十五两。”

“这么高?”

“精铁太贵,耗时太长。”

“还有其他毛病吗?”

“主要是子铳和母铳铳管配套问题,空隙配合不好的话,漏气严重,射程会缩短。”

陈远宏点了点头,尺寸问题好解决,造价问题也可以用流水线作业的方式降低,钢材问题也好解决,不是还有秦钢集团吗?

想到这里,他对刘甲吩咐道:“去把李汉生给我叫来。”

陈远宏又转头对赵元奇说到:“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听说你父亲还制造了一种轮转式火铳,叫迅雷铳是不是?

赵元奇点头介绍了起来,其实迅雷铳应该算是最早的机关枪了。

迅雷铳是一种将五支鲁密铳的铳管绕成一圈装在枪柄上的火绳枪。

装有五根铳管的火绳枪,铳管环绕在一木制铳杆四周,铳杆中部有机匣,前面套有盾牌,中间有一小斧做支架,整体造型十分独特。

据记载,5支铳管共重10斤,单管长两尺多,铳管固定在前后两个圆盘上,呈正五棱形分布,夹角为72°。

各铳管均装有准星、照门及供装火药线用的火门。

5根火药线彼此间用薄铜片隔开,以保证发射时的安全。

铳杆的前部中空,内装有火球一个,另一端安装一铁制枪头。

中部的机匣,上有点火龙头,下有扳机,供5根铳管点火、发射用。

前面的盾牌外包生牛皮,里面垫有丝绵、头发和纸等物质。

中间开有一圆孔及5个方孔,铳杆从圆孔中通过,铳管从方孔中通过,方孔同时用来观察瞄准,盾牌用来保护射手的安全。

发射前,需将迅雷铳的5根铳管装填好弹药,套好盾牌,将小斧插在地上,架好铳身。

射手左腿前踞,右腿后跪,左手把住机匣,右臂夹住铳杆,用右手控制扳机点火发射。

射完一管后,把铳管盘转动72°,使第二根铳管对准机匣,继续瞄准发射。

如此这般依次轮流发射完5根铳管。

从最开始的五发,改进后能发18发。

如果此时发射完毕后,有敌兵逼近,还可点燃铳杆中的火球,使其喷焰灼敌。

当来不及重新装填弹药时,还可将铳杆倒转,当作拼杀武器使用。

小斧及盾牌也都可以分别当作武器使用。

真是一铳多用,攻防兼备,赵公真可谓用心良苦。

优点是这类装设有瞄准具的多管枪,加长了枪管,缩小了射击口径,其射速和射程都有明显提高。

更为主要的是提高了命中率,射击机构更趋科学和精密。

有的枪采用多管式轮转发射,有近似机关枪的作用,射击时可连续发火,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

从这些特点可以看出这类火枪已较接近于近代的步枪了。

缺点;不过未见到迅雷铳用于战场的记载。

尽管这是杰出的发明,但也有作为火绳枪所克服不了的缺点。

迅雷铳结构复杂,操作费时,在作战时难以短时间内排成战阵。

而五个铳管射毕后重新装填又相当麻烦。

由于有多种配件可用于作战,火铳、铳身内的火球、做支架用的斧子、铳管尾部的尖刺亦可用作长矛,士兵往往处在“选择超载”状态。

因此,迅雷铳还难以投入战场,更难以成军。

陈远宏听得连连点头,不怕有毛病,有毛病可以改嘛。

这两款枪应该在这时来说是非常先进的了,但为什么不能推广开来呢?

应该是价钱贵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应该是还有不小的毛病,而限制了它的推广。

不过这时西方士兵也不太喜欢用成本很高的燧发枪,它的子弹初速、弹道、射程等都不及同时代技术已相当成熟的火绳枪。

要产生能摩擦燧石引燃火药的能量需要击锤以极大的速度和力量叩向燧石片,这样士兵要扣动扳机就需要相当大的力。

也就是要克服相当大的弹簧力,力量过多集中于扣扳机的食指会干扰持枪的动作影响精度。

直到燧发枪的技术成熟后,西方军队才淘汰了火绳枪。

第二百八十八章:太白军官学校(十一)

比如大英帝国称霸全球的过程中,一款狗锁式的褐贝丝燧发式火枪,一直陪伴英军从16世纪末一直用到18世纪末。

这款步枪可说是英国最重要的军用步枪,期间衍生出许多种改良款式,但基本外观甚少变化。

此款枪伴随英军走遍全球无役不与,可说是英国军队的枪械代表,其优异的表现,被士兵亲昵称为褐贝丝而得名。

1730年式火枪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枪机构造是全新的新式制动器设计,燧发枪自此而为发展成熟的实战型兵器。

枪机取消了大型后卫保险扣,而改用轮楔机心设计。

这种新装置也是后期所有各国燧发枪的标准设计,制轮楔有两个卡榫沟槽的固定机心,与制动阻尼形成两道保险。

第一道就是装填黑火药至引药盆的机动待发状态,第二道就是射击待发状态,制动阻铁连动扳机,这种构造可上下滑动,使之闭锁与击发。

陈远宏直接跳过了狗锁式枪机,而改用成熟的轮楔机心。

他从房间里拿出资料,和赵元奇直接讨论起来,他不仅要把狗锁式枪机改成轮楔机心。

还准备把枪管改为螺旋膛线。

据文献记载,意大利最早在1476年就已有螺旋形线膛的枪支。

螺旋形膛线可使弹丸在空气中稳定地旋转飞行,提高射击准确性和射程。

“膛线”英文为rifle,音译为“来复”,线膛枪也因此称为“来复枪”。

17世纪初,丹麦军队最先装备使用了来复枪。

但由于来复线制作成本高和从枪口装填弹药不便,所以许多国家的军队不愿装备使用有螺旋形膛线的枪。

早期的枪械都是前装膛枪。

1520年,德国纽伦堡的一个铁匠戈特,简化前装手续。

为了不让枪膛里的气体泄出,使弹丸在枪膛内起紧塞作用并提高装填速度,发明了直线式线膛枪,采用圆形铅球弹丸。

由于“膛线”一词的英文译音是“来复”,所以线膛枪也被称作来复枪。

至今,印戈特姓名和1616年生产日期的步枪还保存在博物馆内。

这种带有膛线的来复枪射击精度大大超过了滑膛枪。

所以有了如下结果:因为线膛枪的技术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古代刚有火绳枪的时代就有螺旋膛线了嘛!

既然有这种技术那肯定就能大规模普及;至于米尼弹嘛。

啊哈,那个更简单,那就是个“思路”问题,只要改变弹丸的形状呈尖头圆柱状。

甚至在圆柱部分切出环状同心沟槽,抹上油脂便于润滑枪膛和闭气就成了,多么简单的技术呀!

为什么古人发明了线膛枪却没有想到锥形弹呢,那是因为他们傻吗?

他们不是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他们的眼界不够开阔。

没有见过非洲野人的吹箭,因为见过吹箭原理的军械发明家,就是根据这个发明米尼弹的!

多么简单的技术,只要大量制造线膛枪加上米尼弹。

就能使杀伤射程从滑膛的不足100米飙升到400米开外,这玩意儿确实是穿越神器。

但是米尼枪弹要解决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制造螺旋状的膛线。

第二个,解决从枪口装弹的问题。

制造膛线的方法有哪些呢?可以说花样百出不多讲。

最经典的有爱德华式木制膛线拉床拉制膛线,有吴运铎挤压穿孔挤膛线。

还有用在铁板上刻画斜纹沟槽卷管直接造膛线,不过这个方法有点异想天开了。

解决装填问题就更简单了,次口径!就是子弹的外径比枪管的内径小。

这样便于装填;而子弹的尾部是中空的。

发射时,燃气使弹头尾部膨胀、紧贴枪膛嵌入膛线,在膛线的旋转压迫下,弹头又可以高速旋转而出,命中精度大幅提高;

以上的理论基础和借鉴的历史现成的模板经验,因为远离简单,只要解决膛线的问题基本就解决了米尼枪的问题。

理论上是没错,首先要解决批量制造的可行性。

先看看早期的线膛枪吧。

早期的线膛枪当然有螺旋膛线,早期的德意志杰格步枪,也就是宾夕法尼亚长步枪的前身就大名鼎鼎。

它的装填方式很经典,其实意思就是很复杂。

早期使用的是略大于枪管口径的球形铅弹,使用木槌用力敲进枪管。

这样铅弹能够嵌入膛线,虽然射程和精度提高了。

但是弹丸由于装填时会产生变形,有时候也不是特别准确。

后来人们想出办法用的是次口径球形弹丸,但是要用浸油的亚麻布、鹿皮或者丝绸等丸衣包裹弹丸。

以达到略微超口径;由于丸衣容易变形又不影响铅弹。

然后用木槌敲进枪管用通条压实,这样选装飞行的子弹精度和射程更进一步增加。

后来人们发明大弹底扩张式米尼弹,其实也是嵌入膛线。

无论采用什么方式装填,其本质是一样的;弹丸嵌入膛线、发射时产生陀螺效应旋转稳定飞行。

好了,说清了原理问题,该解决生产问题了。

这个时期的枪管一直是由工匠们手工锻打,战场上使用的几乎都是滑膛枪。

为了装填方面快速,弹丸一般都是次口径的,虽然这样牺牲了射程和精度。

但是却可以依靠齐射来提高火力密度和命中率。

有人问,为什么不装备线膛枪,虽然射速慢,但是精确度高、射程远啊?

这个问题其实涉及到很多其他方面的问题:火枪的制造成本、训练、装备规模等等。

一支线膛枪的成本可能有二到三支滑膛枪的价格,而且膛线原因残渣不容易清理、枪支的寿命也短于滑膛枪管,射速奇慢。

同样的价格装备的军队线膛枪,单位时间内人均发射一颗子弹而滑膛枪却可以达到9颗!

战场上永远是廉价的,快速简单的武器容易形成规模!

扯远了,接着说枪管。

手工业时代打造的枪管口径大小不一,以拿破仑时代的枪弹游隙就能看出来:007--01英寸,当然那时的子弹也不标准。

滑膛枪时代对于枪管的要求可以说非常低,只要不炸膛,能够将子弹发射出去,这就够了。

以一百多年后的制造标准也就是那样了,要速度就没有办法追求精度,完全是依靠火力密度堆砌命中率。

第二百八十九章:太白军官学校(十二)

可是线膛枪不一样,线膛枪要求子弹和枪管紧密配合;

前装枪时代,线膛枪弹丸如果还是次口径的就不会嵌入膛线不会产生旋转,也就失去了膛线的意义了。

但是弹丸太大的话就没办法装入枪膛,只能使弹丸的尺寸合乎口径,或者略微大于枪膛口径。

但是还不能影响装填进去,因此线膛枪对于弹丸的精度要求,比滑膛枪要高的多。

米尼枪弹很特别,它靠尾部的扩张嵌入膛线。

这里有一个问题,扩张量是多少。

《步枪史》里面提到,使用木塞辅助扩张的米尼弹的恩菲尔德步枪的游隙是001英寸。

也就是子弹在枪管中心轴线半径方向的扩张不超过013mm。

但是弹丸已经采用冲压技术,单纯的子弹误差小于0001英寸,而且当时的测量精度是万分之一英寸。

这是在当时的工厂里面大规模量产时枪管的加工精度。

如果这时以手工业条件下生产这样精度的枪支能否实现呢?

绝对能!但是,绝对不会大量生产,陈远宏并不敢小看这时的手工匠人。

但是一个前提是;这时的手工匠人能生产出来和大量生产出来是两码事!

或许一个月或者哪怕半个月能生产一支。

但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在没有理解膛线意义的前提下,没有足够量的、技术高超的、材料完备的情况下根本不具备量产性!

哪怕是有足够数量的,技术高明的工匠和各种材料完备的情况下,产量也不会高。

况且,陈远宏还得面对一个量产必须解决的问题;精度!

可以肯定,在这个时代没有游标卡尺,哪怕有精度01mm、千分尺等基本的测量工具的前提下。

也没有足够数量的技术高明的工匠,也就是没有足够数量的产业工人。

他们所生产出来的枪管口径参数都有其独特性,也就是说每个工匠生产的枪管参数都是各具特色,每支枪都必须对应单独的子弹参数。

那么,工匠们要批量生产、口径参数误差极小的枪管和子弹,001英寸和0001英寸级别,要实现非常困难。

以工业化时代的1853式步枪来说,它对米尼弹药系统要求的精度是很高的。

虽说是枪弹间隙配合,但也是相对的,1853年式恩菲尔德步枪的游隙是001英寸。

当时的线膛枪有两种形制;一种是扩张性弹丸,一种是压缩式弹丸。

前者是以恩菲尔德步枪为代表,后者是以发射罗伦兹压缩式弹丸的步枪为代表。

压缩式弹丸比扩张式弹丸具有更好的效果,弹道也更为低伸。

但是要求的游隙也更小,可见当时的机械加工水平到了相当的高度。

就连当时沙俄帝国的工业水平都还不能自己生产米尼枪弹,所以作坊式的生产充其量也只是能够生产,仅此而已。

不具备大规模均一性、高质量量产的机械大工业条件,根本没办法大规模生产标准化米尼步枪。

任何一种武器的装备,尤其是热兵器,已经与整个社会的工业化水平是息息相关的。

有了能够生产米尼步枪的工业化条件,那么已经说明,此时整个社会的工业化水平已经到了相当的高度了。

有这样的条件,生产后膛单发步枪,甚至是简单的弹仓式步枪已经不是问题了。

米尼步枪弹虽然在当时只是一个思路问题,但是背后依靠的却是整体的工业化水平。

所以,陈远宏要考虑的是,思路很好,但是技术上达不到也是白搭。

这时的手工业非常的发达,但是,再发达的手工业也比不上大工业的效率。

而热兵器时代的战争就是资源和效率的比拼。

就米尼弹丸来讲,即使使用高精度模具冲压的产品高度标准化,也未必都符合手工生产的枪管。

但是一旦确定了适合生产枪管的机械化设备,那就可以大批量高标准生产,弹丸和枪管才能达到标准。

手工业并不能保证所生产的每一支枪管是相同的,也就是公差在允许的误差范围之内,尽管甚至每一支都是精品。

工业化生产的不一定都是精品,但是机械化了,可以保证它大批量高效率出产的枪管,有着高度的均一性和标准化。

这就是工业化的威力,大规模、高效率、标准化。

这也是为什么米尼步枪一经出现,英法普瑞等国在一两年内就能将滑膛枪改线膛枪,并大规模列装。

因为当时的各国的机械加工工业水准已经达到了这个精度,但是沙俄帝国直到1860年后才能生产。

而且米尼步枪装备了不到20年就销声匿迹了,它迅速被后膛单发步枪或者连珠步枪取代。

这些眼花缭乱的武器更新,它背后所倚靠的正是工业革命的智慧结晶。

新式炼铁炼钢方法保证钢铁产量,机械师锻造设备保证生产效率和质量均一性。

精度大幅度提高的加工机床,先进的精密测量工具进行检测进行质量控制。

正是机械化,工业化的大生产,才使得米尼步枪,在保证精度和质量的前提下,能够批量列装部队。

也正是机械化,工业化的大生产使得米尼枪只是工业化进程中出现的一种历史必然性过渡型枪支。它出现不到20年时间就彻底被后膛枪淘汰。

远的不说,就以此时糟糕是机加工水平,就算是有了米尼弹的思路,也根本不具备相应的技术水准来生产。

这也是好多穿越技术类的硬伤,也是陈远宏的苦恼,他一直在思考怎么改变这种状况。

大部分人一提到燧发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米尼步枪。

殊不知,米尼枪背后需要的技术水准有多高。

一句话,有能生产米尼步枪的工业化条件,那么生产后膛单发步枪、简单的弹仓式步枪,甚至是加特林机枪已经不是问题了。

因此陈远宏和赵元奇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两人旁若无人,甚至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通过陈远宏的介绍,赵元奇的眼睛越来越亮,他一条一条逐一反驳了陈远宏。

“子弹不好填装。”

“掣电铳是后装枪,不存在这个问题。”

“线膛怎么办?坏了不好修理。”

“掣电铳铳管前后通透,不存在这个问题。”

“要花多少银子?”

“这是你的问题,而且,我们避不开你口中所说的工业化过程,其实你心中早有定计,要不然你‘请’我们来做什么?”

“是啊,想要成为地球球主,这是无法回避的问题。”陈远宏感叹的点了点头。

赵元奇翻了翻白眼,没搭这个茬。

李汉生含笑坐在两人旁边,安静的听陈远宏的介绍,看着两人的争论,始终保持沉默,这是个聪明人。

第二百九十章:太白军官学校(十三)

陈远宏皱着眉头,我还有几个疑问:

1、以我们现在的水平,批量生产的枪管误差能有多少?

2、纯铅的制造的米尼弹使用浅圆角膛线究竟会不会挂铅?

3、纯铅制造的米尼弹游隙最大是多少才能有效嵌入膛线?

也即是说,纯铅弹的扩装量有多大?是不是大于001英寸?1英寸=25399999961392厘米

4、铅锡合金米尼弹的硬度较软铅弹高,不易挂铅,但是也导致扩张不易或者说扩张量极小。

同样也导致枪弹的游隙更小,也就是说要求量产时的工业化加工精度更高。

这点在19世纪中期不难实现,毕竟当时的高精度机床加工水平,已经达到了那个加工精度。

但是在这个时代肯定没戏!不知道米尼枪弹所说的要求精度高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前装火枪大都是从枪口装填弹药,枪膛内无膛线的前装式枪为滑膛枪。

滑膛枪曾在中世纪后风行一时,但由于当时科技条件有限,射程比较有限,约为100米左右。

而且暴露出了精度不足,其枪膛口径大于子弹口径,不如原始的线膛枪,其膛线是直的问题。

自1838年法国军官德尔文发明第一支现代步枪,带旋转膛线后,前装滑膛枪便逐渐退出了军队。

而且滑膛枪射出的子弹需要额外的稳定措施,如尾翼等,增加子弹复杂度,增加装备成本。

我国13世纪中叶发明的发射子窠的突火枪,是滑膛枪的鼻祖,但对欧洲滑膛枪毫无影响。

19世纪中叶以前使用的火门枪、火绳枪、燧发枪和击发枪多系前装滑膛枪,现代滑膛枪多系后装滑膛枪。

军用滑膛枪今后将朝提高射程,减小后坐力,减轻重量,快速装弹,改善外观,增加发射弹种等方向发展。

包括:普鲁士1782款,nothardt滑膛枪(1805),普鲁士新款(1809)。但是实际上1806年普鲁士战败后,基本上依靠英国援助和缴获过日子。

奥军使用的1770款在1798年对击发装置作了些许改进。

俄国滑膛枪装备较为混乱,先后装备了不下12种滑膛枪。

其中当数图拉兵工厂的1810款性能最好。

命中率低是当时滑膛枪的主要缺点。

由于击发时间过长,在扣动扳机到点燃装药这段时间里,枪口的晃动无法避免。

这种晃动加上只有前面一颗准星,没有后准星,严重影响了射击的准确性。

黑火药燃烧后会在枪管内留下残留物,在激烈的战斗中这种残留是没时间清除的。

为了不妨碍射击,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使用较小的弹丸。

各国滑膛枪弹丸和枪管之间的缝隙(游隙)大概处于007到010英寸(178~254mm)的范围内。

游隙保证了射击的顺畅,同时也大大降低了命中率。

普军曾经对普法两国的滑膛枪做了一项试验。

对一个10英尺宽6英尺高的目标305x183m。

普军1782型射击100发,在100步长(pace=076m;76m)的距离上可以命中60发。

200步时40发;300步时只有25发,法国的1777型滑膛枪的成绩也没好到哪去。

考虑到战场环境,(前面提到的)烟雾,恐惧,噪音等因素对士兵心里的影响,命中率要比这种理想试验还要低得多。

500人在100码(914m)的距离上对一个进攻中的步兵纵队(column)进行两次齐射,理论上可以命中500到600发。

可是根据各国军队的经验,战场上能命中150发就已经是最佳成绩了。

当时滑膛枪理论上的有效射程为300步长(228m),实际上在这个距离射击完全是在浪费弹药。

可靠性差是另一大问题。

在激烈的战斗中,整个装填开火的过程会出现许多问题。

例如,击发槽内的火药没有引然主装药;火石用旧却忘记更换;枪口残留物淤积过多,等等。

据统计,长时间的交战中,不能击发的几率竟高达20%。

经常有朋友对拿破仑时期的战斗形式感到疑惑,觉得列队进攻目标太大。

其实,看了上面的介绍我想大家的疑问应该得到部分解答了。

当时的步兵射速大概为每分钟2到3发,加上低命中率、高故障率。

使得单独一支滑膛枪的火力微不足道,只有排列成横队或者纵队。

集中火力,才能有较好的杀伤效果。

另一方面,良好的队形可以及时应付骑兵的冲击。

拿破仑时代,各国士兵通常在弹药袋里携带50到60次射击所需的弹药。

一次战斗平均消耗20发左右。

英军在西班牙vittoria(维多利亚战役)中战斗中消耗较大,平均每人打了60发,全军共消耗弹药350万发。

可是命中率却出奇的低,每450发才造成1名敌军伤亡。

幸运的是,当时惠灵顿的补给状况很好,消耗的弹药很快得到了补充。

在马伦哥,法军上尉coignet的营用光了所有的弹药,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赶到的弹药充足的近卫军救了他们。

缺乏训练是命中率低的又一重要原因。

大多数军队里,滑膛枪射击训练简直就是敷衍了事。

散兵线由于兵力相对分散,提高射击精度就相当重要。

尽管如此,革命期间较为强调散兵线战术的法军,仍然很少进行针对训练,轻步兵们只能到实战中去提高自己。

据法军士兵的回忆,拿破仑成为第一执政以后才有射击训练。

1800年,贝尔蒂埃签发命令:法军新兵必须接受装填、操枪、瞄准、射击等训练,要保证上战场前实弹射击过几次。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足够的弹药和时间来保证充足的训练。

英军在这方面作得较好,但也只有30发实弹50次无弹丸射击。

“那么我的问题是,咱们的精度问题如何解决?”

“公子不知道秦弩箭头。”

陈远宏点了点头,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根据后世央视播放的探索与发现,科学家检测结果发现:这种箭头的轮廓线跟子弹的外形几乎一样。

子弹的外形是为了减低飞行过程中的空气阻力。

可以说;秦弩,连同它配备的弩箭,在那个时代是技术含量最高的武器,它使秦军的攻击力大为加强,才可以击败30万匈奴骑兵。

专家估计,这种秦弩的射程应该能达到300米,有效杀伤距离在150米之内。

这种类似三棱形的箭头从兵马俑坑中出土了4万余个,标准化批量生产。

这种弩箭箭头的三面误差不超过002丝,每个箭头的尺寸误差也控制在002丝,也就是两个丝。

一个丝=001毫米=0000393700788英寸。

其实古人早已解决了批量化,标准化,大规模,精度几乎可达后世水平的大部分军用器械制的造技术。

后世各国所引用的“物勒工名”就是从中国流传出去的。

我国最早的产品追溯制度可以上溯到春秋时期的“物勒工名”之制。

勒就是镌刻,这种制度指器物的制造者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以便质量检验和日后的追查。

到战国晚期秦国产品追溯制度已经比较完善。

所有官造器物必须铭刻制造者和管理者的姓名,以备追溯究办。

今天我们看到无论是秦兵马俑、铜车马,还是兵器、砖石等器物上铭刻的简单文字,正是工匠和管理者的“名”。

以后的工业产品,工厂管理,也可以引入这套制度。

第二百九十一章:五年计划(一)

大部分资料引用左武卫将军的博客,和铁血网作者华夏军。

另外,亲爱的书友们,收藏收藏吧,收藏太可怜了,才200多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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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的研究报告表明,中国人是世界上智商最高的种族,连犹太人都排在我们后面,也是最勤劳的种族,没有之一。

可以说,中国人下决心要做成一件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火箭军训练用纸箱、原子弹演算靠算盘。

中国当年穷的让人心酸!但就是在这样艰苦贫穷的条件下,我们用智慧和勤劳,做成了让所有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陈远宏相信,只要方向正确,自己也能带领大家慢慢的小步工业化,但是这需要人才、时间和金钱。

看着屋里的一百多人,陈远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刘甲,去把常委们请来,再把各工坊负责人和王盼,黄龙,张炯,任千······。

都叫过来,理一理大家的思路,大家充分探讨,决定以后我们的路该怎么走?刚才我们讨论的都记下来了吗?”

刘甲点了点头,“再多派几个人来记录,然后整理出一份文件来,会后分发给大家。”

午饭后,讨论继续,只是人员扩大到了将近三百人。

“拿破仑是谁?公子怎么老提这个人?”赵元奇严肃的问道。

“呵呵呵!这人是校长写的一本《理想国》书里的一个法兰西的英雄人物。”王盼笑呵呵的接口道。

“刘甲,会后给没有的大家们发一本。

咱们接着上面的话题说,我为什么要说拿破仑呢?因为它是步枪和步兵方阵结合史上一个最典型的经典案例。

拿破仑和咱们的孙尚书(孙承宗)在辽东的兵制改革,可以比较来看。

比如,孙尚书的骑兵队中,编有大炮手2人,三眼枪手10人,弓箭手13人。

步兵队中,车副执牌刀,编有佛郎机手6人,鸟枪手2人,三眼枪手6人,火箭手2人,弓箭手2人,长枪手2人,而炮弩手俱兼短兵。

战斗时,步队则鸟枪、郎机在前,而三眼、火箭在后,骑兵则弓箭、三眼大炮连环叠用。

为此,在火器配置上,步兵则鸟枪、郎机在前,三眼铳、火箭在后,骑兵也要配属三眼铳和火炮。作战时,步、骑才能更出迭入,不仅骑与骑、步与步自相更叠,而且骑之与步,步之与骑也互相更迭。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一营之马、步、炮、矢,无一人一器不更番叠阵。

所以,只有叠阵才能使长短兵器,冷热兵器连环叠用,以最大限度地保证火器威力的发挥。

再看看拿破仑的步兵编制,和咱们有什么区别?又有哪些共同之处?”

陈远宏对刘甲点了点头,刘甲开始把万陈远宏画的世界地图放大版挂了出来。

这是陈远宏在《坤舆万国全图》上的改进版。

同时还挂上了孙承宗和拿破仑的步兵图,大家围在这些图旁边,嘴里啧啧称赞。

陈远宏指着拿破仑的步兵军阵,侃侃而谈道:“步兵是拿破仑时期军队的主体。

相较于其他兵种,步兵往往承受最大的伤亡,但又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那时的步兵通常分为三类:普通步兵,又叫燧发枪兵;掷弹兵;轻步兵。

掷弹兵会由最为“英勇”“健壮”的士兵组成。

个人认为,“掷弹兵”就是重步兵,“掷弹兵”只是名称而已,并不会真的“掷弹”。

轻步兵则由“身材较小”“身行敏捷”的士兵组成。

西夷各国对轻步兵有不同的叫法:法兰西叫猎兵,英格兰的叫轻步兵或来复枪兵。

前两类步兵通常排成较紧密的队形,从而发扬火力。

轻步兵则会形成“散兵线”,己方进攻时,用来动摇敌人防御阵线;己方防御时,用以打乱敌人进攻节奏。

这些步兵大多数装备的都是大口径滑膛枪,各国滑膛枪的原理构造都没有太大差别。

我们就以滑膛枪为切入点,到此讲的都是滑膛枪。

而当时有膛线的更为准确的来复枪,其实已经在各国军队中出现。

法军对来复枪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试验,但到了1807年拿破仑命令禁用来复枪,而其他国家都有小规模的轻步兵或猎兵装备来复枪。

来复枪的高命中率使得散兵线的作战效果有所提高,但是其主要缺点是装填时间较长、容易阻塞。再考虑到制造成本,以及特殊的训练所需的时间,来复枪就明显不如滑膛枪适于装备大兵团了。

所以,连较为接受来复枪的英格兰军队,也仅有两个轻步兵团装备来复枪60和95步兵团。

无论滑膛枪还是来复枪,火石都是必不可少的。

开采火石通常是在潮湿的天气里进行,干燥后,由熟练工人粉碎、整形。

英格兰出产质地上乘的火石,不但自用而且提供给欧洲大陆上的盟友们。

法兰西的香槟省和皮卡第地区也出产火石。

萨克森是欧洲大陆上的另一火石产地。

相比之下,普鲁士就缺乏火石资源,在没得到英格兰援助之前,只好使用效果较差的代用品。

不知具体是什么?由于火石的重要性,士兵们基本上都有一块备用,每个营部还都保有相当数量的储备。

战斗前,火石是必检的项目之一。

奥斯特利茨会战的前夜,拿破仑亲自提醒近卫军:“换一块新火石,明天会有大用场的。

另一项必检的项目是弹药。

一个硬纸包里装有大概150格令,约为10克的黑火药和一颗铅弹。

这是他们发明的一种纸壳弹,在我的理想国这本书里面也有提及。

在兵工厂制成后,以每箱1000包出场,配给部队。

连里的军官负责每天早晨检查士兵的弹药情况。

此时各国步兵的基本队形;当时火器的种种局限,使得这时的军队在很大程度上,依赖队形来提高滑膛枪的射击效果。

法兰西人革命初期,由于缺乏训练、纪律涣散的志愿兵为数众多。

防御时尚能形成传统的三列横队,进攻时则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队形作战。

指挥官们只好增加散兵线的规模,有时甚至整营的士兵都成了“散兵”。

同时期的欧洲大陆各国,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却还都保持着18世纪流行的线性横队。

这些国家没有改革,是因为法国的“散兵”战术,对他们的队形不能构成威胁。

第二百九十二章:五年计划(二)

陈远宏指着地图上,奥匈帝国的地盘说道:”奥军将领认为;散兵的零星射击,根本无法动摇一个训练有素的步兵阵列。

随着法军训练水平的不断提高,队形的作用也逐渐受到重视。

通常会有一个营纵队,跟在散兵线后面给予支持,这种战术当时收效很好。

拿破仑上台后,欧洲各国军队也都引入了散兵线战术。

法国的散兵线的干扰效果大打折扣,动摇敌方阵线的任务更多的由炮兵来完成。

因此,散兵线被适当削弱了,攻击纵队则被大大强化。

拿破仑后期的战役,甚至动用整师的兵力,形成攻击纵队冲击敌方防御阵地(滑铁卢就用过)。

相比较,其他国家的三列线性队形就有点单薄了。

1806年,奥军采用了类似法军的攻击纵队。

1807年的普军、1810年的俄军也相继进行了类似的改革。

唯一保持横队的是英国(攻防通用),英国的条例规定的是三列横队,可是惠灵顿等英国将领,常常采用的是两列横队。

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保持较宽正面,更好地发挥火力。

“营”是当时军队的基本战术单位,由于没有当时其它国家的资料,只好以法、英两国的情况为例了。

早期法军一个营建制内有8个连,1808年依照拿破仑的训令,改为6个连

但是全营的人数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连的规模增大而已。

无论是6个连还是8个连,均包括一个掷弹兵连和一个猎兵连,其余为燧发枪连。

按照训令,法军一个营应该有800人左右,不过多数部队达不到这个人数。

通常法军一个营约有600~700人。

滑铁卢战役时,法军平均每营560人左右。

下图是一个6连营的行进、攻击纵队(8个连的类似),后面两个是掷弹兵和猎兵连。

如果需要形成散兵线,猎兵连会被抽走,后面仅留一个连。

掷弹连并不总在后面,当士气较低时,较精锐的掷弹连在后面押阵,稳定军心,防止前面的部队崩溃。

当士气较高时,掷弹连通常在纵队的右前方引导攻击。

连保持三列横队,列与列之间间隔约1米。

连与连之间的间隔约为8~10米,整个纵队的纵深为25米左右,行进时可能拉得更开一些。

有时,缺猎兵连的营纵队会采用一个连为正面,五个连依次排开,不过这种纵队并不多见。

英军一个营由10个连组成,包括一个掷弹连和一个猎兵连,军官士兵共计640人左右。

下图为英军营防御进攻通用队形――两列横队,正面宽约200米。

军官的图例与法军基本一致,黑色圆点为鼓手。

英军的行军队形也是纵队,每连两列,10个连前后依次排开。

骑兵的存在,对步兵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虽然展开的步兵队列,可以应付正面的骑兵冲击,但是薄弱的侧翼和后部却极易受到攻击。

步兵对付骑兵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形成“方阵”――四面向外的“刺刀丛”。

形成方阵涉及一系列复杂的部队调动,因此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成。

在情况复杂的战场上,步兵可能会因为没有及时形成方阵而遭受重大的损失。

英军在西班牙与法军作战期间,约翰·科尔伯恩(西顿男爵)将军的旅,曾被突如其来的大雨遮蔽了视线。

雨停后才发现侧翼,有两个法军轻骑兵团正准备攻击。

匆忙间,有三个营没来得及形成方阵。

结果,短短的五分钟内,这三个营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80名军官和1568名士兵中伤亡了1248人。

方阵虽然能有效的对付骑兵,但是也有明显的缺点。

首先,营的正面被大大缩小了,无法发挥原有的火力。

如果敌方的骑兵与步兵协同得当,就会利用暂时的步兵火力优势,大量杀伤方阵里的步兵。

其次,密集的方阵队形,正是炮兵的极佳射击对象。

根据一名英军的回忆,在滑铁卢,两个布伦瑞克方阵,在法军的猛烈炮火下既已崩溃,根本没有坚持到法军骑兵的冲击。

最后,如果在骑兵冲锋的强大心里压力下,方阵的一部分动摇了甚或崩溃了,余下的步兵必然会彻底暴露给敌方的骑兵。

有经验的骑兵往往会把握甚至创造这样的机会。

瓦格拉姆会战期间,法军骑兵上校castex的第20猎骑兵团。

放弃了应该攻击的那一营奥军,转而对临近一个刚刚开过火的奥军方阵冲锋。

还没来得及重新装填的奥军步兵,被突然的变化惊呆了,顷刻之间整个方阵阵脚大乱。

前面介绍的只是营级的基本战术队形。

战场上,更高级的指挥官,会跟据情况灵活使用上述队形。

另外,以营队形为基础,各国军队都创造了一些团、师级的队形。

比如,有三个营的法军“团”会展开中间的营,而保持两边的营纵队。

再如,法军的“师”纵队--师里每个营均展开成横队,以一个营为正面形成纵队。

以上可以看出,一旦战场上军官的指挥,步兵之间的配合出现了问题,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也可以从中看出,骑兵在战场上一锤定音的作用。

我们再来比一比,过去不久的万历朝鲜战争,(1592-1598,也称“抗倭援朝”)。

我必须要提醒大家,统一倭国的丰臣秀吉,提出了一个大陆政策。

丰臣秀吉(1536-1598年)统一倭国后,就处心积虑地要以武力在亚洲建立以倭国为中心的大帝国。

并提出了攻略朝鲜,进取平津,占领华北,在东亚大陆列土封疆的对外侵略扩张的战略构想。

可以说,他是倭国“大陆政策”的最早提出者与实践者,并两次发动侵略朝鲜的战争。

1578年,丰臣秀吉表明他的“宏大志向”:“图朝鲜,窥视中华,此乃臣之宿志”。

1584年,担任太政大臣的丰臣秀吉提出了一个带有时间表的扩张计划;在占领朝鲜之后,于1593年初占领北京,1594年日本迁都北京,然后再进军印度。

1590年,丰臣写信给朝鲜国王,“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直入于明,使其四百州皆入我俗”。

1592年,日本首次侵朝初期进展顺利,丰臣秀吉就开始筹划迁都于北京,自己“居守宁波府”,以便“尊圣意,占领天苎印度”。

丰臣秀吉两度兴兵进犯朝鲜,史称文禄之役和庆长之役,侵略者遭到了我朝的沉重打击,均以失败而告终。

随着丰臣秀吉于1598年病死,其迁都北京进攻印度的扩张大陆的计划彻底失败。

然而,丰臣秀吉“灭朝鲜,侵中国”的战争思路,却为后来的历代统治者所继承。

大陆政策一共分六步:1吞并台湾2吞并朝鲜3吞并满蒙4吞并中国5称霸亚洲6称霸世界。

对于这个狼子野心,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的撮尔小国。

我的政策是,彻底消灭它,让后世再无倭国,让它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陈远宏一字一吐,掷地有声,但众人从中可以听出,其中彻骨的寒意和决心。

第二百九十三章:五年计划(三)

“话题扯的有点远,我们先来说说这场抗倭援朝战事。

朝庭军队里有很多外国兵,包括日本兵、暹罗兵以及黑人兵。

还有赴日明人群体及在日明人群体等。

我们得知的情报怎么来的?万历朝时。

东亚出现了一个以我朝为中心,以朝鲜和琉球为左右翼,针对倭国的巨大情报体系。

其中,最突出的跨境人员莫过于朝鲜被掳人。

这些朝鲜被掳人中有一些朝鲜知识分子,大多受到礼遇,限制较少,在日行动相对自由。

较为知名的是有被俘日记存世的姜沆(《看羊录》)、鲁认(《锦溪日记》)、郑希得(《月峯海上录》)等。

其中,鲁认(1566-1622),咸平鲁氏,字公识,号锦溪。

抗倭援朝战争爆发后,作为义兵随都元帅权慄出征。

丁酉再乱时(1597),32岁的他不幸被俘。

在萨摩藩藩主岛津义弘处,度过了一年七个月的俘虏生活。

其中5个月的日记(1599222-627)存世。

1599年在福建军门谍使林震虩等人的帮助下,逃离日本,抵达福建。

此后留居福建的不足半年内,鲁认将在日本所刺探的倭情通过福建官员呈报朝廷。

根据这些情报我们得知,我军在朝鲜战场上,近身战中使用的是一种拥有着惊人威力的,被称作子母枪的火枪。

对于子母炮,参加碧蹄馆战役的武士们是如此描述的:“共有三个枪口,三个枪筒相连,可自由选择发射一次或三次。”

骑马的轻骑兵手拿长柄火枪,也就是三眼铳。

柄长六尺有余,带有长约一尺的枪身,其上插有刀刃,故枪身分为两部分,一旦靠近武士就会开枪。

他们的衣服外层是红色的毛毡,里层用铁链连着一块被切割成大约三寸四平方米大的钢片,有着像道服一样长长的下摆。

盔甲是用磨白的钢制成,护臂也是钢制,刀枪不入。

他们的主要兵器是三眼铳,而三眼枪的齐发三弹,能更好的杀伤既将冲过来的倭马,还能当作短矛拒敌骑。

在三四十步,三眼铳齐发的三弹,对成排冲过来的倭骑,也有很高的命中率、很强的威力。

我个人认为三眼枪能加强火力,与火炮火铳配合,在肉博战之前杀伤骑兵。

伺敌骑三四十步,齐发三弹,之后将三眼铳当长枪用,以拒敌骑。

敌人骑兵近身时,如大棒敲击近身敌骑,或用枪头刺击马眼。

当马匹被击晕或是眼部受伤倒落时,马上骑兵随之落马,此时用枪头刺杀骑兵。

边军长期与鞑子交战,三眼铳的好处,也在实战中体现了出来,这点王林大叔应该深有体会。

下图为欧洲步兵方阵图,当敌骑靠近时,部分火枪要退入方阵内,只留下两层火枪兵。

因为长矛手只能保护两层火枪兵,虽然他们的长矛很长。

这时步兵方阵的火力会大大减弱,欧洲火枪兵要保持火力连贯至少要六列,这点火力面对骑射是远远不够的。

我提出一个假设,以后你们在演习中可以试一试。

若在方阵前面,安置三排身披重铠的三眼铳手。

敌骑若想冲锋或骑射,当火枪发射完,敌骑冲到三四十步时。

前一排三眼铳手就起身发射三眼铳,随时弥补火枪装弹的火力空白。

齐发三弹之后,蹲下将三眼枪当长枪用,以拒敌骑。

这时装好弹药的火枪手,可精确射杀三眼枪弹雨后的漏网之鱼。

骑射要在三十步才能有效命中、杀伤敌人!

在三十步之外,三眼铳的三发子弹就算打不穿骑兵的重铠,也能在五十步之内重伤不披甲的战马。

而援朝战争中,李将军的厉害在于,他的战术厉害!先看军阵。

他结合了中原及蒙古军队的阵形,改进并制定出新的战法。

他在布阵时,通常将一个万人队分为五个横队,前二后三排列,前排是重骑兵,后排是轻骑兵。

每个横队单列,各横队之间相隔很宽的距离。

五个横队的前面,还有一些轻骑兵负责侦察与掩护。

当敌军靠近时,位于后面的三列轻骑兵,便穿过前两列重骑兵之间的空隙高速推进。

以千人队为单位,逐次冲到敌阵近旁,经过仔细瞄准后向敌军投射弓箭,然后又迅速折返。

如此循环往复,让敌人始终处在箭雨之下,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随即,在仍然保持整齐队形的情况下,两列重骑兵向后撤退,然后轻骑兵依次跟随退后。

边退边射,等到敌军阵线散乱时,轻骑兵抽身移向两侧,重骑兵上前完成致命一击,同时轻骑兵向敌军两翼迂回包抄。

这种战法,也被现在的建奴所掌握。

这就是震惊欧洲的蒙古军队常用的战法,他们极其擅长被古罗马人称为曼古歹的战法。

即骑射者一边逃走,一边向后方的敌人射箭。

这种战法,一是不和敌人短兵相接,免格力;二是可以持续不断的攻击,不停顿;三是不给敌人还手机会,无败局。

你看见蒙古人打败了,乘胜追击,追着追着,发现自己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这是一种十分恐惧的局面,你不崩溃也没办法。

实施这个战术需要非常强的战术素养,一般的军队根本做不到。

因为一般军队一旦后退,队伍就会立刻溃散,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但蒙古军强有力的纪律和战术素养,让他们能够收放自如。

这种骑兵战术是一种用兵如神、出其不意和施展诡计的演练。

它使敌人大惑不解,从而可以将军队置于敌人最没有料到的决胜位置。

我把它总结为分进合击,各个击破,最后歼灭。

我们以后在参战的过程中,可以把自己的军队分散成几个分散的纵队,同时威胁敌人的多个重要目标。

这样敌人不得不分兵,保卫多个目标而分散兵力或者集中兵力,保护某些目标而不得不放弃其他目标。

如果敌人分散兵力的话,我军分散的纵队,会突然集结起来以优势兵力发动攻势。

如果敌人不分散兵力的话,我军可以轻易的夺取很多战略要地,而使战局越来越有利于自己。

大家可以回去翻翻书,这一战略,在成吉思汗的花刺子模战役,和速不台的匈牙利战役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最后我要提醒大家,以后你们对于战略战术上的研究,要多研究研究蒙古人的骑兵战术。

我们以后的骑兵战法,当以这种战略思维,战术指导为主体。

最后我的总结是,我们怎么把步骑结合好,冷热兵器搭配好。

让我们拥有当世效率最高的战争机器,它必须建立在四个重要基础上:极强的机动灵活性、武器的优势、完备的战术体系、将帅的战略眼光。

这是我对军校学员的要求,也是我们头一个五年,军事转型期的首要任务。”

第二百九十四章:五年计划(四)

“王盼、黄龙、柳海、张炯。”

“到!”四人立正回答道。

“你们几人今后的主要目的,分别是研究步战马战、海战、和船只战舰的建造。”

“是!”

“咱们接着说,其实,赵老先生对火器方面的研究还不止这些。

他还发明了几件火器发射架。

其中最重要的是火箭溜,用此器则火箭永无斜冲逆走之患。

可见这是一个使火箭飞行稳定的发射装置。

它实际上是一条滑槽,火箭循槽滑出自不致歪斜了。

在此之前,火箭的发射没有固定的支架,随便靠在一个带枝枒的物体上,命中率很低。

火箭溜的发明,使得火箭发射有了固定的方式,命中率大大提高,这是我国火箭发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对于火器局部性能的改进,赵士桢也做了许多工作。

据当时人郭子章的记载,赵士桢曾根据朵思麻所藏的枪型而加润色之,置机床内,拨之则前,火燃自回。

如遇阴雨,用铜片作瓦覆之,成了当时最远、最毒的一种枪型。

他的三长铳,后尾小环钩着鞓带,负之肩上,即穷日跋涉,亦不觉其累身劳动,便于携带,利于行军。

他的九头鸟特别适于夜战;翼虎铳则以体短,可以藏匿见长,这其实就是后世的手枪。

由于赵士桢收集的火器图式多,见识广、善于采用最新技术,又能从实际出发,所以研制出来的火器性能精良。

例如他的震叠铳为上下双筒,其筒可以按目的物之远近而调节。

鹰扬炮装有水溜,即采用水冷却装置。

其精良程度,有佛郎机之便。

而准则过之;有大鸟铳之准,而便则过之。

对垒之际,敌一举放,我已三四发弹(《续神器谱》)。

把它装到车上,其威力足可和当时的重武器大将军相当,而其机动性则大大超过。

据说在战场上,倭见我兵举铳,辄伏地上真使敌人见之丧胆。

而且他还改造了开花弹。

左宗棠在西北平叛时,从一处明代炮台遗址,挖掘出开花弹百余枚。

他不禁仰天长叹,三百年前中华已有此物,到如今竟然失传,以至被列强所欺凌。

开花弹是爆炸性炮弹的别称,因其爆炸时弹片四射,犹如花朵绽放得名。

开花弹源于北宋火器“火球”,(原字为“毛”字底加一“求”)。

这玩意儿外型浑圆,内盛火药,裹以数层厚纸,点燃火药引线“药捻”后用抛石器投入敌阵,炸烧敌兵,南宋时改用铁炮发射。

“火球”的威力十分有限,原因有三:1、纸制的外壳无法形成弹片杀敌,只有炸和烧两种功能。

2、内部的火药硝碳磺比例为60:22:18,与黑火药比例75:15:10相差很大,爆炸威力大减。

3、重量轻,材质薄,射程太近。

为了克服这些缺点,铁壳的“火球”出现了,这即为开花弹。

开花弹具体的发明时间无法确认,推测应在发明了铁壳的爆炸性火器“霹雳震天炮”和“火蒺藜”之后,大体在南宋后期。

明代开花弹被广泛使用于同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在此摘录一条后世的新闻:

据新华社,出土地雷的内蒙古托克托县(古代称之为东胜州)。

地处黄河岸边的山梁台地,起着雄踞高地、扼守黄河的重要作用。

当时这里水陆交通便利,边界贸易繁荣。

元朝末年,各地纷纷爆发农民起义。

公元1368年元大都被明军攻破后,为了荡平北部元军,明军曾在这里与元军发生激战。

该城出土的地雷,正是这时明军攻城用的武器。

在出土地雷的附近,还出土了十几公斤铁弹丸,这是当时明军使用大炮发射的弹丸。

明朝的“地雷”?根据《武经总要》记载。

当时的地雷,是先在敌人的必经之道上挖一大坑,埋入火药,上面覆以碎石,以盘香引爆。

这些所谓“地雷”根本就是开花弹!“在出土地雷的附近还出土了十几公斤铁弹丸,这是当时明军使用大炮发射的弹丸就是证据。

他们挖到的是一个火炮的弹药库!“铁铸球体,大小规格分为两种。

大的直径11厘米、重17公斤。

小的直径为85厘米、重08公斤。

球体表面有一突出台体,高约06到07厘米,直径约3厘米,台面中间有一直径约04到05厘米的圆型小孔。

这些数据也表明了开花弹的本质,试想,地雷需要两种规格,并且铸造精度在一毫米以内?

只有火炮才要求炮弹有如此的精度,因为大家知道:如果炮弹大于火炮口径就无法发射,而小于火炮口径会造成火药气体泄漏,射程和精度都无法保证。

感谢这些数据让我们知道当时那里的火炮至少有两种,一种是口径为85毫米的,另一种是口径为110毫米的。

从这些数据,我们还知道了东西方的开花弹有一个区别。

西方的开花弹是在铸铁弹体上开一个口,以木制的“信管”塞住,在“信管”内装上缓燃火药来引爆。

而明朝的开花弹则是;球体表面有一突出台体,高约06到07厘米,直径约3厘米,台面中间有一直径约04到05厘米的圆型小孔,估计是在小孔里插上“药捻”来引爆。

因此“信管”、“药捻”都是现代炮弹引信的始祖,也证明了东西方是各自独立研制出开花弹的。

两年后的一个战例值得研究一下:

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正月二十五日。

努尔哈赤率后金军13万人以锐不可挡之势,度过辽河,长驱西进,围攻宁远城。

袁崇焕率领坚守宁远的明军,仅有一万多人,以十倍之差的力量与之抗衡。

袁崇焕得报兵临城下,便召集将士,集宁远城外民众于城内。

杀猪宰羊,“刺血为书,激励军民将士,誓与城共存亡”。

命总兵满桂、参将祖大寿分守四门,军民同仇敌忾,并严辞拒绝努尔哈赤的劝降。

袁崇焕有胆有识,忠勇谨慎,指挥全城军民英勇抗击,多次打退后金军的凶猛进攻。

又命令点燃红夷大炮(荷兰产铁炮),一炮摧毁后金军军营一角,努尔哈赤身受重伤,只好收兵,退至宁远城双树堡。

第二百九十五章:五年计划(五)

后金军重整旗鼓,次日又攻,依然遭致惨败。

两军相持20多日,后金军见破城无望,加之伤亡甚重,士气大落,无法再战,被迫收兵回师。

袁崇焕率胜兵追击30余里,又斩杀后金兵万余,才得胜回城。

努尔哈赤在兵败退回沈阳途中叹道:“我自25岁用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唯宁远一战,惨败而归”。

并于同年八月,因身患痈疽,病死于距沈阳40里的云爱鸡堡。

努尔哈赤死后,他的儿子皇太极即位,一心雪耻,又亲率大军攻击明军宁锦防线。

清军渡过大凌河围攻锦州城,袁崇焕派兵增援以牵制清军的行动。

清军未能攻下锦州,便转而攻打宁远。

明军在城头密排巨炮,总兵官满桂出城接战,引诱清军进入大炮射程,然后猛烈轰击清兵,又打的清军死伤无数,仓皇撤退。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宁锦大捷”。

这时明军的火炮除了装备开花弹,还装备了实心弹(又称“葡萄弹”)和霰弹。

实心弹是由铁或者铅铸造而成,少量是用石块磨成球体。

这种弹主要用于攻城,洞穿城墙工事,射程远但是对杀伤人员而言威力不大。

除非直接命中,而一旦被实心弹直接命中的话非死即残,但努尔哈赤并没有肢体断裂,因此可以排除是被实心弹打死的。

再看霰弹,霰弹在当时是野战火炮的大威力弹种,由数升铅铁小丸构成,射击时可以形成弹幕,杀伤力极大。

但是霰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射程太近,一般不超过一里。

努尔哈赤是不会将军营设在离城墙如此接近的地方的,所以霰弹也可以排除。

如此一来,只有开花弹是杀死努尔哈赤的“真凶”,开花弹是铁壳,可以及远,同时爆炸时威力大。

推测当时的情况是一枚开花弹落在努尔哈赤附近爆炸,他被弹片和冲击波击成重伤,不治身亡。

令人深思的是,在明代大放异彩的开花弹,到了鸦片战争时中国竟然无人知晓。

连清朝当时的火器专家丁拱辰也不知开花弹为何物,以至于李鸿章向德国克虏伯兵工厂订购开花弹。

曾国藩设立安庆军械所,也引进西式开花弹。

想到这里,陈远宏不仅抬头向人群中看了看。

“谁是刘汉?”

一个虬胡戳立的魁梧汉子,排众而出,他拱手抱拳道:“小人便是。”

陈远宏看着眼前的汉子,不仅感慨万千,这人就是被满人俘虏后,帮助建奴造炮而声名鹊起的。

“刘师傅,不要生气,听闻你是北地铸造高手第一人。

我这里是求贤若渴,因此用了一些不当手段,把大家找来,请大家海涵。

以后刘师傅就跟着赵大哥吧,铸造红衣大炮就靠你了。”

陈远宏对着大家,连连抱拳鞠躬道歉。

“下面,我再说一说带刺刀的燧发枪步兵与骑兵的相互关系。”陈远宏拍了拍,几幅步兵图说道。

“相信这种三棱形的刺刀,大家都不陌生。

我们老祖宗在刀耕火种的渔猎时代,就有三棱形和四棱形的骨刺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下面我来说说刺刀对于我们军事改革带来的意义。

刺刀将火枪与长矛的性能融于一身,这样就无须再用长矛手来保护火枪手了。

由于火绳枪改成了后装膛线燧发枪,它的发射速度快,射程远,这是一种跨时代的技术。

那么,武器自身的任何改进,都对战术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例如,欧洲人首先将滑膛枪作些改进,装上了刺刀,让它成为一杆短的长矛,这对陆地作战的战术发展产生极大影响。

滑膛枪的第一步改进,是在枪管上加装一把1英尺长的短刀。

在17世纪中叶,这种被称为刺刀的短刀,最先在法兰西军队中出现,而后在其他国家军队中也相继出现。

一位当时的学者曾将这种短刀描述为,这是一种没有任何护手盘的宽刃短剑,只是将其一端简单地加工成圆锥形,以便插入滑膛枪枪口固定。

这样,滑膛枪就可以取代长矛以对付骑兵的攻击。

在装上刺刀前,士兵们首先可发挥滑膛枪射击的优长,而装上刺刀后,滑膛枪手又都变成了长矛兵。

即使滑膛枪装上刺刀后,其总长度也只不过6-7英尺。

可见,滑膛枪这一武器系统的不足不在于长矛的长短问题。

事实上,在与骑兵的对抗中,步兵是把装有刺刀的滑膛枪。

当作类似于短矛和利剑那样的刺杀武器使用的,而不是像密集方阵中的长矛兵那样使用长矛的。

但是,对付手持长枪的骑兵,带刺刀的滑膛枪就不那么有效了,因为,这时需要的是防御者,用长矛构成的一道带刺的防护屏障。

但对于只装备马刀而不是长枪的骑兵,只要所有步兵都装备上长矛型武器,哪怕性能不如长矛也行。

骑兵就难以突破,这种可以取代传统重步兵的步兵阵形。

但是,对于滑膛枪兵来说,如果放弃成排齐射的优势,就容易受到骑兵的攻击。

因为,他们往往还来不及装上刺刀,敌骑兵就已经到了。

直到17世纪90年代,卡座式刺刀替代了插入式短刀,长矛兵才彻底退出了战争舞台。

卡座式刺刀是将刺刀的刀身,插入固定在滑膛枪,枪头一侧的金属套筒上。

这样,滑膛枪就可以带刺刀射击了。

这样,装备这种武器的步兵,就可以同时担负以往由重步兵和轻步兵分别担负的任务。

到1700年,当步兵中已普遍装备了卡座式刺刀后,骑兵就不可能从正面再对步兵队形实施有效的攻击了。

如果骑兵仍想从正面接近步兵,它将首先遭到来自滑膛枪队形的排枪齐射,之后,还将遇到像长矛兵队形一样的有力抵抗。

手枪在与马刀结合使用后,使得骑兵成为同时具有了重骑兵和轻骑兵双重功效的武器系统。

骑兵武器的这一发展,增强了骑兵对步兵的攻击能力,而成为在开阔地带最厉害的武器系统。

除非轻步兵和重步兵能密切配合作战,可以对骑兵造成一定威胁。

但是,步兵装备上卡座式刺刀以后,情况就倒过来了。

由于骑兵手枪不敌滑膛枪,马刀更不能有效地对抗由刺刀构成的屏障。

所以,装备马刀和手枪的骑兵,就很难对装备带刺刀滑膛枪的步兵形成有效攻击。

第二百九十六章:五年计划(六)

从下面的这段训词中可以看出,训练有素、组织严密的带刺刀滑膛枪步兵,此时已经优于骑兵。

1730年,一名西班牙将军在给他的步兵训话时讲到;为了检验步兵的抗击能力。

“指挥官应该骑上一匹健壮的战马”,用“战马去撞击站在地上、手里只握有一根棍子的士兵。

士兵们则用棍子去戳战马的眼睛或击其头部,最终使战马因害怕而拒绝前进。”

此时,指挥官抓住机会地向士兵们说明:“既然一匹强健的战马都不能撞倒手里只握有一根棍子的步兵。

那么,在枪炮声震天的战场上,面对装备有带刺刀滑膛枪的步兵营。

骑兵则更不可能取胜——战马更容易受到惊吓。”

注:戴维德·钱德勒,《马尔伯勒时期的战争艺术》(纽约,1976年版)第104页。

但是,骑兵具有快速机动能力,并且不必进行长时间的部署和准备就能迅速投入战斗,因此,骑兵仍然拥有明确的进攻作战优势。

再加上线式步兵队形的翼侧和后方完全暴露,也便于骑兵充分发挥它的这些进攻作战优势。

由于3列纵深的步兵线式队形就可以抵挡住骑兵的突击。

因此,步兵就形成一种每边由3列步兵线式队形组成的空心正方形全方位防御阵形。

可是,形成这种全方位防御队形需要一定时间,而且,骑兵的攻击速度又很快,在烟尘滚滚的战场上,骑兵的出现往往很突然。

因此,步兵总是来不及组成,这种能够有效对付骑兵攻击的全方位防御队形。

然而,不管怎么说,刺刀的出现还是大大动摇了骑兵在战场上的统治地位。

在整个18世纪,骑兵在西欧各国军队中所占的比例也在逐渐下降。

刺刀的出现,使得军队成份趋于同一,从而,也使战术家们的任务变得更加简单。

在咱们这个时代,由于军队包括轻、重步兵和轻、重骑兵四种作战力量组成。

因此,我们不得不考虑,如何将这些不同的作战力量有效组合起来,寻求以占优势的武器系统去对付不占优势的武器系统。

比如,拜占庭军队之所以多次战胜对手,就是因为他们能根据不同的对手,灵活使用不同的作战力量。

在塔吉纳会战中,他们使用重型步兵和下马骑兵改装成的步兵攻击哥特军队的重型骑兵。

在卡西里努姆会战中,他们则使用轻步兵来对付法兰克军队的重型步兵。

十字军的战术,也是在使用强大的武器系统去对付处于弱势的武器系统。

由于西欧各国从未重视过使用轻型骑兵,所以,装备马刀和手枪的轻骑兵的出现,也并没有使他们的战术问题简单化。

他们仍然保留着骑兵和轻、重两种步兵,两种步兵如果没有密切配合,就极易遭受骑兵的攻击。

然而,刺刀的出现,不仅使军队中只剩下了步兵和骑兵,而且步兵也已代替骑兵占据了主要地位

如果,用1表示抵御攻击的力量,那么,下图2清楚地反映了这两种武器系统间的相互关系。

与早期战争中的4种作战力量相比,战术经历了一种革命性的变化。

注:《西方战争艺术》第五章:1987刺刀的出现对线式战术发展的巨大影响(1700-1791)阿彻·琼斯[美]

综上所述;后装膛线燧发枪和卡座式刺刀,这两样东西的出现,使步兵的作战能力和作战方式出现了革命性的变革。

进而使军队的结构出现了根本性的变革,并最终引发了作战战术、战略与战争思想出现了根本性的变革,而不仅仅是武器装备的简单革新。

我们有统一的军服和思想制式武器队列管理方法军校;从而使将领指定化改为条令化,这是军事革命史上的一个巨大的飞跃。

第一个五年过后,我们将拥有一支接近于近代化的军事队伍,你们该做些什么?我希望大家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陈远宏重重地拍了拍十几张步兵图说道:“柳肖,你作为后勤部长兼副参谋长,在我部武器剧烈变革的时代,你以后着重研究的方向就是后勤和参谋策划。”

“是,保证完成任务。”柳肖立正大声说道。

“元奇大哥以后研究的主要方向是,长短枪,火炮,火药,炸药。

以后凡是火器方面的人才,都归你管,银钱、人才随你开口。

同时,‘太白火器研究所’正式成立,你为所长。”

赵元奇苦笑着抱拳领命,陈远宏把一叠资料给了他,郑重的说道:“一切拜托了!”

随后,陈远宏又和大家讨论起了度量衡。

在我们被后世媒体的宣传洗脑中,西方度量衡比中国先进,其实这是错误的认知。

在新莽时期,我们就有了青铜卡尺,后世网友调侃说,这是王莽穿越的物证。

从西汉到东汉的过渡时期,曾经出现过一个短暂的由王莽控制的“新”王朝。

这个时代由于社会动乱不已,因此考古专家做梦都想找到能够作证这个时代的珍贵文物。

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世纪九十年代,在扬州邗江县的一个不起眼的村落,专家们发现了一座“新”王朝的古墓

其中一件青铜卡尺的出土,更是让专家们兴奋不已。

原来,这件文物属于古代的测量工具,与现代的游标卡尺的原理和作用没有区别,故许多人调侃它为“穿越”之物。

据考证,此青铜卡尺由固定尺和活动尺等部件构成,固定尺通长133厘米,固定卡爪长52厘米、宽09厘米、厚05厘米。

固定尺上端有鱼形柄,长13厘米,中间开一导槽,槽内置一能旋转调节的导销,循着导槽左右移动。

在活动尺和活动卡爪间接一环形拉手,便于系绳或抓握。

两个爪相并时,固定尺与活动尺等长。使用时,将左手握住鱼形柄,右手牵动环形拉手,左右拉动,以测工件。

用此量具既可测器物的直径,又可测其深度以及长、宽、厚,均较直尺方便和精确。

可惜因年代久远,其固定尺和活动尺上的计量刻度和纪年铭文,已锈蚀难以辨认。

第二百九十七章:五年计划(七)

青铜卡尺与现代游标卡尺相比较,二者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现代游标卡尺主要由主尺、固定卡爪、游标架、活动卡爪、游标尺、千分螺丝、滑块等部分组成。而青铜卡尺是由固定尺、固定卡爪、鱼形柄、导槽、导销、组合套、活动尺、活动卡爪、拉手等部分组成。

从组成的主要构件来看,青铜卡尺的固定尺和活动尺,即是现代游标卡尺的主尺和副尺;铜卡尺的组合套、导槽和导销即是游标架。

其主要差距在于:现代游标卡尺应用微分原理,通过对齐主尺和副尺的两条刻线,能精确地标出本尺所能测出的精密度。

而青铜卡尺只能借助指示线,靠目测估出长度单位“分”以下的数据。

从中不难看出,现代游标卡尺,是由汉代的铜卡尺演变发展而来

。就其构造原理、性能和用途来说,青铜卡尺即是“现代游标卡尺的鼻祖”,比西方早1600年。

我们就来说说明代的度量衡吧,明初,土地大量荒芜,洪武元年(1368年)朱元璋下令农民归耕。

明朝政府普遍丈量土地,鼓励农民垦荒自耕,并把赋税额规定得较低,一般官田五升三合,民田三升三合。

洪武二十年(1387年),明朝政府又经过普遍丈量土地,编制了“鱼鳞册”。

详细登记每乡每户土地的亩数,并绘制成鱼鳞图,地方官吏抑制豪强多占土地,甚至采用小弓丈量。

为了适应土地丈量和赋役改革以及商品经济的需要,明朝政府在近二百年间,共颁布有关度量衡法令十七次。

据明《会典》记载:“洪武元年令铸造铁斛斗升,付户部收粮,用以校勘,仍降其式于天下,令兵马司并管市司,三日一次较勘街市斛斗秤尺,并依时估定其物价。”

次年,又令司农司依照中书省原降铁斗铁升标准器进行较定后,依样制造并发下属府、州、县仓库收支行用。

商行店铺使用的度量衡器,必须赴官府印烙,乡镇百姓使用的斛斗秤尺,也要与官方颁发的相同才许使用。

过了四、五十年后,各地使用的器具又开始出现不统一的情况。

宣德七年(1432年)、正统元年(1436年)、成化五年(1469年),又多次重申按照洪武年间的标准量器式样重新铸造,以备校勘,官民通行。

并且仍将各式标准器具悬挂街市,以便比较。

并下令布政司各府州县,凡每岁收粮五十万石,收布绢十万疋以上者,工部各发给铁斛一张,铜尺、木尺各一把。

景泰二年(1451年)、正德元年(1506年)、嘉靖八年(1529年)皆令工部制造戥秤、天平和砝码。

分给各司监收内府银科道官及内外各衙门,以作征收银两和支付官吏俸禄之用。

明代度量衡器均由官府制造,以保证量值统一,凡私造斛斗秤度者“依律问罪”,知而不揭发者“事发一体究问”。

明代度量衡管理制度尽管完备,惩罚确属严厉,也只能保证官方明文规定的器具统一,却无法制止行私舞弊的现象。

由于资本主义萌芽,货币地租取代了一部分实物地租,商品经济相对活跃。

商人们勾结官僚地主,恣意增大度量衡器具,大进小出对农民进行敲骨吸髓的剥削,激起了农民多次掀起反对“大斗剥佃”的斗争。

有明一代,尺子最为精准的属嘉靖牙尺为最精准。

嘉靖牙尺长32厘米,其它各尺,尺度长短不一。

那嘉靖牙尺是怎么校正的呢?文献记载,多以明钞与尺相校正,各家说法皆相近似。

其中以明世子朱载堉《律吕精义》为最确当,今摘录如下:a钞尺(即裁衣尺),与当钞纸外边齐。

b曲尺(即营造尺),与宝钞墨边外齐。

c宝源局铜尺(即量地尺),比宝钞墨边长,比宝钞纸边短,当衣尺之九寸六分。

后世测得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完整之明宝钞三十九张,误差甚微。

宝钞墨边平均长31904厘米,纸边平均长34015厘米,推算量地尺长326544厘米。

故可知明朝三种尺各长(小数点后两位数皆四舍五入):

1、营造尺:32厘米,

2、量地尺:327厘米

3、裁衣尺:34厘米

明代的容量标准;朱载堉《律学新说》中记有一件当时存放在有司的、由明朝政府颁发的铁斛。

斛的一面有铭文:“成化十五年奏准铸成永为法则。”

另一面:“监铸官直隶大河卫指挥仲纲直隶淮安府同知夏祈,铸匠袁宗、范斌等。”

用宝源局量地铜尺量斛,“口外方一尺,内方九寸,斛底外方一尺六寸,内方一尺五寸,深一尺,厚三分,平秤重一百斤。”

今实测该书卷二量地铜尺图,得知明代宝源局铜尺合今3264厘米,可计算出铁斛容积:1470立方寸x(3264)3=5111726立方厘米。

明代五斗为一斛,每斗应合102235毫升。

明代的重量标准正统(1430—1449年)以后,白银成为流通货币,官税和民商都以银计价。

为适应经济形势的需要,小型戥秤广为流行,正德和嘉靖年间,朝廷都曾下令工部制造戥秤、天平和砝码,发至省府州县以作征收银钱和支付俸禄之用。

为了保证商业上的正常交往,民间度量衡器还可以由几家商行共同校准,以保证量值的统一。

明代权衡器有秤、戥子、天平和砝码。

戥秤传世的有万历年间制造的二十两和六十两的各一件,都有三纽,准星刻度精细。

明代铜砝码有锭形和长方体形两种,有一种分、钱、两砝码十八枚集装于一个长方形铜盒内,组成一套十两砝码。

我们的一切衣、食、住、行、文字、度量衡器物,纸张,都有一整套的衍化规律。

光是各种度量衡器物,饮酒用具,后世出土的文物不下万件。

而西方人攀祖宗的古希腊、古埃及、古罗马文明,所有的人物雕像出土的鼻子都是断掉的。

而且油光水滑,丝毫看不出,五六千年的岁月风蚀痕迹,我戏称这为碰鼻。

西方的衣食住行、文字、度量衡、纸张,我没有看到他们的出土文物在哪里?也没有看到循序渐进的衍化过程。

第二百九十八章:五年计划(八)

譬如说吧,亚里斯多德300万文字,据他们的权威专家说,是用羊皮纸做成的,我心里面有1万头羊驼在狂奔。

亨利五世作为英国的国王,他的图书馆只有五本羊皮书。

同时期,欧洲意大利的首富,收集了欧洲所有的图书,他的图书馆最丰富,那么有几本图书呢?

绝对让大家大跌眼镜儿,嗯,有六本羊皮书。

这就和亚里士多德的300万文字形成了鲜明的讽刺。

他们的文字、文化、衣食住行,几千年来一成不变,从来没有衍化的痕迹。

比如,希腊埃及的象形文字和楔形文字等。

大家对照一下中国古代的文字演变过程,自己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他们的绅士风度,是从伦敦街头,巴黎街头,为女人挡屎尿而衍生出来的。

譬如说,伦敦街头的行人,必须时刻提防头顶上一扇窗户打开,然后伴随着一声“水来了”,屎尿兜头泼下。

这种挡屎尿的情况一直延续到十八世纪。

超级灿烂的文明连厕所都不会修?屎尿乱倒?他们不知屎尿在没有化肥的古代,是肥田的最好肥料吗?

大家去天涯上搜一搜【造假的埃及文明,重磅披露西方伪造古希腊、古罗马帝国、拜占庭历史内幕】

【古文物作证,为什么中华文明是唯一真正的古文明】这些图文并茂实锤的证据,绝对让大家傻眼,我也懒得吐槽了。

其实为什么要造假?谁制定了文明的规则?谁制定了国家的标准,谁就拥有了话语权和支配权,谁就是地球的王者。

这样一说下来,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所以陈远宏下了决心。

以后肢解了这些国家,他一定要制定所有的规则,所有的规则只能中国说了算,也只有中国有这个资格,就这么霸道。

详细的分配了每个人的工作任务,他和继续这些大拿们商量起了后世的工匠制度。

这里面涵盖的工种数以百计,覆盖方方面面,包括了农业方面。

工人考工定级,公平公正公开,八级工资加上技师制度就此奠定了下来。

并以赵元奇为校长,开办了第一所技工学校,取名为太白技工大学。

除了培养技术工人外,还开办夜校,所有人都可以来听课,来者不拒。

“李经理,建了几个高炉了?一天出产多少铁?水利锻锤安上了吗?机车建了几条?用于矿井抽水的抽水机进展如何?”陈远宏喝着茶,询问道。

“建好了五个高炉,有三个高炉开始出钢铁了,最高一炉可日产生铁8000余斤,用耐火泥改进了坩埚炉之后。

现在炉温可达1600度以上,生铁可直接炼成钢,我们算了一下,25000斤生铁,可炼成钢13750多斤,接近14000斤。

我们在大河边建成了两个水力作坊,一个作坊里有两台水利锻锤,如果公子现在要我们制作盔甲和刀剑的话。

一日可产刀剑盔甲上百件,等我们整合好人手,熟悉这套规则之后,产量还会有数倍的提升。

机车我们现在已经造了217辆,10米轨道112根,已经铺好两个矿坑了。

至于抽水机,恐怕,恐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李汉生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说道。

“无妨,慢慢来,我只是问一下进度而已,没有催逼你们的意思,我非常满意,好好干吧!”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抽水机就是后世所说的蒸汽机,而轨道机车,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小火车。

我们很早就开始用到了有轨小火车了,最早的是秦始皇的时候。

后世考古发现,在河南南阳的山区里惊奇地发现有古代的“轨(铁)路”。

经碳14测定,系2200多年前的秦朝遗留。

原理和现代铁路无异,还是复线,只是不是用蒸汽机车牵引,而是用马力拉动。

专家们都惊叹我国古代2200年以前竟然已经有如此先进的交通设施。

这将是比兵马俑更惊人的大发现。

现在铁路不是铁铸造的,而是轧制的钢轨。

秦始皇的“轨(铁)路”当然也不是铁铸造的,而用木材铺设。

作轨道的木材质地坚硬,经过防腐处理,至今尚完好。

不过枕木已经腐朽不堪,显然没有经过防腐处理,材质也不如轨道坚硬,但还可以看出其大致模样来。

路基夯筑得非常结实,枕木就铺设在路基上。

专家认为枕木的材质比较软,不仅是为了减少工程量,也不仅仅为了广泛地开辟木材来源,而是有意识地选择的。

比较软的枕木可以和夯筑得非常坚硬的路基密切结合,从而使轨道平稳,车子在上面可以快速平稳地行驶。

现在凡是在铁路的枕木上走过的人都明白:两根枕木距离和人们的步子很不合适。

一次跨一根显得步子太小,跨两根又太大,在枕木上走路既慢又很不习惯。

但是经过测量却惊奇地发现,秦始皇的“轨路”,枕木之间的距离,竟然正好和马的步子合拍。

马匹一旦拉车到了轨道上,就不由自主地发生“自激振荡”,不能不飞快奔跑,几乎无法停留下来。

那么最后又是怎么停下来的呢?专家们的意见是:一定还有专门的车站,在车站枕木之间有木材填充平整。

马在这儿喂得饱饱的,休息得好好的。

一旦需要,套上车就能飞驰,马不停蹄。

到了下一车站,由于枕木之间已经填充平整,因此马儿就可以逐渐减慢速度并停下来。

换上另一匹吃饱休息好的马,继续飞驰前进,这样就可以达到很快的速度。

由于使用轨道,摩擦力大大减小,所以马也可以一次拉很多货物。

专家认为这是一种最最节省地使用马力的方法,或者说是一种效率极高的方法。

公认的速度至少应该一天一夜六百公里,有的人认为七百公里。

这是比八百里加急还高一倍多的速度。无怪乎秦始皇可以不用分封就有效地管理庞大的帝国。

并且经常动辄几十万人的大规模行动。

而如屈大均《广东新语》记载,广州铁场装填矿料“率以机车从山上飞掷以入炉”,节省了劳力,提高了工效。

第二百九十九章:五年计划(九)

“刘叔,我交给你的土豆、地瓜、辣椒、玉米、烟草、棉花、苜蓿培植的怎么样了?

土豆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上林苑里买来的,它可是我们以后重要的粮食作物。

棉花关系到我们的纺织业,苜蓿关系到我们的战马和畜牧业问题,我希望明年能把这些作物推广开来。”

“放心吧公子,明年一定可以推广开来。”刘学慧信心满满的说道。

陈远点了点头,土豆为什么在明朝没有推广开来?后世的说法不一。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一个国家,对于外来物种,都保持着天然的警惕性。

更不要说,关系到一个民族生死存亡的粮食作物了,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试种试吃,国家是不会把它推广开来的。

最开始马铃薯是在上林苑试种。

上林苑是专司蔬菜种植的“菜户”,在筛选、培育马铃薯上有一定技术优势。

但它主要的职责是服务于宫廷的机构,既然是试种,就不会大面积栽种马铃薯,更不可能将薯种和种植技艺传入民间。

马铃薯原产于南美洲,最早由印第安人驯化并食用,与另一原产作物玉米合称为“并蒂开放的印第安古文明之花”。

话虽如此,但相较于口感香甜、卖相讨喜的玉米而言,马铃薯平淡无味、外形欠佳。

是以其传播及推广之路重重受阻,甚至一度在欧洲被打上“有毒”的标签。

1565年,马铃薯传到爱尔兰。

不久,爱尔兰反英起义爆发,传统农作物受损严重,惟有马铃薯因深埋地底而安然度过了战火,并以救灾粮食的身份一跃登上爱尔兰人的餐桌。

此后,马铃薯的食用价值渐渐为大众所认可,其作为主食逐步扩散到印度、爪哇等地,最终传入中国与日本。

关于中国引进马铃薯的确切时间,今已无从考证。

较早有关马铃薯的记载出现在明朝末年,如《长安客话》记载:“土豆,绝似吴中落花生及香芋,亦似芋,而此差松甘。”

该书作者蒋一葵为万历朝进士,《长安客话》是其在京任职期间,走访北京古迹、形胜与奇事等撰成,因而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无独有偶,万历朝另一文人徐渭亦有五律诗《土豆》一首:“榛实软不及,菰根旨定雌。吴沙花落子,蜀国叶蹲鸱。配茗人犹未,随羞箸似知。娇颦非不赏,憔悴浣纱时。”

徐渭一生辗转南北,见闻广博,却为区区土豆作咏,将其视作上等美食,足以说明马铃薯在万历年间仍属于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

此外,农学大师徐光启对马铃薯也青睐有加。

如《农政全书》中就有一段与土豆相关的详尽描述:“土芋,一名土豆,一名黄独。蔓生叶如豆,根圆如鸡卵,肉白皮黄,可灰汁煮食,亦可蒸食。又煮芋汁,洗腻衣,洁白如玉。”

从根蔓形状、外观颜色到烹食方法,与现代马铃薯近乎无异,可知徐光启当日所见所食之“土芋”的确是如今的土豆。

万历以后,马铃薯逐渐跻身宫廷美食的行列。

明代晚期刘若愚所写的《酌中志》记载,一般在正月十六之后,宫中灯市最为繁盛热闹,天下珍馐百味云集于此。

其中便有“辽东之松子,蓟北之黄花、金针,都中之山药、土豆”。

在上百种珍味里,马铃薯从口感到卖相均平淡无奇,却能稳居京都特产之位,必然有其独特性。

事实上,对于食遍天下、口味刁钻的皇族贵胄来说,马铃薯最吸引人之处便是其来自异域而已,以马铃薯入宴,不过是吃个新鲜。

如上所述,马铃薯在万历之前时便漂洋过海,传入中土了。

以上出自:中国新闻网,作者:王超群,原题为:《明末马铃薯传入中国当时仅达官显贵可享用》晚宴过后,陈远宏把一部分人留了下来,开始商量起了今后五年的发展规划和方向。

大家激烈的讨论起了山区的重大建设项目、生产分布和经济重要比例关系等作出规划,为山区经济发展远景规定目标和方向。

根据陈远宏的要求,“一五”计划所确定的基本任务是:集中主要力量进行教育、道路、工商业、农业、军队建设这五个大项目为中心。

由194个中小型建设项目组成的农、工、商建设,建立山区的工业化的初步基础,发展部分集体所有制的工农业生产合作社。

以建立对农业和手工业改造的基础,基本上把私人工商业资本,分别纳入各种形式的集体资本的轨道,以建立对私营工商业改造的基础。

随后,陈远宏进行了总结式的发言。

“在“一五”计划时期,从1624到1629,我大同党要建立起5万人的学生干部群体。

建立起2万人的近代化职业军队和指挥体系,山区贫困百姓集体搬迁,有计划的安置10万流民。

在自己的地盘内,每人至少有20亩以上的可耕地,人均收入要翻一番,各类人才至少要培养1万人以上。

建立起工业化的初步基础,一个基本的大同主义生产关系确定。

在我们的所有收入中,国营经济、合作经济和公私合营经济所占比重由1624年的31%上升到1629年的50%。

建成了一大批矿山、水泥、玻璃,纺织业、瓷器、茶叶、糖、食盐、小五金产品、钢铁,造船,机械制造和重要水利灌溉设施。

五年内完成基本建设投资总额500万两白银,新增固定资产1000万两白银。

相当于到1629年底,我们的固定资产总值要翻上一番。

我的计划是,在这五年中,我们必须有30个大中型关键工程建成投产,初步铺开我们工业布局的骨架。

到1629年,我们的粮食总产量要达到200万石,钢产量要达到15万斤,马匹要有10万匹。

煤产量达到50万斤,黄金要达到5000斤,银要达到100万两,水泥······

我在这里郑重的警告大家,“一五”计划实施中,我们要防止一些问题。

第三百章:五年计划(十)

一是农业生产肯定跟不上工业生产的步伐,我们不能忽视了农业的发展,毕竟粮食是重中之重。

二是不能出现冒进,造成财政紧张。

三是改造不能过急过快,为以后相当长时间留下后遗症。”

随后陈远宏宣布了每个人所负责的事务。

“师傅负责卫生部,刘甲为商务部长兼任发展改革委员会主任,白姨负责教育部和人口生育委员会。

把妇女、老人、小孩的事情管起来。

彭叔负责监察部和审计部,王叔负责公安部和安全部,黄叔负责农业部文化部。

柳叔负责外交部和司法部,我负责财政部、国防部和组织部。

陈远宏把资料分发给了大家,里面有后世各部委的架构章程。

随后几天,太白医学院正式挂牌,熊光明为校长。

同时,紧急印发了一批赤脚医生指南,下发到各乡镇。

农业、商业、货币······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十几所学校。

陈远宏每天上午讲课,下午处理各种杂事,钱森和于天,也成了办公室正副主任。

在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5月了。

这天,艳阳当空,山区的白天非常炎热,气温直线上升。

这鬼地方,一年只有几个月的好天气,初夏时节,人们仍是早穿皮袄午穿纱,外地人很不习惯。

一座无名山蜂下,濒溪的一方嶙峋怪石伸人溪中。

怪石尖端,距溪水只有一尺高,那儿有几块平坦的大石,平滑光亮。

最前面一块大石上,一个魁梧的小伙子躺了个四仰八叉,懒洋洋地在晒太阳。

水边,一只巨虎趴伏在石上,静静地举起巨掌,紧盯着不时浮沉的山中特产花鱼(秦岭细鳞鲑)。

花鱼是秦岭山区的特产,极为鲜美,陕西人称为闾鱼、闾花鱼或者金板鱼。

花鱼在后世,属国家二级濒危保护动物。

这种鱼的鳞细如米粒儿,最大的有二三斤,当地人非常喜欢。

每到夏天,太白山顶的冰雪溶解,花鱼群即溯溪上游产卵,千千万万一片黑黄,蔚成奇观。

人立水中,随手俯拾即是。

巨虎真有耐心,等待着鱼儿浮上水面,“啪”一声暴响、水花四溅。

山君一声咆哮,爪中抓了一条三斤来重的花鱼,一蹦而起,纵到小伙子身边。

爪一松,花鱼在石上乱蹦乱跳。

花鱼浑身滑腻,巨虎竟能在水中抓起,真不简单。

小伙子支起上身,微笑着揉了揉虎头。

他抓起花鱼,撕下几条腹部嫩肉放入口中大嚼,将其余的塞入巨虎口中。

一人一虎嚼着鱼生,吃得津津有味。

他吃完鱼生,在狼皮短裤上擦净手,又躺下了。

巨虎又捞了一条鱼,吃饱后,象一头大猫,在小伙子身边也懒洋洋地躺下了。

小伙子仰望着天空飘浮着的白云,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他喃喃地自语道:“老头说的不错,该下山了。”

他站起来,大声地说道:“我蔡骁要下山啦!”

他仰天长啸,声震山林。

两天之后的一早,眉县外来了一个猛狮般的怪小伙。

为什么说是怪小伙儿呢?说他是野人吧,却又不太象。

小伙子身材超过七尺,虎背猿腰,一头乱糟糟的黑发胡乱挽在头顶。

上唇黑色八字胡两端上翘,可是脸色晶莹,不象个中年人。

长眉宛如新月,双眼大而黑白分明。

鼻如玉雕,唇红齿白。

他穿着寒酸,一身土黄色直掇,同质的灯笼裤。

腰带也是最差劲的土灰色布带儿,脚下是半统子狼皮皮直统靴。

背着一个破烂不堪的大包裹,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看样子,不工不商,四不象倒象个叫花子。

腰带下端直掇之内,涨鼓鼓的,一定是带了什么东西?

难道说他还带有钱囊,真人不露相,他就是下山的蔡骁。

蔡骁的脸上挂着令人奇怪的笑容,大踏步赶路,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城门了。

一队骆驼缓缓过了城门洞,驼铃儿叮当,看样子是去塞外的驼队。

骆驼这玩意也真怪,一条小绳一个领队的驼铃,就可以领着大群庞然巨物走长途越大漠。

换成马儿的话,早跑光了,那条小绳子拴小鸡儿也拴不住。

蔡骁从小就在山里长大,也没见过骆驼,看见这一群庞然大物迎面过来,不由得生出了戒心。

他左手拿着一根七尺青冈木棍儿,猛的举起戒备,一旦生变,他可要一棍子砸下去了。

领骆驼的是个大个子,他偷懒,不走前面反而躲在骆驼后面,这时却窜了出来。

这楞头青叉腰瞪眼怪叫道:“傻大个儿,怎么?想捣乱?”

蔡骁一楞,咦!敢情这些大家伙不咬人,是家养的啊!

他收回棍,灿笑道:“没什么,老兄,我没见过这玩意,大惊小怪了。”

大汉气往上冲,破口大骂道:“你个奶娃子,真是个混球,没见过骆驼,骗谁!分明是开我赵老幺玩笑。

你知道这是谁的骆驼吗?大名鼎鼎的澹台大爷的,你瞎了眼也该打听打听,敢打主意吗?”

蔡骁刚到人烟辐辏,人头攒动的城市,就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臭骂。

他怒火爆发,掌出如闪电,“啪”一声脆响,一耳光扇了个正着。

赵老幺这一耳光挨得不轻,只觉星斗满天,天旋地转,口中发咸,大牙往外蹦,“咕冬”一声,他应声直挺挺倒地。

蔡骁野性暴发,将赵老幺一掌扇倒,自己也吃了一惊,这家伙个儿不小,怎么一掌就打晕了?

驼群后面的人,一见领驼赵老幺被人打倒,齐声呐喊,拔出护身单刀向前冲来。

驼群受惊,领头那头向前跑了几步,大脑袋伸到蔡骁身边,膻腥气冲鼻。

蔡骁误认为它要咬人,猛地出手;他人高七尺,手一伸有丈余,比骆驼还高。

只见他勾住驼颈只一扳一扭,“砰”一声暴响,庞大的骆驼象座小山向侧摔倒。

领头的骆驼一倒,背上的驼铃一阵暴响,驼绳带动后面的骆驼,顿时一阵大乱。

蔡骁“呸”了一声,人影一闪,众人眼睛一花,他人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第三百零一章:真正的特种部队(一)

蔡骁奔向城门洞,他懒得和这些不堪一击的人动手,犯不着生气。

城门洞里行人不多,谁也不敢拦他,也不想拦他。

因为些驼群,是澹台明的,而澹台明是陈远宏的狗腿子。

陈远宏的狗腿子被人打了,大家心里很痛快。

大部分人都驻足观看,面露喜色,面对飞步而过的蔡骁,都在轻声喝彩。

过了城门,他脚上突然加快,只几次急闪,如鱼入水,就混入了大街人丛之中。

到了人丛中,蔡骁心中大定。

街道很宽,市面热闹,两轮的、四个轮子的马车,雄骏的健马,各式各样的人,这就是复杂的人世间吗?

他处身在闹市中,两眼一抹黑,茫然不知所措。

他心里在呼叫道:“蔡骁,你在这儿做什么?能做什么,又可以做些什么!”

“师傅过世了,他吩咐我下山,说我会遇到贵人,是真能遇到贵人吗?”他替自己回答,却又有点迟疑。

“咕咕咕······”肚子饿了。

很糟糕,这城市除了人,除了人豢养的飞禽走兽。

却没有野生的、无主的飞禽走兽可猎,包裹里的兽肉已经吃光了,到那儿去找食物?

他在彷徨,这喧嚣的城市中,竟没有他立足之地,首先饿肚子的威胁就无法解除。

他想起了山中猎人的小屋,那里面有猎人留下的盐巴和粮食。

还有热情豪迈的苗人山民,只消跨入他们的屋子,主人就象老朋友一般招待一顿,如同家人。

想起苗人山民那香喷喷的大麦饼,香喷喷的腊肉,他馋得直吞口水;嗯,就这样,且找他们打扰一顿。

举目一看,天,到那儿去找苗人山民的石屋?

大街上全是四合式平房或三四层的高楼,每一家的店面都挤满了人。

哪里有黑绑腿,青布包头的苗人山民?又那儿来的石屋?

“这里大多是汉人,我也是汉人;河不亲水亲,我何不找他们试试?”他心中在想。

正好,左首正好有一家三层楼高的吃食店,门旁悬着一块酒招儿。

飞舞的酒招上,有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太白酒店。”

蔡骁大踏步走进,酒招儿他认识。

从小跟着师傅读书,虽做了几年野人,斗大的字岂有忘掉之理?

到了门旁,咦;真找对了,酒肉香真馋人,馋虫快被引出来啦。

瞧!厅中几十来付座头,倒有一大半是汉人,全都据案大嚼。

主人真是好客,这一顿吃定了。

未进门,迎出一个身穿青直裰,腰围布裙的店伙计,笑容满面。

当他一看到蔡骁那高大雄壮的身材,和那落拓的装束时。

伙计心中暗叫道:“喝!好雄壮的小伙子,到这儿赶牲口,或到镖局去,正是好人材。”

他心中在想,口中却在招呼道:“乡亲,里面请,请!”

蔡骁满面堆笑,心道:“这人的口音还清晰易懂,待客的热情周到,到底咱们都是汉人,人情味值得称道。”

“大哥,真不好意思,叨扰你们一顿了。”他一面说,一面踏进店门。

店伙计将他领到桌边,笑道:“要酒莱但请吩咐,小店有的是纯正川陕风味好酒菜。

咦!听客官口音,定然是洛阳人;在咱们这儿,洛阳人确是少见,少见。客官吃些什么?请吩咐。”

蔡骁心中大乐,真妙!主人问客人吃什么给什么,难得?他说道:“多谢大哥,只要是能吃的食物就成。”

店伙计一怔,心道:“这大个身上大概银子不多,舍不得吃好的哩!”但口中却说道:“成,小可立即送上,客官可要酒?”

“酒?请来一碗足矣。”在苗人山民那儿,酒的味道不太好,他虽是海量,可不感兴趣,所以只要一碗。

片刻,伙计送来一壶高梁烧酒,一盘熟羊肉,一盘卤牛肉,一只大肘子,全是下酒菜。

“多谢大哥!”蔡骁说道。

他咕嘟嘟喝了几口酒,伸手就向盘中抓,说道:“好酒,果然咱们汉人的酒大大的不同。”

店伙转身一笑,自去了,口中不住喃咕道:“这大个儿嘴里够客气,但用手抓食,可不是咱们汉人的习惯,定然是与夷狄相处太久,变野啦?”

在平阳街一座大府第中,澹台明刚处理完一笔大买卖,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哪知没过多久,就有人来禀报说有人找茬。

听完下人禀报后,他须发皆张,愤怒的分派人马,要找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大个子。

不久,大街上虽表面上平静,但暗流涌动,紧张的气氛,有心人一看便知。

蔡骁却在太白酒店惬意地据案大嚼,对店外的事毫无所知。

他酒足饭饱后,站起来背起包裹,拿起青冈木棍,向前来收拾杯盘的店伙笑道:“多蒙盛情款待,感铭五内,日后有缘,当行图报。”

店伙计一愣,清醒过来后说道:“客官,饭食酒资合计四百二十三文,请付帐!”

蔡骁吃了一惊,老天;这儿不是款待客人,而是要付帐的哩!

钱,他身无分文;在山里根本无需用钱,山民以物易物,金银他倒见过。

可是蔡骁却没有,他正色的说道:“四百二十三文?对不起,银钱我没有。”

“可有银钞?咱们这儿银钞十足计算。”

银钞就是大明通行宝钞,用来代替金银作用,蔡骁到那儿去找银钞?他说道:“银钞也没有。”

“可有金银?”

“金银要来何用?”

“付饭食酒资。”

“没有。”他答得很干脆。

这时,店中所有的人全站起来了。

店伙计气往上冲说道:“怎么?你是吃白食的?”

“什么叫吃白食?”

“吃了酒菜不付钱,就叫吃白食。哼?你小子吃白食吃到太白酒店来了,你胆子可不小。”

“咦!是你请我进来的,老兄。”蔡骁诧异地说道。

“呸,请客人进店并不是叫你不付账,你简直昏了头,你付不付?”另一个高大健壮的店伙抢前厉声喝问,紧腰掳袖,来势汹汹。

蔡骁愣住了,仔细一想的确是自己理屈嘛,这儿不象山林中可以弱肉强食,身上没钱如何是好?

第三百零二章:真正的特种部队(二)

蔡骁怔在那儿,健壮店伙计可忍不住了,欺近喝道:“好小子,你无钱敢吃白食,官司你打定了,咱们上县衙理论去。”

说完,劈胸伸手就抓,他这一抓,可就抓出祸事来了。

蔡骁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强存弱亡,物竞天择。

他随时都面临死亡的威胁,绝不能让含有敌意的野兽近身,这是金科玉律。

这是他在几次血的教训中吸取的,店伙计气势汹汹近身擒人,犯了蔡骁的大忌。

他手一伸就引发了蔡骁的自卫本能,右手一伸,抓住伙计的腰带,暴喝道:“起!”

蔡骁单手将他高举过顶,在食客们惊叫声中,向店门外一抛。

“砰”一巨响声,人跌在台阶上,向阶下一滚,伙计翻了一个白眼,摔闭了气过去。

蔡骁将人抛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走!

他向店外飞奔,谁也不敢阻拦,所有的人全失声惊叫。

刚到门边,门外看热闹的人,看了他那雄伟的身材,和单手抛人的神力,谁敢管闲事?齐向左右闪开正路。

正乱成一团麻,抢进了八名彪形大汉,黑色箭衣,黑巾包头,腰带上插着单刀,挡住了去路。

街上一阵乱,人众纷集,县城人口单一,地域观念浓厚,各村镇的人都有他们各自的大小团体。

其中以本县城的人最团结,人数最多,势力也最大。

太白酒店是本地大户李家所开,陈远宏是暗东。

街上的本地人齐齐呐喊,喝打之声雷动。

八名大汉迎门一拦,中间那人厉声大喝道:“大家让开,这小子跑不了。”

蔡骁一看来了带刀的人,反而定下了心。

他心中在想:“有人动刀,好说话,我可找到藉口了。”顺脚勾了一根板凳,微笑着坐了下来。

这时,大街上来了十几个穿青色直掇,系青头巾,手提护手勾的人。

有人叫道:“是他,就是这小子,可找到了。”这家伙是和赵老幺一起赶骆驼的人。

为首是一个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敞着衣襟露出黑茸茸胸毛的大汉,排众直入。

人声一静,有人轻声说道:“这小子完了,澹台大爷手下四大金刚出面,那还会有命在?

惹了李家已经不得了,加上澹台大爷,阎王爷见定了。”

络腮胡大汉拾阶而上,八名黑衣大汉大不由一愣,两面一分,中间大汉抱拳一礼,陪笑道:“周三哥,你好!这傻大个儿是府上的人吗?”

周三哥咧嘴一笑,用粗豪的嗓音说道:“非也。在下鲁莽,有事与扬大哥商量,尚望俯允。”

“三哥请吩咐,扬某力所能逮,不敢推辞。”

“呵呵?小事一件,就是这小子的事。

早间在城门口,他打了咱们的驼队领队赵老幺,重伤了一头骆驼。

澹爷发脾气责怪下来,要找这小子出气。

所以嘛,请扬大哥让在下带走。”

扬大哥一皱眉,说道:“这家伙在店里吃白食······”

“多少钱?在下垫上······”

“钱是小事,只是······只是可否先让他离开?

小店担不起风险,事出在小店,万一李老爷追究下来······”

“扬大哥,你未免太小心了,万事有澹爷承担,请放心啦?”不管扬大哥肯不肯,向店内直闯。

扬大哥伸手一拦,说道:“三哥且慢,澹爷固然与陈百户有交情,天大关系挑得起放得下,可是小店却是本分人,不敢让你把人带走。

万一这大个儿另有亲朋好友,告上衙门,小店可麻烦得很。

对不起,请让他离店;老规矩,离店百步,与本店无关。”

周三哥环眼一翻,厉声说道:“扬老大,你把眼睛睁大些,你开店是本分人,澹台大爷难道是江洋大盗?哼!你想将他放走?”

扬老大冷笑一声,也大声说道:“姓周的,别抬出澹爷的门第唬人,这人在敝店生事,在下自有权放留。

哼!阁下带了十余名打手,他走得了?定要敝店分担责任,未免欺人太甚。

告诉你,离店百步,不然先冲扬某说话。”

周三哥环眼连翻,反手按住钩柄,大吼道:“反了!这还象话?姓周的不信邪,冲你来也未尝不可。”

一旁抢上一个浓眉大眼的大汉,在周三哥耳旁叨咕了好半晌。

周三哥恍然大悟,微微一笑,怒火全消,改口道:“好?咱们听你的,退!”

十余名镖手应声后撤,离开百步,赶开了闲人,在店外围成半圆,一个个怒目而视,扬起护手钩,个个如临大敌。

蔡骁坐在门内,脸含微笑,对这事感到好笑,泰然起身跨出店门。

扬大哥伸手一拦,轻声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蔡骁象一头面对猎物的猛虎,脸上一寒,沉声说道:“我姓蔡名骁,山民都叫我虎王。”

“蔡骁、虎王?”

“是的,我刚下山,身上无钱,我不懂山下的规矩。

但我可以告诉你,今天的饭食酒资,我以后会付清的。”

扬大哥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算了,银钱事小,在下不再放在心上了。

凭你刚才那一手,想必你臂力过人,武艺高强,定然手上不弱。

但请记住,在下也无法帮助你,周老三是澹台明的狗腿子,詹台明又是陈百户的狗腿子。

而陈百户又最讨厌江湖中人闹事,犯在他手上,杀无赦。

小兄弟,一定要小心,能逃就逃。”

“谢谢你,扬大哥,容图后报。”他跨出了店门。

扬大哥又接近一步,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兄弟,还有,以后千万不要把你的绰号,在大庭广众间说出。”

“为什么?”

“犯了朝廷的忌讳,你怎能称王?落入官府耳中,你岂不成了叛逆?”

蔡骁笑笑,没做声,点点头,点着青冈木棍,抬头挺胸走出太白酒店,他根本没有逃避的意思。

周老三正在等,他看着蔡骁伟岸的身材,和从容沉着的神情,心里不无顾忌,拔出护手钩,一步步向前迎来。

街道两端,聚集了一两百人,只有微小的嗡嗡声,一个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三百零三章:真正的特种部队(三)

上完两节课后,陈远宏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悠闲的喝着茶。

钱森在整理着各种各样的文牍,把它们归类编号,排列出优先顺序,方便陈远宏随时查阅。

于天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一把拿起他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嘴对嘴喝了一大口。

随手抹了抹嘴,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陈远宏旁边,轻声道:“公子,有江湖人在眉县······”

听完以后,陈远宏觉得很有意思,直觉让他觉得,这个傻大个儿不简单,澹台明要吃大亏。

刚下山的傻大个儿,陈远宏心中一动,自己老早就想成立一支精锐的特种部队。

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实施,不就是因为分身乏术吗?

“有点儿意思,走,看看去。”陈远宏起身直奔马厩。

人丛中的十余名青衣大汉,严阵以待。

周老三慢慢的走向蔡骁,双方一步步接进了。

在街心双方终于照面,相距一丈同时止步。

“城门口的事犯了,刚才你已经听清了?”周老三厉声说道。

“是的,我听清了,你要怎样?划下道吧。”

“你是跟我走呢?或是我把你打趴下带走?”

“你瞧着办好了。”

“大街上为免惊世骇俗,我认为你乖乖跟着我走好些。”

“如果我不愿意呢?”

“嘿!不愿意?你想咱们的人把你抬走吗?”

“哈哈哈!你们行吗?”

“你这是非逼得三爷我动手?”

“我倒想见识见识。”

“你姓甚名谁?”

“山民都叫我虎王。”他大声回答。

“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虎王。”蔡骁声如洪钟,字字清晰。

人群一阵骚动,声音嘈杂。

店门口的扬老大叹口气直摇头,喃喃地说道:“这傻大个儿,太鲁莽太憨直了!我害了他。”

他转身向手下吩咐,那人向平阳街李家飞奔而去。

突然街面上人声静止,人丛纷纷急让,抢入七八名皂衣公人,“哗啦啦”抖开铁链,拔出铁尺。

为首那人叫道:“何人斗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称王?”

“我!虎王。”蔡骁大声答道。

“拿下他!”公人们大喝。

“卫七哥请稍等。”周老三高声叫道:“杀鸡焉用牛刀?待小弟擒下他。”

话音未落,人已飞扑而出,公人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公然持械行凶。

他把护手钩抛给了旁人,以求空手擒人。

蔡骁知道自己手上份量重,不敢运功,怕自己失手之下,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众目睽睽,打死人到底不见得光采,所以不用全力,任由周老三飞身抢入。

周老三虽知这个叫虎王的傻大个儿不是等闲之辈,但自恃身手了得,放胆抢入。

他左手一伸,扣住蔡骁的右手手腕,右手成掌刀劈出,“呯”一声爆响。

周老三一劈掌击在蔡骁的左肋,右脚一伸,身形左旋,手脚齐出,暴喝道:“我躺下吧,你!”

蔡骁屹立不动,若无其事说道:“你才给我躺下。”

他右手一抬,五指箕张,按在周老三的左肩上,向下一按。

周老三本已转身,想把对方摔倒,那知肩上象压上了一栋高楼。

高楼他当然背不动,腿一软,乖乖躺倒。

旁观的一两百人同声哗然,大家非常吃惊。

周老三号称澹台明的四大金刚之一,拳脚不说超尘拔俗,那也算得上一流高手。

他平时称雄道霸,号称拳如风掌如刀,怎么一照面就躺下了?成了一个软脚虾。

在喧哗声中,响起蔡骁清晰的话音道:“老兄,不算,起来起来,再试试。”

周老三飞跃而起,羞愤地大怒道:“小子,周爷跟你拼了。”

吼声中,一把抢过护手钩,一个纵跃,高高跳起,“力劈华山”斜劈而下,钩身吞吐闪烁光华,风声厉啸入耳。

蔡骁站在那儿丝纹不动,淡淡一笑。

钩到如闪电,眼看到了肩头。

蔡骁这次换成左手,只一闪。

谁也没看清他的手是怎样伸出的,竟象一把大铁钳,扣住了钩身,连刃口一把抓,钳得紧紧的。

蔡骁戏谑的说道:“劈柴吗?岂有此理!”

周老三的身形前冲,护手钩被钳住人亦停止,只觉脑门子嗡的一声,他大吃一惊之下。

周老三反应还算快,火速弃钩,斜身切入,伸左手叉开双指来了一记“双龙戏珠”疾插蔡骁双目。左腿也同时飞起,飞撩对方下阴,又急又快又狠,手脚的确算得上一流高手。

周老三快,可是能快过自己的人,有是有,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遇到过。

“得”一声,钩柄敲在周老三的手背上;青冈木棍象在同一瞬间向下落,敲在迎面骨上。

“啊!”周老三一声厉叫,“啪”一声坐倒,再一声“痛死我了!”倒在地下起不来啦。

他的掌背骨全碎了,左小腿迎面骨血肉模糊,可能也碎啦?

十余名青衣大汉同声呐喊,纷纷提钩上抢。

几个公人高明些,两下里一分,抢在最先,铁链铁尺直响。

为首的公人卫七哥喝道:“好家伙!你还敢拒捕?”

“什么拒捕?你滚远些。”蔡骁脸色一冷道。

“兄弟们,给我把这个逆贼锁上。”

几个人向前一围,铁链兜头一套,铁尺生风直奔下盘,敲向脚骨,上下齐到。

蔡骁野性突发,右手大棍儿飞舞,只见棍影疾射,象是十余根木棍同时点出,让人眼花缭乱。

“啊······”厉叫之声四起,“噼里啪啦”七八个公人全倒了,“哗啦叮当”链子铁尺满街飞抛。

蔡骁并未移动一步,双手支棍,哈哈大笑道:“凭你们这些废物,也敢和我虎王动手?不象话,给我爬起来滚!”

这瞬间,十余名青衣人同时扑到。

蔡骁一声长啸,象头猛虎扑入人丛,青冈木棍如同神龙施威,满天飞舞。

只片刻间,狂叫之声此起彼落。

街中一阵大乱,人群狼奔豕突,纷纷走避,店门一一关上了。

眉县陷入混乱中,县里的民壮出动了,营头镇的兵丁集合了,县衙门锣声响起了。

蔡骁击倒了所有的人,他下手不重,让他们叫号,他自己大踏步走出大街,直奔眉县城门。

第三百零四章:真正的特种部队(四)

眉县县城小,衙门也小,东西宽仅一里左右,南北更小,仅两里出头,周围合计不过八里多点儿。

即使算上了外廓,也不过十一二里出头。

蔡骁大踏步而行,速度并不快,他一点都不在乎。

而“眉县来了个自称虎王的野人”的消息,早已传遍了眉县这个小县城。

四面八方的民壮、捕快、军马,全往他这里赶了过来。

太白酒店的扬老大,顿足叫道:“不好,这事闹大了!这事我也有责任,我得替傻大个儿尽尽力。”

他展开飞毛腿,快速的猛追,紧赶慢赶,绕过了大街,从近道抄出,追上了。

扬老大悄然近身,轻声说道:“兄弟,你轻功如何?”

蔡骁见是他,并不停步,说道:“我师傅都甘拜下风。”

“那就快逃啊。老天爷,你慢吞吞的等死吗?”

“胡说!谁等死?能要我命的人还没出生呢!”

“不等死等什么?等会儿陈百户的铁骑赶到,箭如雨下,即使轻功再好也走不脱了,你只有等死一途。”

“谢谢你老哥!不打紧的,我能应付。”

“快走吧!犯不着啊。”

“你走,免得连累到你,今日的恩情,我蔡骁铭记于心,日后必定报答扬大哥。”

“唉!你这人真是头犟驴,我也只能祝愿你好运了。”说完,他摇了摇头,拍了拍蔡骁的肩膀,匆匆走了。

将近城门,身后蹄声如雷,街市死寂,城门已闭了。

蔡骁不在乎什么官兵,这些人无奈他何。

他从小在深山大泽洪荒莽林之中,大群的野兽他见过。

即便是碰上了巴蛇和青蛟他也毫无畏惧,人就更不怕了。

今天碰到的这些人中,还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他那头猛虎,怕什么?

正走着,后面蹄声逐渐接近了,他回头一看,自言自语道:“喝!好神气的马队,那些人为何穿着那沉重的铁衣?”他摇了摇头。

抬头又看了看前面:“唔,城楼有两层,可拦不住我啊。”

城楼上,排列着三重身穿红鸳鸯战袄的官兵,第一列是刀盾手,第二列是校刀手,第三列是钩镰手。

两侧城墙上,在墙后也伏着不少弩手和箭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蔡骁神情严肃了起来。

城门两侧,石阶上同样排列官兵,严阵以待,他心算了一下,加起来差不多接近200人了。

前后接敌,看了官兵的阵容,蔡骁心中暗自凛凛,但仍神情镇定,不紧不慢的向城门靠近。

后面骑兵已到,来的是张扬和扬天率领的的铁骑。

他们盔甲闪亮,佩刀悬弓挟盾,手中七尺长枪闪闪生光,疾冲而来。

领头的是张扬,他骑着一匹全身乌黑的高头大马,“得得得”马儿踏着独特的节奏,缓缓逼近。

距城门还有一二十丈,蔡骁转身站定。

马队也到了,相距五六丈也勒住了战马。

张扬单人独马缓缓向前,在蔡骁前面四五丈勒住坐骑,横枪挽盾大喝道:“你是造成县城动乱,又自称虎王的人吗?”

“山民们抬爱,给我取了虎王这个绰号,我······”

“叛逆住口!你好大的胆子。”

“怎么?称虎王也犯法?竟叫我叛逆?岂有此理。”

“有话到百户面前再诉说,跪下,束手就缚。”

“是县城那位澹台大爷授意你们这样做的吗?”蔡骁冷笑着问道。

“住口,你是拒捕呢?还是就缚?”

“叫你们的百户来,也许有个商量。”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真敢想啊,嘿嘿嘿!”张扬一阵怪笑道。

他挟马前冲,直奔蔡骁而来,长枪前伸,银芒闪耀的枪尖带着一朵红缨儿,刺向他前胸。

蔡骁一声长啸,右手一抄,长枪易手,毫不费力的一拉。

张扬坐不住了,从马鞍上飞跃马下。

“砰”一声响,张扬成了滚地葫芦。

黑色健马一声嘶鸣,向右侧一冲,转了半圈,回到了张扬身边,站立不动。

从中可以看出,陈远宏手下骑军训练之精良。

后面马队蹄声雷动,铁骑呐喊着冲到。

街道不太宽,第一列只有不到十骑,他们狂风暴雨似的冲到,几支长枪破空刺来,厉啸声刺耳。

蔡骁一不做二不休,丢掉夺来的长枪,人如闪电,青冈木棍儿发似闪电,从枪尖丛中破网而入。

人吼,马嘶,铁甲沉重地扑到,马儿奔腾,几十骑互相撞击。

马撞击踩踏在人身上,骑兵们发出痛苦的喊叫哀号。

大街转动不灵,铁骑毫无用处,反而败得不可收拾,杀鸡用了牛刀,便宜了蔡骁。

在大乱中,一道人影冲天而起,跃登左面房顶,蔡骁站在屋顶上仰天狂笑。

“哈哈哈······”笑声如惊雷。

蔡骁笑完说道:“你们太不讲理了,我虎王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这次不杀你们,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扬天对着城楼上一挥手,楼上一个总旗突然将令旗一举,号角长鸣,弦声狂震中,箭如雨下。

蔡骁一声长笑,隐伏在瓦背上,只一闪即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躲到那儿去了。

远处长街上,冲出六匹浑身没有杂色的战马,陈远宏到了。

六人快马加鞭,狂奔而至。

远远的,已看到骑队混乱的惨象了。

钱森突然大声说道:“公子,我先走一步。”

“我也去。”于天接口道,陈远宏也没有阻止。

他把缰绳抛给旁边的澹台明,三人直接从马上窜了出去,众人眼前一花。

瞬间就超越了三匹健马,向斗场飞掠而去,轻功之迅疾,骇人听闻。

三人全力施展轻功,片刻后就高下立判,两人落后陈远宏丈余,这还是他没有使出全力的缘故。

蔡骁也看到远处街上有绝顶高手赶来,看了三人淡淡的身形,就知道今天遇上劲敌了。

如果在城中被围,不易施展,而且会伤及无辜,也不是他蔡骁所愿。

真要打,且先到城外去再说吧。

想到这儿,他长啸一声。

身形暴起,象一个鬼魅,飞越五六丈屋顶,直射城墙根。

蔡骁双脚一点地,人已凌空直上六丈高,新近才修好的城墙。

他这迅捷无比的身法,把城上的兵丁惊的目瞪口呆。

第三百一十六章:升官发财(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一十六章:升官发财一月底,快到年关了。

陈远宏终于处理完山区里的事,押着俞世乾到汉中府衙报道。

这回知府大人潘文,热情相邀,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待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潘文在二堂接见了他,白役献上茶,退出去时,顺手掩上了房门。

陈远宏抱拳行礼,假装要下跪时,潘文挥手道:“此地无外人,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卑职感谢大人栽培之恩!”陈远宏一脸诚恳的感谢道。

“我没看错你,你很好,来!坐下喝茶,坐下喝茶。”

两人边喝茶边叙话,在陈远宏要告辞时。

潘文告诉他,报功的文书已经送上去了,这回估计要升官儿了,可能会升任副千户。

陈远宏在心里暗暗评价道,这人是个人物,手腕灵活,身段柔软。

当然,这其中也有白英送的5000两银子,和一部分金矿的干股有关。

他又在白英的陪同下,马不停蹄的拜会了卫所的指挥使,和各级官员。

指挥使王祥很赏识他,陈远宏也投桃李报,让白英送了1000两银子,和一部分金矿的干股。

“你小子干的不错。”他拍了拍白英的肩膀。

“我还是喜欢跟在公子身边。”

“这是不可能的,你们每个人都会出去独当一面一段时间,这是为了培养和锻炼你们。

和张悦谈的怎么样了,我很看好这小子。”

“不好说,这还得你和他亲自谈谈。”

第二天早饭后,陈远宏在白英的陪同下,去拜访张悦。

来到张悦的别墅,报名通报后,门口两个番子抱肘屹立,两双怪眼狠盯着他。

陈远宏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扮门神吗,可吓不倒我这小鬼,瞪什么?”

“小子,你给我小心些,张头对你很不满呢。”左首的番子说道。

陈远宏报以“呵呵”两声,没接他这话茬。

通报之后,没过多久,就被仆人引进客厅。

诺大的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

张悦坐在上首的雕花梨木桌旁,和另外一个威严的中年人,悠闲的喝着茶,也没有起身来迎接他。

陈远宏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的,来到这里,他没有一点拘束的感觉。

“哟!贵客到来,你都不起身招呼一声,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陈远宏在下首落坐,泰然自若满不在乎地说道:“不会还在为费同知那个蠢货生气吧?”

白英笑嘻嘻的在另一张雕花交椅上坐下。

“你也太过分了吧······”

张悦不悦地说道:“你小子眼中还有没有王法?想杀谁就杀谁······”

“对,对,你说的完全对。”

他嘲弄地说道:“我跟费家父子无冤无仇,是他们父子俩想要我的矿山和金银,非要宰了我。

我不可能把头伸出来让他们砍吧,你还不准我反击了,这是什么道理?

帮亲不帮理,也没有你这样帮的吧?”

“算了,我说不过你,反正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张悦一脸无奈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作为补偿,我请你到我的山寨里去做客,顺便指点指点我,怎么样?”陈远宏郑重的邀请到。

“真心的?不会到时候一言不合也把我给也宰了吧。”

陈远宏心里一松,既然能开玩笑了,证明有戏。

“诚挚邀请,绝对真心的。”陈远宏笑容满面的说道。

他又嘻皮笑脸地说:“听说你很得魏忠贤公公青睐,这不,汉中这一地的税收肥差就交给你了。

我的税收严格说起来,也归你管吧,要不然你少收点儿。”

“你小子少给我嬉皮笑脸的,少交一分一厘,我都剥了你的皮。”张悦笑骂道。

“不给我介绍一下,你旁边这位大人是?”

“不可无礼。”张悦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替你引见,右军都督府经历司的杨和经历,我堂兄。”

陈远宏吃了一惊,虽然五军都督府现在被兵部分了兵权,权力不如明前中期那样大得吓人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毕竟是统领全**队的最高军事机构。

五军都督府分领在京,除亲军指挥使司外的各卫所和在外各都司卫所。

凡武职世官、流官、土官之袭替、优养、优给等项,所属皆上报于府。

府再转送兵部请选。

选定后,经府下达都司卫所。

首领官之选授和给由,皆由吏部。

其它如武官诰敕、水陆步骑之操练,军伍之清勾替补,俸粮、屯费与屯种之器械、舟车。

军情声息,边腹地图文册、薪炭荆苇诸事,移与相关机构会同处理。

各府只有统兵权,调兵之权在兵部。

每逢战事发生,由皇帝命将为帅,调领五军都督府所辖卫所之兵佩印出征。

军还即归印于朝,兵回卫所。

明中后期五军都督府失去了参政、议政权,由“总内外诸军事”的中枢机构。

变成处处受制于兵部的单纯执行命令的机构,这就是一分为五的背后,都督府实权削弱殆尽的缘由。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听命于皇帝,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兵部拥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相互节制互不统属。

陈远宏站了起来,郑重的向对方抱拳一礼道:“卑职参见杨经历。”

他不在乎对方是不是上官,抱拳一礼算是打招呼了,这也算是一种对彼此的尊重吧。

如果严格算起来,他是要单膝下跪行军礼的。

“陈百户,你好,过段时间应该称你为陈千户了吧。

算起来你和破虏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以后还请你多照顾。”杨和淡淡一笑道。

“好说好说,我和张兄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吧。”陈远宏客气的说道。

陈远宏从对方的话语里感到了一种淡淡的排斥感。

话不投机,留下来也无趣,白英很有眼色。

他站了起来,笑容满面的说道:“打扰两位大人了,我们公子还有事,就此告辞。”

“杨兄,你在俞世乾金矿里的干股,我给你留着。

你如果来山里做客,我必扫径以待,告辞。”两人抱拳离开。

“看来你很不待见这小子啊。”

“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做事情不择手段,我不待见有错吗?我劝你还是少跟他往来。”

“放心吧,堂兄,我心里有数。”

第三百一十七章:斩将夺旗(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七章:斩将夺旗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已经是天启五年了。

正月十五刚过,喜庆的气氛还未散去。

陈远宏一边品着茶,一边翻看着手上的报纸。

这是陈远宏安排李子明这个便宜师傅办的。

于天这个办公室主任当得相当的不错。

办公室的各种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手上这份报纸只是初具雏形,和后世的报纸差距不小。

不外乎就是抄抄邸报上的消息,介绍各工坊的工作进度,和最近这几天的大事。

各种信息杂乱无章,没有一个系统性的归纳总结。

毕竟这是刚刚办报,正在探索阶段,还没有什么经验。

其实报纸的雏形最早出现于汉朝。

那时候的称谓叫做“邸报”又称“邸抄”,并有“朝报”“条报”“杂报”之称。

四者皆用“报”字,可见它是用于通报的一种公告性新闻。

是专门用于朝廷传知朝政的文书和政治情报的新闻文抄。

大约到了宋代,出现了专门抄录邸报以售卖的牟利商人。

由于花钱即能购到,无须再去缮抄,官员们为求省事,都乐于花些钱去购买。

传到现在,江南一带已经出现了娱乐小报了。

报纸上一条新闻引起了陈远宏的注意,潘文进京了,很可能要高升了。

汉中知府由王在台接任,报纸上介绍了此人的生平。

此人及为重视教化,耿直不阿,不避权贵。

看来今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报纸上也登出了去年年底各工坊和负责人的的考核评定。

太白钱庄排名垫底,毕清和一个里长一个村长倒数123名。

“当当当······”上课铃声响了,陈远宏夹着讲义,悠哉悠哉的上课去了。

“我们大同党的宗旨是什么?

我看主要是解决人的思想、观念、政治立场问题,提高人们思想觉悟的工作。

思想政治工作是党的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经济工作和其他一切工作的有力保证。

我们首先要从哪方面入手呢?

譬如说······

军队中又要注意哪些问题呢?我总结归纳了三点······

看着认真做着笔记的贺方,陈远宏不由得有点感慨。

地图作业,沙盘推演,简直一点就明,让陈远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傻大个儿,和蔡骁一样,天生就是一个带兵打仗的料。

他们天生对战争就有一种敏锐的嗅觉,这应该也算得上是一种天赋吧。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5月底,陈远宏也接到了升任副千户的好消息。

同时也接到了调令,让他在3个月之内,到达贵州。

接受贵州巡抚王瑊的调遣,剿灭逆贼奢安,失期则严加查办

此去路途遥遥,接近3000里地,非常的坑爹。

陈远宏一点儿都不奇怪,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声令下,战争机器立即开动起来,各种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三天之后,1200名刀锋武卒,和伪装成辎重队伍的2000士兵启程上路了。

到了汉中城外的接官亭,镇抚吕超来送。

他拍了拍陈远宏的肩膀,喟叹道:“不是指挥不帮忙,而是你小子实在是得罪了太多人。

此去吉凶难料,多多保重,记住了,保命要紧!”

“谢谢大人了,卑职记住了。”

陈远宏心里有些感动,他把这个人情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六月的太阳,像火球一样炙烤着阳平关这一带肥沃的黄土地。

麦苗无精打采的在田里弯着腰,这几年的干旱,让嘉陵江水位下降的厉害。

离江边稍远的土地,就像裂开来的龟背一样,遍地是凄惨的景像。

阳平关位于宁强县西的嘉陵江谷地,地处陕甘川三省交界处,素以“天下名关”著称,历来是通巴蜀去中原的兵家必争之地。

中午,大队官兵出现在阳平关外,附近的老百姓早就跑了个精光,沿途没有见到一个商旅。

这里是天下闻名的雄关,属军政府的行政区,地处要冲,任何官民出入关隘,都需查验身份证明。

关上的官兵老远就看到他们了,但是却把关门紧闭,只留下两个兵丁在关下。

贺方将调军勘合和军籍勘合递上长案,那两位兵丁接过,看了半天,询问了半天。

才啪一声在两张勘合的一角已有印章的地方盖上查验印,慢吞吞的放行。

通过金牛道,到达广元。

又经山城,到遵义,最后才到贵阳,历时两个多月。

这期间,渡江过河,其中的艰难就不用说了,沿途的官府,根本就不待见陈远宏。

沿途的补给也是能拖就拖,克扣就不用说了,想进城,门都没有。

他们所到之处,百姓也是望影而逃,这让陈远宏相当的无奈。

可见这时候的官兵,名声要多差有多差,可谓顶风十里臭。

进入了贵阳境内稍微好点,毕竟这里无月不战,能跑的都跑了。

8月11日未时中,陈远宏这队人马,终于来到贵阳城下。

他抬头着着这座气派的石头城,目测城门楼有三丈高。

门楼下的官兵甲胄齐全,彪悍中带着一股血腥味。

仔细的查验过了勘合后,一个小旗模样的军官,对眼前这支军队竖起了大拇指。

对于一支经过两个多月长途跋涉,远道而来的军队。

还能保持如此军容军貌,堪称天下强军了。

“陈大人,练得一手好兵啊,大人是将门世家。”

“算是吧,兄弟贵姓?”

“不敢当,不敢当,卑职王蔷。”

“请问王兄弟,我的驻地在哪里?”

“城西南校场,大人新来,不熟悉路,我带你去吧。

大人最好约束好你的士卒,不要干犯了军法。

蔡、傅二位大人御下极严,免得被了砍脑袋。”

“谢谢王兄弟,前方战事如何?”

“不好不坏,互有胜负吧。”

“轰隆,轰隆!”地面微微的颤动着。

刀锋武卒们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目不斜视的穿街而过。

城里的老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估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纪律严明的军伍。

一切安顿好之后,这才开始埋锅造饭。

而陈远宏在王蔷的带领下,去巡抚衙门报到。

第三百一十八章:斩将夺旗(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一十八章:斩将夺旗早在元初至元十六年,元朝在这里置"八番罗甸宣慰司"。

至元十九年又设"顺元等路军民宣慰司"。至元二十九年,两宣慰司合并,设"八番顺元等处宣慰司都元帅府",并设顺元城。

因此,这座土城墙围起来的城也叫顺元城。为何把一座城叫做顺元城呢

这里流传着一个故事:元朝统治者是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后,怕老百姓起来反抗,不搞民族团结,更不懂"以人为本"和建造"和谐社会"。

对老百姓采取高压政策,收缴民间武器。因菜刀也可作武器,规定百姓只准几家合用一把菜刀。

老百姓无法忍受,决定联合起来进行武装起义,反抗统治者的压迫。暗中决定在中秋节那天举事。

因官府控制严密,为了不泄漏起义时间的机密,利用中秋节时家家都吃月饼的习俗,把举事时间用纸条写好夹在月饼中,纸条上写"八月十五杀鞑子",这样每家每户都接到了"统一号令"。

元朝把城起名顺元城,就是要百姓做元朝的顺民。明朝建立后,于洪武四年在都司路置贵州卫指挥使司,第二年又设贵州都指挥使司,在正堂威远堂后设壮献堂,在右边设管屯都指挥道,在前边建翊国筹建坊。

又在衙门外附建断事司及司狱司。这些官署是朝廷的地方行政官署,管理全省的军、政大事。

但有趣的是,又在都司路置宣慰使司,把对朝廷用兵有帮助的水西安氏土司和水东宋氏土司分别封为宣慰使和宣慰使同知。

让这两大土司集中在使司衙门"办公",不让他们回鸭池河以西及今天的开阳一线自己的"根据地",防备他们生乱。

尔后的许多最高官署也设在以都司路为中心的附近地段。如明隆庆三年成立的贵阳府设在市府路。

清雍正六年成立的提督学政署建在今邮电大楼附近,军粮蓄备道署设在今科学路,康熙年间成立的贵筑县署设在都司路。

民国三年7月1日成立的贵阳市政府设在市府路。可能这条路有点都市味道,解放后1981年改名叫都市路,这一改,把这条路的历史抹掉了,把这条路的历史文化底蕴冲淡了。

所以很快又恢复了都司路这一地名。

第三百一十九章:斩将夺旗(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九章:斩将夺旗说起这场惨烈的围城之战,就不得不提到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是贵州巡抚李枟和巡按御史史永安。

正是这两人带领贵阳军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保卫战。

最终使贵阳城没有陷落,不至于使黔、滇糜烂到不可收拾。

安邦彦此人素怀异志,为人城府深沉,狡诈多智。

他为响应奢崇明的行动,实现自己称雄一方的宿愿。

安邦彦亲赴省城巡抚官邸拜见李枟曰:“吾与奢氏有仇隙,愿发己兵剿永宁以自效。”

李枟知其心怀叵测,一笑而过,谢绝其要求。

安邦彦碰了软钉子,返回大方后积极策划反明事宜。

虽然李枟与史永安多次向朝廷告急,朝廷亦催促王三善驰援贵阳。

然而王三善却呆在湖南沅州,调兵集粮,迟迟不到任。

贵阳的防卫及粮储令人堪忧,“城中兵不足三千,仓库空虚”。

为了改变困境,李枟与巡按御史史永安采取了两项对策。

一,扩军备战,以应危局,为此“募兵四千;储米二万石;治战守具”。

并向云南、湖广借贷四万余两白银。

二,为了粉碎奢崇明向贵州的进攻和渗透,特派遣总兵张彦芳、都司许成名、黄运清等率兵援川。

此时,安邦彦挟持其侄——水西宣慰使安位起兵反明。

在水西四十八目及他部头目安邦俊、陈其愚等人的响应下。

安邦彦亲统水西军十万东渡六广河,进围省城贵阳。

张彦芳、黄运清率兵驰援,曾在新添大败水西军。

然而安邦彦毕竟不是等闲之辈。

他授意部属诱敌深入,然后在龙里城全歼。

如果不能全歼,就让出一条道路,让那些残兵败将逃入贵阳,去消耗城中有限的存粮。

果然不出所料,张、黄二人在龙里惨败后,按照安邦彦安排好的路线逃入贵阳。

副总兵徐时逢、参将范仲仁领兵增援。

在新添瓮城河被叛军打败,贵阳援绝粮断。

二月初九日,安邦彦率军包围贵阳。

声称破辰常,下荆州,直抵中原。

宝庆、靖州一带为之震动。

当时很多官员赴京述职,而总兵张彦芳又新败,另外一路也败了。

都司黄运清又远在遵义,即便是来了,恐怕也是一个失败的下场。

鉴于城中文武官员无几人的严酷现实,经过深思熟虑。

李枟将守军分为五支,令提学佥事刘锡元及参议邵应祯、都司刘嘉言、原副总兵刘岳分御四门。

自己防守首当其冲的北门——柔远门。

史永安则守谯楼,密切注视城外敌人的动向,观察城内街巷的治状况,以防内外勾结,乱从内起。与此同时,城内的民众为生存计,也组织动员起来,分片据守。

在围城的日子里,为了保护自身的财产生命,贵阳士绅民众组织起来,团结在李枟的周围。

原四川参政潘润民正在贵阳人家中闲居,这位致仕官员面对安邦彦的围城。

他“输银千两助饷,佐文武官吏巡守,日率励士民······北城雉堞不修,润民出赀补之”。其还发动群众堆积炸药、干草于城楼下。

随后,他与上任途中回乡省亲的云南提学佥事杨师孔、学官周良翰。

以及诸生、兵民坚守危城,生死与共。

与此同时,他为贵州巡抚李枟、巡抚御史史永安出谋划策,屡挫攻城叛军。

原广西巡抚王尊德,他儿子王孙章回家省亲,痛感贵阳即将毁灭,便担负起保卫家乡的责任。

他不仅向官府献战守之策,还督率义勇守城。

杨师孔之子,诗、书、画三绝的黔中才人杨文骢。

则“募士同拒守,围解,又率所募击其一路,克之。”

显现其“天下危难之时,济世安民奇男子!”的英雄本色。

贵阳的北门建筑在高坡之上,易守难攻。

加之护城河沿城墙脚下流过,河岸城外是外来移民的棚户区,无形中成了缓冲地带。

安邦彦攻占龙里后,在水东土舍宋万化的引领下,挥师进围贵阳。

对安邦彦来说,贵阳的东、南、西、次南四门。

官军不是以河据守,就是由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士把守。

唯独坐镇北门的李枟是科举出身,毫无作战经验。

安邦彦认定北门是薄弱环节,如果一举拿下,李枟及守军就成了瓮中之鳖。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其所率的前锋部队阵脚还没有立住,突然间城门大开,李枟率领将士杀了出来。

若不是逃得快,安邦彦险些成了俘虏。

然而安邦彦不肯认输,待其喘过气来时又令部属转攻东门。

守将刘锡元借助坚实的城墙和高昂的士气,一次次地粉碎了安邦彦凶猛进攻。

为了迅速攻下贵阳,安邦彦一面派兵不分昼夜轮番进攻,企图以疲劳战来拖垮守军。

他一面采取了心理战,用巨搭了一些木楼临城。

用鸡鸣狗吠及妇女的哭泣声来瓦解城中军民的斗志。

枟、永安烹彘杂斗米饭投饲鸡犬,而张虎豹皮于城楼以祓之,乃得施炮石,夜缒死士烧其楼。

安邦彦见其招均不奏效后,于是又以万余竹笼装土垒成高台,以此窥探城内虚实。

史永安见状不妙,“撤大寺钟楼建城上”,挡住对方视线。

当安邦彦弃笼后,官军出击将其烧毁。

随后,李枟派守军多次袭击对方粮道,致使安邦彦惶恐不安,心有余悸。

安邦彦恼怒之余,“尽发城外冢,遍烧村寨”以示报复。

围城久攻不破,使安邦彦十分焦急。

他认为,如果断了驰援贵阳的官军及粮道。

使其外无援军,内无粮食,长此以往,城中必然会发生动乱,那时李枟就会乖乖出降。

于是安邦彦派兵扫荡贵阳的周边地区,并扩大战果,占领更多的州县。

在安邦彦围城10个月后,贵阳出现巨大的危机。

城内粮食匮尽,军民将城内的“糠、核、草、木、败革”吃完后。

人们将目光投向鼠雀;鼠雀吃完了就易子而食,或吃自己的亲人。

更令人发指的是,张彦方、黄运清的部卒竟然公开“屠人于市肆,斤易银一两。”

第三百二十章:斩将夺旗(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章:斩将夺旗李枟与贵阳保卫战史林漫步hitid{支史天地贵州历史上的安奢之乱叛军围攻贵阳长达月之久以至城内百姓人相食本文讲述了这二塞佳亘遢触旦!

明代天启二年二月七日,水西土同知安邦彦率十万大军进围黔中首府贵阳在围困的十个月中,贵阳犹如一座孤岛,外无援军,内缺粮食,落人人相食的可悲境地然而在贵州巡抚李耘及巡按御使史永安的领导下,贵阳军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保卫战,最终使这座历史名城得以保存在这场城市保卫战中,贵阳军民不畏强敌,以死相搏,演出了一幕幕感人的故事值得一提的是,李耘面对危局,处乱不惊,以坚强的意志及超凡的聚合力,领导贵阳军民殊死奋战,如同安史之乱中的张巡守雎阳那样,彪炳史册,千古传诵李核,字长孺,官宦人家出身,浙江鄞县人李耘系万历二十九年进士,进人仕途后,历官行人,御史,广东盐法佥事,山东参议,陕西提学使及山东参政万历四十七年李耘擢升右都佥御史,巡抚贵州,是年九月到任,视事贵阳贵阳地处黔中腹地,依山傍水,夹河建城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和战略地位十分重口庞思纯要,因此被人视为滇楚的锁钥,蜀粤的屏障,是复岭四塞的西南要地自明初以来,随着大批吴楚优良之族聚于斯土,经过二百余年的风雨历程,凝聚数代移民的梦想与心血,贵阳人在这块热土建成了中原模式的城市,使其成为全黔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万历四十六年至万历四十七年,后金汗努尔哈赤起兵反明天启元年,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趁机起兵反明,据重庆,攻合江,破泸州,陷遵义……当奢崇明进围成都,自号大梁王的消息传到贵州时,贵州全境戒严为了支持奢崇明,实现自己称雄一方的宿愿,贵州水西彝族土同知安邦彦也想借机发难为此,他特别到巡抚官邸拜见李j云,诡言与奢氏有仇隙,愿发己兵剿永宁以自效李耘知其心怀叵测,于是谢绝其要求安邦彦虽然碰了软钉子,但不死心,返回大方后,积极策划反明事宜李耘预感到四jii的动乱将波及贵州,而贵阳的城防及存粮更令他忧虑为了防患于火史夭地hit{d{史林漫步未然,他多次上疏朝廷,请求增加兵员,军饷然而明王朝急于征辽,无暇它顾,对李枉的请求置之不理正当这时,李枉被朝臣攻击,于是六次上疏,乞求退休朝廷议以王三善出任贵州巡抚,责令李枉在新任巡抚未到任前坚持职守时逢奢崇明已陷遵义,贵阳危在眉睫,即将卸任的李枉就这样承担起了保卫贵阳的使命此时贵阳城中兵不足三千,仓库空虚为了改变困境,李柢与巡按御使史永安采取了两项对策:一,扩军备战,以应危局,为此募兵四千,储米二万石,治战守具,并向云南,湖广借贷四万余两白银二,为了粉碎奢崇明向贵州的进攻和渗透,特派遣总兵张彦芳,都司许成名,黄运清等率兵援川援川黔军屡战屡胜,相继收复遵义,绥阳,湄潭,正安,桐梓等地天启二年二月,有人传言奢崇明已攻占成都,安邦彦对此大受鼓舞,于是挟其侄水西宣慰使安位举兵声援奢崇明,并自称罗甸王在水西四十八支及其他部头目安邦俊,陈其愚等的蜂起响应下,以及水东土司宋万化及乌撒土司安效良的配合下,安邦彦首先攻占毕节卫城,接着攻破乌撒卫,随后分兵攻破沾益,安顺,平坝安邦彦自统水西军数万东渡六广河,直趋贵阳,另遣大军下瓮安,袭偏桥,切断增援之明军宋万化亦率九股苗,仲攻陷龙里二月初七日,十万水西军兵临城下,将贵阳围个水泄不通鉴于当时很多官员赴京述职,而总兵张彦芳驻守铜仁,都司黄运清亦在遵义,城中文武官员无几人的严酷现实,李枉将守军分为五支,令提学佥事刘锡元及参议邵应祯,都司刘嘉言,原副总兵刘岳分御四门,自己防守首当其冲的北门柔远门,史永安则守谯楼,密切注视城外敌人的动向,观察城内街巷的治安状况,以防内外勾结与此同时,城内的民众也组织动员起来,分片据守,学官及诸生亦督民兵分堞守卫城市的防御莫过于城池贵阳的城池始建于宋代,是时为土城墙到了明初,由于城址狭隘,城垣卑薄,镇远侯顾成与都指挥马烨便将原土城改建为石城,西南两面临河,北门拓宽至黑石头改建的城池有城门五座:东武胜,南朝京,次南德化,西圣泉,北柔远有城楼五座,小月楼座,垛口个又有名日神机的敌楼一座,南北各有水关一座安邦彦的围攻,对贵阳石城是一次严峻考验倘若石城被攻破,就意味着贵阳将毁灭,城中百姓的身家性命付之一炬在保卫贵阳的日子里,许多士人为此贡献甚大当时,原四川参政潘润民正在贵阳家中闲居,面对安邦彦的围城,他输银千两助饷,佐文武官吏巡守,日率励士民……北城雉堞不修,润民出赀补之明末诗,书,画三绝的黔中才人杨文骢,募士同拒守围解,又率所募击其一路,克之,显现其天下经济救时奇男子的英雄本色贵阳初围时,张彦芳,黄运清率兵驰援,曾在新添大败水西军然而安邦彦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授意部属诱敌深入,然后在龙里城全歼如果不能全歼,就让出一条道路,让那些残兵败将逃人贵阳,去消耗城中有限的存粮果然不出所料,张,黄二人在龙里惨败后,按照安邦彦安排好的路线逃人贵阳贵阳的北门建筑在高坡之上,易守难攻,加之护城河沿城墙脚下流过,河岸城外是外来移民的棚户区,无形中成了缓冲地带对安邦彦来说,贵阳的东,南,西,次南四门,官军不是以河据守,就是由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士把守,唯独坐镇北门的李枉是科举出身,毫无作战经验安邦彦认定北门是薄弱环节,如果一举拿下,李枉及守军就成了瓮中之鳖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其所率的前锋部队阵脚还没有立住,突然间城门大开,李耘率领将士杀了出来若不是逃得快,安邦彦险些成了俘虏然而安邦彦不肯认输,待其喘过气来时又令部属转攻东门守将刘锡元借助坚实的城墙和高昂的士气,一次次地粉碎了安邦彦的凶猛进攻为了迅速攻下贵阳,安邦彦一面派兵不分昼夜轮番进攻,企图以疲劳战来拖垮守军一面采取了心理战,用鸡鸣狗吠及妇女的哭泣声来瓦解城中军民的斗志然而城内军民众志成城,严阵以待安邦彦见其招均无奏效后,又以万余竹笼装土垒成高台,以此窥探城内虚实史永安见状不妙,撤大寺钟楼建城上,挡住对方视线安邦彦弃笼后,守军冲出将其烧毁随后,李耘派守军多次袭击对方粮道,致使安邦彦惶恐不安,心有余悸安邦彦恼怒之余,尽发城外冢,遍烧村寨以示报复当安邦彦静下深思时,意识到李耘凭借坚固的城墙和守军顽强的斗志,尚可维持一段时期然而如果断其援军及粮道,使其外无援军,内无粮食,长此以往,城中必然会发生动乱,那时李耘就会乖乖出降想好后,安邦彦派兵扫荡贵阳的周边地区,并扩大战果,占领更多的州县其军先后攻陷广顺,普定,威清,普安,安南诸卫,致使贵阳以西千里之地沦于其手在安邦彦围城十个月后,贵阳成了一座鬼城:城内粮食匮尽,军民将城内的糠,核,草,木,败革吃完后,便吃死人之肉当死人吃完后,转向吃活人令人惨不忍睹的是,有的人为了生存,或易子而食,或吃自己的亲人张彦方,黄运清的部卒竟然公开屠人于市肆,斤易银一两李耘目睹城中的惨状,预感浩劫即将来临,为了不使家人遭此厄运,于是焚书籍冠服,预戒家人,急则自尽,皆授以刀环由于担心贵阳陷落,朝廷怪罪,王三善便先后移驻贵州镇远,平越到平越后,王三善史林漫步hitid大史天地惮敌势盛,立即派人到四川乞求救兵在援兵未到之前,始终不敢向前推进导致声援俱绝,贵阳围益困在朝廷的严令督促下,是年十一月,王三善决定以死一战他集合将士,说:失去了城池,我们将死于法,进攻敌人,我们有可能死于敌,同样是死,何不与敌拼死呢!

见部属斗志高昂,王三善便于十二月初分兵三路:右路由副使何天麟等统率,由清水江进左路由佥事杨世赏等统辖,由都匀进中路由自己统帅二万精兵,进击敌方主力前锋王三善率领的中路军到了新安,正好与水西军相遇副总兵刘超率步卒张良俊勇往直前,斩敌悍将阿成,致使敌军披靡大军毕至,王三善趁势夺取龙里城这时诸将都想在龙里静观待变,然而王三善力排众议,一马当先,追击敌军安邦彦见官军来势凶猛,怀疑对方有数十万之众,便慌忙离军而逃水西军失掉主帅,余众退往屯龙洞驻守官军乘胜收复了七里冲,进兵毕节铺,参将孙元模,杨明楷连续挫败敌军,水西军悍将安邦俊中炮身死,安邦彦弟弟阿伦被俘十二月七日,官军进抵贵阳城下,为时十个月的贵阳之围遂解鉴于贵阳外围尚有不少叛军,王三善在南门外安营扎寨,以防安邦彦卷土重来第二天,官军败敌于泽溪,迫使对方逃渡六广河几天后,左右路大军及湖广,广西,四jli的援军先后到达贵阳解围后,李枉与王三善交接了职务在围城的十个月里,李枉饱经忧患,历尽艰辛,常常在生死线上挣扎,如今卸任了,顿时如释重负昔日拥有十万户的贵阳,而现在仅存千余户贵阳之围是上的大事件,亦是贵州历史上的大事件李耘受命于危难之时,以其顽强的意志,必胜的信念,领导贵阳军民殊死奋战,使这座历史名城得以幸存,从而谱写了自己人生的华采乐章

第三百二十一章:斩将夺旗(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一章:斩将夺旗安邦彦躲在织金的深山密林之中,蔡复一率明军围山搜索,始终都没有发现安邦彦的行踪。

考虑到粮饷后援不济问题,明军开始向贵阳方向撤兵。

今年正月,鲁钦等回师渡河,遭叛军袭击,士卒死亡2000多人,蔡复一和鲁钦因此被免职。

今年三月,安邦彦又率军渡过鸭池河,进攻威清卫。

镇守平坝的参将陈富率兵增援,在威清卫城以西的滴澄桥和老王冲与安军激战。

安军大败,向西溃逃。

陈富率兵追到鸭池河边,屯守下来,两方隔河对峙。

同时任命朱燮元代替了蔡复一所担任的总督,加衔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

总督云、贵、川、湖、广西军务,赐尚方剑。

任命王瑊为贵州巡抚,实际上仍由蔡复一和巡按监军傅宗龙主持贵州军务。

蔡复一和傅宗龙决定采取沿河渡口置寨驻兵,就地屯田,彻底封锁水西的策略。

云南官军也于沾益击败叛军,安效良败死。

双方战事,暂时平静了下来。

李枟这个保卫贵阳城的英雄,第七次致仕终于批复下来了,进兵部右侍郎,致仕回籍。

陈远宏大致记得,天启六年三月,安邦彦再一次进攻贵阳,结果大败,回到水西。

后经两年多休养生息,蓄积力量,兵力发展到10万余人。

最后在崇祯元年六月,被朱燮元剿灭。

为了平息奢安之乱,举国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奢安之乱历时17年,波及川黔云桂四省。

巡抚和总兵死了好几个,副总兵,参将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死伤军民几百万,大规模交战持续9年。

庞大的军费开支,对于已疲于应付北方战事,及各地农民起义的大明帝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仅天启六年一年的开销为例,一向极为重视北方战事的明政府。

不得不将最重视的辽东战事的支出由七百七十万两减少到六百八十万两。

而平定西南奢安之乱的军费支出则由四百万两增加到五百万两。

十七年的奢安之乱花掉了多少银子,陈远宏想想都牙疼。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打仗就是打钱。

这样的军费开销对政府和老百姓来说,可算是不能承受之重负。

百姓的身命财产损失则无法计算。

奢安之乱,不折不扣的是大明帝国最后一块落井石。

叛乱的首脑水西安氏家族从后汉建兴元年至满清康熙37年,世居水西,共1474年。

在水西根基深,历史悠长,四方联姻,兵力最强,地域最大。

以往西南平叛,朝庭无不依靠水西。

早于奢安之乱20多年的杨播之乱,安家是出了大力的。

奢安之乱,也给云南的沙普之乱爆发提供了机会。

不把土司这个毒瘤连根拔起,以后自己怎么吞并东南亚?云贵和广西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快速的赶到了巡抚衙门。

其时的巡抚衙门,有东、西辕门各一,辕门内殿堂层层递进,两侧分列科房,共有房屋数百间。

贵州巡抚衙门也不例外,等待通传时,陈远宏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这座威严的一省行政中心。

衙门前耸立着三座牌坊,大匾上书“黔贵总制”。

三座牌坊雕梁画栋,精美绝伦,两边脊角各立一飞龙,扬尾抬首,平眺远方,气势恢宏。

牌坊后的照壁上,绘着一幅巨大的神兽图,此兽名“犭贪”,其性贪婪无比,连太阳都想吞。

警示影壁内的大小官员们勿生贪念,这玩意儿有用吗?陈远宏是嗤之以鼻的。

从影壁往往北走,还要经过两道大门和两道仪门才能到达“前卷棚,后悬山”的巡抚大堂。

正神思间,王蔷大步走出,“大人,傅大人有请。”

进大门过仪门,映入眼帘的是金碧交辉,宏伟壮观,气象威严的巡抚大堂。

巡抚大堂月台高出地面至少一米以上,进入大堂要拾级而上。

整座大堂歇山九脊,翘角飞檐,前为卷棚式。

大堂面阔5间,中间一间的两柱之间为8扇落地门,而其余的两柱之间则为6扇。

整幢建筑为砖石木结构,屋顶为悬山顶,前有悬山券棚抱厦,白墙灰瓦。

正脊为素脊,两端有吻兽,檐角垂脊端皆有跑兽。

大堂前有6根大红柱支撑着错落的一组组云头斗拱。

红柱之间,为落地槅扇,檐角脊端,皆饰吻兽,蔚为壮观。

有堂、厅、斋、楼、馆,大门朝南,规模宏大。

堂、楼西侧是九转连环的曲廊,廊上有石刻。

巡抚大堂前后都有古树掩映。

大堂前面西侧有一个占地不小的荷花池,假山和亭台楼阁屹立池中。

可以在上面载歌载舞,宴客会宾朋。

看得陈远宏眼花缭乱,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还只是整座巡抚衙门的一处而已。

各种建筑搭配的错落有致,小而不简,大而不乱,精致大气,古色古香间透着威严。

其布局之巧妙,让陈远宏叹为观止。

陈远宏被带到了稍小一点的三堂。

门前有六名高大雄壮,甲胄鲜明的甲士,像六个石像分立两旁,十分威武。

陈远宏不露声色,跟着王蔷进入内堂。

堂上站着一位曲眉丰颊,漆黑短髭的英武的青年人。

他身穿蓝底团花常服,腰悬宝剑,身材矫健,整个人看上去精明强干,英气勃勃。

那风标气宇,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想必这位年轻人就是贵州巡按监军傅宗龙了。

34岁的年纪就执掌一省军务,可想而知此人的能力了。

他面带笑容,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大步走进来的陈远宏。

右后方,站着一个虎背熊腰,身高七尺,虎头燕颔,阔嘴高鼻的武将。

此人有一个突出的下鄂,大八子胡,身穿半身掩心甲。

看长相,便知这人个性坚强。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陈远宏,眼中略带好奇。

“未将陈远宏,参见两位大人。”陈远宏单膝下跪,行军礼道。

“陈千户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

“谢大人。”

三人坐下来喝茶叙话。

傅宗龙给他介绍了旁边的武将,这人是大名鼎鼎的西南第一悍将鲁钦。

由于总理川贵湖广军务的杜文焕见奢安势大,畏战称病不出。

朝廷就命鲁钦总理川、贵、湖广军务,来贵州平乱。

一个武将有如此大的权力,在明朝来说是很难见到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斩将夺旗(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二章:斩将夺旗此时贵州的情况有点复杂,巡抚王瑊不懂军务,干脆当了一个甩手掌柜。

军务全权托付给了傅宗龙和蔡复一。

而在蔡复一病体缠身,所以,贵州全省的军务,实际上是傅宗龙在主持。

至于总督朱燮元,则还远远的在遵义,因为总督府就设在距遵义。

一山不容二虎,朱燮元和蔡复一两个强人互相看不顺眼,尿不到一个壶里。

所以朱燮元也当了一个甩手掌柜,而忠厚的傅宗龙居中调和,居然两人都很赏识他、信任他。

从中可以看出傅宗龙的人品和为人处世了。

“听说陈千户带来了3000悍卒,而且两个多月走了将近2000里,不简单啊。”

“杀贼立功,是我等武人的本分。

富贵但从马上取,封侯拜将,是卑职的梦想。”陈远宏一脸慷慨激昂的说道。

“哈哈哈!千户倒是爽快。

我很想看一看千户的悍卒是个什么样子?本官倒是想见识一下。”被撸掉官职的鲁钦一脸不信的说道。

“卑职正有此意,请二位大人移驾校场点验。”

蹄声得得,八骑小驰向校场,骑在马上的陈远宏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

“轰隆隆!”看来快下雨了,陈远宏不由得想起了戚家军雨中检阅的情形。

来到校场,傅宗龙大步的走上了点将台。

“轰隆!”一声,天空中金蛇乱窜,一瞬间,乌云密布,黑云压顶。

粗大的雨点儿落下来了,打在点将台上噼里啪啦直响。

“大人,要不先去营房避避雨吧?”

“不用,我们今天也学学戚大帅雨中点兵。”

陈远宏对着贺方点了点头。

贺方掏出军号。

清脆嘹亮的紧急集合号吹响了。

“嘀喱哒嗒······”

回荡在校场里的军号声,惊醒了营房里休息的士兵们。

“全体都有,紧急集合。”刘海军一跃而起,大声吼道。

武卒们快速的穿好甲胄,配上腰刀,提着盾牌,一列列快速的鱼贯而出,直奔点将台而来。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像挂了一个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

雨点砸在甲胄和铁斗笠军帽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士卒被裹在一层水雾中。

雨越下越大,向远处看去,好象一块灰幕遮住了视线,灰蒙蒙一片,不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

陈远宏背手肃立在傅宗龙的旁边,一脸严肃的看着从营房里鱼贯而出的士兵们。

校场里驻扎的各营官兵也被惊动了,他们纷纷钻出站在营房下,对在校场上接受点验的武卒指指点点。

有些官兵甚至还骂骂咧咧,嫌武卒打扰了他们的清梦。

这些官兵中有汉族士兵,也有苗、壮、彝等土兵。

有五六十岁的老兵,也有二三十岁的青壮,还有十七八岁的新兵。

着装也是五花八门,也有军服整齐的。

这些官兵目露精光,浑身露出一股彪悍之气,行走之间,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四周闹哄哄的,活像一个大集贸市场。

傅宗龙和鲁钦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是此中行家,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们的目光不时从大雨中赶来的的官兵身上,移到周围营房下官兵的身上,两厢一对比,高下立判。

两人的脸色从刚开始的平静,到越来越惊讶,眼中还有一丝期盼。

营房下的官兵们正窃窃私语和怒骂时,“轰轰轰!”武卒们的步伐越来越整齐。

校场的地面微微颤动起来,窃窃私语和怒骂声小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逐渐走到点将台下即将被点验的这支队伍。

只见这3000多人分为32个队列,队官手执旗枪走在最前。

所有的官兵甲胄整齐,头戴铁斗笠军帽。

他们步伐整齐整齐划一,只是这种步伐,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

每个官兵脸色肃穆,一手按刀,一手提盾,“轰、轰、轰!”

只见他们走到点将台下,步伐也没有停止,直到所有官兵到齐。

整个方阵都横平竖直了,他们才“轰”一声落下脚,站定不动。

这些各地而来的官兵何曾见过这样的军伍,尽管他们参加过很多次血战。

现在一看这扰人清梦军伍,居然有如此气势,不由都停下说话。

一些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支在雨中屹立的军队。

3000多人同时大喊一声“杀!”,右脚同时用力踏地立定。

校场中的人全都吓了一跳,地面都颤抖了一下。

“向右看齐。”3000多人头向右摆动60度,脚用小碎步前后左右移动至与右者看齐,没有一人低头或仰头。

贺方大吼道:“向前--看”音结束时,脚下小碎步停止。

所有人站立位置不再变化,“看”字落音时,3000多人头回正,成立正姿势。

3000多人如同一人般,立正后便漠然肃立,无一人转头或说话,校场上突然间变得静悄悄的。

“各队报数,1、2、3······”

“报告长官,一队应到······”

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所有的士卒,排着整齐的方阵,屹立在点将台下。

他们左手按刀,右手提盾。

每个人抬头挺胸,像一杆杆笔直的标枪,目不转睛的看着点将台上的众人。

台上台下众人不管从哪个方向看,方阵都是一条直线。

这3000多人的方阵,举动整齐划一,如同一人。

他们透露出来的那股肃杀的气势,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天地间仿佛也寂静了下来。

傅宗龙和鲁钦由惊讶和期盼,转变成了震惊,两人都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像牛眼似的。

“请大人训话。”陈远宏在旁边抱拳行礼道。

“哦、啊、哈哈哈!”傅宗龙这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

“真乃虎贲也,那我今天也来当一回戚大帅。

大家都知道戚大帅吧,戚家军威名震天下,被誉为当世第一强军。

他在督师蓟辽时的雨中训话,我至今仍然牢记着,希望与大家共勉。

你们当兵之日,虽刮风下雨,袖手高坐,也少不得你一日三分。

这银分毫都是官府征派你地方百姓办纳来的。

你在家那个不是耕种的百姓你思量在家种田时办纳的苦楚艰难,即当思想今日食银容易。

又不用你耕种担作,养了一年,不过望你一二阵杀胜。

你不肯杀贼保障他,养你何用就是军法漏网,天也假手于人杀你!”

第三百二十三章:斩将夺旗(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三章:斩将夺旗“要说的话我说完了,大家仔细思量思量。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现在轮到你们千户说了。”傅宗龙一脸肃穆的向右移了几步。

下面的士兵面无表情,沉默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敲打着自己的盔甲。

校场上飘荡着傅宗龙的话语声和风雨声。

陈远宏面无表情的向前跨了三步,背手跨立,军姿标准挺拔。

士兵们望着他的眼神热切了起来。

陈远宏声如沉雷的说道:“军规军纪这些我就不再多说了,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

你们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可我今天还是要说······

我所定制的赏罚原则你们也清楚。

我们的赏罚并不完全决定于战斗的胜负。

即使大败,有功者仍然要给予奖赏。

相反,即使大胜,作战不力和临阵脱逃者仍然要受到处罚,譬如说······

你们今天有些懈怠了,所以,你们要接受惩罚,现在我宣布。

你们要在大雨中站上两个时辰,然后才能吃饭休息,贺方,从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后,他邀请大家进营房避雨叙话。

擦干雨水,换上短衣,陈远宏递上士兵的花名册。

傅宗龙摆了摆手,面带笑容的问道:“陈千户有表字吗?”

“谢谢大人关心,卑职还未及冠,所以还未取表字。”

“敢问千户贵庚。”

“卑职年底就满十四了。”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朝廷有如此人才,今上幸甚,天下幸甚,哈哈哈!”

鲁钦坐姿挺拔,手抚胡须,频频点头。

“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把陈千户调拨到我麾下?”

傅宗龙略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千户可愿在鲁将军麾下杀贼立功?”

“卑职求之不得,谢鲁将军和大人提拔。”

“好、好、好!”鲁钦欣慰的哈哈大笑。

傅鲁二人谈性甚浓,当听闻陈远宏这3200人一年下来所消耗的银钱,也不经砸舌。

但听到刀锋武卒训练之残酷,也是连连摇头。

连呼道,比之魏武卒还要苛刻,堪比始皇帝那支铁鹰锐士了。

“现在你这支武卒有多少人?”鲁钦一脸急切的问道,大眼中精光闪闪。

“一千两百人。”

他和傅宗龙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千户要怎么才能证明?”傅宗龙一脸正色道。

“演武太假,城北东一里的照壁山不大。

我们一千两百人进山,带上不带箭头的箭矢一百支,六天干粮,大人可以派兵封山搜山六天。

搜山士兵的要害部位凡有石灰白痕者,退出比赛,如何?”

“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出来。”鲁钦大包大揽的说道。

“大人请稍待。”陈远宏笑着说道,起身进入里间。

片刻后,只见陈远宏穿着一身怪异的连体服走了出来。

他张开双臂站在营房中间,人突然向右一闪。

傅宗龙本能地用目光跟着他向右移动。

可是,微风起处,人蓦然失踪。

“咦!人呢?”傅宗龙失声惊呼。

“大人在左面”交椅后的贺方说道。

众人都站了起来,目光全向左边注目搜索。

虽然外面乌云盖顶,房中却没有烛光所照不到的地方。

除了桌、凳、椅的阴影有些模糊外,大家的视线还是可以看清屋中的情形。

不见人影,陈远宏的确是失了踪。

“能看到我吗?”丈外传来陈远宏清晰的话语。

除了器物的阴影,房中的人和物一目了然。

“大人在左前方,不要被大人的折向传声术所骗。”贺方用手指示方向说。

众人仍然无法看到陈远宏。

凳影一动,众人这才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才发现陈远宏的身形成不规则的扭曲倾斜状。

手脚伸展有如凳子腿儿,所穿的长袍前襟展开。

形成奇形怪状的横伸、扭曲、悬垂。

如果不是陈远宏已取下有花纹的头套,必定连他头睑都无法分辨。

如不留心注意,走到旁边也不知道他是一个活人。

陈远宏收了怪异的姿态,站在凳子旁边说道:“我们这套小伎俩,有时白昼也可以派用场。

诸位应该知道,有些蛇虫如果潜伏不动,即使近在咫尺,你也无法发现它。

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提,我还需要五百套这样的衣物,其他别无所求。”

“大事成矣!千户好好休息,我们两天后把衣物送来。

搜山演练完成后,立即拔营去平越。”鲁钦双手一拍,喜于形色。

二人连晚饭都没有吃,带着王蔷等人急匆匆的走了。

陈远宏望着巡抚衙门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道:“鱼儿上钩了。”

他知道两人急匆匆的回去,肯定是要商议如何用好这支能日行百里。

可以在千里之外实行斩首行动的绝世神兵。

“将军是想用这支武卒,进入奢安的老巢,把他们连根拔起,永除后患。”

“那,大人的意思是?”

“不是不可以,向导和监军难找啊!”

两人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胡从仪!”二人相视一笑。

说起胡从仪,这绝对是一个大牛人。

天启三年,胡从仪以偏将镇守下卫。

此人赏罚分明,用兵如神。

安邦彦此时声势浩大,横行贵州。

胡从仪在下卫积极动员老百姓,招贤纳士,整备城防,老百姓一点都不害怕。

当安邦彦进攻普定时,他积极联络段伯圻,在普定大败安邦彦,解了围城之困。

解围后,他又和段伯圻、张云鹏穷搜四散而逃的败兵,斩获无算。

在他镇守下卫之前,各处苗人啸聚,劫掠官道,自镇远以上,商旅断绝。

安邦彦叛乱以后,土苗变本加厉,劫掠杀人,日益猖獗。

为了找到解决的办法,胡从仪乔装打扮,微服私访。

他扮成小商人,历时五年,走遍了贵州的山山水水,走访了所有的寨子。

他就像一副活地图,所有的关隘都在他的心中。

所有的大路小路,他都了如指掌。

哪些部落桀骜不驯?哪些老实本分?土民的性格爱好,风俗习惯,他都心中有数。

针对这些情况,他划定片区,分而守之。

设高烽,立斥堠,三里一楼,柝声相闻,日夜不绝。

每有祸发,传孢为号,诸路兵立集追击,贼无得逸者。

至于往来巡警,居无定署,出无定向。

时而肩舆导从,时而单骑独往,时而徒步潜行,人莫知其所在。

因为这些原因,诸汛防卒,无敢少懈,七八年间,道不拾遗。

第三百二十四章:斩将夺旗(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四章:斩将夺旗“陈千户带人进山了吗?”鲁钦背着手,在接官亭中走来走去,有些焦急,也有些热切的问道。

“辰时末就已进山了。

“胡将军也带着黄朝宣、张先壁和3000名悍卒进山了。”

傅宗龙老神在在的坐在石凳上,边喝茶边说道。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鬼天气,又要下雨啦。”

贵州这个地方有一句谚语,地无3尺平,天无3日晴。

是的,又要下雨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天空中乌云翻滚。

亭中几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了山雨欲来前,那强烈的沉闷和压抑。

刘超和张彦方这两个总兵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对鲁钦口中所说的绝世神兵,嗤之以鼻。

一个乳臭味干的毛头小子,能练出绝世神兵?两个老行伍是不相信的。

“轰隆!”

一道金蛇划过黑沉沉的苍穹,宛若一道电光掠过大地。

电光映照着接官亭里几人阴晴不定的脸色。

雷声先是沉闷又迟钝的低低滚动,随着狂风肆虐搅乱漫山遍野的植被。

一声声惊雷迅疾地从茫茫苍穹深处直射而下,在耳边轰然炸响。

空中弥漫的白色雾气已然和黑漆漆的乌云融为一体,遮天蔽日地散发出狰狞的气势。

豆粒大的雨点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天地之间。

在这莫测的大自然天威下,雨点仿佛呼啸而下的箭矢。

天宇下的一切,在天威之下都变得渺小无比。

狂风暴雨摧残着山里的一切,陈远宏却安静的趴伏在一处避风的岩石下。

雷电映照着他的眼睛,仿佛他的眼中有电光在闪烁。

在接下来的六天里,他和他的武卒,将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他将从此登上这世界的舞台,传奇的人生,将从这一天开始。

他那双平静的,古井无波的双眼中,映出一个人影。

陈远宏冷冷的观察着此人的一举一动,瞟了一眼远处的几个人影。

“诱饵”他冷冷的一笑,这些所谓的,从各总兵手下挑出来的精兵悍卒。

也太小看自己了吧,他分析着这些人的行动轨迹路线。

大脑中和这附近的地形一一对照,很快确定了这只是一支小队作战队伍。

王元昭抬头看了看天,嘀咕道:“这遭瘟的鬼天气,在大营呆着多好,非要出来受这鸟罪。

什么狗屁的演练,抓住那小子,非得把他的蛋黄捏出来。”

王元昭敏捷的向前一窜,靠在岩石的凸出下避雨。

他向远处的几个袍泽打出了手语,几人蛇行雀步相当机警的靠了过来。

“王头儿,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办?咱们连营地都回不去了。”一个眉眼灵动,消瘦矮小,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年轻人问道。

“照壁山寺是回不去了,先在这里避避雨,吃点东西,雨停了再说。”粗眉大眼,一脸精悍的王元昭说道。

六人找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避风处,取下身上的包裹,席地而坐。

几人把干粮一一掏了出来,准备先充充饥。

王元昭眼神一凝,刚刚举起的手停在了空中。

而在不足他们一丈远的地方,陈远宏穿着那身奇形怪状的连体服,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像一个鬼魅一般,仿佛一瞬间就出现在那里。

“噗、噗、噗······”几声闷响,众人心口位置出现一个白点。

“哎呦······”几人身上一痛,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

“按照演练规距,你们已经算是······”

“闭嘴,你算老几?这鸟天气把我们拉出来搞什么演练,今天我要让你······”王元昭打断了陈远宏的话。

把手中的干粮砸向了陈远宏,单手撑地一窜而起。

陈远宏向侧一闪,让过了砸来的干粮。

他看着这个疾冲而来,身材高大,精壮结实的个黑大个。

在半途,王元昭脚一蹬地,速度突然加快三倍,人影一闪而至。

手起掌落,右手闪电似得抽出一个大耳光。

陈远宏后退一步,让过了这一巴掌。

其他几人的反应非常迅速,他们在王元昭冲上来的一瞬间。

飞速起身,结成一个大三才阵冲了过来。

陈远宏一步欺进。

王元昭眼一花,一只掌刀劈向他的左脖颈。

王元昭扭身扑倒,出其不意一脚扫出,避招发招攻击,居然有章有法相当快速。

“呯!”陈远宏右脚被扫中,他人却屹立如山。

王元昭感觉自己这一脚像是踢到了铁板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一把锋芒逼人,透着深深寒意匕首,像一条毒蛇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陈远宏的左肋。

握匕上抬的手一震,五指如裂,匕首脱手换了主人,同时“啪”一声,左脸挨了一耳光。

“哎·····”一声厉叫,娃娃脸年轻人眼前一黑。

眼前已难以见物,他机警绝伦的向地面一滚,脱离开了险境。

陈远宏让过一记阴险的撩阴腿,“噗”一声王元昭右肋挨了一脚,然后是拳掌如雨落在身上。

他只感到眼前发黑,不知天地何在,痛得叫号了几声,再次砰然扑倒在地。

陈远宏侧身让过一记黑虎掏心重拳,抓住对方手腕,顺手一带。

“啪”一声暴响,此人左腮帮挨了一记重击,眼前满天星斗,人向后仰天倒下。

七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军人,片刻就倒下了三个。

其余四人红了眼,一声怒吼,他们愤怒地扑上,拳脚并出,招招不离要害,瞬间攻出五拳七脚之多。

陈远宏轻松的封架,他要看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和自己训练出来的武卒有什么不同。

其余四人也暗暗心惊,他们从生死之间悟出来的杀着,好像对这个“敌人”没有什么用。

陈远宏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打击也逐渐加快。

一声轻喝,他刁住一人以毒蛇出洞锁喉招式攻来的左手,扭身便摔。

右掌也在这刹那间劈出,落在悍卒的左肩胛上。

“砰!”悍卒倒地,像倒了一座山。

悍卒竟然受得了左肩胛的沉重打击,在倒地中身体急翻,双脚绞住了陈远宏的左脚。

然而双脚却像绞在了铁柱上,接着他感到双脚一震,陈远宏已经抽回了左腿。

第三百二十五章:斩将夺旗(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五章:斩将夺旗这瞬间,娃娃脸年轻人一蹦而起,怒吼着冲上。

陈远宏闪身揉进,大喝一声,双掌连环交劈,每一掌都用了三成劲。

打击之快,有如狂风暴雨洒落在娃娃脸年轻人的胁、腹、胸、肩上。

“嗯嗯······嗯······”他挨一下叫一声。

一双大手间歇地封架住攻颈侧和面部的几掌,踉跄退了十余步,依然支撑得住。

最后被陈远宏一脚飞踢在年轻人的右腿上。

娃娃脸年轻人吃足了苦头,哀嚎着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陈远宏在也没有留手,指东打西,左勾右拨,片刻后,再也没有站着的人了。

王元昭正为自己的不堪一击而生自己的气。

而转眼间,他的人全部倒地了,这一来更是气急败坏。

他第四次冲了上来,此人的性格也是够坚韧的。

“去你娘的!”

陈远宏的左脚一钩一拨,王元昭惊叫一声仰面便倒,一阵拳打脚踢,他像个葫芦一样,满地乱滚。“不要······打······了······”

王元昭的腹肋挨了几脚,厉叫着被陈远宏劈胸抓起。

“你很了不起。”陈远宏举起的拳头没有击出。

但他揪住王元昭领口的手却不放:“你们很有韧劲儿,但输了不认输,这很不好。

但作为军人,我很欣赏。”

陈远宏伸右手,脸色庄严肃穆,大拇指、食、中、无名、小指逐一收拢成钩。

整个手形成龙抓状,突然向三丈外虚抓,“啵”一声轻响,一块拳头大的花岗岩被他握在手中。

陈远宏高举右手,若无其事的缓慢收拢。

坚硬如钢的花岗岩,瞬间如同豆腐,化成粉末从他指缝中飘洒而下。

花岗岩厚度有三寸,就是用铁锤砸,砸十几下也不一定能砸成粉末。

七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们明白陈远宏的意思,光凭这一手,要杀他们,易如反掌。

陈远宏放开了王元昭,“回去告诉你们的袍泽们,我们对这个演练是认真的。

如果他们都像这样,本官敢保证,会死很多人。”

照壁山包括两座相连的山峰,西蜂高而东峰低。

上有照壁山寺,寺庙处于西峰顶上,依山势而建。

此时的照壁山寺很小,改建和扩建是崇祯和顺治年间的事情了。

上山进寺,东南两边皆可有道,东边羊肠小道,曲回难行。

南边路缓好走,由南山麓缓步而上,草径疏林,随山起伏。

行约二里,即抵寺门,再历阶二三十级便入寺院。

照壁山寺只有两进殿堂,规模小得很,禅房在后面左右两分,中间隔了一座花木扶疏的院子。

寺庙西边有一块巨大的平顶岩石,周围有不少参天古树。

人在岩石上举目四望,可远眺千里,山上山下,一切状况都一目了然。

照壁山寺平时的香客少的可怜,只有小猫两三只。

今天巳时末,却意外地来了一大群陌生人。

这些人虽然身着便装,但行走之间带着一股英姿勃勃,虎虎生风气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军人。寺中一个老年僧人接待了他们,三四个僧人挤在一间禅房里,其他的房间都让给了这些军人。

“朝宣和先壁手下各组队,带上獒犬搜索,在······

翟平在巨岩上掌旗号,哪个方向出现状况,就打出旗语联络。”

一个眉目疏朗,国字脸,器宇轩昂的年轻人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大人,有必要这么认真吗?你真相信那个乳臭味干的小子说的话。”黄朝宣笑呵呵的说道。

此人长的身高八尺,宽面大眼,满脸络腮黄胡,往那里一站,透露出一种彪悍狂野的气质。

此人和张先璧,是傅宗龙手下的亲兵牙校,号称哼哈二将,双臂有千斤神力。

张先璧身高七尺,长脸如重枣、小眼睛、一字眉、大八字胡,浑身透出一股冷冽的杀气。

“绝世神兵,我看是绝世笑话吧。”说到这里,张先璧哈哈大笑起来。

鲁钦这一句“绝世神兵”,已经在整个贵州军方传遍了,绝大部分人都把它当成笑话。

“很好笑吗?我看不见得吧。”胡从仪淡淡的说道。

午饭后,一队身着箭衣的军人离开了照壁山寺,共有三十多人。

其中包括了黄朝宣和张先璧。

来到离寺院只有五里地的第一个宿营地。

从山顶到山脚,共有三个宿营地,加上外围的包围圈,形成了四重合围。

进入戒备森严的临时宿营地,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后。

营地内的士兵们都绷紧了神经,有条不紊的做着各项准备。

不多时,山顶的巨石上升起了一面红旗,这是大索搜山的旗号。

从此时起,双方的较量真正的开始了。

营地内首先走出来的是,十个手牵獒犬的领队。

这些巨獒全身毛发漆黑油亮,巨大而狰狞。

这种巨獒,在西番、藏卫、云、贵、川的土司老爷豪宅里。

王公贵戚的宅院内,和著名的花斑猎豹同为担任警卫的宠物。

巨獒的忠诚和凶猛程度,不比花斑猎豹差,甚至更胜一筹。

而且由于它们的嗅觉比猎豹灵敏,其重要性更超越了猎豹,甚至比猎豹更的主人喜爱。

獒犬与猎豹,另一用途是用来捕捉或杀死逃奴、罪犯、防盗和保护家宅。

因此普通的平民,是严禁豢养猎豹和獒的,这两种大型的猛兽,食量惊人,老百姓也养不起。

在中原,养这种具有危险性巨獒的人家,都相当的了不起。

但在贵州这种土汉杂居,大部分地区都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地方,毫不稀奇。

搜索的阵容空前庞大,每队都实力劲强,巨獒加上精兵悍卒。

傅宗龙和鲁钦,也是卯足了劲儿,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每个带巨獒的军人身边,都伴随着一个照壁山区的猎人,他们熟悉山区的每一处山石林泉。

有獒,有猎人带路。

当第一头巨獒离开时,就有五十个悍卒分开跟上。

远出十里外,只剩下最后一头巨獒了,而跟在巨獒身后的一组人中,则有一名千户。

第三百二十六章:斩将夺旗(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六章:斩将夺旗千户这队人,在一条三丈余宽的溪边站住了,雨停了,溪水却暴涨起来。

夏天的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山林中薄雾弥漫。

巨獒不安地在溪岸左右不住的嗅来嗅去,不时抬头盯视着对岸,显的有些焦躁不安。

刘辟有些不耐烦了,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他左脸颊上的那条两寸长的刀疤,开始泛红,显得有些狰狞,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他是张彦方的得力悍将,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

贵阳那场残酷的保卫战,他也参加了。

刘辟对这场声势浩大的演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抵触心理,这种奇怪的心理他也说不清楚。

对于陈远宏这个人,他有一种深深的嫉妒和敌意。

这个毛头小子,刚到贵阳。

凭着舌灿莲花,就得到了傅鲁两人的青睐和赏识。

还为这个狗屁演练大动干戈,他不由得感到愤怒。

老子在贵阳打生打死,什么苦没吃过!到现在才积功千户,而且手下只有一千人不到。

而这个陈副千户,居然可以带领三千多人来贵阳耀武扬威,他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吗?踏妈的!

想到这里,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

刘辟恶狠狠的说道:“田斌、杨老七,这畜生有用吗?没有用老子宰了它。”

“獒只是失去了目标而以,人过了溪。

假使人从溪中上下行,獒就派不上用场了。”带獒的田斌向刘辟说道。

“他们不可能从溪水中上下,因为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有獒犬追踪。

到对岸去,一定可以重新发现踪迹。”猎人杨老七肯定地说道。

“这畜生会不会找错人?老子也养过打猎追踪的猎狗。

猎狗分辨不出张三李四或王二麻子的,只要有人的气味,它就······””刘辟显然有疑问。

“这头獒,是专门追踪特定气味的。

猎狗会找错,黑虎不会找错。

黑虎出来的时候,鲁大人专门让它嗅过了陈千户的衣物。

不管是人或物的气味,只要黑虎嗅过。

这种气味,黑虎到死都不会忘记。

请刘大人记住一点,如果你动了黑虎一根寒毛,我和你不死不休。”王千儿冷冷地说道。

“呵呵!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刘辟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谁让这厮是总理鲁钦的心腹呢?尽管他心里把王千儿恨的要死。

队伍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悍卒们也不敢瞎掺合,只好闭紧自己的嘴巴,装聋作哑。

一个个闷头砍着岸边的树藤,准备扎筏过溪。

过了溪,黑虎果然重新嗅到踪迹,所有人一阵急走,速度愈来愈快。

“你估计其他十组人,能捉到多少个?”刘辟显得有些无聊,没话找话说。

王千儿没有理他。

田斌说道:“其他组不好说,我们这组有两位大人在,肯定收获颇丰。

踏娘的,一个人五两银子啊!这些人可真金贵!”

“其他人都归你们了,我只要陈副千户,抓到他,我要他好看。嘿嘿嘿!”

刘辟特意把陈副千户几个字说得很重,怪笑声意味不明。

雨过天晴,阳光洒在一片密集的丛林上空,从远处望去,整个山林里薄雾缭绕,一片静谧。

阳光透过树藤缝隙,投射到落满腐叶的林地上,被交错的树枝藤叶剪成斑驳的光影。

在山林深处,一个穿着连体服的身影持弓在山林间轻灵的奔跑跳跃着。

那优美的身姿,像一个在山林里闻歌起舞的精灵。

铁网长筒靴踩在腐叶上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连体服在急速奔跑中不时地停住脚,单腿呈跪姿,控制着呼吸节奏,奔跑的路线尽量呈蛇形。

他眼睛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山林里,除了他匀称的呼吸声外,还有鸟雀们欢快的叫声。

“嗷嗷嗷!”獒犬那低沉浑厚,极具穿透力的叫声,在山林里传的很远。

原来獒的吼叫声,是如此恐怖。

刘海军的头上带着花纹头套,因此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微微躬腰,轻轻一跃,就窜上了一丈多高的树丫。

他向着獒犬叫声的方向望去,眼睛微眯,嘴里数道:“一、二······

干掉了二十三个,獒犬太讨厌了,先把它解决掉。”

快速的打量四周,寻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狙击点。

他一个纵跃落地,轻灵的打了一个滚儿。

三两下来到狙击点旁,人向下一伏,形影俱消。

那巨大而狰狞的獒犬终于出现在刘海军的视线里。

它呲牙咧嘴,四根巨大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

人被它咬中要害,绝对能一口毙命。

此时獒犬背上的刚毛倒竖,这是它发现目标之后特有的习性。

它直奔刘海军的藏身处而来,“嗡”的一声,弓弦震响。

厉啸声划空而来,二尺长箭穿过獒头尽尺,巨獒一照面就一命呜呼了。

带獒的悍卒机警的向侧一个翻滚,还没等他起身,“啪”的一声。

胸口一痛,中箭了,他向侧一躺,张开双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啪啪······哎呀······”如同雨打芭蕉,不断的传出人体中箭声和呼痛声。

躺在地上的赵小,看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怪藤缠绕的树旁,分离了出来。

他揉了揉眼睛,没错,没看错,人就像从树藤里,分离出来了一样。

阳光从树藤上洒下来,山林里微风徐徐。

混杂着死獒的血腥味,和腐烂落叶的怪味,让这里充满着杀戮战场的味道。

一个身形魁梧的花脸蒙面大汉单手持弓,轻灵而又敏捷的走了过来。

他仿佛浑身充满了一种爆炸力,感觉像是一头在猎食的猛兽,一遇危险,就会猛扑而上。

那充满着机警和傲气,精光闪闪的大眼睛,在林间的阴影当中闪烁着冷酷的寒光。

“踏娘的,你们真不要脸,加上这次,这头獒犬已经死了三次了。

事不过三,别怪我啊,这是你们逼我杀死它的。

还有喘气儿的吗?说句话。”

第三百二十七章:斩将夺旗(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七章:斩将夺旗赵小揉着胸口站了起来,嘴里嚷嚷道:“你也违规了,你装上箭头,射杀了獒犬。”

“你小子瞎嚷嚷,不会把箭拔出来看一看啊。”刘海军相当不满的说道。

“头儿,没有箭头。”旁边一个矮壮的军人把无簇箭递给了他。

“请转告你的袍泽们,不守规矩的话,你们的獒犬会死光的。”

巨岩上的大旗左边升起了一杆小旗。

不久后,黄朝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临时辟为正堂的禅房里。

胡从仪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案桌上的一副山区地形图,没有理会身后的黄朝宣。

“看到旗语啦?”胡从仪淡淡的说道。

“看到了,只用了半个时辰,左甲五组全军覆没。”黄朝宣的声音有些低沉。

胡从仪抬头看了看他,微笑道:“这只是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来,过来看看。”

他用一支细小的毛笔在图上标出左甲五组附近的地形图,用蚕豆和绿豆摆设兵棋。

两人开始推演了起来。

周图细眉紧皱,绷着一张苦瓜脸。

他这一组的獒犬首先被干掉了,50人损失惨重,如今只剩下17人了。

最让他恼火的是,对方简直神出鬼没,飘忽不定。

他连对方长的什么样都没见过,更别说抓住人了。

雨雾渐浓,这种地形气候,其实对双方都有利。

就看哪一方更高明,能抓住机会了。

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山林里古木森森,庞大的树冠像一个个大遮阳伞。

能够投射到地面的阳光,零零散散少得可怜。

整个山林内部,就像是一个蒸笼般热得要命,汗水会不停的流淌。

人必须时不时补充水分和盐分,才能让一个人维持体力。

虽然刚下过雨不久,到处都可以看到地面上积出的雨水。

但是绝对不能去喝,因为地面上腐烂的各种植物落叶的缘故。

这些积水里往往含有有毒物质,一旦直接饮用,人百分之百会生病。

严重一点的,还会要了人的老命。

“头儿,弄点水喝吧,渴死我了。”精悍壮实的刘表说道。

周图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舔了舔嘴唇。

他机警的巡睃了一圈,“侯二,这鬼地方你熟悉,你来当哨探,头前带路。”

一个瘦小精干的黑脸汉子点了点头,敏捷的在前面开路。

17个人提着现编的简陋藤牌,结阵鱼贯向前。

姚勇用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趴伏在一处岩石上。

他左前方不到两丈处,有一个小小的泉眼。

清甜甘洌的泉水从泉眼里不停的涌出来,形成了一个径丈的小水洼。

从水洼里溢出来的泉水顺着地势向下流淌。

无论是人或动物,都需要喝水,没有水是活不下来的。

这个水洼里流出来的泉水,会行经周图他们所过的路线。

而泉水流出不到五丈远,已经变得混浊不堪,根本无法饮用了。

他们想要喝到干净的水,就要到此处泉眼。

姚勇已经布置好了一个陷阱,就等着这些人自投罗网。

没等多久,一棵巨树后,闪出侯二那精悍瘦小身形。

他警觉得四处张望,觉得没有危险了,才敏捷的从树后窜了出来。

一步三顿,走走停停,快接近泉眼时,才打了一声呼哨。

三个提着藤牌,一人提着一根哨棒,一人握弓,五个人组成了一个简易的鸳鸯阵。

警戒着从林中走出,这五人的步调,有着一种相同的韵律和节奏,一看就知是训练有素的悍卒。

五人喝完水后,在旁警戒,林中又缓缓走出另外一支。

如此反复,17人终于喝完了水,装满了随身的水囊。

周图终于舒服的吐了一口气,他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警觉性在这一瞬间降至最低。

就在此时,四面升起八个人影,弓弦震鸣声响起,战斗在片刻后结束。

随后,一束红色的礼花在空中爆开。

可在某些人的眼中,那束礼花是如此的刺眼。

刘辟看了看空中那一束红色的礼花,又侧首,透过林隙,看到山顶巨岩上那面大旗旁边,新添了六面小旗。

他撇了撇嘴,低头抹了抹汗,眼中一丝精光一闪而逝,嘴里大声嚷嚷道:“终于找到有水的地方了,这鬼天气,太热了。”

他们已经来到了半山腰,山腰有几座相连的小山。

刘辟这一组人,被陈远宏引到这里来了。

小山脚有一条溪流,这里野草繁茂,怪石嶙峋,是少有没有被树木覆盖的地方。

但这里太开阔了,不适合打埋伏。

小山对面不足两里的枫香林里,陈远宏潜伏在树下,注视着这组人。

这里距下面的小溪,只隔了一座山坡。

不久后,一群人由黑虎领到溪边停住了。

黑虎不安静,要向左边的小山方向窜奔。

王千儿是事实上的领队,他下令停止追逐,领着众人察看痕迹。

“陈千户已经知道我们有獒犬了,他应该是从溪中乘木筏走的。”杨老七一面看一面说。

“可是黑虎并没有失去踪迹。”田斌反驳了杨老七:“人应该是沿溪半道而下的。”

“你先让黑虎往前搜寻一下,再回来把结果告诉我。”王千儿吩咐道。

“卑职遵命。”田斌带着黑虎,以及五个悍卒匆匆走了。

众人继续在附近搜寻,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不久,田斌回来了。

“启禀大人。”田斌向左边的小山一指:“踪迹指向那小山,属下远出一里外,踪迹依然保持正确,必须循踪追下去。”

“奇怪。”王千儿眼中有疑云:“按这里的痕迹估计,他制成木筏,按理,一定从水上走了,怎么反而半道走呢?”

“有两个可能。”田斌肯定的说道:“其一,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陈副千户要我们相信他乘筏走了,追之不及只好放弃,其实他是绕山逃走的。

其二,他半道而下,在某一处布下陷阱等着我们,我估计是第二种情况居多。”

“杨老七,小溪流向何处?水道情况如何?”

“小溪在山中奔流,流经两处峡谷,五处小村落,汇合不少溪流,流入山下的照壁河中。”

杨老七有条不紊地说:“水势平时缓和,下雨后相当危险。

但坚固的小木筏,下放并非难事,就算倾覆了,人如果水性好,也淹不死。

但筏上的人如果受了伤,那就不易活命。”

第三百二十八章:斩将夺旗(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八章:斩将夺旗看着这些人停在小溪边搜寻,又分出六个人,带着獒犬向着这边搜寻过来。

陈远宏向枫香林里,打了几个手势,片刻后,传来几声鸟叫。

这是明确告诉陈远宏,陷阱已经准备好了。

“陈千户熟悉照璧山吗?”

“应该熟悉,他在等物资的两天里,一直待在山里。”

“原来如此。”

“大人的意思?”

“的确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王千儿肯定地说:“陈千户要我们相信他是乘木筏走的。

而且希望我们抄捷径赶到下游去等候木筏,他却半道而下,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我们。”

“那就赶快追吧,咱们去会会他。”刘辟不耐烦地催促道:“我们在这里,耽误得太久了。

再拖下去,今天休想追及啦!你总是顾虑重重,成不了大事。”

“一步错,满盘皆输,错不得。”王千儿冷冷地说:“这是傅鲁二位大人寄托厚望的人。

我不能不小心从事,不和他斗智斗勇,如何检验他能······”

“再如何下去,人早就溜得没影儿了,到了晚上更难办。”刘辟冒火地说道:“你到底追不追?”

“好吧!追。”王千儿无可奈何地说道。

真要现在翻脸,搞内斗,那还捉个屁的人呢,这样只能让大人失望。

田斌立即出发,去向直指左面的小山。

望山跑死马,一里、三里······

黑虎毫无阻滞地急急寻觅迹追踪。

陈远宏是选路走的,经常绕过难以通行的林深草茂地带。

在沿途也留下不少有人经过的痕迹,有些地方枝折草偃的迹象相当明显。

追对了方向,有了正确的目标,众人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

刘辟很兴奋,知道那个陈副千户,就在前面不远了,追踪的黑虎一直不曾停下来向其他方向带路。

刚从一面缓坡,急降下对面的山脚,黑虎突然发疯似的向上窜,田斌几乎被拖倒。

“人在上面······”旁边的杨老七大叫道。

“哎呦喂!”田斌突然发出一声痛呼。

叫声中,传来箭矢划空的锐利破风厉啸。

悍卒们举起藤牌,分成五人一组,两面一分,结鸳鸯阵缓缓向上推进。

上面是枫香林,十丈高的树冠如同一把把大伞,蔽日遮天。

林下野草几乎绝迹,全是腐烂软绵绵的树叶,人踩在上面,悄无声息。

王千儿知道落入了陈远宏布下的圈套,但看着队伍前面兴高采烈的刘辟,他是相当的无奈。

此人完全把演练当成儿戏,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四面八方,箭如雨下,他们这五十人,如果在战场上,基本上都变成了死人了。

刘辟却完全不当一回事,他拨开当胸射来的一箭。

林中明暗交错,视界有限,人在林下不辨东西南北,只能凭巨岩上那杆大旗分辨方向。

黑虎失去了作用,满林乱窜,有时猛兜圈子,有时进退失措。

显然,人在枫香林中藏匿,藏匿时八方窜走。

也可能是经过详细计划,布下了让犬类失去方向感的药物。

所以黑虎也迷失了,很难找出陈远宏藏身的正确方向。

刘辟双眼四处寻找目标,声如沉雷道:“你这个跑到贵阳来抢功的贱种,

有本事别学那些宵小鼠辈,只会偷偷摸摸放暗箭。

可敢光明正大的出来一战,让本官看一看你的本事。”

王千儿一愣,这算什么意思?

前面三丈远的岩石旁,缓缓升起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摘下头套,露出了一张坚毅冷酷的年轻脸庞。

刘辟双眼微眯,他脸上带着一种戏虐的笑容。

这应该就是那个乳臭味干的陈副千户了,人还是太年轻了,受不了激将。

只要见着正主就好办了,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怎么说?”陈远宏冷冷的说道。

王千儿很光棍的说道:“你赢了。”

“没问你。”陈远宏朝刘辟努了努嘴:“这个杂碎是谁?”

刘辟阴阴一笑:“你就是那个寸功未立的陈副千户?老子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才得了一个千户。

你凭什么?相信在场的这些同袍们,也有这个疑问。”

他背着手缓缓的跨前两步:“我要和你比试比试,让大家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货色,你有何德何能升任千户。”

四周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陈远宏想也不想,抬手打了几个手势,脚步声随后消失了。

看着慷慨激扬,口沫横飞的刘辟。

陈远宏脑中急转,暗忖道:“这人太阴险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如果比输了,自然万事休矣。

自己与此人无冤无仇,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敢算计我,也好,正好杀此人立威,那就让他去死吧。”

“好啊!生死不论。”陈远宏微笑着说道。

“嘿嘿嘿,正合我意。”刘辟拔出腰刀,开始走位、逼进。

王千儿眼神一凝,他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

他双臂抱胸,冷眼旁观,也不出面阻止,顺便可以看看陈千户的真实本事。

陈远宏缓缓的拔出地煞刀。

他屹立如岳峙渊渟,无视刘辟的走位,双眼平和地注视着举在眼前的刀身。

陈远宏的举刀式和传统的刀式有异,手臂贴胸刀尖朝天,整个人显得松散,神定气闲。

不管刘辟移动到何处,从何处接近,他都屹立在原处,双脚像是钉牢在地面,似乎已变成石人。

刘辟连换五次方位,最后一次已接近陈远宏的右后方不足七尺,已伸手可及。

刘辟竟然不出手攻击,陈远宏也丝纹不动,似乎侧后方的强敌并不存在。

旁观的悍卒们深感惊讶,弄不清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该攻不攻,该防不防,透着邪门。

王千儿也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他眼神一动,悚然而惊。

“田大人。”杨老七侧头向田斌问道:“刘大人为何不出手攻击?”

“我怎么知道?该问刘大人呀!”田斌其实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刘辟不是白白错过出手的机会,而是心里所受的压力太大。

陈远宏的举刀式本来就令人莫测高深,刀身直置。

刀身随着刘辟的位置而转动,晶亮的刀身像一面镜子。

从刀身的反映中,可以看到身后的动静。

第三百二十九章:斩将夺旗(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九章:斩将夺旗在这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强人眼中,清晰地看到刀身上出现一只陈远宏的眼睛。

明白地显示出,陈远宏可以从刀身上看到身后的动静。

映在刀身上的眼睛似乎具有看透人心的魔力,刘辟始终没有找到出手的好机会。

绕到陈远宏的右侧,趁着陈远宏眨眼的那一刹那。

刘辟一声沉喝,紧张的气氛冲破了临界点猛然爆炸。

他双手运刀有如雷霆斜斩,凛冽的刀气破风厉啸。

这一刀下去,八仙桌大的巨石也将被中分。

陈远宏的身形向右前方窜闪、旋转、刀光电闪,刀气似殷雷,风雷骤发,凶猛接触。

旁观的人只看到人影一晃,刀光一闪。

快!快得令人目眩,各出一招,生死立判。

“呃······啊······”

刘辟厉号,雁翎刀脱手飞出两丈外,人向前冲,从右胸到小腹,斜裂开近尺。

五脏六腑外挤,冲出丈外,“砰”然倒地,像倒了一座山,在自己的血泊里抽搐。

一刀了断,干净利落。

“咦······唉呀······”所有人发出惊骇的叫声。

刘辟身经百战,是一个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老油条。

怎么出招抢攻一照面就完了,可能吗?

刘辟逐渐停止抽搐的尸体,已明白表示事实就是如此。

“我知道你们不服气,还有人吗?站出来。”陈远宏平静的说道。

脚步声打破了沉默,四周嘈杂起来,另外几组悍卒陆续赶来了。

人群左右一分,有五个百户以上的军官走了出来,六人面面对相,大眼瞪小眼儿。

火爆的气氛逐渐升高,逐渐升至临界点。

五把雁翎刀缓缓出鞘,场中杀气弥漫。

“你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千户陈远宏?”为首的百户一字一吐,声如炸雷。

“就是我。”陈远宏的嗓音却平静和缓,不带丝毫火气。

“你该死!”

“看谁死。”

声落刀动,地煞刀似惊电,刀过处,利刃急速破风的音波似骤然光临的阴风。

“铮铮!”雁翎刀急骤地挡住了狂野的两刀,退了三步火星飞溅。

后退布阵,三面恰好发动,四把雁翎刀排云驭电而至,左右后夹攻。

中间的军官却无法及时出刀策应,反震力太猛,退势无法止住,马步也不稳。

刀光狂旋,陈远宏如虚似幻。

右一刀似奔雷,震开雁翎刀,横掠而过,扭身斜撩,向左疾射,刀光再起。

“呃······”右面那人的雁翎刀向上弹起。

人向后退,左胁裂了一条大缝,脾脏外挤。

“铮铮!”左面军官一刀落空,刚跟上递刀攻陈远宏的右肋下。

地煞刀已回旋,磕飞了雁翎刀,此人虎口鲜血迸流,人向后退闪。

来不及了,刀光电掠而过,一闪即没,劈开这人的腰胁。

这拦腰的致命一击,人变成了二段,刀过仅发出轻响,尸体倒下才分开,惨不忍睹。

眨眼间,刀劈两人,都是一刀毙命。

后面两人到了,怒吼声中左右超越。

地煞刀斜掠,“当”一声刀脊拍开从左而来的雁翎刀。

正常情况下是重家伙雁翎刀拍飞地煞刀,但今天反过来了。

雁翎刀向外急荡,空门大开。

地煞刀冷酷无情地抹过那人的颈侧,鲜血冲天而起,喷出三尺高。

“啊······”剩下的两人悲愤的怒吼着,像两头受伤的野兽,以命搏命的挥刀前冲。

两把雁翎刀如雷轰电掣狂泻而至,一刀连一刀,一步赶一步。

狂野冲刺压力万钧,连绵不绝出刀。

每一刀都想把陈远宏劈成两半,真的形如疯狂,气吞河岳,骠悍绝伦。

带血的刀光变得朦胧了起来。

陈远宏挥出的已经不是刀了,至少已经不再具有刀的形态,幻化为快速流泻的,无法分辨的淡淡红芒连续闪烁。

从两人合击的刀山几微空隙中,一无阻滞地切入、闪动,烁出。

一无阻滞地掠过肌肤,掠过要害。

好快······

仅闪烁了那么极为短暂的三四次,眨眼间就从两刀交织的空隙中,流泻而出。

好短暂的一刹那,似乎时空在这一瞬间不存在了。

陈远宏出现在侧方丈余,似乎他早就屹立在那儿了。

刚才他的一动一静,事实上并没发生。

刚才那模糊难辨的闪烁红光和人影,只是旁观者一时失神,所产生的幻觉而已,事实上并没发生任何事故。

一颗脑袋飞起,无头的尸身一晃,“呯”一声摔倒在地。

“啊······”另一位发出绝望的哀嚎。

他右手掩住剖开了的小腹,刀掉落在丈外,扭曲着向前一栽,在地上挣命。

一抖手腕,地煞刀上鲜血飞溅。

陈远宏将刀举至眼前瞥了一眼,刀上已无丝毫血迹。

晶亮的刀身,反射林隙投射下来的一缕阳光,闪烁刺目。

手一动,“咔”一声轻响,刀已消失,平稳地,令人无法看清地没入鞘中。

他仍然屹立如岳峙渊渟,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事,仍然在原处不曾移动过。

“还有谁?”所有人面面相窥,久久,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王千儿环视了一周,面无表情的说道:“都傻站着干嘛,赶紧把尸体抬走,还嫌不丢人啊。”

“轰”的一声,众人好像才反应过来,麻利的处理着现场。

王千儿对着陈远宏点了点头,片刻后,枫香林内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些骄兵悍将啊!目中无人。

从来都自认为天老大他老二,太难管束了。

希望这几人的死,能让他们所收敛吧。”胡从仪感慨的说道。

“可是陈千户以后在军中······”王千儿呐呐的说道。

“能不能在军中立足,只能靠他自己。

军中勾心斗角,争功诿过,杀良冒功的事、少吗?

想吃这碗饭,就要搏命,谁也帮不了他。

王巡抚,王大人是怎么死的?呵呵呵!”

坐在屋内的黄朝宣和张先壁听着二人的对话。

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第三百三十章:斩将夺旗(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章:斩将夺旗胡从仪老谋深算,胸有成竹。

他每天将各处传回的消息详加整理研判。

但这1200人始终分散聚合,飘忽不定。

他们没有固定的活动路线,难以掌握住动向。

胡从仪和黄朝宣、张先壁反复推演。

最后决定用笨方法,以几个重要的位置和水源地为据点。

行分割包围,逐步蚕食的战略目标。

按这个目标,他把士兵细分成前哨、支援、行动、伏桩、阻绝等小组。

这样更灵活,更有效率,比先前那种五十人一组,要高明太多。

黄朝宣坐镇第二包围圈,指挥600人的行动组为打击的主力。

张先壁坐镇第三个包围圈,指挥800人的阻绝组为封锁支点。

翟平带领200人的支援组,以“击杀”陈远宏为首要目标。

其他小组成员有多有少,行动也就有先有后。

都由最精锐的5人前哨小组指引,先后向待机位置快速推进。

他则处坐镇中枢,这些计划如能顺利地执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指挥中枢除他之外,还有100名官兵负责传信和警卫。

第四天早晨,消息传来,情况很不妙。

第一批伏桩和前哨小组全军覆没,己方四天下来,总共损失了两千多人。

陈远宏这方共有18受伤,自从刘辟几人死后,双方都比较克制。

三伏天在溪水里好好泡一泡,那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

有人在溪中游水,拍起的浪花发出轰鸣,远在两里外的山坡上,也可看到这人在游水。

山坡上的五个人,立即掩起身形,藉草木掩身,向戏水处的溪段飞掠。

戏水的人,已经发现了这五个不速之客。

五人一身白,最后这两天,胡从仪的布控更严密了。

水源地成了禁地,陌生人严禁靠近,山区实行全天候的戒严。

白天,夜晚,都有混合编组,最精锐的前哨5人组,神出鬼没的在各处搜索。

高手如云,悍卒齐集;这是最后的两天,成败在此一举。

侦查范围扩大,一切手段全用上了。

其中包括强而有力的远程搜索混合小组,所有能派出的人手都用上了,不许出任何差错。

五个人站在溪边,盯着清澈的溪水发愣。

游水的人不见了,是在他们到达的片刻前失踪的。

“奇怪,难道这人发现我们了?”

一个干瘦的年轻人讶然道:“按理,那是不可能的。

人在水中,怎么可能发现林深草茂中窜掠的人?”

“那可不一定哦!”精悍的翟平一面用目光四下搜索。

“咻······啪······哎呦······”四人先后中箭。

翟平早在第一时间,后倒、翻滚、斜窜,一个起落就消失在草丛中。

翟平逃脱后,用最快的时间带着3组前哨合围过来。

16个人带着霸道的匣弩。

如果16弩齐发,48支弩矢,足以“射杀”48个人,打击面积可以覆盖30丈方圆。

众人结阵搜索,劳而无功,又白忙活了一场。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太阳就要落山了。

黑夜降临,危险来了。

计划推行的还算顺利,虽然损失了一些人。

但大部分人马基本就序。

传递信息,指挥协调,上下串联。

黄朝宣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他不好受,胡从仪和张先壁同样如此。

忙到亥时末,天罗地网布置完成,各组的负责人布防到位。

人声一静,他倦意渐浓,这几天可把他累坏了,都没怎么睡过一个囫囵吞觉。

临时营地中央,有一座巨大的茅草棚,四周,共有50余座稍小一点的草棚。

营中有旗台,辕门,有点行军打仗的模样。

草棚空荡荡的,兵去棚空。

40名警卫住在大草棚左右两侧。

20名警卫轮流巡逻,20警卫轮流站岗,

寅时末,黎明即将到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了,人在此时睡得最熟,也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黄朝宣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军人在战场上的警惕性是最高的。

棚内伸手不见五指,他突然张目站起,还没来得及动手,胸口已被硬物抵住。

“你是?”

“武卒百户关平。

黄大人,恕卑职无礼,您和您的手下已经阵亡了。”

这种事情在山区各个大营同时发生着。

寅时中,陈远宏出现在寺东的红墙下,他已经失去人的形态了。

只露出双目的花面头套,紧身薄绸连体衣裤,和那天又有所不同。

其实是同一件衣服,只是分正反两面而已。

这一面从头到脚加绘了五彩斑纹,没有五官,没有一定的线条。

整个人像花纹怪异的物体,真要细看,有点像变色龙。

夜枭声响起,信号传来,证明周围已经被包围了。

他沿着墙蜿蜒而上,速度极快,像一条无骨的蜈蚣。

寺内外警卫森严,有许多明暗哨,他不得不小心。

身份地位高的人,通常不会住在外围。

他像一头灵猫,三窜两闪便靠近一处大一些的禅房,贴在外廊的窗下,凝神倾听里面的声息。

没有任何声息,只有风铃偶尔被风吹动的清鸣。

一直没发现警卫,这些警卫躲得实在太隐密了。

撬开一扇大屏窗,直入核心,里面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探道,凭感觉逐步深入。

不久,感觉中,他知道已经进入空间骤然增大的地方。

左手所触及的墙壁,不再是木板墙,而是厚实的大青砖,显然已深入内部了。

突然他触及了某种物体,锐敏的感觉,传递的信息是发生意外了。

那种心生警兆的悸动感十分强烈,像浪潮般撼动他的全身。

他不假思索地贴墙根伏倒,成了一条柔弱无骨的蜈蚣,向下一缩,立即游走。

蠕动的身躯似乎缩小了一倍,贴壁根向后滑退,像一条倒退的蜈蚣。

无数弩箭从左右射来,笼罩了三丈宽的空间。

最高上抵承尘,下贴地面一尺高下,锐器破风的厉啸,令人闻之寒毛倒竖。

他已向后滑行出四丈外,弩箭失去目标,假使他仍向前滑行,就进入弩箭的覆盖范围了。

猛然升起向前一窜,超越弩箭封锁覆盖的地段。

“有警卫在暗中发射弩箭,厉害。”他悚然自语:“设好圈套等我钻,嘿嘿嘿!”

第三百三十一章:斩将夺旗(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一章:斩将夺旗陈远宏没有起身,悄无声息的退过花木扶疏的院子,离院墙还有不足四丈。

火刀火石相击的声音响起,火星飞溅。

第一盏气死风灯点燃,然后是第二盏······片刻间,照壁山寺大放光明。

不用猜,他知道身陷重围了,正主根本不在寺里。

四名虎贲甲士,依次排列在阶下,阶上站着见过一面的王千儿。

四周,有近二十名甲士列阵举弩,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没见过胡从仪,但看过此人的画像,这些人里面没有他。

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陈远宏身形刚动,周围的甲士已经举起了手中的连弩。

“陈千户,别来无恙啊,没想到咱们俩这么快就见面了。”王千儿笑吟吟的说道。

“胡大人不在这里,我猜他应该在寺西巨岩上,和将旗在一起。”陈远宏沉声说。

“你猜?”

“既然如此,不陪你们玩儿了。”

话音刚落,陈远宏一个鱼龙反跃,一跃三丈。

同时响起弩箭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厉啸声。

他身形在空中折向飞射,轻灵美妙,像鹰隼穿林,躲避着地面连弩的攒射。

在这瞬间,共折向七八次,弩箭从陈远宏身边飞掠而过,像是在替他送行。

在六丈方圆内翻腾折向,飞越了包围圈,快得令人目眩。

甲士们的反应非常快速,所有的人迅速的出庙涌向巨岩。

然而刚出寺庙,就遭到了武卒的围杀。

巨岩上临时搭建起了一个不大的指挥所,周围警卫森严。

甲士们十人为一组,一共八组。

外围的刀盾手和内层的弓弩手排列成阵,把指挥所围成了铜墙铁壁。

看着寺庙里升起了气死风灯,随后乱成一团,喊杀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在指挥所里凝神观察的胡从仪叹了一口气。

甲士们对近在咫尺的混乱,视若无睹,仍坚决的执行他们的守卫任务。

别的地方都在乱,只有这里乱不得。

巨岩周围都是参天巨木,宽阔的岩石上无险可守,被攻破是迟早的事。

一声长啸,一棵巨树的横枝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立即引来小组军官的发令声,第一波箭雨到达。

黑影在横枝上辗转腾挪,忽隐忍现。

弩箭射在树干上如啄木鸟敲击树干的声音,想起一连串笃笃声。

“咿······呀······”长啸声间歇地传出。

弩箭不会折向,不可能射中忽隐忽现的陈远宏。

甲士们军纪律森严,阵势屹立不动,稳如磐石。

弓弩手躲在刀盾手后面,发箭时从空隙中露出半身,每一个官兵,都沉着镇静不为所动。

阵势不动,陈远宏不可能乘乱杀入,擒贼擒王。

双方僵持住了,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久,寺庙那边的战斗基本上结束了。

“退!”传出一声沉喝,弓弩手们停止发箭。

十名举着火把的官兵,突然向两侧移动。

片刻后,四十名拥盾的甲士出现。

领先的两名披甲军官出现,戴的是兜鍪,而非铁斗笠形的军帽。

两人身后,出现了穿掩心甲的胡从仪。

前面列阵的两队甲士中,军官发令:“遮蔽!”

盾手立即齐齐靠拢,盾排列如城墙。

“虎······虎······”口令声震耳欲聋,悠长洪亮,肃杀而热血。

两队甲士举动如一,按口令,肃立行举刀礼。

“虎”,是他们今晚的口令,遇到战时,军队的口令,随时都在变动。

出来的两名军官左右一分。

周围的甲士们,整齐划一地靠拢过来。

两名军官拥簇着胡从仪向前。

“陈大人!你赢了,胡大人要见你,你过来。””左边的翟平沉声大叫。

“哈哈哈!好!胡大人爽快。”陈远宏跃下横枝,边走边摘除头套。

“陈千户,我们终于见面了,你很了不起。”胡从仪手一挥,解除了戒严,和缓了紧张的气氛。

前面的两队甲士,立即齐步向两侧移动。

后面的甲士,也纷纷后退,陈远宏也打出了几个手势。

胡从仪主动向陈远宏伸出了手,四人进入指挥所彻夜长谈。

修文县的六广城这几天热闹非凡,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官兵入驻,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大兵营了。

蔡复一、傅宗龙、王瑊、鲁钦四人联名上书朝廷:“蜀抚驻永宁,滇抚驻沾益,鲁钦驻陆广,

沅抚驻偏桥,四面并进,分道策应,傅宗龙领大军由遵义鼓行而前。”

内阁同意了,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个月,终于各就各位了。

在行辕的二堂内,鲁钦和颜悦色的嘱咐陈远宏和胡从仪二人。

“成败在此一举,陈千户,望你和胡参将精诚合作。

我已遣总兵官刘超、参将杨明楷等率汉、土官兵数万人渡鸭池河。

另外一路由总兵官张彦芳、副总兵张云鹏等率汉、土官兵数万人渡过黄沙渡。

候机西进,攻占安逆必守之地沙溪坝。

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了,出发吧。”

陈远宏站在六广河边,望着谷坡陡峭的峡谷,也不禁惊叹连连。

水面到山顶落差高达三四百米,峡谷时宽时窄,有张有弛。

加上两岸峭崖上多悬挂飞瀑、流泉,山景与水景穿插相映,变幻无穷,使得六广河格外壮丽和气势恢弘。

峡谷上段崖悬峭壁,水流湍急,雄奇壮美类三峡。

下段山清岭秀,水深江阔,旖旎多姿似漓江。

正感叹间,从岸边的军营里,走出一排排换了水靠。

腰插分水刺,背着三石弓,手提小圆皮盾的武卒。

贺方穿着鲨鱼皮背心,背插四支鹅卵粗的五尺标枪,手提四石大弓。

高大狰狞的他,活脱脱的像一个夜叉。

贺方走到他身边道:“公子,一切准备妥当。”

“出发吧。”陈远宏点头说道。

河边停靠着胡从仪倾尽全力,从各处征调而来的52艘各种大小船只。

挥退装船的脚夫们,他率先走上了一艘中型的四桅快船。

陈远宏换了一身鲨鱼皮水靠,背系地煞刀,手提5石铁胎巨弓。

两个箭壶交叉背在背上,各装了50支三尺长的特制雕翎钢箭。

升起旗语,首先离开码头的是陈远宏带领的十艘前哨船。

第三百三十二章:抢滩登陆(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二章:抢滩登陆渡口都是设在水势平缓的地方。

如果找不到水势平缓的地方,那就设在河湾处。

对岸左右两边,天然形成宽约百步的豁口,两侧嶙峋悬崖,高二三十丈。

两侧悬崖逐渐向下倾斜,形成一个缓坡,延伸至河边。

两侧崖上修了箭楼,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土兵进进出出。

豁口处用巨石修起了一个堡垒,这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兵家必争地。

船没有驶出多远,对面的码头上,一枝信号箭射上半空。

“呯”一声在高空爆炸,红色的火焰摇曳飘落,守军发出了信号。

忽然,从上游河湾后,响起了低沉而骤急的鼓声,震耳欲聋。

接着,二十艘蜈蚣船象八支利箭,从江湾后破水疾射而出。

船体漆成红黑两色,长长地,尖尖地,外形活似蜈蚣和螃蟹。

每船共有十八人,全是穿鱼皮短裤,精赤着上身的士兵。

脸上画的花花绿绿的,背系分水刀。

船尾,一人掌舵,船艏,一人手执大斧。

“咚!咚!咚!咚······”鼓身如雷,一声一顿,每一声鼓响。

十八支短桨就划一下,船艏上升,再向下沉,八船如一,破水疾驶而来。

蜈蚣船渐来渐近,鼓声沉重,象是在陈远宏的心头上敲打,心逐渐紧张向上提起。

这是自己第一次水战,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最先—艘蜈蚣船,已接近半里,船艏的花脸士兵突然高高举起大斧。

鼓声突止,其他船的船艏士兵,也纷纷高举大斧。

“宰了他们喂鱼。”最先举斧的士兵声如炸雷的吼道。

“杀!杀!杀!”其它船艏的举斧士兵同声大吼。

“杀······”二十艘蜈蚣船有三百六人,同声大吼声震河面。

连两面的山谷也在震鸣,回声不绝如缕。

“咚咚咚······”一阵震撼人心,令人气血翻腾的鼓声惊天动地,似乎河水也在震颤。

接着是急促的催进锣声划空而过:“当!当!当······”

二十艘蜈蚣船短浆如飞,水花飞溅,船似劲矢离弦,迅疾地摆开了阵势,合围过来。

差不多四百步,陈远宏微微眯了下眼,举弓搭箭。

“翁!”一声奇异的弦鸣响起,最先举斧的士兵胸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箭透胸而过,余劲未消,射在后面一位士兵心口,从他后背穿了出来。

举斧士兵身形一晃,胸前背后鲜血迸射。

“咕咚”一声大斧落水,晃了两晃,和后面那位士兵,一前一后,相继栽入河中。

一箭双雕,陈远宏很满意。

站在陈远宏旁边的贺方看在眼里,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儿。

他谄笑着说道:“公子的箭术天下无双,无出其右,这些跳梁小丑,简直是······”

陈远宏转头笑望着他,虚踢了一脚。

“行了行了,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马屁都不会拍,传令下去,准备弓箭覆盖打击。”

“升旗。”贺方转头大吼道。

船艏出现一位武卒,插上一根两丈高,通体幽黑的的旗枪。

上面系着一面朱红三角旗,中间绣了一个大黑字;陈。

“备战!听口令,准备射击。”贺方接着命令道。

武卒们有条不紊的取下三石弓,贺方竖起大拇指,开始计算距离。

“大约两百一十步,听我口令,自由射击,预备,放。”

“咻······翁······”箭离弦破空而飞,飞行的锐啸声刺耳。

武卒们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惨叫声大起,二十艘蜈蚣船上的各船控舵、士兵,纷纷栽落河中。

水中交战,弓箭为先。

蜈蚣船一无遮掩,无法躲箭。

“卟通!卟通!”水响连绵不绝,剩下的士兵纷纷跳河。

这一段的河水变得通红,血腥味逐渐浓了起来。

对方声势倒是浩大,但不啻飞蛾扑火,自杀式的进攻自取覆亡,第一回合自己胜了。

这时,从江湾里悄无声息的,驶出六艘旁设六轮的中型车船,也叫明轮船。

当看到车船的时候,陈远宏一愣,安邦彦手底下有能人啊。

把车船发扬光大,名震天下的是南宋洞庭湖有名的巨寇杨么。

他于绍兴元年,俘获南宋官军车船和工匠后,改进了车船。

车船是大型战船,用脚踏动车轮,即可击水前进,其行如飞,四周装有打击敌船的拍竿。

后来败给了武穆,而杨幺改进的明轮船,是他纵横洞庭湖,所向无敌的利器。

六艘车船破浪飞驶,双方逐渐接近。

“打旗语,执行第二套方案。”陈远宏平静的吩咐道。

“准备。”陈远宏大喝。

舱面和两舷,一排舱板突然掀开、竖立,和舷桥形成一条夹道。

而档板竟然有内层,也向外张开,搭住了竖立的舱板。

这样,人躲在下面,任何方向射来的弩箭,也伤不了夹道里的人。

同时,船两边共伸出十支两丈长的绞刀。

不但可以阻止敌船接近,割断掷来的钩船绳钩,而且可以绞杀跳帮的人。

船头舱板中分向两侧升起。

中间升起一具大黄弩,弩架头是铁胎,这是一架十石弩。

两名武卒开始绞紧弩弦,扣上板机,装上一枝七尺长的沉重大铁箭,箭头绑有一节铁管。

近了,目测不到一里了。

打头的两艘敌船敲响了进军鼓,穿水靠的箭手几乎同时现身,总数不下四百人。

贺方正想出去替换陈远宏,但陈远宏已跳入弩舱。

“我来玩一玩。”陈远宏拍了拍武卒的肩膀说道。

他接过弩座的活动架头,熟练地操纵升降机移动:“贺方,指挥舵手,对准左面那艘敌船。”

鼓声急促起来,敌船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大铁箭重有五十五斤,射程达千步。

一声巨响,铁箭破空而飞。

第二支铁箭上了架,武卒和他配合默契。

敌船上的人大声呐喊,没有达到火箭的有效射程。

第二支铁箭破空飞出,钻入左面敌船的中舱。

接着一声霹雳,硝烟和碎木板齐飞,爆炸之猛烈,如天雷狂震,让车船尾部漂移近丈。

铁箭所带的铁管里,足足装了五斤精心筛选过的火药。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坚固的堡垒,和占领滩头阵地用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抢滩登陆(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三章:抢滩登陆第一支铁箭,在离左面那艘车船的船艏,约五六丈远的水面上爆炸,水柱冲天而起。

“轰”爆炸声此起彼伏。

呐喊声和鼓声越发激烈了起来,陈远宏走上了船艏。

环顾河面,以自己这艘船为旗舰,十艘船开始抢占上风口。

后面的船队,距离自己最近的都在五、六里开外。

第一波箭雨光临,敌船发火箭攻击,但逆风发箭,威力小得可怜,成果有限。

车船灵活无比,比己方的船要快。

在毫无防备下吃了几次闷亏,现在也学聪明了。

开始走起了之字形,以避开弩炮的攻击。

一声雷震,第三支铁箭在受创敌船的尾部爆炸,船尾被炸开一个大洞。

船上传出惊呼狂叫,情势大乱。

船猛烈摇摆,在波浪汹涌的河中跳跃,风帆乱摇,速度快不起来了。

“击沉它。”响起了贺方的大嗓门儿。

第四支铁箭破空呼啸而去。

“轰”一声大震,击中敌船中部大洞的下方。

“咯咯咯!”车船中部逐渐断裂,两头开始翘了起来。

“咔嚓”一声,两截船体开始倾斜着缓缓的沉入水中。

“扑通!扑通!”船上的人像下饺子似的跳入河中。

如同一条条受惊了的游鱼,争先恐后的远离沉船处形成的漩涡。

钟快撇腿叉腰,不管船摇晃得多厉害,他整个人都像钉在船板上一样,稳若磐石。

看着管老幺那艘船缓缓的沉入河底,古铜色的脸上无动于衷。

他得到消息,对面领头的千户是个雏儿,本来以为今天会旗开得胜,杀得官军屁滚尿流。

哪里想得到刚一交手?自己就损失惨重,还真是小瞧了对方。

“打旗号,告诉各船,尽量抢上风,同时派出水龙队,在救人的同时,凿沉他们。”

他转头向舵楼举手一挥,大声叫道:“你们随时准备加入,水龙队总管何在?”

前面舱板上转过一名黑瘦精悍的大汉,躬身答道:“水龙队总管郑勇在,请大人吩咐。”

“你在水中指挥。”钟快挥手叫道。

“属下遵命!”郑勇举手向舱下一挥,大声叫:“弟兄们,准备水中凿船、搏斗,相机救人去。”

片刻间,底舱鱼贯上来一百名穿水靠的大汉。

每人身上带了一捆绳索,一把分水刺,背着凿钩。

在左右舷板后雁翅排开,注视着四周飞驶而来的十八艘快艇,候令下水。

收桨!”舵楼后的小头目传令。

“启轮!”第二道令接着传下。

水轮共有六十名大汉操控,十人控制一具。

杠杆在机架上一起一落,巨大的水轮越转越快,水花飞溅,以奇快的速度向上风急冲。

陈远宏看到了对方的变化,大声命令道:“贺方,发旗语。

让刘海军、姚勇、王志发、汪小三、关平的水鬼队准备下河搏斗,候机上岸,控制崖上的箭楼。

让后面的船只做好准备接收俘虏。”

“遵命!”贺方举手向舱下一挥。

大声叫道:“弟兄们,准备水中搏斗,抓俘虏啦,一个二两银子呢。”

底舱的侧门一扇扇打开了,五十名身穿水靠的武卒,像一条条泥鳅,滑入水中。

船队激斗,拉长到了三里以上,陈远宏是新手,指挥上未免有些错漏。

钟快船少,船上弓弩的射程不及陈远宏,只能拉开距离游斗。

喊杀声渐稀,船影分散成一团团地,正各自捉对厮杀。

河面上漂浮着一艘艘无人的蜈蚣船,贼到底是贼,胜得败不得,胜了乱糟糟,败了如山倒。

对面都是些造反的亡命之徒,也是些乌合之众。

开始时奋勇争先,久了就士气消沉,没有约束,便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同时,水势太急,河道凶险,想约束也力不从心,只消有一条船翻覆,船阵就乱了。

河上船队摆开阵势厮杀,无法控制船,怎能不乱?

对方丢下了十多艘船,船在漂流,人也在漂流,真正死伤在河里的并不多。

河水略浑,逃命容易,急流难不倒这些靠水吃水的人。

只要不是被特别盯上用箭点射,河里比船上安全,所以河面有人在拼命往岸上游。

自己的船没有车船灵活,想要追上很难。

赶不走,他们像牛皮糖一样粘在附近,非常讨厌。

“那些蜈蚣船可以利用起来。”陈远宏对贺方点了点头,这小子在战场上的感觉真敏锐

“兄弟们,跟我上!”贺方咧嘴一笑,手一挥,“扑通”一声率先跃入水中。

接着,人影连闪,四五十名武卒悄然投入水中,船上的水鬼队全员出击。

贺方象一条大鱼,在湍急的河面逆流而上。

身后带起一条人字形巨浪,以令人难信的奇速,向上游百丈外飘浮着的无人蜈蚣船游去。

游到蜈蚣船旁边,他单手抓住船舷,轻灵的一跃而上,船竟然没有晃动。

贺方站在船艏,巨手各抓一支船桨,将浆安接环调整好,桨尽量挂高,以便双手配合得宜。

准备停当,大喝一声“走!”

双桨一起一落,蜈蚣船象离弦的箭,水声哗哗。

蜈蚣船冲出两丈,水向两侧激射,船好像贴着水面在飞。

其他十六名操浆武卒,几乎立脚不牢。

“站稳了,你们十六浆合一,不必跟我。”贺方大声说道。

蜈蚣船像一只飞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速,向五艘车船冲去。

后面陆陆续续跟上八艘蜈蚣船。

“打旗语,包围他们,把他们赶下河喂鱼。”钟快面不改色的说道。

看到打出的旗语,十几艘快艇像嗅到了腥味的鲨鱼。

飞快的在各船之间灵活万分的转动、扭旋、钻隙而过,驶动如飞的包围过来。

领头的快艇上站着水龙队的总管郑勇,他大手一挥,鼓声乍起。

这段河面顿时鼓声震天,十八艘快艇疾驶而来。

三面一分,形成一个一里半宽的大圆圈,将九艘蜈蚣船围在中间,渐渐形成合围。

“咚!咚!咚······”鼓声如雷,圈子愈绕愈小,钟快的旗舰向正面碾压过来,危机将至。

贺方始终不动声色,打量着逐渐合围的十八艘快艇,撇了撇嘴。

转头紧紧的盯着钟快的车船,取下了他背上的四石强弓。

第三百三十四章:抢滩登陆(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四章:抢滩登陆贺方抽出插在背上六支长箭中的两支,看了看雕羽,还好这玩意儿不粘水。

他暗中计算了一下距离,两百步,已进入射程范围了。

一个波浪打来,就在此时,身随浪动,从右至左一扭身子。

一点寒星已经脱弦飞出,快得肉眼难辨,无声无影,雕翎箭到了十丈外。

弓弦才响,声如炸雷,听得让人心向下沉。

钟快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身高近丈的巨人。

看到他双眼紧盯自己,取弓抽箭,钟快心头一跳。

多年从战场上练就的敏锐直觉,让他提起了十二分警觉。

当对方弓臂一动,他已向左侧扑倒。

不等身子着地,竟以怪异的身法,右手一点船板侧翻,双脚一弹,射入船舱中。

“咚!”一声,他身后的大桅杆上出现一个大洞,箭透杆而过,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先前倒地处也出现一个大洞,箭已经透过船板,钻入舱底。

钟快躲过了贺方必杀的连珠箭,非常的不简单,这人确实是个人物。

郑勇没等贺方转向他,人已像蛇一样滑入水中。

贺方左右开弓,闪电般射出四箭。

“啊······”惨嚎声刺耳,快艇上接二连三的倒下四个头目。

他扔弓操浆,蜈蚣船左转,飞掠而起,冲向快艇。

车船上的箭手还击了,箭雨划空厉啸震人心弦,刚才的地方已经被箭雨覆盖。

“冲入他们中混战,不要让车船上的弓箭有发挥的余地。”贺方大吼道。

快艇没料到贺方的船来势如此凶猛。

原来想靠近贺方的船,上船拼命。

见蜈蚣船直冲而来,艇手们慌了手脚,同声惊乎,船便失去了控制。

“嘭!”一声巨响,艇身一震,猛烈地倾侧。

千斤力道猛然爆发,如同山崩地裂,“咔嚓”快艇从中断裂成两截。

不远处,武卒们架着蜈蚣船,冲入快艇群中。

“嘭!嘭!嘭!”几声巨响,又撞翻撞断几艘快艇。

郑勇的人无法靠近贺方,上一个死一个。

贺方操纵的蜈蚣船横冲直撞,宛若虎入羊群。

但贺方知道被缠住就危险了,如果被敌人船艇夹住,上下齐攻,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加上不时有冷箭射来,防不被防,如果钟快用火箭向他的船射击,那样就糟糕透了。

河峡中不像内陆湖,河水湍急河面狭窄,暗礁崖岸凶险万分。

漂流下来的破船声势汹汹,以万钩力道向下撞。

他的蜈蚣船只有前面禁得起冲撞,左右后同样禁不起撞。

所以撞断五艘快艇后,他看出了门道。

专撞快艇尾部,“轰隆隆!”一条失去控制的快艇,撞在暗礁上了。

艇上人被抛飞落水,浪花象大海的怒涛,也象是百丈飞瀑下坠,吞没了艇,然后再吐出。

万钧力道将艇象玩具般抛掷玩弄,在大自然无穷威力下。

快艇显得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一撞之下,立即四分五裂。

凶猛的浪涛,将快艇撕扯的得七零八落。

波浪汹涌,快艇接连翻覆,浪花一卷,水面上船板和贼人随浪浮沉。

看着自己的快艇一艘艘被干掉,郑勇的牙都快咬碎了。

船底传来笃笃声,贺方知道有人在船底凿船。

水流太急,想弄翻这种蜈蚣快船谈何容易?除了凿穿船底,别无它法。

贺方冷冷一笑,向武卒们叫道:“把住两舷,不必管底舱的事。”

“哗啦!”一声水响,郑勇像飞鱼出水,从船侧跃起。

分水刺闪电般刺出,然后水花一涌,隐入水中不见。

贺方眼角出现一个亮点,头一偏,让开了这如同毒蛇般的一吻。

他一头钻入水中,武卒们接二连三往下跳,一个个身手超人,入水便不见踪迹。

几个人想短时间凿穿船底,是不可能的,在凿船的同时,不时还得冒头呼吸。

河水混浊,水中的视线不足一丈。

在水里,贺方首先碰上了郑勇。

此人正在用凿钩钩入板缝,握住钩柄向下扳,想撬开船底板。

他悄然掩近,突然伸手一把扣住郑勇脖子。

郑勇也了得,猛地一肘后顶。

贺方另一手已经伸出,扣住手肘一扭。

郑勇眼前发黑,痛得张口叫,叫不出声,却喝了几口河水。

片刻后,郑勇不再挣扎,估计人已经昏迷了。

另一名大汉专心用钩毁船,却不知身旁的总管已被人控制住了。

钩尖刚钩入板缝,正想橇松附近板缝的油灰麻筋。

突觉脖子一痛,他感到浑身发僵。

“咯咯咯!”一串水泡从他嘴里吐出,拼命挣扎,无奈技不如人,只好打出投降的手势。

河中只剩下最后一艘快艇在孤军作战。

突然,左舷伸上一只巨手,扳住了舷板。

一浆劈出,艇手们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

“砰”一声暴响,浆劈空了,巨手也不见了。

接着,六把凿钩钩住了右舷,快艇眨眼间就翻覆了。

一只只大手抓住艇手们的脚腕向下拖。

河水一呛,有的艇手很快陷入昏迷的境地,被武卒抓了俘虏。

有的艇手十分了得,全力收腿手疾伸,抓住扣脚的大手。

却被另一只大手齐腕而折,被武卒硬生生捏断了。

接着,武卒抓住了艇手的头发向下拖,艇手咕噜噜直喝水。

手脚全软了,随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河面上的贼人越来越少,往往刚冒出头,突然无助地伸手乱抓,然后浪花一涌,人就不见了。

船艏上,钟快看着河面上的自己人一个个消失,越来越少。

他转头向二十名赤着上身的水龙队队员说道:“不必下去了,这些官兵的水性比咱们高明多了。

我想,他也定是一条水中蛟龙,咱们先前小看他了。”

眼见敌方败局已定,陈远宏指挥己方的船只,毫无顾忌的驶向五艘车船。

五艘车船中,包括从水中救起的同伴,已经挤满了人。

人多无用,战斗力已失,加上这些反贼眼睛雪亮,看到陈远宏水鬼队伍的强大,早就想退出战斗了。

钟快知道军无斗志,对方后续的船队到了,再不撤退岂不太傻,打出旗语,五艘车船飞快的退入河湾。

第三百三十五章:抢滩登陆(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五章:抢滩登陆李明山镇守烂田寨这段时间,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军报密谍不分昼夜往来不绝,传信快船在波涛汹涌的六广河上来来回回。

他被奢寅派到这里坐镇,却只给了他3000人马。

要守寨、巡河、巡河水军几乎枕戈待旦随时候命出击。

公忙的情形可想而知,听着远处河面上隐隐约约传来的喊杀声,他有些忧心重重。

凭良心说,他是不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守渡口的。

但以奢寅那暴虐的性格,不来,呵呵!当场砍了他都有可能。

“报!水军头领钟快到。”堂门外传来令兵的大嗓门儿。

“夸!夸!夸!”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从矮案上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钟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未将参见把目。”钟快用彝语恭敬地说道。

“坐下说话吧。”李明山一挥手,让三人起身说话。

钟快告罪毕,三人就堂下笔直地正襟危坐。

“战况如何?”李明山问。

“败了,损失了一艘车船,蜈蚣船、快艇38艘,死伤、失踪······”

“官兵战力如何?接下来我们守得住吗?”李明山揉着眉头问道。

“回把目的话。”钟快有些迟疑:“不好说,按说我军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土兵悍不畏死······

李明山明白钟快的意思了,他苦笑着挥了挥手,没让对方再说下去了。

“实在不行,我们边打边退吧。

现在我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向大王报告,由他来定夺吧。”四人开始商量起如何撤退的细节。

陈远宏的船一马当先,直奔码头而去。

船艏,陈远宏换上了一身甲胄,威风凛凛向码头注视着,手上握着那五石巨弓。

抢滩登陆,还是以弓弩为先。

第一阵战鼓声传出,烂田寨的寨墙上下。

出现了一队队的土兵,开始列阵备战,刀枪森立如林!寒光闪闪,肃杀之气弥漫。

“咚咚咚!”第二阵战鼓狂鸣,码头两崖上出现了无数弓箭手,声势浩大!

陈远宏下令道:“发信号,让刘海军他们动手吧,先解决崖上的弓箭手。”

红色旗花在空中爆开,全军总攻的命令下达。

船队以横阵一字展开,各船舱板掀开。

中间的大黄弩徐徐升起,待命发射。

“轰!”铁箭携雷霆之威,在土兵中爆炸。

“嗡!”天空中一黑,箭雨如同一片乌云,劈头盖脸的倾泄而下。

天空中,劲矢划空的厉啸声震耳。

“竖盾!”船上响起军官们的呼喝声。

“夺!夺!夺!”箭雨的覆盖打击如同暴雨,眨眼间,盾牌上就钉满了箭矢。

盾牌防卫的再严密,也有缝隙。

人丛中,不时响起箭矢入肉的“噗嗤”声,和中箭士兵的闷哼惨叫声。

“轰!轰!轰!”爆炸声不绝于耳。

码头上,土兵被炸的晕头转向,有些土兵开始回头往寨子里跑。

战阵有些乱了,队官们挥刀砍倒了几个逃兵,开始连踢带打的重新整队。

码头上激战正酣,而对崖上制高点的争夺,也进入了白热化。

金瓦是樊虎手下第一悍将,奢寅在老君营战败身中两枪,樊虎战死,他就十分不受待见。

因为奢寅把战败中枪的事,归罪在樊虎身上。

因此,他被踢皮球似的,从织金踢到烂田寨当哨探。

骑兵在山区,就是个悲剧。

从织金北上时,他共有六十余侦骑。

折腾到现在,只剩下二十一骑了,其他的人已经入了土。

金瓦毫不在乎,他很骄傲。

军人难免阵上死,如果他在战场上死掉,他认为这是对他最大的褒奖。

对于今天的战况,他是相当不看好的。

照例巡视,他一马当先,没有一点颓废。

从四川转战贵州;在战场上,他是悍将、屠夫。

灭村屠城,是他的最爱。

在袍泽间,他是英雄,最勇敢、最好的头马。

烈日当空,已经是午时了。

山林边沿,刘海军伪装潜伏着,背上有三壶箭,他正耐心的等待着猎物进入陷阱。

这些哨探所穿的,仅是土兵们常见的藤甲。

三石弓对付这种藤甲,摧枯拉朽,简直不堪一击。

弓徐徐拉满,箭尖闪着幽幽的寒光,似恶魔的獠牙。

地势选得很好,距离很合适。

稍斜的山坡,中间杂草与不足两丈的灌木稀稀落落,不妨碍适合山区的滇马奔跑。

这一面坡脚,距山林不足两百步,有一道两丈宽陡落的裂沟,下雨时成为小溪,不下雨就是干沟。

刘海军身侧三十支箭一字排开,随取随用,顺手方便。

一百八十步,三石弓威力最大的距离。

金瓦一举手,人马立即停止,二十一骑,向山林警觉眺望。

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金瓦,注视着山林,心中一跳,他隐约察觉到了危险。

晚了,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一支、两支、三支、四支,连绵不绝。

刘海军一口气射出了三十支箭。

连珠箭排空而去,劲矢厉啸声如从山林深处传来的风涛声。

“呃······啊······”第二名哨探栽落马下。

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

冲锋的长啸与杀声震耳,哨探们拍马拔刀向山林冲。

第九名······第十名······

领头的金瓦,果然不愧称樊虎手下第一悍将。

一刀拍飞了迎胸飞来的一箭,脚离镫人离鞍,冲天而起。

马儿也恰好跃至山沟的上空,人离鞍马下坠。

人飘落立即右滚翻,间不容发地避过第二箭,翻腾虎跃,飞扑刘海军藏身之处。

见对方避开两箭,刘海军迅速起身,离开潜伏了的位置。

几人开始在山林间,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战到最后,金瓦身边,只剩下两个人了,其他二十一名哨探,死伤殆尽。

有备攻无备,犹如秋风扫落叶。

看到前面奔腾跳纵的刘海军,金瓦眼都红了。

不管自己的手下死活如何,是否跟来,迫不及待地怒吼如雷,使出全力猛追。

三个人中,有一人的弓箭没有丢掉。

但在山林中追逐厮杀,无法发挥骑兵的骑射绝技。

即使有机会发射,也奈何不了窜走如飞,辗转腾挪的刘海军。

第三百三十六章:抢滩登陆(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六章:抢滩登陆一阵好追,接近了山崖箭楼一带。

金瓦身边的两人,都被刘海军射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一比一,两人势均力,胜利的天平逐渐向刘海军倾斜。

登上一处山坡,刘海军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金瓦正感诧异,身形未稳,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暴喝:“转身受死。”

随即劲矢破空声入耳“呃······”他向前扑倒,箭透背而出。

箭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阿风领着三百五十名弓箭手和一百名刀盾手守右崖。

一百名刀盾手在箭楼前面一里左右巡逻。

手下有三名队官,负责轮番调度前面的弓手和巡逻的刀盾手。

每接近一组,这组人立即退后到出发点。

十组人轮流一段一段交叉巡逻,所以周围一里地,三百六十步。

每组十个人,三十六步的范围,十个人足够了。

“节约用箭,不要浪射。”正在箭楼上挥旗指挥间。

身材魁梧,面目黝黑的队官朗头,吊着沁血的右胳膊,快步上楼报告。

“发生了什么事?”深目高鼻,面容很有立体感的阿风,老远便沉声间。

“启禀小目,十组巡逻士兵,被官兵用弓箭射杀了五十三人,我的胳膊也被射伤了。

那个领头的给我们留下话,请问小目要不要听?”朗头指着自己的胳膊说道。

“说!”

看了一眼朗头的胳膊,他转头注视着码头,挥手示意朗头继续。

“他让我们投降官兵。”

“你觉得可能吗?我们的家人可都还在寨子里。”阿风冷笑道。

“我觉得······”朗头声音越来越小。

“行啦,还没到那一步呢。

让苗耶带人再扛一阵,实在扛不住了再说。”

朗头只得下去安排布置。

一里外的一座高坡,左面是一处绵延几里的三丈陡崖。

有三组土兵,搭配着三十名箭手,被阻在前面山崖转向处,崖前空地上有十七人被射死。

剩余的三组土兵,一个个举着藤牌,掩护着箭手,躲在小土坡后。

紧张的盯着高坡上那个像魔神一样的男人。

刘海军和五名武卒,站在对面的坡顶巨石旁,居高临下,用箭覆盖了战场。

苗耶双眼喷火,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恨不得把对面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看着对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这方。

一声呼哨,刘海军打出了进攻的手势。

土兵的身后,鬼魅般的冒出四十名武卒。

关平举起了手中的大弓,闪电似的射出一箭。

苗耶看着胸口透出的箭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官兵什么时候摸到了身后,真是该死。

箭啸声响起,一箭一个,干脆利落的解决了这土兵。

刘海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所有的武卒终于全部到位了。

片刻后,两边箭楼同时传出震天的喊杀声。

天空中的箭矢逐渐稀落下来,看着两边崖上竖起的红旗,可以抢滩了。

贺方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陈远宏,“进攻吧。”陈远宏大手一挥。

寨子上的头目眼见情况不妙,退兵的鸣金声响起,土兵们缓缓的撤进了寨子。

船靠上码头,放下搭板,官兵们整齐有序的下船列阵。

陈远宏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进攻开始了。

贺方身披三层特制重甲,右手提着一柄特制的雁翎刀。

左手提着特制的铁叶盾,站在阵列最前方,对射向他的箭矢毫不在乎。

“呜!”一支弩箭带着颤音闪电般出现在他胸前。

“碰!”一声巨响,被贺方的铁叶盾挡下,他只是微微的晃了晃上身。

士兵们推出二十辆模样古怪的两轮弩车,这种弩车的优点是仰角很大,轻便灵活。

缺点是只能装中型弩,装不了大型或者重型弩。

士兵们抬着一捆捆全长四尺半的粗制弩枪。

弩枪前端捆着三个三寸粗一尺长的铁筒。

铁筒后缠有导火索,缠的长度不同,圈数不等。

导火索的长度决定爆炸的时间,发射的士兵可以精确地计算出导火索的燃烧时间。

绞弦上弩,点燃导火索,“崩”一声。

带着火星的弩枪破空疾飞,以美妙的升降弧,向四百步外的寨内制高点飞去。

士兵们按排列的次序发射,从容不迫有条不紊。

导火索最长的先发,可以控制爆炸的时间,尽量做到同步爆炸。

十支弩箭发射完毕,接着是爆炸、起火,天动地摇的爆炸声,让烂田寨的土兵魂飞魄散。

寨内人声鼎沸,不时有土兵被炸得飞抛而起,木制营房开始起火。

望楼已经被炸塌了两座,石楼被炸塌了一座。

有的土兵开始抛下兵器,没命的往营寨外逃跑。

没有了遮蔽物,武卒们开始居高临下的向寨子里射箭。

李明山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官兵居然用这一招。

以他的经验看来,不能再在这里固定挨打了。

再硬着头皮撑下去,土兵都要跑光了。

既然决定了,就立即行动,毕竟他已经做了万全准备。

攻城梯上的搭勾勾住了三丈高的寨墙。

贺方首先登上寨墙,一盾挡开了对方的长枪。

三十斤重的雁翎刀,带起一片寒光,连盾带人,一刀劈成两半儿。

盾挡刀劈,左冲右突,他如一只下山猛虎,挡者披靡。

他疯狂的扫荡五丈方圆内碰到的敌人,手下无一合之敌。

贺方很快就站稳了脚跟,让后续上来的武卒有了立足之地。

喊杀声震天,陈远宏站在第二队武卒前面,抬头望着在墙上,如同疯虎一样的贺方。

心里暗赞道:“这小子真是一员虎将,可以为自己分担很多压力。”

“轰隆”一声,包铁寨门被打开了。

陈远宏一马当先,领着第二队武卒鱼贯而入。

他抬头打量着这座险关,这是一座方圆不到两里的山谷,周围全是险峻的峭壁。

一条石板路笔直的延伸到出口,进出口两头小,中间有一条横街,成一个大十字形。

营房分割错落有致,只能说布置的中规中距,从中可以看出守将是一个老成的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破军杀将(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七章:破军杀将六广驿以烂田寨为起点,这是通往黔西毕节的驿道之一。

谷口建有两座兵垒式的两层小堡,扼住出口两侧。

走到十字路中心,陈远宏心中一凛。

四面八方,以及石楼上高处的暗影中,悄悄地出现了无数敏捷的身影。

枪影刀光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这座寨子里恐怕留下了五六百断后的土兵。

在这种狭窄的街道、复杂的陌生环境下进行短兵相接打巷战,对本方是相当不利的。

巷战和野战的最大不同在于,战场被无数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的建筑分割。

任何战术单位都处于一个相对封闭而狭窄的场景之中,这给不熟悉环境的本方带来了极大的限制。

对于环境更熟悉的贼军而言,他们占了大便宜。

“贺方,你带人占领制高点,实行点对点的分割包围。”

四周突然鼓声如雷,十字街四端,出现了穿着藤甲的四队土兵,将四条路堵住了。

每一队六七十人,左手持藤盾,右手挺枪,踏着整齐的步伐,向街中心逼进。

话音刚落,鼓声乍敛,四队土兵站住列阵,不再逼进。

武卒们迅速的分成五人一小组,组成灵活无比的鸳鸯小队。

他们举起铁叶盾,快速的向四面分开,杀向土兵。

同时,牛角号长鸣,凄厉的号角声令人心向下沉。

在号角长鸣声中,四面八方弓弦狂震,劲矢破空的啸声,与号声互相呼应。

“夺!夺!夺!”劲矢如同暴雨般的,倾泻在盾牌上。

真正能钻入铁叶盾缝隙的箭并不多,即使射在身披三层重甲的武卒身上,作用也不大。

陈远宏这组速度最快,只片刻间,便冲近前面一队土兵之前,箭便稀疏甚至停住了。

再不停,土兵们也会成为打击对象,这种四面放箭的策略,实在是太脑残了。

土兵们看箭雨阻不住敌人,开始如墙而进。

发出数声震天动地的杀声,前面二三十支长枪像一座枪山,向前刺出。

陈远宏用铁叶盾推开了四五支长枪,这瞬间,一支长枪如同毒龙一样刺向他的咽喉。

“呯”一声,被身边的武卒拍开了。

赤黑眼见不妙,抽枪后退,三两下闪避,迅速的退到了队尾。

陈远宏抢入人丛中,盾化万道黑影,宛若猛虎出押。

他的盾见枪便磕,右手的地煞刀犹如阎王帖子,盾撞枪,刀抹脖。

鲜血在人丛中飞溅,如同盛开的牡丹花,无比的刺眼和妖艳,血腥味顿时飘散开来。

哀号惨叫声声,喊杀声,倒地声,叱喝声,金铁交鸣飞坠声······土兵们乱成一团。

鸳鸯小队过处,如波开浪裂,盾撞刀抹,人、盾、枪三者齐飞。

不消片刻,陈远宏带领的鸳鸯小队,就杀了一个对穿。

一声大喝,又回头猛冲第二队土兵,如虎入羊群,波开浪裂,刀下无一合之敌。

这队六七十名土兵,只剩十一二名在地下挣扎哀嚎。

机灵的赤黑和几个土兵丢掉枪盾,跪地投降。

陈远宏已经转进如风,冲向了对面的战场。

赤黑整个人完全惊呆了,注视着他的背影,张大了嘴巴,这家伙应该和老虫大人不相上下吧。

不知道,这两人如果碰上了,谁胜谁负?

在陈远宏的带领下,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没过多久,十字街上的土兵就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看着各处制高点上升起的红旗,除了两座对角的三层石堡。

右边杀声震天,想必贺方已经带人抢攻那里了。

左边就交给自己吧,堡门是敞开着的,共有十八名狰狞魁梧的生苗把守着。

阿甲为人阴险残忍,料错了陈远宏的实力,以为这个雏儿,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下面的巷战。

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准备,即使自己死了,也要让对方崩掉满嘴牙。

那知陈远宏勇冠三军,身先士卒之下,如秋风扫落叶。

没用多长时间,就解决掉了巷子里的土兵,大出他意料之外。

堡内传出鸣金声,十八名生苗如同鬼魅般的消失在原地。

陈远宏带领着六个鸳鸯小组,借着他们吸引堡上的箭雨。

他三两冲刺就到了门内,最先抢出三名生苗。

借藤盾掩身,挺着三把冲锋陷阵的苗刀,同声怒吼,如天雷下击,从三个不同角度劈下。

这种猛冲猛打,正投了陈远宏所好。

“嘭”三刀砍在铁叶盾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已扔盾闪身,向后退了两步。

盾牌这玩意儿,对陈远宏来说,可有可无,当碰到高手时,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就是个累赘。

陈远宏碰上了高手,碰上了勇士中的勇士。

这些狰狞可怖的生苗,由于所处的生存环境恶劣。

从小就在险恶的深山老林里打猎,挣扎求存。

十一二岁就可以力搏熊虎,他们每一天都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抉择。

不勇敢的人,早就死了,凡是活下来的人,个个都勇悍绝伦,视死如归。

再经过战场的残酷洗礼,身经百战,他们刀上的技巧、力道都超人一等。

阿甲身边就有三十名这样的生苗,江湖人在他们眼里,简直不够看。

在狂乱的闪动人影中,飞舞激射的刀光内,突然传出一声沉喝,一声破风的刀吟,人影终于分开了。

“呃······”第一名生苗狂号着挺刀踉跄前冲。

冲出丈外,突然扔刀盾摔倒,他的左肋被剖开了。

一声暴喝,另一名生苗回刀斜撩,声到,刀到,人到,森森刀气澈体生寒。

陈远宏身形一闪,身动、刀出、伤敌,一气呵成,快得令人目眩,从漫天刀影空隙中切入、逸走。

一照面胜负立判,没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刀光人影乍现乍敛,如此而已。

“啊······”第二名生苗冲出八尺,藤盾裂成两半,掉落原地。

他腹开肠裂,下身一片腥红,狂叫了一声,扭曲着向下一栽,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一声悲愤的厉叫,苗刀幻化流光,以快三倍的奇速,人刀合一猛扑而上。

苗刀的刀刃破风声锐利刺耳,刀法与劲道皆狂野无匹。

第三百三十八章:破军杀将(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八章:破军杀将人影乍合,随即电光激射,一声惨叫,第三名生苗首先被砍断了左腿。

摔倒时身躯尚未着地,刀光疾闪,脑袋被陈远宏砍下来了。

陈远宏已从刀光的反映中,看到楼梯上飞扑下一道人影。

人影疾闪,乍隐乍现。

他出现在这人对面一丈左右,太快了。

人影暴射,悲愤的生苗揉身举刀冲了上来。

陈远宏的左手一动,无视冲上来的生苗。

冷静得像个石人,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砰!”生苗在五六步外跌倒,苗刀脱手滑出。

人贴地向前滑,直滑至陈远宏脚前,身躯开始抽搐,“呃”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无柄柳叶刀没入头颅,眉心有一条血缝。

“你们在楼下警戒,不要跟着上来。”话音落下,陈远宏已消失不见。

陈远宏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嘣!嘣!嘣·····”一连串的机括声响起。

人影一晃,远出丈外,弩箭射中了他的虚影。

手动,电虹破空,一闪而没。

“啪······砰······”连弩掉落在地,生苗接二连三的同时摔倒。

“啊······”惨嚎声响起,他们猛烈地蜷曲、爬动、作垂死挣扎。

解决了二楼的生苗,他又出现在三楼楼梯口,重施故技,迅速的解决掉敌人。

眼看着勇士们一个个倒下,阿甲愤怒如狂的拔出苗刀,惊险万分的挡开了一枚无柄柳叶刀。

环视了一圈,感到心向下沉,他依之为最后底牌的生苗几乎死光了。

“你不是个军人,你太卑鄙了。”他怒吼道:“出来,我们决一死战。”

不出来也不行了,柳叶刀已经用完。

眼睛一花,陈远宏幻现在三十步外。

阿甲的身边只剩下两个生苗了。

三人列阵,三把刀结成战阵。

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前额突出,高鼻双眼皮,眼睛淡黄,脸部轮廓分明,消瘦精悍的头目。

陈远宏哼了一声,地煞刀出鞘,大踏步逼进。

气氛一紧,六双怪眼凌厉的盯着他,跃然欲动,仿佛要用眼神儿将他碎尸万段。

刚举步进入丈外,一声怒吼,阿甲三个人同时挥刀进攻。

刀山一往无前,气势磅礴。

换了旁人,绝对挡不住这三刀齐下,雷霆万钧的一击。

“闪电······”陈远宏声如炸雷,宝刀横掠。

刀光从左侧的刀山几微空隙中掠出,刀气迸发中人影乍合乍分。

到了左方那位生苗的右侧,人影斜掠而过。

左方那位生苗“呃”了一声,冲进八步身形一晃,立定。

右背肋血涌肝流,他伸出右手摸向创口,人向后仰天倒地。

两人来不及策应,阿甲刀随身转,矮身贴地狂飙而出。

陈远宏一个鱼龙反跃,后空翻如鹞鹰穿林。

他出其不意的从阿甲的上空倒飞而过,刀光如长虹落日。

“雷霆斩!”陈远宏的吼声在刀光迸发时传出,宝刀光临原从右方攻击的生苗头顶。

陈远宏的刀法已经渐入化境,出刀部位和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

让对方无法反击,更无法自救,神乎其神,决不浪费多余的气力,一击中的。

生苗的刀挡错了位置,咫尺毫厘,谬之千里,死神降临。

刀光疾落,自左肩劈下,人被劈成了两半,内脏稀里哗啦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血腥刺鼻,中人欲呕。

这时,阿甲刚转过身来,同伴已被中分成两半,抢救不及,他目眦欲裂。

陈远宏刀势一收,立即旋身狂飙激进。

“雷电······”吼声震天中,刀光划出一道令人目眩魂摇的灼灼电虹,光临阿甲的头顶。

这是他主动攻击的聚力杀着,这一刀石破天惊。

“铮!铮!铮!”阿甲连挥三刀,总算半接半闪化解了这雷霆一击。

阿甲被震出六尺外,再滚地两圈斜窜而起,险之又险地从陈远宏的刀下逃出来了。

陈远宏追击的方向也因此偏移,未能及时攻出下一刀。

阿甲格斗的经验比陈远宏丰富,可惜刀法与力道都差了一筹。

但仍然难以摆脱陈远宏的那鬼魅般的身法,刚稳下马步,陈远宏已到了三尺外。

“暴雷!”两个字像暴雷!刀下也似暴雷!劲发也如暴雷!攻势之猛烈更似暴雷!

“铮!”阿甲封住了一刀。

刀光反撩,好快,有如电光一闪,掠过踉跄后退,站立不牢的阿甲收不回的左腿。

“铮!”挫倒的阿甲,拼全力架住了第三刀急袭,仰面朝天倒下了。

“伊呀······”长啸震天,陈远宏冲上挥出第四刀。

苗刀上抬格挡,但劲道已是绵软无力。

“铮!”地煞刀疾落,苗刀下沉,而宝刀的锋尖,已劈入阿甲的胸口。

陈远宏一窜而起,然后鱼龙反跃,翻飞出两丈。

“啊······”阿甲发出最后一声怪叫,开始挣扎。

胸膛已被劈开,半身甲在宝刀下分裂,有如纸甲,不堪一击。

“卡擦”一声响,陈远宏收刀入鞘,最后瞥了阿甲一眼,转身离开了这血腥的斗场。

扫清残敌,打扫战场,统计战损,善后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

傍晚时分,胡从仪已经随船过江了,他身后跟着八千官兵。

晚饭后,两人在堂中叙话。

“明天就可以搭好浮桥,而坐镇这里的是总兵黄钺和参将金镇贵。

他们两人会带一万二千精兵过江,这两人很能干,很厚道。

我与千户前出当先锋。

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占领谷里驿。

吸引安贼的注意力,或者让他分兵来攻,然后你们就可以行动了。

只要千户成功了,我们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一扫荡安贼的手下,以便斩草除根。

可现在谷里驿是安贼手下第一大将,老虫添镇守。

此贼身经百战,足智多谋,而且骁勇善战,勇冠三军。

而且从素朴镇到谷里镇的驿道被他们破坏了,真是让人头痛啊。”胡从仪皱眉说道。

“张刘二位总兵现在到何处了?”陈远宏满不在乎的问道。

“呵呵!他们现在过了河就按兵不动了,估计是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你杀的那六个千户和百户,基本上是张刘二人的人。”胡从仪鄙夷的说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破军杀将(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九章:破军杀将“只要后路无虞,粮草器械能供应上来,我就不担心。

黄总兵和金参将二位可靠吗?”

“这二人,别的我不敢保证,品行方面没问题。”胡从仪欣慰的说道。

估计他也厌烦了这种狗屁倒灶,勾心斗角的事情了。

既要在前面奋勇杀敌,还要防着自己人在后边使阴招。

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但没办法,这就是现状。

胡从仪今天谈性很浓,估计也是为了安陈远宏的心。

他详细的为陈远宏介绍了两人的经历。

黄钺的父亲是锦衣卫,父亲死后,他便承袭父职。

黄钺少有奇气,好读书,经史典籍过目不忘,尤喜读阴符素书。

他熟悉地理图形,爱舞刀弄枪。

成年后臂力过人,精通十八般武艺,又好研习兵法,曾参加文举科考不中,遂弃儒学剑。

在万历二十九年,在全国武科会试的激烈角逐中。

他以文武之才一举夺魁,成为大明王朝辛丑科武状元。

此科武会试主考官是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院侍读萧云举、黄辉,选中武进士近百人。

大魁天下后,黄钺历官南京左府佥书,都督佥事,屡立战功。

在广东和海南岛讨平了黎人叛乱。

又渡江平定了白莲教叛乱,保护了老朱家的“龙兴之地”——安徽凤阳,受到皇帝的奖赏。

黄钺也因此晋升为潮州总兵。

于天启四年任职贵州总兵,在织金大败安邦彦一次。

后又与总理鲁钦大破安邦彦于汪家冲、将义寨,斩首两千多人。

暂时性的收复了被占据的织金、大方等寨,受到朝廷的嘉奖。

黄钺是个孝子,此人仗义疏财,对族人也是倾囊相助。

在各地任职期间,无不以功绩显赫著称。

金镇贵就更神奇了。

他江南徽州府人,是个木材商人。

此人慷慨好义,两臂有千斤神力,勇武过人。

天启二年秋天,他在贵阳洽谈生意。

正好赶上安邦彦造反,他倾其所有资助官兵粮饷军械。

又出钱招募组织了一支家丁队伍,配合官兵作战。

历经血战几十次,只用了三年时间,到现在已经积功至参将。

从一个木材商人,只用了三年时间,升至参将,也算是个传奇了。

金镇贵升官的速度,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不过此战之后,那就很难说了。

派这二人镇守后方,看来鲁钦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老虫添骑步兵各有多少人?我们骑军有多少人?

我们要吸取张刘二位总兵的教训啊,他们就是被骑军断了粮道大败的。”陈远宏不无讥讽的说道。

“号称五万精兵,骑军不多,不到五千人。

我和黄总兵七拼八凑,凑出总共不到三千骑。

不过你放心,鲁总理为我们收集了三千匹战马,不日就将送到,我给你分配一千两百匹吧。”

“现在镇守素朴城的是谁?”

“老虫添的爱将杓作,亦是安贼的心腹。”

骑在马上的李明山抬头看了看天空,讨厌的雨又下了起来,无休无止。

能四马并行的驿道,从起点青木屯到素朴城,成了几百里长的大泥沟。

自己这百余骑必须不时下马,牵着坐骑越过泥泞区。

看着土兵们在雨中破坏着驿道,他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谷里驿,从六广驿西行过六广河,经青木屯、百花箐、一碗水、五里坝。

百余骑冒着盛夏的暴雨,进入素朴城,已是黄昏降临,炊烟四起的时光了。

素朴城一带,历经烽火的痕迹非常重。

城池在三多年的征战之中,几易其手。

几年烽火,把这一带毁灭得几乎成了荒村鬼域,十室九空。

城墙高仅两丈余的素朴城,要恢复元气,恐怕还得十几年岁月。

把百余骑安排到军营,李明山只带了两名随从,匆匆赶到城主府。

城主府规模不小,占了小半个城。

三人换了一身蓝布长衫,长衫的下摆掖起塞在腰带上。

走过长街,长裤沾满了泥水,脚下的长筒马靴全是泥,这鬼天气真要命。

城主府就像一个缩小版的巡抚衙门,府内有八进大院,重门叠户,连一间耳房也别有洞天。

每一间正屋都设有格局怪异的小厅堂,贯穿的廊道四通八达。

进入后有如侧身迷宫,陌生人无法分清进出的门户。

重要的廊道,都有生苗把守,连自己人出入也要受到盘查。

据案高座的两个人,中间那位鹰目炯炯。

三缕长须,细眉长眼,高鼻阔口,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阴云。

这人正是老虫添的爱将杓作,右侧长案坐着一个儒生打扮,相貌堂堂的中年人。

李明山看着这个笑容满面的中年人,心中一跳,他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想不到大王把左先生也派来了吧?可见他对这次战事的重视程度了。

说说吧,怎么败的?这次领军的是谁?”

杓作翻动着卷案,一面阅览一面品茶,嘴里询问着。

李明山把作战的经过,详细的诉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居然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手上。”

他向右首的左先生问:“有那个什么陈、陈什么?有他的资料吗?”

“没有,这小子是临时被人调来的,准确的说,应该是被踢到咱们这个地方来的。”

安邦彦的心腹幕僚左之宾苦笑着说道。

“将军明鉴。”李明山的态度并不怎么恭顺。

说的话充满挑战意味:“那个叫陈远宏的千户,绝对不是一个易与之辈。

我能全身而退,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因为他年龄小,就小看他,将军恐怕要吃大亏。”

“你给我听清了。”杓作冒火地猛拍案道:“你少给我找借口,败了就败了。

你们一路从四川败到贵州,活像一群丧家之犬,还嫌败的不够吗?

总之,你必须连夜给我赶回青木屯。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守不住青木屯,你提头来见。”

“我们只是客居此地,帮你家大王是情谊,你没有权利命令我,这件事我会向梁王禀报的。”李明山也火了。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物,什么事情没遇到过,什么人没见过?

第三百四十章:破军杀将(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章:破军杀将“好啦!好啦!大家都少说两句。

都是一家人,这样闹将下去,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左之宾忙不迭的打圆场道。

其实奢安内部也是矛盾重重,水西指挥使是11岁的安位,奢崇明是他舅舅。

安邦彦是他叔叔,现在执掌水西大权的是他妈妈奢社辉,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这几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内部也是搞得一团乱麻。

“好吧,我道歉,我明天就回五显台,但我要求增加三千人马。”

李明山就坡下驴,并作出了保证,也趁机提出了条件。

第二天午饭后,雨过天晴。

终于可以开拔了,伤病留在了烂田寨。

总共3215人,1200匹战马,630匹驮马。

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了不到10里地,到了傍晚时分,才到了第一个驻扎地。

晚饭后,心情郁闷的陈远宏,来到驻扎地外的一座小山坡上。

他往谷底看去,夕阳下的六广河像一条碧绿透明的绸带。

飘然于群山峻岭之间,或隐或现,或明或暗,使人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向上看去,奇峰连天,白云缭绕。

时而天低云淡,时而一线见天。

人仿佛置身于天地山水之间,进入了一个物我两忘的境界。

大峡谷两岸,高险峭拔的奇峰异石,重峦叠嶂的巍巍群山。

刀劈斧削的悬崖峭壁,峡谷、峭壁、奇石、瀑布、溶洞、古树、林莽,交错组合,相互映衬,互为包容。

巍然矗立、展翅凌空的老鹰岩。

仰天一望、两峰相连的一线天······

七峡十三峰,峡峡相连,峰峰紧扣,景象层出不尽,意境奇异莫测。

王阳明多次游览六广河大峡谷后,欣然命笔,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篇:

初日曈曈似晓霞,雨痕新霁渡头沙。

溪深几曲云藏峡,树老千年雪作花。

白鸟去边回驿路,青崖缺处见人家。

遍行奇胜才经此,江上无劳羡九华。

这地方如果是寻幽探秘游玩的话,那是没得说,棒极了。

但是对于大军行军来说,这种山形地势简直就是一种摧残。

看着对面青木屯半山腰那九个形态各异的小洞,就像九只眼睛,注视着山下的流水。

这九个小洞的洞壁全是鹅卵石镶嵌而成,看起来松松散散,但是用尽力气也很难扳下一颗。

这是由于地壳的剧烈运动,古河道下切才形成这一奇特的自然现象。

山下的河水流向东南,拐一个弯突然折向东北,才向前流去。

有一首民谣对这一自然景观这样赞叹道:“九眼照沙洲,河湾水倒流。谁人识的破,代代中诸侯。”

尽管这首民谣中有不可信的成分,但是“九眼照沙洲,河湾水倒流”的景观却不容置疑。

“九眼照沙洲”的上面,有一块约一里的坪坝,这就是青木屯了。

太祖朱元璋统一中国后,为了显示自己的神威。

降旨全国各地,将3000阵亡的将军灵牌分给各地供奉,贵州分得五个。

当时任贵州宣慰使的彝族首领霭翠,亲自率领水西军民,在六广河岸恭迎五位将军的灵牌。

并且在青木屯筑高台建祠堂来供奉祭祀。

供奉的是五位将军,因此就将青木屯更名为五显台。

从五显台沿着崎岖盘旋的茶马古道向山上前行。

走不了多远,就是奢香夫人修建的,龙场九驿之中的谷里驿的起点。

奢香夫人出资修建了东起贵阳,西至毕节,全长560里的驿道。

驿道上设九个驿站,因为第一站到达龙场,所以把这条驿道叫做“龙场九驿”。

明天首要的任务是先拿下五显台,然后还要经过老鹰岩、一线天,最后才到古胜城。

古胜城,这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

现在的古胜城,还不是以后修建起来的险峻关隘。

还只是个有百十守兵的寨子而已。

唯一的好消息,是刘海军带着武卒们,正在清除沿途的哨卡关隘,要不然这一路恐怕会更难。

山谷,阳光透过大如伞盖的树冠,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树影。

这里奇峰环绕,怪石嵯峨、山林遮天蔽日,经常云涌雾绕,野兽成群。

猛兽飞禽出没其间,无怪王三善会说:“水西地深险,所在多箐篁,蛮烟僰雨,莫辨昼夜。

深入难出,重关迭隘,木石塞山径。

将士用巨斧开之,或攀藤穿径而入。”

就算是土人,也不愿意在山林里警戒防守,这地方也没法防守。

陈远宏在前,贺方断后。

他派出武卒在一里内巡逻警哨。

武卒们不停地搜索、推进,一组组武卒轮番交替前行。

他们比普通的士兵辛苦百倍,不辛苦不行。

因为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他们身上。

楚风这个猎人,通过努力,现在也已经成了武卒的小队长了。

他领着50名武卒,在前面一里左右搜索。

一里之外的密林深处,一棵高大的巨树上。

从密密麻麻的树叶中,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陈远宏的行进队伍。

“乃保,给我看看。”面目黝黑,机敏精悍的阿杜说道。

阿杜眼馋的看着这个千里眼,据说是项目,花了大价钱,从红毛番那里弄来的。

“看个屁,弄坏了你赔呀?”肤色白皙,颇为清秀的乃保说道。

“要不,我回去的时候多给你打点猎物,好不好?”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潭。

山泉在大树不远的低洼处形成一个小潭,可能水中含有飞禽走兽喜爱的矿物质或者盐分。

因此成为野兽们的聚集地,成群的糜鹿散布在这半里的山林间。

连在群峰间翱翔的苍鹰、金雕,也以这小潭为中心,猎食小兽。

猛兽更把这一带当成狩猎场和安乐窝。

一个鸟窝状的树丛中,两人边交谈边观察着。

对面,打头的是20名手提大斧,正在挥汗如雨开道的健壮官兵。

后面是200名盔甲鲜明,刀枪耀目的护卫亲军。

护卫着一个身高七尺,虎背猿腰,英气勃勃的年轻人。

想必此人就是那个叫陈远宏的千户了吧。

这些人也真是笨,在山林里还全身穿着盔甲,不嫌累吗?

而担任搜索队的官兵,在不远处仔细的搜索着。

第三百四十一章:破军杀将(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一章:破军杀将为了对付雨林里的风寒湿热和烟瘴之气。

陈远宏用荆蔓子、香椿、大蒜、青蒿制成粉剂用水冲服,以亲热、凉血、解毒来预防疾病。

用芜荽子、石菖蒲来散寒通湿,他可谓做足了准备。

如果被莽林里的昆虫叮咬那就更要命了,疟疾、瘟疫就是这些昆虫传播的。

让所有的士兵只披一层甲,还要全身封闭严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老鹰岩、一线天这两个地方,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刘海军、姚勇、汪小三们,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各个关卡要隘,一一清除了这些地方埋伏的生苗们。

未时一刻,还没到五显台山脚,山上就传来震天喊杀声,看来武卒和守军们开始交手了。

士兵们坐地休息,一边吃着干粮,小口的喝着水囊里的药水,一边等山上的攻坚战结束。

五显台上的厮杀声渐渐稀落下来,厮杀持续了整整一个半时辰。

山上打出了红旗,终于攻克了。

骡叫马嘶,人声鼎沸,3000多人艰难的行走在崎岖盘旋的茶马道上。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完这五六百米的五显台,来到山上的驿道。

“打出我们的旗号。”陈远宏对掌旗官吩咐道。

五显台至朴素城这条驿路,青石板与泥土路杂间并存,最宽处三四米,窄处不到一米。

沿途都是小山、丘陵和矮树林夹杂,小山连小山延绵无尽。

阿杜和乃保像两只土拨鼠,在离驿路里余的小山坡上,挖了一个可以供两人容身的土坑。

上面用树干掩上草皮做遮护,人躲在里面,稳如泰山。

人走近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两人却可稍微移开遮盖,从缝隙中将驿路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随后,驿道上升起一面红底黑字,写着一个大大的“陈”字将旗,迎风招展。

将旗一升,号声齐鸣,各色旌旗飘扬。

官兵开始列阵,军容威武鼎盛,一股铁血金戈的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一组组警戒巡逻队开始派了出去,逐渐向远方梯次递进。

先锋队在掌旗官的带领下,两百名骑军在前面开路。

后面出现的是两百名中军护卫,神气万分。

陈远宏骑在一匹雄健的红色的乌骓上,身披特制的锁子甲,带领着中军护卫走在先锋队之后。

他在马上左顾右盼,意气风发,像天神下凡。

两百中军护卫,由同一高矮的军马组成,护卫皆和他同一打扮。

步卒五人一组鱼贯而行,编组是箭手、枪手、刀盾手、藤牌手、钩镰枪手。

刀盾手使用的是沉重的雁翎刀,藤牌手背插四支标枪,腰挎轻便的腰刀。

辎重队带着轻便的弩炮和虎蹲炮,被夹在队伍的中间,以免被偷袭。

“啧啧!真踏娘的像模像样,不知道是不是银样蜡枪头?”乃保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差不多了,可以回去向杓作将军报告了。”阿杜摸着肚子说道。

一路走,一路抢修驿路,还要应付小股土兵不时的骚扰。

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古胜城,百十余土兵,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就钻入了茫茫的群山中。

李明山第二次败了,这回更惨,跟着他逃回素朴城的,只有不到500名土兵。

其他人要么被杀死,要么投降,要么逃进了山里。

他忘不了那一支从天而降的奇兵,这些人长驱直入,所有挡在他们眼前的敌人,都被他们碾得粉碎。

特别是领头那个剽悍狂猛的年轻人,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这个人简直是他的梦魇,就是现在想起来,他都心惊不已。

刚逃回来,还没平静下来,他就被招进了城主府。

杓作一脸阴沉的坐在主座上,左之宾正在询问一个年轻人。

“乃保,说说你看到的情况吧。”乃保详细的诉说了一天的见闻。

李明山落座后,杓作都没有瞧他一眼。

“李将军,你与此人两次交手,说说你的观感吧。”左之宾转过头来询问他。

李明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观感个屁,两次交手连正主都没看到。

事到临头,况且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和他交手两次,我都没有见到过本人,都是和他的部下交手,以我的经验看来······”

“你住嘴!”杓作一声暴喝,脸黑得像锅底。

“哼!”住嘴就住嘴,李明山扭头不说话了

左之宾一看两人又要扛上了,他赶紧打圆场。

几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才各自散去,不过各自心怀鬼胎,都对明天的战事忧心重重。

大军一大早就开拔了,没走多久,远远地看到了素朴城,却看不见城墙上有任何人影。

只看到几根旗杆上,飘扬着一面面大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大大的“杓”字。

这就是坐落于两山之间,依山而建,巍峨险峻的素朴城。

两山高约百丈,如刀削斧劈,笔直陡峭,猿猴难度,就更别说是人了。

四四方方的一座城,保持着军事建筑方方正正的建筑特色。

以条石、方石、石块、石礅砌筑,用灰浆粘合,牢实坚固。

墙长约三百步,宽一丈五,高约三丈。

城门楼高有三丈余,有三座城门。

素朴城占地约两里见方,城中心的了望台高有四丈余。

城墙上设有4个碉楼,一排排的垛口外窄内宽,正面两个碉楼旁,安装了四座虎蹲炮。

四角高耸的的碉楼竟有点像居庸关的城角碉楼,气势恢宏。

瓮城比城门楼稍矮,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建立,设有箭楼、门闸、雉堞等。

瓮城外,是四丈宽的护城濠,引入两边山溪水,人马无法飞渡。

濠外,第一道是下有尖木的钉坑,第二道是鹿寨,第三道是拒马,最外围是拦截索与陷马坑。

四道障碍每道相距五丈,恰好在弓弩火炮最具威力的射程之内。

好一座金城汤池,不愧为水西第一门户。

杓作坐在碉楼里,出神的盯着飘扬的将旗。

随风飘荡的将旗,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第三百四十二章:破军杀将(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二章:破军杀将烈日炎炎,云彩好似被太阳烤化了,满山的树木都没精打采地、焉头搭脑地簇立着。

陈远宏望着空中的艳阳,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种鬼天气,穿着全副武装的甲胄,人就像蒸锅里的鱼虾,都快要被蒸熟了。

大军停停走走,陈远宏只得在小山坡驻足。

他雄踞马上,手搭凉棚,望着远处的素朴城,真是望山跑死马呀。

回头望着旌旗飘飘,一队队整齐划一,鱼贯而过的队伍。

看着一张张沉默肃杀的脸,陈远宏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的胸中充满万丈豪情,三年多的时间,自己从一个白身,一跃而成一个千户。

训练出了一支几千人的精锐部队,这场战斗结束后,自己能官升几级?

再过两年,自己就能拉出一支万人规模的铁血雄狮。

趁着天下骚然之际,从中浑水摸鱼,逐渐壮大自己,把所有的对手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远处的素朴城,就是自己的踏脚石,辉煌就从这里开始吧。

贺方肩扛着特制的雁翎刀,快如奔马的跑了上来,于天和柳肖他们骑着战马跟在身后。

他一上来就伸手牵着陈远宏的马缰,拉着乌骓马向一棵大树底下走去。

“一帮不长眼儿的东西,这么热的天气,让公子在树下避避太阳也好啊。”边走边嘴里骂骂咧咧。

陈远宏瞥了他一眼,口中问道:“说罢,又在打什么主意?”

“上一战没打过瘾,这次还是让我当先锋吧。”

“你都当过一次先锋了,轮也该轮到我了吧。”跟在旁边的楚风急了。

“你闪一边儿去,凑什么热闹?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公子。”

他环视一周,看着蠢蠢欲动的柳肖等人:“你们的进攻计划做好了吗?该干嘛干嘛去啊。”

陈远宏含笑的看着手下人争着当先锋,他也不去制止。

大家都有进取心,这是好事,只要别玩阴的就行了。

探马小驰接近,城墙上仍无动静。

近了,高大的碉楼箭垛旁,突出现四名土兵,举起了牛角号。

在角号长呜声中,吼叫如雷,城墙上冒出了一排排,提盾持枪的土兵。

这些土兵一式打扮,他们头缠着白布包头,身着藤甲。

背负弓箭,腰悬苗刀,左手是藤盾,右手持长枪。

杓作吐出一口浊气,等待的滋味不好受,该来的总是要来,来吧,来决一死战吧。

他仔细的理了理身上的衣甲,正了正头上的八瓣帽儿铁尖盔。

在护卫的陪同下,大步走出了碉楼。

他凝神贯注的盯着从远处山脚拐角处,列着整齐的列队走来的官兵。

整个大军呈一字长蛇阵,整齐划一的往素朴城走来。

这次官军不同于以往的官兵,从对方的精气神儿上面就可以看出来。

先锋官手执大旗,在离障碍一箭之地插下大旗。

红底黑字的“陈”字大旗随风飘扬,反射着阳光的刀枪发出冷森森的寒芒。

一组组步卒迈着整齐化一的步伐,一队队骑兵排成长长的队列。

在嘹亮的军号声指挥下,踏着一致的步伐,沉默而坚定的走进谷地。

旗号兵开始挥动认旗,骑兵们开始一分为二,有条不紊的在两边列阵。

号兵吹响长号,步兵们开始缓缓向前列阵。

贺方的600步卒成三列居中,于天和楚风的600步卒分列左右,中间留出四条十步宽的过道。

城墙上,土兵们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官军在向素朴城逐步接近。

“咵!咵!咵!”所有土兵的心跳,都随着官军前进的步伐而“咚!咚!咚!”的跳动着。

杓作目不转睛的盯着城下的官兵。

他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对方的人数,与乃保所报的数字差不多。

稍后,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洪亮而豪迈。

“官兵只有3000多人,我们有15000人,以往一对一都能胜他们。

而今我们以三倍的人数守城,还怕赢不了他们吗?

你们忘了王三善是怎么死的吗?哈哈哈!”左之宾大笑着说道。

两人的笑声和解说感染了土兵。

土兵们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开始对着城下的官兵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杓作看到土兵们心情放松,调整了过来,他对左之宾点了点头,二人相视一笑。

而李明山却眉头紧皱的看着城下,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点烽火通知老虫大人,告诉鼓手,擂鼓整队!”他吩咐道。

令旗兵抽出背上的旗子,对着鼓台打出击鼓的旗语。

“咚!咚!咚!”让人热血沸腾的鼓声象炸雷一样,响彻云霄,山谷为之共鸣。

城墙上顿时沸反盈天,土兵纷纷抬头寻找自己的队旗,在长官的吆喝下,集结在本队的战旗下。

乃保拉着阿杜,提着苗刀,风风火火的冲上了城墙,集结到杓作的中军战旗下。

杓作看了两人一眼,嘴角抽了抽,却没说什么。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城墙下的官兵,再看看城上热切的望着自己的土兵。

想着砍下王三善头颅的那个晚上,他胸中充满了万丈豪情。

杓作猛地抽出苗刀,向着天空一挥,高声大吼:“为了大王,为了我们的妻儿,为了我们的土地,杀!”

周围的土兵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齐声大吼道:“杀!杀!杀!”

杀声震天,整个素朴城的土兵都听到了,他们齐声应和。

山谷中回荡着喊杀声,直冲霄汉。

陈远宏骑在乌骓马上,双眼紧盯着朴素城,听到震动山谷的喊杀声,他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派500人去砍树制造攻城器械,马队准备拆毁拒马,清除障碍物。

步卒坐下原地休息,候命出击。”他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

骑兵们呼喝着,在拒马前来去如飞。

他们抛出套马索,套在障碍物上,往回飞奔,拉毁了一具具拒马。

清除了第二层的拒马,距离不够了,再往前,就会被陷马坑阻拦。

于天带着他这一队步卒,清除起了剩下的障碍物。

李明山站在瓮城的箭楼上,眯着眼睛,计算着步卒的距离。

“放!”李明山狠狠的向下一挥手,“嗡”的一声。

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声,快如闪电似的射向于天。

第三百四十三章:破军杀将(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三章:破军杀将于天在破坏障碍物的同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弩箭那特殊的音爆声传来,在他耳中不不亚于惊雷炸响。

人在原地滴溜溜的像陀螺似的旋转一圈,弩杆儿檫着他的锁子甲射入身后丈外的地上。

“嗤!”的一声,弩箭入地四尺余,箭杆仍在晃动,发出嗡嗡的怪响。

推进到最后一道障碍物了,“嗖嗖!”劲矢撕破空气的厉啸声越来越密集。

“轰!轰!轰!”贺方举着盾牌,冒着城墙上一**的箭雨。

推着弩炮和虎蹲炮,带着士兵抵进射击,弓箭手随后。

看到对方推上了虎蹲炮和弩炮,“注意避炮。”李明山嘶声大吼道。

“噼里啪啦。”铅子扫过箭楼、雉堞,碎石木屑飞溅。

一名土兵躲避不及,被铅子击中了脑袋。

“噗!”一声响,脑袋像西瓜一般爆开了,鲜血夹杂着脑浆,四散飞溅。

周围的土兵们纷纷蹲身躲避,这玩意儿别说藤牌了,就是铁盾都够呛。

“点火还击。”楼上楼下顿时硝烟滚滚,炮声震天。

硝烟混着血腥味,在战场上弥漫开来,双方的伤亡逐渐开始增大。

陈远宏吸了吸鼻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喜欢这个味道。

“公子,先暂时退兵吧。

我们人本来就少,这样硬拼下去,太吃亏了。”柳肖一脸愁容的说道。

“退下来?然后呢?”陈远宏转头问道。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跃下马。

快步的走到大旗下,冷酷的眼眸注视着朴素城。

“鸣金。”他头也不回的下令道。

步卒们如潮水般的退了下来,城头上传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列队!”他大吼道。

在他身后,所有士兵排列的整整齐齐,一个个如同标枪般屹立在那里。

陈远宏转过身,脸色如铁,看着一张张沉默的面孔。

“今天。”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我要带领你们攻破这座金汤城池。

因为我们已经等不起了,他们的后续部队会源源不断的到来。

我带200武卒攻正面,贺方、于天、刘海军、关平······”

陈远宏披上三层甲,把地煞刀和两壶箭系在背后,扣好六寸宽的皮护腰。

伸手接过大弓,将两只特制的铁护臂扣好,最后把一捆绳索跨在肩上。

杓作站在城头,他非常满意儿郎们的表现。

对左右吩咐道:“换一批儿郎上来,大家不要懈怠,防止官兵靠近城墙。”

“叫赤黑们备好开水沸油,金汁灰瓶,滚石檑木。”军官们纷纷吆喝道。

官军进攻失败,趁着这个空档,赤黑们开始上下奔忙起来。

这场短暂的交战,死伤不多。

受伤的土兵,有的背靠城墙,有的躺在地上,辗转哀号。

被铅子打中的人,伤处不是窟窿就是大洞,多半是活不成了。

那些头爆腹裂的人,脑花四溅,内脏横流,看得人不寒而栗。

土兵们都沉默了下来,说不定下一次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

赤黑们面容呆滞,不为所动的搬尸体,抬伤员,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阿杜拉着乃保下城休息,藏兵洞里土兵看着他们走进来,有人开玩笑道:“乃保,你刚才没有尿裤子吧。”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你才尿裤子呢,这算什么,我十岁就进山打猎了,还杀死了一头青面大花狼。”乃保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二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他递给阿杜一块干粮。

阿杜边吃边问道:“你说我们能赢吗?”

“我们兵强马壮,人数是他们的三倍,肯定能赢。”看着狼吞虎咽的阿杜。

他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总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由于离的远,杓作不知道陈远宏在说些什么。

但看这个阵势,也知道陈远宏要进攻了。

“什么都没准备好,你以为你是神仙下凡啊。”他嗤笑道。

“擂鼓!”陈远宏大吼道。

“咚!咚!咚!”雄浑的鼓声响起。

胸中热血沸腾,一种舍我其谁的豪情,从陈远宏的心底升起。

他的眼中像有火焰在跳动。

“杀!”陈远宏举起巨弓,仰天大吼道。

“杀!杀!杀!”3000士卒齐声大吼,声如炸雷,杀声在天宇下久久回荡。

声落,陈远宏如利箭般窜出,几乎看不清他的形影。

热风呼啸而过,他眼都没有眨一下。

陈远宏双眼紧盯着瓮城,冷冽的眸子里透出令人窒息的杀机。

杓作望着那个星丸掷跳,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的想凭一人之力,攻上城池,可能吗?

当李明山看到陈远宏那道身影时,心中一跳,不禁和一个人影重合起来。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宛如针孔,看着那道不断逼近的人影。

他狂吼道:“快发炮射箭,拦住他,拦住他。”

“嗡!嗡!”弓弦狂鸣,利箭破空,双方开始弓箭压制。

然而陈远宏如同游鱼一般,避开了劲矢。

“轰!轰!”四门虎蹲炮同时开火,铅子如同天罗地网把他罩在其中。

他向下一伏,速度突然加快一倍,身影突然间消失。

“啾啾啾!”铅子在他耳边飞掠而过。

“呯!呯!呯!”几声音爆,火花爆射,在他背部炸响。

这是铅子从背部擦划而过的声音,他身体震了两震,但这却没能阻止他。

再现身时,人已经出现在瓮城下。

城头呐喊声如雷,李明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提刀奔走往来。

避开从天而降的沸油、开水、金汁。

陈远宏飞跃而起,半空中吸腹收腿,在空中一拳砸开一块大石,避开了一根檑木。

他伸腿点在檑木上,双手一振,挥开几个灰瓶。

身形冲上两丈高,完全失去人的形态,如同一只苍鹰。

到达顶点时,陈远宏的身形突然缩至最小,避开了呼啸而来的利箭。

如同一块铁砣,笔直砸下,光临两个土兵的顶门。

打击如同闪电,两脚踹中土兵的头颅,连哼都没有哼一声,颅裂人倒。

人落地一滚,避开呼啸而来的三箭,滚至李明山脚下。

第三百四十四章:破军杀将(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四章:破军杀将“杀!”李明山一声暴喝,挥刀踢腿,一气呵成,有如电光石火。

“当!”一刀砍在弓臂上,陈远宏右手如铁钳般抓住李明山的脚腕。

顺手一扭,“咔嚓!”一声,小腿被扭断了。

人影一窜而起,手掌一晃。

“啊······呃······”

李明山的脖子搭拉在右肩上,仰面栽倒。

一掌刀砍断了李明山的脖子,干净利落。

从飞身上墙到杀死李明山,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还没等杓作回过神来,左右的护卫已经把藤牌架在他身前。

眼一花,没有人看清陈远宏手上的动作,三点寒星一闪。

“呯······”盾牌炸开一个大洞,三支利箭已经穿胸而过。

杓作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壮志未酬身先死!自己还有很多大事未办呢,随后眼前一黑,砰然栽倒。

“杓作死了!杓作死了!”吼叫声雷动,山谷为之响应。

趁着土兵一愣神的瞬间,他肩部一抖,绳索如毒龙般的向城下飞去,绳头在箭哚上缠了几圈。

右方呐喊如雷,然后是连弩机簧暴响,突然冲出十几个土兵。

连弩在近距离可贯重甲,但都擦着陈远宏的甲胄飞出,爆出串串火星。

双方相距不足二十步,他左右开弓,箭到人倒。

随后开始点射,一一清除弓箭手和火炮手。

在短暂的时间内,射完了几十支箭,收买了几十条人命。

他在城头拼命,城下也杀声震天。

贺方等人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相续杀上了城头。

战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高亢,配合着城上城下的战斗,让所有人浑然忘我,竭力厮杀。

左边的土兵听到主将死了,一部分往楼下跑,一部分呐喊着疾冲过来。

陈远宏丢掉弓拔刀疾冲而上,一刀贯入一名土兵的胸口,一脚踹飞尸体。

刀盾手掩护着长枪手迎出接斗,精疲力竭的箭手已无用武之地,退到队尾去了。

冲近的陈远宏骠悍绝伦,手中的刀把突前的一名刀盾手连人带盾劈成两半。

刀光一闪,枪手脑袋分家。

“铮!”一声暴响,攻来的苗刀被斩断了。

地煞刀长驱直入,刀光连闪,刀盾手与长枪手几乎同时被杀。

左之宾躲在层层盾牌后,声嘶力竭的指挥着。

一队队土兵,从藏兵洞里涌向城头,前赴后继,连绵不绝。

贺方带着两百武卒,如同一头虎疯。

他挥舞着那柄沉重的雁翎刀,在人潮中如同砍瓜切菜,所向披靡。

他死死的盯着左之宾所在的地方,奋勇向前。

跟着陈远宏的两百武卒,终于杀上了瓮城,跟在他身后,向前急冲,挥舞着长刀,杀入人丛中。

两翼,土兵如潮水汹涌,惊涛拍岸。

两边鼓声如雷,右边城墙,刘海军已经杀穿敌阵。

陈远宏在刀枪如林,箭如骤雨中左右冲突,杀声震天,整个城墙上,变成了人间地狱。

于天的刀斩断了,他抢了一把苗刀。

这是土人最擅长的兵器,又长又重,适合硬砍硬拚。

一照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没有花招可用,就看谁更猛。

他终于杀到了陈远宏身边,遮护在他左右。

在这种杀红了眼的战场上,人已没有了别的念头,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野兽。

没有理智可言,忘却了一切,唯一的反应就是杀人,杀人。

凡是近身而装束不同的人,即使是父子兄弟,也没有时间思索,唯一举动就是,杀!

陈远宏还能保持清醒,他不时指挥着队伍往薄弱的地方进攻。

不知冲垮了多少队土兵?脚下的鲜血已经让人走路开始打滑。

攻城梯搭上了几面城头,陈远宏分出人手,守在攻城梯周围。

他则带着人游走在附近,一个生苗挥舞着苗刀,呐喊着,悍勇绝伦的冲了过来。

呐喊声未落,地煞刀已划过生苗颈侧,在鲜血飞溅中,他一脚踹在此人身上。

尸体飞撞在另外一个生苗身上。

他怒吼着,往一名斜刺里冲出,砍倒一名步卒,向攻城梯突入的生苗冲去。

这个生苗居然使用的是大铁盾。

他以全速冲到,去势极为凶猛,刀反射着阳光,森寒的光芒好似恶魔的眼睛。

两人对冲,凶猛狂暴,一刀一盾瞬即相接,“铮”一声暴响,对方的刀被磕开。

“噗!”他的左手已经抓破生苗的头颅,“篷”的一声,人已经被他踹飞。

当乃保听到那声“杓作死了”时,如同五雷轰顶。

自己这个舅舅平时虽然很少见到,但却是最疼爱他的人。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所有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脑海中,只剩下舅舅那慈祥的笑脸,爽朗豪迈的笑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仿佛才回过神来,看着旁边的阿杜。

抓住他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怒吼着:“我舅舅死了,我舅舅死了,他怎么会死呢?我······”

发泄够了后,他冷静了下来,这才发现,藏兵洞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阿杜,我最好的兄弟。

你去城主府调我舅舅的八百白甲军,我在这里等你。”他平静的说道,掏出一块竹牌递给阿杜。

城头的厮杀,进入了白热化,瓮城上的土兵越来越少了。

就在这个时候,正对城门的方向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轰!轰!轰!”地面都仿佛震动了起来。

一支全身披着明晃晃的战甲,脚穿包铁战靴,头戴八瓣尖铁盔的重甲队伍。

排着整齐的队列,正从城门洞里,一队队的涌出。

他们右手持一丈七尺的长矛,左手挎着铁叶盾。

矛尖闪烁着森森寒光,如林一般的举起,如墙一般的缓缓推进。

这支重甲队伍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仿佛可以推平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队伍最前面,正是乃保。

他认识陈远宏。

陈远宏却不认识他。

看着最前面那小子紧盯着自己,目中似乎在喷火。

陈远宏有些纳闷,我抢了他老婆吗?

乃保长枪一指,大吼道:“谁杀了那小子,给田百亩,奴隶五百,赏百金。”

几乎在同一瞬间,陈远宏大吼道:“所有武卒跟在我身边,碾碎它们。”

第三百四十五章:破军杀将(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五章:破军杀将瓮城两边的步道,仅容三四个人并排而上。

一般瓮城是不设步道的,这对守军是不利的,然而今天例外。

“于天守好右边,我的斩马刀带上来了吗?”陈远宏大吼道。

“给。”柳肖把斩马刀递了过来。

陈远宏接过这把全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重40斤的特制斩马刀。

斩马刀的叫法有三种;砍刀、陌刀、斩马剑。

其他武卒的斩马刀重20斤,马步水路皆可用,一刀下去,人马车船一刀俱碎。

握着粗糙的红柄,轻若无物的舞了两下。

他满意的点点头,自从这玩意儿打制出来之后,一直没有机会用,今天该让它尝尝鲜血的滋味儿了。

看着浑身是血的柳肖,他笑着说道:“表现不错,过去帮于天吧,不要死了啊。”

他看着身边这群浑身是血的武卒,扯开嗓子大吼道:“兄弟们,再咬牙扛一下,打完后正好吃午饭啊!”

武卒们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敬佩,自家公子,这个时候血染全身,甲胄上到处都是刀砍枪刺的痕迹。

逢大战必争先,一直厮杀在最前面,三年前还是流民猎户的他们,现在个个生活富足,后顾无忧。

跟着这样的将军,就算在以后的大战中战死,也死而无憾了。

不过百步外的主城墙上,土兵的气势已经弱了下来。

贺方和刘海军已杀至城楼之下。

关平,姚勇等,分守上楼步道,分割包围,各司其职,已逐渐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

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毕竟,这是千户所成军以来第一次,正规的攻城大战。

比起他们平时小规模的剿匪,破袭战,与迭经血战,经验丰富的土兵比起来,还是要差上很多。

如果不是粮饷充足,待遇优厚,陈远宏他们又身先士卒,恐怕早就崩溃了。

今天这场战斗,其实两方都犯了不少错误。

杓作对陈远宏不了解,不知道在厮不按常理出牌。

导致两个主将身死阵前,只剩下左之宾一个人苦苦支撑,以至于兵虽多,但士气低落。

幸亏土兵耐苦战,要不然两个主将早死,早就崩溃了。

陈远宏这方兵少,经验不足,对攻城战准备又不足。

不是主将和武卒支撑,也不会打成现在这种胶着的战况,早崩溃了。

看着乃保把老虫大人千辛万苦凑出来的一只铁甲队拉上战场。

乃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带着白甲军直接杀向瓮城,在城楼下建立了防御阵地的他只能苦笑。

这是己方最后一张底牌,如果连白甲兵也败了,那大家只有逃命了。

“弓箭队上前,压制射击。”他对身边的军官吩咐道,自己也只能帮到这里了,是胜是败,就看天意了。

“发射!”随着两边军官的吆喝声,利箭破空的声音再度响起。

劲矢带着厉啸声,铺天盖地的落下,钉入盾牌的笃笃声,撞击甲胄的叮当声,入肉的噗嗤声。

两方阵中不时有人倒下,惨嚎呻吟声不绝于耳。

陈远宏下冲至步道中段,一支长矛如毒蛇般刺向他小腹。

一个侧身闪开长矛,双手挥刀,白光一闪,连矛带人劈成两片。

让过两支长矛,一个横斩,如切豆腐,两个白甲军的身躯从中断开,上半身向后倒去,下半身前扑。

杀得性起,他干脆放开左手,拔出地煞刀,双刀挥舞,右劈左砍,几颗脑袋冲天而起。

鲜血飞溅,呐喊厮杀声如雷,两道白光上下飞旋,一丈之内,无人敢靠近。

他口中发出兽性的低吼声,缓步下移,慢慢的走下了步道,所到处波开浪裂,挡者披靡。

身后一丈,武卒开始结阵,跟着他杀入人丛中。

阿杜拼命的扯着乃保,躲在人丛中,手中的长矛刺向那个杀神,刚伸出一半。

“刷!”的一声,长矛被斩断,前面一个白甲军被斜劈成两片,鲜血溅了他一脸。

“咔嚓······噼里啪啦!”五六根断矛掉落一地。

“呯”的一声,一颗人头飞出,撞在乃保的胸前,前面那个像堵墙一样的无头身躯倒下了。

现出了陈远宏的身影,那刀削斧劈的面容上,波澜不惊。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滔天杀气,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强烈。

那双冷酷平静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乃保心中一颤,感觉如芒刺在背。

他赶紧移开眼神儿,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

“劈啪!”又有几个白甲军倒地,看着满地破碎的尸体。

乃保双眼通红,胸中充满了愤懑,你是个胆小鬼吗?你舅舅还等着你报仇呢。

“啊······”乃保挺矛发疯似的直冲向前,阿杜一手抓空了。

他就那样呆呆的,手足无措的看着乃保冲了上去。

雪亮的斩马刀像一道匹练,如电光一闪,“噗嗤”一声。

乃保的头颅斜飞出四尺,鲜血如喷泉一样,迸射出三尺高。

阿杜永远也忘不了乃保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有些茫然,有些平静,唯独没有任何恐惧的眼睛。

“乃保死了。”白甲兵中有人高呼,人群中一阵骚动。

正好右边的于天和柳肖也杀了下来。

城头弓箭压制,下面300余斩马刀阵,挥舞如林,如墙推进。

白甲军只是老虫添天拣选各族勇武敢战之士组成的。

盔甲更是历次缴获官兵所得,七拼八凑之下,每人也最多披两层。

挑选没有武卒严格,训练更是没有武卒那样残酷,执行命令上就更是天差地别了。

前排的甲士眼看着一个个同伴被砍倒,留下一地破碎的尸体,有些撑不住了。

前排向后退,后排向前挤,阵型开始混乱起来,这种混乱是致命的。

乃保的死,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远宏也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刀,后面,百余武卒紧紧跟随。

在以往和官兵的对阵中,攻无不胜所向无敌的白甲兵,渐渐的立不住阵脚了,开始被逐渐压缩。

“杀!陈远宏暴喝,“杀!”武卒喊杀声震耳,跟着主将勇往直前。

白甲兵们开始步步后退,后面的甲士也被挤压得不住的往后退。

第三百四十六章:破军杀将(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六章:破军杀将乃保的身死,前阵的混乱,本就让后边的甲士心中发寒。

陈远宏又发起了冲锋,于天和柳肖侧击,立即不战自乱,军无斗志。

白甲兵终于绷不住了,崩溃了。

前排的甲士开始转身,扔掉长矛,脱掉盔甲,冲撞一切挡在逃命路上的东西。

自相践踏,乱成一团,顿时兵败如山倒,不可收抬。

“抛掉兵刃,跪地投降,否则杀无赦。”陈远宏举刀高呼,顿时战场上群起响应,呼喝声如雷。

他跟在不听招呼的白甲兵背后,斩马刀挥动如风,刀过处人头滚滚。

右边的于天和柳肖到了,以直纵队冲入乱兵丛中,杀开一条血路。

失败的军队是不堪一击的,半刻后,尸横遍地,瓮城里成了血海地狱。

两边左右席卷,最后这三百余武卒汇聚在陈远宏身后,追着败军,冲过城门洞。

“败了!败了!”白甲军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起来,边逃边喊,整个素朴城沸反盈天。

城头之上,精疲力竭的士卒们开始欢呼雀跃,连城门楼都震动了。

他们疲惫的身体,此时仿佛充满了力量。

而在对面组织起防御阵地的土兵,则开始惊慌失措起来,开始呼朋引伴,乱哄哄的满营窜走。

看着狂奔而来的败兵,听着城门楼上传来的欢呼声,左之宾脸色铁青,终于还是败了。

“左慕史,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们尽力拖住官军,但应该不会太久。”一个面目黧黑的黑乍说道。

虽说营中还有不下万人,但精锐战兵几乎损失殆尽。

余下的不过都是老弱病残,指望这些人奋起反抗,还不如抹脖子自尽算了。

看着这个黑乍,左之宾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这场战败不怪你们。

我会把经过详细向大王汇报,请你们放心。”

周围的军官们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家产被充公,自己和家人被贬为奴隶。

陈远宏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硬骨头啃下来了。

他看了看左右同样是一身鲜血的两人,左边柳肖,右边于天。

三把刀简直成了追魂索命的黑白无常,砍瓜切菜刀刀要命,直向前追击,盯住左之宾的背影不放。

贺方和刘海军也赶了上来,有这两支生力军的加入。

三方齐心合力,漫山遍野的追亡逐北,喊杀声震天动地。

“跪地投降!跪地投降!”边追边喊,凡不投降者,只要追上,一刀毙命。

直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神嚎,一路伏尸,惨绝人寰。

左之宾心胆俱裂,跟随他逃走的不下万人。

但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不过百余名生苗。

如果不是这些人熟悉地形,他早就没命了。

拼命的向谷里驿逃,后面一里地,陈远宏与贺方于天等人穷追不舍。

“公子,别追了,老贺我跑不动了。”贺方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刀被他扔在了一边儿。

陈远宏站住了,看着几个人影消失在山脚,他摇了摇头,算了,只是百十条小鱼小虾而已。

阿杜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出那个修罗屠场的。

“不想要命了?赶紧蹲下。”他被一个白甲兵拉住,跟着蹲了下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起来,手抱在头上,往大营里走。

不要乱动啊,老子的刀枪可没长眼。”

就这样,他稀里糊涂的做了俘虏。

在回城的路上,到处都是俘虏,一个士兵赶着四五十个俘虏的情况都有。

丧了胆的败兵就是这样的,跟一群绵阳没什么两样。

大营里来来往往忙碌着的都是赤黑,这些人像一具具行尸走肉,即使官兵赢了,他们脸上也无表情。

对于这些人来说,官兵和土司没什么区别,不管谁赢了,沉重的税赋和残酷的压榨都是一样的。

大营里炊烟袅袅,从早晨到现在,只是胡乱吃了一些干粮,幸好打赢了,可以好好的饱餐一顿了。

陈远宏回营也没有闲下来,打扫战场,救死扶伤,清点战损,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才结束。

士兵们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就是大伙儿的主心骨。

在公子手下当兵,就是舒坦,就算是普通兵卒,都是比照别家的家丁待遇。

一天三顿白米精面随便造,蔬菜顿顿都有,大肥肉每天一顿,可劲儿吃。

除了这些之外,来到贵州,还给大家准备了汤药,生怕有人得病。

就算是父母兄弟,也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饷银更是月月兑现,没有分毫克扣,和那些叫花子兵比起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公子如此厚待大家,大家也只有临阵死战而已。

其余的人到底不是铁打的,一个个精疲力竭,一回营就找了个空营房,倒头就睡。

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连贺方于天也一样,往床上一倒,手脚一伸,睡着了。

晚饭时,他叫醒这些精疲力竭的下属,不客气道:“不能睡下来,你们这些蠢货想死吗?

这样睡下去,不消半个时辰,你们都得变成残废,快起来,吃过晚饭,去找军医推宫过血。

快点!谁不听,军法从事!”

贺方吃力的睁开充血的眼珠,有气无力地说:“公子啊,你···你真···真是个铁···铁打的人?”

陈远宏摇摇头,说道:“我当然不是铁打的,我也同样劳累,只不过比你们稍强些而已。

我们击败了万余土兵胜利啦,我可不想在睡梦中变成残废,或者被投降的土兵砍下脑袋。”

柳肖摇晃着往外走,含糊地说:“我们胜利了,胜利了,我···我在做梦,这梦···梦真好···”

大营的中军大帐里飘荡着浓浓的药味,军医正在给陈远宏推宫过血,包扎上药。

他只穿了一条犊鼻裤,全身上下多处青肿,刀箭枪伤十几处。

还好,这些都只是皮外伤,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大伤害。

“此战武卒族轻重伤29人,死亡47人。

普通士卒轻重伤65人,死亡478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杀王(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七章:杀王“敌主将杓作、李明山受首,伤亡4127人,俘虏了4581人,缴获无算。”柳肖强打精神禀报。

看着在座的几位精神萎糜,陈远宏笑了笑:“行了,都休息去吧。”

胡从仪带着8000人马,在第二天下午终于到了。

安顿好人马后,二人在城主府的花厅里叙话。

陈远宏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到城主府。

两人推门而入,眼前一亮,阔大的花厅富丽堂皇。

地上铺着花枝地毯,整个花厅被屏风分为左中右三个部分。

四角的矮凳上,燃着镂空的云雷纹小香炉,檀香特有的味道,让人精神一阵。

正对厅门有一个小巧精致的古玩架,旁边挂着几副隽秀清雅的古玩字画。

古玩架上摆放着不少玉、瓷、单、等等古玩饰物。

和一般富贵人家的大宅大为不同,毫无古朴撷秀的感觉。

反而觉得窗明几净,富丽堂皇,让人心胸为之一阔。

可惜摆设物太过繁杂,反而显得俗不可耐,从中也可以看出前主人的品位。

胡从仪直接开门见山:“昨天得到线报,奢安的首脑人物都聚集在慕俄格城,商议怎么对付官兵。喏,这是整个王城的地形图,上面标记着这些首脑人物的住址。

准备哪天动手?我们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间。”

陈远宏笑了笑:“不急,给我五天准备时间。”

谷里驿,千年古镇,南齐时曾设谷邑县。

四面环山,地势险要,只有一条驿道入谷。

它是龙场九驿中最重要的驿站,这里曾经商旅来往不绝,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军城。

陡峭险峻的山峰上,设有八个烽隧,隔半个时辰就会用牛角号报讯。

虽无战事,山上山下仍不时通讯。

巡城土兵,大热天仍然披挂整齐。

号令森严,一丝不苟,主将治军之严,从中可窥一斑。

城墙上面,高挂着一面绘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军旗,老虫两个黑字分外耀目。

军营的公事房里,腰背挺直,据案高坐的老虫添正在询问左之宾。

老虫添高大挺拔,脸呈古铜色,方脸蚕眉,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顾盼之间凛凛生威。

这是一个令人过目难忘的人。

他抚摸着唇上的大八字胡,淡淡的问道:“左慕史,你和此人面对面的交过手,如何?”

左之宾略一沉吟,说道:“年轻气盛,悍勇绝伦,士卒之强悍,为我平生仅见。”

“哈哈哈!这么说来,是一个楞头青喽?”老虫添哈哈大笑道。

“可以这么说。”左之宾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啊。”

“老虫大人不生气吗?”

“败都败了,我生气有用吗?”

“那,大人准备怎么做?”

“以逸待劳,拉长他们的补给线,最后再切断他们的补给线。”老虫添胸有成竹的说道。

左之宾点了点头,官军所有的败仗就是这么来的,这一招百试百灵。

“那属下这就告辞了,我会把这里的情况详细的向大王禀报。”左之宾拱手告辞。

“我送送左慕史。”

没过多久,营门大开,老虫添和左之宾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生苗们已经备好马匹,二人又是一番客套,左之宾才告辞而去。

“将军,跟这个书虫啰嗦什么?”

老虫添环视一周,看了一眼那个满脸横肉,黝黑精悍的部将,笑骂道:“一群满脑子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大老粗,不知道读书人的阴毒。

咱们在前面打生打死,他们在后面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我万劫不复,没必要和他们交恶。”

慕俄格城,土人的王城。

此城在天启四年,被巡抚王三善撤军时纵火烧了个精光。

城中还残留着当时的烽火痕迹,宣慰司也还未完全修复。

宣慰府,也就是从前的罗甸王府,只是缩小了许多。

王府位于大方北郊螺蛳塘畔,背靠云龙山,座东北向西南。

采用中轴对称的布局,九层八院分级跃上,梯级递进。

从云龙山俯瞰,王府两头小,中间大,如同虎头的抽象造型,寓意虎跃龙腾。

在宣慰司一间金碧辉煌的偏殿里,整个水西权势熏天的大人物全在这里。

虽说是偏殿,但九曲朱栏,庭台楼阁点缀其间,一样不缺。

每一个角落,都有甲士守卫。

殿高有五层,占地约亩半,六角玲珑,风铃叮当,琉璃瓦,重檐顶,龙吻虎脊。

额枋造型为牛角斗拱,上刻龙纹图,斜撑上有“虎跃鹿奔”等半圆雕。

殿内是雕龙刻虎的大柱,坎窗上的窗棂为几何图形镶框的“龙腾虎跃”穿花纹图。

整座大殿金碧辉煌,美仑美奂。

“大王!如今官兵四面合围,昨天水西的门户,素朴城已被官兵攻破。”

站在丹樨下说话的人,正是快马加鞭,赶回宣慰府禀报军情的左之宾。

坐在雕龙刻虎宝座上的,是一个面容白皙,眉清目秀的少年。

能坐在这宝座上的,肯定是水西指挥使安位了。

“左慕史,辛苦了,坐下说话吧,你估计这次官兵能坚持多久?”他挥了挥手,笑嘻嘻的问道。

“谢大王。”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才在旁边的大交椅上坐了下来。

他捋了捋自己的三绺长须:“下官估计不会超过四个月。”

安位转头向一位面容清瘦,身形修长的中年人望去。

“周慕史,你的看法呢?”安位询问起了自己叔叔最看重的心腹幕僚周世儒。

“左兄说的不错,下官同意。”周世儒点头道。

“我儿,听听你舅舅和叔叔的想法。”背后的帘子里传出一声清丽的声音。

安位看了看丹樨左右两边排头,坐姿挺拔的两个中年人。

他笑容满面的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阴霾。

低头的瞬间,眼中有一丝精光,一闪而逝。

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叔叔如何看?”

自称罗甸大王的安邦彦坐在右手边,一身蓝布便袍。

他长得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极为雄壮,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之人。

看年纪有五十余,方面大耳,满面红光。

虎目炯炯,鹰鼻挺直,有一个突出的下颌。

大八字胡,一绺长须拂胸,须发油黑闪亮。

看长相,便知此人个性坚强,而且略显阴鸷,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

第三百四十八章:杀王(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八章:杀王安邦彦脸色平静,好像并不为这些消息所动。

“拖觉,遵义和永宁的官兵进攻了吗?”他望向右后,一个垂手而立,细眉小眼的年青人。

“傅宗龙已从遵义进军至三岔,总兵官许成名至普市按兵不动,观望犹豫。”拖觉回答道。

“有古怪,要么他们事权不一,要么别有内情。

至于这个内情吗?有可能四面合围,只是一个烟雾弹,掩盖他们的最终目标。

拖觉,朴素城的官兵有什么动向?”安邦彦皱眉问道。

“毫无动静,没有乘胜向老虫大人发起进攻,也没有做进攻的准备”

“奇了怪了,这根钉子要做什么?大兄你怎么看?”安邦彦看向奢崇明。

大梁王奢崇明年约六十,紫红色的四方脸,豹头环眼,颌下虬鬓如飞篷,活脱脱的一个猛张飞。

他大环眼一翻:“莫不是想直捣黄龙。”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揪着他的虬鬓,哈哈大笑起来:“见笑,见笑,我只是随口一说。”

安邦彦若有所思,他抬头一笑:“大家怎么看?大兄所说的有没有可能?”

两位心腹幕僚皱眉沉思,稍后,周世儒开口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让飞鹰密切注视这支官军的动向。”

秋风秋雨愁煞人。

雨不大,滴滴答答的,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雾。

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

向远处看去,山峦、森林、林中奔跑的动物,都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廊。

天上响过几声闷雷,雨水好像被催促似的,淅沥沥的大了起来。

风雨如晦,一如身在王城里众人的心情。

谁也不知道这场即将四面而来的围剿,是不是摧垮水西安家的末世风雨。

这个千年世家,能不能在这场风雨中幸存下来!谁也给不出答案,也许吧。

陈远宏潜伏在一棵松树下,五丈外,轻灵的闪过一条人影。

他如同鬼魅一般,滑入雨雾中,一阵清爽的感觉渗透全身。

地面软软的,原始莽林的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树叶。

上面的是刚落下的,下面的却已经腐烂成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陈远宏像一个幽灵一样,跟着前面那个轻灵的身影。

糖日很喜欢在这种下雨天出巡,在距离王府二十里范围之内,都是飞鹰巡视的领地。

他如同跳舞一般,避开一个个陷阱,毒虫的巢穴,像个精灵。

来到一棵巨树下,拉开伪装在外面的树皮,进入中空的大树内部。

片刻后,他就来到树顶的鸟巢里,吹响了报讯用的牛角号。

这是一个伪装的非常好的树巢,专用于飞鹰联络歇脚用。

稍后,一里外也传来了报平安的号声。

陈远宏在地形图上标下了这一处记号,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处。

看着树藤下大小不一的森森白骨,这应该就是食人藤了。

陈远宏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棵差不多有五丈高,长着很多长长的,带着倒刺的藤条,垂贴地面。

有的像快断的绳索,风吹摇晃,他扔过去一只小獐子。

藤条象毒蛇似地向獐子伸过来,把獐子卷住。

藤条很快就分泌出一种粘性很强的褐色胶汁,把獐子一层层包裹起来,直到不留一丝缝隙。

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腥甜的味道,让人昏昏欲睡。

绕过这片食人藤,地面上的沼泽地越来越多,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泥泞的沼泽,万劫不复。

午饭后,陈远宏站在一处山腰上,用千里眼搜索前进路线的时候,发现了有片树林与众不同。

其他的树林都是绿色的,这片树林却是黑色的,而且周围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

想必这是一片死树林,形成这种原因的主要是山蚂蝗。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平常,它们靠吸食树汁为生。

如果有活物经过,它们会象子弹一样弹到活物身上,将血吸干。

这片树林营养不良,时间一长,树木枯死,所以呈现黑色。

是不是要修正线路呢,陈远宏思考着,树林很大。

但是这片林子正对着王府方向,绕道的话,左边是一座大湖,右边是沼泽地,太远了。

直穿过去吧,来到树林附近,他将雨披穿上,做了几个火把。

有火和烟,山蚂蝗就没那么肆无忌惮。

陈远宏检查了一下,把全身扎的密不透风,没有任何裸露在外的地方。

拉下头套,进入树林后,山蚂蝗好像下雨似的。

“噼里啪啦”的打在雨披上,他毫不理会。

这些小东西是撕不破雨披的,山蚂蝗锲而不舍的朝身上弹,又掉到地上,劳而无功。

这片树林是一个好通道,就是山蚂蝗太讨厌了。

“这里有瘴气、大湖、食人藤、山蚂蝗、沼泽。”他边走边记。

一天下来,陈远宏在这片区域里,找到了两条安全的通道。

他在地形图上标出第二片区域,第三片······

花了两天时间,他走遍了云龙山的角角落落,共找到了七条安全通道。

忙完这一切,陈远宏开始计算哪条逃生道路距离最近?哪条最隐秘安全?

他打算游过大湖,进入蚂蝗林,这样可以逃过獒犬的追踪。

看来要绕道,这样算算,差不多会多出三十里的路。

他还要预备几天寻找目标,熟悉五个目标的住处,搞清楚他们在哪个卧房睡觉。

杀死目标后,任务就算完成了,哪怕自己一个月后再回去,也无所谓。

计划好一切之后,整个人松弛下来了,躺在大树的横枝上,想着心事。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这次计划成功后,他将会名震天下,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敌人扒个精光。

所有人都会防着他这一手,这种事情只能有一次。

这次行动,没有带任何人,一个人成功的机率最大,也最好逃走。

晚餐顺手抓了条好奇的蛇,和一只呆头呆脑的兔子。

嗯,今天的晚餐就这样将就将就吧。

采了些蘑菇,就着蛇煮了碗雪白的蛇羹蘑菇汤。

野兔烤成金黄色,香气扑鼻。

一口兔肉一口汤,吃得畅快淋漓。

晚饭后,在挖好的土坑旁,撒上雄黄,然后沉沉睡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杀王(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九章:杀王旭日初升,陈远宏从土坑里钻了出来,深深吸入一口气,伸展手脚伸伸懒腰,两天疲劳尽消。

这一觉睡得相当安稳,连夜里猛兽的嘶吼声也打扰不了他。

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稀稀薄薄的毛毛雨,飘在身上起不了作用。

凉凉的雨丝,让陈远宏精神一阵。

天空中飘着一层薄薄的云,西方的天际没有出现朝霞,即使这几天有雨,也不会太大的。

简简单单的吃过早饭,陈远宏来到一条小溪旁,对着溪水,给自己刮了一个锅盖头。

在腰间摸索一阵,在脸上一阵搓揉捣饬,开始易容化妆起来。

对着溪水中那个面目黧黑,立体感强烈的脸,他咧嘴笑了笑。

穿上黑色的对襟上衣,黑长裤,再扎上黑色的腰带。

戴上耳环,挎双刀,脚登一双多耳麻鞋,他整理了一下衣裤,妥了。

一阵急走,站在云龙山的半山腰,俯瞰整个大方县,山下的王府分外耀眼,应该算是贵州最奢华的建筑了。

站在岩石上远眺,城地村镇历历在目,道路蜿蜒,河流密布,螺丝塘湖更像一颗明珠嵌在山脚下。

向四面眺望,群峦叠嶂,郁郁苍苍、沟壑纵横,真像是身在图画中。

他扛着一头百十来斤的野猪,向下七八里,山脚下出现一条小路。

沿小路南行,一里地小路穿过一座寨子,一条清澈的山溪横过寨子。

寨门口建了一座古朴雅致的小石桥,而且设了桥栏,便于小孩子们坐卧玩耍。

一群大鹅拍着翅膀,呱呱叫着追鸭撵鸡,一条小黄狗摇着尾巴,迎接他这位陌生人走上小石桥。

一位小阿依坐在桥栏上垂钓,清澈的溪水里,看不到几条鱼。

鹅毛做的浮标一沉,小阿依性子急,猛的一提钓杆。

“啪”一声水响,一条四五寸长的鲫鱼出水三尺余,却又脱钩掉落逃得性命。

“哎呀!可惜,好大的一条鱼逃掉了。”小阿依蹦跳着大呼可惜。

“有多大呀?”陈远宏踏上桥头,顺势倚栏坐下笑问。

“怕不下一两斤呢!真可惜。”小阿依盯着水面说。

他当然知道小鲫鱼最多只有几两重,小孩子嘛!

不能扫小孩子的兴,啧啧了两声:“哦!是可惜了,中午一碗鲫鱼汤跑掉了。

嘿!小阿依,这里是什么地方?路通向何处?”

“这里是明家寨。”小阿依一面钩鱼饵一面说:“顺路走,左右两条路是连接到县城和王府的大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陈远宏,老气横秋的说道:“阿黑哥,你很厉害嘛?

这些野猪就知道祸害庄稼,真应该杀绝他们。”

陈远宏那个汗那,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了。

“你们平时不打猎吗?”

“不打,要到冬天才带上狗上山围猎。”

“你们村子里狗很多。”

“喏,你看那边。”

的确是有不少狗,村口已有好几条大黄狗、大黑狗在狂吠。

“我家有三条狗,还咬死过狼呢!”小阿依得意地说,他认为能咬狼的狗是很了不起的。

“我小时候也有一条守山犬,黑的。

进山打猎老厉害了,碰到猛兽只竖毛不乱叫。”陈远宏有些怀念的说道。

“你要进城卖掉野猪。”

“对啊,换点盐巴······”

“有腰牌吗?”

“还要腰牌。”

“这段时间官兵要来进犯,大王通知各村寨,严查外来人和陌生人,以防有探子。”小阿依侃侃而谈。

陈远宏有些吃惊,一个小孩子居然懂这么多,不简单啊。

“小阿依懂得可真多呀,你听谁说的?”

“我阿大说的,他是寨子里最好的猎手,带领我们这个寨子的猎人,负责这一带的巡守。”小阿依挺胸昂头说道。

“哦,这样啊,那我晚上想回山,能不能出城?”陈远宏循循善诱道。

“城门关闭的前片刻,县城内外一律不准走动。

丁勇们封锁城内外,捉拿犯夜禁的人,箭手埋伏在各关口要道,抗命者格杀勿论。”

陈远宏暗暗心惊,这种大阵仗,完全赶得上戒严了。

看着村口出现了几个妇人的身影,再不走该引起怀疑了。

他摸了摸小阿依的头,夸赞道:“小阿依真聪明,长大了肯定能当大官。”

陈远宏不死心,沿着王府那条大道向前走。

两里外,就看到了戒备森严,手牵獒犬的巡逻人员。

王府靠近山脚十里地带,光秃秃一片,连草都不能高过膝盖,无遮无掩,望楼林立。

哨卫在上面,可远观十里地,想在这里打主意,门儿都没有。

看到这种情况,他也死了这条心,还是想办法混进城吧。

走上进城的官道,他扛着野猪,随着进城的人潮,涌向高大的城门。

烽烟还未散去,四丈高的城墙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这是攻城留下来的。

黑布缠头,身穿藤甲的土兵忙得团团转。

陈远宏身高七尺,长得极为雄壮,在人群中更是鹤立鸡群,土兵老早就注意上他了。

他被一名土兵带到一边儿,旁边站着的三个土兵一个比一个凶恶。

他递上早就准备好的腰牌,旁边的土兵粗鲁地搜他的身。

一面搜一面警告他:“阿黑哥,不要在城里闹事,小心掉脑袋或者吃牢饭,明白了吗?”

市集设在城西南,这里地势低洼,靠近码头,方便南来北往的货物流通。

偌大的市集,只建了三四十栋土屋分散在各区,其他地方供远道而来的商贾摆摊售卖。

市集里人潮涌动,远处的码头上显得非常忙碌。

五六十艘船此泊彼出,人声吵杂,沸反盈天,吵得人耳朵疼。

市集到处都是人,各式各样的衣着令人眼花缭乱。

盛妆而来的各族女郎,穿了红、黑、绿、蓝、紫、白各式彩裙,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男人们很不讲究,只穿蓝、青、黑、灰、白的衣裤,脏兮兮一身膻臭味。

土汉杂居,十几种民族,一县的风俗、民情、贫富,都有很大的差别。

各种语言夹杂,很多都是鸡同鸭讲,交易多以打手势为主。

第三百五十章:杀王(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章:杀王卖掉野猪,打发掉几个推销商品的小贩儿,他离开了码头。

繁华的码头是一个最复杂的地方,是各路牛鬼蛇神的最佳找食地儿,他怕被有心人盯上。

他开始有目的在县城内闲逛,暗中记下土兵的巡逻路线,换岗时间,和各个出口。

宿处也找到了,他在城西的贫民窟外,找了一处义庄安身。

义庄,是富人出钱修建来放一些无家可归的死人的地方。

官府也把路倒,杀人案件的无名尸,找不到身份的尸体,放到义庄里。

除非有无主尸体埋葬,义庄附近决不会有人逗留。

连盗墓贼,也不在义庄附近出现,因为这附近,根本不可能有值得偷盗的富家大户坟墓。

这座义庄的周围,有两座乱葬岗。

大白天,乌鸦在大槐树上聒噪,晚上猫头鹰叫的更烦人。

绿油油的磷火飘浮,大白天也人迹罕见,夜里鬼打不死人,也吓死人。

义庄分三进,后进主要用于寄放棺材,与用破席卷起待埋的尸体。

三进殿堂皆破败荒凉,大白天也阴森森鬼气冲天,成了蛇鼠兔狐的安乐窝。

胆小的人,大白天的,太阳当空也不敢来这附近。

这里进退方便不引人注意,是他这种人理想的安身地。

第三天,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傅宗龙逼进沙溪坝。

所有人进王府紧急议事,明天各赴战场,所有人聚在一起,正好一网打尽。

9月26,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一天,这是他一飞冲天的日子。

一进殿中,陈远宏点起一根蜡烛,细心地收拾着这几天顺手牵羊来的物品。

一套又轻又薄,柔软顺滑的薄绸连体衣,整套衣裤可以握成拳大的一团。

摘下耳环,换上快靴,穿上连体绸衣,带上那些他认为用得上的物品,随后蜡光熄灭。

一条人影鬼魅似的潜入王府第三层南院儿,滑入内府管事阿力威的房中。

今天,阿力威管事忙得脚不沾地,忙得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他不是铁打的,一躺下去就睡死过去,没有意外的话,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浪,有人在呼唤自己,然后直直的坐了起来。

问什么答什么?阿力威无比的配合,像一个应声虫一样。

陈远宏象一只狸猫一样在琉璃瓦上窜走。

他极有耐心地贴瓦蠕动,时上时下,时起时落,起落间形影依稀难辨,悄无声息犹如游魂。

终于,接近了王府的正殿,缓缓探头观察四周情况。

看到两队巡哨互相交接,正在叮嘱接手的另一队,小心突发情况,防止意外。

趁此机会,他身形窜起,像一支利箭,闪电似的飞越了三丈空间。

三丈空间,还要预留安全距离,在平地上,一流江湖人可以,但在屋顶上就属高难度动作了。

轻薄的瓦面受力易碎,琉璃瓦和光滑的镜面不相上下,更是难上加难。

人在半空中,上身尽量前伸拉长。

双手先轻触光滑如镜的琉璃瓦,整个身体柔软地完全贴伏,先徐徐下滑尺余,平稳地贴在瓦面上。

手掌、连体绸衣、快靴,都加缝了一层黏着力很强,增加了耐磨擦的棉布。

棉布柔软而具有弹性,打滑的可能性消失至最小限度。

琉璃瓦在夜里看上去一片黑,他也一身黑。

身体扁平的贴在瓦上,即使有人在近处看到,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好像和琉璃瓦融为一体了。

最困难最危险的这段安全过关,后面就简单了。

他双手的拇、食、中三指,装了特殊的小钢钩。

插入瓦缘,轻轻一提,揭开第一层瓦,第二层······

他象一条游鱼,滑入不大的口子里,进入主殿内部。

三队巡哨,几乎就在他眼前不足两尺经过。

他贴伏在一处过道的栏杆下,黑色的身体成了栏杆的一部分。

如不驻足细看,是看不出丝毫异样的。

“跟着巡哨走。”他暗忖:“一定可以早早发现警卫,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节省不少时间。”

如鬼魅般,他跟在后面,留意巡哨和警卫打交道,逐渐深入。

警卫越来越多,好多殿堂,好多门阙,不熟悉的人深处其中,简直不知道东西南北。

警卫在巨大的廊柱间走动,不时走近廓外侧的石雕栏杆,居高临下察看周围。

他象蛇一样滑过栏杆,进入廊道,悄然到了警卫身后。

风中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浪,警卫的脚步逐渐开始僵硬起来。

他轻轻的拍了拍对方肩膀,警卫慢慢的转过头。

怪腔怪调的话语传入警卫耳中:“乖乖听话啊,我问你答。

告诉我,宝库在那里?我怎么进去?安位······他们今晚上住哪里?”

“左边第二间,进不去。

里面上杠外面加锁,要有大王、拜项、项目三位的钥匙才能开锁。

右手有一个家庙,从第一排开始数······”警卫如竹筒倒豆子般,有问必答。

“你继续警卫,好,开始,走!”

警卫开始走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撬开宝库顶上的琉璃瓦,下面一片漆黑,他小心地摸索着往下滑降。

宝库内,一间间小室大锁当门,他终于找到走道,找到签押房。

撬窗而入,用火摺子点亮了宫灯,对着那一排排的帐册,他直接懵了,怎么查?

找到值守室,推门而入。

共有三个人,一个个呼呼大睡。

弄醒了一个,重施故技,把人带到签押房。

“告诉我银票、房契、地契、玉石、珠宝类的帐册。”他用怪怪的嗓音吩咐道。

取出帐册,详细的查看了数目、房号、柜号······

所有的东西都有证明出处、日期、来源等等。

将银票和房契、地契,一扫而空,这些东西轻便值钱。

有选择性的选了一些玉石珠宝,把这些东西全部装进一个长布袋里,斜背在背上。

把人弄回值守室,由原路返回室外。

那位警卫,仍在廊柱间来回踱步,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警卫要十二个时辰才能清醒,陈远宏很放心。

第三百五十一章:杀王(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一章:杀王几个首脑人物住的地方,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完全是内外隔绝,这也方便他行事。

人住的房间,和库房不一样,瓦和梁之间,有承板,厚实的承埃,厚度足有六寸。

想要弄开一个洞钻下去,真得费不少工夫,如果下面有人,很难不被发现。

陈远宏在上面的梁柱间反复寻找,终于找到一处。

按格局估计,下面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很有可能是内卫的住所,妙极了。

弄出一个小孔,仔细倾听下面的声音,下面有火光闪动,房间里没有人,很好。

要弄破承板,必须慢慢的下功夫,任何声音,都有可能惊动周围的内卫。

即使房里没人,他也小心翼翼的撬钻着承板,用了差不多两刻钟,才得以进入。

一入侯门深似海,陈远宏今天才深有体会,这些内宅重门叠户,就是白天都必须点灯。

他下来的这间房是暖房,只要是大户人家,都设有暖房,冬天取暖,夏天制冰降温。

每一间卧室,都设有管道,或冷或热的暖流,就从暖房通向有人住的房间。

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专人进来查看,看样子,管火的人刚走没多久。

曲折的过道里,八支牛油大烛熊熊燃烧,几名内卫手按单刀,在自己的防区内,来回走动。

一名内卫刚走过过道的曲折处,便听到暖房内,传出有物滚落和猫叫声。

“暖房内怎么会有猫呢?”内卫自言自语道,他轻轻地拍了拍门。

拍了几下,暖房里安静了下来,稍停,猫叫声再起。

他拔下门闩,轻轻地推开了门。

借着火光,他探头环视了一周,没有看到猫。

就在此时,门后闪电似的伸出了一只黑爪,抓小鸡儿似的扣住他咽喉往里一拖。

暖房的门随即俺上了,没发出任何声响。

片刻后,内卫走了出来,毫无异样的在他的防区内继续警戒。

如法炮制,没过多久,过道里的八名内卫,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陈远宏搞定。

三更末,争吵了一晚的会议终于散了。

会议一散,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安邦彦的卧室在第三进,他的地位可排进前四,因此卧室很大。

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心腹,沿着走道穿过花厅,走向第三进的卧室。

花厅有三座门,分别通向三间卧室的走道,门是开着的,三人分手各自回房。

安邦彦走的是中间的走道,走过过道拐角,快到卧室了,碰上了负责这一带警戒的内卫。

前面走道里,一位穿虎皮背心的内卫,刀隐肘后,警觉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响动。

他站在琉璃灯笼下,面貌不易看清,显得有些模模糊糊的。

这些内卫,每天都会换,恐怕只有内卫头子,勉强能记清每个人的面容。

他毫无戒心地往前走,内卫习惯地肃立欠身致敬。

“时辰到了吧?”他随口问道。

意思是说,该换岗了,每班岗是一个时辰,每夜换六次岗。

“是的······”内卫说道。

他刚发觉内卫的口音不对,举动有异,刀光已掠过脖子,脑袋应刀飞起。

搅动天下的一代枭雄,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砍了脑袋,连杀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陈远宏一抖长布袋,落下的头颅滚入布袋中。

他飞快地将尸体拖入一间书房,把尸体塞入书房的床下。

揭下床上的被单,快速的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免的其他内卫发现状况。

打扫好现场后,他仍然穿着内卫的虎皮背心,去找其他几个目标。

陈远宏一点都不急,他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既然这些大人物的住所,内外是封闭隔绝的,没到天亮,它是绝对安全的。

除非不小心,被内卫发现将警讯传出。

他的手段相当冷酷血腥,一一清除了这里的内卫。

奢崇明睡得十分警醒,在这有重重警戒的殿内卧室里。

他依然保持高度警觉,在铁制的门窗旁,设置了一些报警的小玩意儿。

只要有人触动,都会发出可以让他,从睡梦中惊醒的声音,这是他遭受了四次暗杀后养成的习惯。

当然,他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陈远宏这种人。

房内伸手不见五指,鲁莽闯入的人,肯定会中招。

靠窗的外侧,一支小巧的钢钻,正缓慢地转动。

钻头一分一厘地缓缓钻入,一些铁屑飘落。

动作缓慢,无声无息,即使是夜深人静,房间里的人也不可能听到任何声响。

终于,钢钻退出,塞入一根小铜管,缓缓泄出一缕袅袅青烟。

迷香,这是偷鸡摸狗的小贼常用的手段,陈远宏把它用到了今晚的行动上。

片刻后,铜管退出,换了另一根木管,传入一种怪异的声浪,如风如涛,外人是听不到的。

房间里有了人起床走动的声音,响起了火镰打火的声响。

火光一闪,点亮了琉璃灯。

奢崇明只穿了亵裤,精赤着上身,象个木偶人,点好灯。

木然的到了房门后,拨开门闩,拉开了房门。

门上端栓着一个小铜铃,“叮当”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

“啪”一声,有弦线崩断声,然后,“咻”的一声。

上面承板安置的一具小弩,射出一支弩矢,贴奢崇明的头顶擦过,射在铁门上,火星四溅。

假使他再向前半步,弩矢就会贯入他的头颅,非常的危险。

门外站着陈远宏,象个黑衣怪,没着内卫的虎皮背心,重新换上了他那一套连体绸衣。

面面相对,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呆滞,相貌威猛的中年人。

“大梁王!奢崇明。”陈远宏问话了。

“是我。”他木木的,表情呆滞的回答道。

“很好,可以和你女儿去做伴了,一路走好!”陈远宏冷酷的说道。

刀光一闪,大好头颅落入长布袋中。

这个奢安之乱的罪魁祸首,名震天下的一代枭雄,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了。

吹熄了房中的琉璃灯,打扫完现场,他消失在了原地。

“轮到奢社辉了。”在曲折的走道中,他自言自语道。

奢社辉把她的寝宫称为锦乐宫,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把自己比作成了武则天。

第三百五十二章:杀王(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二章:杀王锦乐宫每一间厅堂和房间,都是独立的,间间都是精品,靓丽奢华。

尽管彼此相邻,但宾客绝对无法找得到邻房在何处。

锦乐宫布置得巧妙如同迷宫,只要走错了地方,宾客就会失去方向感,昏头转向不得其门而入。

在每个房间里,就算是鼓乐喧天,夜夜笙歌,邻房也无法听到,隔音效果可以和皇宫媲美。

三更已尽,累了一天,终于安排好了应对官兵的事宜,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她的卧房很香,布制摆设的极尽奢华。

每一件家具,每一样装饰品,都是名贵的顶级奢侈品。

她所有的妆品,使用的是特别定制的黛春林千金五香。

普通人一辈子也买不起,和宫廷里的皇后贵妃有的一拼。

一位贴身侍女正替她卸装,卧房中温暖如春,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一人高的铜镜光可鉴人,所镀的水银匀称细腻。

光是这面镜子,就出自制镜大师之手,让镜中美丽的面庞,妖娆的身材丝毫不走样。

“都像今天这样折腾的话,我很快就变成老太婆了。”

奢社辉轻抚着眼角和嘴角隐约的笑纹,发出无可奈何的感叹。

“主母这句话,婢子不敢苟同,您会青春永驻的。”侍女小心细致的替她摘下发髻上的首饰。

一缕青烟飘入卧房,稍后,一阵奇怪的声浪在房中响起。

厚重的檀木门无风自启,悄然而开。

“第三个,下一个轮到安位了。”

解决了这对母子,陈远宏来到奢寅的住处。

房中灯光明亮,酒香中弥漫着醉人的脂粉香。

几味精致的下酒菜,几壶陈酿的女儿红,足够几人亨用,此时已近尾声,桌上杯盏狼藉。

“爷,暖汤已经备妥,要不要我们俩随爷入浴?”美艳如花的侍女,笑吟吟地为奢寅更衣。

“也好,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我得放松放松,你俩陪我洗个鸳鸯浴。”奢寅笑呵呵的说道。

“好的,爷。”侍女顺从地应和,顺手将他的衣袍挂在衣架上,扭腰摆臀的去浴室里放水。

三人在浴室中尽情的嬉戏,没过多久,浴室里飘出了血腥味。

“哐哐哐!”外宅响起了警锣声,应该是换班的警卫发现了异常情况,敲响了警锣。

更鼓声也响了起来,四更了。

警锣一响,立即引起骚动,内外宅大乱。

“大王死了!大王死了!”凄厉的喊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如此刺耳。

上百栋房子重门叠户,而且老少妇孺甚多,内外有别。

有些地方外边的警卫不能深入,内卫基本上完蛋了,根本无法围堵住一沾即走。

飘忽如鬼魅的陈远宏,混乱中甚至找不到谁是刺客。

他刚从奢寅房中撤出,内卫头领阿力曲比刚好到达。

阿力曲比没有慌乱,首先点亮了各处制高点的灯,让弓弩手守卫在各个墙头。

不知道刺客的去向不要紧,慢慢搜索就好了,他不相信此人能长出翅膀飞走。

任何地方都可以藏匿,搜索的速度相当慢,可是大海里是捞不到针的。

直至四更中,赶来策应的内卫,这才全部聚齐,开始分组大肆搜索。

不远处响起獒犬的低吼声,陈远宏转身穿窜入旁边的花园里,花香可以分散獒犬的嗅觉。

花园占地甚广,亭台楼阁散布其间。

园中各处花径四通八达,花木扶疏,香甜的花香充溢整个园子。

整个园子只有一明一暗两个警卫把守,明的不时四处巡逻,多次经过陈远宏身旁。

一道看不到的芒影射入丈外警卫的咽喉。

警卫向前一栽,手捂脖子,蹬腿挣扎了几下,就寂然无声了。

暗处的警卫躲在一簇花树下,突然看不见同伴走动,感到意外。

他忍不住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想看一看同伴到哪里去了。

眼一花,眼角有物移动,猛地转头,咽喉被扣住,眉心挨了一击。

打击之快,有若电光石火,眉心下陷,一命呜呼。

阿力曲比是安家的老家臣了,深得安家两代主人的信任。

其他几人的死活,他一点儿都不关心,唯独少主人的死,让他无比的愤怒。

多年来,曾经有十七次刺客入侵的事故,但没有一次能突破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前前后后,有不下百名刺客,还没跨入内宅,就被杀死剁碎喂獒犬了。

他那些守卫内宅的内卫,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勇士,现在却死了一半。

他循着内卫死亡的路线,找到了刺客的秘密入口。

把所有的内卫集中到这周围,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阿力曲比换了一身箭衣,沏了一壶浓茶,大马金刀的坐在暖房内。

好静,他举杯喝茶,就在他举杯的瞬间,一抹电光一闪而逝。

“呃······”一声闷叫,喉间鲜血狂喷,茶杯落地摔得粉碎,人也同时倒地挣命。

四周房门在轰然大震中倒塌,内卫们狂叫着抢出。

陈远宏如幽灵一般,冲入人群中,刀光闪烁,流泻而出,时隐时现,又同时幻现在过道的另一方。

刀光一闪、再闪······

“砰砰!”最先抢出的两名内卫,一个胸裂,一个肋下被剖开,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他忽左忽右,刀光闪烁如电,飘忽如流光,穿梭在两边的人丛空隙中,如蝴蝶穿花。

好惨,刀光闪烁所过处,嚎叫声与残肢碎体飞扬,鲜血四溅。

两边的墙壁成了两块红色的幕布,过道成了一个血肉屠场。

片刻后,五六十名内卫,只剩下两个人活了下来。

这两个内卫活了下来,是他们非常聪明,各自躲在一根柱子后。

两个人两手空空,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刀光的动向,在这期间,他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永远与那可怕的刀光,保待在相反方向,就在柱子边打转儿,总算躲过了这场空前惨烈的大屠杀。

一片死寂,血腥浓郁的让人做呕,残肢断体布满过道。

宝刀切割人体的声音令人做噩梦,这声音将伴随他们一辈子。

陈远宏看了一眼脸无人色的两人,美妙地跃升,钻入暖房的的承板洞中,一闪而逝。

第三百五十三章:扶摇直上(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三章:扶摇直上四更末的更鼓声刚从高高的钟鼓楼传出,陈远宏突然冲出内院,击倒了把守过道的几名巡哨。

四周的院墙屋顶,人影暴起。

弩箭的厉啸声,撕裂了空气,响彻四周。

陈远宏身形一缩,向下一挫,蓦地形影俱消。

“噗!噗!噗!”劲矢擦身而过,射入地面。

“是刺客,拦住他······”不远处响起凄厉的叫喊声。

没过多久,城头堞口出现他的身影。

陈远宏抖落绳索,城头上已可看到奔跑的甲土和土兵。

他利落的溜下城墙,消失在城下荒野中,去势如电光石火。

联络礼花在空中爆开,猎鹰升空。

万金悬赏捉拿刺客的大叫声在城内各处响起。

侦骑丁勇出四出,大索城内外。

捉刺客?谁是刺客?

虎入山林,龙入大海,在茫茫群山里想抓一个人,比在大海里捞针还难。

素朴城在胡从仪的打理下,逐渐恢复了平静。

恼人的秋雨,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雨水将十天前的大战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烧埋尸体的怪味,已经逐渐散去。

杓作的白甲兵和土兵,加起来战死了3000多人。

死亡三分之一才崩溃,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这座不大的小城里,塞了两三万人马。

运送军资的人马络绎不绝的进出小城,一扫过去的冷清,街市上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华。

街道上,劫后余生的是赤黑们像蚂蚁一样忙碌着。

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这些与众不同的官兵。

这些官兵待他们还不错,起码能吃饱饭,也没有过多的打骂呵斥他们。

这种战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也不知道官兵能不能笑到最后?

毕竟中原富庶,这是大家公认的事,赢的可能性很大。

官兵如果能一直这样对待他们,也是一件不坏的事情,总比跟着土司好点。

贺方风风火火的走进俘虏营,通过这些天的休息,他又活蹦乱跳的满血复活了。

抬头望着讨厌的秋雨,他皱了皱粗大的眉头。

有些呆滞的长方脸上,多了一些迭经血战带来的沉稳和煞气。

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身后跟着于天,这小子还是有些浮躁,一幅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样子。

两人来到甲一号房,这是关押白甲军的营房。

推开门,一股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瘦小精悍的百户,手按腰刀,带着几个看守快步走了过来。

冷着脸问道:“来俘虏营干嘛??有大人的手令吗?”

贺方摇了摇头:“没手令,就是过来看看。

毕竟在战场上硬碰硬过,想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们混口饭吃?”

“哟,想接收俘虏啊,你们想干嘛?有巡抚的手令吗?鲁总理的手令也可以。”

“没有。”贺方干脆的说道。

“还真是个楞头青啊,以为打了一两个胜仗就了不起啦,简直是异想天开。”百户黑着脸说道。

“我还以为我们自己抓的俘虏······”

“你可拉倒吧,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嗯,就算你们千户也没权力处理,这下雨天的,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添乱。”

百户上前一步,就要掩上房门。

贺方朝里看了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且慢!”

百户看着贺方,面带怒容道:“放手,还没说清楚吗?

如果不是看在袍泽的份上,我今天非得把你乱棍打出。”

胡从仪这手底下的8000兵丁,跟着他厮杀经年,迭经血战,可以说百战余生也不为过。

能活到现在的,个个都是精锐,心中的骄傲,不是一般士兵可比的。

贺方只是一个百户官衔,跟他一样。

陈远宏也不过是一个副千户,才打了一两仗而已。

这场仗确实是血战,但那又怎样?他经历的血战多了去了。

本来就对陈远宏这个外来户,不怎么看得上眼。

贺方抓手喝止,这让他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别看贺方表面傻傻呆呆的,但为人处事,那是相当的圆滑,非常的会说话。

他笑着说道:“兄弟,别生气。

我只是有点可惜而已,这么好的兵,别给整废了。

想让兄弟援手帮忙给他们治治伤,吃食稍微给足一点。”

“治伤?吃饱?我们自己人都顾不过来,那有闲心管他们,能让他们活下来就不错了。

要不你去找找我家将军?让他下个命令,兄弟我绝对照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贺方还能说什么?

于天在后面越听越气,冷笑着向前跨了一步。

贺方却转过身,揽着他的肩膀,大步走出了俘虏营。

“你为什么拦着我?老子今天非得收拾收拾他,拿着鸡毛当令箭,有什么了不起的?”于天满脸通红的说道。

“公子不在,你想在军营打一架?

被安上一个不听约束,喧哗众军的罪名,然后推出去斩首。

到时候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公子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你这不是让公子为难吗?”贺方憨憨的笑着说道只是眼神冰冷。

“我看这帮孙子就是想自己收编。”

“那又怎么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咱们还是外来人。”

杓作的城主府,现在已经变成了胡从仪的府衙。

府衙大堂,现在变成了中军大堂,恢复了它本应有的森严气度。

品着杯中的香茗,看着堂下坐着半个屁股,诚惶诚恐的五个土目。

胡从仪心里清楚,这帮家伙只是装样而已。

奢安势大,他们倒向奢安,官兵势大,他们倒向官兵。

透过雨幕,看着院中那八个按刀肃立的家丁。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家伙一动不动的站了两个时辰了,

自从看了陈千户的阅兵式之后,这些家伙也起了攀比的心思,这是好事情。

高大黑瘦,一脸精明的索尧佐撩了撩眼皮子,偷偷的看了一眼胡成仪。

对这个人,他是又怕又敬。

看着院中那八个甲士,那股精气神儿,绝对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自己从俘虏营一路来到城主府,沿途所见的官兵气质都差不多,绝对是精锐。

军械粮草络绎不绝的送进城,看来官兵是下了决心要大打,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第三百五十四章:扶摇直上(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四章:扶摇直上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投靠时机?且看看吧,不着急。

堂中几人的表情,都没有逃过胡从仪那双鹰隼般的利眼。

他放下茶杯,笑语晏晏的说道:“各位都是历经战事的老行伍了。

咱们之间打打杀杀也有几年了,相互之间的底细都非常清楚。

和你们交手的陈千户,你们感觉如何,和以往的官兵有何区别?”

看着五人欲言又止,他摇了摇头:“你们现在都成了俘虏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家都敞开心扉,说说吧。”

“天下至锐,我们白甲军比不上。”身材矮壮,一脸横肉的吉木日则说道。

那场持续了半个时辰的血战,虽然短暂。

可是残酷激烈的程度,超过了他的认知,让吉木日则至今难忘。

那可是老虫大人亲自训练出来的白甲军啊。

那个手舞双刀的小将,给他的震撼太深。

如果城中的官兵都是这样,那这仗也不用打了。

“陈千户确实勇冠三军,他的兵丁也纪律严明,堪比秦将军的白杆兵。

敢问胡将军,这种军伍,朝廷有几支?贵州有几支?”阿约沙井慢条斯理的说道。

胡从仪看了一眼这个白白胖胖的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一针见血。

想想也是,这样的千户,这样的军伍,确实是万中无一,整个大明王朝都找不出几支。

“呵呵呵!那你们知道勇冠三军的陈千户到哪里去了吗?”胡从仪笑呵呵的问道。

几人面面相窥,什么意思?难不成?

“不卖关子了,告诉你们吧,就算你们知道了,消息也传递不出去。

他于五天前,独自一人去了慕俄格城,准备摘下奢安两贼的头颅。”

听完后,五人张大了嘴巴,震惊万分。

稍后,满脸胀得通红。

“这······这······”阿约沙井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说,他非得摸摸此人的脑袋,是不是发烧了?

其余四人也摇了摇头,这不是开玩笑吗?进入甲士如云的王府行刺。

这得脑袋烧成什么样?才能干出这种蠢事?他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我们来个君子之约,怎么样?”胡从仪胸有成竹的说道。

“说说看。”索尧佐饶有兴趣的说道。

“如果陈千户成功而归,你们手下的勇士,任我挑选,行吗?

如果陈千户失败,我礼送各位出营,让各位完好无损的离去,如何?”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道:“成交!”

夜色渐浓,城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站在城主府的三楼,整个素朴城尽收眼底。

秋风秋雨涤荡尽了满城的肮脏,青条石修成的城主府,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青光。

甲士们在院子里一丝不苟的换班,铁靴甲叶铿锵声不绝于耳。

粗矿古朴的城主府,像一只巨兽蹲伏在城北,仿佛要吞噬一切。

胡从仪望着慕俄格城的方向,五天了,不知道那小子进展如何了?

坚毅的面庞,永不服输的眼神,必胜的进攻**,无所不用其极的雷霆手段。

和那小子战场争锋,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这场战事,恐怕要结束了,胡从仪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背手站立在三楼廊道上,雨丝轻拂着他的脸。

他胸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充溢着豪情壮志,战事就要在自己手里结束了。

此战过后,首功人员封侯都不为过。

然后呢?肯定就是要被调到辽东去打鞑子。

现在不多招募点勇士,等那小子得手回来,那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白甲军这种战力,谁不想要?你小子有武卒了,就不要跟我争了。

想到陈远宏知晓这件事情后的表情,他哈哈大笑起来。

天启5年10月8日这天早晨,胡从仪一如往常般,早早的来到军营。

吃过早饭,他正在营房中,和副将幕僚们商议如何保障后路,让粮草能够顺利的送到素朴城。

“报!陈千户有要事求见。”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胡从仪也是一愣,随后狂喜。

他扔下众人,边走边说道:“快请,快有请!不,我亲自去迎。”

他抹了一把脸,边走边整理甲胄,几个心腹面面相窥,一个副千户而已,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

陈远宏站在小山岗上,看着远处戒备森严的素朴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身上还在隐隐作疼的三处箭伤,一处刀伤,这票买卖干的,值了。

找到一处隐秘的岩壁下,解下身上装银票的布袋。

在手上掂了掂,七八十斤是有的,这回发大财了。

在库房和逃亡的路上,没那个时间清点。

现在安全了,可以好好享受自己胜利的果实了。

点钱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喜欢做的事情。

他把布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清点了一番。

光银票就清理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总共九百七十二万两白银。

地契房契的价值无法估算,金珠宝玉,陈远宏也估算不出来。

想到库房里那堆积如山的黄金白银,他砸了咂嘴,可惜搬不走啊。

别的地方肯定还有藏宝库,狡兔三窟嘛。

千年世家真不是说着玩的,底蕴之深厚,不是自己这种草根能比拟的。

藏好这些意外之财,陈远宏才施施然的回城。

进入营门,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大帮人在中营门前。

胡从仪那鹤立鸡群的身材一下就映入眼帘。

他快步走了过来,给陈远宏打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被众人拥簇着进入营房,他才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陈远宏咧嘴一笑,也不说话。

直接把有些发臭的布袋放在地上,抖手倒出经过处理的五颗头颅。

“幕华,快!快!把奢安逆党的画像全部拿过来,和这些头颅比对一下。”他头也不抬的招呼着自己的幕僚。

其他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五颗头颅,所有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脑中晕乎乎的。

“赫赫之功啊!赫赫之功啊!”千户杨彪眼都红了,盯着头颅喃喃自语道。

胡从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接走到陈远宏身边,把着他的手臂,亲自把他让到了房中的上座。

他郑重的对陈远宏行了一个隆重的军礼。

第三百五十五章:扶摇直上(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五章:扶摇直上“陈千户,谢谢你。

你为那些死去的军民报了仇,为朝廷剪除了祸害,我们都跟着你沾光了。”胡从仪肃穆的说道。

“胡将军客气了,此乃军人本分,况且朝廷会嘉奖我的。”陈远宏躬身回了一礼。

“将军,五个最重要的逆贼授首,确定无疑。

我大明有千户这种不世之才,实乃我等的福分。”秦慕华颤抖着躬身禀告道。

“圣上威武,将军威武,千户威武。”千户杨彪振臂狂呼。

“不敢当,不敢当,托各位的福。”陈远宏笑容满面的抱拳作揖。

一切尽在掌握中,不向命运屈服,老子要带领华夏民族称霸世界。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踏娘爽。

这份杀王的功绩,能让自己爬到什么位置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营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守在门外的甲士斥喝声顿起。

“听说陈千户取了那五个逆贼的首级,我等也来开开眼界。”一个粗豪的大嗓门儿嚷嚷道。

“对!对!我等今天也来见识见识。

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长什么样?”外面闹得沸反盈天。

胡从仪笑容满面的携陈远宏大步走出。

在秋雨淅沥中,营门外挤满了不下千人。

士卒们肃立雨中,面带狂热,双眼紧盯着出来的二人。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这就是立不世奇功的陈千户。

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难度可想而知。

何况他还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大家好好看看。”胡从仪哈哈大笑道。

陈远宏扫视过一双双热切的眼神,礼貌的微微点头。

看着人群中的贺方等人,他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家眼光对视中,仿佛看到了跟着公子一路走来。

那一场场的血战,终于扒开乌云见日出,熬出头了。

“公子可真风光啊,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我?”于天两眼冒星星的说道。

“你,还是醒醒吧,先过我这关再说。”贺方斜瞥着他说道。

旁边的刘海军等人,听着二人的对话,大家相视而笑。

王雨看着如标枪一般挺立在胡从仪身边的陈远宏,转头看了看贺方他们一眼。

他不仅叹了一口气,中午请那两人喝一顿酒吧。

为自己那天在俘虏营的鲁莽,给他们赔个不是。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呢?

毕其功于一役,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立下赫赫之功!

一个人啊,硬生生的靠着一个人。

取了逆贼的首级,不是一颗,而是五颗,这功劳大上天去了。

陈远宏得手的消息,被胡从仪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鲁钦那里。

安家本来还想隐瞒消息,但是现在瞒不住了。

各路大军如雪崩一样,瞬间瓦解。

为了争平叛之功,蔡复一和朱燮元已经撕破了脸。

被撸了总督之职的蔡复一,死皮赖脸的带病坐镇贵州,打死不辞职回家。

朱燮元一气之下,把总督府从遵义迁至巴渝,眼不见心不烦,当了甩手掌柜。

主帅不和,事权不一。

将士争功,背后捅刀子打闷棍,无所不用其极。

这五年中死了无数的名臣猛将,花费了天文数字的军费,都没有搞定的战争。

这场从天启元年至崇祯十年,延绵了17年的战争。

现在却被陈远宏以一己之力,提前12年结束了。

两方人马,都以600里加急飞报朝廷。

蔡复一在得到消息之后,已经奄奄一息的他,居然不治而愈。

傅宗龙听到消息之后,快速的攻下了沙溪坝。

逼进了慕俄格城,想必用不了几天就会传来好消息。

之前还在观望的各路兵马,推进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鲁钦更是快马加鞭,亲自赶来慰问。

一封封的书信,从贵州和四川如雪片般的飞向帝都,送到各部大员手中。

告知他们在这其中发生的一切,以此来争取各派系的利益。

前方的战事已经用不上陈远宏了,他也不能上前线。

毕竟功劳不能让他一个人独占了,总要分点汤给大家喝吧。

素朴城空了下来,胡从仪领着他的人马向谷里驿和水西城进击。

“杀!杀!杀!”校场上杀声震天。

陈远宏负手站在点将台上,身姿挺拔,正在看着将士们操练。

天空中骄阳似火,士卒们汗流满面,但一点也不敢松懈。

看到兴致处,他走下点将台,脱下衣服,只穿了一条灯笼裤。

精赤的上身,肌肉线条柔和饱满,并不是肌**子型的。

看上去,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古铜色的肌肤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可想而知,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吃了多少苦?

带上护臂和护踝,浑身充满活力的走向场中。

“贺方、刘海军、关平你们过来?

踏娘的,看得我手痒了,你们陪我练一练。

顺便看看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落下来?”他把三人叫到面前。

这三人,一个比一个雄壮,高大魁梧。

他们也脱掉衣服,赤果着上身,肌肉如坟丘鼓起。

双头肌和三角肌尤其壮实,分离度清晰。

爆青筋的麒麟臂,饱满对称的胸大肌,八块腹肌满满,简直就像三个魔鬼肌肉人。

三人不但有护臂护踝,而且多了护膝。

“把牛皮背心穿上,我怕打伤你们。”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场边的衣架上,挂着训练用的双层牛皮背心,前后各有一块护心镜护背铁片,禁受得起打击。

士兵们见有热闹看,迅速的围成了一圈。

在旁边鼓噪喧哗着,现场顿时火爆起来。

四个人围着场中心,斗鸡似的转动起来。

陈远宏以平常的步伐,不徐不疾的转着圈。

后面是贺方和刘海军,跟在陈远宏身后。

贺方脚下的步幅大,稍快些,逐渐接近陈远宏身后。

周围的士卒看得一头雾水,武卒是战阵厮杀的行家,也一样搞不懂。

陈远宏边走边说:“注意力不要分散,肌肉尽量放松。

不要让敌人扰乱你们的心情,影响脚下的活动,脚步一乱,战阵立散。”

第三百五十六章:扶摇直上(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六章:扶摇直上“该。我也相信你会想出防制的计策。不要再分心处理小霸王的事了,千幻修罗才是最可怕的心腹大患,不要本未倒置与小霸王周旋,搞得两头落空。”

密室中商讨了一个时辰,其实并没讨论出甚么结果来。

天杀星是很能干的,仍然透过上一次的中人,搭上沟通的线,开出保证条件,约定再次与小霸王见面,所表现的诚意颇能打动人心博得同情。

双方都经过刻意的安排,看谁的神通广大。

中人是江东门的有头有脸人物,江宁船行的东主水龙神程日升。

这位程大爷表面上,是拥有百十艘大小客货船的富豪,骨子里却是江东门混世龙蛇的头头,经过漂白的往昔江上黑道好汉。

在江湖人士分类上,他还不算正式从黑道除名,身分虽然漂懊此,骨子里黑底还在,在江东门的混世龙蛇中,他仍有呼风唤雨的神通。

李季玉与这位程大爷,一向关系良好颇有交情,生意上也有往来,客货船的一些船具,有一半是由盛昌栈供应的。

经过两天接触磋商,天杀星别无抉择,听从水龙神的安排,决定了会面的时间。

未牌时分,天地双杀星仅穿了青长衫,没携有兵刃,出现在江宁船行的门前广场。

高大雄壮虬须满腮的水龙神,脑袋真有点像龙头,长相与身材皆相当唬人,威猛的气势令胆小朋友望之却步,大踏步出店相迎。

客套一番,水龙神失礼地不请客人入店。

天地双杀星地位特殊,水龙神在他们面前毫无地位,居然不请他们入店款待,如在平时,天胆也不敢如此无礼。

“这位是李老弟的引路人。”水龙神向缓步走近的一位豹头环眼,水夫打扮的中年人伸手引见:“他叫孙老三,领咱们去见李老弟。”

“请随我来。”孙老三抱拳施礼,神态和蔼,转身领先便走,是一个称职的领路人。

“孙老兄在何处得意?”天杀星紧跟在后探风。

“吃水饭混日子,日子不好过哪!”孙老三并没回头,不徐不疾向码头走。

“孙老兄和李东主交情不薄吧?”

“交情?我不认识李东主。”

“咦!那你……”天杀星一怔,扭头盯了水龙神一眼,眼中杀气出现。

“午间有位姓李的年轻人,给了我五两银子,要租我的小船,吩咐要在末牌正,在江宁船行程大爷,接几位朋友划向上游的大胜关。”孙老三加以解释:“这条中新河我熟悉,一两银子我也愿意干哪!”

中新河,指江东门以南一段内河河面。

再往上,叫上新河,可通大胜关,相距约三十里。

上江来的小小型船只,不走江流汹涌的大江,走上新中新下新河以避风涛,停泊在江东门、新江关、龙江关。

但上江的木排,禁止从上新河下放龙江关,需走大江漂下。

“原来如此。”天杀星大感失望,也心中不安,显然在斗智上,李季玉比他高了一筹。

登上小艇,孙老三操双桨,泰然自若不徐不疾向上游划行,傍著西岸向上又向上。河中舟艇往来不绝,谁也没留意傍岸行走的小艇。

西岸是白鹭洲,也称江心洲。

二水中分白鹭洲,指的就是这座大洲。洲上草木丛生,日渐加大,洲上已有人居住,而且开垦了田地。

洲上除了白鹭之外,其他各种水禽更多。

三里、四里……小艇突然放慢。

西岸的滩岸芦苇丛前,一个青衣大汉高举右手挥动打招呼。

时届满潮,浑浊的江水已直迫芦苇丛,有些地方,芦苇已被潮水掩至苇腰以上了,已看不到河滩。

“请随我来。”大汉不等小艇靠妥,转身便走。

小艇不驶大胜关,这五两银子真好赚。

排草急走,不久便到了一条小径,小径穿越草丛矮树,去向是西北。

看到耕地,也看到几座茅舍。

“到了,诸位请自行前往。”大汉在半里外止步,伸手向茅舍虚引。不等他们三人有所表示,转身大踏步唱著小调走了。

天地双杀星一肚子火,这辈子那受过这种怨气?两人出身军户,而且是锦衣卫的正式军官,皇家特务阶级,百姓小民怎敢不奉他们为上宾神明?

绕出第一座茅舍前,三人在广场外缘的树下止步,眼神百变,满脸狐疑。

广场中共有四个人,在烈日下练武技。

李季玉赤著上身,肌肉似乎不怎么发达,被太阳晒得红中泛褐,大概在烈日下练武,已有一段时日。

仅穿了一条灯笼裤,浑身汗水。

手上有护臂,脚下有护踝,薄底快靴,浑身充满活力。

另三位中年人,一个比一个雄壮,高大魁梧,也半露著上身,肌肉如坟如丘,三角肌与双头肌尤其壮实,简直就像三个门神。

三人不但也有护臂护踝,而且多了护膝,上身不穿衣,但有一件双层牛皮背心,前后各有一块护心镜护背铁片,禁受得起打击。

似乎已练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四人皆浑身大汗。

李季玉以平常的步伐,向前不徐不疾行走。后面两位中年人,也大摇大摆前行,脚下的步度大,稍快些,逐渐接近李季玉身后。

天地双杀星与水龙神都是行家,看得一头雾水。

第三名中年人在旁移动,一面说话一面比手划脚。

“神意不可分散,肌肉尽量放松,以免心情影响脚下的活动,稍有异动便会引起跟来的人生疑。”中年人一面傍著移动,一面比手划脚指挥:“对了,脚下一定要保持原样。千万不要转头他顾,更不可以回头察看。记住,你要对付的人是比你强三倍的行家。好,继续走。”

两个随后走动的人,终於接近他身后了。

他突然疾退,右肘噗一声接在右面方那人的左胸肋下,扭身左旋,左掌猛劈左后方那人的面孔。

右后方那人弯腰抱腹后退。

左后方那人右上臂一抬,噗一声挡住了他的掌。

一声虎吼,他来一记旋风腿,扭身飞踢,噗一声扫中那人的左胸,身形乍起乍落,转而扑上弯腰抱腹后退的人,抱住对方的头便奋身扭滚,砰匍两声同时倒地。

“停!”傍著走的人急叫。

他放手爬起,顺手拉起头被他抱住扭倒的人。

第三百五十七章:扶摇直上(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七章:扶摇直上东厂胡同,占地几十亩的魏宅,园林假山、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中午时分,金碧辉煌的花厅里显很热闹,十几个人一边喝酒观舞,一边讨论事情。

云板激越,丝竹齐鸣,金钟悦耳,百十件乐器奏出悠扬的升平宴飨乐。

花厅很大,坐上百十来个人,不显得拥挤。

中间是个大红圆形舞池,十六名身披蝉纱的绝色舞女,正在舞池中间表演霓虹羽衣舞。

主座上,是一张宽大的堆锦方榻。

半躺半卧着穿绛色博袍,东林党人恨之入骨的魏宗贤魏公公。

这个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身材中等。

倒三角脸,八字长眉,鹰鼻阔嘴高颧,白面无须,年近五十,头发乌黑发亮,显得意气风发。

这家伙是河北沧州肃宁县人,原名魏进忠,后又改名李进忠。

少时家境贫穷,混迹于街头,不识字,但却懂得射箭与骑马,吃喝嫖赌,无一不精。

最后赌得一贫如洗,把女儿卖掉,老婆一气之下跟他和离了。

后来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挥刀自宫,进入皇宫,又改名叫魏忠贤。

方榻前,一张铺绵踏脚凳,然后是漆金雕花长几。

长几上摆满了珍馐奇果,一杯一筷一碗皆是金银玉制品,盛菜的也是金盏玉盘。

花厅里有百余名女乐,二三十名宫女,几十名共奔走的小太监。

地面铺了珍贵的描金织花地毯,矮案,锦团,厅内遍布精美珍贵的摆饰和盆景。

四壁和天花板上有十六盏琉璃宫灯,四角有八具白银内藏式调温鸳鸯鼎,八具织金麒麟香炉。

整座花厅里奇香扑鼻,冷暖适宜,不管外面是三伏天还是数九寒天,厅里面也感觉不到。

四位身着玉色博袍的绝色宫女,在旁伺候他小酌。

“益庵啊,贵州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边喝酒,边问左下首的内阁首辅顾秉谦。

“回大人,王瑊来信,个中缘由说的很清楚。

是个姓陈的副千户立下了奇功,但他不是我们的人。”顾秉谦笑呵呵的说道。

“哦,不是我们的人啊,给银子了吗?”

“未曾见到一分一厘。”

“既无关系,又不肯给钱,这个事情就不好办啊。”魏忠贤眯着眼睛说道。

“他的功劳,先放放吧。

等他进京述职的时候,看看他有没有所表示,到时候再议。”太仆寺卿崔呈秀抚须说道。

“此人与我们多有过节,您的干孙子梁永在他手上吃了鳖。

费家父子也死在他手上,这小子进京的话,我可要好好拿捏他,嘿嘿嘿!”田尔耕怪笑道。

“广益啊,头颅勘验无误了吗?”魏忠贤笑呵呵的说道。

“勘验无误,只要千岁爷禀报了今上之后,就可以传首九边了。”坐在右手的兵部尚书邵辅忠接口道。

魏忠贤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段时间诸事不顺,总算让我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舞池,挥了挥手,“止乐!”小太监大叫,乐声突止,舞女们快速的退下。

就着宫女手中杯呷了一口酒:“尔耕啊,你们这段时间消停一点,这个什么陈小子,我有大用。”

“千岁爷可是要把这小子派到辽东去?”

“广益知我,现在这辽东啊,被东林党人经营的水泼不入,针插不进。

我强让登之经略辽东,结果他给我来信,要放弃关外的一切据点,全部撤走。

此事且不论对错,我估计到时候会闹的满城风雨,群情激奋。

人是我推荐的,但是人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这口黑锅我是背定了,呵呵呵!”他冷笑道。

厅中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个个如老僧入定,不搭这个茬。

他环视一圈厅中人,想着外面的人给这些人取的外号,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五虎、五彪、十狗、二十孩儿、四十猴孙、五百义孙。

作为一个太监,如此多子多孙,甭管这些人的用心是什么?实在是他的福气。

“从此子以往行事看,恐怕不会那么听话。”吏部尚书王绍徽皱眉说道。

看了一眼长相柔美的王绍徽,想起朝中官员给他取的那个绰号——王媳妇。

魏忠贤哈哈大笑:“马上封侯,这是所有武人的梦想,他会去的。

从他以往的行事来看,这小子比那些自称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人都坦率,也能做事。”

他口气充满嘲弄:“看看那群自许正人君子的东林党人吧,干啥啥不行。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干啥都搞砸。

还不准别人做事,专在背地里捣乱,完全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个个表面上道傲貌然,背地里男盗女娼,只要跟他们意见不合的人,都是小人。

朝廷如此困难,能在他们那里收到一厘钱的税吗?”

看着厅中众人低下了头。

“行了行了,没说你们。

都忙去吧,待会儿我进宫禀报今上。”他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

魏忠贤快步走进乾清宫西暖阁,推门而入。

这里成了朱由校的木匠工作室,地上铺着绚丽多彩的描金牡丹纯羊毛地毯。

高大矮小,各种类型而图案美丽精巧的榻、几、案、柜、凳、桌、椅、厨、架、框。

形状不一,高低不同,有挂有悬,有倚有靠,上面镶金嵌玉,巧夺天工。

从任何角度,皆可看到各种形态的精妙陈设用具,而这些用具精美,色泽五花八门。

木器上铺设的帕、套、挂、龛、巾、垫等等绣品,材料皆是绫罗绸缎,全出自四大名绣。

暖阁里灯火辉煌,高高矮矮共有一百六十盏精巧绝伦的琉璃宫灯。

每两盏琉璃宫灯下有八十盏聚光的镜灯,把下面的木器家具照耀得如同绝世珍宝。

光照的角度很巧妙,需要显露其庄重大气的家具则光线充足,需要朦胧之美的家具则光线朦胧。

需要古朴典雅的家具则光线柔和,可谓是匠心巧运,鬼斧神工。

这就是朱由校这么多年来的作品,也是他的精神寄托所在。

朱由校是一个脸色苍白,身材瘦弱的年轻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扶摇直上(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八章:扶摇直上只听脚步声,朱由校就知道是魏忠贤来了。

对于推门而入的魏忠贤,他也没有转身。

此刻他正拿着墨斗,对紫檀木弹线。

闻着满屋的木香,魏忠贤喜笑颜开,躬声说道:“万岁爷洪福齐天,贵州大捷!老奴给万岁爷道喜了。”

朱由校放下墨斗,用汗巾擦了擦手,这才慢条斯理的坐下,接过小太监的茶。

边喝边问道:“大伴,封赏的折子拟出来了吗?”

“还没,不过明天就可以出来了。”

“我记得捷报里有个叫陈远宏的副千户。

据说此子年龄不到十五,如此少年英雄,实乃我朝之福,要好好褒奖。”

“是。”

“明天折子拟好了,再读给我听吧。”

“老奴遵命。”

朱由校是不大识字的,这就给了魏忠贤很多可操作的空间。

甚至假传圣旨的事情,魏忠贤也经常干。

朱由校是白痴吗?当然不是,魏忠贤所作所为,他一清二楚。

出于对魏忠贤的信任,和他的能干。

作为皇帝,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启5年11月10日,封赏下来了。

贵州巡抚王瑊升任云贵总督,加兵部右侍郎,右都御史,恩荫一子。

其他人也分别加官进爵,朱燮元被无视了。

陈远宏这里只是鲁钦来通知了一下他,进京武选待察。

意思很明白了,到了京城,看你小子知不知趣。

不知趣的话,天大的功劳也没有了。

知趣的话,没有功劳也可以变成天大的功劳。

给贺方留了一半人马,包括受伤的也留给他了。

自己带一百骑进京,其他的人让刘海军带回。

带上从安家搜刮来的珠宝玉器,准备到京城去卖掉。

毕竟京城王公贵族,富商巨贾多,卖得出大价钱。

从贵阳到遵义出娄山关,过铜仁经湘西吉首至沅陵。

再由沅陵经常德至荆州,这段路程接近两千百里。

出了娄山关,大官道沿桐梓河河谷向前延伸,旁边是银装素裹的大娄山。

这条桐梓河边的大官道,夹在桐梓河和大娄山之间,旅客其实并不太多。

天灾**频繁,天下汹汹,百姓们生活越来越苦,哪有闲工夫到处跑?

仲冬时节,大雪纷飞,已看不见绿色的山野。

只见白茫茫一片银色世界,人兽绝迹。

冰封了的大地和积满冰霜雪花的树林,散落在大河山野上。

巳时中,娄山关方向,百余匹健马向东北赶路,这种天气出门,简直遭罪。

雪花被铁蹄溅起,像是白色的烟尘。

马上的骑士皆穿了全副冬装,瓦愣风帽、狼皮祆、棉夹裤、长统马靴,只露出一双眼睛。

每个人都带了刀,鞍后有马包,是进京的陈远宏等人。

还有四十里地,就有驿站了。

泥泞的官道东面,两匹探马迎面驰来,马是好马,浑身无杂色,很神骏。

双方逐渐接近,打头的关平高举马鞭,发出一声吆喝,坐骑渐渐放慢,勒缰站定。

两探马听到了吆喝,急驰的健马也慢下来了。

逐渐接近,第一名探马飞跃下马,避至道旁行礼道:“禀告队长,这片的强盗把我们看成肥羊,很有可能聚集起来打劫我们。”

关平略一沉吟:“消息可靠吗?具体有多少人?有可能在什么地方打埋伏“”

“可靠,至于具体的人数就不清楚了。

前面五里左右,有一处地名叫做老君坡,地堑棋布,苍松蔽日······””探马恭敬地答道。

“踏娘的,胆子也太大了,打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了。”

“再探,你们要注意安全,去吧。”

仲冬季节,周遭村镇家家闭户,外面看不到一个人走动。

要不是每一家的烟囱都在冒烟,会让人觉得是一座座,被天灾**摧毁了的废弃村镇。

马队中间,夹杂着24匹骡子。

骡子拉着8辆大车。

所谓大车,也就是民间用来载货兼载人的骡车。

三匹骡子一匹领队马,大轮、长辕、加蓬的敞车厢。

如果不赶长途,就不需要领队马,改为四匹骡子,行驶时稳健、耐重负,但不能加速赶路。

大车上装满了炊具宿营帐篷等等杂物。

8个大掌鞭是骠悍的武卒充任,轻摇着丈二赶车鞭。

不时轻灵地抖出一朵鞭花,在领队马的上空发出清脆的、并不急促的啪啪声。

骡车走得慢,所以马队也的慢慢走,陈远宏一点都不着急。

渐渐地,接近大娄山的东北麓。

官道绕山东北麓而过,地势起伏不定,坡度倒还平缓。

山脚下已可看到凌落的松林,路北一里外的桐梓河河岸。

杂树茂草丛生,有一里宽的河滩,河面至少有十丈宽。

银装素裹的山头,突然竖起一面红边白底黑字的大旗,在寒风中猎猎飘扬。

山上山下相距约四五里,官道上的关平,看不清旗下站着的人。

只能看到小小的模糊轮廓,但那面大旗,远在十里外也看得清楚。

“呜······”牛角声划空传来,是从东南角另一个山坡上传来的。

想必那边就是老君坡了。

陈远宏据鞍高坐,仔细的观察了两边的地势。

边打手势边说道:“骡车赶到松林边,结车阵,其余在两边掠阵,快!”

8辆大车快速的聚在一起,组成方阵。

骑兵们纷纷取出了大弓,冷静沉着的上好弓弦。

杀气弥漫,寒意越来越浓。

骡子一阵骚动,蹄声如雷,雪尘滚滚,六匹马很快到了百步外。

六匹马几乎是齐头并进的,占了整条大官道。

大官道可容四辆大车相错而过,相当宽,六匹马齐头并进,依然绰绰有余。

“哈哈哈!”六骑士中有人狂笑,六匹马速度骤减:“我所料不差吧?

在前面埋伏堵截,不如从后面赶上,果不其然,咱们抢先一步啦!”

陈远宏轻提缰绳,马儿缓缓走出,来到路中。

他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六骑,关平和姚勇也一左一右跟了上来。

在旁冷然目迎六名骠悍的强盗。

六匹马勒住了,雪尘向前一涌,久久方散。

第三百五十九章:扶摇直上(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九章:扶摇直上“听说官兵在贵州胜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你们应该发了不少死人财。”

为首的佩刀强盗在鞍上向陈远宏沉声说:“马和车留下,人,站到一边去听侯处治。”

“你们胆子不小,连官兵都敢打劫,就不怕没命。”姚勇冷冷的说道。

“官兵算个鸟,我们抢的多了,也宰了不少。”另一个强盗接口道。

“没得商量?”关平不带感情的问道。

为首强盗的大嗓门像打雷:“废话太多,咱们既要死人财,也要命!”

陈远宏哼了一声,突然高举左手,收放拳头两次。

掠阵的骑兵里,有十几个武卒滑下马,鬼魅似得往两边山林一钻,形影俱消。

“没想到这条路上强盗这么多,赶个路都能碰上你们。

本公子是黑吃黑的行家,只有我打劫别人,还没有人能打劫我,更不要说要我的命了。

喂!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乖乖掏出来。

如果你们多孝敬一些金银财宝,说不定我一高兴,只要钱不要命,你们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你们如想要我们命,又当别论了。”陈远宏语气带有嘲弄味。

“太爷先打破你的臭嘴!”为首强盗怒叫,右手猛地一抬,白虹破空厉啸,铁链怪响。

是一个流星锤,可远攻三四丈,锤大如拳头,要是击中了,何止是嘴破?

脑袋整个会爆掉,存心要人命,看来这帮强盗准备杀人了。

陈远宏哈哈一笑,右手一挥,显得毫无力道,像是赶苍蝇。

强劲的流星锤挟风雷而至,用手接锤,简直是开玩笑,不要命了。

锤头一顿,突然贴上了手掌。

手掌一转一抓,锤链被抓住了,顺势一拉。

“哎哟······”强盗骇极狂叫,向前飞离马鞍,飞越马头,手舞足蹈状极可笑。

“砰”一声大震,冰雪飞扬,摔落在陈远宏马前一丈左右,继续前滑。

太快了,其它五人来不及抢救。

“留一个活口。”陈远宏高叫,手一抖,流星锤飞出。

速度比流星锤的主人所发要快几倍,白光一闪,击碎了另外一个强盗的脑袋。

同时,人已飞掠下马,腿一弹,马靴吻上了强盗的顶门。

这位立即停止滑动,手脚开始抽搐挣扎,口中已发不出声音,天灵盖已经碎了。

关平和姚勇,几乎在同一瞬间策马冲上,雁翎刀出鞘,马到、人到、刀到。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屠夫,一冲错之下,干净俐落地砍下两名强盗的脑袋。

马丝毫不曾停顿,刀顺势反撩,旁边的强盗颈侧飚血,出手之快与切割的熟练程度,令人大叹观止。

陈远宏背手旁观,对杀几个强盗毫不在意。

“问问口供。”眼看只剩一个强盗了,他及时喝止。

两个全身白衣,白头套的人,潜藏在半山腰的松树下,看着下面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

“这些强盗也太不中用了,你去联络,让老刀他们准备好。”

“刘头儿,如果那小子不上当怎么办?”

“那里是官道必经之路,不上当?他们飞过去啊。

让那四个杀神好好呆着,别捣乱,现在还用不上他们。”

“遵命,属下这就去通知他们。”

声落人动,其中一人身影像流光,一闪便消失在旁边的松林内。

“怎么样?问出了点什么吗?”

“有人给他们老大黑煞神五千两银子,要公子的脑袋。

至于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买凶杀人啊!”陈远宏用马鞭拍打着手心。

他皱眉暗忖:“这种事情很难查,自己的仇人太多,谁都有可能下手。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来多少杀多少。”

陈远宏抬头咧嘴笑道:“走,上老君坡会会他们。”

老君坡名不虚传,被大官道一分为二。

坡并不高,仅十五六丈,两边坡壁,笔直陡峭。

两壁风化了的碎泥一沾就落,想往上爬很难。

坡口两边是平缓的山坡,上面长满了遮天蔽日的松树。

人手一分为二,陈远宏带十人上右边。

关平带着十人上左边,探马在前面带路。

坡上到处是土沟堑坡,松林外散布着不少灌木丛,草深及肩。

任何人在内行走,也难以避免发出声响。

确实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地形复杂,居高临下的射箭,让人防不胜防。

他打出手势,让武卒们全部退到松林里。

一来是清除松林里的人,二是防止误伤。

安排好后,他如同一头独行狼,消失在草丛中。

山坡上空,突然响起弓箭厉啸声,一声紧似一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听得人毛骨悚然。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厉啸声忽左忽右,忽远忽近,让坡上的强盗心惊胆战,他们完全跟不上陈远宏的速度。

“蹲下别动,蹲下别动,身手好的组成搜索队。”有人大叫。

有几个处灌木草丛簌簌而动,人影速度奇快。

其他人都躲在草木丛中不动,一声弦响。

一个最前面的强盗,被利箭贯喉而过,箭透脖而出。

“呃······”这人只叫了半声,“砰”一声,仰面倒地。

左右开弓,快如闪电,箭去如流星。

“啊······”跟来的几个强盗人也倒了,箭箭夺命,无一落空。

坡上的草丛中血腥刺鼻,四周散布着三十一具尸体。

身手好的强盗基本上都被清除了,剩下的都是些小鱼小虾,武卒们开始拉网式的清除。

检查这些人的衣物、手脚,以及拴在松林内坐骑的配具可知一些端倪。

从这些人的行为动作来看,不大像是强盗,倒是有点像官兵。

“轰隆隆!轰隆隆!”蹄声入耳,地面微微颤动,大队人马从东北方进入老君坡。

百余骑沿着大官道,发狂般鱼贯飞驰入坡谷。

在坡谷中两分,边跑边向两边坡上射箭。

厉啸声又起,陈远宏站在坡上,可看清全场形势。

相距不足二十丈,居高临下,箭无虚发。

坡谷中惨叫连连,剩下的强盗进退维谷。

暴喝声与鞭打声此起彼伏,马队大乱,疯狂地向外冲,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两边的武卒封锁了进出口。

弦声不绝,箭如雨下。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狂奔的马队更乱,人马像雨点似的倒地。

第三百六十章:扶摇直上(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章:扶摇直上鲜血染红了雪地,一团团,一簇簇,像鲜花点缀其中。

终于,人马声渐逝。

没死的人要么躺在雪地上装死,要么躲在死马人尸之后。

死一般的静,没有人敢冒险走动。

血腥触鼻,死亡的阴影罩住了这段寂静的坡谷,官道上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久久,受伤的人终于挺不住了。

一具尸体下传出伤者的呻吟,然后传出求救声:“刘···刘头儿,救···救我,我···”

没有任何回音,伤者开始艰难地爬动。

武卒们开始下去善后了,陈远宏边走边自言自语道:“今天这事不对呀,没有人会蠢的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啊!”

陈远宏突然打一冷战,感到全身汗毛倒竖。

山坡上,除了呜呜的风声,以及飘落的雪花之外,另传出寒风掠过草木哗哗怪响声。

他心中一动,脸色骤变,这瞬间,前面四五丈外的灌木丛翻起,射出八枝四尺长的镖枪。

地下相距丈外的草丛突然坍陷、掀起,四个人分从四个地洞中贴地扑出。

九节鞭、刽刀、虎头钩、开山斧,全是可软可硬的沉重兵刃,闪电般贴地攻到,快如电光石火。

掘洞潜藏,这些人还真阴险,前面所有的一切都是障眼法,也就说得通了。

上下夹击,陈远宏发出一声怪叫,像一个遇水的沙人,向下一挫,形影俱消。

镖枪厉啸着飞过,四个人也扑空了。

他幻现在五丈外。

对面四人身材魁梧,高有八尺,很难想象,是这四个巨人躲在地洞里。

四个巨人不但相貌狰狞,手中二三十斤的重兵器更令人心跳加速。

四人身上穿了半身铁叶甲,铁叶战裙,刀枪轻箭伤害有限。

四人偷袭失败,和八个镖枪手迅速的组成了两个大三才阵。

这些人反应之迅速,战阵经验之丰富,让人叹为观止。

“谁派你们来的,安家?还是······”

十二双怪眼冷冷的盯着他,无人开口,现场一片沉寂。

“杀!”陈远宏一声暴喝,声如惊雷,震得灌木上的积雪纷纷下堕。

刀剑齐出,呐喊声雷动。

刀光一闪,从开山斧下斜掠而过,利刃破空迸发的怪啸,让人心向下沉。

第二个巨人刚挥动虎头勾,大钩向出现在左的陈远宏挥出,行雷霆一击。

人影一闪,刀光流泻而出,出现在巨人的左后方。

太快了,快如闪电,大刽刀刚提起。

刀光电射,就在刽刀前拖的刹那间破空而入,果真快如电闪。

人与刀浑如一体,大刽刀竟然挡不住电射来的刀。

太快了,快得主宰了一切,看到刀光,刃已经近身。

“呃······”巨人一声闷哼,颈侧血如泉涌。

刀光急剧流转中,人影重现。

“杀无赦!”陈远宏沉叱,刀光一闪,快逾电闪掠过九节鞭的右助。

“啊······”一声惨叫,九节鞭捂肋倒地。

陈远宏发出一声暴喝,刀光如潮,漫天彻地急旋。

在兵刃丛中出没,在暴乱中辗转闪动,利刃破空声与切割人体的异响不绝于耳。

血腥迎风而飘,几声压抑性叫号令人寒毛倒竖。

大三才阵在陈远宏面前没用,这些人根本不会有两人以上合击的机会。

血腥刺鼻,血肉横飞。

片刻间,人体倒地头断腹裂,鲜血把雪坡染得一片猩红,如同一块红色的幕布。

“砰砰······”

前两位巨人这才摔倒在血泊中挣命,发出临死前的痛苦哀嚎。

开山斧小腹被剖开,肠子拖出一大截。

使虎头钩的巨人,左背肋被剖开,脾脏往外挤,鲜血如泉涌。

陈远宏站在血泊中,举刀映着天光察看片刻,表情平静,傍若无人。

刀不用劈砍,刀刃就不至于受损,普通铁叶甲还挡不住他的地煞刀。

他的地煞刀很少使用劈砍,很少攒刺,主要以切割为主。

用刺时也避免向硬骨头部位刺入,除了在素朴城那一战。

陈远宏感到很满意,锋口未损,不用磨刀,不需要像上次那样磨刀了。

“咔”一声轻响,他收刀入鞘,大眼中依然冷电四射,脸上煞气渐消。

躲在坡上一处隐秘地洞内的刘头儿,看的浑身在发抖,睁大双眼惊恐欲绝,心胆俱裂。

他张开大口却不敢发出声音,最后,看到陈远宏走远,才不管东南西北,撒腿没命地一路狂奔。

“这些人全是死士,没问出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有一部分人是军人。”姚勇有些不安的说道。

陈远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行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杀的多了,他们自然就怕了。”

“公子,他们的老巢问出来了,去吗?”关平在旁边说道。

“走,找点损失去。”

黑煞神的山寨在十里外的一处山岭的岭尾,离大官道不远,靠着官道吃饭。

山寨四周山林延绵无尽,埋伏上万人马也毫无难度。

一连串的小山连岗串阜,人走进去很容易丧失方向感。

山寨建在山顶,形成四座木寨,每寨相距不远,相互可以用弓箭支援。

巨木烧焦以后埋为栅墙,外是深濠,濠外缘有尖木桩阵,然后是阻止骑军冲锋的拒马。

几百官兵如想攻寨,保证是徒劳无功,注定失败。

寨内有木城,每隔六十步设有碉楼,四周遍立箭垛,足以封锁最前面的拒马。

如想用马匹将拒马拖倒,不知要死多少官军才能办得到。

山寨是木造的,房舍简陋,小队官兵前来围剿,强盗反手就可以把官兵灭了。

如果大军出动,强盗们老早就撤了,往山林里一躲,谁也没辙。

官兵焚寨班师,强盗们随即返回重建,山区木材多,重建山寨容易得很。

所以说官兵捉强盗,你来我去,你去我来,就看谁耗得起。

在山区里,这种你来我往的把戏经常发生,千百年来反复上演。

如果当政的朝代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天灾,强盗们就是靠山吃山的顺民。

反之,就变成打家劫舍的强盗,啸聚上千人马,攻城略地,也是常事。

平时,强盗们的暗哨远派出几十里外,与派在城内的眼线联络,以各种方法传递消息。

官兵还没出动,山寨已得到消息,是走是留,就看官兵的人数了。

等到达山寨时,强盗们早就逃之夭夭了,毛都没捞到一根。

第三百六十一章:扶摇直上(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一章:扶摇直上荆州,古称“江陵”,湖北省地级市,是春秋战国时楚国都城所在地。位于湖北省中南部,长江中游两岸,江汉平原腹地,是国务院公布的首批24座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之一,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国家园林城市,长江中游重要的港口城市,中南地区重要的工业基地和轻纺织基地,素有“长江经济带钢腰”之称。2012年入选“2012年度中国特色魅力城市200强”。荆州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建城历史长达2600多年,是楚文化的发祥地和三国文化的中心。公元前689年,楚文王建都于郢,历20个楚王,定都长达411年,创造了堪与古希腊雅典文化相媲美的楚文化。三国时期,荆州为群雄逐鹿之地,境内三国文化遗存遍布。行政区划编辑截至2012年,荆州市下辖荆州、沙市两区,江陵、公安、监利三县和松滋、石首、洪湖三市,和一个经济开发区荆州经济开发区,总人口640万,其中中心城区面积59平方公里,人口75万。地理环境编辑位置

荆州市位于东经111°15°—114°05°,北纬29°26°—31°37°。地处湖北省中南部,江汉平原腹地,长江自西向东横贯全市,全长483公里。荆州东连武汉、西接宜昌、南望湖南常德,北毗荆门、襄阳。总面积141万平方公里,其中平原湖区占787%,丘陵低山区占211%。

地形

荆州市以平原地区为主体,海拔20—50米,相对高度在20米以下。丘陵主要分布于松滋市的老城、王家桥、斯家场和荆州区的川店、八岭、石首市桃花山等地,海拔100-500米,相对海拔50-100米,低山主要分布于松滋市西南部与湖南省交界处,海拔500米左右。

气候

荆州市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光能充足、热量丰富、无霜期长。全市太阳年辐射总量为104—110千卡/平方厘米,年日照时数1800一2000小时,年平均气温159—166c,年无霜期242—263天,多数年份降雨量在1100—1300毫米之间。有足够的气候资源供农作物生长。4-10月份降水量占全年80%,太阳辐射量占全年75%,≥10c的积温为全年80%,水热同步与农业生产季一致的气候条件,适宜多种农作物生长发育。

自然资源编辑矿产资源

全市已发现矿产35种,其中探明有一定工业储量的13种,已开采利用的20种。主要能源矿产有石油、煤炭;化学矿产有岩盐、囱水、芒硝、硫铁矿、重晶石;建材矿种有大理石、花岗石、石灰石、粘土、河道砂、卵石;冶金辅助材料有白云岩、优质硅石、耐火粘土;新型矿种有膨润土。此外还有砂金、脉金等。荆州地质构造单一,矿床赋有条件好,围岩性质稳定,除石油、煤炭外,非金属矿产绝大部分裸露地表,便于露天开采。矿产分布集中,全市大多矿产资源分布在低山丘陵地区,散布在城镇周边,交通便利,矿产开发外部条件优越。

水资源

河流交错、湖泊密布。全市有大小河流近百条,均属长江水系,主要有长江干流及其支流松滋河、虎渡河、藕池河、调弦河等。荆州湖泊众多,全市有千亩以上湖泊30多个总面积8万公顷,其中洪湖为湖北省第一大湖,总面积35万公顷,长湖次之,总面积12万公顷。全市水域面积大,以洲滩、湖泊为主的湿地资源独具地域特色。历史上水产生产以天然捕捞为主,1952年养殖水面只有01万公顷,随后水面开发利用逐年增大,1998年全市养殖水面729万公顷,其中池塘占48%、湖泊占377%、水库占54%。

土地资源

荆州市土地总面积折合14093万公顷,属人多地少的地区。据第一次农业普查资料显示,全市已利用的农业用地为7277万公顷,占土地总面积516%,在已利用的农业用地中,耕地占823%,人均占有141亩养殖水面80%,林地占81%,园地占16%。全市土壤由近代河流冲积物和新生代第四纪粘土沉积物形成,以水稻土、潮土、黄棕壤为主体,土层深厚肥沃,适宜多种农作物生长发育。

生物资源

全市生物资源十分丰富,具有种类多、分布广、南北兼备的特点。全市栽培作物品种千余种,还有不少地方良种,浮游生物、维管束植物和鱼类资源是全市的一大优势。

人口编辑数据

2010年,荆州市常住人口共有家庭户1619970户,家庭户人口为5392010人,平均每个家庭户的人口为333人。全市常住人口家庭规模继续缩小,主要是由于我市生育水平不断下降、迁移流动人口增加、年轻人婚后独立居住等因素的影响。另外,常住人口性别比由2000年10588下降为10387。2013年,荆州市公安部门统计的户籍人口66101万人。年末全市常住人口57394万人,其中城镇人口为27520万人,占总人口比重为479%。

民族

荆州市是一个以汉族为主,少数民族分散杂居城市。全市有31个少数民族,334万人,约占全市总人口035%。其中中心城区少数民族人口112万人,占全市少数民族人口的3201%。全市有2个民族乡,即洪湖老湾回族自治乡和松滋卸甲坪土家族自治乡。少数民族人口达百人以上的村、街、场、厂有36个。少数民族中万人以上的民族2个,即回族、土家族;万人以下千人以上的民族1个,即满族;千人以下百人以上的民族4个,即蒙古族、苗族、侗族、壮族。回族主要分布在洪湖老湾回族乡及沙市、荆州、公安等地;满族、蒙古族主要分布在沙市、荆州一带;苗族主要分布于沙市、荆州两地;侗族、壮族主要分布于洪湖、沙市等地。全市正式挂牌的民族中学有2所,即洪湖老湾回族乡民族中学和松滋卸甲坪土家族乡初级中学;有民族小学5所,其中洪湖老湾回族乡2所、松滋卸甲坪土家族乡1所、石首市和荆州区各有回族小学1所。

经济编辑综合

荆州图集

2013年,荆州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133493亿元。其中,第一产业完成增加值31909亿元;第二产业完成增加值5962亿元;第三产业完成增加值41964亿元,增长102%。三次产业结构为239:447:314。2013年,荆州市财政总收入11317亿元。其中地方公共财政预算收入7195亿元。全年税收收入9461亿元,税收占财政收入的比重为836%,其中:国税收入4796亿元;地税收入4674亿元。全年公共财政预算支出19065亿元。

第一产业

2013年,荆州市实现农林牧渔业总产值57834亿元。其中:农业、林业、牧业和渔业总产值分别为25310亿元、648亿元、13858亿元和17320亿元。2013年,荆州市粮食播种面积87599万亩,粮食总产量38606万吨。油料产量6275万吨;蔬菜总产25912万吨;园林水果总产量4488万吨;全年棉花产量达1388万吨。全市生猪出栏49915万头;年末生猪存栏37652万头;禽蛋产量1861万吨;家禽存笼685891万。全市水产品养殖面积达23901万亩,水产品总产量12240万吨。

第二产业

工业2013年,荆州市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家数突破1000家,达到1001家。全市实现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53049亿元。其中:国有经济完成增加值1496亿元;集体经济完成增加值748亿元;股份制经济完成增加值39618亿元;外商及港澳台投资经济完成增加值4789亿元。轻工业完成增加值28296亿元;重工业完成增加值24753亿元;高新技术产业完成增加值10763亿元。规模以上工业完成出口交货值8177亿元。工业用电需求保持较高水平,全市工业用电量5590亿千瓦时。2013年,荆州市规模以上工业主营业务收入170907亿元;实现利税15265亿元,其中利润总额1012亿元。全年农副产品加工、饮料、纺织业、化学制品制造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汽车制造业实现利润分别为1955亿元、1326亿元、539亿元、1379、509亿元、778亿元。建筑业2013年,荆州市资质以内建筑企业203家,完成施工产值186亿元,实现利润759亿元,税金55亿元。建筑单位新开工房屋建筑施工面积6567万平方米,招投标承包面积9916万平方米。建筑企业劳动生产率为17万元/人;房屋建筑施工面积14953万平方米。

第三产业

国内外贸易2013年,荆州市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73826亿元。其中限额以上实现零售额15535亿元。分地区看,城镇市场实现零售额55007亿元;乡村市场实现零售额18819亿元。分行业看,批发业零售额6066亿元;零售业零售额59756亿元;住宿业零售额430亿元;餐饮业零售额7574亿元。全市进出口总额1366亿美元,其中外贸出口1127亿美元;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108亿美元。金融业年末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余额173871亿元,其中:单位存款余额51214亿元;个人存款余额118642亿元。金融机构人民币贷款余额80218亿元,其中:短期贷款余额41677亿元;中长期贷款余额36029亿元。全市实现保费收入6515亿元;各项赔付和给付支出1581亿元。

社会编辑建设

荆州长江大桥荆州中心城区现有主次干道79条,立交桥4座,道路总长770公里;城市排水管网总长370公里;规划建设污水处理厂3座,其中,红光污水处理厂日处理量达10万吨。拥有自来水厂5座,供水管网总长69533公里,日供水能力72万吨;城市公园20个,街头小游园49个,绿化覆盖面积19674公顷,公共绿地面积4795公顷,绿化覆盖率3812%,人均拥有公共绿地面积79平方米;日道路保洁面积360万平方米,日垃圾无害化处理能力350吨;己建成城市公厕236座;城在公交车总数800辆,开通营运线路50条,总长569公里;城市天然气年供应量5000万立方米,铺设主干管网120公里,天然气用户5万户,城市气化率达到87%。

教育

省属重点大学——长江大学教育事业稳步发展。全市小学、普通中学招生人数分别为639、1369万人,在校学生分别达到365万人和451万人,毕业生分别达到776万人和1643万人。教育资源结构和学校布局得到进一步优化,农村义务教育经费保障机制进一步完善。职业技术教育快速发展,2007年普通中专招生数为40736人,在校学生为99984人,毕业生20084人。高等教育规模继续扩大,全市有高校9所,招生数324万人,在校学生112万人,毕业生29808人。2013年,荆州市小学、普通中学招生人数分别为595万人、845万人,在校学生分别达到3178万人和2562万人,毕业生分别达到474万人和972万人。全市有中等职业教育学校26所,招生数为119万人,在校学生为364万人,毕业生168万人;高校8所,招生数320万人,在校学生1135万人,毕业生300万人。普通本科高校长江大学、长江大学文理学院、长江大学工程技术学院普通专科院校荆州职业技术学院、荆州理工职业学院、荆州教育学院、湖北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成人院校荆州市广播电视大学

卫生

全市人均期望寿命达到了7593岁,孕产妇住院分娩率从92%提高到97%,孕产妇死亡率控制在20/10万以内,婴儿死亡率从844‰下降到475‰,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从1255‰下降到633‰,和的目标全面实现。公安县、石首市被评为全省“母婴安全”活动先进县,77家医疗保健机构获“爱婴医院”称号,152个医疗保健机构的产科被评为合格产科。

全市执业截至2013年末荆州市有医疗卫生机构3304个,卫生机构人员数35437人,其中卫生技术人员25889人。全市拥有各类病床23447张。

科技

2007年全市共争取国家科技项目9项,争取省级科技项目58项,实施市级科技项目70项。全市有11家企业分别通过了部、省科技部门的高新技术企业资格评审,全市省级高新技术企业达到67家,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达到7家。全市共登记科技成果52项,鉴定41项,有1项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17项获省科学技术奖。申报专利330件,比去年同期增长15%。2013年,荆州市共争取国家、省科技项目无偿资金达4900万元,全年共取得省部级以上科技计划量61项,其中国家级科技计划量10项,省级科技计划量51项。专利申请量达1499项,其中发明专利319项,实用新型848项,外观设计332项,企业专利740件。专利授权量1000项。

社保

全市社保基金收入16亿元,比上年增长157%。社会保障覆盖面比上年明显扩大。全市社会保险新增17万人次,比上年增长278%。年末全市养老保险参保711万人,年末全市有299万人参加失业保险,401万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参保人数分别为201万人和128万人。享受城镇最低生活保障补贴户数687万户,达到141万人,城镇最低生活保障支出151亿元,比上年增长182%。

文化编辑民风民俗

荆州花鼓戏关帝庙会每年正月和农历5月13日,关帝庙都要举行大型庙会,届时,湖北荆州人在这里玩龙灯,划采莲船,骑马射箭,吹喇叭套轿子,把关帝庙内外闹腾得红红火火。荆州人敬仰关公,已成了千年不变的习俗。龙舟节荆州是中国龙舟文化的发源地,一年一度的“中国荆州国际龙舟节”,已成为荆州独具特色的文化品脾、扩大开放的重要载体和全市人民的盛大节日。荆州花鼓戏是湖北省的主要地方剧种之一,旧称花鼓子、沔阳花鼓戏、天沔花鼓戏。

小吃

荆州的小吃很多,其中通常有荆州八大名肴之说,其中最有名气的即是“荆州三宝”。名列第一的是鱼糕,其次是千张扣肉,最后是八宝饭。鱼糕:是荆州一带特有的风味,以吃鱼不见鱼,鱼含肉味,肉有鱼香,清香滑嫩,入口即溶被人称道。作为荆州的八大名肴其历史源远流长,相传为舜帝妃子女英所创。荆州鱼糕已经超越了单纯的饮食习惯而经过几千年的积淀成为一种独具特色的地方民俗文化。千张扣肉:千张扣肉以肥瘦兼有的五花猪肉为原料,经煮炸,上红糖色,切成薄片,以碗扣住蒸熟,由于肉片薄如纸,形如梭,片数多,故名千张扣肉,又名梳子肉。相传此菜为唐宰相段文昌回江陵省亲时,在传统的梳子肉制法基础上加以改进而成,并将其带回长安供朋友品尝,自此,此菜名扬八方。八宝饭:相传为清末慈禧太后御厨萧代所创制。萧代流落荆州城,被“聚珍园”老板留用传授技艺,从此,八宝饭便成为荆州的名肴而名播四方。八宝饭主要原料是糯米、红枣、莲子、苡仁米、桂圆肉、蜜冬瓜条、蜜樱桃、桂花糖等。先蒸制成坯,再加白糖、猪油散烩而成。色泽光亮,油而不腻,甜而不厌,素有“浅盏小勺细品尝,离席数时回味长”的美誉。除了荆州三宝以外,还有很多小吃,如:龙凤配:它以黄鳝、仔鸡为原料,经过煮、卤、炸、溜等多种烹饪方法烹制而成,是荆州地区的传统名菜传说三国时期,刘备招亲以假成真,他偕夫人自东吴返回荆州,诸葛亮为他们摆席接风,席上摆出的第一道菜就是荆州厨师特制的“龙凤配”。只见一条大黄鳝被做成龙形,蜿蜒于盘中,鳞甲片片,脚踏祥云,昂首张口,翘角垂须呈飞腾之状;鸡形如凤立于龙旁,引颈展翅,羽毛绚丽,头冠殷红似翩翩起舞。刘备一见,心中大喜,赞不绝口,从此“龙凤配”一菜也就声名远扬。荆沙甲鱼:咸鲜浓醇、滑嫩爽口营养价值:野生鳖肉中,含有多种特殊长寿因子和活性免疫物质,可增强人体免疫力,防癌抗癌,滋阴壮阳等食疗功效,被人们称为大补元气的滋补营养佳品。纸面锅块:它源于明、清时期,味道酥香,馅料主要为猪肉、牛肉、大葱或是白糖,且有嚼劲,是市民比较喜欢的小吃之一。欢喜团:又名麻元宵、麻鸡蛋,是一种以糯米为原料,加水磨粉,干,以红糖和适量的面粉,外层裹麻,油炸的食品。据传江陵城内一陶姓人家经战乱失散,历尽艰辛团圆后,找出埋藏地下的糯米、红糖等,作成汤圆油炸食之,取团圆快乐,合家欢喜之意。

方言

荆州地区方言以西南官话为主,散有湘语和赣语分布。旅游编辑概述

荆州又称江陵城,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是楚文化的发祥地之一,是著名的三国古战场,历史上“刘备借荆州”、“关羽大意失荆州”等脍炙人口的三国故事都发生在这里。荆州古城地处连东西贯南北的交通要塞,历来均为兵家必争之地,荆州城屡毁屡建,现在的荆州古城最后一次修建是在清朝顺治三年(1646年(,依原址而建,保存至今,是“中国南方不可多得的完壁”。全市旅游景点呈现“一城三片”的格局。“一城”即闻名遐迩的荆州古城,其中纪南城、关公庙、章华寺、乌林古城场、华容道等人文景观经久不衰,荆州博物馆被评为国家首批“4a”博物馆,位居全国地市级博物馆之首,馆藏文物达12万余件,其中,西汉古尸等国家一级文物近300件(套(。中心城区的古城公园、九龙渊公园、凤凰广场、沙隆达广场、凯乐大剧院和奥林匹克体育中心等一批标志性工程相继建成。“三片”即新建开发的松滋洈水风景区、洪湖渔家度假区和石首天鹅洲麋鹿自然保护区。

荆州古城

荆州古城墙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因墙体保持完整,形制完备,在中国七大古城墙中排名第二,已经联合中国七大古城墙城市联合申请世界文化遗产。

荆州古城总面积46平方公里,分为三层,最外层为水城、中间是砖城,里面是土城,水城(护城河(全长10500米,宽30米,水深4米,西通太湖,东连长湖,与古运河相连;城墙四周原有东门(迎宾门(、小东门(公安门、水门(、北门(拱极门(、小北门(远安门(、西门(安澜门(、南门(南纪门(6座城门,除小东门外,其它五座城门都由两道门组成,有瓮城,建国后,又新开3座城门,分别是新东门、新南门、新北门,均无瓮城,原来6座城门上都有城门楼,分别是宾阳楼、望江楼、九阳楼、曲江楼、朝宗楼、景龙楼等,其中以曲江楼和景龙楼最为出名。

章华寺

章华寺位于湖北省沙市太师渊,为荆楚名刹,同汉阳归元寺、当阳玉泉寺并列为湖北三大丛林,是湖北省重点保护单位。据寺内碑文记载,该寺始建于元代泰定年间,即1325年左右。清代章华寺重修。殿宇建筑面积12万平方米。有山门、天王殿、财神殿、韦驮殿、大雄宝殿、观音殿、弥陀殿、藏经楼、禅堂、念佛堂、净月堂、斋堂、客堂、方丈室等主体建筑,规模巨大,雄伟壮观。整座寺庙为宫廷式建筑格局,布局合理,金碧辉煌。

荆州博物馆

荆州博物馆位于荆州城西门内侧,是一座融陈列展览、宣传教育、文物收藏与保护、考古发掘与研究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地方性综合博物馆,馆舍占地面积5万余平方米,建筑面积达23万平方米,由古建筑开元观、陈列大楼、珍宝馆、考古修复大楼、文物保管大楼、楚乐宫和办公楼等组成。开元观始建于唐开元年间,明清时重修,现存山门、雷祖殿、三清殿、祖师殿等建筑物,是一组基本完整的道教古建筑群;陈列大楼是一幢三层大屋顶琉璃瓦仿古建筑,面积4000平方米;珍宝馆为前后三重庭院式建筑,面积2200平方米。有工作人员105人,设有办公室、考古研究所、文物勘探大队、陈列部、宣教部、文物保管部等业务机构。隶属于荆州市文化局。1993年,被国家文物局评为地县级十佳优秀博物馆,1995年被文化部、人事部命名为全国文化先进集体。2000年,国家旅游局授予4a级旅游景点。

黄山头森林公园

黄山头国家森林公园是1992年7月经国家林业部批准的首批国家级森林公园之一。坐落于武陵山余脉延伸的黄山,北枕长江,南抚洞庭,地处湖北省荆州市南部,为鄂南湘北边界公安、石首、安乡三县市的结合部。荆(荆州(东(东岳庙(高速公路和207国道从北侧穿过。距荆州100公里,是集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为一体的游览胜地。突兀千里平川之上的黄山,因“土石皆黄色”故名。黄山头国家森林公园总面积100平方公里,其中心景区50平方公里,大小32峰,主峰海拔286米。

著名人物编辑楚庄王:熊侣楚庄王熊侣,楚穆王之子。公元前613年—公元前591年居于王位。楚庄王熊侣在前人的基础上,领导楚国当上了春秋五霸之一的霸主。楚威王:芈姓,原名熊商,楚宣王之子。楚威王七年打败越王无疆,尽取吴地,在长江边在石头山上建立金陵邑。威王十年而卒,子楚怀王继位。伍子胥:。春秋末期吴国大夫,军事家、谋略家。名员,字子胥。春秋末期楚国大夫伍奢之次子,先祖原姓乾,名荒,因有功于周,被赐封为伍哲功,其子孙遂以伍为姓。春秋时楚国人。岑参:唐代诗人。荆州人。岑羲之侄。少年孤贫,刻苦读书。天宝三年进士,始任右内率府兵曹参军。陆游称誉其为"太白、子美之后一人而已"。传世作品有后人所辑8卷。戎昱:唐代诗人。荆州人。少年举进士落第,游名都山川。后中进士。宝应元年出生在荆州城东门外的草市,明朝内阁首辅,字叔大,号太岳,少名白圭。参加郡试时,大司徒李士翔替他更名为居正。他厉行改革,于万历元年明代文学家,“公安派”的发起者和领袖之一,与弟宏道、中道并称"三袁"。字伯修,号玉蟠,又号石浦。荆州公安人。万历十四年礼部会试第一,次年任翰林院编修,授庶吉士。万历二十五年八月,以翰林院修撰充东宫讲官,“鸡鸣而入,寒暑不辍”。万历二十八年秋,在北京“竟以惫极而卒”。袁宏道:明代文学家,“公安派”主帅,袁宗道二弟。字中郎,号石公,又号六休。荆州公安人。生性直爽,喜游山水。他传世的有诗歌1700多首,游记、书札、序跋、碑记、传状、日记、杂文等近600篇。成就最大的是山水游记,清新秀俊,自成一家。后人将其全部诗文编为行世,近有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本。袁中道:明代文学家,“公安派”领袖之一,袁宗道、袁宏道胞弟。字小修。荆州公安人。16岁中秀才,以豪杰自命,性格豪爽,喜交游,好读老庄及佛家之书。至万历三十一年升南京吏部郎中。两年后病逝于南京,终年57岁。他的文学主张基本与两胞兄相同,反对模拟剽窃,崇尚个性。著作有、等。欧阳山:,现代作家。原名杨凤岐,笔名凡鸟、罗西等。1908年12月出生在湖北荆州一个城市贫民家里。因家境贫寒,几个月时被卖给姓杨的人家。从小便随养父四处奔波,在外流浪,接触过很多下层社会的穷苦人。16岁第一篇短篇在上海上发表,从此开始了文学创作。著有作品、、、、等。新中国成立后,长期担任文艺界的领导工作,历任中国作协广东分会主席、广东省文联主席、中国作协副主席等职。张风波:享誉国际的经济学家。1957年生于荆州。中国首位学成归国的经济学博士,专心钻研国际最新成果,致力于经济、尤其是金融的现代化管理。在国内外出版十多部著作。国际著名出版发行公司booksllc于2010年5月编辑出版了经济学家人物传记。这部1166页的巨著汇编了享誉国际的全球著名经济学家的学术成就。张风波及6位欧美经济学大师名列书名。唐良智:男,汉族,1960年6月出生,湖北荆州洪湖人,1982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83年8月参加工作,华中科技大学西方经济学专业毕业,博士研究生学历,经济学博士,高级工程师,研究员,现任中共武汉市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市长。夏勇:1961年生,湖北荆州人,2005年6月,中共中央保密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国家保密局局长。2013年3月,任国务院法制办副主任。字同人,教授,博士生导师。1978年10月考入西南政法学院,先后获法学学士、法律史学专业硕士、法学理论专业博士学位。曾在哈佛大学做访问学者和博士后研究人员。1981年7月开始发表作品。1982年7月从事法学教育和研究工作。历任助教、讲师、副研究员、研究员。袁泉:1996年袁泉考入了中央戏剧学院,与章子怡、梅婷、刘烨成为同班同学。上中戏时,袁泉就与第五、六代导演滕文翼、霍建起等合作了、、等影片,其中获得了当年金鸡奖的最佳女配角奖,获当年金鸡奖的最佳女主角提名,获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同时获得当年金鸡奖的最佳女演员提名。2002年,电影让这位只有25岁的女孩再次夺走了“金鸡奖最佳女配角”的桂冠。周莉:央视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中,湖北荆州女孩周莉饰演的名厨玉雏儿让观众眼前一亮。周莉1998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2003年,周莉凭借电影中“宋庆龄”一角获得了第九届中国电影表演学会“金凤凰奖”。电视连续剧中的郑奉仪,也是周莉留给观众印象最深的人物之一。曾黎:湖北荆州沙市人,中国内地著名女演员。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96级本科毕业,与章子怡、梅婷、袁泉、秦海璐、胡静、张彤、李敏并称中戏“八大金钗”。中戏毕业后进入全总文工团,先后在、、、、、、等多部影视剧中出演重要角色。夏梓桐:原名陶蕊,湖北荆州沙市人,中国内地新生代女演员,2007年考入中央戏剧学院,2009年参加国际旅游小姐大赛荆州赛区并代表荆州赛区进入湖北赛区荣获国际旅游小姐湖北赛区亚军,同年代表湖北赛区荣获国际旅游小姐中国总决赛慈善小姐荣誉,因此被香港星皓公司相中,2010年香港星皓投巨资邀请周润发、甄子丹等15位明星大腕打造夏梓桐作为星皓力推新人以女一号”九尾狐“闪亮登场,一时间在娱乐圈中瞬间引爆,并以22岁年纪进驻香港杜莎名人蜡像馆,超越阿sa23岁进驻的记录,成为进驻该馆最年轻的女演员。李乐成:湖北荆州市监利人,男,汉族,1965年3月生,1984年7月参加工作,1991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大学文化,学士学位,高级工程师。曾经中共宜昌市委副书记,宜昌市人民政府市长、党组书记,现任湖北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傅自应:湖北省荆州市监利人,曾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副部长,现任江苏省副省长。贺炳炎:湖北荆州市松滋人,于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上将。

第三百六十二章:扶摇直上(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二章:扶摇直上永乐帝把北平改为北京,确有把京师迁往北京的计划。

以往北地的粮食给养,皆取道海运至天津卫转输,海上风涛险恶,损失惨重,因此下令挖通因战乱而淤塞的大运河,改由内河漕运不走海道。

北面的会通河已经挖通,南面黄河以南也挖通了。

在淮安的黄河南岸,辟建最大转运站清江浦镇,市区埠头已快马加鞭完成,今年很可能通航,大运河便可南北畅通了。清江浦开埠,河运的公私行号,如雨后春笋般设一止,正是一展的大好机会。

漕河开航,需要大量客货船,尤其是专运粮食与日用品的平底漕船,虽则以公营的船埠制造为主,但数量庞大,仍需私营船场承制供应。

因此龙江关最大公营船场附近,中小型私营船场生意兴隆,与公营的龙江船厂配合密切,虽则龙江船厂以制造海舶为主。

江东门,是京师外城十六门之一,有城门楼而无城墙,在外城十六门中,最雄伟壮观的。

北面,便是龙江关。向北伸的廿余里江滨,直抵凤仪门,形成广大的城外闹市,包括秦淮河下游的河岸,连结三汊河镇,市街纵横如棋盘,白天商旅云集,夜间灯火通明,是天下第一大城外闹市。

市区占地甚广,范围包括石城门以北,清凉门外、秦淮河入江的两岸横塘、栅塘、三汊河镇、仪凤门以南。以南江滨与中河一带,另有不少私营的中小型船场。

把这里形容为天下最忙碌、最复杂脏乱、最繁荣拥挤、牛鬼蛇神最多的闹市,毫不为过。是江湖好汉的猎食场,三教九流各展神通、龙争虎斗的竞技舞台。

在这里,发财第一,路边摆了几具死尸,只有地保坊长派人收殓,绝不会引起市民惊慌,不以为怪,死几个人算得了甚么?

江宁船场,便是数家颇具规模的私营船场之一,几位船东,大半是出身船主的船户,背景相当复杂,根底不足为外人道。

车船店脚衙,算是江湖行业的代表性人物,要想要求这种人身世清清白白奉公守法,有如椽木求鱼,势不可能。

江宁船行的众多船材供应商中,设店面在江东门大街的盛昌栈买卖往来最密切。

盛昌栈三位东主之一的李季玉,绰号称闹海夜叉,城外的混混与江上的好汉,对这位打起架来像魔鬼发威的李东主,印象深刻深怀戒心,如无绝对必要,最好避免和他动拳脚讲理,以免吃亏上当,说不定头破血流得在床上躺十天半月划不来。

江宁县的可敬公人们,全都知道他是一个不怎么本份,为人四海,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混混型人物,不需留意提防,不必列管问题不大的年轻人。

这种人,普通得车载斗量,而且经常往外地采购,不值得留意提防。

盛昌栈专门供应江宁船行精制的手桨、大桨、橹、篙、钩篙,自己有设在三汊河镇郊的工场,也承制海舶用的四丈长坚木大橹,产品有皆碑。

在达官贵人眼中,他这种无足轻重的下层阶级平民,根本毫无地位,没有人知道他是老几。

以合法掩护非法,扮甚么就得像甚么。

回到京城,他在霍山的英雄形象便消失了。

在京城内外,佩刀携剑不啻自寻死路,只能在衣内暗藏匕首小兵刃,和一些中小型暗器防身;在外地行走,尤其是偏僻的治安不良城镇,佩刀剑防身保命是合法的。

盛昌有三位东主,钱森、孙林、李季玉。

东主通常不经管店务,自有各式执事人负责,东主出资金,执事人员出力,如非碰上重大事故,东主是不会出面处理善后的。

很多行业的东主是暗东,暗东通常是颇有地位的人,不想自贬身价,一旦列名工户或商户,以后休想享受上流人物的特权了。因此东主不在店栈出现,事极平常,左邻右舍也不以为怪,经常出现反而不正常。

这天近午时分,他出现在清凉门外大街,头上梳著懒人髻,青紧身直裰灯笼裤,腰带缠了三匝,外表粗豪、骠悍,像打手护院,也流里流气狂放不羁,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有身分地位的豪少。

跨入石城酒肆的店堂,他眉心紧锁,若有所思,但脚下并没停留。

石城酒肆有三间门面,左右食厅设备等级不同。右面高级些,设有可以隔座的活动屏风,便於携内眷或带粉头设席宴客的高级宾客。

大街南北向,南端衔接石城门大街,北端会合清凉门大街。从店门向南望,百余步外便是宏伟的石城门。城门外大街两侧,便是瑰丽的教坊石城楼和讴歌楼,是金陵十六楼的两座。

北面两三里大街两侧,是清凉门外的清江楼和鼓腹楼。名义上,金陵十六楼由教坊司经管,大东主就是当今皇帝。粉头歌妓,十之七八是罪臣们的妻女,永世不许她们翻身,死而后已。

其中有许多是洪武朝的贵戚功臣妻女,泰半已成了年老色衰的老娼婢,只等死了抬至清凉山下一埋了事。

有些进来时仅两三岁,目下是十六楼的当红歌舞妓;当然也有名门贵妇姿色欠佳,沦落为三等低级妓女。

永乐皇帝杀的臣下更多,大量补充十六楼的女人。那些罪名稍小的官吏妻女,可以免上雨花台刑场,不分老少,全往十六楼里送,让她们痛苦屈辱地过一生,其实她们本身无罪龙颜大怒下报复之酷,惨绝人寰。

可是,天下间人人都想做官。

右面的食厅连三进,食客盈厅,酒菜香四溢,人声嘈杂。午膳时光,食客众多理所当然。

他看到不陌生的人,因此心中犯疑。

店伙恭顺地领了五位衣著光鲜的食客,正入厅往后进的雅座走。

看到背影,他便知道领先的两个人是何方神圣。在京都,他是真正的超级地头蛇,至少,他扮地方蛇鼠恰如其份。

如果成为众所瞩目的人物,活动范围是有限的。

京都天子脚下非同小可,惹人注目麻烦便多,治安人员多如牛毛,都是掌有生死大权的人物,被盯上了,随时都可能有横祸飞灾。

第三百六十三章:扶摇直上(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三章:扶摇直上在海战中,速度慢就抢不到上风。

水密舱又限制了船的重炮和层数。

福船的火炮甲板不会超过两层,西洋船可以达到四层。

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逃不了。

灵活性、速度、重炮数量都处于下风,所以造船技术必须改进。

把风帆时代各国船型的资料交给了刘礼,让他们慢慢研究。

只呆了一天,陈远宏渡过黄河,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

京城,冠盖满天下。

落魄的政客文人,失意武人,各种牛鬼蛇神,济济一堂。

站在气势恢宏的永定门下,他也不禁啧啧称奇,这座城门楼恐怕是这个时代最雄伟的了。

门上城楼形制一如内城,三层楼,重檐歇山,三滴水楼阁式建筑,灰筒绿琉璃瓦剪边顶。

面阔五间,通宽八丈,进深三间,通进三丈三尺深。

门楼通高十一丈,瓮城、箭楼、箭垛、炮台,无不是青砖搭砌。

配合二十丈宽,五丈深的护城河,想要攻破这座城门,很难。

白英早就等候在城门外,通过查验后。

众人在守城兵丁审视的目光中,走进了北平城。

“公子,我已在护国寺旁买了一处大院子,大家先在那里歇息落脚吧。”白英牵马说道。

护国寺大街笔直宽阔,两旁市肆林立,车水马龙,繁华而热闹,是一个大商业街区。

寺庙占地甚广,殿堂金碧辉煌,大殿前的广场辽阔,石牌坊巍峨壮观,周围全是卖香烛的店铺。

大护国寺是老朱家的习礼所,名义上由僧、道录司管理,实际上管理的单位很多,婆婆一大堆。

治安还不错,因为是皇家寺庙。

警卫不但有五城兵马司负责,甚至有番子不时在周围逛荡巡视。

一旦有官员集体前来习礼,护国寺四周必定戒备森严。

白英边走边说道:“公子,您的脸面不小,为了欢迎您,今天来了不少番子。”

陈远宏扫视了一圈,这里最少也有二三十名番子坐记。

碰上了没根底的肥羊,顺便可以打打桩。

番子,指东广的特务,也叫干事。

坐记,是指在这一带监视跟踪。

打桩,就是勒索讹诈。

东厂,一个由宦官掌领的侦缉机构。

由于其地址位于东安门北侧,因此被命名为东厂,也叫东缉事厂。

东厂的职能是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罪,与锦衣卫均权势。

起初,东厂只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

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但到了明末,东厂也有了自己的监狱。

刑官则由锦衣卫中调任、以辅锦衣卫之不足。

成化年间,加设了西厂,后又加设西内厂。

现在三厂只剩东厂,魏忠贤是厂督,同时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他的干儿子田尔耕任锦衣卫指挥使,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京城百姓称之为“大儿田尔耕”。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是许显纯,五彪之一,两大特务机构,都掌握在魏忠贤手中。

今天正逢12月7日,是大护国寺开庙市的好日子。

大广场上,人头攒动,要在人群中认出番子,还难不倒陈远宏。

旁边的歇脚棚内,就坐着至少不下五位番子。

几人分散在各角落,地上放着进香篮,化装成进香的人。

在旁人看来,这几位寒酸平常得毫不起眼。

三四十出头,朴素的衣物,平凡的五官,脸上呈现出麻木呆滞的表情,毫无异样。

但陈远宏却看出了不同之处,他们那平静冷漠的眼中,时不时露出一股冷酷无情的光芒。

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再高明的化妆术,也遮掩不了眼神。

他心头一转,这是与魏系人马划清界限的最好时机,同时还可以博一个好名声,一箭双雕啊。

对众人交代了一番,由白英领着大家回去安置休息,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广场上。

陈远宏走进歇脚棚,随便找了一个座位。

他招手叫了一壶酒,一盘灌肠,一盘白水杂碎与麻豆腐,旁若无人的大吃起来。

几个番子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毫无表情,各自低头喝着茶。

陈远宏边吃边观察,一部分番子跟着白英他们去了。

本来,这些狗腿子如果穿着厂服,当然人人认得,狗都会躲着他们。

他们那白皮靴白尖顶帽,像一身丧服,人人侧目。

但如果乔装打扮,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东广有无数的特务,足迹遍及京城和每一处犄角旮旯,可能哪条阴沟有几只老鼠,他们都知道。

王公大臣的私房秘话,平头百姓一言一行,他们也一清二楚,非常的恐怖。

至于说想在京师针对官员皇帝搞什么刺杀,还没等动手,百分之百被这帮人剁碎了。

等一会儿动手,他不希望连累到歇脚棚里的人。

他的注意力,回到棚内。

天气太冷,棚内人不多,二三十副座头,仅有九座人。

除开五座番子,一桌是四位衣着寒酸的力夫。

另一桌一看就是三个在附近混饭吃的城狐社鼠。

第三桌是四个轿夫,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仆役,主人家说不定正在大殿里上香呢。

最后一桌是城内的两个贫户,正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喝完残酒,陈远宏起身向棚外走去。

棚内五人眼神一动,跟着站了起来。

两个人度着方步,走了进来,是两个门神一样雄壮的中年人。

外面的番子们,打出了手式,四面八方的特务,快速的奔了过来,包围了歇脚棚。

人影一闪,一个虬须戳立,身材和他不相上下的中年人,已经拦住去路,嘴角泛起不怀好意的微笑。

“踏娘的,好狗不挡道,光天化日之下想打劫啊?滚开。”陈远宏叉腰叫道。

“小子,牙尖嘴利是会付出代价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谁呀?”陈远宏假装不知的问道。

“我,东缉事厂档头王谦,待会儿会打掉你满嘴狗牙,拔掉你的舌头。”王谦阴毒的说道。

档头,番子的顶头上司,对内称为役长,对外称为挡头。

“姓名,贯籍,干什么的?”

“姓陈,名远宏。本官是太白守御千户所副千户。”

“哈哈哈!”周围发出一阵爆笑。

王谦右手一伸,冷冷地道:“拿来,陈千户。”

第三百六十四章:扶摇直上(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四章:扶摇直上“咦!拿什么来?”陈远宏惊讶地问道。

“告身。”王谦沉声答。

“闭上你的狗嘴,你······”

“告身!”王谦声如雷霆,震的歇脚棚簌簌作响。

“跪下,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长官说话,老子要你好看。”陈远宏的嗓门也像炸雷一样。

声落,他揉身欺进,眼前一花,打击之快有如狂风暴雨。

王谦只知道自己正在挨揍,对方如何出手揍他却无法看清。

一阵拳掌着肉声暴起,耳门、双肩、腰肋、脖子,似乎在同一瞬间,被百十只拳和掌同时打击。

拳击处如大锤及体,掌拍处力透筋骨内腑。

力道沉重如山,痛楚如阵阵潮涌,足以让他昏天黑地。

最后一脚踹中对方的胸腹,“砰”一声大震。

他被踢飞出丈外,摔了个手脚朝天,全身骨头似乎都被摔断了。

“你真是个废物,也太不经打了。”陈远宏拍拍手说:“你的气功火候不到七成,怎么混成档头的?

站起来,本官再给你几下松松筋骨,看你的气功是否到家。”

王谦在地上挣扎呻吟,想站起却力不从心,几次撑起上身又倒下,抖抖嗦嗦着挣扎难起。

终于,王谦吃力地站起来了,摇摇晃晃难以站稳。

“你······你打······打得好······我要活······活剐了······了你······”

王谦含糊地说,好像大舌头,话语含糊不清。

“我在想,要不要把你的贱骨头一根根拆掉,让你们懂得如何尊重真正的军人。”陈远宏大声说道。

王谦发出一声兽性的怒吼,昏头转向的冲上当胸一抓。

“啪啪啪······”接着耳光声暴响,王谦足足挨了七八记。

然后脑门挨了一劈掌,“砰”一声大震,第二次倒地,陈远宏则轻描淡写地拍拍手。

打击之快,有如电光石火,王谦不但无法挣扎,连呻吟叫唤的机会都没有。

旁边的中年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救助自己的同伴。

棚内鸡飞狗跳、桌凳齐飞、香客纷纷走避,呐喊声四起。

“反了天了你,你去死吧!”中年人拔出匕首,大吼着冲了上来。

“砰!”一声闷响,小腹挨了沉重的一脚。

刀枪难伤的护体气功不但无法反震及体的劲道。

而且劲道直透内腑,如受千斤大锤重击。

“呃······”中年人闷叫,身体飞出棚外,噼啪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

一个鲤鱼打挺,飞越而起,反应很快。

眼前突然出现狞笑着的陈远宏,眼里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拳头。

反应在陈远宏面前仍然不够快,拳头变大。

铁拳已经着肉,凶狠沉重的打击接踵而至。

一拳击中了鼻子,立即血肉模糊,鼻血飙飞,满眼的星星,什么都看不清了。

然后来了一个双峰贯耳,耳朵嗡的一声响,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了,人变成聋子了。

胸腹头部再挨了几下重的,中年人终于哀嚎了几声倒地,五官血出,去了半条命。

后面有人扑上,快如闪电。

“吼!”一声大吼像炸雷,震得人耳膜欲裂。

此人在吼声中抱住了陈远宏,双手象钢箍,一抱之下力道万钧,换了别人,胸骨不被挤碎才怪。

陈远宏冷笑一声,神功骤然,浑身坚愈精钢。

接着,“呯呯!”两声暴响,两肘重击在此人左右肋部。

“嗯!”一声轻叫,双手一松。

接着一声虎吼,出其不意抓住陈远宏的腰部将人向上举起。

将陈远宏掼向地面,不等人落地,一脚踢出。

在落地的瞬间,陈远宏右手在他脚尖上一按,人已临空飞出两丈外。

没等陈远宏站稳,此人已闪电似的贴近,左手当胸抓来。

试出对方力大无穷,而且可能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类横练,不怕打击的硬功,估计此人是宫廷大力士之类的。

陈远宏一手拨开抓来的大手,扣牢对方的手腕,大旋身躬腰低头来一记过肩摔。

此人居然反应奇快,左手被扣实胸部顶紧,双脚立即离地。

大力士竟能收紧抵住陈远宏的脖子,右手扣住了陈远宏的右脚,人向前借势前冲。

陈远宏将人摔出了,但右脚被扣,大力士的冲力奇大。

让陈远宏也沉不住马步,身不由己,两人凌空来一记空心翻。

“嘭!”一声大震,雪沫飞扬。

大力士背部着地,重重地掼倒,仍死扣住陈远宏不放开。

陈远宏的背压在大力士的胸上方,猛地一肘猛顶,正中大力士的左肋。

“呃!”大力士闷叫,手松开了。

陈远宏腰急扭,脱出对方的双手,向侧方急滚。

两人各向侧滚,飞跃而起。

大力士的鼻子有血迹,原来是被陈远宏头部撞中。

陈远宏不再和大力士斗蛮力,拳发如电。

拳拳击中大力士的胸腹,把大力士打得不住后退,不住沉声叫痛,双手不住封架,手忙脚乱。

最后一招的手肘,凶狠地撞中大力士的右肋。

一连串凶狠沉重的打击,力道如山,大力士虽练了不怕打击的横练功夫。

但一样禁受不起以太乙一气玄功注入拳掌的凶猛霸道的打击。

不住的怪叫着,飞跌丈外,砰然大震声中,雪尘滚滚。

片刻间,番子们三个修为最高的人,倒的倒伤的伤,其余人眼看不妙,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远处的酒楼上,有两个人正在窗前笑呵呵的观看着。

其中一个人是陈远宏的老朋友汪泉。

“这小子还真不含糊,对我们的人说打就打,孙云鹤这回可有的受了。”一个威猛的锦袍中年人笑呵呵的说道。

“小伙子嘛,血气方刚,受不得气,可以理解。”汪泉接口道:“不过我蛮欣赏这小子的。”

“再看看吧。”中年人的眼神不断的变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锦衣卫和东厂是有矛盾的,两方人马互相看不对眼,虽然大家都是魏忠贤的走狗。

争风吃醋,争名夺利,勾心斗角,背后捅刀子,是常事。

只要不太过分,魏忠贤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内部也需要平衡嘛,不能让一家独大。

第三百六十五章:扶摇直上(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五章:扶摇直上陈远宏环顾四周,看热闹的香客市民们退的远远的。

他双手叉腰,对大力士说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赶紧把这两人弄走,走慢了,本官挖掉你们三个人的眼珠子。”

远观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大叫:“小伙子,南海子的禁卫军来了,快跑吧。”

抛了一两银子给瑟瑟发抖的看棚老苍头,陈远宏扬长而去。

现在的东厂,在魏忠贤的经营下,权势达到了顶点。

他这个厂督之下,设有掌班和领班,一般由亲信或太监充任。

东厂的属官有掌刑千户,除此以外,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

由锦衣卫拨给,分为子丑寅卯十二科。

科管事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

其余的人靴帽相同,但穿直身。

掌班,其职权兼管不在建制内的一群重金礼聘来的各路牛鬼蛇神。

这群人称为缇骑,令牌所至,天下骚然,路人为之侧目。

领班之下设贴刑官和理刑官,分别有两名锦衣卫百户来担任。

他们负责指挥役长和番子侦缉和刑讯。

役长相当于组长,也叫档头,共有一百多人。

也分子丑寅卯十二科,役长各统帅番子数名,番子也叫干事。

这些人也是由锦衣卫中挑选的精干分子组成。

东厂不仅在机构及人员配置上更加精干合理,而且在侦缉行动上制订了相当严密的制度。

如每月初一,东厂都要集中布置当月的侦缉工作,厂役在东厂内抽签决定所负责的地盘。

东厂厂役的工作种类都有特殊的名称。

例如监视朝中各部官员,会审大狱及锦衣卫拷讯罪犯者名为“听记”。

在各处地方州府访缉者名为“坐记”。

还有某位官员有何举措,或某城门捕得要犯,番子记录上报东厂者名为“打事件”。

陈远宏今天的行为,百分之百上了东厂的打事件。

现在东厂实际掌权的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孙云鹤。

他甚至比大儿田尔耕,更得魏忠贤的信任,两人私下里更是斗得不亦乐乎。

他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名为听涛园的住处。

附近园林星罗棋布,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宅院,陈远宏相当满意。

“公子,今天这样做是不是太过鲁莽了?”白英有些担心的问道。

“呵呵呵!平衡才是生存之道啊。

你家公子我,现在也算是步入官场了。

对于魏宗贤这种权倾天下,也可以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宦官。

咱们不能得罪的太狠,也不能死抱大腿。

他名声太臭是一,没有根底是二,与士大夫为敌是三,皇帝倒台,他就完蛋。

所以谁当皇帝,咱们就抱谁的大腿,这就是你家公子我的生存之道。

况且,你见过哪个人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吗?”陈远宏呵呵冷笑道。

“那公子想当汉中总兵的计划可能就要泡汤了。

现在朝廷里稍微有点实权的位置,都是魏忠贤的人。”白英皱眉道。

“包括贵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不少魏忠贤的徒子徒孙。”姚勇在旁边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至于吧,公子不就是打了几个狗腿子吗?”关平接口道。

“打狗也要看主人,公子打了他的狗腿子,就等于是打了魏忠贤的脸,你说至不至于。

但是公子所做的一切决定,我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大不了咱们回秦岭,抄家伙反了他。

做咱们的山大王自由自在,不受这些鸟气。”刘海军彪悍的说道。

看着在座众人,陈远宏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大家不用担心,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你家公子我自有办法。

白英,你在京城这几个月,与王承恩接触的怎么样了?”

“公子交代的事情,属下怎敢怠慢?

卑职与他结交三个月以来,总共花了522两银子······”

“明天你给他送一万两银子,让他帮忙在信王面前美言几句。

顺便帮我提一提汉中总兵这个事情,让信王帮帮忙。

给魏忠贤和客氏各送六千两银子,也提一提汉中总兵这个事。

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客氏的儿子侯国兴四千两。

内阁首辅顾秉谦、大学士魏广微、吏部尚书王绍徽、兵部尚书邵辅忠各两千两。

崔呈秀、吴淳夫、田吉、倪文焕、李夔龙、施凤来、冯铨。

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衰、周应秋,各送一千两。

至于他的干儿子孙云鹤,我今晚上亲自去送,嘿嘿嘿!”陈远宏怪笑道。

“公子,这,是不是送的太多了?况且送给信王有什么用?”姚勇问道。

“信王啊!我们这位王爷是东林党的靠山。

搞定了他,基本上就搞定了东林党人。

至于说在这位魏公公手下,老子要想当官,当大官,就必须给他送钱。

而且是明码标价,买个知县,大致是两三千两,要买知府,五六千两也就够了。

至于说我这个汉中总兵,六千两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他那些徒子徒孙,平时我们就没有孝敬过。

这次以为我们在贵阳发了多大的财,确实也发了大财。

都眼睛通红的盯着我们,干脆一次性的补偿上,免得横生枝节。

大家放心,这笔钱,他们迟早会加倍给我吐出来。

现在这种大形势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该送的钱必须要送。

至于说魏忠贤怎么看我,那是他的事情,我打他的人,就是要告诉他。

把老子惹火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杀出京城,回秦岭做山大王去。

给他送钱,也就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告诉他,我不会破坏他定下的规矩。

这样软硬两手都有了,也不至于让他们这帮人太敢小瞧于我们,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行了,大家都去休息吧,在京城这段时间,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打发走了众人,陈远宏独自坐在书房中,边喝茶边思考。

看看还有哪些纰漏,要说送出去几万两银子不心痛,那是骗人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就这样坐到三更时分,他换上了连体怪衣,准备今晚上去好好会一会孙云鹤。

第三百六十六章:扶摇直上(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六章:扶摇直上京城严格算起来,共有四座城。

中间是紫禁城,位于京城中轴线的中心,墙高三丈三。

外围是皇城,位于紫禁城南垣正中。

时称承天门,取承天启运,受命于天之意,高九丈九。

再外围是京城,南面是外城,墙高一丈八尺,下宽六尺五寸,上宽五尺二寸。

九丈九的城墙,难不倒陈远宏。

孙云鹤的住处离魏忠贤不远。

明清两代,京城的治安,都由五城兵马司负责。

另设五城御史巡视,但没什么卵用,兵马司的人勾结盗贼,坐地分赃,治安差的惨不忍睹。

陈远宏收起飞抓,看着八个打瞌睡的巡哨兵丁,他不禁哑然失笑。

三更中,他来到孙家的府邸,费了一番手脚,搞定了看家护院的獒犬。

孙宅占地很广,有庭有园,除了他的妻妾之外,有几十名下人。

还调了十几名番子做他的保镖,保护他家小的安全,有权就是好。

陈远宏跳入住宅的后院,先潜伏在屋角,利用移魂**搞定警卫。

确定了安全之后,这才小心地用一根钢针,撬开后门闪身而入。

厨下灶火尚温,证明有人刚刚吃过宵夜。

前厅有灯火,可闻到酒香,他像个无形质的幽灵,如法炮制,搞定了六名保镖。

孙云鹤今天很恼火,一个芝麻粒儿大点儿的小千户,竟敢当众打他的脸。

只怕锦衣卫的那几位,已经笑破了肚皮,正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吧。

自己多少年都没遇到过这种事儿了,三年,五年,记不清了。

他连夜调来陈远宏的资料,准备好好的炮制这个人一番。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书房有六座烛台,六枝蜡烛大放光明,把宽敞的书房照的亮如白昼。

他一面品茶,一面仔细翻阅陈远宏的档案。

“砰!”一声响,来自身后,孙云鹤吃了一惊,伸手拉响了桌子底下的警铃。

然后抓起书桌上的绣春刀,急忙转身。

伺候他那位通房丫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看样子陷入了昏迷状态。

他自己本来就是个高手,警觉心很高。

“铮!”一声拔刀出鞘,一边走向丫鬟,一边用目光搜寻着房内。

书房四壁挂着名人字画,书架上藏书很多,古玩架上摆放着各种瓷器玉雕。

六支蜡烛,把房间照得毫无死角。

书房门是紧闭的,花窗也关得牢牢的,房间里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也没有外人。

孙云鹤不住转身察看四周,转回书桌一面,突然发觉那卷档案不见了。

“咦!”他吃了一惊,警觉地再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发现。

不由得心中疑云大起,“难道见鬼了?”他自言自语道。

突然,眼角有物移动,猛地转头察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幅五岳图旁的白粉墙上,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他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啪!”的一声,身后有响动。

他猛地转身,看到自己的一个笔筒摔落在花枝地毯上。

再转身一看,黑色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他揉了揉眼睛,确实不见了。

“咦!我真看到鬼了?”他寒毛倒竖的自言自语道。

墙上又有物移动,黑影慢慢显现,他总算看清了,也明白了,原来真是一个人,不是鬼魂。

穿了件前黑后白的连体怪衣,转身贴壁而立,白衣与墙同色,根本就看不出来。

黑衣朝前时,就是一个黑影,黑白可以随时转换。

这人有意让他看到,所以慢慢地转身,有点意思,张云鹤慢慢的笑了起来。

房门一声轻响,抢入四名身材魁梧的档头。

四人一个佩雁翎刀,一人提着一根虎头鞭,都是重兵器。

另外两人一人拎着一把雷锤,一个佩狭锋刀,一重一轻。

“装神弄鬼的鼠辈,简直不知死活,竟敢跑到大人府上撒野来了?本官要你生死两难。”

佩雁翎刀的档头怒骂,傲然地冲进,伸出毛茸茸的大手,五指如钩,毫无顾忌地当胸一抓。

陈远宏冷哼一声,左手一翻,奇准地扣住抓来的大手向侧一带。

发觉对方手上的劲道居然沉重无比,心中一动,神功突发。

同时伸右脚一扫,扫中对方的大腿外侧,“啪”的一声。

档头立脚不牢,身形向左方飞撞,“嘭”的一声大震。

左肩撞在墙壁上,似乎整座书房也跟着摇晃,“噼里啪啦”墙上的挂件儿,像下雨似的落在地上。

佩狭锋刀的档头晚了一步,铁腿刚好踢出,却踢空了,陈远宏已经不在原地了。

“呯······”陈远宏打击之快,如电光石火,一掌劈在一腿落空档头的太阳穴上。

“呃······”档头开始摇晃,开始打转,开始拔刀。

人踉踉跄跄的摔倒,手离开了刀柄,刀未能拔出,在地上扭动,像被抖散了骨头的蛇。

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两位档头刚将抢上前来。

快速可怕的打击如狂风暴雨似的光临,拳掌着肉声暴起,三人快的失去了形影。

“哦······”打着旋儿倒了一个,被陈远宏一手刀砍中了脖子。

另一个没发出任何声音,胃部中了两拳,仰面便倒,倒了就爬不起来了,晕过去了。

一拳就打岔了气,根本就叫不出声来了。

孙云鹤一刀劈空,冲出五步外,立下马步。

“阁下,你走不了了,最多两刻钟,五城兵马司的人就会来了。

你会被乱箭射死了,或者乱刀砍死,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我饶你一命。”他冷静的说道。

陈远宏拉下了头罩,淡淡一笑。

“是你!”孙云鹤惊讶的叫道。

“不错,是我!”陈远宏点点头:“我来找你谈谈。”

“你······你简直是胆大包天,不可理喻!”

他厉叫道,突然一闪而至,一刀劈出,要砍掉陈远宏的脑袋。

握刀的手被陈远宏抓住,“砰!”下巴挨了一记冲天炮,孙云鹤被打得眼冒金星。

踉跄后退中感到小腹一痛,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刀已飞出丈外。

不等他站稳马步,一连串凶狠的拳掌雨点般光临脖子、腹部、两肋。

“哎呦喂,别打了,救命啊!”他手忙脚乱的招架着,一退再退。

第三百六十七章:扶摇直上(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七章:扶摇直上“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陈远宏说道,手脚却没有停下。

“呃······”孙云鹤狂叫,摔倒在地。

陈远宏一脚踏住了他的小腹,让他眼冒金星,痛入骨髓。

“饶······饶了我······”他哀嚎着求饶。

“饶你不得,你这种凶残恶毒的人······”

“我······我可以帮······帮你升······升官······”

陈远宏盯着他笑了。

生死关头,孙云鹤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自救。

陈远宏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脸:“不要想着敷衍我。

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全家死光光,不管你们躲在哪里。

安家的防卫,不比皇宫差,结果呢?”

话音未落,他像变戏法似的,手上多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钱和命呢,你任选一样。

当然,我希望你选择一千两银子。

毕竟杀了你,我只能带着这一百人杀出京城,回秦岭去当山大王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肯定也不是你想要的,你说呢?”

陈远宏起身走到书桌旁,把银票放在桌子上。

再把自己的档案压在上面,转头盯着躺在地上的孙云鹤。

他狞笑道:“记住,如果我没有当上汉中总兵,我保证你全家死光光,鸡犬不留。”

身落人突然消失,屋里已空无一人,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孙云鹤挣扎着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书桌旁坐下。

眼神阴冷恶毒,脸上神色百变,转头望着卧室那亮着的灯光。

他的脸色逐渐柔和了下来,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听涛园周围所有的番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迁都北京后,兵部官衙位于大明门以北天街东侧。

千步廊是六部、五府和军机事务的办公地。

办公按文东武西的格局,文官在东千步廊,武官在西千步廊。

西侧是兵部官署,兵部下设四司。

武选清吏司负责考核武职官员的品级与选补、升调、承袭、封赠诸事,并管理土司。

车驾清吏司负责管理全国马政及驿传等事。

职方清吏司负责管理武职官员的叙功、核过、抚恤、军旅之简阅、考察、巡防等事。

并管理关禁与海禁。

武库清吏司负责管理全国之兵籍、军器并武科考试之事。

从职能上来看,兵部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

本来这些事情应该以都督府为主,兵部为辅。

现在却被兵部一家独大,五军都督府形同虚设。

巳时初,陈远宏带着姚勇关平来到兵部。

二人留在门外,守门的军士仔细的搜索了他的全身,连裤裆都没有放过。

确定没有伤人的凶器之后,才放他进去。

陈远宏塞了一两银子给一个面无表情的白役之后,被带到了一间偏厅里。

偏厅坐着几个衣着寒酸的武官,看着陈远宏进来,大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人说话。

这一等就等到了饭点,连茶都没人给添一口,更别说见到职方司的主事人了。

陈远宏双手拢袖,坐着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般,就这么等着。

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门外传来皮靴的囔囔声,一个小吏叉腰站在门口,扫视了屋内几人一眼。

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各位大人都很忙,无暇顾及大家,抱歉。

大家请回吧,明天请早。”

几个武官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看着小吏那张死人脸,陈远宏也不想多说什么,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兵部。

屋外寒风呼啸,滴水成冰,人多站一会儿,都会被冻成冰坨。

比起屋外的寒冷,兵部的一间膳房里却温暖如春。

这是一间可容二三十人进食的大厅。

四壁挂着明亮的琉璃宫灯,大厅里灯火明亮。

大厅摆设古朴雅致,摆了十几张雕花的檀木矮脚长案。

地面铺了光滑的水磨大理石地板。

每张矮案边摆着几个锦团,四角有假山盆景,和调温用的方鼎。

整座膳房温暖如春,外面滴水成冰,十几个穿了单衣的官员却额头见汗。

奇珍异果、美酒、珍馐摆满长案。

筹光交错之间,欢声笑语,酒肉飘香。

“李大人,听说那个在贵州立下奇功的陈副千户,今天上午来叙功,却坐了一上午的冷板凳。”

一个面容白皙,身材微胖的官员说道。

“今天实在太忙了,没时间,真的没时间。

况且大人们没发话,我这个主事也不敢办啊!”消瘦儒雅的李主事用手指指了指上头。

“方郎中此言差矣,我职方司实在是忙啊!

每天核对天下各地的功过抚恤上百件,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可不像方郎中的武选司那样清闲。”

职方司的郎中卫冕不悦的说道。

“哈哈哈!彼此彼此,天下立下大功的粗鄙武夫多了去。

我们武选司也忙得脚不沾地,来来来,不说了,大家满饮此杯。”方郎中哈哈大笑道。

“公子,明天还来吗?”骑在马上的姚勇问道。

“不来受这个鸟气了,等他们自己送。”陈远宏望着不远处的紫金城,面无表情的说道。

收到了银子的大人们动作很快。

在12月15这天上午,陈远宏正在花厅与大家叙话。

“家里来信,说今年6月,延安大风雪下了三个月,一直下到9月份。

真是奇了怪哉,六月飞雪,一下三个月,饥民无数。

我们收留了1万多人,但有些人还是饿死了,听说还出现了人相食的事情。”

刘海军在旁边感慨道。

陈远宏却并不觉得奇怪,小冰河时期,天气异常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写信回去,告诉白丽娘,拨出一百万两银子。

让人口救援部到各地受灾深重的地方。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收受流民。

另外,让他们记住一点,人比银子重要,银子不够就再追加。”

陈远宏面容凝重,斩金截铁的说道。

关平在旁边听边记录。

正说话间,突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三长两短的叩门声响起。

刘海军打开了门,二人在门外交谈了几句。

随后进来向他禀报道:“公子,来了一位公公和几位兵部的人,要您出外接旨!”

第三百六十八章:扶摇直上(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八章:扶摇直上陈远宏换上朝服,刘海军等人在院子里摆上了香案。

关平则打开了中门,陈远宏恭恭敬敬的走上前。

只见正门前站着一个白面无须,清秀儒雅的中年太监,旁边站着五位各品级的官员。

还有几车赏赐和随行押送的士兵。

他抱拳躬身行礼道:“恭迎各位大人和公公,卑职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大人客气了。”中年太监客气的笑了笑。

陈远宏侧身伸手迎客,随后,他焚香净脸净手,跪地接旨。

“太白守御千户所副千户陈远宏接旨!”中年太监中气十足的说道。

“臣等接旨!”陈远宏率众人跪拜于地,抬头聚精会神的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千户陈远宏,自从军以来,忠勤克俭,在奢安之战中立下赫赫之功。

着即升任汉中总兵,加右军都督佥事、汉中伯、授予世袭汉中卫指挥佥事。

赐飞鱼服一件,钞一万贯、文绮帛八匹、彩绢八匹,银二百两、银币百枚。

其他有功人等,均官升一级,钦此!”

看来银子还是没有白花,终于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臣等领旨!谢吾皇万岁······”陈远宏接过黑犀牛二品圣旨,小心的收好。

“请公公和各位同僚到花厅安坐,来人,备上诞。”他大声的吩咐道。

“恭喜汉中伯!”几人纷纷拱手向陈远宏道喜。

交接了赏赐和告身,几人来到花厅叙话。

“果真是少年出英雄,汉中伯如此年轻,就立下如此赫赫之功。

当为我朝之戚大帅,前途不可限量,前途不可限量啊!”

刚一落座,消瘦俊逸的职方司郎中卫冕就大拍马屁道。

“哪里哪里,仁兄过奖了,不知仁兄贵姓,司职······”陈远宏客气的问道。

“不敢不敢,下官兵部职方司郎中卫冕。”卫冕笑容满面的说道:“前几日······”

“旧事不提了,就让它过去吧。”陈远宏摆了摆手。

“汉中伯大人大量,下官佩服。”微胖的武选司员外郎方成贵竖起大拇指说道。

见陈远宏望向他。

“下官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方成贵。”

陈远宏点了点头,随后大家各自报上姓名司职,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他对外门外招了招手,刘海军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六个红封。

陈远宏亲自发给几人,六人假装推脱一番,道谢着收了下来。

“伯爷,诞我等恐怕吃不成了,千岁爷请您中午务必过府一叙。”叫杨忠的太监笑呵呵的说道。

看着厅中几人羡慕炙热的眼神,陈远宏爽快的点头同意了。

差不多11点钟时,陈远宏换上一身锦袍,骑着马儿,独自去赴鸿门宴。

来到东厂胡同魏宅,看着门口那两尊巨大的石狮。

汉白玉台阶,包金红木大门,陈远宏也不仅暗自砸舌。

周围的车马,都排到胡同外去了。

车夫马夫,下人仆役,这里一簇,那里一堆,站在阔大的广场上闲聊着。

官员们则在几间偏厢里喝茶歇着,等待着召见。

八名头戴瓦楞风帽,身着铁叶半身甲、铁叶裙。

外罩红披风,腰佩绣春刀的甲士,像门神似的站在大门两边。

冷冷的看着陈远宏上前,向门房递上烫金名刺。

名刺里夹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胖胖的门房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稍等。”

在拴马桩上拴好马,他没有到偏厢里去避风,而是笔直的站在广场边等待。

几间偏厢正对广场,里面三四品官一大堆,恐怕不会下于五六十名。

官员们对着他指指点点,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恐怕在谈论这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也有官员打赌,赌这小子,要等到多长时间才会被召见?

大概等了一刻钟,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到门口,朗声问道:“谁是汉中伯?请跟我来。”

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陈远宏跟着管家走进了这座奢华的楼宇里。

走过巍峨的牌楼、照壁、廊道、阁楼,九拐十八弯。

各个角落隐约可以看到全副武装,携刀带剑的甲士。

这还只是明处的,藏在暗处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大概走了一刻半钟,绕得陈远宏头都晕了,带路的人都换了四拨,从两男换成两女。

什么叫一入侯门深似海,恐怕就是说的这种吧。

最后被带到一间花厅门前,厅门紧闭,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乐声。

“汉中伯到!”秀美的小使女用清丽的声音通传道。

大厅门打开了,两名宫妆云鬓的绝色宫女,在门两旁蹲身迎客。

陈远宏向里一看,倒抽一口凉气,愣住了。

这座大厅恐怕不下千平,是一座巨大的花厅。

还没到大厅之前,他只看出是一座三层高的大楼,但不知道有多大。

花厅里灯火辉煌,高高矮矮共有上百盏琉璃宫灯。

加上几十盏聚光的所谓的聚光镜,把花厅照耀得金碧辉煌。

“贵宾到,奏乐!”一声柔美悦耳的声音响起。

琵琶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笙箫齐鸣,各种丝竹琴瑟齐奏。

上百十件乐器奏出悠扬的升平迎宾乐,没有一丝杂乱,让人听得以为到了阆苑仙葩。

陈远宏被右边一名绝色宫女带到了厅中,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

他大概估计了一下,厅中人恐怕不下40人。

其中一二品的高官就不下十人,他这个品阶在这个大厅里,大概是吊车尾一类的了。

上首那个白面无须,气势不凡,眼神如毒蛇一般,身着直领绛纱袍的中年太监。

想必就是九千九岁,只比皇帝少一百岁的魏忠贤,魏大太监了。

他对着这个半躺在锦榻上,慵懒的大太监单膝跪下,声如洪钟的说道:“卑职陈远宏,拜见九千岁,祝九千岁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呵呵呵!汉中伯不必多礼,快请起。”厅中响起一声慵懒阴柔的声音,魏忠贤笑呵呵的说道。

看着笔直的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子,众人眼中透出玩味、惊讶、羡慕、恶毒、愤恨、漠然等不一而足。

第三百六十九章:战西北(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六十九章:战西北在右边倒数第三桌坐下。

看着满桌的美酒珍馐,陈远宏也不客气,旁若无人的大吃特吃起来。

魏忠贤看着大吃大喝的陈远宏,笑而不语,其余人等纷纷侧目以视。

“哈哈哈!汉中伯好胃口,真性情。”崔应元抚须哈哈大笑道。

陈远宏抬头看了这厮一眼,魏忠贤手下重要人物的画像他都有,知道这人是五彪之一的崔应元。

“谢崔大人夸奖!”陈远宏向他拱了拱。

“啪啪!”魏忠贤鼓了鼓掌。

“止乐!上戏喽!”一个高亢悦耳的声音响起。

二楼灯光亮起,红幕拉开。

原来是一个大戏台,两边台柱子雕花画草五彩缤纷,非常的漂亮养眼。

摹地,激越的二胡和鼓点声响起,声音穿云裂帛,让人热血沸腾,这是徽剧名段。

女代们纷纷粉墨登场,七彩的灯光和百色戏服,令人眼花缭乱。

过门之后,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大厅之中,宫女们不时用竹制喷筒,喷出馨香醉人的草木花瓣调制的香雾。

大家惬意的斜靠在交椅上,边喝酒边欣赏台上的戏剧。

啧啧,闻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看着她们惊艳的扮相,听着各色人物优美的唱腔,这是视听的盛宴,不比后世的豪华大片差,小瞧古人了呀。

演戏的全是女子,男角全部由女子扮演。

通常,豪门大户的歌舞伎与戏曲演员,不会买男演员,有也仅限于**。

而官营的教坊司,演戏的演员则全是男子,绝不容许女子混迹其间,所以历朝历代都是男扮女装。

戏已过半,台上正打得热闹,美女们扮演的黄忠等武生,个个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味。

陈远宏虽然说是外行,但也看得津津有味。

曲终人散,余音绕梁不绝。

“汉中伯,不知你对辽东战事有何看法?”兵部尚书邵辅忠面无表情的问道。

“劳老大人动问,下官就大胆直言了,先守后战!

可高大人的撤退,让我们守也守不成了,局势很难挽回了。”陈远宏对着邵辅忠拱手说道。

邵辅忠沉吟不语,魏忠贤也不置可否。

其实道理大家都懂,大厅里个个都是人精。

“如果让你去辽东,你能像黄忠一样,挽回局势吗?”魏忠贤不咸不淡的问道。

“不能。”陈远宏干脆利落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就在半个月前,辽东经略高第下令撤退,其实就是逃跑。

把锦州、松山、杏山、宁远、右屯、塔山、大小凌河,总之关外的一切据点,全都撤了。

开垦的田地被他下令毁掉,水井被填埋,房屋屯堡被推倒拆毁。

军队、老百姓、军械粮草,能撤的都撤,能搬走的都搬走。

搬不走的军事物资,军粮,丢弃一空,不愿意走的军户和老百姓也被抛弃。

朝庭和孙承宗数年的辛苦努力,收复的四百余里江山,几十万军民,几百个据点,就这样毁于一旦。

东林党被魏忠贤搞垮了,孙承宗也走了,所谓关宁防线,已名存实亡,时局已无希望。

很快,努尔哈赤就会率领这个时代最强大的铁骑,毫不费力地踩到这片土地上。

唯一剩下一座孤城宁远城,还是袁崇焕在守。

守住了又怎么样?隔一年东林党一上来又瞎搞胡搞。

打闷棍,扯后腿儿,任你有千般本事,也会被拖在那个烂泥潭里沉没。

要想搞定建奴,不举倾国之力,不万众一心,是根本办不到的。

不把这个帝国推倒重来,不把这股腐朽的蛆虫扫进垃圾堆,所有的努力都是白搭。

“我可以到西北去,打通西域商道,联合林丹汗,从侧翼打击建奴。

为了证明卑职的计划可行,卑职愿意向九千岁每年交五万两银子的商税。”陈远宏掷地有声的说道。

魏忠贤脸色阴晴不定,当听到五万两两银子一年时,他的眼中有精光一闪而逝。

沉吟了片刻,他问道:“可以,有什么要求?”

陈远宏狮子大开口道:“我想要一个平羌将军号,在甘、宁、西域可以便宜行事。

肯定有不少御史要弹劾我,说我擅起边衅,希望九千岁能帮我压下来。”

反正你这个死太监只有一年可以蹦达了,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多做做无妨。

“哈哈哈!这些都没有问题。

但是在你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之前,平羌将军我是不会给你的。”魏忠贤哈哈大笑。

这顿宴席吃了两个多时辰,出了魏府,醉眼朦胧的陈远宏眼神一清,骑着马扬长而去。

三天后,内阁行文,陈远宏任甘宁西域总理,总理三省军务。

但也只仅限于军务,民事他是没有权利插手的,相当于一个阉割版的巡抚。

但陈远宏也相当满足了,天高皇帝远,里面可做的手脚太多了。

看着文书上西域两字,他意味深长的笑了,这就是银弹的威力。

骑在马上,看了一眼永定门。

对送行白英说道:“那批珠宝卖了,再多开点店铺,现在北方才两百二十三家。

远远不够,要尽量多开。

还有,逢年过节,名单上的人物多打点打点,不要心疼银子,总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请公子放心,我等一定不会辜负公子的厚望,好好的经营北地。”白英等人拱手说道。

挥了挥手,陈远宏带着刘海军和其他十个武卒绝尘而去。

大西北,西域,等着我,我来了。

过了巍峨雄伟的潼关,在西安会合了王盼带来的三千骑步兵和两千其他各种人才。

花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在兰州汇合了延安府的一万多流民。

这些流民是年前延安遭灾时,人口救援部收留的,陈远宏准备把他们带到哈密去。

无论商旅军民,要进出河西走廊,必须在兰州换路引,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

由陕西行都司签发,没有这玩意儿,寸步难行。

光办路引,就花了陈远宏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兰州城外,黄河边上,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却少有炊烟升起来。

陈远宏看着雪地里有不少衣衫褴褛,赤着双脚的小孩子在玩耍。

第三百七十章:战西北(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章:战西北他大步走过去,蹲在地上,问一个跳房子的小孩子。

“小子,你们怎么还不回去吃饭呢。”

“我娘说,反正要睡觉了,少吃一顿死不了人。”小孩子撸了一把鼻涕,瓮声瓮气的说道。

陈远宏看着流民们沿河而搭的窝棚,不仅叹了一口气。

“刘海军,传令下去,熬点猪油渣子野菜粥,多蒸点馍,让流民们排队过来吃。

从明天开始,不发粮食了,一日三餐都由我们来安排,等到了地方再给他们发粮食。”

不一会儿,一口口大锅架了起来,炊事班的大师傅们开始忙碌起来。

“哐哐哐!伯爷有令,大家都出来排队吃晚饭啊。”士兵们在窝棚区里开始敲锣通知。

食物飘出的香味,士兵们的叫喊声,让窝棚里炸了锅,流民们纷纷涌向锅边。

“排好队,都排好队啊,不要抢,人人有份儿。”

士兵们一边喊一边在旁整理队伍,老人小孩一队,青壮年一队。

在营地中央,烧起了一堆篝火,陈远宏,王盼,刘海军、吴勇等都聚在旁边烤火。

“延安府的百姓善骑射,一直都是很好的兵员,公子是不是打算招兵?”王盼边烤火边说道。

“你小子,什么都瞒不了你。”陈远宏笑着指了指他。

“别看着我啦,招兵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手快有,手慢无。

有一点啊,注意组织纪律,公平竞争,不能乱来啊。”

看着旁边眼睛都在冒绿光的张扬,刘洋,刘晓、张春、杨天、王二蛋这些骑兵连长。

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不一会儿,就看到他们带着士兵,在流民旁边大声的吆喝着:“老少爷们,我们伯爷招兵了。

步兵一个月一两银子,五升大米,给地二十亩地,一亩田只收两斗四的税粮,饷银准时发放啊。”

陈远宏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招兵了,他有这个权利,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各营的士兵们还在鼓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骑兵月给二两银子,七升大米,田二十五亩,弓手······

你们好命啊,也就是碰到了我家伯爷,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待遇去啊?”

话还没说完,人群顿时炸锅了,吵的像自由市场似的,各种问题随之抛了出来。

“哐哐哐!安静,安静,有什么问题一个个来。”士兵们敲响了铜锣,嘶声力竭的说道。

有人问道:“军爷,和鞑子们打仗,我们不怕,月给也高,可是死伤的抚恤是咋算的?”

“残了的,安家费三十两,田税按一亩一斗收,直至子女成年为止。

死了的,安家费四十两,丧葬费十两·····”士兵们大声解释道。

流民们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了,青壮纷纷踊跃报名。

“公子,我始终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开会的时候不好问,平时也没时间,今天我想斗胆问一问。”王盼看着陈远宏,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问吧,看你这个样子,憋了很久了。”

“为什么给士兵这么好的待遇,就是稍微差一点,我相信大家也会争着来当兵。”

“士兵是什么?一个士兵就是一个家庭,银子发给他们了,难道他们不花吗?

我们生产这么多东西,卖给谁?只有他们有钱了,他们才舍得花钱。

银子只有流动起来,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啊!况且,这些商品里包含了税。

我扣扣缩缩的,把这么多银子埋在地里,有什么用呢?它又不会生仔儿。”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看着王盼低头沉思,陈远宏挥手叫来了本地的鹰眼负责人徐强。

看着这个举止沉稳,英气勃勃的年轻人。

陈远宏笑了,这个组织终于开始给自己回馈了。

徐强现在加入了水情司,现在是“羊报”的负责人。

这是朝廷专门在黄河长江上游设立的一个机构。

专门测绘黄河长江的水情水势,每当秋天涨水,黄河要泛滥时。

水情司的羊报就全部聚集在黄河边,看着黄河两边的将军柱。

浮桥两侧各树两根铁柱,号称将军柱。

南北对峙的将军柱之间用铁索维系木船制成浮桥,黄河天堑顿变通衢,一时誉为黄河天下第一桥。

而这座浮桥就在自己的旁边,明天自己就将带着军队过这条浮桥,进入河西四郡。

将军柱上面按一定尺寸凿为刻度,用来测定水位,这大概可算简陋的水标尺。

将军柱上的刻度水高一寸,河南的水头就高一丈。

这时就派遣水情司的羊报们向下游传递河防汛情。

什么叫羊报呢?就是缚着羊皮袋泅水报汛情的水卒。

首先挑选出剽悍壮实、水性高强的水卒,给他缚上浸过油的羊皮袋,使其不透水,充当救生圈。

这些羊报可能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水鬼,说他们天下第一,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出发前,先服用压缩饼干--“不饥丸”。

腰系水签数十枚,装点完备,羊报一跃入水,开始了极其艰苦的征程。

羊报一路劈斩恶浪,巧避险礁,顺流如飞,瞬息千里,直达中原一带黄河水面。

他们就沿着黄河急流迅速投掷水签。

当地水卒早已在急流中驾船巡候,专事拣捞水签。

他们按水签所示的洪峰高度,命河工照此预先增高加固堤防,以防患于未然。

羊报到淮安附近水情平缓的地带登陆,直接去衙门报到领赏。

每人赏银一百两,这也算是买命钱了。

然后发给特制的介绍信,沿途驿站一律免费招待,走陆路返回兰州水情司。

就从眼前这段下水,到淮安差不多要一个月时间,回程大约四个月时间。

“辛苦你了。

你传回来的沿路地图很重要,记三等功。”陈远宏边说边拍了拍身旁,让徐强坐下。

“谢公子,这是属下的本职工作。”徐强恭恭敬敬的拱手道。

“坐吧,别那么多繁文缛节,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这是你应得的。

说说嘉峪关外的情况和各个势力,下一步行动,咱们才能万无一失。”

徐强双手递过来一个档案袋:“这是河西四郡、哈密、吐鲁番和草原上的情况。

都是这些地方的兄弟们汇总来的,请公子过目。”

王盼伸手接了过来,抽出档案先看了起来。

徐强坐在两人中间,开始详细的介绍起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战西北(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一章:战西北喝着茶,烤着火,听徐强娓娓道来。

河对岸是巡检司,负责查验进出河西官民的路引,西域三十六国上贡使节的通关文牒符节印信。

管制出入本地区的蒙、番、回、羌各族土民。

巡检司就在浮桥边,浮桥是用三十几艘大船连接起来的。

全长不下500米,宽不下20米,两岸有四根系铁缆的大铁柱。

冬天结冰的时候会把浮桥撤掉,人从冰上过。

“从河西四郡到哈密,到吐鲁番,汉人多吗?”陈远宏开口就问人口。

“大概一半对一半儿吧,谁也占不了优势。”徐强苦笑着说道。

王盼接口说道:“朝庭先后有十八次大移民,从洪武三年直至永乐十五年,持续将近50年。

其中洪武年间十次,永乐年间八次。

十八个省,五百个县,八百八十一姓。

按“四家之口留一、六家之口留二、八家之口留三”的比例迁移。

第一波是经营西北,大量迁徙山西,河南人至河西四郡。

中间一波是开发大西南,迁徙山东、江苏、山西、浙江等地的人到云南贵州。

最后一波是建立中都凤阳,迁徙南京、江苏、浙江等地的富户十几万户。

集全国名材和百工技艺、军士、民夫、移民、罪犯等近百万人,营建六年之久。

把中都建成天下第一大城。”王盼侃侃而谈。

这近50年移民,达几百万人之多,其时间之长、规模之大、影响之深。

不仅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而且在世界移民史上也是罕见的,当然,不能与殖民相比。

这对于明王朝以及后来的社会发展,都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看来你小子怨念很深啊,你们家应该也是属于移民之列吧。”陈远宏笑呵呵的问道。

“河南人,每年到清明时,总是想方设法回家祭祖。”王盼苦笑着说道

咱们中国人因为文化的影响,有强烈的乡土情结。

安土重迁,月是故乡圆,后世的春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虽被迫远涉千万里外,但依然难忘故乡的一切。

尤其是难忘故里的祖墓,每年千方百计返回故里祭祖,死后也要葬回祖坟。

云南四季皆春,中间隔了贵州,交通不便,生蛮出没随时会丧命。

久而久之,迁到云南的人不再返乡了,但故乡的习俗他们都保留了下来。

河西四郡的人,则于每年秋收后,利用各种借口名义返乡,祭祖后开春在结队回来。

这年头,旅行和居住管制很严格。

未经许可或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准迁移或旅行的,正德以后就放松了。

凤阳人最可怜,朝廷对他们的管制是最严格的。

他们要回家,一般都先跑到邻县。

假扮花子浪人走江湖,偷偷摸摸回到故里,祭完祖在返回凤阳。

年关时,沿途经常可以看到些男女,穿着破衣烂衫,打着花鼓。

高高兴兴的唱着:“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

其实,他们全是凤阳的巨富,口中唱得高兴,看着家家团圆,他们满心酸楚。

后来,我大清就利用这些所谓的凤阳花鼓,改成各种诋毁朱明王朝的歌儿。

来强调朱明如何残民以逞,如何令生民多艰,以消除百姓对朱明王朝的怀念。

要百姓安于现状,不要一天到晚都想着反清复明。

“民风如何?现在四郡情况如何?”王盼接着问道。

“民风彪悍狂野,百姓轻生忘死,只认拳头,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由于朝廷这些年很少顾及这边,因此他们连朝廷也恨上了。

朝廷不管,各方势力谁也占不了上风。

各族相互开战,乱成了一锅粥,因此朝贡和商路也断了。

我们进去的话,四面皆敌,北边是卜失兔率领的蒙古各部。

西边是海西古六台吉率领的蒙番各部,我们的腹心有松山的银定台吉,他和海西互相勾连。

从兰州到凉州。

第一站是庄浪卫,从庄浪卫到古浪卫,中间必须通过松山,这是银定台吉地盘。

庄浪卫指挥使历代都姓鲁,是汉化了的蒙人。

这个家族已经统治这一带一百多年了。

附近数百里的骠悍蒙番,只听他家号令。

四郡境内的军民,全部是筑堡而居。

他们大多数都是经营畜牧,种地的很少。

由于四面皆敌,他们长年累月在马上厮杀,男女都是变成了战士。

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因此他们的骑射功夫,和蒙古人也不相上下。

公子想要有一支强大的骑军,首要的就是除掉松山的银定台吉,再统合四郡的百姓。

然后移镇山丹,过焉支山西击海西古六台吉,剿灭他,择机消灭阿拉善左右旗。

如此,四郡安定,在休养生息的同时,西可进击哈密,北可窥伺河套,可视情况而定。”

徐强边说,陈远宏边在地上画出进军路线图。

“王盼,我给你留2000步骑,护卫着这些人到庄浪卫。

以庄浪卫为据点,训练新招的兵丁,顺便看好我的后路。

我带1000骑两天后出发,昼伏夜行,先行铲除银定台吉。”

陈远宏扔掉木棍,不容置疑的说道。

“遵命!”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两天陈远宏忙得废寝忘食脚不沾地,军队准备出发,所有的流民都严禁走动。

大军出发,刚好是天启六年3月1日。

军民和辎重,在10天后再动身。

陈远宏信心满满,志在必得,所有的辎重和人员全部动员了起来,准备接收打下来的地盘。

他率领着1000精锐的骑士跨过浮桥。

张扬,刘洋,刘晓、张春、杨天、王二蛋这些连长都随他出征,陈远宏把老本都压上了。

他领一百人当前锋,跟在身边的是刘海军和吴勇,这两人是他的左右臂膀。

1000精骑编为四队,杨天、张扬为一队,领300人,其他两队亦如此。

每人带双马,半月压缩干粮和斩马刀、两石弓、匕首、三袋箭、腰刀。

为减轻马的负重,外穿掩心甲,内罩锁子甲,只带半头盔,护住头耳即可。

没带帐篷,每人带一个羊皮睡袋,睡时挖一个雪坑,能保温就行。

第三百七十二章:战西北(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二章:战西北徐强请了30天假,作为大军的向导。

夕阳西下,千骑沉默的过了浮桥,穿过徐家山到水阜镇。

沿途都是小寨堡,天没黑就关了堡门,可想而知,治安情况差到了什么地步?

一夜走了近百里,清晨时分,陈远宏下令在一座小山谷里休息。

众人先卸下鞍具,然后把马儿牵到小溪旁洗刷饮水,擦干马身。

再给马儿喂加了鸡蛋的精料,伺候好马后,胡乱吃了一点干粮。

分派好巡逻的人手,所有人裹上睡袋,倒头就睡。

陈远宏巡逻了一圈后,回到徐强为他准备好的休息地。

盘膝坐下,抽出斩马刀仔细的上好油。

“睡不着?”刘海军睁开眼睛问道。

“是啊,每逢大战就睡不着觉,看来还需历练。”

他举目远眺,看见远处寨堡上的堡丁全副武装,在墙上来回巡逻。

“他们每天都这样吗?”陈远宏转头问旁边的徐强。

“是,白天黑夜都是如此。

这里每一座寨堡,就是一个长满刺猬的堡垒。

不但要应付杀人越货的番子,还要旦夕提防窜入边墙的蒙人。

不论昼夜,不分男女老幼都随时准备厮杀。

为了保护家园,他们每一个都是精于骑射,悍不畏死的勇士。

一辈子都提心吊胆,随时准备为家园而死。

白天,他们对单身的人很热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尽全力解决对方的困难,诚恳,热情,豪迈,好客。

一旦遇到大批的人马,立即关闭堡门,燃起烽火传讯,不管这些人是不是乔装打扮的蒙人。

一到夜间,即使有人死在门外,也不敢开门救人。

如果不是这些人的守护,这一块西域的门户早就丢了。

公子······”徐强又在他耳边叨叨了。

“行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四郡的老百姓,我收定了,这下你放心了吧。”陈远宏保证道。

出了秦川镇,就到了银定台吉的势力范围了,银定的探马经常巡逻到秦川镇附近。

徐强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他不走官道,专走茶马小道,避免被巡骑发现。

第四天黄昏时分,陈远宏在大沟北面扎营,夜里亲至前面哨探,离银定台吉的松山城只有50里路。

50里地,一个时辰足以到达。

三更正,千骑出发,四更初,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了松山城外围的几座小堡。

割耳213只,全部杀掉,没有留一个活口。

陈远宏下令效法秦人的报功办法,不取首级而割右耳,好方便大军携带。

四更末,陈远宏站在山坡上,俯视着谷地中的松山城。

松山城就矗立在松山滩山间盆地草原上,又叫牧羊城。

它正好卡在河套与西海的必经之路松山古道上。

战略地位突出,号称金城之屏障,河西之咽喉,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松山古城坐北向南,分内外二垣,呈回字形。

外垣南北六十步,东西七十步,墙高约三丈三。

四角筑角墩,长三丈,宽两丈八,高两丈二。

四周有护城河,宽三丈,南北垣正中置马面,马面长六丈。

东、南开门,东门内侧设马道。

内垣南北二十五步,东西三十步,亦置角墩,向南开门。

松山城因松山而得名,松山因松山城而闻名。

实际上,松山自汉武时就已驻牧开垦,成为通往河西的一条便道。

即从永登穿过中堡的石灰峡,从松山到景泰或古浪西进,这条路即为松山古道。

银定台吉是鄂尔多斯吉囊三子那木汉长子铁盖合收赤第二子,宾兔的堂侄。

银定台吉家族骚扰甘肃30余年,朝庭于1598年派10万人马进剿松山宾兔家族。

经过六个月的战斗,收复大小松山地区,将他们赶到漠北地区。

后来为了保障战果,又于公元1599年修筑松山城。

银定于天启三年卷土重来,赶走了官兵,重新盘据松山城。

陈远宏看着拱卫在城周围密密麻麻的帐篷,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策马下坡,刘海军为他披上红披风。

披风上隐约的可以看出,是一条用光泽耀目的银线绣成的仰天咆哮猛虎。

“拍拍拍!”他鼓掌三下,所有人躬身待令。

陈远宏手一挥,沉声道:“传令下去,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列队出发,准备进攻。”

四面八方的大队骑士汇聚在他身后,没有人出声,

只有马儿不时踢蹄喷气的声音,夜风吹得披风猎猎作响。

离着外围的帐篷还有十里地,终于被巡逻的蒙人发现了。

“司号兵,吹号,进攻!”陈远宏声如炸雷的吼道。

“滴滴答答!”号声,弓弦狂鸣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人吼,马嘶,蹄声如雷,盆地中烟尘滚滚,乱得一塌糊涂。

远处牛角号声响起,帐篷里的蒙人开始聚集,弓上弦,斩马刀映着火光,耀目生光。

共有百余骑,在牛角号声中,纷纷向陈远宏部急弛,夜里还能有这种反应,这些人是精锐无疑。

但兵荒马乱中,也有人向松山城方向逃去。

火光中,陈远宏带领着吴勇刘海军这群人,突入了帐篷形成的密集营地。

他的斩马刀在火光的映照下,上下飞舞,跃过了木栅栏,踏尸堆踹入营帐之中。

陈远宏左右的百名精锐先锋军,个个奋勇向前,扬长刀,砍入人丛中。

两翼,人群如惊涛拍岸,松山城上,鼓声如雷,最前面,精锐先锋军已踹翻了七八座帐篷。

陈远宏在刀枪如林,箭如骤雨中左右冲杀。

杀声震天,四面八方几十里宽阔的盆地中,已是人间地狱。

吴勇刘海军挥舞着斩马刀,一直紧跟着陈远宏,护佑着他的左右翼。

斩马刀又长又重,适合刚正面,一照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花招可言,就看谁更猛更狠。

他们两人跟在陈远宏的左右,奋力厮杀。

所有人在这种环境中,没有怜悯可言,只有不停的挥刀,挥刀,杀光自己身旁装束不一样的人。

此时的陈远宏仿佛真的化身为猛虎,斩马刀就如同他的爪牙,刀刀斩绝,绝不留情,刀下无一合之敌。

第三百七十三章:战西北(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三章:战西北能靠近陈远宏的人少之又少,毕竟牧民比真正的军队还是要差上一筹。

踹倒了一座又一座的帐篷,哭喊厮杀声震天,陈远宏抹了抹脸上的鲜血。

一直朝着松山城的方向突进再突进,两刀砍倒挡在眼前的帐篷撑竿儿。

帐篷垮下了来,帐中窜出一个年轻的蒙人。

他赤果着上半身,一脸凶狠,嚎叫着往地上一滚,挥刀砍向马蹄。

叫声刚落,刀影一闪,斩马刀已划过颈侧,鲜血喷出三尺高。

一提缰绳,兜马左转,向斜刺冲出,一个魁梧的蒙人刚刚砍倒了一名先锋军。

那个家伙手提大盾,借大盾掩身,左冲右突。

手中的弯刀专砍马蹄,像一只地老鼠一样,非常的灵活

陈远宏扬刀奋蹄,夹马全速冲刺,去势一往无前,刀锋映着跳耀的火光,寒芒闪烁。

此人也注意到了他,蒙人脚一蹬地,如同闪电一般,凶猛狂暴,一往无前冲了过来。

两人豪勇的对进,扬刀挺盾瞬即相接,“当!”一声暴响,对方的刀被挡开,还没等他作出反应。

陈远宏的斩马刀已在一冲错之下,掠过蒙人的脖子。

“噗!”一声脑袋已经斜飞出丈外,人打着旋儿倒下了。

胯下的乌骓兴奋起来了,它伸颈一嘶,向前一窜,直接踹倒了挡道的帐篷。

迎面冲来三骑,马上的蒙人挥舞着弯刀,嘶吼着一拥而上。

刀光连闪,鲜血四溅,惨嚎声连连,几人一一坠落马下。

这一瞬间,身后倒塌的帐篷里飞出三支劲矢,一闪而至,如毒蛇一般出现在他的后背。

陈远宏正全神贯注的前冲,就算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眼看就要硬挨三箭,右手边伸出了一把斩马刀。

刀光一闪,“叮叮叮!”三声脆响,箭被斩断坠落。

他扭头一看,拍了拍刘海军的肩膀,笑着说道:“辛苦你们了,咱们继续。”

刘海军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裂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跟着公子打仗,就是痛快,哈哈哈!”左手边的吴勇哈哈大笑道。

这时周围的骑军已经集结了过来,“万胜!万胜!”

他们纷纷扬刀拍着自己的胸甲,疯狂的呐喊着。

陈远宏环视了一周,高举着斩马刀嘶吼道:“列队攻击,杀!”

“轰隆隆!轰隆隆!”长刀所指,骑兵们跟在他身后,一队队,一列列,弥漫着冲天的杀气。

如同一只猛虎露出了它的獠牙,气势如虹的冲向了松山城。

这时,城堡里响起了令人热血沸腾的震天鼓声,城头火光大亮,城门大开。

数百铁骑鱼贯而出,领队的蒙人军官口中大喝道:“让道让道,你们这些贱民,堵在路上想死啊。”

城门前乱成一团糟,人喊马嘶,冲撞,踩踏声不绝于耳。

地面震动了起来,数百铁骑潮水似的冲到。

银定终于做出了反应,派骑军出城迎战,他不能放弃城外的上万部民。

陈远宏踩蹬而立,迎着呼啸的寒风,扬刀狂呼:“发箭!发箭!”

弦声狂响,箭如雨下,利箭划破长空声震人心玄。

“啊······”惨叫声刺耳,双方不断有人落马,随即被马蹄踏成肉酱。

陈远宏一马当先,以他为楔形箭头,“轰!”的一声,撞入敌骑中。

左手拔出地煞刀,平端,刀尖斜向外,右手斩马刀上下挥舞。

眼前闪过一张张面孔,愤怒的,平静的,冷漠的,在血花飞舞中,一个个栽落马下。

马上交战,战马一冲而过,双方交手只有一击,没有第二次。

“噗嗤!咔嚓!”利刃切割人体声,骨骼断裂声响彻耳旁。

惨叫声、马嘶声、怒吼声此起彼伏,眼前一亮,陈远宏已经透阵而过。

夹马提缰,马儿绕了一个半圆,又杀入敌阵。

“台吉,官军来势汹汹,该早做打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个脸色微黑,眉眼灵动,身披皮裘的中年男子躬身说道。

银定那张宽阔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晴不定。

他身材高大健壮,头戴八瓣帽儿铁尖盔,身着一身青塘冷锻锁子甲。

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圆形的伤疤,那是被弓箭射中留下的。

他摩挲着颌下的胡髭,走到雉堞旁,双手扶按,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城外的战场。

看着不断落马的勇士,那双大眼中闪烁着冷冷的幽光。

“河里的船只准备好了?”他转头问道。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台吉上船了。”

“丹巴、呼和,你们两人各自带300勇士去抵挡一下。

我们不能再逃了,这些部众是咱们最后的底子了。”银定无奈的说道。

“遵命!”两人躬身领命而去。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已经来不及了。

五更尽,兵临城下,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临了。

城外人潮滚滚,牧民们携家带口,赶着牛羊向城中逃难。

还有人慌不择路,跑向了城旁的黑马圈河。

城头火把通明,士兵们源源不绝的冲上城头,军官的叱喝叫骂声此起彼伏。

城下喊杀声震天,吃了败仗,向回逃的兵马也夹杂在逃难的牧民中向城里跑。

乱得不可开交,在这种人心惶惶,兵荒马乱的情况下,神仙也没有办法,除非立即关上城门。

陈远宏带着几百精骑混在南城的牧民中,直往里闯。

而吴勇带着剩余的人马,混入东城的牧民中。

松山城位于松山滩草原,背靠黑马圈河。

只有东、南两座城门,而附近几十里内有几千帐上万人。

逃难的牧民加上牲口,城门口的混乱是可想而知的。

东南两座仅有的城门大开,从各处涌来的牧民仓皇向内挤,门口的兵丁根本就无法维持秩序。

人畜像潮水般向城内涌,呼喝叫骂声和哭喊声乱成一团。

狼狈逃回的败军在前面驱赶着挡路的牧民,如狼似虎涌向城门,先头部队已进了南门。

南门城门口火把通明,恰好碰上丹巴领着骑兵向城外冲。

他两眼冒火,大声叱喝道:“让路!赶紧让开,不许进城。

我们要出城迎战,保护你们这些胆小无用的贱民。”

第三百七十四章:战西北(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四章:战西北南门城门口顿时大乱,牧民们被里面的兵马向外赶,又被城外逃回的兵马向里挤。

人马前冲后撞,让躲得慢的人立即横尸马蹄下,哭叫声、惨嚎声四起。

有人掉到了护城河里,有人向里闯,有人向后逃,有的人无所适从。

丹巴在马上扬起刀鞘,噼里啪啦的打下去,

人群自相践踏,羊叫马嘶,混合着人们绝望的哭喊声,惨不忍睹。

兵荒马乱,死伤枕籍,这就是兵败一方要承受的代价。

进出的兵马互不相让,两方争道,叫骂威胁声不绝于耳。

丹巴喊的声音都嘶哑了,相持不下时,双方眼睛都红了,眼看就要自相残杀了。

他拔刀出鞘,当场斩杀两人,稳住了局势。

突然,一彪人马从墙角杀了出来,领头的是一个披着大红披风,浑身鲜血的英武少年军官。

人已到了城门口,乱成一团中,丹巴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谁。

刀光一闪,他那颗斗大的头颅飞了起来,无头尸体栽下了战马。

城头的兵丁傻眼儿了,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滴滴答答!”城下响起了一阵激昂的喇叭声。

牛角号,是蒙人的战斗号角。

胡笳,西域军队的战斗号角。

战鼓,是朝廷官兵进军的号角。

这喇叭声,是哪方的军队?

陈远宏声如炸雷:“朝庭天兵打回来了,破城就在今日,跪地投降不杀。”

“跪地投降不杀,跪地投降不杀······”将士们怒吼声如雷。

站在城头的银定眼见情况不妙,拔出弯刀,准备冲下城去。

此时东边的城门也乱了起来,吴勇带着另外两队人马杀进了城门。

呼和很机灵,眼看情况不妙,调转马头直奔银定而来。

在楼梯口正好碰上银定,他翻身下马,拉住了想要下去拼命的银定。

一脸焦急的说道:“台吉,我们败了,事不可为,赶紧走。”

然后不等银定开口,直接把他强扶上马,对着马屁股捅了一刀,战马向着台吉府狂奔而去。

前一刻还在争夺城门的蒙人,此时却心有灵犀一点通,全部掉头向城里跑。

牧民们百分之六七十都是蒙人,只有百分之三四十是其他各族人。

一听到天朝大军打回来了,全部无动于衷,反而加快了向城里面跑的速度。

根本就不鸟朝廷的大军,看来官军的名声也是臭到家了。

自从他们迁徙到松山滩草原这上百年来,为了这片水草丰美的草场。

他们就长年累月的遭受战争的蹂躏,和山里的羌人、番回,朝廷大军等来回拉锯。

对于战争,牧民们已经麻木了,谁统治也无所谓了。

只要能留得性命护住自己的财产,谁打赢了他们就归顺谁,反正都一样要交税,交谁不是交呢。

陈远宏高举着斩马刀,提缰飞驰,马儿兴奋的打了一个响鼻。

鬃毛飞张,奋蹄急冲,高扬的斩马刀应映着火光闪烁不定。

他左右手双刀如飞,宛如杀神降世,左边徐强,右边刘海军,三人沉默的杀进城门。

所过处,如波开浪裂,只见残肢断体,人头飞抛。

蒙人被杀的鬼哭狼嚎,他的马前无一合之将,所向披靡。

城门洞里,只留下一地鲜血,血腥味让人作呕。

城头的兵丁见无法关上城门,周围的兵马看到三人如同杀神下凡。

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无人敢轻撄其锋,快马加鞭的逃入城中。

看着城下败得如此之快,守城的兵丁当场扔下兵器,四散而逃。

两边几乎同时入城,四队人马各负其责,入城之后就开始分头行事。

整个松山城的面积不到两里,近千人马控制起来绰绰有余。

整座城市火光冲天,各处杀声连绵不绝,刘海军他们正带着人开始逐段清理。

确定了台吉府的方向之后,陈远宏带着先锋军直杀过去。

一路清除小股队伍,所有人奋勇争先,让陈远宏稍微有了喘息的机会。

远远的,就看到台吉府的演武场上,亲兵们正在匆匆忙忙的列阵。

看到陈远宏杀了过来,还有往回跑的,人喊马嘶,闹轰轰的乱成一团。

有十几个蒙人来不及上马,挥舞着弯刀,呐喊着冲了过来。

蹄声隆隆,刘海军二人迎了上去,一刀一个,干脆利落的解决了这十几人。

他一抖缰绳,乌骓马开始加速,刀一举,大吼道:“兄弟们,跟我来,他们的台吉就在里面,杀!”

乌锥奋蹄前冲,刀光耀目,陈远宏无畏的冲入人丛中。

三把刀左荡右绝,杀得他们狼奔豕突,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挡了不到片刻,已无斗志的亲兵们,开始向后溃逃了。

只要有一人开始逃跑,其他人就会相继效仿,雪崩式的连锁效应,一发不可收拾。

“跪地投降者不杀······”陈远宏边追边喊。

不一会儿,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城中充满了劝降声。

“哐啷!”一声,有人扔下兵器跪地投降了。

有了一个就有两个,不一会儿,从演武场到台吉府,这一路上跪了不少人。

“轰!”的一声,台吉府的包铁大门关上了。

陈远宏直接从马上窜上了两丈高的院墙。

“当当······”挡开了几支弩箭。

他跃下院墙,就地打了一个滚,躲在一个石桌旁,观察起了院中的情况。

院子很大,有照壁、假山、凉亭,四周花木扶疏。

照壁前,六十具铁叶盾已列好战阵,所有人躲在盾后一声不吭。

右后方的假山旁,不断的有人影闪动,想从右方院墙下包超过来。

六十张连弩,在盾隙中露出,六十支弩矢,在灯光的照映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嘣嘣嘣!”令人牙酸的机括声爆响,翻上墙头的先锋军有人中矢,不断的有人掉了下来。

冲锋的牛角号响起,几十支弩矢如暴雨般的离弦,发出撕裂空气的厉啸声。

一口气射光了弩矢,不管有没有射中敌人。

蒙人开始冲锋了,盾牌缓缓前推,藏于盾后的长枪,像伸出了獠牙的毒蛇。

“轰隆!轰隆!”地面微微震动了起来,铁靴敲击着地面,踏着整齐的步伐,盾阵越来越近。

第三百七十五章:战西北(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五章:战西北院墙上的先锋军弓手开始还击了,两方都有人不断的中箭倒下。

顶着从假山旁射出来的箭雨,先锋军们陆陆续续的跳进了院子里。

“噗噗噗······”弩矢射入陈远宏背后的院墙上,火星飞溅,爆响声如同雨打芭蕉。

刘海军和徐强滚到他身边,越来越多的先锋军上了三面墙。

二人护住他的后背,向大门直冲而去。

拨开上百斤的门闩,大门轰然打开,先锋军潮涌而入。

蒙人们的长枪从盾牌的空隙里伸出,形成一排密密麻麻的森森枪林。

陈远宏高举斩马刀,突然向前一挥。

弓弦狂鸣,利箭如飞蝗,向蒙人攒射。

箭划空的厉啸声,中箭者的惨嚎声响彻院中。

先锋军们在陈远宏的指挥下,并不急于冲锋,而是沉着的发箭。

两石弓在百步以内可贯重甲,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四面八方的箭雨。

“啊······”惨叫声震天,蒙人们接二连三的倒地。

片刻之后,盾阵彻底垮掉了,能站立的没有几个人了。

“哐啷!”一声,几个蒙人扔下盾牌,抱头跪地。

还没断气的人,在尸堆中爬动,伸出鲜血淋漓的手,口中发出哀哀乞救声。

手一挥,将士们开始迅速的分开行动。

陈远宏直奔内堂,看着满屋瑟瑟发抖的仆妇下人和使女。

“银定人呢?”陈远宏大声问道。

“后院的密道直通黑马圈河,他们在河边备了船,过了河到对面的跑马滩。

要么逃往昌宁湖,要么逃往独青山或贺兰山。”有人说道。

晨曦微露,跑马滩上的帐篷星罗棋布,上空飘着缕缕炊烟,河上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四艘快船行驶在几百米宽的河面上,向黑马圈河对岸的跑马滩急驶。

中间一艘快船的前舱,面色如铁的银定频频回首望向松山城,两侧各有八名甲士护卫着他。

舱尾不时可以看到矮壮精悍,穿着轻裘的呼和,面色焦急的在舱面走动。

喊杀声逐渐消失了,他的双眼,始终紧紧的盯着台吉府后院。

船上的蒙人们,正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的划浆。

正在飞驰的四艘快船,这时候突然停顿了下来。

底舱盖板突然被掀开,船底抢出浑身湿漉漉的陈远宏和六名武卒。

每人背着一具皮盾,以挡箭矢,一出舱底,就奔向各自的目标,以期控制全船。

舱面呐喊声顿起,乱成一团,有人往舱内逃,有人向河里跳。

船上杀声四起,各处奋勇抵抗的蒙人,被一一砍落水中。

呼和带着六名蒙人站在后舱门口,一声令下,箭雨光临,射在皮盾上爆响连连。

一声暴喝,陈远宏挟盾揉身抢近,人如狂风,刀光连闪处,头断腹裂,眨眼之间就砍倒了四人。

四声惨叫,人体倒地时,陈远宏一直堵住了后舱门口。

四条人命接二连三被勾消了,快速狂野的攻击,刀刀斩决,下手绝不留情。

后舱狭窄,他不想冒险冲入,劈翻四人后立即转身,截住了从侧舷冲来的两个蒙人。

陈远宏蓦地消失、幻现,出现在舱顶。

弩矢如飞蝗,掠过他截击的地方,“咚咚咚!”几声爆响,弩矢钉在舱壁上,只露出尾羽。

混乱中,呼和和一个蒙人从后舱门中冲出。

刀光向下一沉,如同天雷下击,人刀浑如一体,落入两人之中。

三人突然一分,陈远宏屹立原地,“啊······”哀嚎声惊心动魄。

两个人丢掉刀,摔倒在舱面滚了一圈,船板上鲜血刺目,腥味扑鼻。

地煞刀有如闪电光临,一连两刀,血肉横飞,两名拼命拦阻他的蒙人,手断头飞尸体抛掷。

陈远宏一声长啸,飞越舱顶,一刀砍断桅杆。

在桅杆倒向前舱的同时,冲入对面混乱的人群。

利用桅杆轰然砸落的大乱情势,人刀一体迅速乘乱切入,有如天神下凡,一路波开浪裂。

风雷骤发,刀光熠熠,挥刀,再挥刀,没有感情,刀刀毙命。

八名蒙人甲士和几名桨夫,一冲错之下便倒了六名,再一回旋,又有五名丧身刀下。

武卒们清除了弓手,陈远宏可以尽情发挥地煞刀的威力。

在短暂的时间里,他从船尾杀到船头,共砍倒了二十一人,到处都是断头腹裂身体残破的尸体。

“扑通!”一声,水响入耳,水花四溅,有人跳水逃命去了。

武卒已经包围了前舱,银定双目赤红,手提弯刀,站在前舱门口,他身边只剩下昨夜那个中年人。

“住手!不许过来。”中年人沉喝:“知道这是谁吗?

银定台吉,伤了他,小心你的项上人头不保。”

“哈哈哈······”陈远宏扬刀仰天狂笑。

“你放肆······”中年人脸色铁青的喝道。

“住嘴吧你,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陈远宏一声暴喝。

银定台吉缓缓的走了出来,中年人连抓两下都没有抓住他,被他甩开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银定死死的盯着陈远宏,面无表情的问道。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魁梧,脸色紫红,方面大耳,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他一字一吐道:“我。汉中总兵陈远宏,现任甘、宁、西域三省军务总理。”

“留着我,比杀了我更有用。

我可以帮你招揽大小松山各处的蒙人,我还可以······”银定沉声说道。

“你必须死!因为我不需要你。”陈远宏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

“你该死······”中年人怒吼,一面冲出一面发射甩手箭。

第二箭出手人已近身,手中的弯刀力劈华山斩下。

身影一晃,陈远宏冷哼一声,隐在肘后的刀突然上扬。

“铮!”一声暴响,弯刀被磕飞。

“杀无赦!”陈远宏沉叱,刀光一闪,快如闪电掠过中年人的肋下,肋裂内脏外挤。

“呃······”中年人闷叫着打着旋儿倒下了。

手提弯刀的银定,发出一声悲极至极的怪叫,发狂似的冲上,弯刀全力劈下。

第三百七十六章:战西北(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六章:战西北陈远宏侧闪,刀光可怖地一闪。

弯刀快如奔马,地煞刀更快,快如闪电。

“噗······”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银定仍然向前冲,直冲出两丈,“扑通”一声,尸身摔入河中。

陈远宏手一伸,抓住落下的头颅。

后面的大队羊皮筏子,也跟了上来。

跑马滩上的蒙古包骚动起来,牧民们纷纷冲出蒙古包。

大队的牧民翻身上马,向河边聚拢。

他手提银定的头颅,让武卒向跑马滩方向驶过去。

牧民们翻身下马,几百具皮盾在河边列阵。

几百张强弓,对着陈远宏的快船,几百只箭矢,在阳光下散发着森森寒光。

“你们的台吉败了,现在,我是你们的新任洪台吉了。”陈远宏高举着头颅,用蒙语大喊着。

对面的牧民一阵骚动,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你是奇塔!不能当我们的洪台吉。”

“你们这些懦弱的胆小鬼,难道输了不应该认输吗?输家不应该臣服赢家吗?

刚才是谁在说话?站出来让我看一看,看看他是英雄还是狗熊?”陈远宏大吼道。

有的牧民开始放下了弓箭,争吵之声也随即响起。

片刻后,人群像波浪似的向两边分开,大踏步走出一个身高八尺,比陈远宏还高出一头的蒙人。

陈远宏一愣,还真有傻小子站出来呀,有点儿意思。

他上下打量着对方,不禁啧啧称奇,心里也暗道一声,真像一个铁金刚啊!

这位蒙人长得高大魁武,壮得像一头巨熊,精赤着上身,穿着一条土褐色破破烂烂的灯笼裤。

他的大部份头发都剃掉了,只留下前额上的一撮头发。

这撮头发一直垂到眉毛,旁边多余的头发也剃掉了,稍留些耳边上的头发。

这里的头发梳成了辫子,长长地垂于耳侧。

一张紫红色的的四方脸,浓眉如柱,狮鼻阔口。

古铜色皮肤像上了一层橄榄油,坟起的胸肌如丘,手臂比女孩的腰还粗。

八块腹肌,黑绒绒的胸毛,看了这家伙的体型,胆子稍小的人都会被吓得腿软。

陈远宏不动声色,冷冷的说道:“报上你的名字。”

巨熊拍拍胸膛,拍得咚咚作响,大声说道:“我。哈日格坦阿尔斯楞,跑马滩的苏勒德,我要挑战你。

我的名字中有狮子,我的绰号就是铁狮子。

打赢了我,我就拥护你,小子,敢不敢?”说完后,他叉腰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日格坦,是姓,这一姓的祖先是成吉思汗的宫卫,成吉思汗死后,他们又成了守护、祭祀的人。

同时他们还守护、祭祀成吉思汗的苏勒德。

苏勒德也叫苏鲁锭,蒙语意思是“矛”,是蒙古的象征,是战神的标志。

一般是黑白两色,分别叫做“哈喇苏鲁锭”和“查干苏鲁锭”,就是“黑”和“白”的意思。

黑色象征着战争与力量,白色象征着和平和权威。

据耶律楚材自传记载,公元1162年农历7月铁木真出生的时候。

手中握着一块胎血,掰开后发现,是一个两头尖尖的菱形图案。

后人说成吉思汗手握着“苏鲁锭”出世,是上苍派来拯救蒙古民族的英雄。

“铁木真”是铁之变化的意思。

后来由金国来到蒙古金帐的第一谋士耶律楚材,派俘获的俄罗斯能工巧匠。

按此图案打造了一个标志物,取名苏鲁锭。

设在成吉思汗金帐的顶部,并作为蒙古军队的军旗和军徽图案。

从此,苏鲁锭代表着战神,代表着成吉思汗,表示着至高无上。

哈日格坦阿尔斯楞的意思是,他是跑马滩上这些牧民的矛和守护神。

阿尔斯楞,译意为狮子。

朝廷的官员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把塞外各部族的名字,部族名,还有他们的首领,乱译一气。

结果就是,朝廷的文武百官,能看懂这些译文的人也不多。

至于说各部的敌我关系,那就更搞不清楚了。

“阿尔斯楞,你能代表在场的这些牧民吗?”

阿尔斯楞睁着大眼环视一周,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纷纷转头。

“哈哈哈!看到了吗?只要你能打败我,我们就跟着你。”他得意的大笑道。

看着这个楞头青这么得意的样子,陈远宏心里偷偷的笑了。

“阿尔斯楞,你给我听清了,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希望你输了之后信守承诺。”

“来吧,我等着你。”

他双手向两边一挥,所有的牧民默不作声的向周围移动,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

靠岸了,陈远宏面不改色的跳下快船。

他大步走向圈中,边走边问道:“阿尔斯楞,比什么?随便你。”

阿尔斯楞搓了搓手,信心满满的喝道:“我要和你搏克。”

摔跤,蒙古语称为“搏克”,蒙人的传统搏击项目。

摔跤手为搏克·巴依勒德呼。

早在十三世纪时已经盛行于北方草原。

既是选拔勇士,也是军队训练战士的方式。

陈远宏看着阿尔斯楞那个身材,知道这小子属于天生就力大无穷的那一类。

双方搏克,力气当然是很大的一个因素,但经验和技巧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可以出奇制胜。

如果双方力气相差无几,头脑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陈远宏身高有七尺,身材精悍匀称,看起来比阿尔斯楞小一号。

四周的蒙人开始指指点点,有人在旁边比划着两人的身材,发出爽朗的笑声。

一个满脸皱纹,须发皆白的老蒙人,笑呵呵的吆喝着:“下注了,下注了。

我苏尼特坐庄,一赔一,信誉保证啊。”

有人开始掏出精美的马鞭,有人取下腰刀,也有人牵来羊羔。

纷纷压在了阿尔斯楞身上,只有极少人压他,看来只有少数人看好陈远宏。

“老苏尼特,你压谁?”有人问道。

“呵呵呵!我呀,我全压洪台吉。”老人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白胡子一翘一翘的答道。

“你就是个马屁精,当心把你的蒙古包都输掉了,让你晚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人群中有人叫道。

轰的一声,四周爆发出一阵哄笑。

第三百七十七章:战西北(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七章:战西北十几步外的小土坡上,站着一个半敞着的皮袍,高鼻深眼,倒三角脸的番人。

他双手抱胸,一边观察着场中的动静,一边偷偷的环顾四周。

不住的向周围五六个混在人群中的蒙人打着眼色,对着河边的官兵努了努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陈远宏解下披风,抛给圈外的刘海军。

开始解甲,露出了精悍的,有不少伤疤上半身。

刚把甲抛出去,手还没收回来,阿尔斯楞突然发难。

他像一头野牛般轰隆隆的冲了上来,双手像一把大铁钳。

抓住陈远宏的左右臂,大吼一声,向上一提,准备把陈远宏举起来扔出去。

搏克,最主要的就是重心要稳。

人一离地,那就谈不上什么重心了,非输不可。

陈远宏气运全身,向下一挫,像一座大山一样,屹立不动。

阿尔斯楞须发皆张,手臂上肌肉疙瘩凸起,可是却撼动不了陈远宏。

“你小子看着老实,其实脑瓜子比谁都好使,想趁机偷袭,门儿都没有。”

话音未落,阿尔斯楞已经掏出了压箱底的绝活。

前拉、侧踢、缠绊、勾挑,最后钻入陈远宏的腋下,来了一记搂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挣的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起,可是陈远宏的上半身只是微微动了动。

围观的牧民,看到阿尔斯楞如此狼狈不堪,顿时,喧哗哄笑声响彻河边。

压阿尔斯楞赢的牧民开始着急了,他们嘶声力竭的在周围鼓劲打气。

苏尼特笑的露出了他剩下不多的几颗烂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绝招使完了,该我了。”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阿尔斯楞抱着陈远宏的腰,脑袋钻到腋下去了,肩膀顶着他的胸口。

后腿一蹬地,暴喝一声道:“倒你!”

陈远宏抓住阿尔斯楞的牛皮腰带,双臂一震,大喝一声:“起来吧你。”

他感到腰部一震,被一股巨力向上提起,双手迫不得已的松了劲。

刚一松掉抱腰的双手,双脚已经离地了,人来了一个180度的翻转。

头朝地脚朝上,接着就人就被手舞足蹈的掷了出去。

“嘭!”的一声,地面像震动了一下,他落地翻滚了几圈。

这个家伙皮糙肉厚,这一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在牧民们的哄笑声中,一窜而起,怒吼一声,又闪电一样的扑了上来。

四只钢臂纠缠在一起,噼噼啪啪响起一阵骨骼爆响声。

阿尔斯楞的进攻**在今天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是一个为进攻而生的人。

他双臂一收,想把陈远宏拉近,侧身伸出右腿猛的一绞一绊。

他改变了策略,不用技巧来摔跤了,想直接用蛮力来把陈远宏绊倒。

两人的腿搅在了一起,同时暴喝,双方快速的换位几次,

众人眼睛一花,“扑通”一声,突然倒了一人。

倒下的是阿尔斯楞,现场为之一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打遍松草滩草原的无敌手阿尔斯楞顿居然输了,搏克可是他们蒙人的看家本领啊。

可以说他们从生下来,睁开眼睛开始,就是看着大人们博克长大的。

不管男孩女孩,从刚开始学会走路,他们就开始练习博克,人人都有两手绝活。

博克和弓马,是蒙人融入到血液里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博克和后世不一样,漠北比较注重技巧,在比赛中,不许抱腿,不准打脸。

不准突然从后背把人拉倒,触及眼睛和耳朵,不许拉头发,踢肚子或膝部以上的任何部位。

只要对手倒地,或者以手触地,都被判为输家。

漠南则不一样,他们糅合了汉回番等武技。

允许拳打脚踢偷袭,直到对手倒地,完全失去抵抗力不能战斗了为止,或者自动认输。

阿尔斯楞急眼儿了,彻底抛掉了漠北的规矩,突然一脚撩向陈远宏的下阴。

陈远宏侧身一闪,快如闪电,一把抓住阿尔斯楞的脚腕。

阿尔斯楞反应迅速,另一只腿一勾,用膝弯夹住了陈远宏的脖子。

陈远宏怒了,这小子竟敢玩阴的。

他一脚踏住对方的脖子,腰上一用力,慢慢的站直了身体。

阿尔斯楞受不了了,脚被抓住不要紧,脖子被踩住就要命了。

只要对方腿上一用力,踩断他的脖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嗯······”阿尔斯楞嘶吼一声,夹住陈远宏脖子的腿一松,两腿使劲往回一收。

双手撑地,倾全力往后一窜,摆脱了陈远宏的控制。

陈远宏不等阿尔斯楞站起来,闪电前扑,左手一勒。

对阿尔斯楞来了一个锁喉,抓住对方右手腕,向后一扭,反剪锁喉。

“呃······嘎······嘎······”阿尔斯楞嘶声拼命挣扎着。

他的左手胡乱的拍击乱抓,双脚拼命的蹬地,像一头待宰的猪羊一样。

陈远宏的左膝顶在他的腰上,逐渐加力,手也慢慢的往上收紧。

片刻后,毫无办法的阿尔斯楞停止了挣扎,用左手使劲拍地,表示自己认输了。

陈远宏将阿尔斯楞向地上一推,站起来,拍了拍手,环顾四周。

他豪气干云的叫道:“还有谁?还有谁?站出来?”

阿尔斯楞瘫软在地,浑身大汗淋漓,喘息声像在拉风箱,如同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威风扫地。

这还是那个一幅天老大他老二的阿尔斯楞吗?

四周鸦雀无声,牧民们目瞪口呆,倒地就算了,怎么还被收拾的这么惨?毫无还手之力。

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了,两个牧民慌忙的奔出,把阿尔斯楞搀扶到旁边休息。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周围的将士们不住振臂欢呼。

“无素,怎么办?”一个蒙人把毡帽压得低低的,像老鼠似的窜到土包前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官兵又不会长住这里,他们总会走的,到时候······”无素阴阴的说道。

苏尼特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清点着自己打赌赢来的财物,一边观察着大家的脸色。

透过人丛,看了土包上的无素一眼,眼中有丝精光一闪而逝。

第三百七十八章:战西北(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八章:战西北“老苏尼特,今天你赢了不少财货,不介意请我吃一顿吧。”陈远宏自来熟的向老头问道。

“无任欢迎,贵人能走进我的帐篷,是我苏尼特的荣幸。”

老头双手高举过头,随后将右手捂在胸前,同时躬身说道。

苏尼特的帐篷靠河边大概五六里远。

一路上,陈远宏被牧民们拥簇着,旁边跟着不少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儿。

他们不住的对跟在陈远宏身后的阿尔斯楞发出嘘声。

游牧民族对于英雄的崇拜是疯狂的,对失败者是不会同情的。

他们赤果果的崇拜强者,这和他们的生存环境和风俗文化是分不开的。

这时,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把他的妹妹往前一推。

小姑娘趔趔趄趄的往前冲了几步,一头撞在了陈远宏的腿上。

可能是因为害怕,小姑娘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陈远宏笑呵呵的弯腰抱起了小姑娘,把她向上举了举。

看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小姑娘。

他嘴里说道:“小丫头,不要怕,待会儿我们罚你哥哥不准吃东西。”

“哈哈哈!”周围的蒙人们哈哈大笑。

苏尼特看了一眼陈远宏,暗自点了点头,这个洪台吉,和以往的贵人还真是不太一样。

蒙人们进帐篷前,将马鞭立于门侧,没有一人把马鞭带入账内。

他还观察到,没有一个人踩到帐篷的门槛上。

进门之后,苏尼特接过儿子手中的哈达。

他张开双手捧着哈达,把哈达的折叠口对着陈远宏,吟唱着吉祥如意的祝词。

随后恭敬的让陈远宏坐中,老人坐在右手,阿尔斯楞则坐在老人的旁边。

献上奶茶之后,他吩咐儿子布和去做手扒羊肉。

“苏尼特,能让我看看你们怎么做扒羊肉的吗?”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老人先是一愣,随后让儿子就在帐中现杀现做。

阿尔斯楞见陈远宏很感兴趣,他就在一旁当解说。

“我们杀羊有三大特点;杀羊不见血、扒皮不用刀、杀羊速度快。

例如从胸口杀羊,用这种方法杀羊几乎不见血。

对你们来说十分奇特,但是对我们来说十分简单。

羊血都几乎存储在羊体内,可以用这个血灌血肠,如果用你们常用的抹脖子杀羊法。

我们认为那是相当的残忍的,我们用掏心法杀羊。”

只见布和选了一只肥嫩的小口羯羊,先拔去胸口近腹部的毛。

然后用刀割开两寸左右的直口,将手顺口伸入胸腔内。

摸着大动脉将其掐断,使羊血都流聚在胸腔和腹腔内,看来这就是掏心法了。

他接着说道:“这种杀羊法优于抹脖杀羊法。

即羊血除散在腔内一部分外,还有少部分浸在肉里。

使羊肉呈粉红色,煮出来味道鲜美,易于消化,羊肉干净无损。

然后剥去皮,切除头蹄,除净内脏和腔血,切除腹部软肉。

并按羊各关节,将全羊带骨制成数十块,放入不加盐和其他佐料的白水锅内。

用大火煮,使羊肉保持原汁原味,但要适当控制火候。

只要肉一变色,就用刀割开,肉里微有血丝即捞出,装盘上席。

然后一手握刀,一手拿肉,用刀割、卡、挖、剔。

手扒肉鲜而不膻,肥而不腻,这就是正宗的手扒羊肉了。”

阿尔斯楞边说边盯着锅里咕嘟咕嘟的羊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小子多久没吃肉了?馋成这个样子。”老人口气略带责备的说道。

“哈特根和畏兀尔金他们几家丢了几只羊,百户无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

我帮他们补上了,要不然他们多半会被赶出跑马滩。”阿尔斯楞愤愤的说道。

“哦,这个百户无素是个什么人?连你这只狮子都怕它。”

“倒不是怕这个人,而是怕他背后的势力。

朝廷把我们住在松山这一带的蒙人称作松虏,西海一带的叫海虏,河套的卜力兔叫套虏。

西海最大的四股势力是大成台吉、瓦剌他卜囊、把尔户台吉。

其中以土默特的火落赤势力最大,最是桀骜枭雄,而无素的靠山就是火落赤。

火落赤在各部都派有人手,或监视,或分赃,或催税。

我们每年都要向他交不少牛羊和马匹。

现在松山的银定和歹成台吉都死了,我等还要感谢洪台吉收留。

不至于让我等被打散被分入各部,去当牛做马,成为别部的奴仆。”老头侃侃而谈。

话里有话呀,试探自己,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人的手段吧。

此时手抓羊肉也好了。

陈远宏那一盘是一条琵琶骨肉配四条最肥美的长肋骨肉。

他双手接过老人敬来的马奶酒,用右手的无名指蘸酒,一敬天,二敬地,三敬自己。

据说,这是成吉思汗留下来的习俗。

相传,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大漠的时候,攻打了很多的部落。

每次战事都是捷报频传,一统大漠的心愿指日可待。

这时候,有一个小部落因为占据在丘陵地带易守难攻。

成吉思汗攻打了很久都没有攻打下来。

成吉思汗很愤怒,于是采用人海战术。

用强大的骑兵将这个部落整个围起来,不停的从各个方位进攻,还是没有成功。

这个部落虽然没有沦陷,但是坚守的也很吃力,同样是伤亡惨重,而且粮草的供应也出现了问题。这个部落的首领是一个聪明睿智的勇士,他知道总有一天,成吉思汗会把这里攻打下来。

那么,成吉思汗一定会把久攻不下的怒气发泄到自己的子民身上。

那么,就算自己的子民不被杀死,也会生活的很惨。

于是这个首领带着一个随从和一坛美酒到了成吉思汗的大营中,成吉思汗接见了他。

首领对成吉思汗说:“很久以前就听说铁木真是草原上的雄鹰。

最近与你交手,你的气概与睿智让我很敬佩。

我有心带着我的子民臣服于你,让广袤草原上的人民都成为一家人。

让长生天父亲的儿子们团结在一起共同生活。

但是,我要把我的子民交给一个勇士。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勇士。

第三百七十九章:战西北(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九章:战西北相传,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大漠的时候,攻打了很多的部落,每次战事都是捷报频传,一统大漠的心愿指日可待,这时候,有一个小部落因为占据在丘陵地带易守难攻,成吉思汗攻打了很久都没有攻打下来,成吉思汗很愤怒,于是采用人海战术,用强大的骑兵将这个部落整个围起来,不停的从各个方位进攻,还是没有成功。

这个部落虽然没有沦陷,但是坚守的也很吃力,同样是伤亡惨重,而且粮草的供应也出现了问题。

这个部落的首领是一个聪明睿智的勇士,他知道总有一天,成吉思汗会把这里攻打下来,那么,成吉思汗一定会把久攻不下的怒气发泄到自己的子民身上,那么,就算自己的子民不被杀死,也会生活的很可怜。

于是这个首领带着一个随从和一坛美酒到了成吉思汗的大营中,成吉思汗接见了他。

首领对成吉思汗说:“很久以前就听说铁木真是草原上的雄鹰,最近与你交手,你的气概与睿智让我很敬佩,我有心带着我的子民臣服于你,让广袤草原上的人民都成为一家人,让长生天父亲的儿子们团结在一起共同生活。但是,我要把我的子民交给一个勇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勇士,我准备了一坛好酒,我敬你一杯,如果您喝了这杯酒,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勇士,我带着我的子民永远追随你,如果你不敢喝,那么你就是一个懦夫,我们是不会向一个懦夫臣服的,哪怕是战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口气,我们也会顽抗到底!”成吉思汗很高兴也很为难,高兴的是这个首领的主动降伏,为难得是这杯酒,不喝,自己成了懦夫,这对一个蒙古勇士来说是一个奇耻大辱,喝了,怕酒里有毒。

成吉思汗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端起酒杯,用右手的无名指蘸了一下就弹向天空说:“我敬天,是长生天父亲的庇佑,我们才能生活的如此富足,”之后由蘸了一下弹向大地说:“我敬地,是水草丰美的大地母亲哺育了我们草原儿女和肥壮的牛羊!”第三下他蘸了酒抹向自己的额头说:“我敬我自己,我铁木真是草原上真正的英雄,因为我将要统一草原,建立前所未有的强大部落!”成吉思汗的右手无名指上戴了一个银戒指,这时候酒已经顺着手指流到了戒指上,戒指没有反应,成吉思汗知道酒里没有毒,于是将酒一饮而尽。

从而完成了他统一蒙古大漠的宏图大志。

第三百八十章:战西北(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章:战西北无素双目喷火,他看着这个高居马上。

着兜鍪、半身掩心甲,内罩锁子甲,大红披风,腰佩刀。

斩马刀插在马鞍右,五石弓在左,盔甲鲜明,刀光耀目的年轻英武军官,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再看看对方左右30名弓箭手手中的两石弓,周围几百骑排成的几十列纵队。

一面大大的军旗迎风飘扬,旗下是一队手拿小号的号兵。

“你是?”无素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平静的问道。

“汉中伯,甘宁西域军务总理,陈远宏。

说你蠢,你还不服气,连老子的名字都没搞清楚,就想聚众谋逆。”

“你不能杀我,我······”

陈远宏手一举,百骑整齐划一的向前迈进,离帐篷只有50步。

军旗一挥,百骑分为四队,两翼分张,勒住了坐骑以横队列阵。

传令兵打马冲出,高举着一面鲜红的三角小红旗,在无素等人十部左右止步。

他挥舞着小红旗,高声叫道:“总理大人驾到,你等通通跪下说话,再有站立者,杀无赦。”

传完话后,他调转马头,飞速的回到本阵。

骑士们摘下鞍旁的大弓,整齐划一的搭箭举弓,纷纷大喝道:“跪下说话。”

无素额头青筋直跳,他咬了咬牙,向两边示意,然后缓缓的跪了下来。

这帮凶残恶毒的人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呢。

杨育旁边的温赤双眼凶光暴射,在跪下的一瞬间,一道白光一闪而逝,直奔高居马上的陈远宏。

陈远宏手一动,飞刀被他捞入手中,以快一倍的速度反掷回去。

“啊!”一声惨叫,飞刀钉入了温赤的脑袋。

箭如雨下,利箭破空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瞬间就射倒了飞身而起的十几个人。

阿尔斯楞挥舞着斩马刀,打马冲出,直奔无素而去。

后面百骑呐喊着冲了上去,雪亮的刀光飞舞,只用了片刻时间,百十人被屠杀殆尽。

阿尔斯楞在马上不住的弯下腰身,手中刀光闪动,一颗颗脑袋被他砍了下来。

斩马刀向上一挑,一颗脑袋就被他挂在鞍旁,接连挂了五六颗脑袋,这才收手返回。

只用了不到一个多时辰,黑马圈河上的浮桥就被搭好了。

陈远宏回到了台吉府,同行的还有跑马滩上比较有威望的十几户牧民。

其中就有阿尔斯楞和苏尼特,他们是怀着比较忐忑的心情跟着来到台吉府的。

瑟瑟缩缩地走进台吉府,苏尼特东张西望,这里看一看,那里摸一摸,带路的使女不禁掩嘴偷笑。他拐了拐身边的阿尔斯楞,“你小子就知道闷头走路,也不好生看一看,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有什么好看的?跟着洪台吉,我以后要住比这更大的屋子。”阿尔斯楞瓮声瓮气的说道。

“嘿!你小子可真敢想啊,你就这么看好洪台吉?”

“你不看好?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跟定他了。”

看了看旁边这个傻大个儿,苏尼特沉默了。

在富丽堂皇的花厅坐下,十几个牧民觉得浑身不舒服,一个个坐立难安。

这可是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台吉府,以往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今晚大家在台吉府住一晚,明天咱们把松山滩上有威望的人都招来开一次大会。

商量商量以后怎么办,苏尼特岁数最大,今晚上好好想一想,我提的办法能不能行得通?”

陈远宏走后,众人纷纷问老苏尼特,所有人都被这个分牧场的消息震惊了,大厅里吵翻了天。

走进后堂,吴勇等人纷纷起立拱手问好。

“伤亡如何?”

“由于没攻城,伤亡比较小,一共伤亡82人,轻重伤23人。

俘虏了327人,这个银定台吉还挺有钱的,光金银就有60多万两,其他······”

吴勇笑呵呵的说道。

“行了,大家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一晚上吧。”陈远宏挥了挥手。

第二天早晨,传骑四出,近午时分,整个松山滩草原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花厅里人声鼎沸,使女仆妇们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陈远宏在主座上拍了拍手,大厅里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看着他。

这些眼光中有热切、期待、疑惑、欣喜等等不一而足。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要分草场。

至于怎么分,一个人分多少亩?大家都说说看。”

“按等级来分吧,水草丰美的草场为上等草场,一人10亩。

一般的15亩,差的就分20亩。”苏尼特缓缓的说道。

“谁来评定草场的好坏?”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说道。

“由巴图你来领头,咱们这些人一起评定,如何?”苏尼特狡猾的笑着说道。

“都想要上等的草场,差的没人要,这又怎么办?”

“这好办,上等草场抓阄呗,谁抓到谁运气好,大家都没话说。”

“我家的羊跑到你的草场里吃了牧草怎么办?”

“你家的羊吃了多久,就把我家的羊放在你的草场里吃多久,这样公平了吧。”

大厅里气氛非常的热烈,问题一个个被抛出,又一个个被解决。

大家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遭灾了怎么办?

陈远宏把桌子下面的一个口袋打开,把制作好的青储饲料倒在桌上。

“大家都过来看看吧,这是用苜蓿做成的,也有人叫它三叶草,相信你们应该不陌生。”

所有人围在桌前,抓起来搓、揉、闻,还有人放进嘴巴里咀嚼着,频频点头。

“我会把制作方法告诉你们,大家学会了之后,就不怕牲口越冬和灾年了,差不多能扛过去。”

巴图直接要给陈远宏跪下磕头,被他一把抓住,摁回座位上去了。

然后陈远宏直接成立了松山农牧民合作会,大家一致推举陈远宏为会长。

王盼、吴勇、刘海军、巴图、苏尼特、嘎鲁、绍布、查干八人任副会长。

随后又商量了税收的事情,组建骑军的事情,陈远宏直接把第一支骑军命名为天狼骑。

整个松山滩草原上的牧民加起来差不多有2万人,加上俘虏,组建了一支2000人的骑军。

第三百八十一章:战西北(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一章:战西北整个松山滩草原上的牧民加起来差不多有2万人,加上俘虏,组建了一支2000人的骑军。

陈远宏正式更名为乌兰台吉,也叫红台吉,乌兰是红颜色的意思。

他为天狼骑的大统领,王盼、吴勇、刘海军为千户。

阿尔斯楞、苏尼特的儿子布和、巴图的儿子扎那。

查干的儿子查干巴日、嘎鲁的儿子孛日帖赤那、绍布的儿子巴特尔,这六人为百户。

春天的松山滩草原绿草如茵,碧草青青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异彩纷呈,美不胜收。

绿草鲜花装扮的草原,如一张花毯在脚下绵延展开,一直延绵到天边。

骑在骏马上陈远宏深呼吸一口,清香的草木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牛、马和羊漫游在草原上,风吹草动,形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的景象。

正如北朝民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让人的心胸为之一阔。

白蘑菇般的帐篷点缀在绿茵如毯的草原上,格外醒目。

远处传来牧羊姑娘和小伙子们动听的歌声,悠扬的歌声在天宇下回荡。

骏马奔腾,牛羊成群。

骑在马背上,悠哉游哉,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

苍鹰盘旋在蓝天白云间,鹰鸣声孤傲而悠长,响彻长空。

“啪!”一声清脆的响鞭在陈远宏的不远处炸响。

“大人,我们来比比马力,看谁的马儿好。”阿尔斯楞眉开眼笑的说道。

“算了吧你,看看你坐下那匹可怜的马儿吧,都快被你压垮了。”

秃眉大眼,圆脸大鼻的扎那说道。

四周爆发出一阵狂笑。

“阿尔斯楞,你应该下马和我们比。”一张鞋拔子脸的巴特尔狂笑道。

“咱们现在的马匹有多少?”陈远宏转头问道。

“不到一万匹。”墩实木纳的布和说道。

“大人,西海的好马多。”一脸络腮胡,豹头环眼的查干巴日说道。

“而且他们四部不和,现在正是我们出兵的好时候。”高颧突嘴的孛日帖赤那笑呵呵的说道。

“他们四部有多少人?多少部民?驻地在什么地方?”

“四部合起来差不多有三四十万人,可战之兵有一万五六,但是部族成员很杂。

火落赤驻地在青海湖旁边仰华寺一带。

大成台吉和把尔户在柴达木河红盐池之东,他卜囊驻积石山。”孛日帖赤那快速的说道。

“再等一段时间吧,等你们把草场分好。

等咱们的后续部队到达,准备好之后,一鼓而下,永绝后患。”陈远宏掷地有声的说道。

不远处的一片草坡上,十几头牛羊零星散处四周,悠闲的吃着草。

十来个放牧的野孩子,正在草坡上,兴高采烈地玩着“骑马打仗。”

最厉害的是一个壮得像个小牛犊似的半大小子,打着赤膊。

他正将一个来冲上山的小子掀翻,骨碌碌地向下直滚。

一眼就看见远处十匹健马为前导,百余名铁骑围着的一个年轻英武军官。

他认出了那是这几天大人们热议的红台吉。

看了一眼不服气又冲上来的小子,他手一指:“嗨!查干夫,看看谁来了?”

查干夫回头望去,撇了撇嘴道:“谁不认识,不就是新任的台吉大人吗?”

“吉达,有没有胆量去找新任的台吉大人讨喜?”查干夫咕噜噜的转着眼睛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大家伙儿都跟着我去。”吉达挥着手大叫道。

“哦哦哦!讨喜去喽!讨喜去喽!”小孩子们跳着叫着,跟着吉达风一样的冲下了小草坡。

“红台吉,红台吉,台吉来了分牛羊,分了牛羊分草场······”

野小子们边唱边向陈远宏的马队冲了过来,胆子大得没边儿了,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陈远宏笑呵呵的看着孩子们冲过来,伸手制止了要有动作的亲军。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迎了上去,众人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吉达,你小子发哪门子的疯,皮又痒痒了是不是?”阿尔斯楞沉下脸叱喝到。

“嘿嘿嘿!我们找新任的台吉大人讨喜,关你这个傻大个什么事?”吉达怼的阿尔斯楞直翻白眼。

“咦!你小子······”

“行了行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陈远宏笑着制止道。

“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吉达,听说你打败了阿尔斯楞?害得我阿爸输了一头羊,我阿妈天天都在骂他。”

“哈哈哈!”周围爆发出一阵大笑。

阿尔斯楞尴尬的摸着脑袋嘿嘿傻笑。

“那你们都想讨要些什么呀?”

“我要一把小刀,我想要一个铁锅,我想要一坨茶,我······”

野小子们纷纷报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听得陈远宏直皱眉头,草原上的生活用品这么缺?

“行,我都记下了,过几天就给你们送去。”他爽快的答应道。

“走,吉达,上你们家看看去。”

众人翻过了草坡,就看到不远处的帐篷了。

帐篷周围,百十匹壮实的小马驹儿在徐徐的春风中,欢快的奔跑着,撒着欢儿。

不远处,三两群羊低头吃着草,恬静而安详。

“阿爸,阿爸,快出来迎接贵客,红台吉来咱们家了。”吉达边跑边喊道。

帐篷门一掀,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紫黑色的脸膛,宽脸大眼,虬胡戳立。

他远远的抚胸行了一个躬身礼,把众人迎了进去。

帐篷不大,分割成两间,地下铺着毡毯,两边摆着日用品。

中间有一条过道,放了几双毡靴,一个小女孩儿在左边的毡毯上睡得正熟,不时的咂咂嘴。

一个**岁的小男孩正在照顾她,看模样是吉达的弟弟。

陈远宏盘腿坐下,和这个叫巴根的汉子交谈了起来。

“草原上就这么缺茶、盐巴、铁这些日用品吗?”

“什么都缺,特别是茶,这是草原上最贵重的东西了。

每年我们为了茶马交易,和朝廷发生了无数的纠纷。

打了不知道多少仗,死了无数的人。”巴根满脸苦笑着说道。

众人也拉开了话匣子,安定承平时,我们在庄浪小市,清水营等地互市。

第三百八十二章:战西北(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二章:战西北洪武年间,上等马一匹最多换茶叶120斤。

万历年后,则定上等马一匹换茶60斤,中等40斤,下等25斤。

而且茶叶质量奇差,几乎难以入口,但是没办法,有的吃总比没有好。

这几年就更难了,月月打仗,烽火连天,茶马互市干脆就被取消了。

就是这种最差的茶叶,我们现在也喝不上了。

偶尔有商贩冒着生命危险把茶叶带出来,他们却不要马,要金银,我们这种贱民哪里买得起啊。

如果实在要用马来换,每匹马还换不到十斤茶叶。

茶就是我们的命门,因为它能消化奶酪肉食,久不饮茶则要生病。

陈远宏摩挲着下巴,看来以后茶叶铁器等会成为塞外的大宗交易产品。

石灰峡中,长长的一队人马看不到头尾,打头是百十骑。

马上的官兵们全副戎装,刀枪如林,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森森的寒光。

队伍的中间,是一个身穿青唐冷锻瘊子甲的青年军官。

他旁边是一个年近60,着三品常服的老者,以不徐不疾的速度,跟在队伍中。

“鲁将军,我们这位汉中伯了不起啊!

400里奇袭,3日而定,银定的头颅已经传到京城了吧。”

“是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可堪卫霍也。”他不仅长叹道,只是语音中有些寥落。

徐强跟在队尾,百多名武卒,正解备森严的缓缓而行。

“报!游击将军鲁之繇,陕西陇右参政张维枢张大人到。”传令兵跑进大堂飞报道。

陈远宏急忙迎出台吉府,大队人马已经近前,两人翻身下马,远远的含笑抱拳作揖。

张维枢身材消瘦,着三品绯服,面容清逸,须发皆白。

鲁之繇身材魁梧,年约三十左右,面如重枣,狮鼻海口,大眼闪闪生光,显得英气勃勃。

“老大人和鲁将军辛苦了,快请!”

三人在大堂坐下叙话。

“老大人年事已高,不该如此操劳。”

“哈哈哈!不操劳,不操劳。

老夫与银定屡次三番交手,都被他逃脱了。

伯爷能斩了他,除了一大祸患,奔波操劳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把这些流民带来了,还带来了各种耕作物资,希望他们能在这里安身立命。”

老头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谢谢老大人了。”

“总理大人,什么时候打海虏,未将愿效犬马之劳。”鲁之繇眼现精光的问道。

“等把这里安排妥当之后,到时候少不了劳烦鲁将军,也希望老大人好好为我攒画攒画。”

“老夫义不容辞。”张维枢欣喜的接口道。

大家都是人精,功劳可以分,只要这些人不在后面扯后腿使阴招就行。

送走了两人,他把徐强叫了进来。

“挑了多少兵出来?”

“骑兵2532人,弓手1055人,刀盾兵867人。

还剩下8528人,全部都带到松山来了。”

忙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划分好牧地耕地,看着欣欣向荣的小集团,陈远宏很有成就感。

4月15,他举办了一个小型的那达慕大会。

这个季节是草原上气候最宜人的季节。

在草原的正中,铺开了一张巨大的毡毯,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

陈远宏喝着马奶酒,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左手边几个野小子表演着马术。

马背上的民族可真不是盖的,只见这些十来岁的小孩子,揪着狂奔的马儿尾巴。

“嗖”的一声窜上马背,在没有马鞍的马背上仰骑,整个身体和四肢,时左时右,没有一个人落地。

一会儿又跳下马背,抓住鬃毛翻身而上,在马背上来回滚动,两脚向上倒立,马一直在狂奔。

最后倒骑在马脖子上,一个纵跃,在空中来了几个前空翻,飘然落地。

“咚咚咚!”几声鼓响,从右手边,奔出一队赤着上身的骑士。

开始在坐骑上表演各式颇具难度的惊险动作。

一个骑士在飞奔的黑马上,一手拿弓,一手握箭。

旁边相隔二十步,是一个手举木板的骑士,箭去如流星,支支中的。

一个骑士在飞奔的花马上,手把鞍挢前的铁圈倒立。

一个骑士在飞奔的红马上,托举起一名两手挥舞小红旗的骑士。

一个骑士在飞奔的白马上,直挺挺站立着吹着笛子,神态悠闲······

在这些骑士的出发处,还有为数不少的骑士。

按照顺序,牵引骏马,准备上蹬,跃跃欲试······

鼓声一停,丛骑一分,20位身着彩装的女骑士,穿着五彩的萝卜裤,英姿勃勃,策骑疾进。

整个队形正由一字长蛇阵变成圆阵形,每位女骑士都在飞速前行的马背上表演着各种姿势的马技。

在队伍正中,一男一女,相对立于马上,在他们之间,滚跳着四个马球,让人眼花缭乱。

音乐声突然响起,女骑士们站立在奔腾的马背上演奏。

吹笛者风度翩翩,拍板者与鼓师对面呼应,乐器伴和,姿势飘逸。

前面两位手执彩旗,英姿飒爽的女骑士,站在马背上如履平地,优美动人。

接近对面一杆大红旗之地,横着一根五彩木杆,女骑士一个前空翻,落在了从杆下跑过的马背上。

周围响起了震天的叫好声,陈远宏看得眉开眼笑,以后横扫欧亚的铁蹄,将从这里诞生。

“大人,请尝尝老苏尼特的烤全羊,这是我的绝活。”他满脸红光的说道。

看着色泽金黄,香味扑鼻的烤全羊,陈远宏食指大动。

烤全羊的整个过程是有一定的要求的。

首先,在选羊上,最好是肥尾羯羊,而且要是本年羊。

这样的羊烤出来肉质松软、鲜嫩。

其次要用传统的方法杀羊。

把特制的佐料添在羊胸羊腹中,把羊烤上大约4、5个小时,才算大功告成。

苏尼特首先用小刀把羊头上的皮割成小块,放在盘中,请陈远宏首先食用。

吃着烤全羊,看着健儿们的马术表演、博克、叼羊,他频频举杯邀饮,草原上欢声笑语飘出很远。

两天后,陈远宏率领着2000精锐骑兵离开了松山滩,留下了500先锋骑军。

第三百八十三章:战西北(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三章:战西北这2000精锐骑兵的组成非常复杂,却是真正的精锐。

有武卒,有天狼骑蒙人勇士,白回、黑回、羌人的斗士。

哈刺灰的所谓野人,阿尔秃斯的所谓剽悍野番等等百里挑一的悍勇骑士。

这些勇士只相信比他们强的人,陈远宏以绝对的实力,取得了他们绝对的崇敬和信任。

庄浪卫在黄河以北的大通河和庄浪河下游之间,地处长城要冲,为历代军事要地。

洪武十二年至二十六年间,陕西行都司治此。

后降为庄浪千户所,永乐元年复为卫。

庄浪卫一带是青藏高原东北部与黄土高原西部过渡地带。

也是祁连山支脉东延与陇西沉降盆地间交错的过渡地区。

境内山峦重叠,丘陵起伏,河水纵贯。

高耸入云的乌鞘岭矗立在北面,是丝绸之路的门户,亚欧大陆之要冲。

黄河和大通河在此蜿蜒流过,土地肥沃,是各族人民杂居之地。

一般说来,庄浪卫这一带,不但客商云集往来,沿途更是水草肥美,帐篷和寨堡星罗棋布。

但由于这些年的战乱,所以商旅廖廖,昔日繁华的盛景一去不复返。

汉、蒙羌、回番在此各有耕牧地,麦稻飘香,牲口成群,平时相处融洽。

但是只要有野心的各部头人挑起斗争,有人登高一呼,形势就会大乱。

出了石灰峡,2000骑踏上了官道,两边帐篷和寨堡渐渐的多了起来。

田地和草场星罗棋布,田里农忙的堡民和高歌的牧人看着这些不知是官是贼的剽悍骑兵。

各自亡命的奔逃,寨堡上的烟墩升起了传讯的烽烟。

不少烟墩派出快马,打开后堡门,飞驰卫城,快马报信去了。

不久,卫城里一片兵荒马乱,一小队探马飞奔出城,向着官道探索前进。

烟尘滚滚,蹄声轰鸣,各处凄厉的号角响起,大战的气氛笼罩在庄浪卫的上空。

精骑一分,张扬带着五位骑士飞奔向前,双方在半道相遇。

烟尘消散,人影徐现,探骑中传出一声沉喝,官道中六匹健马向左右一分。

六具强弓一张,从中缓缓驰出一骑,他大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庄浪卫干什么?”

“总理三边军务,汉中伯到。”张扬一收缰绳,大声说道。

杨启樵心中一定,他挥了挥手,在马上拱手道:“前军哨探杨启樵恭迎汉中伯,请恕未将无理。”“轰隆隆!”后面大队骑兵逐渐接近,亲卫们越众而出,整齐的排在路两旁。

三匹健马越众而出,左右是两名全身戎装的铁甲卫士,蹄声得得。

杨启樵抬头望去,心中怦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只见中间是一个年轻英武的军官,穿着半身掩心甲,铁叶裙,内罩锁子甲。

头上是金光闪闪的虎头兜鍪,浓眉虎目,挺鼻方口,仪表堂堂。

胡须都修剪成短髭,虎目中精光闪闪,不怒自威。

他面带微笑,从眉眼之间却看出岁数不大。

坐骑也非常的雄骏,浑身没有一根杂毛,油黑发亮,匀称高大,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马颔下的红色流苏间装着金光闪闪的辔铃,看上去神骏威武。

鞍前左插袋是弓壶箭袋,右边是一把红柄斩马刀。

想必这就是汉中伯了吧?好一位少年将军,这是一个让人一见难忘的人物。

汉中伯高据马上,左右甲士环伺,右边甲士高举着一面帅旗。

大旗上,绣着汉中伯的官衔和姓氏:“右军都督佥事,汉中总兵,汉中伯,总理三边军务陈。”

杨启樵带领众人翻身下马,屈膝下拜,朗声说道:“庄浪卫左军前哨杨启樵,叩见总理大人。”

“起来吧,前面带路。”

“遵命!”杨启樵恭敬的在前面领路。

进了城,2000骑直奔军营,王盼翘首顾盼,在军营门口迎接众人。

一进军营,到处都是一派火热的景象,士兵玩命的训练着,却只有少数的骑兵在训练。

“缺马吗?”陈远宏转头问王盼。

“是啊,现在只有500来匹马,大家只能轮流着训练。”

“这2000精骑一人三马,可以匀一点出来。

只要拿下了西海,马匹的问题就解决了,青海的龙种马呀。”陈远宏无限向往的说道。

中午开饭时,陈远宏照例到食堂吃饭。

阿尔斯楞等六人一步不离地跟着陈远宏。

简直成了牛皮膏药了,可以看出,他们对刚来到一个陌生的新集体,怀着惶恐。

午饭还不错,拳头大的白面馍馍,河鱼加上羊肉,熬成了一桶桶鲜香扑鼻的肉汤。

天狼骑的勇士们一个个眼冒绿光,也学着官军的样子,用筷子把馍穿成一串。

两三口一个馍,咕咚一大口汤就是小半碗,也顾不上烫喉咙,狼吞虎咽的吃完,又一拥而上。

直到吃了个大半饱,才和旁边的官军聊天,气氛也渐渐热烈了起来。

“大人,军营里平时都是这样任吃。”吉达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陈远宏。

“是啊,将士们不吃饱饭,怎么打仗?”

“这······这一顿要吃掉多少羊啊。”

陈远宏笑而不语,吃完中午饭,士卒们刚想回营休息,“滴滴答答!”号兵吹响了集结号。

熟悉号声的官军们立马向演武场奔去,天狼骑的勇士们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远宏军姿挺拔的站在一丈高的点将台上,差不多等了一刻钟,6500号人才集结完毕。

演武场上吵吵嚷嚷,士卒们站得东倒西歪,天狼骑的骑士们就更不像话了,看着他直皱眉头。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底下的士卒们,渐渐的,场中静止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了。

“今天,我可以原谅你们,因为你们都是新兵。

一个月之后,你们只有一个月时间,如果还是这个样子,通通给我滚蛋。”

陈远宏用几种语言说了一次。

“王盼,刘海军,阿尔斯楞······通通扣一个月的军饷。”

“是!遵命!”几人极不整齐的回答道,六个天狼骑的百户更是脸都急红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战西北(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四章:战西北“在这里操练十天再出兵,先把军规军纪搞清楚。

不要到时候战场上没死掉,被老子砍了头,那就太不值当了。

今天所有人站到吃晚饭,老子陪着你们。”

陈远宏在点将台上吼声如雷,军姿挺拔的陪着大家站了一下午。

第二天一早,陈远宏穿了一身便服,跟着早早就等在营门外的杨启樵,一起来到了卫指挥使府。

指挥使府三堂,张维枢和鲁之繇都在。

大堂中气氛肃穆,两人一身便袍,堂中只有几个小校,案桌上摆着很多塘报文书一类案卷。

三人都没有过多的废话,张维枢直接摊开一张地形草图。

“汉中伯请看,我等从官亭渡口过黄河,兵分三路。

他卜囊的必经之道亦思牧川、红岭儿由我带3000官兵把守。

把尔户必经之路牙桥、石头磊儿乃由鲁之繇将军带3000官兵把守。”

陈远宏看着地图,火落赤的真相台吉在青海湖旁,顶在最前面。

而他卜囊在格尔木以北的达布逊盐湖,

把尔户则在格尔木南边的积石山,两人以格尔木为中心,形成了南北纵贯一条线。

“可以。”他点了点头。

张维枢讪讪的笑了笑:“其实并不是我和鲁将军偷懒怯敌,因为只要势力最大的真相台吉输了。

其余两人也就束手就擒了,以往我等不敢受降,主要是他们降而复叛,叛而复降,始终不服管教。

现在我准备使用伯爷的改土归流,正好陕北大饥,移他十几万饥民。

再把这二人带离此地,移驻他处,相信这个问题能够解决。”

陈远宏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可是伯爷,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因为朝廷只给了两个月的粮饷。”鲁之繇在旁边接口道。

“真相台吉乃俺答之孙,丙兔之子,有万夫不挡之勇。

他矢志恢复俺答的荣光,千方百计在西海花重金网罗各族勇士。

马上作战,弓箭为先,骑术第一,弓马超群的人便可称勇士。

此人手下有十八虎将,号称西海八猛兽,十大金刚。

汉蒙番回各族人都有,十大金刚里有三个射雕手。

其中一个叫莫日根最可怕,他使用的是神臂弓,五石弓,和你的铁胎弓不相上下。

他把手下的十八虎将编为十八个旗,每旗管辖一百帐,约有一千二百骑。

每一个旗主都是勇冠三军的悍将,各带了四十八名铁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剽悍勇士。

十二旗主五名是蒙人,四名畏兀儿缠回,两名黑回,三名羌人,两名番人。

其中蒙人与羌人最为骁勇,另外两名旗主是汉人射雕手,使用四石弓。

他自己拥有一万最精锐的狼骑亲军。

加起来拥有极其强悍的精骑三万,仆从军四五万,比银定强悍百倍。

这个恶贼三番五次劫掠甘凉,为人凶残恶毒。

最可怕的是,他早年曾败过四次,甚至有一次,败到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还能从容逃脱,最后在西海赶跑了其他三部,逼的大成台吉和把尔户合并。

他卜囊和把尔户就是被他赶走的,此人可以说相当的不简单。”张维枢面有忧色的说道。

“请老大人放心,我会万分小心的行事,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前程开玩笑。”

“那,我们多久进军?”鲁之繇急切的问道。

“5月1日如何?”

“行,那就5月1日吧。”张维枢点头道。

暮春四月,金银滩草原上鲜花盛开,百鸟飞翔,牧草肥美、牛羊肥壮。

这是一片碧草如茵的大草原。

浮云般的羊群,棕黑相间的牦牛,雄健的骏马,欢快的徜徉在星星点点的青草和野花丛中。

穿着各族服装的牧民,骑着骏马悠然地在草原上放牧。

远处,山峦起伏,偶有雄鹰飞过的身影,莲花般的蒙古包散落在草原上。

这是一个水草丰美,土地肥沃的草场,用金银遍地来形容这片美丽而富饶的土地,毫不为过。

它的西部同宝山与青海湖相临,北、东部是高山峻岭环绕。

南部与三角城接壤,这座草原真是得天独厚。

南面巍峨的三角城,有四座城门,城东西长一里半,南北宽一里,墙高两丈,全是大青条石垒成。

东西两边约半里地的草地上,整整地排列着几百座蒙古包。

城墙上矗立着着两根大旗杆,中间是天狼走纛军旗,左面是蓝底飞马族旗,代表真相台吉的身份。

一名样貌平凡的蒙人正在向堂上的真相台吉禀报军情。

堂下左面是二十四名蒙族的铁甲卫士,右边是二十四名各族的剽悍勇土,个个佩刀而立。

大堂两边没有案桌,只是在地上铺了毡毯,每人面前摆着一张矮几。

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魁伟,紫铜肤色的中年人。

他长着一双大大的扁圆脸,黄胡如戟,鸱目虎吻,有一个大大的鹰钩鼻。

此人就是威震西海的真相台吉了。

两边分别坐着他的十八虎将。

胡勒根跪在地上,给真相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探手怀中,取出一本大大的册子,双手举过头,膝行向前,恭敬的递给真相。

真相接过来后,没有急着去看。

他面色平静的问道:“银定死了?”

“是的。”

“听说是个15岁的伯爷,你见过这个人吗?”

“见过,是很年轻,就是不知道在岁数上有没有夸大。”胡勒根心中早有准备,对答如流。

“官兵有多少人?那天出发?准备多长时间消灭我们?”

“听说兵分三路,人数不到两万人。

那位姓陈的伯爷为主将,其他两路牵制,为期两个月。”

真相摩挲着自己的黄胡,沉吟了一下,对胡勒根说道:“辛苦你了,退下去领赏吧。”

真相环顾左右,笑着问道:“你们怎么看?”

坐在下首左侧的蒙人抚摸着络腮胡子,语气铿锵的说道:“这个陈伯爷应该很年轻。

但年轻人嘛,沉不住气,如果他还想用前两战那一套,在我们这里是行不通的。

两个方案,要么正面决战,一举击溃他。

要么拖着它在山里到处转,拖完两个月完事。”

第三百八十五章:战西北(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五章:战西北右首第一位是个汉人旗主,他慎重地说道:“我反对用拖字诀。

这种年轻人心高气傲,他一怒之下,恐怕会烧毁我们的金银滩,那我们损失就太大了。

恐怕到时候各族人都会离我们而去,对于这些人来说。

不能保护他们财物和人身安全的头领,这些人会弃之如敝履。”

他旁边的一位回人哼了一声道:“塔拉旗主,你认为我们就对付不了他吗?

他才多少人?顶天了一万人。

他即使有万夫不挡之勇,但别忘了我们正式的勇士有三万两千人,一个人吐口唾沫也把他淹死了。

三万多精骑加上四五万的仆从军,还要用拖字诀,我们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其他旗主也纷纷点头称是,竟然没有一人同意塔拉旗主的策略。

“既然拉克沙旗主和各位旗主都不同意我的意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就由台吉决定好了。”

塔拉旗主冷冷地说道。

真相将册子交给从人,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正面对决,大家商量商量,怎么个打法?”

塔拉旗主一怔,忿然地问:“台吉的意思是······”

“我也同意正面对决,方可令各部死心塌地为我们效忠。”

“台吉······”

“我意已决,塔拉旗主不必多言。”真相语气不容置疑道。

转向拉克沙旗主说道:“进入金银滩的咽喉巴燕峡由你驻守,塔拉旗主分出一半勇士听候差遣。”

拉克沙旗主颇为得意,看了塔拉旗主一眼,意气飞扬地问:“台吉是否许可我调用狼骑亲卫?”

“可以。”真相不假思索地答道,最后又加上一句:“只准调用500人,但不能有死伤。”

蒙人自认他们的祖先是狼神后裔,因此凡是自称有黄金家族血统的台吉。

基本上都建狼蠢以为族徽,胸甲绘上狼头图案,祭祀天狼。

真相的亲军称为狼卫,百分之六七十是蒙族的彪悍勇士。

另百分之三四十是各族人,可说是是西海的精锐,全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他环视四周说道:“从即刻起,各部进入战备状态。”

5月1日,各部在庄浪卫誓师完成,渡过黄河,顺着驿道,陈远宏率部直奔西宁而去。

西宁卫,属陕西行都指挥使管辖。

西宁卫军事和民政兼治,下辖西宁、碾伯、镇海、北川、南川、古鄯6个千户所。

并节制“塞外四卫”,即在柴达木盆地西部设置的安定、阿端、曲先、罕东四个羁縻州。

周围各部落也在它的翼翅下,各部落僧俗头目“每月赴卫所受约束”。

西宁卫在战略上位置显赫,它不仅是河西走廊的屏障,还是河湟地区的腰背。

据有其地,对川藏甘肃的统治举足轻重。

现在却因为种种原因,已经退守到了西宁,前面只剩下镇海堡和伏羌镇。

兰州至西宁卫路,共设了12个驿站。

古鄯堡是整个枢纽的节点,处在正中间。

这几天可以说昼夜不息的往西宁卫为运送物资。

大官道上,民夫们肩推手抬,忙得不可开交。

看到从河桥驿的官道上,烟尘滚滚,蹄声隆隆,民夫们一脸的惊惶。

看到前面大官道上如此拥堵忙碌,陈远宏示意所有骑兵下马。

“传令下去,所有士卒帮着推车。”说完后,他带着亲卫们上前帮忙。

这时代,除了说书先生口中的岳家军和戚家军之外,还没有看见任何一支军队帮老百姓干活的。

大官道上的民夫们看的目瞪口呆,官兵什么时候转性了?

不祸害老百姓就算好的了,今天反而帮着大家干活。

“老丈,今年收成可好?”

“嘿嘿嘿!托······托将军的福,还······还行。”

老人家非常紧张,吞吞吐吐的回答道,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

有了士卒的帮忙,速度明显的快了起来。

熟悉了之后,大家开始热络的聊起天儿来。

“军爷,你们是哪的队伍啊?将军叫什么名字?”

“咱们是太白御千户所的,我们将军叫陈远宏。

这不,刚刚把松虏剿灭了,又要去剿西海的海虏。”

“你们真是好样的,以前咱们只听说过岳家军和戚家军,想不到今天又有一只陈家军。”

“那是,我们伯爷爱民如子,谁要是敢祸害百姓,绝对会被他咔嚓一刀给剁了。”

第二天中午,陈远宏的军队才和民夫们赶到西宁城。

这座雄关是朝廷于1387年。

由长兴侯耿炳文率卫所士兵和征用的民夫修筑的。

西宁城为正方形,竣工之时,雄伟壮丽,岿然屹立。

周围九里一百八十步三尺,城墙高五丈,厚五丈,月城高四丈。

外城壕沟一丈八尺,宽二丈五尺。

城开四门,东门称“迎恩门”,上设钟楼,楼上悬挂“天河锁钥”匾额。

西门称“镇海门”,上设鼓楼,挂“海藏咽喉”“怀柔远人”匾额。

南门称“迎薰门”,挂“岚光迎旭”匾额。

北门称“拱辰门”,挂“澄波献瑞”匾额。

每日晨钟暮鼓报时,准时启闭城门。

现在西宁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军城,这种军事物资堆积如山。

军人和官吏往来奔走,核对物资,忙得脚不沾地。

指挥使王怀元带着一干人等,迎出了五里地,声势浩大的把陈远宏迎进了城里。

在一个百户的带领下,刘海军带着大军驻进了城西的临时军营里。

王怀元搞了一个盛大的接风宴,西宁卫百户以上的军官齐聚一堂。

大堂里酒香扑鼻,欢声笑语不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各位久驻边戎,辛苦了,本官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

想必大家也知道,这次战事事关重大。

打赢了,一劳永逸,大家都加官进爵。

输了,自然是身家性命不保,一切休提。

现在我只关心一个问题,西宁卫究竟有多少兵丁可以上战场?请大家说实话。”

陈远宏话音一落,厅中顿时一静,响起了一片落杯声音。

第三百八十六章:战西北(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六章:战西北王怀元左右看看,却没人说话,他不禁讪讪然道:“不瞒汉中伯,只有不到4000人。”

看着这个满面风霜的指挥使,陈远宏暗自点头,已经算很不错了。

这年头,全天下的卫所兵能有一半在籍就算是好的。

“辛苦王指挥了,让他们守好西宁城和辎重吧。

你下午贴一道告示出去,就说本伯爷出重金招募勇士。

一月饷银一两,不要银两者,可换作其他等值物品。

自带马匹弓箭者,安家费30两,死后抚恤20两,砍一颗脑袋一两银子。

砍五颗脑袋,白身可得小旗,十颗可得百户······”陈远宏斩金截铁的说道。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声,军官们开始交头接耳,有的人更是眼睛都红了。

“伯爷说话可算数?”话语中带着胡音很重。

说话的是一位身高近七尺,高鼻深目,颧骨突出,眼睛带着褐色的百户。

“你是?”

“禀伯爷,卑职是亦卜刺部百户长吾尔哈。”

“本官一字千金,从不打诳语。”陈远宏一字一吐道。

“卑职明天带本族500精兵到营中报道。”

光一个中午,就有接近3000人踊跃报名。

饭后在花厅叙话,“咱们西宁卫有多少汉人?卫所士兵全是汉人吗?”陈远宏边喝茶边问道。

王怀元可算逮到了一个向上司大吐苦水的机会。

“我们西宁卫作为一个屯兵防御之地,士兵来源主要有三:一为从征,基本为江淮汉族人。

这部分人是随耿炳文将军来此戍守。

以后留住西宁,世代繁衍至今。

比如大通县李玉千户,原为金陵大姓,洪武初徙居西宁卫。

乐都县周涯千户,始祖于洪武时率军戍守碾伯千户所,后世代蕃息。

湟中县徐家寨徐千户,家藏洪武二十五年五月发给始祖徐勇的诰命。

扬州如皋县人,常遇春麾下归附从军,洪武十八年九月授昭信校尉百户。

十月调西宁卫前所流官百户,洪武二十一年七月发给流官敕命。

湟中杨礼百户,始祖从南京珠玑巷来西宁为官经商,从而定居下来。

二是“垛集”,指定江淮某乡某里之民集体拨入军籍,整体迁来,享受军人待遇。

三是降附,由元朝军队投降而来。

洪武年间西宁卫驻了骑兵八千二百五十六名,步兵一千七十名。

游兵八百名,守望兵一千四百零七名,计12163名,相当于两卫建制。

由于这些年西宁动乱不堪,火落赤部不断壮大,被掳掠了很大一部分人,或者逃回家乡。

剩下的人已不足两万户,如果不是遇上伯爷,几年过后,说不定西宁卫就此覆灭了。”

“放心吧,荡平了真相台吉,朝廷准备移民实边。”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朝廷的大军。

前几天不时出现在堡外的西海蒙人,已经收缩回了巴燕峡,不再在这一带骚扰。

因此,镇海堡外再没有发现零星活动的蒙骑了。

这附近几百里的山川草场,终于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大家暂时可以过上几天太平的日子了。

各族人也暂时放下了成见和仇恨,维持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

守边的几堡官民,总算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烟墩从这几天开始就不见升起狼烟。

今天是镇海堡的集期,百户长王老杆非常的高兴。

看着屯田里的小麦和青稞疯长,牧场里草长莺飞,牛羊马儿们吃的肥肥壮壮。

昨天运到的军用补给品,比平时多给了一倍。

他没有理由不高兴,因此一大早就大开堡门,允许各族军民自由出入,摆摊售卖他们的物产。

市集设在镇海堡东北,这是几百年的老市集了,靠近湟水河边。

方便山里各族,架着排子,顺河而来。

偌大的市集,只建了少量的房屋,作为仓库分散在各区,其他地方供远道的商人搭建帐篷。

牲口售卖区规模不大,只供应出售性口的各族人暂时租用,不负责供应牲口的草料。

平时,集市空荡荡不见人影,集期为每七天一次。

集期一到,这里可能出现几千各种各样的人,和骆驼、马、獒、羊、牦牛等各种牲口。

甚至还有大鹏鸟、花豹、熊、金鹰、雕等等飞禽猛兽售卖。

日中为市,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市集中人头攒动,牲口的腥臭和人们身上的腥膻味让人受不了。

各族人仍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健马、骆驼、牦牛从四面八方向这里云集。

市集东北角近湟水河一面,一排帐篷的中间,是出售各种马儿的地方。

在这里,有各种各样的马儿。

祁连山的高瘦野马,大肚子罗圈腿,吃苦耐劳的蒙古马。

有高大身长,漂亮优雅的青海龙种马。

有矮小的宁强马和果下马······。

杨晓华领了几位牧场伙计,出现在售马区。

他方脸直鼻,古铜色的皮肤,高大魁梧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个剽悍勇敢的年轻人。

合身的青布牧装,马靴及膝,皮护腰佩带着牛角单刀,手中握着小牛皮马鞭,大眼中精光闪闪。

在这一带,湟中牧场的场主杨晓华,在这一带颇有名气。

不仅是他性情好,为人急公好义,主要是他虽然年方二十五,但出入各处见闻广博。

镇海堡以西的西海,以南的朵甘思宣慰司,他踏遍了这数千里山区草场。

懂得十几种各族语言,连西宁卫同文馆的各族翻译也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湟中牧场在堡南边三十多里的黄鼠湾湖边,规模不算大,但饲养的都是西海著名的龙种马。

和西宁卫订有官契,每年供应卫所四岁马四百匹以上,和军方关系甚深。

听说和湟中的杨家有亲戚关系,两年前通过杨家,承包了黄鼠湾牧场。

至于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没有人知道。

几人经过一座毡帐,两个黑回拦住了杨晓华。

黑回是回人最剽悍的一族,有大半哈萨克血统,碧眼高鼻,皮肤白皙,但是脾气很暴躁。

勇悍桀骜,各族人拿他们都很头痛,一般都不招惹为妙。

毡毯上,摆了不少他们的特制物品。

第三百八十七章:战西北(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七章:战西北女人的金银饰品、羊毛织花毯、上品精织驼毛毡毯、牦牛毛饰物、各种银质摆件、各色宝石等等。

旁边,则摆着一排大木笼,里面有金鹫、秃鹫、金雕、鹘鸠等这些猛禽。

“汉客。”

那位留了黄髭络腮胡的黑回微笑着说:“天山捉来的正宗魔鬼鹰,十匹马,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杨晓华的目光,落在中间那个特制的最大木笼子上。

木笼高七尺,长宽相等,里面是一只巨大的大鹏鸟,脑袋无法伸直,大概有六尺高。

绿色羽毛间或隐透出淡金和蓝色的光泽,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住了,看不到有多大。

嘴如钢钩长度近尺,铁爪伸开,足足有两尺,被困在笼中动弹不得。

威猛狰狞的神态,让人触目惊心。

这玩意儿比大雕大了至少有一倍以上,大雕翼展张开有两米以上,不知道这鸟翼展张开能有多长?

“唔!很不错,相当不错。”杨晓华不住点头:“就是不知道几岁了。”

“从天山上抓来的。”黑回眉开眼笑的说道:“真正的魔鬼鹰。

你们汉人叫什么什么?对了。”他拍了一下大腿:“叫大鹏鸟,哈哈哈!对不对?”

天山,指东北部的祁连山,不是指乌鲁木齐的天山。

四月天向东北望,那一带是延绵数千里的无尽高山就是祁连山,山顶是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大鹏鸟是传说中的神鸟。”杨晓华笑笑说:“你们叫魔鬼鹰,我们叫神雕。

怎么,要十匹马?没有少吗?”

“是啊!十匹马,或者,两头骆驼。”黑回热切地说:“很便宜的呢!

这种大雕快要绝种了,一年它没有几天可以飞,太阳不把它的羽毛晒干,它就只能在山上走。

几年才能捉住一两只,十匹马很值。”

“哈哈哈!我买来做什么?”

杨晓华摇了摇头:“一顿它要吃五六十斤的一头羊,买回去当大爷供起来吗?”

“它的羽毛。”黑回说:“是全天下最好的雕翎。

你看,羽展两面均称,羽毛很难被拔掉,一根可做七八支箭······”

“谁能用这种雕翎箭?我才用三石的弓,要五石的铁胎弓或神臂弓才能使用这种箭。”

“把它献给汉中伯啊!”

“你怎么不去献?”杨晓华笑着问道。

“我这个样子去献的话,还没靠近百步以内,就会被他的上百铁卫乱箭射死。

你有军方的关系,你去献,还能得到奖赏。”

“九匹马,怎样?”

“不要。”

“八匹。”黑回愁眉苦脸地说:“我是用八匹马向番子换来的,它已经吃掉了我六头羊。”

“好了好了,我给我八匹马,但用银子付,一百二十两,怎么样?

算上六头羊,这样你就不会吃亏了,这样你满意了吧。”杨晓华笑呵呵的说道。

“谢谢!谢谢!”黑回不住作揖打躬道:“一百二十两,我可以买四头牦牛或两匹骆驼了。

谢谢,您真是个大好人,公道!”黑回竖起了大拇指。

付了银子后,两个伙计抬着雕笼,走向他们自家的牲口圈。

那儿,西面是马圈,有他的牧场出售的龙种马。

南边是当地牧民出售的特种小尾寒羊,每头都有百把斤,是最好的食用羊,当然羊毛也值钱。

进入马棚,十几个伙计都在忙,棚屋里有牧场总管胡甲和三名伙计坐镇。

“胡叔。”杨晓华向含笑相迎的胡甲打招呼:“三边的马贩就快来了,目前他们还在和王堡主讨价还价呢。

好象他们的胃口不小,但对坐骑兴趣不大,他们主要想买役用马,不是我们的好主顾。”

“场主,咱们牧场从来就不卖役马。”胡总管笑笑:“王堡主也从不和马贩讨价还价,内地来的马贩子讨不了他的便宜。”

“快开市了,我到处转一转。”

“别忘了,找个二转子追上一追,杨老爷等着抱孙子,已经等了好几年了,哈哈······”

二转子,原指陕西的银杏,这里的二转子是指混血儿。

指的是哈萨克、奥斯曼、欧洲人、俄罗斯人、高加索、波斯人、印度人结合而生出的混血女孩。

有白皮肤黑发蓝眼睛,有小麦色皮肤粟发绿眼睛,有棕色皮肤金发碧眼等等的美女。

她们遗传了各族美女的优点,回人爱清洁的习惯,因此特别美丽健康,最主要的是没有体味。

这主要是托跛子帖木儿大帝的福。

公元1403年春,时年67岁的跛子帖木儿。

在横扫了整个小亚细亚半岛之后,达到了他事业的顶峰。

至此,他已经连续征战长达6年之久。

1398年,他从自己位于乌兹别克的首都撒马尔罕出发,进攻北印度。

1399年在伊朗,1400年在土耳其,1401年在叙利亚和伊拉克。

1402年回到土耳其,在7月20日的安卡拉会战中俘虏了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巴耶西德。

很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布尔萨--这座由汉尼拔设计的千年古都也沦陷了。

少数土耳其人靠着希腊海员的帮助才得以渡过达达尼尔海峡,逃到欧洲。

他打败了所向无敌的奥斯曼土耳其骑兵,也打败了埃及马木留克骑兵。

而奥斯曼骑兵刚刚在保加利亚重创了神圣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与法国联军。

这是一支被公认为当时欧洲最优秀的军队,可是帖木儿却在一天之内就把它杀得全军覆没。

他统一了成吉思汗的大帝国,自从开天辟地以来。

地球上还从未有过帖木儿这样强大的武装力量。

这个号称成吉思汗后裔的跛子无论是向欧洲还是非洲进军,似乎都将势如破竹。

欧洲和非洲,在此时瑟瑟发抖,灭国灭族的阴影就像一把刀悬在他们的头上。

可是帖木儿突然撤退了,留下惊魂未定的欧洲人、土耳其人和埃及人去恢复他们的故土。

原因无他,又是中国人拯救了这些人这些国家,算起来,中国拯救了他们两次。

第一次是号称上帝之鞭的蒙古横扫欧洲,结果因为蒙哥大汗死在钓鱼台下。

蒙古人回到草原争夺大可汗之位,第二次就是这次。

第三百八十八章:战西北(二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八章:战西北公元1403年春,时年67岁的跛子帖木儿在扫荡了整个小亚细亚半岛之后,达到了他事业的顶峰。至此,他已经连续征战长达6年之久,在半个亚洲大陆上散布着灭绝人性的恐怖:1398年,他从自己位于乌兹别克的首都撒马尔罕出发,进攻北印度,屠德里;1399年在伊朗;1400年在土耳其;1401年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屠巴格达和大马士革;1402年回到土耳其,在7月20日的安卡拉会战中俘虏了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巴耶西德。很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布尔萨——这座由汉尼拔设计的千年古都也沦陷了,少数土耳其人靠着希腊海员的帮助才得以渡过达达尼尔海峡,逃脱被屠杀的命运。

欧洲人有理由为他们未来的命运担忧:6年以前,奥斯曼土耳其骑兵刚刚在保加利亚重创了神圣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与法国联军,被公认为当时欧洲最优秀的军队,可是帖木儿却在一天之内就把它杀得全军覆没。非洲人也有理由为他们未来的命运担忧:一个世纪以前,埃及马木留克骑兵曾经在巴勒斯坦全歼过当时所向披靡的蒙古远征军,可是帖木儿却在一年之内就把它痛击过两次。成吉思汗及其子孙们所建立的四大蒙古汗国,现在已经有三个臣服于帖木儿,而剩下的一个元帝国也早就自行崩溃了,只剩下一些互不隶属的部落在蒙古高原上互相争斗。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地球上还从未有过帖木儿这样强大的武装力量。这个冒称为成吉思汗后裔的突厥跛子无论是向欧洲还是非洲进军,似乎都将势如破竹。

可是帖木儿突然撤退了,留下惊魂未定的土耳其人和埃及人去恢复他们的故土。原因无他,在地球上的另一侧上发生的意外事件,正猛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要回去圆一个梦,一个他已经做了半个多世纪的梦。经过一年多且战且走的山地行军,他在公元1404年春夏之交返回了自己那金壁辉煌的首都撒马尔罕。帖木儿当然知道,有客人已经在那里等他多时了。

这位客人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大明使节。他此行是为了向帖木儿催收已拖欠了明帝国多年的贡赋。而帖木儿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们的猪可汗叛父害侄,是一个大混蛋!我现在要去讨伐他!”显然,帖木儿懂一些中文,他知道汉语里“朱”就是“猪”的谐音,所以才管明成祖朱棣叫“猪可汗”。

帖木儿第一次向明朝纳贡是在公元1387年,“洪武……二十年九月,帖木儿首遣回回满剌哈非思等来朝,贡马十五,驼二。诏宴其使,赐白金十有八锭。自是频岁贡马驼。二十五年兼贡绒六匹,青梭幅九匹,红绿撒哈剌各二匹及镔铁刀剑、甲胄诸物。”不应忘记,陕西和甘肃直到1387年才真正纳入明帝国的版图,“太祖欲通西域,屡遣使招谕,而遐方君长未有至者”,帖木儿实际上是西方国家中第一个承认明朝,并派使团来纳贡的国家元首,因此朱元璋对他非常有好感。

公元1395年,帖木儿给朱元璋写了一封外交信函:“洪武……二十七年八月,帖木儿贡马二百。其表曰:‘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仁德洪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运数,为亿兆之主。光明广大,昭若天镜,无有远近,咸照临之。臣帖木儿僻在万里之外,恭闻圣德宽大,超越万古。自古所无之福,皇帝皆有之。所未服之国,皇帝皆服之。远方绝域,昏昧之地,皆清明之。老者无不安乐,少者无不长遂,善者无不蒙福,恶者无不知惧。今又特蒙施恩远国,凡商贾之来中国者,使观览都邑、城池,富贵雄壮,如出昏暗之中,忽睹天日,何幸如之!又承敕书恩抚劳问,使站驿相通,道路无壅,远国之人咸得其济。钦仰圣心,如照世之杯,使臣心中豁然光明。臣国中部落,闻兹德音,欢舞感戴。臣无以报恩,惟仰天祝颂圣寿福禄,如天地永永无极。’”

朱元璋根本不了解帖木儿帝国的真实情况,被这封近乎无耻的阿佞颂扬文章深深打动,“帝得表,嘉其有文。明年命给事中傅安等赍玺书、币帛报之。其贡马,一岁再至,以千计,并赐宾钞偿之。”实际上,帖木儿帝国与明帝国的版图和国力相差无几,朱元璋也没有经营中亚的计划,帖木儿主动称臣纳贡,年年派使者来华,目的一是刺探明帝国的情报,二是做生意:“盖番人善贾,贪中华互市,既入境,则一切饮食、道途之资,皆取之有司。虽定五年一贡,迄不肯遵,天朝亦莫能难也。”

据西班牙驻撒马尔罕大使克拉维约报道,帖木儿最后一次派使团向明帝国纳贡是在公元1396年,到达南京大概已经是公元1397年了。当年11月,傅安使团也抵达了撒马尔罕。据帖木儿手下的阿拉伯人雅兹迪回忆,傅安似乎水土不服,急着想回国。但帖木儿却把他扣押起来:“安至其国被留,朝贡亦绝。寻令人导安遍历诸国数万里,以夸其国广大。”直到此时,中国人才明白帖木儿帝国到底有多强大。实际上,帖木儿已经准备进攻明帝国了。但就在此时,传来他的孙子皮尔·穆罕默德在印度河战败的消息,于是“印度圣战”提前上演;继而又连续爆发了与奥斯曼土耳其和埃及的军事冲突,“中国圣战”的议事日程因而一拖再拖。

在伊朗,帖木儿听说了朱元璋死亡,朱允炆继位的消息。一年后,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朱允炆派耿炳文、李景隆等将军去讨伐。在帖木儿看来,朱棣仅占有北京一隅以对抗全中国,本来不应该有什么胜利的希望,但战争却久拖不决,充分暴露出朱允炆及其将军们在军事上的软弱无能,当然这与朱元璋晚年大肆屠杀功臣宿将有关。在致巴耶西德的信中,帖木儿表示了他恢复成吉思汗帝国全部疆土的野心。几乎与安卡拉会战同日,朱棣的叛军攻破南京,朱允炆失踪。消息传到小亚细亚,帖木儿立即决定放过手下败将土耳其和埃及,回师中亚,去准备他的中国远征。只有征服蒙古和中国,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全蒙古的大汗。

中国的情况和此前的伊朗、埃及十分类似,帖木儿对应付这类局面很有心得。朱棣对政敌的残酷迫害已令他在全中国的精英阶级中丧尽人心,中国西部大量的穆斯林和蒙古人都是帖木儿潜在的盟友,传说中失踪的朱允炆更可以成为一张“存亡续绝”的王牌……关键是要做好备战工作。

帖木儿东征明帝国的主要目的,一是在于重建成吉思汗帝国,二在于宣扬伊斯兰教。其实帖木儿帝国和成吉思汗帝国还是有区别的,成吉思汗重在真正地扩张领土,而帖木儿则主要是建立傀儡政府,扩张势力范围,自己亲自统治的土地不过中亚周围。帖木儿在西亚、南亚、东欧都是这么做的,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在东亚也准备这么做,说白了就是在中国建立一个或几个臣服于他的伊斯兰教国家。

经过十多年的情报侦察,帖木儿对新疆和中国北部和中部的地形、兵力部署已经了如指掌。当时叫“蒙古斯坦”,后来叫“突厥斯坦”的新疆地区本来就是察合台汗国属地,此时其西部基本上均臣服于帖木儿,北部属于北元的势力范围,东部则臣服于明朝。公元1400年,帖木儿的孙子伊斯坎达就在蒙古斯坦发动过一场战争,攻下了于阗等地,一直推进到塔里木河中游。他的成就引起了几个无能长辈的嫉妒,于是被召回撒马尔罕,以违反军队节度的罪名软禁至死。这位小军事天才死时年仅15岁。帖木儿虽然不是察合台家族的直系后代,但若御驾亲征,以强大的实力征服整个蒙古斯坦自当易如反掌。虽然如此,但帖木儿还是努力撮合着自己几个孙子与蒙古部落首领女儿的婚事,甚至向北元的使者们开空头支票说:“帖木儿的子孙岂能与成吉思汗的子孙相提并论?朕千秋万岁之后,自当在成吉思汗的子孙中择贤而立……”

帖木儿已经有了一张极其详尽的军用地图,按照他自己挑选的线路,他的骑兵从于阗到北京需要走161天。在突厥斯坦和甘肃、陕西行军,最大的挑战是水源匮乏。军用地图上面标有所有重要的水源,但它们依然难以供应他的大军。因此帖木儿决定:自己先率20万精兵东征,并留一部分士兵沿路屯田,此后从中亚逐年调援兵。兵力不是问题,他的印度之战动用了80万军队,俄罗斯之战30万,土耳其之战超过50万。何况“元时回回遍天下”,新疆、甘肃、陕西、宁夏、内蒙、四川等地的穆斯林和蒙古人也都是潜在的兵源。

为了防止远征计划的机密泄漏,1404年冬天,所有外国人都被勒令离开撒马尔罕,其中也包括克拉维约大使。虽然如此,但通过分析帖木儿此前的一些言行,我们还是可以猜测出他的大致进军计划:若初期的外交、间谍和军事行动都不顺利,就实行缓策,夺取蒙古斯坦,等待援军,再图攻明;中策,占领蒙古斯坦,直入河西走廊,夺取关中地区,先巩固陕甘宁,再等援军,徐图中原;急策,若北元和蒙古斯坦积极配合,明军又不堪一击,就沿黄河长驱东进,截断大运河,与北元围攻北京城。黄河流域已定,再图江淮,因为那里河流纵横,不适合他的重骑兵运动。要找个中国青年,宣传他是出逃的朱允炆,立他为中国皇帝,以与朱棣对抗。此外,还要积极策反明军中的蒙古族、回族、知识分子这三类人。

明帝国虽然努力学习唐朝制度,但依然继承了很多宋朝弊政,军队内重外轻就是一大问题。朱元璋时,“京军三大营,一曰五军,一曰三千,一曰神机……洪武四年,士卒之数,二十万七千八百有奇。成祖增京卫为七十二。又分步骑军为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亦谓之五军。”吏部侍郎王邦瑞摄兵部,因言:“国初,京营劲旅不减七八十万,元戎宿将常不乏人。自三大营变为十二团营,又变为两官厅,虽浸不如初,然额军尚三十八万有奇。”可见明朝开国时,京军三大营总兵力有七八十万,洪武四年裁减至二十万七千八百有奇,永乐初年又扩编到三十八万有奇。洪武二十六年,把全国划分为17个“都指挥使司”:北平、陕西、山西、浙江、江西、山东、四川、福建、湖广、广东、广西、辽东、河南、云南、贵州、大宁、万全都司,以及后改设的北平行都司、陕西行都司、福建行都司、山西行都司、中都留守司等。如果帖木儿来犯,能够及时进行有效抵抗的,只有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两个军区

明边军实行卫所制,“五千六百人为卫,千一百二十人为千户所,百十有二人为百户所。”陕西都司下辖20卫:西安左护卫、西安右护卫、西安中护卫、西安前卫、西安后卫、延安卫、绥德卫、平凉卫、庆阳卫、宁夏卫、临洮卫、巩昌卫、西宁卫、汉中卫、凉州卫、庄浪卫、兰州卫、秦州卫、洮州卫、甘肃卫、山丹卫,以及凤翔千户所、金州千户所等几支小部队。另有西河中护卫,后改云南中护卫,调离陕西。永昌卫、凉州卫、庄浪卫、西宁卫、山丹卫后来调给陕西行都司,陕西都司于是还剩下15卫2所。

陕西行都司本来只有3卫3所:甘州卫、肃州卫、镇番卫、镇夷千户所、古浪千户所、高台千户所,洪武十二年后分甘州卫为甘州左卫、甘州右卫、甘州中卫、甘州前卫、甘州后卫,共五卫,又从陕西都指挥使司调来永昌卫、凉州卫、庄浪卫、西宁卫、山丹卫,合计12卫3所。

综上所述,帖木儿要对付的明军一线兵力共计27卫5所,满额总兵力约15万5千人。二线兵力为山西、河南、四川都司,山西都司7卫5所,河南都司12卫6所,四川都司14卫3所,共计33卫14所,满额总兵力约20万人。其余部队距离太远,很难在半年内赶赴陕西、甘肃前线。

需要说明的是,上述数字均为理论最大值,而且我把所有的“所”都视为千户所,而没有考虑百户所的情况。明末兵力往往不及满额兵力的三分之一,“支粮则有,调遣则无。比敌骑深入,战守俱称无军。即见在兵,率老弱疲惫、市井游贩之徒,衣甲器械取给临时。”明初的情况应当好很多,但问题依然存在,且一般性伤病、换防、屯田造成的减员势所难免。另一方面,帖木儿的20万军队数字可能也有夸大,但以其国力看,不会夸大太多,此后的援军估计也不会少于此数。我估计双方的一线和二线战斗人员都应该略多于10万人,帖木儿可以在蒙古斯坦临时征兵,明朝也可以在陕甘宁当地临时征兵。论士兵数量,没有哪方占据绝对优势。明军占有防御地利,帖木儿也以擅长攻坚闻名。从纯军事角度看,双方的实力属于同一个档次。当然,帖木儿的部队都是跟他连打了8年仗的百战之余,战斗经验肯定强于明军,可能还是会占据上风。

据当时在撒马尔罕的阿拉伯人回忆,帖木儿自古出兵,后勤工作从未做得如此次这般扎实,真是粮积若山,马羊成海。公元1404年11月27日,他率军离开撒马尔罕,踏上了“中国圣战”之旅。在冬季翻越白雪茫茫的天水固然辛苦,,但总比忍受塔里木盆地的酷夏要舒服一些。部队推进至锡尔河时遭遇大雪,河面开始结冰。帖木儿在河岸上驻扎了足足50天,等河冰冻结实。这期间,他去祭拜了一位伊斯兰教圣人的陵墓,可能还和家族内部的一些人发生了争执。在过去的几年中,帖木儿最优秀的几位子孙相继去世,令他极其悲痛,哀叹自己没有成吉思汗的福气,虽然百战百胜,但总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能解决问题。[转自铁血帖木儿的前锋部队,也就是从塔什干出发的右路军已经在公元1405年新年翻越天山,1月6日推进至伊犁河。当日地球、土星、水星连珠,巫师占曰不利兵主,帖木儿心情大坏。但他还是渡过锡尔河,并命令右路军总司令、他的皇孙哈里·苏丹加紧进军,务必在三月初拿下蒙古斯坦,而自己则暂时留在讹打刺。这位哈里·苏丹刚刚狂热地爱上了一个黑人女仆,在帖木儿家族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但他打起仗来还是不负众望,于2月下旬推进至别失八里,此处离明帝国西部边界重镇哈密卫还剩大约400公里。

直到现在,明帝国才发觉可能要出事。没有人知道哈里·苏丹是打算就此止步,还是南攻嘉峪关,或东走居延海。总之“朝廷闻帖木儿假道别失八里率兵东,敕甘肃总兵官宋晟儆备。”

宋晟是朱元璋开国时的老将,曾在江西、广西等地作战,后来“四镇凉州,前后二十余年,威信著绝域”。朱棣对他极为信任和欣赏,“进后军左都督,拜平羌将军……专任以边事,所奏请辄报可。”不过,公元1400年伊斯坎达攻略于阗等地,宋晟却坐视不救。可能宋晟当时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多次请求回南京,朱棣都不同意,直到他在1407年病逝。朱棣起兵之日,良臣猛将尚多,但此时张玉、王真、陈亨、张武、谭渊等大将均已死,邱福、刘才、陈珪、郑亨、孟善、火真诸将皆为一勇之夫,“或从起籓封,或率先归附,皆偏裨列校,非有勇略智计称大将材也。”能独当一面者,惟硃能一人;以谋略著称者,也独姚广孝一人。降将中,平安、何福、顾成虽号称宿将,但都难堪重任,盛庸、耿炳文则早已自杀,李景隆被软禁在家。

1404年的明朝实在是多事之秋,朱棣在这年十月“籍长兴侯耿炳文家,炳文自杀。”十一月,“下李景隆于狱”。耿炳文、李景隆的人品和才能自不足道,但毕竟为降将之首,二人无端得罪,朱允炆旧臣难免人人自危。此前,属国安南发生政变,“八月丁酉,故安南国王陈日煃弟天平来奔。”朱棣已经开始准备南征安南了。为了追捕朱允炆,郑和也正在东南沿海加紧造船。这样看来,朱棣的后方实在问题多多,很难全力投入与帖木儿的大战。所幸北元自被蓝玉击垮后,一直分崩离析,尚不足为患。

撇去缺乏良将劲卒不谈,明朝此时最大的问题有二:一是信息不灵,对帖木儿来袭缺乏准备;二是内部潜在叛徒颇多。据记载:“永乐四年五月,命鸿胪丞刘帖木儿护别失八里使者归,因赍彩币赐其王子哈散。明年遣使贡玉璞方物。使臣言,回回行贾京师者,甘、凉军士多私送出境,泄漏边务。帝命御史往按,且敕总兵官宋晟严束之。”众所周知,甘、凉军士中回族、蒙古族多,尤其是穆斯林多,此次事件显然与前一年帖木儿东征有关。他们既能私送回回行贾京师者出境,还敢“泄漏边务”,当然更会在战场上临阵倒戈。由此看来,由这些人把守的嘉峪关想顶住帖木儿军的攻势,无异于天方夜谈。

综上所述,如果帖木儿在进军过程中不发生重大意外的话,非常有可能消灭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一举占领陕、甘、宁三省。这时明军主力,即朱棣率领的嫡系部队,应该还来得及赶到河南,与之展开决战。如果明军获胜,自然有望将敌人赶回中亚;如果帖木儿军获胜,那么淮河以北的中国人大概就都得改信伊斯兰教。无论胜负如何,对黄河流域的破坏都将是巨大的,安南远征和郑和下西洋更是只能取消了。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向哈密进军的哈里·苏丹突然得到消息:一代天骄帖木儿大汗死了!

到达讹打刺之后,帖木儿的心情本来很好。他的老对手——金帐汗脱脱迷失竟然派来了称臣纳贡的使者,帖木儿非常高兴,宣布赦免脱脱迷失以前的一切罪恶,还许诺将在征服中国后,帮助脱脱迷失加强他对东欧和北亚的统治。现在是全力出击的时候了,他告别了大部分的皇子和公主,遣他们回撒马尔罕。前线捷报频传,蒙古斯坦看来已经基本被征服,他意气风发,计划在2月11日动身前往塔里木河流域,亲自指挥即将到来的甘肃战役。

中世纪的穆斯林生活不像现代的这样充满禁忌,酒精饮料是允许的,葡萄酒更是最常见的饮料。自从到达讹打刺以来,帖木儿就一直在痛饮。不仅是葡萄酒,他还喝了阿拉克烧酒——中东和远东地区的一种烈性酒精饮料,通常从发酵的棕榈汁,大米或糖蜜中提取。2月11日当晚,阿拉克烧酒突然把他的体温烧起来了,而且越烧越高。亚欧非三大洲最优秀的医生围绕在他的周围,却全都束手无策。2月18日,帖木儿大汗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向敌人示弱!拿紧你们的……剑!”宏伟的东征中国计划,也就这样随着他的死亡一道烟消云散。

朱隶时期搞他们应该比较容易,当时打瓦剌跟玩一样,而且开国之初,一切蒸蒸日上,财力人力和组织能力都不是问题。最牛叉的是明军有神机营明显打不过中国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明朝这边帖木尔打不了的明朝基本控制了漠北地区,能够组建强大的骑兵部队和火器部队。朱棣把蒙古打的望风而逃,游牧民族所依赖的天然军事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不过非技术性的东西就难说啦。毕竟几百年后明朝还是亡在同样是游牧出身的女真人手上元朝初时横扫欧亚大陆,包括土耳其帝国、包括现在的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部分及苏联大片国土,最后还是被新生的明朝朱家势力给灭了!要是在明初时帖木尔来犯明朝,那是送死来了!帖木尔本来就是蒙古人,是从蒙古分出去的,后来独立的,要不早被蒙古灭了。如果是朱厚璁朱翊均这等小儿,那是吹灰之力。

但当时是明初,朱元璋朱棣在世,天时地利人和占尽,量他也打不赢。物业提供的信息极为详细,但是没有说到重点,西方的精神之都罗马数次被劫掠的根本原因多是因为中国,由于汉朝对匈奴的大胜,导致匈奴西迁,就是这些汉朝的手下败将,将西方化作一片焦土,讲话被迫亲自求情;而唐朝对满足的驱逐,使得后来被西方人称作“日耳曼”民族在西方横行一时。可以说罗马的每一次覆灭后面都有中国的强大武功。明朝建国是面对的是元朝极有作战力的40万骑兵和50-100万由其他民族组成的军队,即使如此,明朝都胜利了。靠的是汉族对蛮族的仇恨和多年来对游牧民族的作战经验。燕王朱棣更是长期作战于汉蒙边境并立下过重大功劳的作战将领。想要在明朝武功最为鼎盛的朱棣时代与明朝抗衡,恐怕有史以来还没有哪个游牧民族有这个胆量。这得看他怎么打,在这里说历史谁的答案都无法确认是对是错

不过我相信他能把军队杀到宁夏之处中国有个特色,如果明君在位,都是往外进攻的。如果昏君在位,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五楼从哪弄来的这么多东东?文言文不太懂哦。不过我还是挺爱看。

历史的记载总是有选择的,包括文人墨客的偏激和虚构。从成就来讲,朱棣、朱元璋都是明君,不然哪会有朱氏王朝的辉煌!论及武功,当属秦汉唐,但如果谈到经济科技,那就属明朝啦。只是朱氏后人不济,未能审时度势,且后来被蛮族女真统治,才丧失领先世界的地位。清朝虽有康、乾盛事,但从现代的观点来看,实际都是假的,愚人认为,清是中国历史上最败落无为的时期,还不如宋代。回来再看,太祖、成主皆为马上皇帝,且决断、果杀,武功谁不一定达到秦汉唐鼎盛时期,但总的来看,仍然是中国封建史中其他时期所不能及者。说中国当时缺乏军事人才实是不该,中国历史上从来不缺少战略家,尤其在几个王朝的前期。而在国事初定、百业初兴的明初,怎么可能不警惕外族蛮夷?呵呵,那种蠢才,还能恢复“汉”制、“清君侧”?显然,5楼的有关记述是有偏见的。另外,大家都知道朱元璋的部队是一只信仰什么的部队吧?说当时中国的回回会倒戈叛国的可能也是很小的。

铁木尔的确是世界历史上一个杰出人物,但他所面对的对手,当时大都处于没落时期,不论从哪方面讲,与成吉思汗、拿破仑都不能同日而语。其攻伐成就虽多,却未能成就稳固的王朝,这与拿破仑后期的境遇倒是颇为相似。有关他当时的境遇,楼上的朋友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由于笔墨匮乏,愚人在此不能做长篇论述。

自古以来,杰出人物总是与巧合相伴,占卜之术也多有应验。对于未发生的历史,我们不能妄自揣度,只能对已经发生的事实总结经验,以戒后世。

综合看来,铁木尔决定攻打中原的战略决策显然是错误的。在这一点上,显然和成吉思汗不在一个档次。可以说,就算他不突然死去,也很可能命丧中原或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局面。如果出现中原决战,即便当时明王朝武功稍微不济,他也将四面楚歌!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够清楚,那么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来一次“纸上谈兵”,画一个草图分析一下他所面对的内外部局势。历史总是会有惊人的相似,喜欢的话,顺便你可以考量一下拿破仑、一二战德国东征沙俄的历史。

一个武断、缺乏战略考量的决策,注定了他没落的命运。用现代的说法,他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开国帝王、战略军事家,但也不失为一个决斗场上勇者。遗憾的是,这种历史人物,虽轰动一时,却不能成就千秋伟业。

我是个喜欢假设的妄想者。可惜当时的战事没能成就,不然也许中国的近现代史会呈现初另一番气象。中国有个特色,如果明君在位,都是往外进攻的。如果昏君在位,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这句话太经点了从战略上讲,铁木儿不占优势,但从战术层面优势明显,武器装备明朝战优势,两军统帅也都基本一样优秀踪上所述明朝的胜利概率在80%以上,铁只有不到20%的机会明朝在洪武年间到宣德年间,一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无论国土,经济,军事,都嗷嗷厉害。

永宣盛世,其实也是能与汉唐相比,甚至超过汉唐,当时的皇帝,朱元璋。朱允文,朱隶。都是明君,国力也征征日上,朱隶在当时还对鞑靼人发动了五次亲征。每次都大胜而归。

明朝初期的军事力量也相当的强大。拥有军队100多万,而且都是精兵强将。当时政府也是比较清廉的。打败敌人,根本没问题

第三百八十九章:战西北(二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九章:战西北营门口传来了大声的喧哗,“你们不是招兵吗?怎么不准我们进去?”一个粗旷的声音响起。

大清早的,人不多,营门口相当冷清,现在却热闹了起来。

陈远宏大步走了过去,只见营门外人喊马嘶,看样子有六七百人。

大声吆喝的是一个块头不比阿尔斯楞小的蒙人,他身后跟着五六名随从。

一个个虎背熊腰,粗犷剽悍,都带了刀,双眼喷火似的盯着阻拦他们进营的百户。

一个带他们进城的军官脸都白了,看到陈远宏,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色勒莫看着营内走出来的一群人,中间那位年轻英武的将军让他眼睛一凝,正主来了。

“谁,谁在这里闹事?”阿尔斯楞越众而出,大吼道。

“我,翁牛特部的色勒莫。”色勒莫不动声色的说道。

“哦,原来是丧家之犬翁牛特部呀!”阿尔斯楞斜眼儿冷笑着说道。

“你是?”

“鄂尔多斯的阿尔斯楞。”

“哦,原来是只会挑拨离间的鄂尔多斯部呀,呸,长舌妇。”色勒莫扭头吐了一口唾沫道。

陈远宏有些头疼了,这两部之间的烂事儿扯个三天三夜都掰扯不完。

色勒莫几人全站住了,叉腰而立,怒气冲冲的看着阿尔斯楞。

看样子,今天这事儿没完。

果然,色勒莫脱掉袍子,精赤着上身,狂笑道:“哈哈哈!长舌妇,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哈哈哈!”周围翁牛特部的人放声狂笑。

阿尔斯楞不动声色,怒火骤升,一看便知色勒莫有意挑衅,想要借机踩着他上位。

“呵呵呵!色勒莫是吧,你今天是来投军的还是来打架的?”刘海军不得不站出来。

“我们蒙人崇拜强者,勇于挑战,军要投,但这家伙公然侮辱我们,就要付出代价。

阿尔斯楞,你敢接受挑战吗?”色勒莫理直气壮的说道。

“随时奉陪。”阿尔斯楞大眼圆瞪的说道。

“先登记吧。”刘海军对旁边的百户点了点头。

色勒莫共带了671人来投军,登记完毕以后,他径直走到陈远宏三丈外。

屈膝下拜,朗声道:“翁牛特部色勒莫,叩见将军。”

“起来吧。”

“谢将军。”色勒莫恭敬的答道,再拜站起。

他那不亚于阿尔斯楞的身材,让陈远宏心中暗喜,又是一员猛将。

此人皮肤黑红,方脸高鼻,浓眉细眼,一脸的络腮胡子,看岁数应该不大。

“多大岁数了?”

“小人今年22。”这小子一点都不怯场,爽快的说道:“我有一个要求。”

“说。”

“希望将军不要把我安排在长舌妇手下,其他一切好说。”

“放心,你这种丧家之犬,我······”

“好了好了,我警告你们两个,军营之中,不允许聚众斗殴。”陈远宏警告道。

“我可以和他比箭。”色勒莫看了一眼阿尔斯楞。

“奉陪到底。”阿尔斯楞瞥了色勒莫一眼,冷冷的说道。

杨晓华远远的看到营门口一大堆人,给了领他进城的小旗一两银子,打发他走了。

“嘿嘿嘿!杨老大,看来人不少啊。”高大健壮,英气勃勃的李强说道。

“这是好事嘛,证明大家都看好伯爷。”

“就是不知道此战后,我周勇有没有机会当个千户?哈哈哈!”

左手边一个身材消瘦,眉眼灵动的青年大笑着说道。

“你小子就吹吧,就凭你那两手三脚猫,别死在战场上就算好的了。”

粗眉大眼,一脸敦厚的徐宁说道。

众人说说笑笑的牵马走向军营门口。

远远的就看到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杨晓华,陈远宏笑了笑,让刘海军去把他们接进营。

收回目光,看着像斗鸡似的两个人,他笑着说道:“要比箭是吧,行,我同意了,上演武场。”

演武场上杀声震天,各部正在如火如荼,挥汗如雨的训练着。

对于来到演武场的一大群人,士卒们视而不见,仍然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军官们的命令。

“啪啪啪!”正步仍然踏的整齐划一,正在队列训练的士卒,站立如松,目不斜视。

杨晓华不是第一次看到陈远宏的军队训练了,他每看一次,仍然觉得很震撼。

李强徐宁等人就更不用说了,几人眼中惊骇莫名,这是大明朝的军队?

内行看门道,他们都是军武世家,什么样的军队没见过。

见多了大明军队糜烂的样子,这支军队的精气神儿,真的不一样。

九边的精锐军队,恐怕都比不上。

几人互相看看,都点了点头,对这一战,他们充满了信心。

色勒莫越看脸色越凝重,他也不是一个雏了。

长年累月与各部交战,什么样的军队他没见过?

但这支军队真的和别的军队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他也说不出来。

只是军人的直觉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对,就是恐惧。

直到此时,他的心才落了地,跟着这样的统帅,没理由不打胜仗,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色勒莫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呼,他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越来越抑制不住。

咬了咬牙,色勒莫越众而出,走到陈远宏面前,双膝跪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挺起上半身,他双手举过头顶,嘴里大声说道:“翁牛特部的色勒莫,对着长生天发誓。

将永远效忠大人,我希望能加入大人的天狼骑,做大人手中的长矛,请大人恩准。”

说完后,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陈远宏,等待陈远宏回话。

陈远宏看着眼前这个神色肃穆的蒙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好,色勒莫,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天狼骑右军第一队百户长,为大军先锋哨探。”

“谢大人。”色勒莫三拜而起,恭敬的站在陈远宏右手边,亦步亦趋。

他的五六个随从,也不禁面面相觑,少族主是很高傲的一个人,今天是怎么了?

阿尔斯楞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儿,心里暗暗道,真是一个大马屁精。

杨晓华看着这个大个子,心中暗自点头,这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眼光很毒啊。

第三百九十章:战西北(二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章:战西北“色勒莫,你用几石弓。”

“禀大人,小人用四石弓。”

阿尔斯楞不禁一怔,他也不过才用三石弓。

陈远宏也不由吃了一惊,两膀没有千斤神力,是拉不开四石弓的。

“真相台吉没有招揽过你吗?”

“这人不成,我看不上他。”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你小子眼光很毒啊!”陈远宏指了指色勒莫,愉快的大笑道。

众人来到靶场,色勒莫接过随从递给他的四石铁胎弓。

“怎么比?随便你。”色勒莫看了看阿尔斯楞道。

阿尔斯楞也不说话,走到150步的位置上,众人眼一花,他已扣三箭上弦。

弓开如满月,铁胎弓格格作响,杨晓华眼睛一眯,李强几人更是面露惊容。

“嗡!”的一声,三点寒星厉啸飞出。

“呯!呯!呯!”150步外的三个木靶木屑飞扬,每个靶正中都有一个大洞。

“好!”周围的人齐声喝彩。

色勒莫面无表情,走到200步的位置上。

他掏出一块汗巾,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抽出三支狼牙箭,慢慢的扣箭上弦,然后抬手一扬一拉。

看似不慌不忙,箭却无声无息飞出,穿靶而过,也无声息。

“嘶!”周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声。

高下立判,毫无疑问,第一局是色勒莫赢了。

阿尔斯楞面不改色,他大喝道:“改活动靶。”

陈远宏含笑向身后一名百户挥了挥手。

百户从背上拔出一枝镖枪,奔出大叫:“阿尔斯楞,注意了。”声落,乘冲势掷出镖枪。

镖枪破空飞射,去势如电。

阿尔斯楞倏然下挫,“嗡”一声弦响,箭化虹而去。

镖枪与箭同向而行,要射中那是不可能之事,可是在**十步外。

枪刚向下落,枪杆儿倾斜,形成了一个抛物线。

“叮!”的一声,枪尖向前一荡,木杆颈部断裂,枪头飞出,箭仍向前疾飞。

在周围人的狂叫声中,阿尔斯楞裂嘴笑了。

色勒莫撇了撇嘴,对阿尔斯楞说道:“喂,你随便射出一支箭,我射你的箭。”

所有人都哑然了,张大了嘴巴。

阿尔斯楞双眼一眯,定定的看着色勒莫:“你确定?”

色勒莫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阿尔斯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抬手一箭射向靶心。

“啪!”的一声,一支断成了两半截的箭掉落在地。

这个时候,众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比赛已经结束了。

除了陈远宏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清,色勒莫是如何出箭的?

阿尔斯楞脸色铁青,他把弓抛给了随从,脱掉军服,精赤着上身,对着色勒莫招了招手。

“来来来,我要和你博克。”

色勒莫二话不说,连衣服都没有脱,走到场中。

陈远宏笑呵呵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看热闹。

所有的人也跟着全都坐下,现场顿时鸦鹊无声。

两人像斗鸡似的近身相挽,四条铁胳膊搭上了,老规矩左扣臂右把肩。

一声暴喝,阿尔斯楞抢先进攻,上步收肘,扭身探步出左腿猛绊。

色勒莫屹立如山,山是绊不倒的,一声低吼,右收左托,扭身一靠。

阿尔斯楞腿没将色勒莫绊动,心中一懔。

他火速移腿横挪,双手一拉一撑,下盘拉开了,二人换了方位。

色勒莫双臂一用力,把阿尔斯楞往身前一带。

阿尔斯楞马步浮动,色勒莫右手用了劲,不许阿尔斯楞的左臂挣脱掌握,他左手插入对方的腰带。阿尔斯楞想将色勒莫挽带着向下按,或者向侧以胯骨抵住,以便扭身摔人。

色勒莫向左略移,以便让对方先发力。

脚未踏实,阿尔斯楞一声叱喝,果然腿向后移,如山力道骤发,向下一带,突又上步转身向前冲。

他的腿不该退而后进,色勒莫却已先一瞬间迎上了,不摔人,喝声“起来吧你!”

阿尔斯楞的身体凌空而起,从色勒莫的头顶飞过。

“砰”一声背部着地,被色勒莫丢到身后去了。

尘土飞扬,地面震动了一下,听着声音都让人觉的牙疼。

陈远宏摇了摇头,这一摔,有的阿尔斯楞受了。

果不其然,阿尔斯楞足足在地上躺了三四分钟,才缓过气来。

回过神来的随从急忙冲上去,把他扶到旁边休息。

色勒莫神态谦恭的走到陈远宏旁边,躬身一礼,然后坐下来,也不说话。

这人知进退,识时务,是个人才,陈远宏暗自点了点头。

看了看场中的众人,陈远宏微微一笑:“刘海军,下去给他们安排营地。

训练三天,大家熟悉熟悉,然后由你为前锋统帅,杨晓华为左前锋。

色勒莫为右前锋,依次递进,直杀西海,找真相一决胜负。”

“遵命!”众人纷纷站起,躬身领命。

晚饭后,杨晓华来到花厅里。

“你小子还知道来呀。”陈远宏放下茶杯说道。

“嘿嘿嘿!属下这不是来了吗,主要是公子您这两天太忙。

我怎么也得准备好了再来呀,怎么也得准备点投名状。”杨晓华嘻嘻哈哈的说道。

“行了,别贫了,带了多少人来。”

“725人。对了,还给你带来了一只大雕。”

“哦,拿进来看一看。”陈远宏倒来了兴趣。

当看到这头巨雕时,陈远宏也不禁大吃一惊,这只大雕怕不得有两米高。

“咱也不会养啊。”他也有些犯愁了。

“嗨,这算什么事儿?咱们西海多的是鹰奴,调教这种扁毛畜生的高手很多,到时······”

“行了,说正事儿吧,你们鹰眼得到了哪些情报?说说看。”

“真相手下的八猛兽之一,拉克沙旗主守卫西海的咽喉巴燕峡。

有2300精锐,还有不到3000人的仆从军。

其中1200人是他本部人马,600人是塔拉旗主的人,500真相的狼卫。

这家伙是个回人,以前一直跟着把尔户在混,后来把尔户火并失败,他就一直跟着真相。”

“性格如何?打仗怎么样?”

“骄横不可一世,看不起咱们汉人,很会看风色的一个人,属墙头草类型的。

但拍马屁很有一手,因为很会拍马屁,所以很得宠,算得上真相的心腹。

权势在真相手下可排进前四,打仗嘛,马马虎虎。”杨晓华鄙夷的说道。

第三百九十一章:战西北(二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一章:战西北陈远宏又等了两天,各部落来投的差不多有五千骑。

随后就是零零星星的,再也没有成建制的部落了。

和陈远宏所想相差甚远,本来以为可以招个两、三万人,现在总共才不到一万七千人。

看来还有很多部落在观望,而各方的信件像雪片似的飞向他的案头,不能再等了。

5月10日这天上午,巨大的演武场上,旗帜招展,甲胄雪亮,刀枪如林,人喊马嘶。

“咚咚咚!”激越雄浑的战鼓敲响了,陈远宏一脸肃穆,按刀屹立在点将台上。

演武场上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马儿喷鼻扬蹄的声音。

将士们仰望着点将台上那个像屹立如山一般的统帅,目光中充满着狂热。

“现在,授旗仪式开始。”刘海军大声嘶吼道。

“前锋左军统领王盼上前接旗,右军前锋吴勇······”

几人上台肃穆的接过一面面军旗,在点将台上一字排开。

“现在,公布中军名单。

刘海军、杨晓华、阿尔斯楞,色勒莫、吾尔哈、杨天、王二蛋等八千人为中军。”

杀牛祭天后,炮声隆隆,一队队的骑军从演武场开拔。

步兵随后跟进,现在步兵差不多已经成了辎重兵了。

巴燕峡,峡长五里许,这里两山对峙,河水中流,横贯山峡,地势十分险要。

杨晓华和色勒莫各领500人,一一拔除了峡中各处隘口。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隘口上各处树立的红旗。

“公子,你的两员中军大将,现在变成了前锋军了。

不知道王盼和吴勇怎么想?”刘海军在旁边笑呵呵的说道。

“能者多劳嘛,毕竟他们熟悉地形。”

行走在巴燕峡里有名的水石崖石道上,陈远宏左顾右盼的说道。

这是一条专门为文成公主修建的石道。

这些铺路的大石都取自附近山上,长约1米、宽2米,整整齐齐地铺成一条平坦大路。

看着滚滚并流的湟水河,陈远宏也不禁啧啧称奇。

修这条路,得死多少人啊,不过现在却便宜了自己。

湟水河咆哮着冲出巴燕峡,以河为界,呈半圆形的设置了一个巨大的营垒。

这一带属于浅丘地形,不适合骑兵大规模的机动作战。

这个巨大的营垒,扎的非常的简陋,栅栏都没有竖几根。

壕沟挖得也是敷衍了事,但营中留出的马道很多,利于骑兵集结。

接近营垒中心,远远地看到小丘下,有五六座巨大华丽的帐篷,看样式就知道是回帐。

一般情况下,回人的帐篷最为华丽整洁,蒙帐最坚固,番帐是最简陋的。

以内部陈设来说,回帐仍然是排名第一,番帐排到老末。

一般的番帐内部连毡毯都没有,唯一的好处是行走坐卧方便。

“报!”一个缠回探子满身是血,打马直奔中军大帐。

接近百步以内,从巨大华丽的帐篷里冲出了几名拉克沙的中军亲卫,七手八脚的把探子扶下马。

宽敞明亮的大帐中,角落的四个香炉里香烟渺渺,帐内充满了沁人心脾的清香。

上首盘膝坐着高鼻深目,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八字大胡的拉克沙旗主。

下首左右是十六名健壮如牛佩了刀的铁卫,一个个抱膝而坐,仪表堂堂。

客位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蒙人军官。

卧蚕眉下有一只精光四射,眼神凌厉的独眼儿,一只大鹰勾鼻子,让人过目难忘。

黄色的虬胡梳理得整整齐齐,佩了一把大弯刀,外穿半身掩心甲,内穿锁子甲。

这是真相的狼卫千户胡和鲁,一个勇冠三军的真正军人,另一只眼睛就是在交战中被射瞎的。

胡和鲁面前,放了一只大革袋,袋口已打开,露出里面一些珠宝和金银首饰。

珠宝耀目,首饰金光闪闪,手工精巧别致,一看便知出自内地名匠之手。

他将革袋向前一推,用蒙语说:“这就是交换的条件,一旦战败。

你的500狼卫,必须拼尽全力保护我到金银滩,现在,我等着你的答复。”

胡和鲁独眼精光闪闪,死死盯着拉克沙,口中却泰然地说:“你怎知会败,万一你赢了呢。”

“哈哈哈!我拉克沙在西海浮浮沉沉了30年,如果连这点眼光都没有,我的骨肉早就化泥了。我们说好听一点,是前锋,说难听一点,其实就是弃子,真正的大决战在金银滩上。

你这500狼卫,说好听点儿是来帮助我,其实真正的意图是看一看朝廷大军的成色。

顺便监视我们,我没说错吧?”

胡和鲁略一沉吟,低头看了看大革袋,淡淡一笑道:“这点是不够的,你的命就值这一点吗?”

“没有了,就是这么多,这一袋珠宝金饰,可以买上百匹好马和三百只羊了。

你不接受,咱们一拍两散,最多到时情况不妙,我带人投他卜囊。”拉克沙旗主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怕我现在就宰了你?”胡和鲁摸着刀把,一字一吐道。

“你不会的你还没这么蠢。”拉克沙冷冷地说,伸手就要取回大革袋。

“慢着。”胡和鲁大叫。

“怎样,想通了?”拉克沙问,接着哼了一声说:“找你的副手,一半就够了。”

胡和鲁将大革袋揣入怀中,冷笑道:“你这人太聪明,我希望你不要不战而逃。

到时候,咱俩都不好交差。”

拉克沙伸出大手,两人击掌,这笔交易算是达成了。

中军大帐被掀开,几个亲兵半拖半抱着哨探进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大帐中,瞬间冲淡了帐内的香味,拉克沙浓眉一皱。

“扶他坐下,给他喝点东西,让他休息一下再说。”拉克沙抚摸着大八字胡说道。

两名奴仆端来了奶酪,服侍着哨探喝下去。

回复了一点精神,探子坐在华丽的毡毯上,把峡谷中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众人汇报。

“这么说来,你们全军覆没了?”

“是。”

“你估计大概有多少人?军队的素质如何?我们能支持多久?”

“估计不到2万人吧,与我们交手的探子个个凶悍绝伦,至于能支持多久,不好说。”

拉克沙挥了挥手,让人把探子扶下去休息。

第三百九十二章:战西北(二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二章:战西北出去看看吧,该来的始终要来。

一匹,两匹······转眼之间,谷口里,冲出一大群精骑。

冲出谷口,眼前豁然一亮,王盼骑在马上,左顾右盼。

身后,骑兵如同滚滚洪流,一泻而出。

看着不远处那个巨大的营垒,如同一只趴伏在大地上的怪兽。

他咧开嘴笑了,眼里流露出不屑。

画角声声,铁流一分为二,把住了谷口两旁,在大地上延展开来。

望着阵前那个意气飞扬的小将,高台上的拉克沙眼神凝重。

“总要试试你们的成色如何?”

他砸了咂嘴,对着望楼上挥了挥手,望楼上立即打出旗号。

很快,铁蹄隆隆,大营中很快集结起了四五百骑。

营门大开,四五百骑如狂风一般冲出,义无反顾的冲向王盼。

王盼从容的理了理胸甲,铁护臂,拍了拍左臂上的小钢盾。

拍了拍胯下的黄骠马,从搭钩上摘下丈八长槊,他旁边的号兵吹响了冲锋号。

为了便于骑军冲阵,拉克沙连营门前的陷马坑都没有挖。

矮壮结实的乌克躬身伏在狂飙的战马上。

身体随着马儿的奔跑奇异的上下起伏着,很有韵律感。

盛夏的热风扑面而来,王盼微眯着眼睛,长槊的钢尖向下一沉。

大地轰鸣,马儿嘶鸣的狂飙向前,速度渐增。

乌克的斩马刀前伸,白马疯狂前冲,双方势均力敌。

蹄声如雷,双方逐渐接近,“轰”的一声,双方对撞而入。

王盼的长槊如同毒龙一般,在马前斜窜而起。

嗤嗤几声,立时就有四名敌骑捂着颈侧摔下马。

噗噗几声,槊尾的钢鐏横敲,脑浆飞溅,几颗脑袋如鸡蛋般爆裂开来。

槊影翻飞,他马前顿时被清空一片。

乌克刚刚斩落一人,槊影入目。

他左臂一挥“笃!”一声。

槊尖刺入铁盾,盾向外一翻,重心外移,槊尖斜贯透入重甲,一槊走偏。

“叮······”斩马刀刀尖先刺中小钢盾,刀尖滑出。

乌克不愧称悍将铁卫,这一瞬间,扭身收盾,槊尖擦身而过。

在千钧一发中保住了腹部,利用坐骑的冲力将槊让过,避免被洞穿。

防住了槊尖,防不住槊尾。

柔软的槊身倒转,乌黑的钢鐏砸向了他的后脑。

危急关头,他一缩脖,只觉头顶一震。

一股雄猛的劲道,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似乎铁头盔已经被人砸碎了一般。

乌克身体不由自主向前一栽,眼中金星飞舞。

王盼冷哼一声,一记回马枪,反手将长槊向后一送。

乌克再也没有办法避开了,“嗤”一声轻响,长槊穿胸而过。

槊到如穿鱼,乌克“呃”了一声。

手足一软,头向下一搭,双手抓住槊杆,伏在槊锋上。

透过后心的二尺红色槊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光。

顺手一抽一送,钢鐏砸在迎面冲来的敌骑脸上。

对方哼都没哼一声,翻身摔落马下,脚还挂在蹬上。

乌克的亲卫们眼都红了,嚎叫着,挥舞着兵器,一拥而上。

王盼杀发了性子,一声长啸。

银芒似电,槊影重重,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卷入人群之中,象猛虎扑人羊群,所经处血肉横飞,惨嚎连连。

来回冲错,三两盘旋,二十几个亲卫,在片刻后,被杀了个精光。

四周的敌骑,立马离他远远的,竟无一人敢撄其锋。

敌骑纷纷打马后转,或向两侧散开,开始逃命。

营垒之中,牛角号声声凄厉。

一队队骑士鱼贯冲出,箭上弦呐喊如雷。

王盼一横长槊,抹了抹脸上的鲜血,弯腰取出三石弓。

五六百余骑发出了震天呐喊,人马如潮。

在牛角号声中列成五列横阵,发起冲锋。

王盼对号兵打出手势,小号声中,骑队立即分成三路纵队。

在敌骑的第一波箭雨到达前,两边骑队射出了第一波箭雨。

然后在小号声声中拨转马头,向侧后方撤退。

王盼带着百余骑以不徐不疾的速度缓缓接近。

敌骑先是分兵追赶两侧的人马,接着发现对面的百余骑仍向前进。

不由狂喜,舍了两侧的人马,三面齐聚,要包围前出的百余骑。

两侧的健儿立即兜转马头,不退反进,从左右绕向敌骑的两翼。

三石弓,可及两百步外。

王盼面沉如水,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第一支箭离弦,第二支箭已衔尾飞出。

黄骠马始终以不徐不疾的平稳速度前驰,像一个跳跃着的精灵。

但听弦声连响,箭矢厉啸。

连珠箭,声声急,箭箭要命。

家传的弓箭术在战场上终于大显神威了。

两方人马只看他一个人大显身手。

敌我双方相距太远,敌骑使用的骑弓,派不上用场。

第一匹马倒了,马儿接二连三的倒下了。

敌方的几面大旗,也纷纷轰然倒地。

马嘶、人喊、烟尘滚滚,大家的视线也被遮挡了。

呐喊声成了哀嚎声,杀声变成了惨叫。

隐隐约约的见到人在烟尘中抛掷,马在草地上打滚。

王盼已射完了四袋破甲箭,收起弓,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手腕。

向前一指,后面的百余骑从两翼驰出,剩下的由他们自由发挥了。

对面仅有几支箭射到周围,其它的箭在前面几步就无力飘落。

“杀······”在山呼海啸声中。

剩下的两三百骑溃不成军,回头逃命。

地下,人马的尸体抛散在一里方圆内,伤者的哀嚎惨叫声让人心中发颤。

时机已至,他举起长槊,“滴滴答答!”总攻的冲锋号吹响了。

“杀啊!”王盼大吼,官兵们轰然一声响应。

喊杀声如同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

他挥舞着长槊,一面狂冲,黄骠马四蹄翻飞,宛若离弦之箭。

兵败如山倒,逃的人背向官兵。

那些护背胸的皮甲只有两三层革,怎禁得起利箭攒射?

箭到如穿鱼,贯革而入直透前胸,一箭一个,箭箭毙命。

王盼一直被陈远宏摁在山里。

都快被憋出病来了,今天可算让他痛快淋漓了一回。

他指挥若定的统帅素养,敏锐的战场直觉,好的出奇的战场节奏感。

让他逐渐开始崭露头角,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三百九十三章:战西北(二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三章:战西北左右两翼骑兵从中间切入,犹如手术刀一般精准。

敌骑崩溃了,有人向后逃,有人前冲,就是没有一个投降的。

此时才可以看出缠回们的凶狠坚韧。

在这种乱战中,王盼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他气定神闲的观察着战况,对号兵打出了一个手势。

在号声中,骑兵们分成了一个个小队。

把敌骑们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几十块。

开始分割包围,步步蚕食。

拉克沙看着一败涂地的战况,和接二连三被挑落马下的铁卫。

他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虽然知道要败,但没想到败得如此之快。

“走。”他脸色铁青,头也不回的走下高台。

接连杀了几名落单的敌骑,王盼抬头望向空无一人高台。

“左军三队随我追敌。”他大吼道,打马冲向营门。

六七百骑呐喊如雷,挥舞着刀枪。

跟在他的身后,策马飞奔,轰隆隆的杀进营垒。

拉克沙在500狼骑的护卫下,亡命的奔逃。

王盼策骑飞赶,没过多久,追了个首尾相连。

他不发声呐喊,悄然跟上,等待最佳时机。

最后面一骑刚刚回头,长槊一挥。

人哼都没哼一声,就从马上跌落,马仍向前冲。

接连刺倒十几人,狼骑终于分出百余骑断后。

其余人等魂飞胆落,伏鞍狂奔。

看着最后一队人马走出了巴燕峡,陈远宏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拍马小驰,环顾战场,敌垒中号角沉寂,只剩两三杆残旗飘扬。

周围里余,骑兵们正在追逐一些乱窜的残敌。

还有一部分骑兵正在鱼贯进入敌垒。

尸横遍野,血腥触鼻,惨叫哀嚎声响彻战场。

失了主的马匹散落各方,有些在主人旁边不住长嘶,踯躅不前。

“公子,这些缠回怎么处理?”刘海军在旁边问道。

“你命令下去,可以接受各族投降,回部全杀光。”

陈远宏冷冷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刘海军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这些人有教无国,无法同化。

西北太过重要,这些人以后将会是心腹大患。

趁着在战争期间,能铲除多少就铲除多少,执行命令吧。”

“遵命!”

他轻拍着马鞭,暗自想到,如何铲除这些人?是该提上日程了。

“公子,吴将军请您移驻中军。”传令兵下马禀报道。

抬头看了看远处那个巨大的营垒,他大喝一声“走。”

双腿一夹,乌锥马奋蹄狂奔,向营垒驰去。

进入大营内,沿途碰到的骑兵都向他行礼欢呼。

晚饭时分,各处战火已熄。

仅一些偏僻的营垒处,不时爆发一些小冲突。

大局底定,大营中血腥触鼻,各处的火头也被扑灭了。

王盼面沉似水的进入大帐中,向主座上的陈远宏交令。

关闭了前后两营门,士卒们始打扫战场。

清点战利品,救死扶伤着手善后,大营中充满着欢声笑语。

前锋左军伤亡不到半成,真正阵亡的只有78人。

以一千五百人击溃了拉克沙旗主两千精锐,和各部士兵三千余人。

这一仗可说大获全胜,正面击溃敌人,王盼功不可没。

“行啦,别垂头丧气了。

你已经杀得人家落荒而逃了,能逃回西海的人,恐怕不到200人吧。”

陈远宏笑呵呵的安慰王盼。

“禀大帅,斩首2848级,俘虏2362人。

军马3241匹,其它缴获······”吴勇笑呵呵的汇报道。

“传令全军,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卯时中全军开拔。”

“遵命!”

惊魂未定的拉克沙和胡和鲁一进三角城,就直奔城主府。

听完二人战败的过程,真相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认为应该怎么办?

胡和鲁沉吟了一下:“把能战之兵都集结起来吧,这支军队太强悍了。”

“吹号,通知各部集结,给他们两个时辰,不到者,杀无赦。”

第二天早饭后,大军开拔。

陈远宏留下一千人留在营中看守战俘和防守后路。

吴勇和王盼交错前进,大军推进速度很快。

30多里地,只用了一个多时辰。

三角城方圆十里内,大军云集。

双方的前哨进行了惨烈的厮杀,风雨欲来,酝酿着一阵可怕的大战。

巳时中,陈远宏的大军在清除留驻沿途寨卡之敌后。

前锋已接近三角城,中军正急速赶来。

八千骑分为两路,漫山遍野铺天盖地而来。

战云密布,双方即将展开决定性的惨烈大战。

王盼和吴勇派出几十组游骑,迫近至里外,向两侧展开搜索。

陈远宏终于在巳时末到达,直迫至里外扎营。

他亲自率中军八千骑,建帐竖旗立寨升起了陈字帅旗。

王盼的左前锋领一千五百官兵与一千五百名杂牌军组成,在城东一里安营。

右前锋由一千五百名新兵加上一千五百名杂牌军组成,在城西里外扎寨。

左右后卫各领一千人。

一万六千骑建帐四方,陈远宏坐中。

这个军营安排的有章有法,极为壮观。

连营数里,声势喧天。

真相也不甘示弱,吹号示意相隔有点远的帐篷通通向前挪。

陈远宏站在望楼上,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组成人员。

敌方的后续人马陆续从各处赶来,由后卫分配序列和扎营区。

人马不住增多,对方营中还有不少老人和健壮的妇人。

看得出来,真相真的拼了,把他所有能上战场的人都全部招来了。

看着对方背靠三角城,连营十里,声势浩大。

陈远宏看得直皱眉头,他算了算,看样子,对方不下10万人马。

自己这方一万六千人,加之这群人成份复杂。

成军为期很短,能胜不能败。

胜则骄狂难驭,败则军心动摇一哄而散,危机来了。

再看看对方摆出的战阵,他也有点暗暗心惊。

对方的城外是拒马,因为壕沟短浅。

真相干脆把中军安在了这里

周围是由几百匹骆驼组成的驼城,可攻可守。

驼城里是冲阵的冲车,戒备森严,想偷营劫寨,想都不要想。

他察看良久,然后在营寨内巡视了一圈。

已看出杂牌军们脸上的惧容,就知道军心在涣散。

第三百九十四章:战西北(二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四章:战西北虽然心中着急,但陈远宏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如果不想出一个办法来,尽快作出决定。

不用打,这帮杂牌军到晚上肯定会出现逃亡。

只要军心一乱,明天必败无疑。

他不动声色的走进中军大帐。

把百户以上的人全部招进了大帐。

“情况大家已经看到了,真相人多势众。

从他安营扎寨的阵势来看,他准备跟我们耗到底了。

真相耗得起,我们耗不起,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吴勇和王盼出去放风,就说我大军后勤跟不上来。

向周围的牧民征集粮草,每家必须给十头羊。

一头牦牛,一头骆驼,一匹马。

不给的话,下午就把金银滩草原烧掉。”陈远宏冷酷的说道。

“大帅的意思是逼他们出来决战。”王盼缓缓的说道。

色勒莫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道:“草场是牧人的命根子,这招可行。”

大帐中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可就算要决战,我们人手也太少了吧?”吾尔哈提出了异议。

阿尔斯楞撇了撇嘴,大声说道:“大帅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人多又怎么样?靠人多的话,银定就不会输了。”

吾尔哈看了阿尔斯楞一眼,被阿尔斯楞给瞪了回去。

“我意已决,置之死地而后生,和真相决一死战。

吴勇王盼,你们两部暗中集结人马。

当看到敌人的中军在我的猛攻下,有崩溃迹象的时候。

你们要抓住时机,不顾一切的从两翼猛攻。

张扬,刘晓、张春、刘洋,你们趁着敌军混乱之时。

带着左右后军,把30门虎蹲炮抬到城下,给我猛轰城头和城门。”

陈远宏一字一吐,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遵命!”所有人躬身抱拳,轰然领命道。

午饭过后,坐镇中军的真相就知道了陈远宏散布的消息。

他知道对方这是要逼他决战,但知道又有什么用,他必须决战。

揉了揉眉头,他抬头看了看帐中等待将令的众人。

“伊勒德,以你为主将,给你2万精骑,从正面给我碾碎他。

莫日根、魏离、余林,你们三个射雕手隐藏在阵中。

有机会的话,把那个狗屁的伯爷给我射死。”真相恶狠狠的说道。

未时中,真相的中军大帐竖起了战旗。

低沉的牛角号声不断响起,他开始调动人马。

后卫与两翼的人马开始移动,对陈远宏的营寨形成了半包围。

还把他的狼卫亲军调出两千人马,在陈远宏的营寨左右巡视。

准备一旦朝廷的官兵大败,他们好尾衔追击。

忙了大半个时辰,搞得己方鸡飞狗跳,人困马乏。

站在高高的了望台上,看着自己的布置,他感到很满意。

对方只有一万六千余人马,只要他们胆敢出击,必死无疑。

申时正,八千中军皆身披两层甲,

铠甲不够,还是从各军匀了一部分出来。

陈远宏登上了高高的瞭望台,看着对方严阵以待的前锋营。

他狠狠的一挥手,军鼓声响起。

听着官兵的战鼓声响起,站在望楼上的伊勒德笑了起来。

他摩挲着颌下的虬胡,转头对传令兵说道:“让岱钦领4000人出击。

传令兵挥动绿旗,牛角号声响起。

前锋营中冲出一彪人马,向刘海军的2000人马对冲过去。

“我人多,车轮战都能把你磨死,呵呵呵!”他眯着眼睛笑道。

刘海军率领着杨天、布和、扎那、查干巴日等2000精骑。

在震天的鼓声中冲出大营,地面震动了起来。

2000精骑以排山倒海,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敌方的前锋营。

两百步,刘海军大声吼道:“放箭。”

“嗡!”的一声,天空中升起一片黑云。

劲矢破空厉啸声,让双方的人马,心中都在发颤。

“噗噗噗!”利箭入肉声不断响起。

惨叫声震天响起,旁边不断的有人跌下战马。

“放箭。”第二箭射出,来不及射第三箭了,距离太近。

“轰!”的一声,以刘海军为菱形箭头,切入对方阵中。

刘海军吐气开声,斩马刀上下挥舞,仿佛有一道白色的匹练在它周围。

一颗颗斗大的头颅飞抛,周围简直无一合之将。

岱钦挥舞着巨大的连枷,呼喝鏊战正酣。

“呼!”的一声,一柄斩马刀当头斩下。

预料之中的巨响声没有响起,斩马刀半道变向。

诡异的一拐,画了一个半弧。

斜劈而下,扑哧一声,岱钦已经被斜劈成两半儿。

战马冲出老远,下半身才跌下战马。

主将身死,周围的敌骑慌了神儿,阵式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瞅准这个难得的战机,他率领着百余亲卫往左一拐。

直接凿穿了战阵,一个漂亮的弧形漂移。

从队尾处向前冲杀,敌骑立时大乱。

把那些在慌乱中的番骑,杀了个人仰马翻。

番骑开始向四面八方奔逃,慌乱中,有些甚至自相残杀。

陈远宏看着望楼上的红旗竖了起来,他咧嘴一笑。

转头大吼道:“兄弟们,跟着我,一战踏平他们。”

“咚咚咚!”大营内十面军鼓同时敲响。

营门大开,陈远宏高举着他那把红柄斩马刀。

第一个狂奔出大营,他身后,黑色的铁流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狂龙。

轰隆隆的冲向了对面的前锋营,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望楼上的伊勒德眼睁睁的看着岱钦被斩于马下,己方败局已定了。

“吉达,你领2000人出营,救援那帮蠢货。”他转头大吼道。

而他旁边的传令兵,却瞪大了眼睛,口中发出嚯嚯声。

望楼颤动了起来,他心知不妙。

刚刚转过头,就看到了那条铁流冲出营门,直奔他的前锋营而来。

伊勒德眼睛一凝,来不及说什么了,对方简直不按常理出牌。

他直接从两丈高的望楼上一跃而下,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只大鹏鸟。

大营里响起了急促的牛角号声,各部开始紧急集合。

批甲、牵马、寻找自己的部伍,营中乱成一片。

时间在此刻显得太重要了,一刻钟时间,致命的一刻钟。

第三百九十五章:战西北(二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五章:战西北此时大营门口,败军已经冲回,想进的进不去,想出都出不来。

兵荒马乱中,军心开始动摇了。

伊勒德的将旗开始在大营中移动,一部分兵马已经集结在他的旗下,却不到万人。

大旗下,伊勒德穿一身黑幽幽的清塘冷锻瘊子甲。

头戴黑盔,跨下是西海龙种红鬃马。

手提一根乌光闪闪,粗如鹅卵的点金长枪。

盔下露出黄色的一簇黄虬胡,短粗眉,眼珠淡绿色。

蒜头鼻阔口,身高八尺以上,手长脚长。

护心镜银光闪闪,下着铁叶裙。

一双铜铃眼厉光闪闪,坐在马上脸如寒霜,神情凝重。

他回头看了看,钢牙一咬,暴喝道:“开营门,随我出去杀敌。”

刘海军尾衔追击,堵在营门口大砍大杀。

伊勒德的前锋营,前面只设了拒马,再无障碍,连壕沟都没挖一条。

败兵在情急之下,推翻自家的拒马,撞倒自家的栅栏,乱得不可开交。

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轰鸣声,小号声响了起来。

刘海军和杨天开始向两面掩杀,把中间的过道让了出来。

敌骑刚刚出营门,陈远宏一马当先的杀到了。

当头是一个矮壮结实的大汉,身躯往横里长,像一堵墙。

暴眼凸额,狮鼻大嘴,耳边垂着的发辫无风自摇。

他手中提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狼牙闪耀,是条重家伙。

看到陈远宏冲来,裂开了大嘴巴,像一条饿狼。

大板牙又黄又黑,眼中凶光暴射。

大汉一声狂笑,挥舞着狼牙棒,口中一声暴喝。

声出马儿向前一窜,冲向陈远宏。

陈远宏面色不变,手中斩马刀徐徐举起。

马速不变,刀锋寒光闪闪,他嘴角的冷笑令人心悸。

“撒合小心!”十几步外的伊勒德一声大喝。

“当!”一声暴响,火花四溅,狼牙棒快如闪电,砸中了刀身。

这瞬间,撒合的狼牙棒被荡起,空门大开。

刀影一闪,斩马刀如影随形跟到,明晃晃的刀身掠过他的粗脖。

撒合斗大的头颅飞出,尸身随即载下了战马。

一合都没有走过,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左手的地煞刀掠过旁边一人的脖子,鲜血喷射,人已载倒。

眨眼之间,两人毙命,乌骓马如闪电似的向前一窜,直奔伊勒德而去。

双刀上下翻飞,挡在路上的敌骑,没有一人能接下一刀。

前锋营已经被堵在营内,出不去了。

骑兵提不起速度,营内又狭窄,和步兵没有什么区别了。

伊勒德心知不妙,一提马缰,疾驰而至。

点金长枪如电光一闪,直刺陈远宏咽喉。

刀到,枪尖疾转,斜刺陈远宏胸腹。

斩马刀一撩,“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马交错而过。

“呼”的一声,陈远宏反手一刀,斩马刀当头劈下。

“当!”一声巨响,红鬃马向下一矮,卸掉了大部分力。

伊勒德双手巨震,虎口一麻,差点让他握不住枪。

大营里杀声震天,中军骑兵按照平时的训练。

五五一组,组成一个个小鸳鸯阵,敌骑就吃大亏了。

“当!当!当!”陈远宏根本就不给伊勒德喘气的机会。

他刀刀如惊电,抢制机先截住伊勒德。

两人的马儿在原地闪躲窜走,让人眼花缭乱。

伊勒德不愧为真相手下第一人,进退如电。

三刀之下,仍有余力,没有被困住。

点金枪长有七尺,转动间极为灵活,吞吐间宛若游龙。

伊勒德没想到陈远宏如此了得,神力惊人,所以并不想硬拼。

本想以高超的骑术闪入,以诡异的枪术制胜。

可是他一靠近,便大为吃惊。

不管他骑术如何高超,但那令人心悸的斩马刀,皆当头劈下。

左手地煞刀总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切入,每一道寒光。

都神奇地在胸腹间吞吐,将他逼迫得手忙脚乱。

陈远宏眼中精光一闪,是时候了,斩马刀第四次当头劈下。

伊勒德看到对方又故伎重施,他一声暴喝。

他变招了,身体向后一仰,点金枪狂暴的横扫,破风声厉啸,声势骇人。

陈远宏嘴角扬起了笑容,地煞刀斜拨,斩马刀仍然狂暴的劈下。

双方出招都快如闪电,根本不可能取巧,也无法闪躲。

“铮!”一声脆鸣,地煞刀挡住了重愈千钧的点金枪,火花四溅。

“啊······”一声震天的惨叫,伊勒德身形摇摇欲倒。

护心镜和瘊子甲被斩裂,他的胸腹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子,内脏外流。

“砰!”伊勒德终于从马上栽落在地。

旁边的色勒莫落手疾眼快,弯腰砍下了伊勒德的脑袋。

高举起他的头颅,大吼道:“你们大将军死了,你们的大将军死了。”

“大将军死了!”周围的敌骑也惊恐的大喊大叫起来。

有些人开始调转马头,向中军逃去。

前军开始混乱起来,陈远宏带着大家尾随其后。

刀光耀目,如满天雷电,把挡路的几个番人。

劈翻马下,有人直接跳下战马,开始四散逃窜。

陈远宏一马当先,攻击之猛烈,真有如猛虎下山。

刀光在两侧蒙人聚合的瞬间,切入人丛。

双刀起处血肉横飞,地煞刀向左荡,斩马刀右劈。

然后两刀回旋聚合,所经处波开浪裂,挡者披靡。

阿尔斯楞和色勒莫一左一右,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

大家追在敌人的后面,如汤泼雪,杀的敌骑鬼哭狼嚎。

从两侧赶来的上百名回人,刚呐喊着合围。

却被杨晓华和王二蛋等人一拥而上,刀光飞舞中。

血肉横飞,刀到人倒,被杀得落花流水。

兵败如山倒,胆小的人早就逃了个无影无踪。

留下来死撑的人不多,这些所谓的各族精兵。

能胜不能败,眼见大势已去,一哄而散。

血腥中人欲呕,营中遍地尸骸。

未死的人发出凄厉的叫号,伤势不重的人连滚带爬向中军逃去。

敌人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了。

所有人都向中军狂奔,形成了恐怖的倒卷珠帘之势。

快到中军大营的两侧,有不少帐篷。

右边一侧的帐篷内,身材高大的莫日根就躲在里面。

第三百九十六章:战西北(二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六章:战西北这家伙身高七尺以上,和陈远宏差不多高矮。

大腿有小姑娘的腰粗,双臂长而有力,左臂明显比右臂粗壮。

短粗的脖子上顶着个大脑袋,马脸鲶鱼嘴,细眉长眼,大尖鼻。

粟色的小辫披肩,像一头站立的棕熊。

帐篷侧面被他割开了一条小缝,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

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帐外的情况,像一只阴森森伺机伏猎的暴熊。

他手提一张黑油油的巨弓,足有五尺长。

上好的弓弦银光闪闪,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在战阵中,前面重重叠叠的人海,他没有找到机会。

现在这个地方居高临下,是很好的一处伏击地点。

看着一**逃兵如同洪流一样涌过,他的右手捏的咯咯作响。

来了,他看到了那个撵在逃兵后面英挺的人影。

手舞双刀,莫可抵挡,不可一世,如同天神下凡。

莫日根瞥了对面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把身体调整到最佳角度,斜立侧身。

双腿泰然地分开,不丁不八。

轻松自如地半引弓弦,他的扣弦方法独特而奇异。

左手拇食二指扣箭拉玄,其余三支钢杆雕翎箭夹在四指缝中。

一般箭手要三指扣一箭,他五指扣四箭。

箭也长的吓人,足足有四尺长,三棱尾羽。

刚挥出一刀,陈远宏觉得浑身寒毛倒竖,心中一阵悸动。

这瞬间,莫日根破帐而出,四点寒星脱弦飞出。

四箭齐飞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到了陈远宏的额头、咽喉、胸腹间。

“叮叮叮叮!”四声金铁交鸣声,四支箭被地煞刀斩成两截。

“嘎······”一声怪响,一支箭的前半截擦过腰肋,火星四溅。

铁屑飘飘,怪异的尖啸,让人寒毛倒立,心跳为之停顿。

此时,一点寒星从左边一闪而至,换成一般人,绝无躲过的可能。

他却有丰富的经验,“当!”的一声,这一箭已经被他的斩马刀挡下。

“保护大帅!”阿尔斯楞一声大吼。

色勒莫已挡在了陈远宏的侧面,亲卫们一拥而上。

弓弦狂鸣,利箭划空,亲卫们纷纷向两边帐篷反击。

莫日根刚刚拨开几箭,向下一伏,眼看就要窜进帐篷。

他感到胸口一痛,低头一看,胸口出现一个大洞。

左手边的魏离刚刚窜进帐篷,只感觉到腰中一震,腰肋已被炸开了半边。

余林趴伏在后帐中,他最隐忍,想等待一个最佳时机再发箭。

时机已失,突然右肩一震,一支狼牙透肩而入,深及五寸。

周围的帐篷已经燃起了大火,热浪滚滚。

他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蛇行后退,快速的脱离险境。

真相双眼通红,手提一把大弯刀守在后阵。

接连砍翻了十几个逃兵,才勉强稳住阵脚。

简陋的木珊栏已经被踹开,陈远宏扬刀跃马,直冲真相的本阵。

“射箭!快给我射箭,射死他。”

他挥舞着大弯刀,疯狂的大叫着,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嗡!”的一声,万箭齐发,利箭呼啸着擦过耳边。

旁边不时有士卒跌下战马,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战鼓声震耳欲聋,避箭的同时,他侧射,卧射,连珠箭,箭箭不落空。

凡是盔甲鲜明的,都被他一一射倒,片刻间,就射倒了十几人。

三百步,两百五十······一百五十步了······

七十步······陈远宏铁胎弓一挥,击落了迎面而来的一箭。

几箭射向他马儿,乌锥略偏驰向,手中的铁胎弓一扫,扫落一片。

陈远宏箭上弦,看着阵后驼城上一个盔甲鲜明,正在摇旗指挥的将领。

箭如闪电,无影无声无息,“嗤”一声响。

正中胡和鲁的胸口,箭穿胸而过,人被箭带着飞落驼城。

低沉雄浑的牛角号声响起,敌阵中响起了震天的呐喊声。

盾支起,枪徐升,牛角号声低沉雄浑。

铁骑前冲,铁流滚滚,势如排山倒海,情况倒转过来了。

从古至今,只有塞外草原民族催铁骑冲阵,官兵结阵自保。

如今变成了官兵冲阵,他们结阵自保了。

陈远宏眼中那一杆帅旗越来越清晰,他对着帅旗抬手就是一箭。

手腕粗的旗杆从中折断,“轰隆!”一声,带着帅旗砸了下来。

真相中军两三万人马,第一次看到帅旗被射倒坠地,呐喊声突止。

牛角号声断断续续,变得有气无力。

好不容易鼓起了一点士气,现在又坠落谷底。

相反地,陈远宏的中军铁骑却欢呼声雷动。

大营中战鼓敲得更急更响,旗帜猛烈地摇动。

将士们一个个举刀狂叫:“大帅威武,大帅万胜······”

眼看士气跌落到底谷,情况对己方万分不利。

再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真相伸手招来塔拉旗主。

“伊勒德勇冠三军,是我手下第一大将,现在却战败身死。

你排名第二,现在我与你5000精兵,拦他一拦。

好让我有时间重整阵列,重新提振儿郎们的士气。”

真相万般无奈的说道,几近哀求。

塔拉旗主一言不发,深深的看了真相一眼,重重地行了一个捶胸礼。

他翻身上马,转头大吼道:“儿郎们,随我出去杀退官兵,保护我们的牧场,保护我们的家人。”

看着从营中杀出一彪人马,陈远宏笑了,添油战术,自乱阵脚。

“杀!”他抽刀大吼道。

“杀······”色勒莫等扬刀大吼,如同平地起惊雷,声势骇人。

杀声未落,已冲至敌阵前,面对着如林的长枪。

枪林后面是一张张惊惶无措的面孔。

陈远宏笑了,这种没有经过训练的战阵,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咔嚓······”斩马刀都如同狂风扫落叶。

“轰隆”一声,战马撞入阵中,

薄薄的一层战阵,瞬间就被撞开了。

有的番兵直接被撞飞出几丈外,马蹄踩踏人体骨骼声,听着让人牙酸。

铁骑如狂风掠过,残肢断体一路飞抛。

离驼城不足50步的时候,双方迎头撞上了。

塔拉旗主面容如铁,大弯刀挥舞如风,瞬间斩杀了好几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战西北(二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七章:战西北一声怒吼,陈远宏策马冲到,马到刀到。

塔拉旗主人刀合一迎上,刀啸破空声刺耳,力道如山。

刀法狂野无匹,有我无敌,难怪真相说他勇武排名第二。

大弯刀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斜劈而下,想把陈远宏劈成两半儿。

看这个样子,塔拉玩命了,准备和陈远宏同归于尽。

“当!”火星四溅,斩马刀崩开弯刀,刀光排空而至,鲜血飞溅。

斩马刀无情地掠过塔拉的颈脖,头颅斜飞而出,尸身随战马冲出十步外才倒地。

带血的刀光向前一荡,接着响起一声令人热血沸腾的长啸。

刀气迸发,斩马刀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

人、马、刀合一切入敌骑中,势如山崩,斩马刀三荡三决。

冲击、侧劈、大回旋、倒卷······

冲错倒卷回旋,所经处人马皆碎,千军易辟。

没人能接得下陈远宏雷霆一击,刀枪剑斧一接触就崩飞折断。

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刀下无一合之敌,周围的敌骑被杀的魂飞魄散。

片刻后,营门前就被荡空了一片,死伤之惨烈,让人触目惊心。

“败了!败了!”番兵们鬼哭狼嚎,四处乱窜。

营门口开始乱了,逃回的敌骑挥刀乱砍挡住营门的人。

后面不知前面的情况,仍在向营门外冲,双方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前后两员大将都被陈远宏在阵前斩杀,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

陈远宏在番兵的眼中,已经成了冠军侯一般的人物。

一个勇冠三军的主帅影响一场大战的胜负走向,古往今来有很多案例。

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冠军侯霍去病,白马探花陈庆之。

锦马超,飞将军吕布,武悼天王冉闵······

今天两方人马加起来十一二万,虽然战斗方式变了,主将单挑的事情已经变成了过去式。但在长城外的各部落中,英雄主义单挑却仍然盛行。

主将的勇武能带动一支部队的士气,更何况他亲身冲阵。

陈远宏在这一战中如此的光芒耀目,必然会受到不一样的待遇。

乌骓马前冲,“嗡”的一声,箭雨覆盖了营门。

敌军已经顾不上自己人了,开始无差别射击。

一颗寒星从乌骓马侧腹贯入,从右边穿出,一声悲嘶,马轰然倒地。

千钧一发之际,陈远宏跃起、滚地,再窜起。

“嗤嗤嗤!”几杆长矛刺空了。

一骑急速的冲向他,如泰山压顶,马儿前蹄扬起,眼看就要踹到胸口上。

“呼”的一声,斩马刀横而过。

马头和骑士的上半身飞出一丈高,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射而出。

斩马刀连闪,接连劈翻了三匹马,人已接近了营门口。

“哦哦哦!杀了他,杀了他。”营门口的番兵欢呼呐喊。

营门口的敌骑转身纵骑如飞,铁蹄踏着大地隆隆而来。

陈远宏面无表情,后脚一蹬地,嗖的一声,闪电前窜。

冲势凶猛,双刀扬起,刀啸似风涛,光华熠熠,人影流光似电。

“呯······”前几骑带着惯性跌倒在前冲的路上,尘土飞扬。

刀光电转,几乎在瞬间又劈翻了三骑。

人影一闪,刀光流逝到了另外两骑右后方,刀光猛地上扬。

敌骑四顾,还来不及转身,人已经被拦腰斩断。

刀光折向流泻,一个横扫,瞬间腰斩两人,马儿还在前冲。

顺势转身前冲,一个180度的大横斩。

“呯”的一声,将前面三骑连人马带盾斩成了两截。

左闪右避,双刀上下飞舞,人吼马嘶,身后留下一地碎尸。

终于杀到了营门口,色勒莫和阿尔斯楞已杀到了他左右。

一左一右护卫着陈远宏的两翼,亲卫们跟在他的身后。

“大帅,上马。”两人准备下马让陈远宏骑上去。

“不用了,在大营里更适合步战。”他伸手抹了抹脸,拒绝了。

大营的通道狭窄,无法发起冲锋,人下马步战更灵活。

陈远宏的双刀大发神威,所向披靡,根本没人挡得住。

亲卫们也下马跟在他身后,在他的带领下,大队人马陆续杀入营内。

真相这方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一点士气,迅速消失,冰消瓦解了。

机灵一点的开始向后逃窜了,他提着弯刀守在后阵也没用,逃兵们都绕着他走。

看到敌人中军开始出现混乱,第二通战鼓一变。

驼城后方响起了牛角号声,真相开始拼命了。

中军的骆驼刚刚站起,驼城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

突然,驼城两边响起了狂风暴雨一样的蹄声和喊杀声。

王盼和吴勇的左右前锋军杀到了。

箭下如雨,一通猛射,骆驼阵乱了。

骆驼行动本来就缓慢,两匹骆驼之间还托了一个木架,上面放着大黄弩。

只要己方得胜,骆驼阵就有了用武之地。

真相原先的打算是,自己一旦占了上风。

就派出骆驼阵用大黄弩攻寨,然后用骑兵扫荡残敌。

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没想到自己一败再败,一败涂地。

骆驼阵现在是彻底没有了用武之地,只是想用它来阻敌。

骆驼受惊一乱,弩架垮塌,开始四散奔逃,冲撞骑兵,踩踏己方的兵卒。

这一下更是乱得不可收拾,加快了真相的败亡速度。

王盼带着左前锋军踹翻栅栏,竖盾伏身,刀枪斜伸,伏鞍狂冲而入。

吴勇则带着右前锋以弓箭开路,箭如雨下,覆盖了整个驼城。

“杀······”官兵呐喊声震天。

真相完全无法控制局势,也指挥不动部队啦!

旁边的亲卫眼见情况不妙,牵过一匹马,不由分说把他推上战马。

流矢乱飞,一声长嘶,旁边的亲卫中箭倒地。

兵荒马乱之中,周围的人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

惨叫声惊天动地,眨眼之间就倒了一大半人。

亲卫们顾不上其他了,拥簇着真相朝城里落荒而逃。

吴勇飞奔而至,挽弓发箭,箭箭中的。

真相身后的亲卫不断倒地,众人亡魂皆冒,刀插马股,不顾一切的纵马狂奔。

“真相逃了,真相逃跑啦。”官兵们立刻大声吼叫起来。

随后,整个大营中响起了真相逃跑的呼喝声。

第三百九十八章:战西北(三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八章:战西北前面的敌骑听到真相逃跑了,立马开始四散而逃。

两翼的兵马受到攻击,听到呼喊声,开始向城内溃逃。

吴勇的右前锋军,突然吹响了撤退的牛角号。

这个撤退的号声,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全军崩溃,兵败如山倒,神仙来了也没办法收拾了。

陈远宏浑身是血,杀气腾腾,领着中军杀到了。

“大帅,请上马。”一名亲卫牵着伊勒德的红鬃马从后面闪出。

陈远宏呵呵一笑,飞身上马。

“吴勇,你和王盼收拾善后,我去追真相。”

一拉缰绳,红鬃马仰头长嘶奋蹄。

他带着200来人跟着溃兵杀入三角城,咬着真相的屁股,紧追不舍。

王盼带着左军奔驰在大营中,只要看着哪里的敌骑聚成了团。

他就提缰长驱直入,长槊如同毒龙出海,枪枪毙命,把对方杀散。

吴勇带着右军,跟在最大一股败兵身后。

撵着他们向里外的西营杀去,败兵如潮水一般冲进大营。

冲垮了己方的阵列,携裹着大军向青海湖一路逃去。

第三通战鼓震天响起,后军也加入战斗,随形势而变,猛轰三角城边的东营。

一声令下,虎蹲炮震天怒吼,火光连闪,硝烟弥漫。

炮声齐鸣,铅弹如狂风暴雨,横扫挡在眼前的一切。

整个战场上,炮声轰鸣,杀声震天,血肉横飞,血流成河。

官兵士气如虹,真相的人马全面溃散,开始了漫山遍野的逃亡。

“跪地投降者免死······”战场上响起了震天的劝降声。

夕阳西下,黑夜即将来临。

王盼开始了善后工作,除了派出追击的人马外。

安排人手看管俘虏,救死扶伤,清点缴获,还要准备庆功宴,忙得不可开交。

一路奔逃,只有百十人跟在真相的后面。

为了能够逃的再快一些,甩掉后面的追兵,真相把身上的刀枪甲胄全都扔掉了。

陈远宏却始终紧咬住他不放,双方的距离不超过300步。

天快黑了,真相心中暗喜,有望逃出升天了。

只不过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一声唿哨。

陈远宏分出两队人马,每队各五十人。

从左右加快速度包抄了上去,感受到坐骑越来越慢的速度。

看着远处的贺兰山,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片刻后,两翼包抄成功,弓弦狂响,利箭破空。

转眼就倒下十几骑,看着身旁越来越少的亲卫。

受伤的马儿没跑几步,再次中箭,轰然倒下。

亲卫们跳下战马,抬起还在挣扎的马儿,把他从马下拖了出来。

随后以他为中心,所有人围成一圈。

百步外,中军骑兵从四面合围而来,足足有200多人。

“踢嗒踢嗒。”陈远宏提缰小驰而来。

相距五六十步,仍然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

“台吉,你带着几个没受伤的勇士赶快突围。”一个亲卫在旁边说道。

“突不了围了,你们看看四周,两里方圆,能藏身的树木都没有一棵。

现在啊,咱们能拼死一个算一个。”八猛兽之一的博日格德说道。

真相看了看左右,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也有今天,只是啊,连累大家了。”

“这是我等的职责而已,怨不了谁。”金刚乌尔里接口道。

环顾四周,看着逐渐逼近的官兵,他排众而出。

“谁是主将?出来说话。”他一瘸一拐的走向前说道。

陈远宏打马向前,在鞍上俯视着真相。

“我就是。”

“能饶我一命吗?我可以用十倍的黄金来赎我的命。”

“不能。”

真相呵呵一笑:“我的体内流着黄金家族的血液。

我也曾经是一代之雄,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给我一把刀,让我在战斗中死去吧。

我这些忠心耿耿的侍卫,请饶他们一命。”

“可以。”陈远宏神色庄严的说道。

中军亲卫缓缓合围,看着包围圈内的真相台吉,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肃穆。

“其他的人,想活的靠左,想要决斗的,站出来。”

真相面带笑容,看了看左右,他身边,跟着五个人。

几人走向场地中间,现场气氛凝重。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你们都是勇士,我给你们公平一决的机会。”

金刚乌尔里大踏步走出,对威风懔凛的陈远宏说道:“我,火落赤部的金刚,乌尔里旗主。”

陈远宏大手一挥,大踏步出来一名身材魁梧的小将。

“我,王二蛋。”小将行了一个抱刀礼,用纯熟的蒙语大声说道:“中军百户。”

一声刀啸,两人急速的向前冲刺。

“当当当!”火星四溅,双刀交鸣声刺耳,两人疯狂的纠缠在一起。

两人一样的骁勇善战,刀法一个狂野奇诡,一个凌厉霸道。

场中刀光霍霍,人影重重,双方均舍生忘死,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斗。

两人刀上的造诣半斤对八两,简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比技巧,比经验,比修为,二三十刀之后,经过陈远宏指点的王二蛋逐渐占了上风。

人影在狂乱的闪动、回旋,冲错······

刀光飞射陡涨,场中传出一声暴喝,刀声吟吟中,两个人终于分开了。

金刚乌尔里冲出丈外,左手捂住右肋,缓缓的跪倒在地。

王二蛋撇了他一眼,退入阵中。

杨天缓缓的走出,一声暴喝,博日格德冲了出来。

二人刚刚通名完,博日格德的大弯刀,已如雷霆万钧光临杨天的头顶。

“当!”双刀交鸣声震耳,刀光流泄,火星四溅。

博日格德攻势如同狂风暴雨,一刀接一刀连绵不绝。

“厉害。”杨天大声怪叫道,一边后退,一边沉稳的见招拆招。

两人强硬对强硬,硬拆硬攻,速度达到了两人的极限。

又是“当!”一声震鸣,下劈的大弯刀被震偏四寸有余,刀光顺势反撩,身形侧闪斜扭。

谁稍有不慎,就是命丧刀下的结果。

“当!”一声暴响,弯刀挡住了上撩的一刀,挡住了下面,挡不住上面。

刀光诡异的向上一拐,掠过博日格德的颈侧,鲜血如喷泉一样射出。

博日格德扔刀捂住自己的脖子,嘴里发出咯咯声,打着旋儿栽倒在地。

第三百九十九章:战西北(三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九章:战西北几个随从陆续在决斗中死去。

真相台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缓步走出,高声通名:“我,火落赤部族长,真像台吉。”

“我,汉中伯,陈远宏。”他迎上前去。

二人相距十步,行了一个报刀礼。

真相一跃而上,势如疯虎,招招都奔着同归于尽去的。

陈远宏身经百战,经验之丰富,无与伦比。

真相这种战阵上大开大合的招式,在他眼里,破绽太多。

“铮铮铮!”让人眼花缭乱的纠缠闪动,两刀相交的撞击震鸣。

人影乍隐乍合,刀光闪动中,响起一声绝望的惨嚎声。

真相被砍断了一只左腿,身体还没着地,刀锋一闪,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

“敬礼!”在场的人,向在决斗中死去的勇士致敬行礼。

“按照习俗,把他们火葬了吧,在那个小山坡上,给他们立个碑。”

提着真相的头颅,陈远宏吩咐道。

回城的一路上,到处都是一队队垂头丧气的俘虏。

一路欢呼声不断,通过两场大战,陈远宏彻底奠定了在各族战士心中的地位。

听着城外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城头值守的后军士卒们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大帅回城喽,大帅回城喽。”

当看到陈远宏那熟悉的身影时,他们嘶声力竭的喊了起来。

闻着城里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看着经过两场战争洗礼,有些脱胎换骨的士卒。

陈远宏脸上露出了笑容,还不住的朝士卒们挥手致意。

欢呼声越来越大,跟这些朴实的士兵呆在一起,感觉真好。

台吉府的大厅里,烹制好的牛羊肉已经端上了宴席。

酒肉的香味飘出老远,全军百户以上的军官齐聚一堂。

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些无碍行动的伤,伤重的肯定是来不了了。

你捶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甲胄声铿锵作响,一股铁血萧杀之气迎面扑来。

大家说说笑笑,每个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

把身上的武器解下来,放到偏厅里。

有的人在院子里吹牛夸功,有的就在偏厅里喝茶叙话。

听着城中各处传来的欢呼声,知道陈远宏回城了。

每个人让旁边的同伴,看看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再整理整理。

别到时候在大帅面前丢人现眼,让袍泽们取笑。

囔囔的铁靴声音响起,院门外陆续走进来六个人。

王盼领头,后面依次是吴勇等人。

刘晓是今天的执星官,他疾步迎上,领着众人在旁行了一个军礼。

“未将等参见统领。”众人整齐划一的说道。

他看了众人一眼,一挥手,领着大家进入厅中。

大厅里的下人忙得脚不沾地,把每个人领到早已排好的座位上。

净面巾,漱口水,茶水,果盘儿,流水阶儿的送了上来。

大厅中一阵忙乱,有些部族军官不懂,闹出了不少笑话。

各自落座后,军官们的素质就体现出来了。

王盼和吴勇这些陈远宏带出来的军官,身躯笔直,目不斜视,如标枪一般的坐在座位上。

而那些部族军官,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平时就随便惯了。

趁着大帅还没到,一个个低下头窃窃私语,要么高声喧哗。

“监军使张立,张公公到。”大厅外,一个尖利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盼和吴勇对视一眼,打仗的时候看不到这厮,抢功的时候跑得倒快。

二人快步走出大厅,去迎接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面的监军。

“哈哈哈!有劳二位将军了,咱家给你们道喜了。”

面容清瘦白皙的张立在大门口拱手回礼道。

“为将等迎接来辞,还请公公恕罪。”二人躬身行礼道:“公公请。”

“请!请!哈哈哈!”张立挥了挥手,他的那些随从被带到了偏厅。

在下人的带领下,张立坐到了主位右下首。

看着站立的众人,他向下挥了挥手,满脸笑容的说道:“坐,大家都坐。”

他环视一周,没有看到主帅陈远宏。

“伯爷呢?”

“大帅亲自去追真相台吉了,可能还要等上一会儿,希望公公不要见怪。”吴勇在旁边含笑答道。

“不怪不怪,伯爷这种忠君体国的人,是我等的楷模。

咱家会如实上报,让今上大加赏擢。”

陈远宏刚刚洗漱完毕,王二蛋就向他汇报,那个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太监监军来了。

不管是文官监军也好,还是太监监军也好,只要不坏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至于说想来捞军功,捞好处,这个倒好理解,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准备1000两银子,十匹好马,今晚上就给他送去。”

“是。”

一路上,值卫的军人们,个个精神抖擞站得如标枪一般。

陈远宏不禁暗自点头,看来自己治军相当成功,军纪森严。

这几仗打出来的上万官兵,算得上精锐中的精锐了,可堪大用。

“大帅到。”外面响起了卫兵的大声通传。

“轰!”的一声,厅中的军官齐声起立,向厅门口行注目礼。

张立也笑容满面的随着众人站起,心中却暗自心惊。

此人治军之严厉,由此可见一斑,这真是一支劲旅中的劲旅呀。

陈远宏笑容满面的走进大厅,远远的就看着面容白皙的张立。

他拱手笑道:“让公公久等了,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伯爷亲身犯险,才真的是辛苦了。”

“公公请坐,大家都坐。”

他快步走到张立身边,邀请这个太监一同坐下。

表现得很有礼貌,却又显得不卑不亢。

“开诞喽。”随着管家一声高呼,各种珍肴美酒流阶儿端了上来。

阿尔斯楞盯着烤全羊,眼睛都绿了,一听开吃。

急不可耐的撕下了羊腿,恶形恶相的大嚼大吃起来。

其他部族的将领也好不到哪儿去,看着手下这吃相。

陈远宏有些哭笑不得,一帮混蛋,欠管教。

看来这帮人要扔到军官学校去,好好练一练。

“让公公见笑了。”

“哈哈哈!无妨无妨,军人嘛,就是要这个样子,才能打大仗。”

二人边吃边谈,张立这次来的主要原因,还是盯上了战马。

从古到今,中原王朝都把军马的多寡,提升到一个事关国家存亡的高度。

第四百章:战西北(三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章:战西北“我想在金银滩草原建一个御马牧场,我胃口不大。

每年能向朝廷提供两千匹军马我就满足了。

当然,这还要征得伯爷的同意,希望伯爷能划给我一小块牧地,就一小块。”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陈远宏,脸上带着期盼。

“公公是想凭军功和这个御马牧场,坐一坐御马监掌印的位置。”陈远宏向上指了指。

“哈哈哈!伯爷知我。”

不同意也不行,西海这块地方收回来了,金银滩草原朝廷不会放着不管的。

这帮人精为什么要向这些地方大量移民,一个是这些地方土地肥沃,可以养活不少人。

在一个就是这些地方水草肥美,有大片大片的草场,可以作为朝廷养马之地。

自己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种事迟早要来,还不如和这个太监监军合作一把。

御马监权力非常之大,宪宗后期。

御马监的职掌由“掌御厩马匹”扩充为“掌御马及诸进贡并典牧所关收马骡之事。”

并进而衍生为军事和财政两大职能。

由于御马监职掌御马,自然有养马、驯马人员。

由此产生了一支由御马监统领的禁兵,腾骧四卫及四卫、勇士营。

权势不可谓不大,甚至有一段时间可以和司礼监分庭抗礼。

陈远宏略一思考,做生不如做熟,自己出力把此人推上去了,以后肯定有用得上的时候。

“我全力推公公上位,但有些地方也需要公公帮忙。”

“哈哈哈!伯爷有事请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义不容辞。”

随后,陈远宏提出了条件。

他希望张立加入自己的货栈,给他一成干股。

安排自己手下的将领去当礼店千户所和文县鸪衣坝寨的千户。

便于从四川走私货物到河西。

其实这只是个借口而已,文县鸪衣坝是阴平古道的起点,直通江油关,这个地方太关键了。

两人合作开几个最大的马场,包括在河西推广红薯土豆这一类的粮食作物。

张立也是一个聪明人,见陈远宏如此开诚布公。

知道对方是有心和他合作,便爽快的全部答应了下来。

彼此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二人筹光交错间,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朝廷为何如此缺马呢?”陈远宏向喝得满面红光的张立问道。

“伯爷呀,听咱家慢慢为你道来。”

听着张立趣味横生的述说,陈远宏对这个太监刮目相看。

真看不出来,这个太监还挺有学问的。

中国历朝历代都非常非常重视马匹,有些官职名还跟马儿有关。

秦朝时就有个官名叫“洗马”,原名可能是“先马”。

是太子的侍从官,因在太子出行时骑马在前而得名。

这个官在汉代是比六百石,在那时已经算是中级官员了。

更何况是太子的属官,前途无量。

但由于这个官职在后世跟马没啥关系了,因此不太常见。

所以不了解的人往往因为洗马这个名字产生误解。

明朝成化年间,洗马杨守陈有次请假回家。

住驿站时驿丞看到他的关牒,以为洗马是不入流的养马官。

接待杨守陈时态度比较怠慢,大大咧咧问杨守陈:“你干洗马这活,一天能洗几匹马呢?”

杨守陈随口答道:“如果勤快就可以多洗,如果懒惰就少洗,没有定数。”

过了一会儿有人报告说有个御史马上要到,驿丞就赶忙催促杨守陈让位。

杨守陈说:“等他来了我再让也不迟。”

结果御史正是杨的门生,见到杨就长跪问安。

驿丞吓得赶忙匍匐在台阶上请罪。

从这个故事里可以看出来,至少在本朝中期。

负责养马工作的官员,在官场中地位并不是很高。

在17世纪,没有后世的交通工具,这就凸显了马匹的重要性。

北宋面对的两个对手辽和西夏都有大量马匹可供官府调度。

西夏拥有可供骑乘的马超过50万匹,而鼎盛期的辽国则拥有马匹超过百万。

而北宋在这方面弱得可怜,最多时只有20多万匹。

其中能符合战马标准的更少,澶渊之盟后宋朝武备衰落。

马匹保有量更是大量下降,到最后成为北宋军事短板之一。

相比之下唐朝仅官马在贞观时期就保持在70万匹以上。

朱元璋和朱棣都是戎马一生,非常重视养马。

朱元璋曾说:“过去的人衡量一个国家实力是否强大,为何要用马匹保有数量来计算?

因为国家强大必定军事强大,马载着甲士,能代步,能防御入侵,功劳如此之大怎么能不爱惜?

所以古人甚至把马匹看得比钱粮更重要,以此来衡量国家的强弱。”

常人的一个误解是南方没法养马。

其实蒙人入主中原以后,在中原各地乃至江南,都建立了养马牧场。

也许南方养出的马不适合当作战马,但除此之外,运输耕田等同样需要大量马匹。

不过南方的官吏和地主们,更愿意把土地转为农田来吃租。

如果没有政府的强力干预,南方几乎没人愿意养马。

明朝初期的马匹保有数量其实非常可怜。

朱元璋起家靠大量抢夺元朝牧场马匹,组织了一支在中原地带勉强够用的骑兵部队。

洪武五年时明朝第二次北伐,甚至出动三路各拥有“五万骑”的北伐大军。

但战争对马匹损耗非常大,到洪武二十三年时清点全国兵马数。

发现马匹拥有量下降到一个让人担忧的水平:官兵1204923人,马却只有45080匹。

也许就是因为战争对马匹的需求太大。

明朝将唐宋以来的养马制度汇合起来。

创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马政制度,但同时也是对民力耗费最大的一种。

明朝马政主要由三部分组成:

一、官牧:比如御马监,苑马寺这些机构使用卫所军人养马。

二、民牧:由两京的太仆寺所属的官马,给予属地的民户家养,同时给予一定补偿。

比如洪武年间,北方每户养一匹马,南方则每11户养一匹马。

养马户如果每年能生育一匹小马驹,则可免去服官府差役之苦。

明中期以后则推行免粮养马,每50亩田地领养公马一匹,以此免去国家公粮交纳。

三、在边境定期开马市,和游牧民族以茶换马。

洪武末年,曾经有一年交易获得13500匹马的记录。

第四百零一章:战西北(三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零一章:战西北明朝初年朱元璋根本没有什么强大的骑兵部队。早期明军的构成是以枪兵和远程弓箭手为主组成的,但是即使是这样,元帝国还是打不过他们。

以下内容摘自我的公众号上的文章

明朝初期的马匹保有数量其实非常可怜,朱元璋起家靠大量抢夺元朝牧场马匹组织了一支在中原地带勉强够用的骑兵部队,洪武五年时明朝第二次北伐,甚至出动三路各拥有“五万骑”的北伐大军。但战争对马匹损耗非常大,到洪武二十三年时清点全国兵马数,发现马匹拥有量下降到一个让人担忧的水平:官兵1204923人,马却只有45080匹。

而相比之下

“北宋面对的两个对手辽和西夏都有大量马匹可供官府调度,西夏拥有可供骑乘的马超过50万匹,而鼎盛期的辽国则拥有马匹超过百万。而北宋在这方面弱得可怜,最多时只有20多万匹,其中能符合战马标准的更少,澶渊之盟后宋朝武备衰落,马匹保有量更是大量下降,到最后成为北宋军事短板之一。相比之下唐朝仅官马在贞观时期就保持在70万匹以上。”

因为战争对马匹的需求太大,明朝将唐宋以来的养马制度汇合起来,创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马政制度,但同时也是对民力耗费最大的一种。

明朝马政主要由三部分组成:

一、官牧:比如御马监,苑马寺这些机构使用卫所军人养马。

二、民牧:由两京的太仆寺所属的官马,给予属地的民户家养,同时给予一定补偿。比如洪武年间,北方每户养一匹马,南方则每11户养一匹马,养马户如果每年能生育一匹小马驹,则可免去服官府差役之苦。

明中期以后则推行免粮养马,每50亩田地领养公马一匹,以此免去国家公粮交纳。

三、在边境定期开马市,和游牧民族以茶换马:明朝洪武末年,曾经有一年交易获得13500匹马的记录。

这套制度一度使得明朝初年的官马保有数增加到不亚于唐朝的水准:根据明末清初的学者傅维麟推测,明朝全盛时期边镇军马约40万,京师驻军则有马16万,官督民牧马匹20万,驿马8万,官马总数就有90万。

但从朱棣以后,明朝的马政开始衰落。究其原因,是因为明朝初期的马政是为了战争需要而建立的,但在朱棣以后,明朝的军事行动越来越少,对马匹的需求也减小,官方的重视程度就逐渐降低。再加上钻政制度漏洞的人也多了起来,民间或许仍然保有大量马匹,但官府和军队所得的马匹数量却大幅降低。

第四百零二章:战西北(三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零二章:战西北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陈远宏就荡平了西海所有的部落。

包括朝廷封的十三族土司,其中就有阿吉、麦力干等各族贵族。

他报捷的同时,还给朝廷上了一道折子,着重描述了西海建省的必要性。

同时让杨天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把军官学校和其他学校的第一批学生带过来抢地盘儿。

这段时间魏忠贤正风光无限,今年3月,他把辽东人武长春当做奸细抓了起来。

至于是不是间谍,只有天知道,此人在西市被磔刑。

他的侄子魏良卿因此封肃宁伯,他封九锡,仿曹操制。

东林党对他群起而攻之,双方进入了白热化斗争。

高攀龙和黄尊素相续死去,苏州巡抚毛一鹭又逮捕周顺昌等人,搞出了民变。

5月份王恭厂大爆炸,把朝廷最大的火药库一举报销了,这里面少不了建奴的奸细在作乱。

紧接着,又逮捕了歙县首富吴养春和程梦庚,侵吞了他们的家产百余万。

浙江巡抚潘汝祯上书要为魏宗贤建生祠,从今往后就要刮起一股建生祠的歪风。

总督巡抚武将们争相效仿,包括袁崇焕在内。

6月1号这天,魏忠贤又收到了西海大捷这一份大礼。

在宽大明亮的书房中,他和狗腿子们齐聚一堂,商量如何封赏和分肥。

“这小子可以呀,才去了几个月,就接连打了两个胜仗。

看来他所说的打通西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说西海建省之事,大家如何看?”他意气风发的环视了一圈。

“可。”顾秉谦捋了捋他的三缕长须,眼中精光闪闪。

“怎么说?”他含笑看了顾秉谦一眼。

“禀大人,西海土地肥沃,乃是盛产盐马之地,昔年西夏就是靠这两样撑了几百年。”

“哈哈哈,有道理!你看当派谁去巡抚西海?”

“陕西巡按庄谦,他这些年一向很孝敬。”

如何拨款,迁哪几省的饥民,这些一一商量妥当之后,他就急匆匆的进宫见朱由校。

自从朱由校去年5月在西苑落水之后,就很少上朝了,几乎把所有的大事都托付给了魏忠贤。

现在天天在宫中折腾他的修建宫殿计划,很多宫殿被他拆了修,修了又拆,折腾的不亦乐乎。

天启皇帝正在乾清宫西暖阁画他的修缮图,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知道是魏忠贤来了。

朱由校停下了手中的笔,魏忠贤就急急忙忙的推门而入了。

看着他满脸喜色,就要跪地行礼。

朱由校抬了抬手:“免礼吧,大伴,有什么喜事吗?”

魏忠贤躬身道谢,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兴高采烈的扬了扬手中的捷报,兴奋的说道:“托圣上的福,西海大捷,西海大捷呀!”

“先喝口水,慢慢说,不急。”朱由检笑呵呵的说道。

他招手让小太监端来一把椅子,让魏忠贤坐下说话。

这种隆恩,很少有大臣能得到,可想而知,这个大太监在朱由检心中的地位了。

“圣上洪福齐天,老奴今天要给地下道喜啦。

那个在贵州立下了大功的陈小子,又在西海阵斩了真相台吉。

他此去不过几个月,所耗不到十万两银子,先后斩了银定、真相两个台吉。

两战剿灭了松虏和海虏,斩首三万余,生俘了两部五六十万部民。

牛马驼羊百万匹,军资器械不计其数,彻底剪除了这两个祸害。”

魏忠贤说的口沫横飞,手舞足蹈,仿佛他亲临现场一样。

朱由校大喜过望,苍白的脸上涌现出红潮,笑得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一屁股坐到御椅上,边笑边拍打桌子。

魏忠贤就这么看着朱由校,也不说话,他太了解这个皇帝了。

虽然说不怎么管正事,但绝对是个精明的皇帝。

让自己和东林党斗得你死我活,他坐收渔翁之利。

任何小瞧他的人,下场都非常可悲。

“15岁的总兵啊,大伴的眼光我是一向信服的,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一个冠君侯啊。

看来我可以进宗庙告慰祖先了。”朱由校兴奋的说道。

“圣上不用急,在小子给我下了保证,年底之前他要剿灭套虏,明年打通西域。

到时候圣上再去告庙圣祖爷爷,也不迟。”魏忠贤满面红光的说道。

“听大伴的。”他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参汤,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

“封赏之事你们可想好了?”他放下玉碗,擦了擦嘴问道。

“阁老们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认为,不可封赏太过。

以防以后封无可封,况且这小子太过年轻,不宜拔苗助长。

这次只是追封他的父母,赏赐一批金银和绫罗绸缎。

再封他一个平羌将军的将军号,不知圣上认为这样的处置如何?”魏忠贤不紧不慢的答道。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把平羌将军改成征夷将军吧,加右军都督同知衔。”

“妙,妙不可言,圣上真乃不世明主。”魏忠贤拍手大赞道。

“呵呵呵!你呀,马屁精一个。”他指着魏忠贤笑骂道。

“对了,还有一件大事,要请圣上圣裁。”魏忠贤拍了拍脑袋:“看老奴这记性。”

他把西海建省的一事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朱由校听得连连点头。

“这事儿我同意了,就按你们的意见来。”朱由校有些精神不振的打着呵欠道。

“请圣上注意龙体,好好休息!那老奴就告退了。”

魏忠贤接过小太监端来的一杯燕窝银耳汤,放在朱由检的御案上,准备告退。

朱由检站了起来,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要好好干,不要骗朕。”

魏忠贤的心狂跳起来,仿佛马上就要蹦出胸腔,脸上汗如泉涌。

他知道这是朱由检一语双关的话,赶紧跪下磕头道:“圣上如此信任老奴。

老奴唯有肝脑涂地以报圣上,如有欺瞒,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请圣上明察。”

“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好好干,去吧。”朱由校疲惫的挥了挥手。

魏忠贤毕恭毕敬地退出西暖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了笑,昂首大步走出了乾清宫。

第四百零三章:战西北(三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零三章:战西北庄谦自从接到了顾秉谦的手书后,这几天都处于兴奋之中。

巡按虽然清贵,号称代天子巡狩,但那只是一个七品官儿啊。

西海巡抚,虽然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不偏僻也轮不到自己。

但那也是封疆大吏,天高皇帝远,自己就是那里的土皇帝。

而且那地方就是一张白纸,自己要如何涂抹绘画,还要看自己的手段。

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心里盘算着圣旨还有几天才能到。

他闭上眼睛,慢慢的用双手按压自己的太阳穴。

脑中高速的转动着,要带哪些随员。

要动用哪些关系,尽量给自己多弄点物资,向朝廷多要一点银子。

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知道是心腹管家给他送茶来了。

摩挲着漆的发亮的紫檀木书桌,看着书桌上那个笑容满面的人影。

他正了正自己的仪容,哎,自己如此大岁数了,怎么还沉不住气呢?

他拿起书桌上的一张字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用心揣摩起来。

“老爷,请用茶。”管家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把茶放在了书桌上。

看了一眼喜笑颜开的管家,他也忍不住洒然一笑。

拈起那只价格不菲的景德镇茶杯,一边把玩,一边品着明前龙井。

他咪起了眼睛,摇头晃脑的嗅着杯中的茶香。

“安叔啊,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老爷,只要圣旨一下,立马就动身。

这两天府里跟过节一样,下人们都替老爷高兴。”

庄谦的嘴角翘了起来,哧溜一声,“这茶真香!”他砸了咂嘴。

“老爷,您不是要去拜访朱巡抚吗?时间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饰,快步走向前院,早有轿夫在那里候着。

听着街道上喧闹的声音,他闭上了眼睛,自己就要离开这个繁华的十三朝古都了。

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今天去拜访巡抚**童,也有他的小心思。

以后有很多事情,都要麻烦巡抚**童,这里是关中的政治中心。

各种物资人才,都需要从西安周转,以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很多。

自己这位年兄也是一个奇人,他处处学习王越,而且还深得魏公公的赏识。

朱童蒙性格豪爽耿直,为人慷慨任侠,知人善任,勇冠三军。

胆识才能超人一等,属于文武兼备的人。

还替熊廷弼和王化贞擦过屁股,当时辽阳、沈阳失守。

熊廷弼被劾,以病免职,朱童蒙前往调查并督战。

当时,边关情况紧急,多数官员都设法躲避。

朱童蒙自告奋勇,载甲挟弓,策马趋辽阳。

适逢大雪,平地雪深一尺,十日三战,最后告捷而归。

他视钱财如粪土,属下有困难时,出手百金毫无吝啬。

去年巡抚延绥时,延绥的驻地在榆林。

防区东至黄河,西至定边营,多数是沙漠地带。

这里五谷不生,敌情复杂,又加粮饷不足,军心不稳。

他多方筹措、相机调度,对挟赏要索者,坚决拒绝,拖欠者,及时查补。

致使军中无饥寒,战士乐死战,累战累胜。

想着这位年兄以往的骄人事迹,他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这年头,像他这种人已经不多了。

穿街过坊,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朱童蒙的府邸。

通报过后,被管家带到了花厅。

身材魁伟,相貌堂堂的朱童蒙在阶下相迎,一阵寒暄。

两人在花厅分宾主就坐,管家献茶完毕,悄悄的掩门而去。

“想必年兄也知道了,小弟用不了多久就要到西海上任。

可历来此地各族杂居,民风剽悍,桀骜难驯,请年兄教我。”

朱童蒙抚须沉吟片刻,才含笑道:“含光兄,先恭喜你高升巡抚啊。

其实也不难,只要交好汉中伯,所有的难题迎刃而解。”

看着庄谦有些不解的目光,他慢慢的品了一口茶:“我与各部族打交道多年,深知他们的秉性。

畏威而不怀德,只认刀把子,谁的拳头硬,他们就听谁的。

以汉中伯现在在各族中的威望,找他没有错的。”

庄谦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现在天狼骑有多少人了?”陈远宏边走边问。

“严格控制在3万人。”杨晓华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远宏身边,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他现在已经成了陈远宏的亲兵百户,近水楼台先得月,他非常的满意。

看着在大太阳下,色勒莫和李强等人,正在操正步,练队列。

一个个在百户的口令下一丝不苟的操练着,汗水湿透了全身,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炸刺儿。

前两天有几个二愣子在操练时不服管教,陈远宏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所有人操练完成后,这些人继续操练,直到军营熄灯为止。

而且连着两天都是如此,在这两天中,没有饭吃。

另一个选择是立马滚出军营,所有的赏赐和草场分配一概取消,一家人被撵出陈远宏的势力范围。

这下所有人都老实了,军容军纪更是焕然一新。

陈远宏叉腰看着训练场上的这些新兵。

心里暗爽,终于鸟枪换炮了,老子也有上万人的骑兵部队了。

潘蔚现在非常满足,他已经从副千户升到了正职千户,虽然说被安排到了后勤。

“噼里啪啦。”盖球正在拨着算盘珠子,核对缴获的物资。

秋南在旁边整理着账策,他也升了一级,

三人中只有他不满意,他想提刀上阵,在马上博一个大大的功劳出来,说不定自己也能封伯封公。

潘蔚喝着略带药草味儿的解暑饮子,看着秋南不时向外面的操练场上看。

他笑了笑,知道自己这个下属的心思。

“想上阵杀敌?大胆的跟伯爷说呀。”他笑呵呵的说道。

“我倒是想说,可每次看到伯爷的时候。

我······我······不知怎么的,就不敢说出来。”秋南一脸郁闷的说道。

盖球看了他一眼,笑呵呵的说道:“你就知足吧,你看看那些缺胳膊少腿儿的。

功劳可不是那么好挣的,那是要靠一刀一枪拼命换来的。”

“我······”

“行啦行啦,帐算好了吗?核对好了之后就去找伯爷吧。”

他放下碗,三人向操练场上走去。

第四百零四章:战西北(三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零四章:战西北一路上,三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对于现在陈远宏这套训练方法,他们三人最初是看不上的,认为这是在瞎胡搞。

只是两年下来,耳濡目染,再对比别的军队,那真的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这样的兵,能让我当一个百户,我也愿意啊。”秋南满眼放光,边走边说道。

“确实是好兵,可就是饷银太高啊。”盖球揪着鼠须说道。

“咱们上个月发了多少饷银?”潘蔚转头问盖球。

“一万一千多两。”

“怎么这么多?”

“这还是各部的骑兵没有要银子,换成了茶叶等其他物品,要不然直奔三万两去了。”

“嘶!这么多呀。”潘蔚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没算人吃马嚼的,军队倒是能打,可这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盖球有些感慨道。

“还好,朝廷给的饷银,户部和各位大老爷只扣了三成。

伯爷添了几千两银子进去,但相比这个胜仗和那些土地缴获,我觉得值。”秋南说道。

“属下等参见伯爷。”三人行礼过后,在旁垂手侍立,等待询问。

“这一仗的伤亡、记功、缴获、赏赐,都计算出来了?”

“算出来了。”

“行了,大家进去说吧。”陈远宏抹了抹汗,率先向中军大帐走去。

他在沙柳河边搭了一个大大的行营,原来是罕东卫百户的驻地,位于青海湖滨湖地带。

他吩咐杨晓华去把留守的百户全部招来。

“大家都坐,说说情况吧,最远推进到哪里了?”陈远宏对这一个月的战果很满意。

潘慰挂出了一幅木制地形图,他指着地形图,一五一十的介绍起来。

“西海所有重要的据点,我们已经占领了。

现在最远推近到了曲先卫,恢复了罕东四卫。

凡是和朝廷作对的部族首领,都被我们一一铲除了。

根据我们一个月的统计,登记造册的丁口为八十八万四千六百七十四人。

牦牛三十七万两千四百四十一头,马匹七十九万五千三百四十二头。

金三十三万六千七百五十一两,银一百八十六万七千二百三十七两。

金饰是1120斤,银饰5689斤,各种银票112万两。

羊一百零九万三千四百一十七头,骆驼四千三百二十四头。

青稞和小麦加起来三百七十九万二千五百八十六斤,各种丝绸九万七千余匹。

棉布10万余匹,草场312个,能开采的盐场有87个。

听着潘蔚的介绍,在场军官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听到盐场和草场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众人的表情,陈远宏坐在椅子上笑而不语。

如果你们知道柴达木盆地的盐存储量,恐怕自己这些手下会当场爆炸吧。

柴达木是蒙古语“盐泽”的意思,它紧挨着格尔木。

海拔2600-3000米,面积24万多平方公里,是我国第二大盆地。

柴达木盆地有33个盐湖。

其中察尔汗、茶卡、柯柯、大柴旦、东台吉乃尔、马海六大盐湖为储量最多的地区。

这里地面有盐、地下有盐、水中有盐、土里有盐,甚至道路也是用盐铺的。

从格尔木去大柴旦,所经过的“万丈盐桥”有36千米长,它穿过察尔汗盐湖的盐壳。

柴达木盆地有三大特点:一是储量大。

据后世初步勘探结果,柴达木盆地盐储量为900多亿吨,占全国探明储量的一半以上。

它不仅是中国盐矿之冠,也是世界盐矿之冠。

这些盐可以在地球和月球之间架设一座6米厚12米宽的盐桥,可供70亿人食用2000多年。

二是品位高;东台吉乃尔湖和一里平盐湖。

卤水中锂含量,比美国同含盐湖高出10倍,比其工业开采品位高出50倍。

三是类型全,分布相对集中,资源组合好。

其中钠盐探明储量530多亿吨。

硼探明储量1100多万吨,占全国总储量的一半。

氯化镁探明储量约20亿吨。

因此,柴达木盆地又称为“盐的世界”。

茶卡盐湖,“茶卡”,藏语意为“盐海之滨”。

盐湖总面积105平方公里,是柴达木盆地有名的天然结晶盐湖。

这里的盐晶大质纯,盐味醇香,是理想的食用盐。

因其盐晶中含有矿物质,使盐晶呈青黑色,故称“青盐”。

古往今来,茶卡盐湖就因盛产“大青盐”而久负盛名。

现储盐量达448亿吨,氯化钠含量高达94%,可供后世14亿中国人民使用约75年。

茶卡盐湖是柴达木盆地中面积最小,确是最早开发的盐湖,已有3000多年的开采史。

早在公元前206—公元25年的西汉时期,当地羌族人就已经知道采盐食用。

记载:“金城郡临羌西北至塞外,有西王母室、仙海、盐池。”

仙海即今青海湖,盐池就是茶卡盐湖。

上有过这样的记载:“在县治西,五百余里,青海西南······

周围有二百数十里,盐系天成,取之无尽。

各族人用铁勺捞取,贩玉市口贸易,郡民赖之。”

大约从乾隆二十八年开始,官方就已有组织地对盐湖进行大规模开采,并定有盐律。

光绪三十四年,设立了丹噶尔厅盐局,标志着茶卡盐纳入了有序经营管理轨道。

解放前,马步芳政权在这里设有盐场,每年生产近千吨原盐。

这个大青盐的故乡和同塔尔寺、青海湖、孟达天池齐名,被称作“青海四大景”。

察尔汗盐湖,察尔汗是蒙古语“盐的世界”之意。

它位于青海西部的柴达木盆地,是中国最大的盐湖。

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内陆盐湖之一,距西宁750公里。

盐湖东西长160多公里,南北宽20—40公里。

盐层厚约为2—20米,面积5800平方公里,海拔2670米。

湖中储藏着500亿吨以上的氯化钠,可供70亿人食用1000年。

还出产闻名于世的光卤石,它晶莹透亮,十分可爱。

伴生着镁、锂、硼、碘等多种矿产,钾、盐资源极为丰富。

在这个时代,食盐和粮食比银子都好使,只要自己牢牢的掌握住柴达木盆地。

那么,以后多大的战争自己都打得起,甚至可以把食盐销售到全世界去。

第四百零五章:战西北(三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零五章:战西北“大的战斗截止到前天结束,但还有一些偏僻的地方,有零星的战斗。

我方战死1037人,重伤851人,轻伤1336人,敌方伤亡30211人。

斩杀敌酋真相、阿吉、麦力干等31人,立下一等功的有22人。

二等功47人,三等功182人。”潘蔚有条不紊的汇报道。

“找一处最显眼的地方,建一座阵亡战士的墓园。

建好以后,我亲自主持仪式,每年节日进行隆重的祭祀。

把这个事情记下来,以后在大战的地方都要建墓园,要形成惯例和祭祀的传统。”

潘蔚三人在一旁下笔如飞,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后勤方面的专职人才。

“大帅,您在松山草原分草场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西海。

我们所过之处,小部落纷纷投奔我们,甚至帮我们杀死那些负殴顽抗的部落首领。

我部返回时,很多小部落都派了头领跟来了。”刘海军哭笑不得的说道。

“哦,他们跟来做什么?等着分草场?”

“一方面是等着分草场,另一方面是来当面感谢您。”

怪不得说这几天军营外面的帐篷遮天蔽日,联营十几里,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帅,除了上报朝廷的战利品外,剩下的······”

“你通知下去,五天后战利品和草场一起分。”

陈远宏想了想,毕竟还有些士卒在格尔木,让他们的长官回来也要时间。

“过了渭河,对面就是天水的东岔镇了。”杨唤之嘴上叼着一支烟,指着河对岸说道。

“你小子的烟瘾就这么大?少抽点吧。”任千看了他一眼,笑呵呵的说道。

“公子在课堂上和书上都写到,经济要发展,靠什么,靠的是消费呀。

我们自己制造出来的卷烟,我都不消费,说不过去嘛。

再说了,这卷烟确实比水烟和旱烟好抽,喏,看看你后面那些小子吧。”

任千笑了笑,这十多个人里面,就有七八个嘴上叼着烟卷。

他对杨牧招了招手,身高七尺,已经长成了英气勃勃的小伙子快步跑了过来。

“有什么事情?请队长指示。”杨牧立正敬礼。

看着眼前这个挺拔如松的小伙子,任千暗自点了点头。

太白学校出来的学生,精气神儿就是不一样,可堪大用。

“在各地招了多少人?”

“24843人,加上我们自己人,总共31798人。”

“你这两天抓点紧,尽快的把所有手续办下来。

抢在巡抚上任之前,尽快到达西海,把一些事情做完。

还有,为了尽快过河,多搜罗一些船只,桥上河下同时过。”

“是,保证完成任务。”

宝鸡城外的一块大空地上,搭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窝棚,这里挨着渭河边儿。

守城的官兵愁容满面,他们根本不敢管,听说这是汉中伯招揽来的流民,要送到西海去。

看着那里三层外三层,一座连一座的窝棚,他们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万一要出一点什么事儿,那就是一场了不得的民变了。

第三天早晨,流民们终于走了,全城的官民都松了一口气,可把这帮瘟神送走了。

从宝鸡、天水、定西、兰州、西宁,这一路下来,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沙柳河。

任千等人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陈远宏的行营。

“大帅,尝尝我们的卷烟。”杨唤之掏出一条卷烟。

陈远宏接过来一看,上面居然写着太白牌香烟。

熟练的拆开,掏出一支,吞云吐雾起来。

“味道还行,你们干的不错。”

“大帅,您一年多没回去了,现在家里的变化那是天翻地覆。

钢铁、水泥、机车、铠甲、枪炮······。

哦,对了,我还带了一队2000人的火枪队。

楚风现在是火枪队的队长。”任千眉开眼笑的说道。

“楚风,把枪拿上来给我看一看。”陈远宏大喜过望,急不可耐的说道。

“是。”人丛中坐姿挺拔的楚风站起来,把放在旁边的长枪递了上来。

陈远宏接过长枪,兴奋的把玩起来。

这枪造的很漂亮,胡桃木枪托,整支枪的造型流畅,让人看着爱不释手。

黑幽幽的枪管,在光线的映照下,发出烤蓝色的光。

楚风则在一旁介绍道:“这一型号的火枪还等着大帅命名。”

“嗯,就叫太白一式步枪吧。”

“太白一式为撞击点火,空枪重量9斤,枪长14米,枪管长900毫米,后装子铳式步枪。

口径为762毫米,枪管内有4条膛线,预制子铳十个,可在一分钟内射完十个子铳。

对无甲士兵,在450米的范围内造成有效杀伤,300米内可以保证精确命中。

对身上穿着一层甲的人,在200米内有效,两层甲135米,三层甲50米。”

“你们试验过多少发会炸膛?”

“在300发左右。”

“粟色火药研制的怎么样了?”

“估计明年粟色火药能研制出来,钢铁的硬度也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赵元奇所长说,明年不管是枪管也好,还是火药也好。

包括红衣大炮,在性能上都会得到很大的提高。”

“现在一共造了多少枪炮出来了?”

“这种枪还在改进,暂时造了1万支,红衣大炮200门,手铳5000支。”

“喔,你们还搞出了手铳,拿过来我瞧瞧。”

“这是赵所长专门给骑兵造的,骑枪可能要明年才会生产出来。”楚风笑呵呵递过来一把手铳。

这款手铳很轻盈,外形优雅别致,不到三斤重。

“这把铳的口径很大,125毫米,有效射程一百米。

50米能精准命中,能在20米以内击穿有甲之人。

枪管长220毫米,全枪长360毫米,一分钟内可达到10至14发,专为骑兵设计的。”

陈远宏把玩着这把骑手铳,除了铳把桃木制。

底火盘准星采用黄铜制作,其他部件都是金属零件。

包括枪管箍、扳机护圈等均采用钢制。

为了使枪管箍能够牢固定位,避免在射击时向前滑动。

枪管箍在枪身左侧通过一个钢条牢牢固定在枪身上。

击发锁板、击锤和火镰都经过表面硬化处理,使用寿命较长。

第四百零六章:战西北(三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零六章:战西北所有金属零件均经过抛光处理,整体外形看起来相当精致,富有魅力。

手铳最特别的是采用了子铳装添式,也就是后装式,和太白一式一样。

“这种骑手铳带了多少把?”

“这种手铳设计很完善,枪管不容易炸膛,我全部带来了。

经过改善的鹰扬炮,火箭溜我也带了不少,正好可以赶上河套大战。”

“这一次辛苦大家啦,你们总共带了多少人来?都带了哪些物资?”

陈远宏让楚风坐下,转头问其他人。

“杨牧,你来说。”看到坐得笔直的杨牧,陈远宏点名道。

“报告校长,太白学校的学生来了3000人,军官来了950人,各类人才3005人。

流民24843人,红薯和土豆种子4000斤,苜蓿种子一千斤。”

陈远宏满意的点点头,他继续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干?如何分流这些人?”

“校长请看。”杨牧把一幅手绘地图挂了起来。

“根据您寄回来的资料,我们把西海分为了几个区域。

适合畜牧的地方,适合农耕种植的地方,还有最重要的,那就是柴达木盆地的盐。

特别是您提到过的茶卡盐湖,这是我们的钱袋子,不容有失。

经过研究,我们把西海分成51个县,每个县配20个学生,20个其他方面的人才。

10个军官,趁着巡抚还没来,把这些地方重要的草场耕地,抓在我们手上。

利用分草场耕地牛羊,把各族人民团结在我们身边,物色一些开明人士。

把我们的党组织建立起来,当朝庭把台子搭起来后。

县里的重要官职,我们要尽力争取,这方面就要靠老师了。”杨牧条理分明,侃侃而谈。

“西海这个地方历来偏僻,交通欠发达,医疗和教育就更不用说了,短板很多。

这些你们都研究过吗?接手过后,你们会怎么做?有计划吗?”

“要想富,先修路。

老师您在理想国里提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

分草场耕地,我们得到了老百姓的心,只要民心稳定了,其他的工作就好办了。

我觉得第一件事情首先就是修路,只有交通条件好了,西海的盐才能行销天下。

而且修路还可以解决当地百姓的收入问题,使得他们有条件看得起病,小孩读得起书。

在修路的同时,学校和医院也可以同步建设。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也大大的消除了不稳定因素。”

“既然这样,趁着今天人都到齐了,那我就把组织人事制度安排下去。

王盼为西海军管会第一书记兼任第四团团长,任千为政委,杨唤之是参谋长。

唤之啊,建设部长你也兼任,毕竟修路是你的老本行。

澹台明任贸易和运输部长,李礼把司法管起来。

扬天把教育和医疗管起来,杨牧当你的副手。

杨牧,听说你在这一批里以第一名毕业?现在在给你加加担子。

你带着你的师兄弟们,把党组织建立起来,兼任副书记,有事多向王盼他们请教。

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希望,好好干吧。”陈远宏一锤定音的说道。

大帐中的人说不羡慕是假的,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但没人敢说什么,大帅的话是没人敢去质疑的,况且人家还是师生关系,天子门生嘛。

第五天一大清早,大营外的流民和牧民就被铜锣声惊醒了。

“哐哐哐!大帅有令,所有人进营,参加今天的分田大会。”

李欧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把一家人带到西海来的,这一路上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虽然说一路上吃的还行,但翻山越岭,穿州过县,还要帮官爷运送东西,一路把他们折腾的够呛。

要不是家乡实在是吃不饱饭了,谁稀罕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陕西这几年实在是遭罪,水旱灾害不断,粮食和税赋却一年年往上涨。

眼看活不下去了,就碰到了这帮冷娃子,他们说西海可以分田地。

大家一咬牙,一跺脚,就一起跟着来了。

陕西人的生存能力很强的,自古以来,只要碰到天灾**,就穿州过县,闯荡江湖。

“这个大营可真气派啊。”他向旁边的老乡啧啧道。

大营门口人潮如海,穿着各式各样,各种颜色衣服的男男女女,挤着向大营的广场走去。

“哐哐哐!”铜锣敲得震天响。

只见一张桌子面前,一个年轻的冷娃子脸胀得通红,嘶声竭力的吼道:“乡亲们,乡亲们。

有跟我到海晏县的吗?有上好的水浇田啊,我们已经帮大家分好了田地。

一个人30亩地啊,上好的上田,房子我们帮着建,都来报名啊。”

他眼睛一亮,心里盘算着,自家六口人,能分到多少地?

他挤开众人,挤到桌子前,伸长着脖子问道:“小兄弟,真的每人30亩。”

“这是大帅颁下的命令,比真金还真。”太白学校的学生说道。

“大伙都过来看看啊,到格尔木的,到格尔木啊。

有跟我到格尔木的吗?每人40亩上田,农闲的时候,还有很多活干啊。

可以修路,可以制盐,每天一百文啊,包一顿午饭,一天一结。”

“轰!”的一声,瞬间涌上来一大帮人,差点把桌子都挤翻了。

“排好队,排好队,大家安静一下,不要乱挤。”学生们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有点应接不暇。

“有到祁连的吗?来咱们这儿吧,上田一人35亩啊,牛羊肉让你们可劲儿的吃。

农忙的时候,我们可以出牛马帮忙耕种,别的地方要钱买啊。”

学生们在大营里,摆开了阵势,招揽着2万多流民。

陈远宏穿着一身普通的青直缀,在大营里四处逛荡着,旁边跟着杨牧。

“你们怎么不先分配好呢?要这样搞。”陈远宏转过头问杨牧。

“老师,我们考虑到西海各地的情况不同,如果强行分配的话,老百姓肯定会不满的。

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与其到时候吃力不讨好,还不如现在让他们自由选择。

而且这样也有利于打破宗族的垄断,有些是整村整村的跟着我们来的。

在利益面前,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陈远宏点了点头,算是基本认可了这个说法。

第四百零七章:战西北(三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零七章:战西北看着旁边笑而不语的澹台明,陈远宏不相信这个奸商没有带东西来。

“澹台,说说吧,你都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嘿嘿嘿!带了五千套铁铧犁,卷烟、茶叶、菜刀、铁锅、针头线脑······”

“盐业公司你们准备怎么去经营?有计划吗?”

“我是这样计划的,在咱们的辖区内,取消村长里长分盐制。

我们直接设杂货铺销售,顺带卖点茶叶,烟卷儿,针头线脑等等。

盐不经过他们之手,免得老百姓又经过一次盘剥。

其他各州府,设立几个批发点,批发销售。

取消那些零敲碎打,私自开采制盐的盐户,为了消除他们的抵触心,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我准备把这些人全部吸收进盐业公司,毕竟他们也算得上是熟练工。

但是巡抚这一关不好过呀,这么大的利益,朝廷不会放手的。”

“放心,这帮官员的尿性我们还不知道吗?给巡抚大人干股,让他参与进来。

朝廷对他来说就是个屁,只要自己捞得盆满钵满,他哪里顾得上朝廷。”

几人边逛边说,看到各处招收点儿人流爆满的情况,陈远宏也很高兴。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陈远宏带着几人向主席台走去。

进入营中的各部落长老可算开了眼,原来以为这个大帅只是能打仗而已。

现在他们的眼睛已经有点看不过来了,光是那些摆开桌子招收流民的学生。

就让他们觉得新奇,甚至有些小部落都跑了过去,问问能不能跟着去分田。

有些小部落甚至在这几天做了不少买卖,换了不少生活必需品。

看看人家兵丁身上穿着的盔甲,手上拿着的家伙事儿,那精气神儿,不愧是朝庭的官兵。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披着一件油乎乎的羊皮裘,腰上拴着一根黑乎乎看不出颜色的布带。

大家伙都感觉到有点无地自容,所有人都觉得双眼看不过来。

宽阔的校场边圈着的一群群牛羊、马匹、还有那些堆积如山,亮闪闪的铁器,都让他们目不暇接。

听说大帅还不满16岁,啧啧,这简直就是冠军侯霍将军重生。

虽然说西海地处偏僻,他们孤陋寡闻,但霍将军大家还是知道的。

跟着这样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还怕以后还没有好日子过。

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们没想到,并使他们终生难忘。

“把各族的头人长老都请到台上来吧。”陈远宏对任千说道。

各族的头人长老战战兢兢的走上点将台,轻手轻脚的样子,一副生怕把木台踩垮的样子。

他们这辈子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啊,这些人的心情是复杂的,又有些感慨。

任千宣布了立功名单,各部的战利品分配之后,整个大校场欢声雷动。

“大帅威武!”

“大帅威武!”

“大帅威武!”

陈远宏上前两步,双手向下压了压,清了清嗓子,开始对自己的将士们训话。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记得吗?”

“记得。”

“给我大声唱出来。”他扯开嗓子大吼道。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百姓一针线,百姓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百姓的负担。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尊重百姓不要耍骄傲。

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

他在台上领头大声唱起来,将士们跟着大吼起来。

从开始有些散乱,到最后越来越整齐,而任千也在跟各部族翻译这歌词的意思。

“以后大家遇到不守规矩的战士,或者有什么难事,都可以来找我。”任千笑眯眯的说道。

“大帅带的好兵啊,比那些土司老爷们,好上千百倍,他们的那些兵······”

看着底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任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希望大家永远记住,记在心里,不要忘记了,现在,请立功将士上台受奖。”

一等功有一块金制奖章,一张奖状,一把刻名精制腰刀。

十枚金币,官升三级,并且会进入太白军官学校读书。

卫成、陈爽、姚立华、耿青、优力、王志发、扬明、颜宏这八个人立了一等功。

陈远宏一一为他们配好腰刀和奖章,并亲自把奖状发在他们手里。

他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鼓励八人进入军官学校好好学习。

八个人兴奋的满脸通红,能不兴奋吗?

这些人中只有耿青和颜宏是军官,其他人都是大头兵。

能上太白军官学校,他们以后的前途将是一帆风顺,金光闪闪。

然后是二等功,由王盼亲自颁发,三等功由任千颁发,随后就是各部领取战利品。

牛吼马嘶羊叫,领到战利品的各部将士都喜笑颜开,现场的热闹程度,和过节没什么区别。

分田分草场由任千主持,还是按照松山滩草原那一套。

公开透明,将士、流民、牧民三方都满意,毕竟这一套经过实践检验过的。

看着现场的气氛,陈远宏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挥手大吼道:“现在听我命令,全体坐下。”

“轰!”的一声,条件反射下,几千人整齐划一的坐了下来。

“奖功罚过,奖赏大家领过了,现在该是罚过了,把这些人带上来。”陈远宏继续说道。

现场为之一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是要惩罚那些违反军规的将士了。

片刻后,被押送上来几百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排列在主席台的右侧。

“我反复提醒过大家,我们是军人,时刻要牢记军规军纪。

别的军队我管不着,但是在我的军队里,绝对不允许违反军纪军规。

只要有机会我就讲,可是还有人把它当作耳旁风,今天我还要再讲一遍。

功是功,过是过,违反军规军纪者,绝无宽恕的可能。”陈远宏面容如铁的大吼道。

“开始公审吧。”他对王盼点了点头。

有抢掠老百姓财物的,有强买强卖的。

第四百零八章:战西北(四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零八章:战西北这些人被结结实实的打了60军棍,被发配到修路队,修一年的道路,以观后效。

有在战场上抢掠财物的,有抢队友功劳的。

有闻鼓不进的,有装病不上战场的,有在战场上装死以逃避厮杀的,有······

这些人则被打了100军棍,根据情况不同,被发配去修两年路或者挖矿。

最后107人是罪行最严重的,有临阵脱逃,qj妇女,杀良冒功······

“大帅,大帅,卑职不服。”

场中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官,拼命的挣扎,红着眼睛,向陈远宏大吼道。

陈远宏走下点将台,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此人慢慢的低下了头,缓缓的跪了下去。

“说吧,为什么不服?我听着呢。”陈远宏淡淡的说道。

“启禀大帅,卑职在贵州素朴城与您并肩战斗过,身披12创,斩首8级,立了个三等功。

在松山滩草原,卑职身先士卒,斩首15级,立了二等功,从百户升到了副千户。

我是有大功的啊,大帅,我不过就是看着那个小娘有点漂亮,头脑一热,就······”

这个副千户情绪激动,如连珠炮的说道。

“就先j后杀,事后冷静下来,怕事情暴露,就杀人全家,呵呵呵!”陈远宏冷笑着说道。

他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这一百多人纷纷低下了脑袋。

“你们有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有些是草原上的好汉,大家聚在一起,跟我一起浴血奋战。

我很感激你们,在这里谢过大家了。”他抱拳一一谢过:“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你们有功,我奖赏过了,你们有过,就要罚,军纪国法可不是儿戏。

所以,你们必须受到惩罚,对不住大家了。”

流民和牧民们慢慢的聚拢了过来,他们要看看这个年轻的大帅如何处置。

他一挥手,大吼道:“把人带上来。”

一队盔甲鲜明的士卒,带着几百个受害人走了过来。

“各位父老乡亲,对不住了。

今天本大帅为你们做主,还你们一个公道。”他拱手对几百个受害人说道。

“你们好好看一看,祸害你们的是不是这些人?”

经过一阵辨认,其中还夹杂着厮打哭骂声。

“大帅啊,没有错,就是这些人,请大帅给我们做主。”受害者们哭泣着跪地磕头。

陈远宏站的笔直,环视一圈场中的众人,看着一双双各种各样的目光。

他掷地有声的说道:“这107人家中父老,每月可领一石米。

子女在成人之前,吃穿用度读书由我出钱,你们可以安心的去了。”

“谢谢大帅。”107人纷纷叩头感谢。

他一挥手,所有人被带到西校场西边,就地行刑,一会儿107颗头颅就挂在了营门上。

“你们家里的损失,由部队负责赔偿,对不住大家了。”他不住抱拳,给受害者赔礼道歉。

校场上的老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有这样军纪严明的队伍,他们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大帅仁慈。”士兵们齐声喝彩道,赏罚分明,他们也是心服口服。

点将台上的众人都面面相窥,也都暗自心中凛凛。

今天这个少年大帅给他们好好的上了一课,大家对他无不敬畏有加。

陈远宏看着场上的士兵和百姓,心中暗暗的长叹一声。

你们,只有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根本啊,看来自己要走路还很长。

他大步走上点将台,向着下面按了按手,所有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趁着大家都在,我宣布最后两件事。

第一,成立退伍军人就业部,彻底解决军人退伍的一切问题。

参军的家庭,和牺牲的军人,会有一块军人家属招牌,和一块军烈属牌子。

有一些特殊的待遇和补助,以突出参军光荣,当兵光荣的事实,提高军人地位。

我要用事实告诉大家,在我这里当兵,军人是荣耀的,是有地位的,这是他们应得的。

第二就是,我要建烈士陵园和忠烈祠,所有战死的将士的骨灰,都会取一部分安放在两处。

每到年节假日,我会亲自去祭祀,这将会是我军的一项规定,所有人都必须遵守。”

如果说刚才大家觉得分田地,惩罚分明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那么这两项给他们的感觉就不亚于后世的原子弹了。

分田地分战利品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这已经让大家兴奋的要爆炸了,在后世虽然算不了什么。

但在这个时代,这绝对是一颗重磅炸弹,绝对是惊世骇俗的。

那么最后这两条切实的提高军人地位和待遇的制度。

让所有人都觉得,就算为这个少年大帅去死,也算是值得了。

毕竟从宋朝开始,当兵的地位都不高,草原上就更不用说了,打仗还要自带干粮。

什么赏赐和战利品,就更不用说了。

台上的各族族长和长老们坐不住了,直接丢掉了矜持。

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要求参军,强烈要求参军。

陈远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都是现成的骑兵啊,都用不着训练,可以直接成军。

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立马招呼大家登记。

一直忙到中午,一统计,吓得他差点把笔都扔掉了。

连揉了两次眼睛,没错,97718人。

加上自己不到万人的骑兵部队,只要他能支持得起这时接近11万人的骑兵部队的给养。

他立马就可以拉出10万人的骑兵部队,这尼玛的可捡到宝了。

他在中军大帐里兴奋的转来转去,笑的嘴角都裂到了耳边。

终于有向朝廷叫板的本钱了,把老子惹火了,直接拉起队伍造反。

淡定,淡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再忍几年吧,自己的翅膀硬了,基础雄厚了,再顺势而起。

最主要的是人才不够啊,中国这么大一个地方,东南亚这么大,世界这么大。

没有人才,没有人,没有基础,一切都是白扯。

他眯起了眼睛,只要时机一到,什么野猪皮?什么朝廷,什么李自成张献忠,一股脑给他们端了。

自己要保有最大的人口基数,不能让1亿多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去。

要殖民全球,只有这个办法,别无它法。

第四百零九章:战西北(四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零九章:战西北中午时分,在宽大的校场上,牧民们载歌载舞,杀牛宰羊,所有人都陷入狂欢之中。

手抓羊肉,香喷喷的烤全羊,炙牦牛肉、骆驼烤,孩子们闻着飘香的肉味,馋的口水拖得老长。

半个月前还是俘虏的格根,现在已经是左前锋军的一名骑兵了。

他指挥着众人,把一只烤的色泽红润,香喷喷的骆驼从馕坑里抬出。

看着坑边围着的一大堆人,他笑呵呵的把人赶开,嘴里嚷嚷道:“你们啊,跟着大帅粘光了。”

指挥着众人把一只腌制好的骆驼放入馕坑,继续着他的烧烤大业,骆驼考可是他家祖传的手艺。

这个馕坑他三天前就准备好了,坑宽三米,高五米,有很多散热孔。

这个坑,是用砖、黄泥、和青盐制作成的,柴火要用松木,其他木材不行。

馕坑要提前十二个时辰预热,坑里放一只三四百斤大小的骆驼正合适。

烤制前,骆驼身上要抹上由几十种中草药调配的秘制酱料,然后均匀地撒上黑芝麻。

经过3至4个时辰慢慢蒸烤,烤好的骆驼肉里嫩外脆,绝对是人间美味。

忙了四天,准备了四天,格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他一身疲惫的坐回到自己的宴席上,周围的牧民纷纷嚷嚷道:“格根,你小子可以呀。

亲自主持大帅的饭食,够你吹嘘一辈子了,以后就算你不当兵了,凭你这手艺,也会发大财的。”

“过奖了,过奖了,哈哈哈!”他大笑着向众人抱拳。

“格力,看你阿爸多威风,我阿爸要有你阿爸的本事一半,那就好了。”

旁边的宝音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大肉,嘴里含糊的说道。

“那有什么,我才不要学他,我以后要当天狼骑,要进太白军官学校。”

格力昂首挺胸,嘴里虽这样说,眼睛却盯着他阿爸那一桌。

“看看人家格力,再看看你,一天就知道吃吃吃,眼珠子都要掉到烤羊肉上了。”

宝音的妈妈用手指戳着儿子的头,轰的一声,围坐在一起的女人小孩大笑起来。

“嗯嗯!知道了,我以后就跟着格力了,他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满意了吧。”

宝音不住的点头,趁大家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块手抓羊肉塞进自己的嘴里。

女人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谈论起来,马上青稞就要成熟了,今年可是个丰收之年啊。

十五税一,往年交给土司们的都是6到7成,一年到头要填饱肚子都很难,现在好了。

大家议论着,要不要多酿一点青稞酒,或者是在集市上去换点日用品。

校场上面那些农具把她们的眼睛都晃花了,犁头、镰刀······

听说不是用铁制的,而是比铁还好,是用百炼钢制成的。

这年头,普通牧民家有一口铁锅,就算是好人家了,钢制品他们这辈子还没见到过。

只是听说真相台吉的卫队用的是钢刀,以往他们男人用来狩猎的箭头,大部分都是骨头制作的。

“托娅,我们大家伙儿商量好了,晚上去你家看看那个钢制的犁头。

“听说那玩意儿耕地根本不费力气,干起活儿来,顶得上一头牦牛了。”宝音的妈妈图雅羡慕的说道。

“好!好啊!欢迎大家去我家。”托娅笑得格外灿烂,黑红色的脸上皱纹都消失不见了。

心思活泛的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只要托娅家那个犁头好用,自己也去换一个回来。

听说前三个月都是半价,家里穷的还允许赊欠,可以用各种皮毛去抵账。

“滴滴答答!”开宴的铜号声吹响了,充满了军营的味道。

格根进入军队已经有半个来月了,当然听得懂这号声的意义。

看着宴席上一头雾水的牧民,他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大家开吃。

杨牧忙得脚不沾地,从早晨到现在,他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

此时,他正端着一个酒杯,在流民的宴席旁穿梭来去,频频的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李欧坐在席间,仍然有些恍恍惚惚。

他怕自己现在做的是一个梦,生怕梦醒了后,分给他家的240亩上田不见了。

杨牧的招呼声把他惊醒了,他有些魂不守舍的看了一圈。

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李欧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看到杨牧走过来,他端起席上的酒杯站起来,颤抖的双手托杯,举至齐眉。

恭敬的弯腰一礼敬酒,嘴里说道:“感谢大帅,感谢杨公子为我等操劳。

无以为报,我先干为敬。”他一干而尽,亮出杯底。

李欧也算得上是诗书传家了,有一个童生的身份,由于他识文断字,被选为第一批教师。

“李先生不用多礼,以后大家都是同僚,还要仰仗大家多多帮忙。”他笑着说道,也一干而尽。

杨牧嘘寒问暖,如沐春风的招呼着大家,没有使一个人感到冷落,八面玲珑的手段令人赞叹。

李欧的小女儿眼睛一直不离她阿大那一桌,再看看自己这一桌,她的嘴巴撅得老高。

魏氏看看自己的女儿,觉得有些奇怪,笑着问道:“娃呀,有这么多好吃的,你咋不开心咧?”

“阿娘,为啥阿大那一桌要比我们这一桌多五六个菜?”小姑娘抬头问母亲。

那张营养不良的小脸上,眼睛显得特别大。

魏氏爱怜的揉了揉小女儿的脑袋,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肥嫩的手抓羊肉。

“因为你阿大那一桌啊,要么是先生,要么是村长和手艺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咧。”

魏氏喜笑颜开的说道:“咱家啊,分了二百四十亩上田,想吃什么,以后阿娘都能给你们做。”

“娘,小喃以后也要好好读书,也要成为像阿大那样一个有身份的人。”

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睛,认真的说道。

“小娃真有出息,说不定以后能考个女状元出来,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就知道吃吃吃。”

桌上的女人们纷纷称赞道,别人家的孩子总是那么好,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真理。

第四百一十章:战西北(四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章:战西北话头一说开,宴席上顿时热闹了起来,女人们八卦开来。

哪个兵丁加分了多少亩田?分到了多少牛羊?奖励了什么东西?这些都是她们热议的话题。

特别是那些钢制的农具,让她们个个眼热不已。

她们不像草原上的牧民,可是知道那些农具有多好用,毕竟农耕民族的天赋摆在那里。

最后大家讨论的问题集中在了陈远宏身上,讨论哪家姑娘能有好福气嫁给少年大帅。

最后归根结底一句话,感谢这个大帅给了大家一方净土,让她们不再颠沛流离。

“感谢大帅再造之恩,我等要为大帅立长生牌。”场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原来是陈远宏站起来给所有人敬酒,这绝对是大家的肺腑之言。

陕西的年景一年比一年差,其实小冰河时期,中国哪里都差不多。

“感谢大帅再造之恩!为大帅立长生牌!”

“感谢大帅再造之恩!为大帅立长生牌!”

现场军民齐声呐喊,声震长空,在辽阔的草原上传出很远。

这绝对是所有人发自肺腑的呐喊,流民和牧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大帅,尝尝驼峰,这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看着那一片片油亮红润,纹理清晰,散发着异香的烤肉。

陈远红也不免食指大动,他笑着招呼大家:“都尝尝,都尝尝吧。”

这烤驼峰肉肉质细腻,丰腴肥美,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在味蕾间绽放。

肉香,草木清香,这些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胃口大开。

“我等还是沾了大帅的光,要不是哪有这种口福啊。”族长们纷纷开口说道。

草原男儿本来就热情奔放,性情豪爽,现在也完全放开了。

他们频频举杯邀饮,陈远宏也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酒酣耳热之际,宴席上的气氛热闹了起来,喝开了,话也就多起来了,大家也放开了。

陈远宏对任千点了点头,任千拍了拍手,厨师们端着一盘盘的土豆馍馍。

土豆做成的尕面片、土豆泥,凉拌土豆丝,烤土豆。

土豆炖牦牛肉,油炸土豆片、土豆饼······

陈远宏拍了拍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他笑着说道:“请大家品尝土豆做成的各种食物,这是我们专门培育出来的。

大家尝尝看,味道如何?”

看着大伙儿有些迟疑的目光,陈远宏首先抓起一个土豆馍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说到吃,咱们中国人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吃货帝国不是白叫的。

各种面食的做法,各种肉食的做法,到了宋朝更是饮食的巅峰。

光是咱们吃饭的餐具就有几千上万种,全部摆在一起,绝对让人让人眼花缭乱。

餐具,餐桌礼仪,各种食物的做法,从古到今,这些演变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老外从古到今都没有变过,一个盘子,加个刀叉,说他们是蛮夷,这都算是轻的了。

大伙儿迟疑,他能理解,能进中国人口里的东西,那都是经过几百上千年检验过的。

看到大帅吃得津津有味,大伙儿也挑自己喜欢的,跟着吃了起来。

边吃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觉得这东西非常好吃,只是名字听着有点怪怪的。

都在问同桌的人,你们听说过土豆这种农作物吗?

所有的人无一例外的摇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成功的勾起了大伙儿的好奇心。

大家都在脑袋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有大吃货帝国不知道的东西。

见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任千走上点将台,对着下面中气十足的说道:“父老乡亲们。

我们大帅专门从皇宫里引进了一种土豆,经过我们一年半的栽培。

现在已经成功啦,我们自己试种,最贫瘠干旱的土地,可亩产1000-2000斤土豆。

好田好地,加上好好伺候,最高可产3000到5000斤。”

“轰!”的一声,底下彻底炸锅了,有些人已经蒙圈儿了,这一天的消息已经把他们炸晕了。

“这还了得,贫瘠干旱的亩产10到20石,那不就是说那些沟沟坡坡的烂地可以用上了吗?

好田3000到5000斤,一年的口粮都够了。”有人在心里盘算着。

“叮铃哐啷!”有些人太着急了,带翻了放在草地上的刀叉碗筷,小孩子们的哭闹声随即响起。

但他们此时也顾不上了,全部涌向了点将台。

“将军,将军,此话当真?随便什么地都行吗?亩产真的这么高吗?”

人们七嘴八舌,把任千头都吵昏了。

有人甚至直接爬上了点将台,直接向任千扑了过去。

也难怪大家这么激动,这年头,树皮草根都能救命,更不要说这么好吃的土豆了。

“大家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好不好?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的来。”任千那边忙得不可开交。

陈远宏这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的周围要么是各族的长老族长,要么是军队里的军官,要么是流民中比较有威望的人。

“大帅此言当真?”已经61岁的乌云。

“噌”的一声窜到陈远宏身边,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颤抖着问道。

这老头为人正直,牧民有了纷争,都去找他评理,在草原上的威望很高。

“当真,本帅不敢打诳语。”陈远宏看着大家,斩金截铁的说道。

得到了陈远宏肯定的答复,乌云的眼睛红了,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有人已经哽咽了起来,有人泪流满面。

老人家一下跪了下去,所有人纷纷效仿。

“大帅万家生佛,活人无数啊。”有人边磕头边喊道。

“这如何使得?”陈远宏连忙把乌云扶起来,结果扶了这个,那个又跪了下去,搞得他手忙脚乱。

好一会儿,大家才平复了心情,纷纷坐下,急不可耐的问了起来。

陈远宏一一作了答复,土豆产自哪里?什么时候引进中国的?自己又是怎么从皇宫里买来的?

当听到一年可以种植三季时,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

看着众人的样子,陈远宏也是很感慨,后世土豆亩产上万斤,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

但在这个以农耕为主的时代,人们稍微碰上老天爷不赏脸,粮食减产,很容易造成易子相食的情况。

第四百一十一章:战西北(四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一章:战西北土豆、青稞、芋头是我国重要的食物之一,今天就和大家分享一下土豆、青稞、芋头什么时候成熟?最佳收获时间是几月?

1、土豆在一年之中可以种植三季,有春季、夏季和秋季,大概3个月成熟:春季大概在5月上市;夏季大概在7月上市;秋季大概在11月上市。一般地上部分的茎叶开始发黄就可以收获。

土豆中含有一种rs2抗消化淀粉,这种淀粉不能被机体消化,因此不会引起血糖升高。土豆煮熟过程中rs2会损失,但放凉后又会形成新的抗消化淀粉,因此土豆适合放凉了再吃。同时低温贮存会使淀粉分解为小分子糖类,20c避光环境贮藏能较大限度保留淀粉含量。

2、青稞是禾本科大麦属的一种禾谷类作物,因其内外颖壳分离,籽粒裸露,故又称裸大麦、元麦、米大麦。主要产自中国西藏、青海、四川、云南等地,是藏族人民的主要粮食。青稞在青藏高原上种植约有3500年的历史,从物质文化之中延伸到精神文化领域,在青藏高原上形成了内涵丰富、极富民族特色的青稞文化。有着广泛的药用以及营养价值,已推出了青稞挂面、青稞馒头、青稞营养粉等青稞产品。

时值农历8月左右,正是当地青稞成熟的时候,公路两旁的青稞田成规则的方形纵横交错,金黄的青稞一片接一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忙碌的人们弯腰收割,小孩子在垛子上嬉笑玩耍,丰收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脸上。

3、芋头一般是八月份的时候成熟,古语说:八月一日,芋头生日。芋头可食用部分为84%。每100g含热量331kj、水分786g、蛋白质22g、脂肪02g、eudk膳食纤维1g、碳水化合物171g、胡萝卜素160μg、视黄醇当量27μg、硫胺素006mg、核黄素005mg、尼克酸07mg、维生素c6mg、维生素e045mg、钾378mg、钠331mg、钙36mg、镁23mg、铁1mg、锰03mg、锌049mg、铜037mg、磷55mg、硒145μg。另有报道,尚含多量的皂甙等药用成分。

土豆、青稞、芋头的详细情况就和大家分享到这里了,有更多这方面知识的朋友欢迎大家前来补充。

第四百一十二章:战西北(四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二章:战西北扬老坎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陈远宏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干脆招呼大家一起坐下来,老老实实的听着。

“在盐的发展史上,经历了很多次的演变,到现在已经是形成了规范。

刚开始生产出来的盐,能吃就行。

在这个时期,我们对于食盐的组成基本上没有标准,只要干净,苦味低些,是咸的就可以了。

这种食盐很多都是从海水中提炼出来的。

没有经过其它处理,质量很差,其中还含有一些有害物质。

盐依照自然存在的状况,可分为海盐、湖盐、井盐和矿盐四种。

古时的人并不将天然盐看作是盐,而是称之为卤。

最早采制的盐,可能是海盐。

古籍记载,炎帝,有说神农氏时的宿沙氏开创用海水煮盐,史称“宿沙作煮盐”。

宿沙氏其人,只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实际上用海水煮盐,应当是生活在海边的先民们经过长期摸索和实践创造出来的。

也许宿沙氏将煮盐的方法提升推广,后人也就将采制海盐的发明权归到了他的头上。

湖盐又称池盐,内陆的盐湖,由于受干燥气候影响,能够自然生成结晶盐。

古老的河东盐池,就是借助风和太阳的蒸发作用,自然生成食盐。

史称“解盐”、“潞盐”或“河东盐”。

河东盐池很早就出现在史籍的记载中,盐池采盐的历史也许并不比海盐晚。

现在我们眼前这个茶卡盐湖即盛产这种池盐。

池盐具有自然结晶的特点。

晋人王著云:“河东盐池,玉洁冰鲜,不劳煮沃,成之自然。”

是说池盐不需火煮,自然可得。

河东盐池地处黄河流域,可见生活在黄河流域的先民们,应当很早就接触到这种天然池盐。

现在很难确定池盐与海盐的发现及食用孰先孰后。

因为海盐也可由滞存浅滩的海水经风吹日晒,因蒸发作用而自然结晶生成。

生活在海边的先民,也会很早发现并食用这种自然结晶生成的天然海盐。

自然生成的池盐和海盐,以及露出地表的岩盐,自然溢流外泄的盐泉和随地可得的土盐。

只要在生成这些天然盐的地域内有人活动,先民总会或迟或早发现它。

只是由于时代久远,也就不易判定池盐与海盐发现的时序先后。

井盐出现也许稍晚一些,依文献记述最早出现于战国时期的巴蜀地区。

说是知天文地理、识水脉的李冰发明了盐井开凿技术。

李冰在治水的同时,勘察地下盐卤分布状况,凿出了盐井。

先民大体都是取海盐、湖盐、井盐的卤水做原料。

或用柴火煎熬,或风吹日晒,水分蒸发后便能得到盐。

宋以前的海盐制造,全出于煎炼。

海盐是刮土淋卤,取卤燃薪熬盐。

海盐锅煎之法和用具,从元朝到现在,并无明显差异。

煎盐耗费大量柴草,费工费力。

从北宋开始,海盐出现晒法,由于技术的原因,效果并不太好,所以煎盐仍多于晒盐。”

陈远宏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直到清末,技术逐渐完善起来,海盐各产区才改用晒制之法。

“在南方如海南岛地区,阳光充足,是晒盐理想的场所。

最简便的方法,是用经过太阳晒干的海滩泥沙,浇海水过滤,制成高盐分的卤水。

最后再将卤水存在池中,在阳光下蒸发结晶成盐。

井矿盐的生产分为采卤和制盐两个环节,自流井提取天然卤的方法多为提捞法。

井盐制盐采用煎法,与海盐煎法相似。

湖盐分为原生盐和再生盐,主要采用采掘法或滩晒法生产。

有些盐湖经过长期蒸发,食晶沉淀湖底,如咱们眼前的茶卡盐湖。

历经数千万年变化形成了干湖,盐晶暴露在表面,不需经过加工即可直接挖取。

小老儿估计湖底的结晶体,至少在三丈以上。

湖盐生产采用滩晒法的历史悠久,与海盐早期生产工艺不同。”

“杨师傅,失礼了,让本官费解的是。

海陆取卤,日晒火煎,煮海熬波,卤水成盐。

煎盐如此费力,为何却一直在采用这个方法。

自流井井盐产区光照少,盐工们不可能想到让太阳来晒盐。

不过东部海盐产区并不缺少光照,而且现在晒盐法成熟了,为何不用晒盐法呢?”

陈远宏提出了疑问。

老头也微微躬身回礼,他微微一笑道:“大帅啊,出在人身上,人多势众嘛。

如果煮盐用到1万人,晒盐一千人足矣,这些盐枭如何与朝廷对抗?谁给他们种多余的地?”

陈远宏点了点头,不管哪个时代,人多力量大,这句话都不会过时。

老头絮絮叨叨半天,终于讲到了自贡精盐是如何制成的。

“我们都知道盐是通过对含盐的卤水或海水进行结晶后加工提炼获得的。

但是,真正精盐的提炼方法并不是如此简单的。

平头老百姓吃的粗盐,就是没有经过处理的海盐。

大家吃的上等精盐,就是自流井生产出来的。

但是炼制这个精盐的工序非常繁琐。

首先需要配卤,它的原料是卤水,分为黄卤和黑卤两种。

黄卤是种成褐色的溶液,这种卤水味苦而咸,用它煮出的盐味苦而且有毒。

黑卤则是一种黑色的溶液,这是一种酸苦酸苦的卤水。

人吃多了,肠胃会出现问题。

那么如何炼制出可以食用的白盐的呢”老头说到这里,傲娇的捋了捋胡子。

“您老就别卖关子了。”澹台看了看陈远宏,笑着说道。

“我们发现把黄卤和黑卤按一定的比例调配在一块。

这两种卤水一结合,就会生成白色沉淀,然后把沉淀物去除。

之后,使用反串“卤水点豆腐”的方法,用豆浆来洗卤水,这样可以使卤水渣净水澄。”

陈远宏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道理,由于卤水中有大量的杂质存在。

这些杂质包括一些高价离子杂质和固体杂质,它们影响了井盐的质量和颜色。

而豆浆中含有大量的蛋白质,蛋白质可以于这些高价离子反应产生能被过滤掉的沉淀。

同时蛋白质的表面还有吸附作用,能吸附固体残渣。

所以加入豆浆不但能去除高价离子,还能去除残渣,可谓一举两得。

第四百一十三章:战西北(四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三章:战西北“如何快速的制盐,杨师傅是行家,我就不多说了。

其他方面我提一点意见吧,我希望在这个湖中浅水区修几条机车道。

深水区就驾船打捞,多修一些洗盐池,还要把制硝池留出来,这个你们自己规划。”

随后几天,茶卡盐湖成了热闹的大工地。

陈远宏又当起了甩手掌柜,在茶卡府里和大家策划如何攻打河套。

“现在咱们今非昔比,骑兵人数有11万之多,但不可能都拉出去。

攻打河套地区,我准备带2万骑兵,2000火枪兵,一千鹰扬炮手。

大家回去精挑细选一批人出来,我决定7月1号出兵,大家还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其木格来到金银滩草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走四方贩皮货的皮毛商人。

为了得到足够的情报,他和随从阿古木走遍了所有的地方,估计两人还得待很长一段时间。

大半个月的所见所闻,颠覆了其木格的认知。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不拉拢贵人,反而去讨好那些贱民的官员,他认为分牛羊牧场就是在讨好贱民。

从古到今,这些东西都是贵人的私有财产。

他自己就有一块私人牧场,七八个奴隶,上百头牛羊马匹。

所以对陈远宏这种分牛羊牧场的行为深恶痛绝。

决不能让这个人打跨忠顺王,绝不容忍他在河套这样搞。

现在的忠顺王是卜失兔,撦力克长孙,曾经驻牧于青海。

1607年,撦力克死后,卜失兔赶回库库和屯城嗣汗位。

三娘子支持自己的孙子素囊台吉,控制彻辰汗的兵符和顺义王的印信,不让卜失兔即位。

直到1611年,各部首领都支持卜失兔,三娘子只好将交出兵符和印信,不久去世。

1613年,卜失兔正式即位,朝庭册封他为第四代“顺义王”。

其木格发现这几天骑兵有集结现象。

他心里很着急,趁着今天沙柳河的集市,看能不能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集市上人头攒动,这些往昔的贱民们个个喜笑颜开,肩挑手提着换来的各种物品。

特别是钢制犁头,已经成了最畅销的物品,就连他自己都换了不少。

以往被真相台吉赶到深山老林里的藏人、羌人、番人,现在也纷纷走出大山,在各处定居下来。

以往在仙海周围,金银滩草原上,由于民族众多,为了渔猎牧地之利。

各部之间为了抢夺地盘,几乎天天都有争斗打死人的惨剧发生。

有些还成了世仇,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一起械斗事件发生。

街头还时不时可以看到互相认识的人,在热情问候的时候,互相递上卷烟。

谈笑之间吞云吐雾,看样子大家都相处的很和睦,让其木格也不得不感叹陈远宏的治理确实有效。

他牵着马,在一家叫做西海酒楼的旅馆前停了下来,要获得消息,这种地方是最好的场所。

旁边的阿古木把两人的坐骑在拴马桩上拴好,其木格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向迎来的店小二笑道:“伙计,我们两人要在镇上呆一段时间。

请把我们的马儿照顾好,再给我们来两间上房,哦,还有上房吧。”

“有,有,两位客官请。”店伙计殷勤的把他们引入店内。

“客官的行囊要交柜吗?还是?”

“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带回房中。”

“请两位尊客把路引拿出来,我好查验登记。”店伙计翻开薄录,笑呵呵的说道。

“还要路引?”他皱着眉说道。

“呵呵呵!没办法,这是大帅定下的规矩。

任何没有路引的人,都会被巡捕带到捕房问话,喏,你看那里。”伙计指了指街角。

街角站着两个蓝短襟上装,蓝骑裤,短马靴,缠着红腰带,蓝布包头的巡捕。

两人的利眼正在街上来回巡视,手提短棍,像两只扑食的猎鹰,注视着街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他心中暗自凛凛,这个少年大帅确实有一些手段,现在的治安情况,和以前有天壤之别。

幸好他早有准备,这些对他都不是问题,登记完成后,两人回房洗漱。

一切安顿完毕后,他出现在旅店外面的大堂,一头黑发像汉人一样挽起。

大八字胡梳理得整整齐齐,天青色短骑装,长筒马靴。

腰间是一条六寸宽的小牛皮护腰,整个人显得气宇轩昂。

在大堂靠窗边坐下,向店小二招呼道:“来六斤烧刀子,切八斤风蜡牦牛肉,三斤羊杂碎。”

大堂里有二三十副座头,此时还没到饭点儿,人数不多。

两人一边听着食客们交谈,一边观察着四周。

就在这半个时辰里,马棚里的拴马桩上,拴了不少雄俊的好马。

从那些精制的雕鞍,修剪钉钉整齐的马掌,马儿的精气神上看来,这些绝对是军马。

店小二麻利的上完菜,奉上了两杯酥油茶,正准备转身时,他叫住了小二。

“小二哥,最近马匹交易频繁吗?我们想进一批好马贩卖至内地。”其木格笑呵呵的说道。

“这段时间不行,再过几个月吧,马市就会兴旺起来。”小二左看右看,神秘兮兮的说道。

“哦,为什么?”他饶有兴趣的问道。

“因为再过几个月,河套草原就会被大帅拿下。

正好又是秋高马肥的季节,多余的马儿肯定要卖出去啦。”小二笑呵呵的说道。

“嗯,确实也是。”他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知道大帅什么时候进兵吗?”

小二看了他一眼:“这种军事机密,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到时候客官如果要买马,可以来找我。

我可以让你少出一成的钱。”伙计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道。

“谢谢了,以后肯定少不了要麻烦老兄你。”他往伙计手里塞了一钱银子。

离两人桌子不远处,有两个打扮的不伦不类的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说是不伦不类,其实是两人穿着有些奇怪,一人穿着一件油光板板的无袖羊皮短褂。

长着一双平凡无奇的圆脸儿,一脸的憨笑,两只咪咪眼儿像是没睡醒一样。

第四百一十四章:战西北(四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四章:战西北一人穿着一件土黄色的短褂,四方脸、粗眉大眼,看着有些木纳。

圆脸儿支起他的短胖手,托着下巴,斜歪的身子。

一双眯眯眼咕噜咕噜的转动着,全力倾听着两人的对话。

只是大堂里人声嘈杂,他没有办法听清楚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非常的失望。

只能气呼呼的用他那两只眯眯眼儿,不怀好意的死盯着两人。

阿古木在二人对话时,眼睛不时的扫视四周,发现了圆脸儿在偷听。

小二走后,他小声的对其木格说道:“注意对面那两个家伙,他们在偷听您说话。”

阿其格瞟了对面一眼:“早就注意到他们了,放心吧,没事。”

两人边喝酒边交谈起来:“哦,对了。

咱们在几个客栈都没借到地理志,这个旅店这么大,应该有吧。”

“借到了,店家为了方便旅客游山玩水特地制成的,对咱们来说有点用,汉人可真聪明啊!”

阿古木将地理志递给其木格,翻到其中的一页指着说道:“看到没有,原来咱们还不知道。

祁连山这里还有一条秘密小道,可以直通甘州。

这里可以抄近道到松山,通过几万人的队伍不成问,这······”

“行了,收起来吧,你看那个圆脸儿的眼睛都要落到你手上这张图上了,呵呵呵!”

其木格看着站起来掂起脚尖儿,向这边看的圆脸儿,对阿古木说道。

这时,大堂里进来了十来个身材魁梧,挺拔如松的大汉。

径直在他旁边的空桌上坐了下来,大声的招呼小二上酒上菜。

其木格眼神一凝,看着这些人龙行虎步,他们的站姿、坐姿无一不是军人的做派。

他心里明白,这些人是军人无疑了,他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倾听军人们的谈话。

“听说这次有大仗要打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兵。”

“河套那个什么狗屁的忠顺王?这回恐怕要被大帅连锅端了。”

“嗨,你们说卜失兔也是,朝廷封他一个忠顺王还不满足,还年年犯边,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没办法啦,现在卜失兔名义上是忠顺王,但素囊台吉也不是吃素的。

乌达地区的鄂尔多斯部额哲臣台吉,就只听素囊台吉的,鸟都不鸟卜失兔。

而卜失兔名下又有四股势力,土默特蒙人、汉人、畏兀儿人、缠回,他名义上掌权。

但缠回和畏兀儿人联合起来,实力最大,真正的实权掌握在他们手里。

虽然朝廷派了几个汉官辅佐卜失兔,但是起不了作用的,一有矛盾,就祸水东引,呵呵呵!”

其木格心里一惊,此人这么了解忠顺王内部的情况,必然是一个蒙人了。

他转眼看了那个高大魁梧的蒙人一眼,叛徒,简直让长生天蒙羞。

想到这里,他的牙齿不仅咬得咯咯响,随后又喝了一口酒,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

听着这些军人的谈话,越听越让他憋气,其木格心里有些烦躁。

眼不见心不烦,叫了店小二过来会帐,两人回到了自己的上房。

圆脸儿见他们付了钱,对同伴打了一个眼色。

两人也迅速的结了帐,施施然的来到店内的回廊,一边乘凉,一边监视二人。

“贵人,那两个小丑一直跟着我们,怎么处理他们?”

其木格嘴角乏起一丝冷笑,正愁没地方出气,就拿这两个小丑撒撒气也好。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对阿古木狞笑道:“好久没有练练手了,走,出去会会他们。”

二人打开房门,含笑着向圆脸儿走了过来,在丈外停下脚步。

其木格双手叉腰含笑道:“老兄,你在这里等什么?等着我给你送钱?”

圆脸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咪着眼睛笑道:“我坐在这儿碍你的事儿了,你管得真宽。”

他仔细的打量着两人,片刻后,狞笑着说道:“让我来猜猜你们俩的身份,看我说的对不对?”

圆脸儿双手环胸,斜暼着说道:“想不到你这厮还是一个算命先生啊,说来听听。”

“先说你吧,你这厮是个羌人,刚从山上搬下来,最多不会超过三天。

你的同伴是个藏人,他身上那件短褂子是抢来的。

你们两人在山上的时候,经常做一些剪径的勾当。

两人中,以你为主,你的同伴负责打下手。

你瞧他裸露的胳膊上,有刀箭的伤疤,箭伤全朝后,我猜他背上也有伤吧,他就专门负责动手。

你平时负责察言观色,负责物色猎物,你那双眼睛相当毒,专找我们这种外地商贩动手。

动手对象一般是三至四个人,超过五个就放弃。

动手的地点一般选择比较偏僻的地方。

而且你们对这一带的地势地形相当了解,知道在哪里动手最合适,你······”

其木格看着圆脸儿越张越大的嘴巴,他笑着问道:“我说的对吧?要不要我现在送你去巡捕房?”

“你小子就不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是干私货的,现在最吃香的那就是走私一批茶铁刀剑。

卖给河套的忠顺王,大帅马上就要讨伐他了,现在你们干这个最挣钱。

好哇,咱们俩去见官,看看谁倒霉。”圆脸儿口沫横飞的说道。

其木格越听越心惊,闪电前窜伸手揪住对方,按在栏杆上,恶狠狠的说道:“你这家伙竟感信口雌黄,污蔑良民,我要拧下你的脑袋去邀功。”

圆脸儿吃力地挣扎,一脚撩向其木格的下阴。

他的藏人同伴大吃一惊,疾冲而来,口中大喝道:“放手,你这贼鸟好大的胆子,我要撕了你。”

不远处的阿古木双手环胸,冷笑着看着两人,似乎对其木格的身手有信心。

声落人到,手如钢爪似的抓向其木格的后颈。

其木格一声暴喝,拖过圆脸儿,抓住对方的腰带,轻松的把圆脸儿举了起来,扔向了高大魁梧的藏人。

藏人身手相当了得,顺势一带,圆脸儿居然踉踉跄跄的站住了。

其木格闪电似的冲向藏人,口中喝骂道:“该死的贼胚子,今天我要废了你们俩。”

第四百一十五章:战西北(四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五章:战西北一声吼,藏人迎着他接近的身影,左掌来了一记十分凶狠的猛虎掏心。

拳风四溢劲道很足,看来藏人在拳脚上下了不少功夫。

其木格右掌一拂,拳掌斜走,无畏的从中宫切入,快如电光一闪,对方拳势用老,他近身了。

藏人左掌一拨,趁势右膝一顶,右拳轰向对方脸颊,拳重膝猛,上下齐攻。

其木格拨开来拳,错开右膝,“噗!”一声响,左拳快如闪电,重重地捣在藏人的小腹上。

藏人退了几步,面不改色,一声怒吼,冲上来了个双风贯耳。

其木格心中冷笑,他后退一步,避开双拳。

后脚一蹬,突然前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连串耳光声响起。

然后是“砰砰······”拳拳着肉的声音响起。

客房里的客人都围在周围看热闹,有人劝道:“不要再打啦,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啦。”

“头儿怎么说?”胖胖的店老板问小二。

“放长线钓大鱼,让我们盯死这个贩马的毛皮商人。”小二站在窗口,一边看着外面的打斗,一边回答道。

藏人被一连串重拳打得退出两丈外,双手胡乱的封架。

“哎呦喂!”嘴里不住的怪叫着,好几次差点摔倒。

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腰弯的像大虾,双手抱腹,砰然倒地。

这一连串快速的打击让人眼花缭乱,四周的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圆脸儿把藏人扶了起来,急切的问道:“大哥,没事儿吧?”

其木格理了理衣衫,冷冷的说道:“皮糙肉厚,死不了的,躺上几天,依然可以活蹦乱跳,赶快去找跌打郎中。

还有,以后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们两个,见一次打一次,快滚。”

二人跌跌撞撞的出了旅店,没走多远,就被几个精悍的青衣大汉,像老鹰抓小鸡儿似的拎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处理完茶卡盐湖的事,陈远宏把帅府搬到了沙柳河。

军营的大校场上传出震天的喊杀声,枪炮声也时不时响起。

戒备森严的大营门口,官兵们身着明军特有的鸳鸯战袄,骑着高头大马,不时的进入营中报到。

中军大营外,各级将校来来往往,每个人脚步如风,汇报军情的,集结操练军伍的,筹措粮饷的,一片忙碌的景象。

大战前的气氛浓烈起来,大帅要在近期进军河套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各部摩拳擦掌,尽拣精锐,都陆陆续续来到大营中报到,大军中充斥着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士气如虹。

每个士兵的心中火热火热的,在训练场上更加刻苦了,都希望在战场上多砍几颗脑袋,多立一些功劳,好多分一些牛羊牧地。

至于说其他几部明军,陈远宏压根对他们不抱什么希望,不要拖他的后腿就行了。

天狼骑已经补充到了8000人,这都是他从各部,精挑细选出来的,骑射无双的勇士,5000支骑手枪已经发了下去。

天狼骑的勇士们瞧不上这种射程很短的火枪,只有不到一千人不情不愿的收下了,其他人还是习惯玩他们的弓箭。

前军哨探全部都配上了这种骑手枪,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这些探子已经前出到了乌达地区。

双方交手不下百余次,陈远宏这方胜多败少,搜集了对方不少的情报资料,谋定而后动,这是他的习惯。

大营内的右手方,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探子们正在汇报着各种地形数据,参谋们在沙盘上面添添减减,不断完善着地形。

陈远宏背着手,围着沙盘边走边看,吴勇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边走边讲解。

当讲到乌达地区时,他转头问道:“我们的探子损失了多少?”

“伤亡548人,重伤24人,轻伤59人。”

吴勇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伤亡有些重了。”

“没有办法,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始终是理论,不经过战场的检验,怎么知道有用,伤亡是避免不了的,慈不掌兵嘛。”陈远宏面无表情的说道。

其实谁也没有想到,陈远宏如此的疯狂,居然派出1000人的哨探前锋,以杨晓华为领队,一百太白军官学校的学员为骨干。

深入到河套地区,在所有的战略节点地区游荡,伤亡多少补充多少,这种伤亡程度,让吴勇也不由得暗自心痛。

不要说自己人想不到,就连蒙人也想不到,对方会奢侈到拿如此宝贵的骑兵来做哨探。

从古至今,连草原上的人都没有这样干过,更不要说缺马缺骑兵的中原王朝了。

不过对于陈远宏这种做法,太白军官学校的学员们倒是比较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军校的第一课。

当然,换成其他任何一支军伍,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而且也没那个条件。

不说其他军队缺马,光是这支队伍训练的严酷程度,学员们的军事素养就更不用说了,每个学员都是按照军官来培养的。

每个学员的脑子里,都被陈远宏灌满了这样那样的战略战术,他们所缺的只是实战临阵经验而已。

这么好的机会,即使伤亡再大,也是值得的。

战场上生死存亡之道,只能个人在生死之间领悟,所谓的将门世家,就是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但这些人藏着掖着,只传给自己的子侄,绝对不会外传的,他们世代垄断了军中的职务,使这个阶层越来越腐朽固化。

但有了自己的太白军官学校,就可以批量化的制造出了无数的军官,这样就可以打破这个阶层的垄断。

学员们经验或许欠缺,领兵还不成熟,但他们学习的军事知识更系统完整。

只要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一段时间,克服了初上战场的恐惧,军校里学到的知识就会慢慢的显现出来。

用不了多久,这些学员很快就会适应战场环境,习惯死亡,漠视死亡。

在环境的逼迫下,他们学到的军事知识就会全部发挥出来。

学员们刚开始或许比不上蒙人、回人这些悍勇无比的战场老鸟。

但时间一长,陈远宏那种洗脑式的军事训练的成果,就会显现出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战西北(四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六章:战西北只要学员们运气好一点,不死在战场上,以后他们中会出现很多将军元帅,对此,陈远宏有十足的信心。

看着大帅陷入沉思,大帐中顿时一静,所有人都轻手轻脚,生怕打扰到他。

陈远宏就这么背手站立在沙盘旁,诸般念头在他的头脑里纷涌而出。

为了河套之战,他连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前两战对他来说没什么。

为了这一战,他报捷的时候,提前付了魏忠贤50000两银子,该做的都做了,只等着朝廷出击的旨意。

只要自己击败忠顺王卜失兔,占领了河套,那么到时候,不管漠南或者漠北蒙古,都将在自己的刀锋之下,河套有这么重要吗?

是的,河套就是这么的重要。

中华大地有多处战略要地,诸如太行山、南中、汉中、徐州、山海关等等地方。

不过要说到一处地方能关系到天下兴亡,堪称古代第一战略要地,还是当属河套地区。

清初沿革地理学家顾祖禹,有这么一句话点评河套地区对古代中国王朝的重要性:“陕西据天下之上游,制天下之命者也。

陕西之在天下也,犹人之者头项然,患在头项其势,必至于死。河套南望关中,控天下之头项,得河套者行天下。

失河套者失天下,河套安,天下安,河套乱,天下乱。”

简单的说就是陕西是中原的头,而河套又是陕西的头,这个头中之头,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为什么说河套地区有如此重要性呢?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

河套平原位于中国内蒙古自治区和宁夏回族自治区境内,又称后套平原。

通常是指内蒙古高原中部,黄河沿岸的平原,西到贺兰山,东至呼和浩特市以东,北到狼山、大青山、南至鄂尔多斯高原,又称河套地区。

何丙勋在序中指出:“河以套名,主形胜也。

河流自西而东,至灵州西界之横城,折而北,谓之出套。

北折而东,东复折而南,至府谷之黄甫川,入内地迂回二千余里,环抱河以南之地,故名曰河套。”

而此地区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在眼前这个沙盘上面充分的呈现出来。

河套地区位于蒙古高原和关中的交界处,被阴山山脉给隔开了。

这就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屏障,中原王朝只要守住“河套四郡”的几个险要处,就能挡住北方草原民族的兵峰,保证关中、中原地区的安全。

对于北方游牧民族来说,占据了河套,则可以作为根据地,南下关中,逐鹿中原,势如破竹。

第二个就是河套地区是中原王朝最重要的养马基地。

陈远宏明白这个养马基地究竟有多重要!就拿北宋为例,北宋疆域也有几百万平方公里。

为什么史书上一直要强调,北宋因缺少养马基地,而一直骑兵不行,然后就被北方政权压着打。

北宋那么大的地盘,难道就腾不出地方来养马吗?

这其实是有偏见的,其实北宋时期有多达九处的马匹来源地,这九处马源地分别是:

西北马,主要来自现在的青藏及新疆地区。

秦马,主要来自现在的陕西、山西一带。

女真马,也就是从女真人那里通过海运将东北地区产的马渡海运至山东。

河北马,也就是宋辽边境地区产的马。

京东马,京东马不是说从京东强哥那买来的马,而是指宋代京东路,相当于今山东全省和豫东、苏北部分地区所产的马匹。

淮马,也就是江淮牌的马,顾名思义就是江淮地区产的马。

川马,顾名思义就是四川一带产的马。

广马,也就是广西云南一带的马。

所以宋朝马匹的来源地不少,马匹的数量也不少,可是问题还是很大,那就是不是什么马都能做战马。

战马也不一定能成为优秀的战马,因为战马这个东西对产地气候等等方面都是有极高要求的。

马种在体格,性格,耐力,爆发力等方面上有很大的不同,这就造成了有的马适合作战,有的马适合拉车,有的马适合驮物。

骑兵所需要的战马,更是需要大马,而河套地区就是中原王朝能发现的最适宜养马的地方。

首先是河套地处西北,水草丰美、气候冷凉能牧好马。

然后由于黄河的灌溉,让此地水源充足、土地肥沃能植农桑。

适合农耕为业的汉民族在这里生存繁衍,能靠本地的产出维持大规模驻军。

出了阴山,因为气候严酷,水少沙大,汉民族难以生存,大军也没法长期驻扎。

而中原其他地区一是水草不丰,气候太热,马匹饲养成本高而且易生瘟疫,难以蕃息。

二是中原地区农耕开发程度太高,人口密集,也无法辟出良田来当牧场。

为什么河套是中原汉人王朝最适宜养马的地方?这就要从四个方面来说了:

1气候适合马匹繁殖,“马喜高寒,非炎方所利”。

2大片草场,提供草料。

3距离战区比较近,本身就在边郡,转运比较方便,间接减少马匹损失。

4距离中原比较近,同样方便转运到其他地区。

第三四点要再说明一下,特别是第四点。

马匹的运输也是很讲究的,路途太远运送成本高,这对财力是很大的压力,而且在路上怕发生瘟疫,搞不好一匹马染病,就让整群马都遭殃。

总之一句话,不是其他地方不产马,而是综合来看,河套地区是是中原王朝最重要,也是最稳定的骑兵来源。

少了河套地区,中原王朝就无法组织起大规模的强大骑兵了。

从具体历史实例来看河套地区对中国的重要性。

可以这么说,自古以来,只要中原王朝控制了河套地区,就能横扫大漠,而一旦失去了河套地区,那就有亡国之祸,而谁控制了河套,就能逐步控制中国。

早在先秦时期,匈奴人就因占据了河套地区,在周幽王时,犬戎人就打进了中原,灭掉了西周。

赵武灵王驱逐了匈奴人,然后在河套地区建立了云中郡,当时赵国基本上就是无敌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河套之战(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七章:河套之战赵武灵王驱逐了匈奴人,然后在河套地区建立了云中郡,当时赵国基本上就是无敌了。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王翦、蒙恬,发20万大军却匈奴七百余里,建立了九原郡,然后匈奴人就老实了几十年。

秦二世因内乱又将云中、九原的边民内迁,让匈奴人再次占领了河套,然后刘邦三四十万大军都战败,被围白登山。

之后几代皇帝都只能靠进贡和女人的胸脯来换取屈辱的和平,甚至是匈奴人提出要吕雉去侍寝。

大汉也不敢说不行,吕雉给匈奴单于回了一封信,给了匈奴人很多钱粮和美人,才把这个事情搪塞过去。

汉武帝为了解决这个心腹之患,耗尽了几代人积攒下的国力、财力,终于让卫青霍去病等绝世名将,将河套从匈奴人手里夺了回来。

然后汉朝在此设置了朔方郡和五原郡、后又置西河郡,再加上之前的云中郡和定襄郡,算是真正的控制了河套。

虽然西汉末年王莽新朝时丢了河套一段时间,但东汉又收了回来,于是两汉便能称雄整个西域地区,占领了河西走廊,打得匈奴人逃去了欧洲······

三国两晋时期,中原内乱,内附的匈奴人再次占领了河套地区,西晋就被匈奴人给灭了,于是就有了五胡乱华等悲剧发生。

而在南北朝时期,河套则成为了群雄争夺的焦点。

先是匈奴刘渊、石勒,然后是氏人苻坚、铁弗赫连勃勃、鲜卑拓跋珪等都是靠河套这地面上崛起,继而争霸天下的。

拓跋硅崛起于此,慕容垂也要靠他供应优质战马。

河套的重要性在骑兵兴起之后愈发重要。

北朝时期,北魏崛起于河套,灭了北凉,后来北魏权臣高欢,将北魏武帝赶回了关中自立为东魏。

宇文泰杀掉西魏的魏武帝,然后在关中成立了北周。

宇文泰当时只有鲜卑勇士一万余,可高欢却继承了鲜卑勇士二十余万,可是拥有河套的北周最终还是成为了大赢家。

隋朝的建立就不说了,因为其就是替北周自立的。

然后隋朝控制了河套,就将突厥打成了东西两突厥。

唐初因中原内乱,不得不向东突厥称臣纳贡,可是大唐占据了河套,没几年发起反击,最终灭掉了突厥。

历史的车轮滚到了宋朝,大家会发现在北宋时期,大宋更多是在和西夏交战,宋夏战争断断续续打了上百年。

宋朝宁肯放弃收复幽云十六州的梦想,也要灭掉西夏,这是为什么呢?

有人说,北宋将西夏视为叛贼,觉得是宋朝内部的事,所以是要平乱。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北宋朝廷知道,西夏占据了河套,让大宋失去了最佳的养马地。

不抢回来,就永远不可能装备起一支强大的骑兵,就只能被人压着打。

虽然宋朝有钱向吐蕃、西域、女真和大理等地购买马匹,可是能买到的数量毕竟有限,而且马匹来源还得被控制,这是有巨大的战略隐患的。

元朝就不用讲了,再看明朝,明初朱元璋占据了河套,徐达便能北征蒙古将蒙古打成了鞑靼、瓦拉和朵颜三部,明成祖就能北伐鞑靼打到斡难河边。

可是后来明帝国衰弱了,等草原民族占领了河套后,大明就只能被压着打了。

特别是后来建奴更是能经常绕过山海关,经山西南下,时不时就兵围北京城,实在是让大明朝脸都丢光了,却对建奴的八旗铁骑,一点办法都没有,最终也亡国了。

所以说河套地区就是中国历朝历代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而且没有之一。

河套如此的重要,蒙人不可能不清楚,只要自己消灭了盘踞在河套的卜失兔势力,蒙人定然会寝食难安。

说不定察哈尔部的林丹汉会倾全力来攻打,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年10月,林丹汗攻克归化城,卜失兔出逃。

河套在卜失兔手里,他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遑论自己这个汉人了。

林丹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那么,这个事情就可以好好策划一下了,彻底打败林丹,统一漠南,有没有这种可能?

林丹百分之百会来,因为成吉思汗的八白宫及苏勒德等奉祀之神,就在王爱召,他也不敢不来。

想到这里,陈远宏不禁热血沸腾,这个机遇该如何把握,自己带兵杀进河套,会搅起怎样的风云?卜失兔绝对会跟自己拼命。

自己会怕卜失兔吗?会怕林丹汗吗?陈远宏从来不会畏惧任何敌人,好好策划一下,就利用河套这个地方,慢慢的放蒙人的血。

他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战略战术,在脑子里慢慢的成型,

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自己大战一场,就算朝廷也不行。

“对方的伤亡如何?”

“半个月下来,我们砍了434颗脑袋,俘虏102人,战马421匹。

他们伤亡也不小,据俘虏交待,其中有50人是额哲臣的亲卫队。

学员们刚开始没什么经验,吃了大亏,现在在人数同等的情况下,已经可以不落下风了,呵呵呵!”吴勇笑呵呵的说道。

陈远宏点了点头,没经验,多打几打仗就有经验了。

战争是磨练人最好的磨刀石,想要成为天下强军,打垮建奴,这是必然要过的一道关口。

想到建奴,陈远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支从白山黑水中杀出来的铁骑,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强的一支骑军,这是毫无疑问的。

只是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和他们交上手,不知道强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如后世所吹嘘的那样,满万不可敌?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仅乏起一丝狞笑,满万不可敌吗?自己倒要看看,怎么个满万不可敌法。

“报告,监军张立公公到。”门外的执星官进来报告道。

陈远宏带着吴勇走出中军大帐,老远就看着张立这个太监牵着一匹健壮的乌骓马,笑容满面的朝着大帐走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河套之战(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八章:河套之战陈远宏老远就抱拳施礼,口中招呼道:“公公的马场可建好了?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本官帮忙的吗?尽管开口。”

“哈哈哈!托伯爷的福,诸事顺利,今天主要是来问问伯爷什么时候出兵河套?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二人在大帐中坐下,陈远宏知道这个太监是来商讨战后在河套建马场的事。

所以他也直接开门见山:“公公请放心,本官在战后一定给公公留一块马场。”

“伯爷爽快,可有什么难处?”

“本部的饷银,军资转运,抚恤封赏方面,请公公多费心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哦,对了,朝廷旨意下来了,西海巡抚由陕西巡按庄谦接任,他可能在这几天到任。

我部的封赏也下来了。”他笑眯眯的摸出圣旨。

陈远宏连忙招呼大家准备香案,然后由张立宣读了圣旨,陈远宏杜撰出来的祖父祖母和父母都被赠了官。

他被封征夷将军,加右军都督同知衔,王盼被封为副总兵,吴勇封参将。

刘海军被封为游击,守备和千户20多人,百户上百人。

张维枢因功擢山西巡抚,鲁之繇任镇远卫副将。

张立走后,陈远宏把玩着那一方征夷将军的金印,看着金印上的四个大字“征夷抚远”,陈远宏的眼睛眯了起来。

朝廷还真懂自己的心思,这四个字真是意味深长啊,自己的周围还有哪些地方要自己去扫荡,近的有乌斯藏、河套、漠南。

远的有西域,漠北,自己要恢复汉唐时的西域,还要一直延伸到阿拉伯地区,必须把后世几大石油产地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

现在的奥斯曼是一个横跨欧亚非的大帝国,国土面积达到了550万平方公里,阿拉伯半岛现在就在这个帝国的版图内。

而唐朝时所有的西域土地现在已经被叶尔羌汗国所占据。

这个汗国是由察合台后裔、东察合台汗国满速尔汗的三弟赛依德,于1514年在原察合台汗国的旧地上创立的一个国家。

首都在现在的莎车,鼎盛时期的疆域包括吐鲁番、哈密、塔里木盆地。

汗国版图的东方是嘉峪关、南方是西藏、西南是克什米尔、西方与乌兹别克布哈拉汗国为邻,与乌兹别克以费尔干纳谷地为界。北方以天山为界,于1562年吞并了东察合台吐鲁番汗国,形成了现在的叶尔羌汗国。

要恢复唐时的疆域,并把它延伸出去,首先就要打败这两个拦路虎。

唐朝对西域的经营,可不像现在朝廷只是名义上的,是实实在在的移民开边建设。

在伊吾、鄯善等国臣服于唐朝之后,唐朝于贞观十四年攻灭了西域的绊脚石—高昌国,建立了西州和安西都护府。

此后唐朝连续剿灭了焉耆、龟兹、疏勒、于阗等二十几个不听话的西域小国,建立了以安西四镇为核心的西域统治体系。

当时的安西四镇为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安西都护府则座落在龟兹镇。

中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诗人之一,诗仙李白,就是出生在西域的碎叶城,这也算是唐朝经营西域的成果之一吧。

显庆二年,唐军灭西突厥汗国,将整个西域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下。

唐朝在中亚碎叶川以东置昆陵都护府,以西置蒙池都护府,皆隶属于安西都护府。

于是原臣服于西突厥的昭武九姓等中亚诸国纷纷归附唐朝,唐朝的直接统治已经伸延到帕米尔地区。

昭武九姓国,即是位于今阿姆河及锡尔河流域,原隶属俄罗斯并位居中亚细亚以南的地域。

最远至咸海、里海以东一带的康国、安国、石国、史国、曹国、何国、米国、燖、戍地等九个国家。

该九国因其祖辈世代居住甘肃祁连山昭武城,虽然分成九个国家,但仍以昭武为姓。

所以历史上统称昭武九国,也被称作粟特诸国。

和汉朝仅仅是屯垦戍边不同,唐朝对西域是实实在在的开发和统治。

首先唐朝在西域建立了十分完善的军政管理机构,以都护府为最高行政机关,下辖军事和行政两大管理系统,官有定员,职有专任。

二是着眼于综合开发,使各方面建设相辅相成。

因地制宜,既推行屯田制,又在东疆地区引进内地的均田制和租庸调制,对招募的屯民则实行租佃制和分成制。

军事上推行兵农合一的府兵制,使驻军很好地担负起屯垦戍边的双重职责。

三是尊重各民族的权益,不搞民族歧视。

任命其本民族的首领管理其内部事物,各少数民族不必向中央政府缴赋税。

这些政策使得以安西四镇为中心的西域地区开始繁荣兴旺起来。下面是安西都护府的具体统治范围。

唐朝在中亚南部暨阿富汗地区大规模建制行政区划有两次。

659年,设立了217个州县。

661年,在兴都库什山以南的16国设立了8个都督府;76个州;110个县,126个军府。

这些州县均受安西大都护府管辖。

早期建制的主要地区:塔什干:当时称为“石国”。

658年已经设立了大宛都督府,费尔干纳:当时称为“宁远”,658年设立循州都督府,撒马尔罕:总称为“康”。

631年设立康居都督府,米国:在撒马尔罕南部,658年设立南谧州,任命州刺史。

卡塔-库尔干:当时称为“何国”,641年设立贵霜州,任命刺史。

乌拉-提尤加:在宁远西南四百里,当时称为东曹,唐高祖时已经归附。

沙赫里夏勃兹:当时成为“史国”,642年设立劫法州,任命刺史。

布哈拉:古代成为“安国”,设立安息州,任命刺史,661年的区划设置主要在阿姆河中上游及今阿富汗境内。

经过这两次建制后,唐朝在中亚南部,暨阿富汗地区的主要行政区划包括:鸟飞州都督府:主要在今瓦克汗走廊——就是阿东部与我国相连的那个长尾巴。

第四百一十九章:河套之战(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九章:河套之战唐朝在中亚南部暨阿富汗地区大规模建制行政区划有两次。

659年,设立了217个州县。

661年,在兴都库什山以南的16国设立了8个都督府;76个州;110个县,126个军府。这些单位均受安西大都护府管辖。

早期建制的主要地区:

塔什干:当时称为“石国”。658年已经设立了大宛都督府。

费尔干纳:当时称为“宁远”。658年设立循州都督府。

撒马尔罕:总称为“康”。631年设立康居都督府。

米国:在撒马尔罕南部。658年设立南谧州,任命刺史。

卡塔-库尔干:当时称为“何国”。641年设立贵霜州,任命刺史。

乌拉-提尤加:在宁远西南四百里,当时称为东曹。唐高祖时已经归附。

沙赫里夏勃兹:当时成为“史国”,642年设立劫法州,任命刺史。

布哈拉:古代成为“安国”,设立安息州,任命刺史。

661年的区划设置主要在阿姆河中上游及今阿富汗境内。

经过这两次建制后,唐朝在中亚南部暨阿富汗地区的主要行政区划包括:鸟飞州都督府:主要在今瓦克汗走廊--就是阿东部与我国相连的那个长尾巴。另管辖1个州,州治所在今萨尔哈德。

至拔州都督府:在今塔吉克斯坦的达尔瓦兹地区。

天马都督府:在塔吉克斯坦的卡非尼河盆地。下辖3个州。

悦班州都督府:治所在乌兹别克斯坦的迭脑。

高附州都督府:在今阿、塔边界一带。下辖2个州。汉朝时的高附指喀布尔,与唐朝的高附州都督府位置不同。

王庭州都督府:在今塔吉克的西南角。

姑墨州都督府:治所在今乌兹别克斯坦的苏尔汉河口。

月氏都督府:治所在今阿富汗的昆都士。下辖25个州。

大汗都督府:下辖15个州。

旅獒州都督府:在今土库曼与阿富汗之间的安德胡伊一带。

奇沙州都督府:治所在今阿富汗西北的希巴干。

昆墟州都督府:在土库曼东南的木耳加河一带。

修鲜都督府:治所在今喀布尔。公元619年已向唐表示归附。管辖10个州。

写凤都督府:治所在今阿富汗的巴米扬。管辖5个州。

条支都督府:在阿富汗南部,管辖9个州。李白有诗云:“洗兵条支海上波”,因此有人认为唐朝军队可能曾越过阿富汗到达阿拉伯海边。

波斯都督府:不在伊朗,而是在今锡斯坦。阿拉伯哈里发东侵后,波斯不能抵挡,王子亲赴长安求援。唐朝册封定立三代波斯王室后裔为波斯都督,有的晋封为波斯国王,在今阿、巴、伊边境一带立国,但终于未能恢复萨珊王朝在波斯本土的王统。

第四百二十章:河套之战(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章:河套之战然后又联合东罗马帝国进攻波斯,发动持续二十余年,导致两国两败俱伤的旷年大战,趁势尽收中亚的囐哒旧土。

突厥帝国鼎盛时疆域,北起贝加尔湖南到长城,西到里海东到大兴安岭,囊括整个漠南、漠北、中亚、西域,可说是名副其实的当时世界第一强国。

气焰之嚣张,版图之庞大,是人类史上空前的游牧大帝国,也只有数百年后,铁木真时代的蒙古帝国可胜一筹。

面对这么一个影响力远及西亚东欧,和波斯拜占庭都谈笑风生的强敌,初生的隋帝国毫无畏惧,

以落雕都督长孙昇之计,远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不断分化利诱,挑拨离间其酋帅,促使其一分无二,同时不断施加武力打击。

在历次对突厥战争中,隋军在万里长城防线屡屡克捷,力挫突厥南下兵锋,其后连年出塞反击,近乎战无不胜:

周槃之战,达奚长儒三千人激战突厥沙钵略可汗十余万骑,三天大小战十四次,杀敌万人,杀到突厥焚尸大哭撤军;

白道之战,卫王杨爽遣精骑五千决死突击突厥沙钵略可汗十万骑,杀得突厥军丢盔弃甲而逃,士兵死亡大半;

族蠡山之战,开隋良相高颎与赵仲卿夹击大破突厥都蓝可汗,连追七百里,突厥降者万家;

灵北之战,大隋军神杨素以骑对骑,大破突厥十余万骑,突厥达头可汗重伤逃跑,其众死伤不可胜数,号哭而去;

次北河之战,长孙晟转战六十余里,击走突厥大军,斩首千级,其附属铁勒十余部尽皆归降;

大斤山之战,大隋第一猛将史万岁之威,让突厥步迦可汗闻名丧胆,不战即退,隋军挥马追击、深入沙漠数百里,大破突厥军,斩杀数千级;

云州之战,杨素仅带四骑混入突厥营地随行,趁其屯营招呼大军突袭,杀得漠南从此无王庭;

……

此外,还有河间王杨弘的灵州道之战,韩僧寿的鸡头山之战,李光的马邑之战,贺娄子干的兰州之战,窦荣定的高越原之战等等,皆杀伤突厥数千、万人不等。

这场战争亦是隋帝国真正的立国之战,可说有隋一代诸名将,真正过硬的战绩都是刷突厥人头而来。而突厥人对铁勒、回纥等属下部落和西域各邦国的控制力和威信也大为削弱,最后,东突厥可汗俯首称臣请和,表示:西突厥汗国同样在隋人分化下内斗不止,远东乃至亚洲霸权就此易主。

强隋外战武功尚非止如此,足可入历代王朝第一流之列:

隋高祖杨坚以汉人身夺北周权,鲜卑贵族不服,尉迟迥举关东北齐故地数十州皆反,麾下兵马数十万,被杨坚遣将连连击败,仅仅六十八日一举荡平。如此方有光复汉统,功载华夏的伟绩。

杨坚灭陈后,隋军又渡西洱河,入渠滥川,转战千余里,破西南夷三十余部,俘二万余人,当地强酋刻石勒铭请降。

隋明帝杨广平交趾后又灭林邑,亦是东汉之后首次收复越南南部,后又遣将灭琉球,平契丹,克伊吾,并亲征灭吐谷浑,征服了半个西域和整个青海,亦是华夏王朝首次将青海高原划入版图。

此时地球另一端的东罗马帝国和波斯帝国早已今不如昔,国力尚难以和战前的突厥汗国相比;而阿拉伯人的崛起时间同样遥远,因此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大隋帝国成为新的当世至强,达成了“世界第一强国”的成就。

公元607年,杨广巡视北方至榆林,命建筑大师宇文恺在沙漠以神速造出一座大殿,称,前来朝贺的突厥可汗、契丹、奚等塞北各族族长以为是天神显示,护佑大隋,纷纷心惊胆寒。一众胡族部众每当望见御营,远及十里外就跪伏叩头,不敢行马。

只是杨广后期急于求成,军政举措失当,国家四分五裂,才让东突厥汗国一度回光返照,扶植北方各路代理军阀,貌似复兴,但已远不可与隋初那个超级强权相提并论。

而等李唐迅速统一,次第消灭那些突厥带路党,同时统一战争中打出了一批精兵强将,多次击退突厥入寇后,突厥人再不能靠从中原吸血来维系统治,对天灾抵御能力大幅度降低,自然而然就各种窝里反,最终败亡便成定局了。唐初攻灭东西突厥之功,实为有隋一代奠基而成,当为公允之论。

可叹大隋王朝,虽仅传二世,然铸就千秋功业,足可无愧华夏,无愧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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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河套之战(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一章:河套之战蜜等均列入了“莫不畏服俯首,彼此欢忭而听命差遣”之国。而在吐蕃眼中,

唐朝则是唯一“与蛮籍诸国迎异,教善德深,典籍丰闳”并“足以与吐蕃相颉顽”

的文明大国,唐朝在吐蕃心目中的这种强大和显赫的地位,正是军事上的胜利和

文化上的强盛带来的。

时间流逝,终于到了玄宗皇帝的时代,唐朝的国力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

在玄宗皇帝时期达到了顶点,而玄宗皇帝也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皇帝,他并不满

足于只是作一个守成的君主。于是在他的领导下,唐朝开始了大规模的对外用兵。

由于府兵制的崩坏和朝廷连年用兵,玄宗皇帝用募兵制代替了府兵制,唐朝

政府在边疆地区大量的招募兵源,蕃兵们于是大量进入军队。由于蕃兵骁勇善战,

加上李林甫的私心,少数民族将领很快就成为了唐朝对外战争中的主角。同时,

由于军队由边防军改成全部由长期服役的健儿组成的职业军,使得唐朝军队的战

斗力大大的提升,这样的改革带来的效果在唐朝的对外战争中被证明是极其有成

效的。

此时的阿拉伯帝国也已经加入了争夺西域的行列,并且在开元三年(公元715

年)和唐朝有了第一次冲突,西域终于变成三个大国之间的角逐。

由于国力的强盛,在西域方面优势开始向唐朝一边倾斜,吐蕃在西域的扩张

受到连续挫败,甚至与阿拉伯帝国联盟也不能占得丝毫的便宜。首先在开元三年

,吐蕃与大食共同立了阿了达为王,发兵攻打唐朝属国拔汗那国。

监察御史张孝嵩与安西都护吕休璟率旁侧戎落兵万馀人,击败吐蕃大食联军,夺

得中亚重要的属国拔汉那,威振西域。

然后是开元五年,突骑施联合吐蕃和大食攻打四

镇,被唐朝再次击败。

接着是开元十年,吐蕃大军攻打唐朝属国小勃律,北庭节度

使张孝嵩率疏勒副使张思礼以步骑四千救援,大败吐蕃军。

而阿拉伯方面,首先在被阿拉伯人称为“列王之父”的阿卜杜勒。麦立克

的任命之下,哈查只。伊本。优素福被任命为掌管东方的

最高权利者,在他的领导下,阿拉伯的疆域向东方获得了极大的扩张,由于垂涎

中国的富庶,他应许他的两个大将之一,穆罕默德和古太白,谁首先踏上中国的

领土,就任命谁做中国的长官。于是古太白。本。穆斯林。巴西里征服了塔立甘、

舒曼、塔哈斯坦、布哈拉等大片中亚地区,而穆罕默德。伊本。卡西木征服了印

度的边疆地区,但是他俩都没有能跨过中国的国界。(这段史实同时也是纠正柏

杨中国人史纲中的谬误,任命大将为中国总督的事件和怛罗斯战役并不是同一个

时代,而柏杨将他混为一谈,这是错误的)

在开元三年和开元五年阿拉伯对中国的战争均遭到失败之后,阿拉伯仍旧执

着地向中亚进行扩张。由于地理上的巨大优势,更因为唐军这个时期在青海和吐

蕃进行大规模的战争而无暇顾及西域,阿拉伯的影响力慢慢的体现出来,军事加

上宗教的影响使得唐朝原本在西域的属国栗特诸国纷纷倒向了阿拉伯一边。为了

对抗阿拉伯在西域扩张,唐朝利用突骑施给了阿拉伯相当沉重的打击。(突骑施

是一个突厥族的部落,可汗名叫苏禄)

玄宗初年,突骑施在伊塞克湖和巴尔喀什湖之间崛起,到开元三年(公元715

年)向唐朝称臣,被唐朝封为左羽林大将军、顺国公,赐锦袍、钿带、鱼袋七事,

为金方道经略大使。这一大堆的封号最为重要的是最后一个金方道经略大使,金

主西,金方就是西方,这个封号清楚地显示了唐朝希望苏禄可汗对抗阿拉伯的意

图。在接受了唐朝的封号之后,由于游牧民族的本性,唐朝的边境依然被突骑施

袭扰,并且占据了碎叶城。但是唐朝对于突骑施还是非常容忍的,在将已经是既

成事实的碎叶城送给突骑施之后(见新唐书—开元七年,龙嫩突死,焉吐拂延立。

于是十姓可汗请居碎叶,安西节度使汤嘉惠表以焉耆备四镇。诏焉耆、龟兹、疏

勒、于阗征西域贾,各食其征,由北道者轮台征之。),突骑施终于开始一心一

意的对付阿拉伯人。

唐朝的安抚政策并没有白费,很快突骑施就让唐朝所付出的代价变得物有所

值。

开元六年大食将加拉赫统兵北征,于“河中北部得胜,并己准备

侵入中国领土,但是被突厥人包围,经过偿付赎金,才好不容易得救。

开元十—年大食呼罗珊已易将穆斯棱,往任之初即兴兵攻东拔汗

那,突骑施奉诏出征,大破之。

开元十二年叶齐德二世殁,希沙木继为哈利发,再遣穆斯林攻东

拔汗那,围其都渴塞城,爆发渴水日之战,大食军大败,后卫主将战死,导致原

已叛附大食的康、石诸国复归于唐,这一挫折使阿拉伯向东的扩张中止了约50年。

从724至727年,突骑施深深地渗入粟特国境,远至康国本土。

726年,突骑施为防卫骨咄而与阿拉伯人交战。这一段时间,突

骑施在中亚是作为唐朝的代言人的身份出现的。开元十五年,吐火罗叶护阿交那

支汗那飞表求援于唐,表称:“颂奉天可汗进旨云,大食欺侵我,奴身今被大食

重税,欺苦实深,若不得天可汗救活,奴身自活不得,国土必道破散,求防守天

可汗西门不得。伏望天可汗慈悯。与奴身多少气力,使得活路。又承天可汗处分

突骑施可汗云,西头事委你,即须发兵除却大食。这个表文可以清楚地显示唐朝

和突骑施之间的关系。

突骑施败亡之后,大名鼎鼎的高仙芝终于在此时登场了,在天宝年间,他对

于唐朝西域的维护是居功至伟的。

高仙芝本是高丽人。出身于将门之家。父名舍鸡,起初在河

西军做事,后立军功,官至四镇十将、诸卫将军。仙芝姿容俊美,善于骑射,骁

勇果敢。少年时随父至安西,因父有功授游击将军。到了二十余岁时即拜为将军,

并与父班秩相同。他先在节度使田仁琬、盖加运手下任职,未受到重用。后夫蒙

灵詧发现了他的才干,一再提拔重用。到了开元末,即升任安西副都护、四镇都

知兵马使。

首先吐蕃以武力迫使小勃律与之联姻,由于小勃律

地处西域要冲,小勃律的转向使得西域诸国向唐朝进贡的通道被堵死,于是“西

北二十余国皆臣吐蕃”,由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加上吐蕃重兵驻扎于此,当

时的四镇节度使田仁琬曾3次讨伐均未成功。于是

在天宝六载,唐玄宗任命高仙芝为行营节度使,率步骑一万进行长途远

征。高仙芝行军百余日,从安西出发,经过拨换城进入握瑟德

,再经过疏勒,翻过葱岭,过

播密川,抵达小勃律特勒满川,最后会师于吐蕃连云堡(小勃律西北部今阿富汗

东北的萨尔哈德),。连云堡南面依山,北临婆勒川。此时吐蕃连云堡有万人吐

蕃兵防守,在激烈的攻防战中,唐军,斩五千人,活捉千人,获得战马千余匹,

衣资器甲数以万计。吐蕃在小勃律的屏障被高仙芝拔除了。由于监军边令诚畏惧

而不肯行。仙芝只好留下三千兵,让边令诚领着守城,自己率兵继续深入,进逼

坦驹岭。坦驹岭山口,海拔4688米,是兴都库什山著名的险峻山口之一。登临山

口,必须沿冰川而上,别无其它蹊径。这里有两条冰川,东面的一条叫雪瓦苏尔

冰川,西面的一条叫达科特冰川,冰川的源头就是坦驹岭山口。这两条冰川长度

都在10千米在以上,而且冰川上冰丘起伏,冰塔林立,冰崖似墙,裂缝如网,稍

不注意,就会滑坠深渊,或者掉进冰川裂缝里丧生。1913年,英国探险家斯坦因

勘察了一千年前高仙芝先生行军路线后,评论曰:“数目不少的军队,行经帕米

尔和兴都库什,在历史上以此为第一次,高山插天,又缺乏给养,不知道当时如

何维持军队的供应?即令现代的参谋本部,亦将束手无策。”又叹曰:“中国这

一位勇敢的将军,行军所经,惊险困难,比起欧洲名将,从汉尼拔,到拿破仑,

到苏沃洛夫,他们之越阿尔卑斯山,真不知超过若干倍。”最后终于以千余人大

破小勃律,活捉小勃律国王及吐蕃公主。史载“拂菻、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震慑

降服”,这个皆震慑降服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帕米尔诸国又重新臣属于唐朝这是

不争的事实。

天宝八载十一月,吐火罗叶护失里伽罗(来自

梵文sriman-gala)上表唐廷说,朅师国王亲

附吐蕃,此王切断了小勃律与克什米尔之间的交通,所以失里伽罗欲发兵击破朅

师国,请求唐朝调发安西兵助战,来年正月至小勃律,六月进至大勃律。安西四

镇节度使高仙芝奉命出军,遂于翌年二月击破朅师国,俘虏其国王勃特没。

这两次艰难的远征使得高仙芝在西域获得了极大的声誉,被吐蕃和大食誉为

山地之王。高仙芝的胜利也标志着唐朝中国在中亚的扩张达到了顶点。此时,中

国已经成为塔里木地区、伊犁河流域和伊塞克湖地区的占有人和塔什干的宗主,

她控制了帕米尔山谷地区,成了吐火罗地区,喀布尔和克什米尔的保护者。高仙

芝在库车驻地上,其行为俨然是中国在中亚的总督。

就在高仙芝忙于对付吐蕃的时候,阿拉伯的国内发生革命,747年6月9日,

阿拔斯人在呼罗珊开始了对伍麦叶王朝的战争,艾卜勒。

阿拔斯以呼罗珊为基地,在内战中节节胜利,终

于在750年4月26日攻陷首都大马士革,阿拔斯王朝建

立了。

在初步解决了吐蕃方面的问题之后,高仙芝开始采取手段对抗阿拉伯的势力,

前文已经提到,在阿拉伯帝国的压迫之下,中亚诸国均臣服于阿拉伯,虽然有突

骑施曾经和阿拉伯对抗过一阵子,但是突骑施败亡之后,阿拉伯迅速的恢复了在

中亚的统治地位。为了打破阿拉伯的统治,高仙芝以石国无蕃

第四百二十二章:河套之战(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二章:河套之战欢迎加中国崛起群:12292878和12783243一起讨论中国的崛起!

唐朝中国军队与阿拉伯军队中亚战史

这场战争的背景、起因

中国人在历史上从来就没有扩张、侵略性。所有的所谓的“扩张”都是因为被那些“夷族”骚扰得火冒三丈才不得已出兵灭掉以绝后患。唐朝也是如此。唐朝经营西域,也是因为不堪突厥骚扰而愤起还击。

在贞观四年,惊才绝艳的名将李靖,仅仅以三千之众,奇迹般使得突厥主力土崩瓦解,而后与另一位大唐名将李世绩的配合之下,一举将东突厥彻底消灭。东突厥汗国纳入中国版图。唐朝利用投降的突厥军队作为先锋,开始经营西域。

在伊吾、鄯善等国臣服于唐朝之后,唐朝又于贞观十四年攻灭了西域上的绊脚石高昌国,建立了西州和安西都护府。此后唐朝连续剿灭了焉耆、龟兹、疏勒、于阗等二十几个不听话的西域小国,建立了以安西四镇为核心的西域统治体系。当时的安西四镇为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安西都护府则座落在龟兹镇。

随着大唐帝国的兴起,同时代也有两个强国正在悄悄崛起,一个就是青藏高原上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国吐蕃帝国,还有就是中东崛起的阿拉伯帝国。这两个国家同唐帝国成为了这段时期西域历史的主角。

先由吐蕃谈起,安西四镇的兴旺很快就引起了吐蕃的觊觎,吐蕃于公元670年唐高宗咸享元年对安西都护府发动了第一次攻击,拉开了两国争夺西域的序幕。此后唐朝与吐蕃在四镇几番争夺,四镇数度易手,终于唐朝在公元692

年武周长寿元年,由唐武威军总管王孝杰与武卫大将军阿史那忠节联兵攻破吐蕃,安西四镇的争夺战终于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从唐高宗到武则天这62年间,唐朝在西域与吐蕃进行了连续不断的拉锯战,终于将太宗皇帝所打下的基业维持住了。

时间流逝,终于到了玄宗皇帝的时代,唐朝的国力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在玄宗皇帝时期达到了顶点,而玄宗皇帝也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皇帝,他并不满足于只是作一个守成的君主。于是在他的领导下,唐朝开始了大规模的对外用兵。

此时的阿拉伯帝国也已经加入了争夺西域的行列,并且在开元三年和唐朝有了第一次冲突,西域终于变成三个大国之间的角逐。

由于国力的强盛,在西域方面优势开始向唐朝一边倾斜,吐蕃在西域的扩张受到连续挫败,甚至与阿拉伯帝国联盟也不能占得丝毫的便宜。首先在开元三年(公元715

年),吐蕃与大食共同立了阿了达为王,发兵攻打唐朝属国拔汗那国。监察御史张孝嵩与安西都护吕休率旁侧戎落兵万余人,击败吐蕃大食联军,夺得中亚重要的属国拔汉那,威振西域。

然后是开元五年,突骑施联合吐蕃和大食攻打四镇,被唐朝再次击败。

接着是开元十年,吐蕃大军攻打唐朝属国小勃律,北庭节度使张孝嵩率疏勒副使张思礼以步骑四千救援,大败吐蕃军。

而阿拉伯方面,首先在被阿拉伯人称为“列王之父”的阿卜杜勒。麦立克(685705

年在位)的任命之下,哈查只。伊本。优素福被任命为掌管东方的最高权利者,在他的领导下,阿拉伯的疆域向东方获得了极大的扩张,由于垂涎中国的富庶,他应许他的两个大将之一,穆罕默德和古太白,谁首先踏上中国的领土,就任命谁做中国的长官。于是古太白。本。穆斯林。巴西里征服了塔立甘、舒曼、塔哈斯坦、布哈拉等大片中亚地区,而穆罕默德。伊本。卡西木征服了印度的边疆地区,但是他俩都没有能跨过中国的国界。

在开元三年和开元五年阿拉伯对中国的战争均遭到失败之后,阿拉伯仍旧执着地向中亚进行扩张。由于地理上的巨大优势,更因为唐军这个时期在青海和吐蕃进行大规模的战争而无暇顾及西域,阿拉伯的影响力慢慢的体现出来,军事加上宗教的影响使得唐朝原本在西域的属国栗特诸国纷纷倒向了阿拉伯一边。为了对抗阿拉伯在西域扩张,唐朝利用突骑施给了阿拉伯相当沉重的打击。

如:

开元六年(718

年)大食将加拉赫统兵北征,于“河中北部得胜,并己准备侵入中国领土,但是被突厥人包围,经过偿付赎金,才好不容易得救。

开元十年大食呼罗珊已易将穆斯棱,往任之初即兴兵攻东拔汗那,突骑施奉诏出征,大破之。

开元十二年(724

年)叶齐德二世殁,希沙木继为哈利发,再遣穆斯林攻东拔汗那,围其都渴塞城,爆发渴水日之战,大食军大败,后卫主将战死,导致原已叛附大食的康、石诸国复归于唐,这一挫折使阿拉伯向东的扩张中止了约50年。

从724至727年,突骑施深深地渗入粟特国境,远至康国本土。726

年,突骑施为防卫骨咄而与阿拉伯人交战。这一段时间,突骑施在中亚是作为唐朝的代言人的身份出现的。

突骑施败亡之后,大名鼎鼎的高仙芝终于在此时登场了。

高仙芝本是高丽人,出身于将门之家。二十余岁时即拜为将军)到了开元末,即升任安西副都护、四镇都知兵马使。

首先吐蕃以武力迫使小勃律与之联姻,由于小勃律地处西域要冲,小勃律的转向使得西域诸国向唐朝进贡的通道被堵死,于是“西北二十余国皆臣吐蕃”,由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加上吐蕃重兵驻扎于此,当时的四镇节度使田仁琬曾3

次讨伐均未成功。于是在天宝六载(747

),唐玄宗任命高仙芝为行营节度使,率步骑一万进行长途远征。高仙芝行军百余日,从安西出发,经过拨换城进入握瑟德,再经过疏勒,翻过葱岭,过播密川,抵达小勃律特勒满川,最后会师于吐蕃连云堡。连云堡南面依山,北临婆勒川。此时吐蕃连云堡有万人吐蕃兵防守,在激烈的攻防战中,唐军,斩五千人,活捉千人,获得战马千余匹,衣资器甲数以万计。吐蕃在小勃律的屏障被高仙芝拔除了。由于监军边令诚畏惧而不肯行。仙芝只好留下三千兵,让边令诚领着守城,自己率兵继续深入,进逼坦驹岭。坦驹岭山口,海拔4688米,是兴都库什山著名的险峻山口之一。登临山口,必须沿冰川而上,别无其它蹊径。最后终于以千余人大破小勃律,活捉小勃律国王及吐蕃公主。

天宝八载十一月,吐火罗叶护失里伽罗(来自梵文sriman-gala

)上表唐廷说,?师国王亲附吐蕃,此王切断了小勃律与克什米尔之间的交通,所以失里伽罗欲发兵击破师国,请求唐朝调发安西兵助战,来年正月至小勃律,六月进至大勃律。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奉命出军,遂于翌年二月击破?师国,俘虏其国王勃特没。

这两次艰难的远征使得高仙芝在西域获得了极大的声誉,被吐蕃和大食誉为山地之王。高仙芝的胜利也标志着唐朝中国在中亚的扩张达到了顶点。此时,中国已经成为塔里木地区、伊犁河流域和伊塞克湖地区的占有人和塔什干的宗主,她控制了帕米尔山谷地区,成了吐火罗地区,喀布尔和克什米尔的保护者。高仙芝在库车驻地上,其行为俨然是中国在中亚的总督。

就在高仙芝忙于对付吐蕃的时候,阿拉伯的国内发生革命,在750年4

月26日攻陷首都大马士革,阿拔斯王朝建立了。

在初步解决了吐蕃方面的问题之后,高仙芝开始采取手段对抗阿拉伯的势力,

前文已经提到,在阿拉伯帝国的压迫之下,中亚诸国均臣服于阿拉伯,虽然有突骑施曾经和阿拉伯对抗过一阵子,但是突骑施败亡之后,阿拉伯迅速的恢复了在中亚的统治地位。为了打破阿拉伯的统治,高仙芝以石国无蕃臣礼节为由,发动了对石国的战争,其实这场战争的实质是为了打击阿拉伯在中亚的势力

攻其国实乃同大食重新争夺河中。志在利用这一大食易代,河中叛乱的干载难逢良机。剪除大食羽翼。逐步规复唐朝在岭外地区的政治主权。天宝十载(751

)正月,“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入朝,献所擒突骑施可汗,突厥酋长、石国王、师王,加仙芝开府仪同三司。可见高仙芝主持的西域反攻确已取得了初期的胜利。

高仙芝旨在恢复唐朝在河中地区势力的行动自然会遭到阿拉伯帝国的反击,怛罗斯战役终于在天宝10年(公元751

年)爆发。这是一场迟早要打的战役,唐朝要恢复在中亚的霸权就必须击败阿拉伯,而阿拉伯要完全控制中亚则必须击败唐朝。

战役前的实力对比

唐朝方面,主将是高仙芝,副将为李嗣业,别将为段秀实,兵力为安西都护府二万汉军,盟军拔汗那以及葛逻禄部一万人。高仙芝时代“凡镇兵四十九万,安西节度兵二万四千”怛罗斯之战居然出动安西都护府八成以上的兵马,说明这次高仙芝是下了血本的,也是对即将和阿拉伯的大战有心里准备的。唐军虽说是马步混合部队,但是唐军的步兵均有马匹,平时以马代步,作战的时候才下马作战,战斗力极为强大。阿拉伯方面的主将是阿拉伯的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abu

muslim),手下大将为齐雅德。伊本。萨里,兵力为呼罗珊本部宗教战士(ghazi

)四万人,加上已经被阿拉伯控制的阿姆河与锡尔河流域的几乎所有属国的兵力十余万,总兵力当在十五万至二十万之间。在兵力方面,阿拉伯联军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在素质方面,呼罗珊是是阿拉伯历代经营的军事重镇,又是阿拔斯王朝起家的地方,呼罗珊骑兵的素质在阿拉伯帝国中当属翘楚,都是精锐。

地理方面

地理方面,观察地图以及结合史书我们可以看出。高仙芝翻越葱岭,“深入七百馀里”,其实已经在阿拉伯的地盘上作战,阿拉伯在补给,情报等方面占了绝对的优势。

兵器方面

唐军步兵均用陌刀,威力极大,列阵而出则“如墙而进”,肉搏时候威力不减,史载李嗣业用陌刀肉搏“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骑兵方面则是轻重骑兵结合,一般使用马槊,在近身肉搏时候则是用横刀,也就是现在所称的“唐样大刀”。横刀的锻造技术在当时世界上是极为先进的,锻造出来的刀锋锐无比,而且步骑两用,制造横刀的技术后来被日本学去,成就了日本刀后世的声名。唐军的铠甲抛弃了魏晋的具装铠,演变为以明光铠为代表的唐十三铠,重量更加轻,但是防御力却大大的提升。唐朝军队在武器上最大的优势是拥有成熟的弩,唐军一般使用四种弩,伏远弩射程三百步(450

米),擘张弩射程二百三十步,角弓弩射程二百步,单弓弩射程百六十步(240

米)在不同范围均可以形成威胁。阿拉伯军队在这方面显然逊色不少。由于高仙芝在与阿拉伯大军对战之前曾经围攻怛逻斯城,我们有理由推测高仙芝还使用了车弩,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床弩。

马匹方面阿拉伯人占了绝对的优势,阿拉伯马是世界上最好的马种,这是唐军所不能相比的。

战役过程

高仙芝消灭石国之后,中国在中亚的势力有所恢复,为了对抗高仙芝的进攻活动,阿拉伯联合河中所有属国准备进行反击,高仙芝得到这个情报之后于天宝10年四月(公元751

年),从安西出发,准备先发制人。在翻过帕米尔高原,越过沙漠,经过了三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高仙芝在七月份到达了阿拉伯人控制下的怛逻斯,并且开始围攻怛逻斯城。由于阿拉伯人早就在准备对安西四镇的攻击,在接到高仙芝进攻的消息之后立即组织了十余万的大军赶往怛罗斯城,双方在怛逻斯河两岸、今天的奥李-

阿塔(aulie-ata

今江布尔)附近展开了决战。在高仙芝的指挥之下中国人是极其善战的,靠着步兵的强弓硬弩,高仙芝曾经占有很大的优势,中国骑兵一度完全压制了阿拉伯骑兵,但是由于阿拉伯联军数量极多,高仙芝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战斗进行到第五天,形势突变,中国军队战斗到傍晚之后,葛逻禄雇佣兵突然叛变,他们从背后包围了中国步兵并且断绝了他们与骑兵的联系。而阿拉伯联军乘中国军队由于葛逻禄雇佣兵突然叛变而暂时混乱的机会,出动重骑兵突击中国军队的中心,于是高仙芝终于溃败,两万人的安西精锐部队,只剩下数千人逃出生天。在收拢残兵之后骁勇的高仙芝并不甘心,依然想进行一次反击,但是在副将李嗣业的劝说之下终于放弃。由于对中国军队在怛罗斯战役中表现的惊人的战斗力印象深刻,阿拉伯人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巩固了他们在中亚的霸权而已。再后来因为阿拉伯军的主将阿布。穆斯林功高震主而被谋杀,手下大将齐雅德。伊本萨里也被处死,其余部于是叛乱,呼罗珊陷入混乱,阿拉伯忙于平乱,对于遥远的中国已经是有心无力了。而中国方面由于安史之乱,国力大损,也只能放弃在中亚与阿拉伯的争夺。

总结

怛罗斯中葛逻禄部族是极其关键的角色,他们的叛变成为了怛罗斯之战的转折点,关于葛逻禄部反叛的原因,我认为这是和阿拉伯人交易的后果,葛逻禄人帮助阿拉伯人打败唐朝军队,而阿拉伯则默许葛逻禄人在两河流域附近的扩张。

安西都护府在怛罗斯之战后损失惨重,精锐损失殆尽,但是盛唐时期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仅仅过了两年,升任安西节度使的封常清于天宝十二年(753

年)进攻受吐蕃控制的大勃律,“大破之,受降而还。”这说明安西都护府的实力已经大体恢复,如若不是安史之乱,安西都护府是有能力再次和阿拉伯人一较长短的。

怛罗斯之战的后果是阿拉伯帝国完全控制了中亚,中亚开始了整体伊斯兰化的过程。另外一个众所周知的后果就是中国的造纸术由是西传,撒马尔罕成为了阿拉伯帝国的造纸中心,西方文明也因此获得了迅速的发展。关于唐朝最后退出中亚的争夺,个人比较同意白寿彝先生的看法,即是唐朝的退出不是因为怛罗斯之战,而是因为安史之乱,因为安史之乱,即使是怛罗斯之战获胜,唐朝依然会退出中亚,这是必然的结果。

天宝十四年(755

年)十一月,安禄山叛反于范阳,天下大乱,唐朝在西域的辉煌也随着盛唐的崩溃而随风消逝,只留下那些不朽的诗篇还在被后人传唱…

第四百二十三章:河套之战(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三章:河套之战高仙芝本是高丽人。出身于将门之家。父名舍鸡,起初在河西军做事,后立军功,官至四镇十将、诸卫将军。

仙芝姿容俊美,善于骑射,骁勇果敢。少年时随父至安西,因父有功授游击将军。

到了二十余岁时即拜为将军,并与父班秩相同。他先在节度使田仁琬、盖加运手下任职,未受到重用。

后夫蒙灵发现了他的才干,一再提拔重用。到了开元末,即升任安西副都护、四镇都知兵马使。

(在这里对高仙芝的身份作一下说明

“朝鲜

“这个名称含义很复杂,若表示古地名、古国名如檀君朝鲜、箕子朝鲜、卫氏朝鲜等,则其境皆大部位於今日中国之域内,且其时代与唐相距甚远;若表示近现代的地名、国名,则与唐代更扯不到一块去。高仙芝是高句丽人,在他所处的时代,朝鲜一词没有任何现实的意义,高句丽则一直是中原王朝属下的一个地方政权,在它被唐朝收复之前,其地位与五胡、十六国、南北朝时期的许许多多割据政权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它偏居一隅,残存较久而已,隋之所以要征伐高丽,正是要将南北的大一统进行到底,而并非对外扩张。高句丽是中国历史上的古国,其来源是夫余之一部及东北夷中之几支,除了在地域上稍有重叠外,它与古代的朝鲜并没有什么继承关系,与现代的朝鲜在关系上就相离更远了。据通鉴记载,唐灭高句丽後,其国民大部被迁入内地,只有极少数留在或进入今朝鲜境内,因此从人民的继承上来说,今天朝鲜与古代高句丽的关系也是微乎其微的。仅仅因为英文

“korea

“来自

“高丽

“之名,就轻易地在朝鲜和高丽之间划上等号,这种态度是不可取的,至於新罗、後高丽之後的朝鲜已逐渐走上独立於中原王朝之外的道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此不作详论。总之,把唐朝大将高仙芝称作朝鲜人无论如何是不正确的。如果是外国人,他们写书或读书时容易受到

“korean

“一词的迷惑,那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朝鲜人和中国的朝鲜族人,出於爱国热情和民族自尊心,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历史的真实,则是不能抹杀的。)首先吐蕃以武力迫使小勃律与之联姻,由于小勃律地处西域要冲,小勃律的转向使得西域诸国向唐朝进贡的通道被堵死,于是

“西北二十余国皆臣吐蕃”,由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加上吐蕃重兵驻扎于此,当时的四镇节度使田仁琬曾3次讨伐均未成功(

“安西都护三讨之无功”)。于是在天宝六载,唐玄宗任命高仙芝为行营节度使,率步骑一万进行长途远征。

高仙芝行军百余日,从安西出发,经过拨换城进入握瑟德,再经过疏勒,翻过葱岭,过播密川,抵达小勃律特勒满川,最后会师于吐蕃连云堡,。

连云堡南面依山,北临婆勒川。此时吐蕃连云堡有万人吐蕃兵防守,在激烈的攻防战中,唐军,斩五千人,活捉千人,获得战马千余匹,衣资器甲数以万计。

吐蕃在小勃律的屏障被高仙芝拔除了。由于监军边令诚畏惧而不肯行。

仙芝只好留下三千兵,让边令诚领着守城,自己率兵继续深入,进逼坦驹岭。

坦驹岭山口,海拔4688米,是兴都库什山著名的险峻山口之一。登临山口,必须沿冰川而上,别无其它蹊径。

这里有两条冰川,东面的一条叫雪瓦苏尔冰川,西面的一条叫达科特冰川,冰川的源头就是坦驹岭山口。

这两条冰川长度都在10千米在以上,而且冰川上冰丘起伏,冰塔林立,冰崖似墙,裂缝如网,稍不注意,就会滑坠深渊,或者掉进冰川裂缝里丧生。

1913年,英国探险家斯坦因勘察了一千年前高仙芝先生行军路线后,评论曰:“数目不少的军队,行经帕米尔和兴都库什,在历史上以此为第一次,高山插天,又缺乏给养,不知道当时如何维持军队的供应?即令现代的参谋本部,亦将束手无策。”又叹曰:“中国这一位勇敢的将军,行军所经,惊险困难,比起欧洲名将,从汉尼拔,到拿破仑,到苏沃洛夫,他们之越阿尔卑斯山,真不知超过若干倍。”最后终于以千余人大破小勃律,活捉小勃律国王及吐蕃公主。

史载

“拂、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震慑降服”,这个皆震慑降服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帕米尔诸国又重新臣属于唐朝这是不争的事实。

天宝八载十一月,吐火罗叶护失里伽罗上表唐廷说,

师国王亲附吐蕃,此王切断了小勃律与克什米尔之间的交通,所以失里伽罗欲发兵击破

师国,请求唐朝调发安西兵助战,来年正月至小勃律,六月进至大勃律。

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奉命出军,遂于翌年二月击破师国,俘虏其国王勃特没。

这两次艰难的远征使得高仙芝在西域获得了极大的声誉,被吐蕃和大食誉为山地之王。

高仙芝的胜利也标志着唐朝中国在中亚的扩张达到了顶点。此时,中国已经成为塔里木地区、伊犁河流域和伊塞克湖地区的占有人和塔什干的宗主,她控制了帕米尔山谷地区,成了吐火罗地区,喀布尔和克什米尔的保护者。

高仙芝在库车驻地上,其行为俨然是中国在中亚的总督。就在高仙芝忙于对付吐蕃的时候,阿拉伯的国内发生革命,747年6月9日,阿拔斯人在呼罗珊开始了对伍麦叶王朝的战争,艾卜勒。

阿拔斯以呼罗珊为基地,在内战中节节胜利,终于在750年4月26日攻陷首都大马士革,阿拔斯王朝建立了。

在初步解决了吐蕃方面的问题之后,高仙芝开始采取手段对抗阿拉伯的势力,前文已经提到,在阿拉伯帝国的压迫之下,中亚诸国均臣服于阿拉伯,虽然有突骑施曾经和阿拉伯对抗过一阵子,但是突骑施败亡之后,阿拉伯迅速的恢复了在中亚的统治地位。

为了打破阿拉伯的统治,高仙芝以石国无蕃臣礼节为由,发动了对石国的战争,其实这场战争的实质是为了打击阿拉伯在中亚的势力,高仙芝打击的也不是亲唐的石国国王伊捺吐屯,而是阿拉伯后来册立的车鼻施特勤,细加考之,除天宝元载一次属正月贺正外,余皆使来月份无定,并非真正意义的朝贡,不过是普通商贸来往而已,攻其国实乃同大食重新争夺河中。

志在利用这一大食易代,河中叛乱的干载难逢良机。剪除大食羽翼。逐步规复唐朝在岭外地区的政治主权。

天宝十载正月,

“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入朝,献所擒突骑施可汗,突厥酋长、石国王、师王,加仙芝开府仪同三司。可见高仙芝主持的西域反攻确已取得了初期的胜利。在攻打石国的过程中,世人对高仙芝多有指责,如高仙芝没有信义,搞屠杀,贪财。其实细细分析,这些对高仙芝的指责其实都没有什么道理,首先是说高仙芝没有信义,根据是已经和石国国王和谈,却用偷袭。中国兵法向来是兵不厌诈,李靖夜袭阴山,也是凭借和谈麻痹突厥,而后一举成功,世人多称赞这个壮举,为何高仙芝用这个办法就是没有信义?,中记载

“伪与石国约和,引兵袭之”,明显是高仙芝为了麻痹石国而用的谋略。

然后是说高仙芝搞屠杀,其实这是当时战争的常用手段,比如说开元3年之役,

“孝嵩自擐甲,督士卒急传,自已至酉,屠其三城,俘斩千余级。阿了达与数骑逃入山谷。孝嵩传檄诸国,威震西域,大食、康居、大宛、、、等八国皆遣使请降。”为何这个时候没有

“诸胡怒,连兵攻四镇”呢?其实所谓的

“诸胡怒,连兵攻四镇”只不过是中亚河中地区的西域国家在阿拉伯的控制之下联合进行的一次反攻活动,和高仙芝是不是屠城关系并不大。

最后是说高仙芝贪财,这一点最为冤枉,兵法有云:“使贪使愚”高仙芝正是完美的应用了这条兵法,所以他的军队才可以保持如此高的战斗力。

大唐名将李靖击灭突厥之后,被人弹劾说

“治军无法,突厥珍物,掳掠俱尽”,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史书记载高仙芝

“颇能散施,人有所求,言无不应”可以明显的看出他并不是一个很贪财的人。

高仙芝旨在恢复唐朝在河中地区势力的行动自然会遭到阿拉伯帝国的反击,怛罗斯战役终于在天宝10年爆发。

这是一场迟早要打的战役,唐朝要恢复在中亚的霸权就必须击败阿拉伯,而阿拉伯要完全控制中亚则必须击败唐朝。

关于这场战役,我首先罗列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唐朝方面,主将是高仙芝,副将为李嗣业,别将为段秀实,兵力为安西都护府二万汉军,盟军拔汗那以及葛逻禄部一万人。

高仙芝时代

“凡镇兵四十九万,安西节度兵二万四千”怛罗斯之战居然出动安西都护府八成以上的兵马,说明这次高仙芝是下了血本的,也是对即将和阿拉伯的大战有心里准备的。

唐军虽说是马步混合部队,但是唐军的步兵均有马匹,平时以马代步,作战的时候才下马作战,战斗力极为强大。

阿拉伯方面的主将是阿拉伯的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手下大将为齐雅德。

伊本。萨里,兵力为呼罗珊本部宗教战士四万人,加上已经被阿拉伯控制的阿姆河与锡尔河流域的几乎所有属国的兵力十余万,总兵力当在十五万至二十万之间。

在兵力方面,阿拉伯联军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在素质方面,呼罗珊是是阿拉伯历代经营的军事重镇,又是阿拔斯王朝起家的地方,呼罗珊骑兵的素质在阿拉伯帝国中当属翘楚,都是精锐。

地理方面,观察地图以及结合史书我们可以看出。高仙芝翻越葱岭,

“深入七百馀里”,其实已经在阿拉伯的地盘上作战,阿拉伯在补给,情报等方面占了绝对的优势。

兵器方面,唐军步兵均用陌刀,威力极大,列阵而出则

“如墙而进”,肉搏时候威力不减,史载李嗣业用陌刀肉搏

“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骑兵方面则是轻重骑兵结合,一般使用马槊,在近身肉搏时候则是用横刀,也就是现在所称的

“唐样大刀”。横刀的锻造技术在当时世界上是极为先进的,锻造出来的刀锋锐无比,而且步骑两用,制造横刀的技术后来被日本学去,成就了日本刀后世的声名。

唐军的铠甲抛弃了魏晋的具装铠,演变为以明光铠为代表的唐十三铠,重量更加轻,但是防御力却大大的提升。

唐朝军队在武器上最大的优势是拥有成熟的弩,唐军一般使用四种弩,伏远弩射程三百步,擘张弩射程二百三十步,角弓弩射程二百步,单弓弩射程百六十步在不同范围均可以形成威胁。

阿拉伯军队在这方面显然逊色不少。由于高仙芝在与阿拉伯大军对战之前曾经围攻怛逻斯城,我们有理由推测高仙芝还使用了车弩,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床弩。

史载车弩

“十二石”强弩,以轴转车张弦开弓,弩臂上有七条矢道,居中的矢道搁一枝巨箭,

“长三尺五寸”,

“粗五寸”,以铁叶为翎,左右各放三枝略小的箭矢,诸箭一发齐起,

“所中城垒无不摧毁,楼橹亦颠坠”。阿拉伯步兵列阵之时用长矛配盾牌,是传统的装备。

阿拉伯的大马士革刀在世界上享有盛誉,步骑两用的阿拉伯弯刀锋锐无比,在唐代就享有盛名,唐杜甫就在里面称赞阿拉伯刀

“吁嗟光禄英雄弭,大食宝刀聊可比。”阿拉伯骑兵的装备也是长矛加盾牌,并且装备弓箭。

关于阿拉伯人的盔甲由于资料不足,没有详细的资料。马匹方面阿拉伯人占了绝对的优势,阿拉伯马是世界上最好的马种,这是唐军所不能相比的。

接下来则是战斗的具体过程,由于这方面中国文献具体资料比较少,所以大多参考国外的资料进行描述。

高仙芝消灭石国之后,中国在中亚的势力有所恢复,为了对抗高仙芝的进攻活动,阿拉伯联合河中所有属国准备进行反击,高仙芝得到这个情报之后于天宝10年四月,从安西出发,准备先发制人。

在翻过帕米尔高原,越过沙漠,经过了三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高仙芝在七月份到达了阿拉伯人控制下的怛逻斯,并且开始围攻怛逻斯城。

由于阿拉伯人早就在准备对安西四镇的攻击,在接到高仙芝进攻的消息之后立即组织了十余万的大军赶往怛罗斯城,双方在怛逻斯河两岸、今天的奥李-阿塔附近展开了决战。

在高仙芝的指挥之下中国人是极其善战的,靠着步兵的强弓硬弩,高仙芝曾经占有很大的优势,中国骑兵一度完全压制了阿拉伯骑兵,但是由于阿拉伯联军数量极多,高仙芝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

战斗进行到第五天,形势突变,中国军队战斗到傍晚之后,葛逻禄雇佣兵突然叛变,他们从背后包围了中国步兵并且断绝了他们与骑兵的联系。

而阿拉伯联军乘中国军队由于葛逻禄雇佣兵突然叛变而暂时混乱的机会,出动重骑兵突击中国军队的中心,于是高仙芝终于溃败,两万人的安西精锐部队,只剩下数千人逃出生天。

在收拢残兵之后骁勇的高仙芝并不甘心,依然想进行一次反击,但是在副将李嗣业的劝说之下终于放弃。

由于对中国军队在怛罗斯战役中表现的惊人的战斗力印象深刻,阿拉伯人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巩固了他们在中亚的霸权而已。

再后来因为阿拉伯军的主将阿布。穆斯林功高震主而被谋杀,手下大将齐雅德。

伊本。萨里也被处死,其余部于是叛乱,呼罗珊陷入混乱,阿拉伯忙于平乱,对于遥远的中国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而中国方面由于安史之乱,国力大损,也只能放弃在中亚与阿拉伯的争夺。

怛罗斯中葛逻禄部族是极其关键的角色,他们的叛变成为了怛罗斯之战的转折点,关于葛逻禄部反叛的原因,我认为这是和阿拉伯人交易的后果,葛逻禄人帮助阿拉伯人打败唐朝军队,而阿拉伯则默许葛逻禄人在两河流域附近的扩张。

这一点从葛逻禄部原本的领地是塔尔巴哈台和乌陇古河畔,从巴尔喀什湖东端一直延伸到额尔齐斯河。

而怛罗斯之战获胜之后其领土已经扩展到巴尔喀什湖以南和伊塞克湖以北的整个伊犁河流域。

原西突厥汗庭几处驻地都处于葛逻禄人的统治之下。这样在阿拉伯人鼻子底下的大规模扩张阿拉伯人却不闻不问,显然是怛罗斯之战交易的结果。

安西都护府在怛罗斯之战后损失惨重,精锐损失殆尽,但是盛唐时期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仅仅过了两年,升任安西节度使的封常清于天宝十二年进攻受吐蕃控制的大勃律,

“大破之,受降而还。”这说明安西都护府的实力已经大体恢复,如若不是安史之乱,安西都护府是有能力再次和阿拉伯人一较长短的。

怛罗斯之战的后果是阿拉伯帝国完全控制了中亚,中亚开始了整体伊斯兰化的过程。

另外一个众所周知的后果就是中国的造纸术由是西传,撒马尔罕成为了阿拉伯帝国的造纸中心,西方文明也因此获得了迅速的发展。

关于唐朝最后退出中亚的争夺,个人比较同意白寿彝先生的看法,即是唐朝的退出不是因为怛罗斯之战,而是因为安史之乱,因为安史之乱,即使是怛罗斯之战获胜,唐朝依然会退出中亚,这是必然的结果。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安禄山叛反于范阳,天下大乱,唐朝在西域的辉煌也随着盛唐的崩溃而随风消逝,只留下那些不朽的诗篇还在被后人传唱……高仙芝虽是朝鲜人,但仍不愧是中华民族的英雄!

!!!

高仙芝1,高丽人,唐朝著名军事将领。高仙芝出身于将门之家。

父亲高舍鸡,起初以将军在河西从军,后立军功,官至四镇十将、诸卫将军。

高仙芝姿容俊美,善于骑射,骁勇果敢,但仍以其

“儒缓”2而担心。少年时随亲父至到安西,因父亲有功被授予游击将军。

二十余岁时即拜为将军,并与父亲班秩相同。高仙芝先后在安西四镇节度使田仁琬、盖嘉运手下任职,未受到重用。

后来夫蒙灵詧担任节度使时,发现了高仙芝的才干,从此不断提拔重用。

詧发现了他的才干,一再提拔重用。到了开元末年,高仙芝已官至安西副都护、四镇都知兵马使。

高仙芝任都知兵马使时,每次出军时,身边的随从就有三十多人,而且衣服鲜明。

夫蒙灵詧门下的封常清见高仙芝很胡才能,也想成为高仙芝的随从,便慷慨激昂向高仙芝投书一封,毛遂自荐。

但封常清的形象却非常差,不但身材细瘦,而且还斜眼、脚短跛足。高仙芝见到封常清后,嫌他相貌丑陋,不愿接受。

第一天失败后,封常清没有恢心,于第二天再次投书。高仙芝只好推辞道:“吾奏傔已足,何烦复来!”封常清听后大怒,说道:“常清慕公高义,愿事鞭辔,所以无媒而前,何见拒之深乎?公若方圆取人,则士大夫所望;若以貌取人,恐失之子羽矣!”3尽管如此,高仙芝还是没收留他。

从此,封常清就早晚不离高府之门,等他出入,如此数十日。高仙芝迫不得已,只好收留了他。

天宝初年4,达奚诸部叛乱,从黑山以北,直到碎叶城,唐玄宗诏令夫蒙灵詧前去平叛。

夫蒙灵詧派高仙芝率2000精骑自副城向北,直至绫岭下邀击叛军。

达奚部因行军劳顿,人马皆疲,尽为唐军所杀。封常清在帐中私下写好捷报,捷书中详细地陈述了他们如何

“次舍井泉,遇贼形势,克获谋略”5。高仙芝想说的,封常清都周到地替他讲了,

“仙芝大骇异之”6。回军后,夫蒙灵詧设宴犒劳。此时,高仙芝已让封常清

“去奴袜带刀见”7。判官刘眺、独孤峻等争问:“前者捷书,谁之所作?副大使幕下何得有如此人。”高仙芝答道:“即仙芝傔人封常清也。”8众人闻后皆惊,便求仙芝请封常清入坐,并互相谈话,谈得很投机,好象旧相识似的。

从此,封常清遂知名。此后,经高仙芝不断提拔,先后授镇将、果毅、折冲。

开元年间,唐朝国力空前强盛,史称

“开元盛世”。国力的增强,使唐朝的军事实力也随之增强,唐在与吐蕃的战争中也逐渐占有优势。

这一时期,唐朝在西域的战略主要是依托安西、北庭所辖各军镇,号令当地土著,或攻或守,不断巩固和扩大控制区域。

吐蕃起初是和突厥汗国及突骑施等联盟,同唐军多次较量,争夺的重点在安西四镇及北庭一带。

后来东部突厥及突骑施衰落后,唐蕃争夺的重点逐渐转移到葱岭以南地区。

葱岭上有两个国家,即小勃律和大勃律。

小勃律原为唐属国,是吐蕃通往安西四镇的交通要道。吐蕃赞普把公主嫁给小勃律王苏失利之为妻,小勃律国遂归附于吐蕃,吐蕃进而控制了西北各国,因此

“西北二十余国皆臣吐蕃”9,中断了对唐朝的朝贡,唐几任安西节度使田仁琬、盖嘉运、夫蒙灵眢数次派兵讨伐,因地势险要,加之吐蕃进行援助,皆无功而反。

天宝六年三月,唐玄宗下制,以安西副都护、都知兵马使、充四镇节度副使高仙芝为行营节度使,率军万人,征讨小勃律。

由于这次行军要翻越雄伟的葱岭,所以高仙芝在出征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待一切准备就绪,便率部从安西出发,一路西行,经十五日至拨换城、又经十余日握瑟德、再经十余日疏勒,随后挥军南下,踏上葱岭,开始了异常艰苦的行军。

葱岭即今天的帕米尔高原,由天山山脉、昆仑山脉、喀喇昆仑山脉和兴都库什山等交汇而成。

高原海拔4000—7700米,拥有许多高峰。帕米尔高原分东、中、西三部分,东帕米尔以中山为主,是帕米尔高原海拔最高的部分,海拔平均6100米或更高,山峰相对高度1100—1800米,山体浑圆,山间谷地宽而平坦,海拔3690—4200米。

唐军行军路线不但要经过东帕米尔,而且还要经过海拔7564米青岭,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当时唐军士兵皆有私马相随,后勤方面在规定的时间内都能得到保障;加上唐军选择从平坦宽阔的山间谷地行军,这才使行军困难降至最低。

经过二十余日的艰苦行军,唐军到达了葱岭守捉。

然后再次向西,沿兴都库什山北簏西行,又经二十余日到达播密水。

唐军继续前行,再经二十余日到达特勒满川。至此,唐军经过百余日的跋山涉水,于同年六月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行军。

随后,高仙芝兵分三路,会攻吐蕃的连云堡:一路由疏勒守捉使赵崇玼统3000骑兵从北谷向吐蕃连云堡;一路由拨换守捉使贾崇瓘统领,自赤佛堂路南下;一路由高仙芝与中使边令诚率主力从护密国南下。

三路兵马约定于七月十三日辰时在连云堡下会合。三路兵按时出发,如期抵达。

连云堡南面依山,北临婆勒川,堡中吐蕃守军仅有千人,又在城南15里处因山为栅,有兵八九千人,遥相声援。

当唐军进至婆勒川时,河水暴涨,无法渡河。高仙芝认真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认为唐军必须尽快渡过婆勒川,否则吐蕃守军一但发现唐军,势必做好准备,那样一来将大大增加唐军攻占连云堡的困难。

于是他命兵士每人自备三天干粮,准备次日清晨渡过。将士都不敢相信高仙芝会下这样的命令,

“皆以为狂”。次日清晨,婆勒川河水低缓,唐军迅速渡过了婆勒川,以至

“人不湿旗,马不湿鞯,已济而成列矣”。高仙芝见此情景,兴奋不已,对边令诚说:“向吾半渡贼来,吾属败矣,今既济成列,是天以此贼赐我也”。

随后高仙芝指挥唐军攻城。吐蕃守军未料到唐军能突然至此,大为惊骇,慌乱中只能依山拒战,滚木擂石如雨而下,不可攀登。

高仙芝任命郎将李嗣业为陌刀将,下令说:“不及日中,决须破虏!”10李嗣业手持一旗,领陌刀手自险处先登,奋力杀去,自辰时至巳时,大败吐蕃,斩首5000级,俘虏千余人,余皆逃入山谷。

唐军缴获战马千余匹,衣资器甲数以万计。高仙芝准备乘胜追击,但边令诚认为孤军深入敌境过远,惧而不敢进。

高仙芝遂让边令诚率老弱士卒3000留守连云堡,亲率大军继续前进。

唐军疾行三日,到达坦驹岭上。

坦驹岭长四十里,山口海拔4688米,是兴都库什山著名的险峻山口之一,下岭就是阿弩越城。

登临山口,必须沿冰川而上,别无其它蹊径。这里有两条冰川,东面的一条叫雪瓦苏尔冰川,西面的一条叫达科特冰川,冰川的源头就是坦驹岭山口。

这两条冰川长度都在10公里在以上,而且冰川上冰丘起伏,冰塔林立,冰崖似墙,裂缝如网,稍不注意,就会滑坠深渊,或者掉进冰川裂缝里丧生。

高仙芝料想:“阿弩越胡若速迎,即是好心。”又担心士卒惧怕艰险不敢下岭,便选遣20余人装扮成阿弩越城的奉迎使者,从岭下攀援而上,假称阿弩越城人前来迎接,以消除兵士的惧怕心理。

到坦驹岭时,士兵果然恐惧不肯下,并对高仙芝说:“大使将我欲何处去?”话未说完,其事先派出的二十人恰巧从岭下赶到,并说:“阿弩越城胡并好心奉迎,娑夷河藤桥已斫讫。”娑夷水即古弱水,水上架有一座藤制桥,是小勃律通往吐蕃的唯一之路,断桥则吐蕃不能入援。

高仙芝奉迎之语后,假装闻讯欢喜,兵士听后,畏惧心理顿消,唐军得以迅速下岭,向阿弩越城进发。

又过了三天,阿弩越城守军果然派人前来请降。次日,唐军顺利进入城中。

入城以后,高仙芝先令将军席元庆、贺娄余润率兵先修桥梁、道路。为了避免强攻造成大的伤亡,高仙芝决定用

“假途灭虢”之计智取孽多城。次日,高仙芝令席元庆率1000余众行至小勃律首府孽多城下,对小勃律王说:“不取汝城,亦不斫汝桥,但借汝路过,向大勃律去。”城中有五六个首领,皆死心塌地投靠吐蕃。

但高仙芝对此也早有准备,席元庆临行时,高仙芝就曾对他交待:“军到,首领百姓必走入山谷,招呼取以敕命赐彩物等,首领至,齐缚之以待我。”席元庆依计而行,果然俘获小勃律众大臣。

小勃律王及吐蕃公主慌忙逃入石窟躲避,使唐军一时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

高仙芝率唐军主力到达后,首先处死了那五六个首领,然后急令席元庆率军砍断通往吐蕃的藤桥。

藤桥离孽多城有六十里,席元庆在日落时终于将藤桥砍断。藤桥刚砍断,吐蕃兵马已至婆夷水东岸,但桥已砍断,这座藤桥长有一箭之地,修复需要一年的时间,吐蕃兵马只得隔水观望,束手无策。

接着,高仙芝又派人招谕小勃律王,小勃律王得知吐蕃兵众被隔在水东,援军路绝,生路无望,只得携公主出降,其国遂平。

自平定了小勃律国之后,唐军声威大震,

“拂菻、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震慑降服。”八月,高仙芝押着小勃律国王和吐蕃公主经赤佛堂路凯旋而归。

九月,行至婆勒川连云堡,与边令诚会师,一起返回。九月末,高仙芝回军至播密川,即令刘单起草捷报,并派中使判官王廷芳进京告捷由于事前未告诉四镇节度使夫蒙灵詧,招致了他的妬嫉与怨恨。

当高仙芝一行人回到河西时,夫蒙灵詧不派一人前来迎接慰劳。一见面,就大骂高仙芝:“啖狗肠高丽奴!啖狗屎高丽奴!于阗使谁与汝奏得?”高仙芝忧惧不安,回答说:“中丞。”夫蒙灵詧不依不饶,又问

“焉耆镇守使谁边得?”高仙芝答:“中丞。”

“安西副都护使谁边得?”高仙芝答:“中丞。”

“安西都知兵马使谁边得?”高仙芝答:“中丞。”灵察曰:“此既皆我所奏,安得不待我处分悬奏捷书!据高丽奴此罪,合当斩,但缘新立大功,不欲处置。”又对刘单说:“闻尔能作捷书。”刘单听后大为恐惧,急忙请罪。

监军边令诚感到夫蒙灵詧对待此事殊不公正,遂将此事上奏朝廷,称:“仙芝立功而以忧死,后孰为朝廷用者?”十二月二十八日,玄宗任命高仙芝为鸿胪卿、摄御史中丞,代夫蒙詧为安西四镇节度使,征夫蒙灵詧入朝(唐玄宗将小勃律王赦而不罪,拜为右威卫将军,留京宿卫。

诏改小勃律国号为归仁,置归仁军守卫。),夫蒙詧灵十分害怕。高仙芝虽升任安西四镇节度使,但见了夫蒙灵詧仍是

“趋走如故”,毫无报复之意,这倒使夫蒙灵詧更加不安。副都护程千里、大将军毕思琛、行官王滔、康怀顺、陈奉忠等,也曾在夫蒙灵詧面前诋毁过高仙芝。

高仙芝领节度使后,当面责骂程千里说:“公面似男儿,心如妇人,何也?”又责备毕思琛:“此胡敢来!我城东一千石种子庄被汝将去,忆之乎?”毕思琛忙回答:“此是中丞知思琛辛苦见乞。”最后高仙芝又说:“吾此时惧汝作威福,岂是怜汝与之!我欲不言,恐汝怀忧,言了无事矣。”又把王滔等叫到面前,命拉下去将笞打,然后全部都释放。

由于高仙芝把过去彼此之间结下的怨隙一一挑明,并予以宽免,使军将们消除了顾虑,

“由是军情不惧”。高仙芝出任安西四镇节度使后,以封常清为庆王府录事参军,充节度判官,赐紫金鱼袋。

不久,又加朝散大夫,专门负责四镇的仓库、屯田、甲仗、支度、营田等事宜。

以后高仙芝每次出征,常令封常清为留后使。封常清有才学,办事果断,而且治军极严。

封常清任留后使时,高仙芝乳母之子郑德诠已为郎将,乳母也住在内宅,高仙芝对郑德诠更是视如兄弟,家皆委任于他,所以郑德诠在军中的威望很高。

封常清每次办回来,诸将都前去拜见,唯独郑德诠傲漫无礼,瞧不起封常清,有一次甚至骑马从常清身旁走过。

封常清到了使院,派人把郑德诠召来,每经过一道门,就让人把门关住,见面后,封常清起来对郑德诠说道:“常清起自细微,预中丞兵马使傔,中丞再不纳,郎将岂不知乎?今中丞过听,以常清为留后使,郎将何得无礼,对中使相凌!”并喝斥他道:“郎将须暂死以肃军容。”于是将郑德诠杖打六十,然后又将郑德诠脸朝下拖出。

高仙芝的母亲和乳母闻讯后,在门外号啕大哭,想要救郑德诠,但已来不及了。

她们又把情况告诉了高仙芝,高仙芝看后,吃惊地说:“已死矣!”等见到封常清时,高仙芝因封常清执法公正,便不再提起这件事,而封常清也不谢罪。

此后,封常清又先后处死了两员有罪的大将,从此

“军中莫不股栗”。天宝八年,高仙芝入朝,加特进,兼左金吾卫大将军同正员,一个儿子也被授五品官。

同年十一月初五,吐火罗叶护失里怛伽罗上表朝廷说:“师王亲附吐蕃,困苦小勃律镇军,阻其粮道。臣思破凶徒,望发安西兵,以来岁正月至小勃律,六月至大勃律。”高仙芝奉命出军。

从安西到竭师国的距离还要远于小勃律,由于有了第一次远征的经验,高仙芝这次准备更加充分,加上形式对唐军有利,唐军的行军虽然艰苦,但却很顺利。

天宝九年二月,高仙芝击败了竭师国的军队,俘虏了竭师王勃特没。

三月十二日,唐廷册立勃特没的哥哥素迦为朅师王。经过这两次的征战,使唐朝在对吐蕃的战争中取得了全面胜利,唐朝也发展到了其顶峰。

同时高仙芝也为自己赢得了极大的声誉,被吐蕃和大食誉为山地之王。

高仙芝虽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他的一个弱点就是贪婪,这个弱点在他处理民族关系时暴露无疑。

当时大食勃兴于西方,并不断向东扩张,安国、火寻、戊地、石国、吐火罗等国屈服,让它们按时交纳沉重的赋税。

唐与大食在争夺西域的统治地位时发生了矛盾。由于唐朝在西域实施了有效的对策,有效地遏止了大食向东继续扩张的势头。

当时由于唐玄宗有好大喜功,使唐朝边帅经常不顾大局,肆意作成作福。

西域的边帅也不例外。这些行为都严重损害了唐朝和西域各国的关系,从而导致边疆出现不稳定的局面。

当时地处中亚的石国地处丝绸之路,农业发达,民善于经商,可谓富甲西方。

高仙芝垂涎于石国力财富,想要掠为己有。天宝九年,高仙芝诬告石国王

“无蕃臣礼”,领兵前去讨伐。其实石国与唐朝关系还是不错的,据卷971记载,自从他继位后,对唐朝一直朝贡不断:天宝二年,遣女婿康国大首领泰染缅献方物;天宝五年。

遣使献骏马十五匹,石国副王伊捺吐屯屈也遣使献方物;天宝六年,遣使献马,天宝八年,还派王太子远恩入关朝觐。

对比西域各国,石国国王对唐朝的态度可以说是比较恭顺和真诚的。石国国王那俱车鼻施继位之后,因为对唐朝忠诚,曾被唐玄宗皇帝册封为怀化王,并赐予优待和免罪的证明——铁券。

所以当唐军到来后,那俱车鼻施同意高仙芝的约和。高仙芝假意遣使者将那俱车鼻施骗到长安,然后趁乘其不备,出兵掩袭,俘虏石国部众。

随后高仙芝纵兵杀掠,甚至连老弱病残都不肯放过。这次行动,高仙芝共获石国

“瑟瑟十馀斛,黄金五六橐驼,其馀口马杂货称是,皆入其家。”高仙芝从石国回军的途中,又诬蔑突骑施反叛,攻打了突骑施,俘虏了移拨可汗。

与石国一样,突骑施也是当时西域各国中与唐朝关系最亲密的国家之一。

石国与突骑施的被攻打,引起当地民众的反抗,唐军因此大肆镇压,被害者除石国的老弱之外,多为在石国贸易的昭武九姓的胡商。

于是,高仙芝在向朝廷报功队又多了一项

“破九国胡”。天宝十年正月二十四日,高仙芝入朝,献其所俘获的突骑施可汗、吐蕃酋长、石国王、朅师王。

那俱车鼻施行至长安的西北的开远门时,被唐玄宗所杀。移拨可汗也被处斩。

玄宗以高仙芝功勋卓著,加授开府仪同三司。大概是不长时间,唐玄宗识破了高仙芝西征的底细,迁就了高仙芝,没有治他的罪,所以高仙芝及其部下虽有灭国之功,但却没得到重赏。

不久,唐玄宗任命高仙芝为武威太守,并代安思顺为河西节度使,欲将其调离西域。

但由于安思顺讽劝部下

“割耳捴面”苦苦相留。此时监察御史裴周南也上奏,故此令未能实行,遂改任右羽林大将军。

由于高仙芝的一系列的错误行为,使唐朝在西域的威望大大下降,

“由是西域不服”。石国王子逃到诸胡部落,将高仙芝欺诱贪暴之事遍告诸胡昭武。

诸胡部落大怒,就暗中联合大食国欲共攻安西四镇。大食遂以此为借口,实施其扩张计划。

高仙芝获知此事后,收中不安,遂决定先发制人。四月,高仙芝亲率蕃、汉兵3万攻打大食。

唐军深入大食国境700余里,到怛罗斯城,与大食军遭遇。

唐军虽在兵力上居于劣势,但因高仙芝指挥有方,所以双方激战五日,未见胜负。

但在双方相持的重要时刻,唐军中的葛罗禄部众突然叛变,与大食前后夹击唐军,高仙芝大败,乘夜间逃跑。

由于道路阻隘,拔汗那部众又在前面挡住去路,人马壅塞道路,幸亏右威卫将军李嗣业奋起大棒,为他杀开一条血路,才得以逃脱。

这次战役,士卒死亡略尽,高仙芝仅率数千人逃回。从军事角度上讲,怛罗斯之战在中国战争史上只是一次普通的作战,但它对当时的世界格局却影响重大。

唐军的失败,使唐在中亚的羁縻府州沦丧殆尽。安西都护府属下的精兵死伤惨重,所剩至几,在以后的日子里,对于入侵之敌,仅有招架之功,再无反击之力。

唐朝的号令也不再西出伊犁河。不久,安史之乱爆发,唐再也无暇顾及中亚。

不仅如此,唐朝还征发西域精兵入关勤王,北庭和安西又抽调了7000人,只剩一些老弱病残守卫西边,以致不得不依附于新兴的回纥国,勉强支撑残局。

后来吐藩与葛逻禄相联合,首先攻陷了北庭都护府;不久,吐蕃又独力攻陷了安西,唐朝彻底退出西域。

八世纪末,回纪汗国强盛,征服天山以北的葛逻禄,赶走天山以南的吐蕃,势力远达碎叶西域终于归于回纪汗国。

怛罗斯一战对大食的影响也很大。大食取得了中亚诸国后,重征赋税,经济实力大为增长,为其继续扩张打下了基础。

同时被俘的唐军中有造纸工匠,造纸术也从此传入西方。怛罗斯之战后,高仙芝被解除了安西四镇节度使之职,入京任右金吾大将军,节度使一职由王正见担任。

天宝十一年,王正见死,封常清接任节度使之职。天宝十四年,高仙芝被封为封密云郡公。

天宝年间,在一派歌舞升平声中,唐玄宗开始踌躇满志,不愿过问政事,委政于李林甫、杨国忠等奸佞之人,一味纵情享乐,政治日趋腐化。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安禄山以讨杨国忠为名,从范阳发兵15万,号称20万,南下反唐,向洛阳、长安进攻。

中原已多年没有战事,很多郡县无兵可用,毫无应变准备。地方官吏闻叛军将至,或弃城逃跑,或开门出迎。

安军长驱南下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抵抗,很快占领了黄河以北大部分地区。

唐玄宗惊恐,急派入京朝见的安西节度使封常清赶赴洛阳募兵迎战。又仓猝部署对安禄山的全面防御:命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右羽林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卫尉卿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程千里为潞州长史;任命荣王李琬为元帅,高仙芝为副元帅,率飞骑、彍骑及朔方、河西、陇右等兵,又出禁中钱召募了关辅新兵,计5万人。

十二月一日,高仙芝从长安出发,玄宗亲自在勤政楼为荣王、高仙芝举行宴会,又到望春亭为他们送行,并命边令诚为监军,进屯陕郡。

十二月,安禄山率众从灵昌渡过黄河。由于叛军皆是精锐部队,所到之处无不披糜。

封常清虽然善于用兵,但所募之兵皆是市井之徒,无法与叛军急锋,连战连败,叛军很快便攻下洛阳。

封常清率残部迟守陕郡时,陕郡太守窦廷芝已逃往河东,城中吏民皆已逃散。

封常清向驻守该地的高仙芝说:“常清连日血战,贼锋不可当,且潼关无兵,若贼豕突入关,则长安危矣。陕不可守,不如引兵先居潼关以拒之。”这在当时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是明智之举。

高仙芝听了封常清的详细汇报,知其所言非虚,于是接受了他的意见,率军退往潼关。

急忙打开太原仓,把库中的缯布全部分赐给将士,放火焚烧了仓库,率兵向潼关方面撤退,中途被叛军追及,官军一触即溃,

“甲仗资粮委于道,弥数百里”。唐军退到潼关后,高仙芝马上整顿部伍,修完守备,据险抗击,士气也渐渐振作起来。

安禄山部将崔乾祐率部赶至,一时不能攻下,只好退居陕郡。安禄山派部将崔乾祐率兵屯于陕郡,临汝、弘农、济阴、濮阳、云中等郡都降于安禄山。

当时,唐廷所征的朔方、河西、陇右诸道兵,尚未抵达长安,关中震动。

幸好安禄山滞留洛阳准备称帝,没有全力进攻,加之高仙芝、封常清及时退守潼关,作好拒守准备,遏制了安军攻势,关中军民慌恐之情才得以稍安。

玄宗听说封常清兵败,便削其官爵,让他以白衣在高仙芝军中效力,高仙芝命封常清巡监左右厢诸军,以助自己。

高仙芝率军东征时,监军边令诚曾向高仙芝建议数事,高仙芝不从,使边令诚怀恨在心。

高仙芝退守潼关后,边令诚入朝奏事,向玄宗反映了高仙芝、封常清败退之事,并说:“常清以贼摇众,而仙芝弃陕地数百里,又盗减军士粮赐。”玄宗听了信边令诚的一面之辞后,大怒不已,派遣边令诚赴军中斩高仙芝与封常清。

十八日,边令诚到了潼关,先把封常清叫来,向他宣示了敕书,将其斩首,暴尸于芦苇之上。

高仙芝回到官署后,边令诚带着100名陌刀手,对高仙芝说:“大夫亦有恩命。”高仙芝听后立刻下厅,边令诚遂宣示敕书。

高仙芝说:“我退,罪也,死不辞;然以我为减截兵粮及赐物等,则诬我也。”对边令诚说:“上是天,下是地,兵士皆在,足下岂不知乎!”这时被招募的新兵皆排列在外,对高仙芝非常信认。

高仙芝大声说:“我于京中召儿郎辈,虽得少许物,装束亦未能足,方与君辈破贼,然后取高官重赏。不谓贼势凭陵,引军至此,亦欲固守潼关故也。我若实有此,君辈即言实;我若实无之,君辈当言枉。”士兵皆呼:“枉。”声音震天。

但边令诚不听。高仙芝又看了看死去的封常清,叹息道:“封二,子从微至著,我则引拔子为我判官,俄又代我为节度使,今日又与子同死于此,岂命也夫!”言毕被杀。

高仙芝与封常清是当时名将,他们的被冤杀引起了军心的动摇,也使唐廷丧失了两员具有作战经验的大将,对平定安史之乱造成了严重的不利影响。

点评:高仙芝是唐玄宗时期的著名军事将领。他镇守安西,为维护唐西陲的安全作出了贡献。

他退守潼关,暂避敌锋的战略有利于阻止叛军西进长安。但由于宦官的诬陷,唐玄宗的偏听偏信,遂致身死,令人惋惜。

另外高仙芝在处理民族关系上也存在严重的问题,唐朝之所以失去在西域的统治,高仙芝也是有很大一部分责任的。

高仙芝生活的时间,正是中国历史上最繁荣的时期,从高仙芝的几次征战来看,都显示了高超的指挥艺术,他的军事思想也非常丰富。

第四百二十四章:河套之战(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四章:河套之战我想你问的并非是蒙古西征吧,如果是那样和宋金的战争规模远远大于对西方的战事,不知道这个答案能否让你满意~

大唐vs阿拉伯帝国:唐朝方面,主将是高仙芝,副将为李嗣业,别将为段秀实,兵力为安西都护府二万汉军,盟军拔汗那以及葛逻禄部一万人。高仙芝时代“凡镇兵四十九万,安西节度兵二万四千”怛罗斯之战居然出动安西都护府八成以上的兵马,说明这次高仙芝是下了血本的,也是对即将和阿拉伯的大战有心里准备的。唐军虽说是马步混合部队,但是唐军的步兵均有马匹,平时以马代步,作战的时候才下马作战,战斗力极为强大。阿拉伯方面的主将是阿拉伯的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手下大将为齐雅德。伊本。萨里,兵力为呼罗珊本部宗教战士四万人,加上已经被阿拉伯控制的阿姆河与锡尔河流域的几乎所有属国的兵力十余万,总兵力当在十五万至二十万之间。在兵力方面,阿拉伯联军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在素质方面,呼罗珊是是阿拉伯历代经营的军事重镇,又是阿拔斯王朝起家的地方,呼罗珊骑兵的素质在阿拉伯帝国中当属翘楚,都是精锐。

地理方面,观察地图以及结合史书我们可以看出。高仙芝翻越葱岭,“深入七百馀里”,其实已经在阿拉伯的地盘上作战,阿拉伯在补给,情报等方面占了绝对的优势。

兵器方面,唐军步兵均用陌刀,威力极大,列阵而出则“如墙而进”,肉搏时候威力不减,史载李嗣业用陌刀肉搏“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骑兵方面则是轻重骑兵结合,一般使用马槊,在近身肉搏时候则是用横刀,也就是现在所称的“唐样大刀”。横刀的锻造技术在当时世界上是极为先进的,锻造出来的刀锋锐无比,而且步骑两用,制造横刀的技术后来被日本学去,成就了日本刀后世的声名。唐军的铠甲抛弃了魏晋的具装铠,演变为以明光铠为代表的唐十三铠,重量更加轻,但是防御力却大大的提升。唐朝军队在武器上最大的优势是拥有成熟的弩,唐军一般使用四种弩,伏远弩射程三百步,擘张弩射程二百三十步,角弓弩射程二百步,单弓弩射程百六十步在不同范围均可以形成威胁。阿拉伯军队在这方面显然逊色不少。由于高仙芝在与阿拉伯大军对战之前曾经围攻怛逻斯城,我们有理由推测高仙芝还使用了车弩,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床弩。史载车弩“十二石”强弩,以轴转车张弦开弓,弩臂上有七条矢道,居中的矢道搁一枝巨箭,“长三尺五寸”,“粗五寸”,以铁叶为翎,左右各放三枝略小的箭矢,诸箭一发齐起,“所中城垒无不摧毁,楼橹亦颠坠”。

阿拉伯步兵列阵之时用长矛配盾牌,是传统的装备。阿拉伯的大马士革刀在世界上享有盛誉,步骑两用的阿拉伯弯刀锋锐无比,在唐代就享有盛名,唐杜甫就在里面称赞阿拉伯刀“吁嗟光禄英雄弭,大食宝刀聊可比。”阿拉伯骑兵的装备也是长矛加盾牌,并且装备弓箭。关于阿拉伯人的盔甲由于资料不足,没有详细的资料。但是本人搜集的阿拉伯骑兵一般是不穿什么盔甲的,有的甚至是赤膊作战,想来不会强过唐军的明光铠。如果有高人能够提供更为详尽的阿拉伯军队的装备资料的话,本人感激不尽。

马匹方面阿拉伯人占了绝对的优势,阿拉伯马是世界上最好的马种,这是唐军所不能相比的。

接下来则是战斗的具体过程,由于这方面中国文献具体资料比较少,所以大多参考国外的资料进行描述。高仙芝消灭石国之后,中国在中亚的势力有所恢复,为了对抗高仙芝的进攻活动,阿拉伯联合河中所有属国准备进行反击,高仙芝得到这个情报之后于天宝10年四月,从安西出发,准备先发制人。在翻过帕米尔高原,越过沙漠,经过了三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高仙芝在七月份到达了阿拉伯人控制下的怛逻斯,并且开始围攻怛逻斯城。由于阿拉伯人早就在准备对安西四镇的攻击,在接到高仙芝进攻的消息之后立即组织了十余万的大军赶往怛罗斯城,双方在怛逻斯河两岸、今天的奥李-阿塔附近展开了决战。在高仙芝的指挥之下中国人是极其善战的,靠着步兵的强弓硬弩,高仙芝曾经占有很大的优势,中国骑兵一度完全压制了阿拉伯骑兵,但是由于阿拉伯联军数量极多,高仙芝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战斗进行到第五天,形势突变,中国军队战斗到傍晚之后,葛逻禄雇佣兵突然叛变,他们从背后包围了中国步兵并且断绝了他们与骑兵的联系。而阿拉伯联军乘中国军队由于葛逻禄雇佣兵突然叛变而暂时混乱的机会,出动重骑兵突击中国军队的中心,于是高仙芝终于溃败,两万人的安西精锐部队,只剩下数千人逃出生天。在收拢残兵之后骁勇的高仙芝并不甘心,依然想进行一次反击,但是在副将李嗣业的劝说之下终于放弃。由于对中国军队在怛罗斯战役中表现的惊人的战斗力印象深刻,阿拉伯人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巩固了他们在中亚的霸权而已。再后来因为阿拉伯军的主将阿布穆斯林功高震主而被谋杀,手下大将齐雅德。伊本。萨里也被处死,其余部于是叛乱,呼罗珊陷入混乱,阿拉伯忙于平乱,对于遥远的中国已经是有心无力了。而中国方面由于安史之乱,国力大损,也只能放弃在中亚与阿拉伯的争夺。怛罗斯中葛逻禄部族是极其关键的角色,他们的叛变成为了怛罗斯之战的转折点,关于葛逻禄部反叛的原因,我认为这是和阿拉伯人交易的后果,葛逻禄人帮助阿拉伯人打败唐朝军队,而阿拉伯则默许葛逻禄人在两河流域附近的扩张。这一点从葛逻禄部原本的领地是塔尔巴哈台和乌陇古河畔,从巴尔喀什湖东端一直延伸到额尔齐斯河。而怛罗斯之战获胜之后其领土已经扩展到巴尔喀什湖以南和伊塞克湖以北的整个伊犁河流域。原西突厥汗庭几处驻地都处于葛逻禄人的统治之下。这样在阿拉伯人鼻子底下的大规模扩张阿拉伯人却不闻不问,显然是怛罗斯之战交易的结果。

安西都护府在怛罗斯之战后损失惨重,精锐损失殆尽,但是盛唐时期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仅仅过了两年,升任安西节度使的封常清于天宝十二年进攻受吐蕃控制的大勃律,“大破之,受降而还。”这说明安西都护府的实力已经大体恢复,如若不是安史之乱,安西都护府是有能力再次和阿拉伯人一较长短的。

怛罗斯之战的后果是阿拉伯帝国完全控制了中亚,中亚开始了整体伊斯兰化的过程。另外一个众所周知的后果就是中国的造纸术由是西传,撒马尔罕成为了阿拉伯帝国的造纸中心,西方文明也因此获得了迅速的发展。关于唐朝最后退出中亚的争夺,个人比较同意白寿彝先生的看法,即是唐朝的退出不是因为怛罗斯之战,而是因为安史之乱,因为安史之乱,即使是怛罗斯之战获胜,唐朝依然会退出中亚,这是必然的结果。

第四百二十五章:河套之战(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五章:河套之战看着那个夷字,陈远宏觉得无比的讽刺,这帮小偷、骗子、强盗,无恶不作的人渣。

古人把这些人叫做夷,真的是太看得起他们了,这就是一帮无恶不作的人,怎么卑鄙怎么来。

估计他们看了中国的儒家的忠孝仁义礼智信,肯定觉得很好笑,专门研究了一整套对付咱们的办法。

对比一下他们希腊神庙上的那些水泥柱子,上面还印着1864年的字样,还有工匠的名字

再对比一下玛雅人的金字塔和埃及的金字塔,就知道玛雅人为什么被灭绝了?

他们创造一个所谓的一神邪恶教派,就是为了杀人放火过后,假装忏悔一下,然后就被原谅了。

谴责声音大了,实在说不过去了,就说是上帝的旨意,他们是代表神在行使权力。

偷盗取了中国的文化知识和财富,然后弄了一个专利出来,说的冠冕堂皇,是为了保护所谓的知识产权。

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别学他们,因为只有小偷强盗,才知道怎么预防别人偷窃自己的技术。

中国人就从来不搞什么专利限制,太善良,我们的知识和技术都是共享的。

最后这些西方国家,靠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成了暴发户,反而歇斯底里的抹黑中国,这是为什么?

日本人把西方那一套学得彻彻底底,他们的遣唐使和外国的传教士都是一路货色。

鸦片战争之前,全世界90%的茶叶产地在中国。

因为巨大的经济利益,围绕着茶叶爆发了大量战争和冲突。

而真正摧毁中国这个茶叶帝国的,是苏格兰园艺师、英国茶叶间谍罗伯特·福琼。

1662年的英国皇宫,一场规模盛大的婚礼正在举行。

葡萄牙公主凯瑟琳,将要嫁给英国国王查理二世,在婚礼宴会上,宾客们惊奇地得知。

凯瑟琳频频举起的高脚杯中盛的并不是葡萄酒。

而是一种从未听说过的、来自古老中国的神秘饮料红茶。

由于凯瑟琳皇后的亲身示范,喝红茶迅速成为英国皇室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王室带头、上流社会紧跟,加上英国东印度公司逐渐在世界贸易中称雄,得以直接从中国进口茶叶大量供应本土市场。

平民百姓也开始大量饮用从此,喝茶渐渐演变为英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17世纪前全球90%茶叶产自中国。

所以,茶叶对中国人来说是日常用品,对西方人而言却是奢侈品。

由于英人嗜好红茶,而福建武夷山是当时世界红茶的主要产地。

因此,在对外茶叶贸易中,欧洲人“且以武夷茶为中茶之总称。”

当时,中国茶叶,都是由山西商人。

经由福建—江西铅山河口—九江—武汉—天津或大同—内蒙—恰克图直至鹿特丹。

再由荷兰商人售往欧洲大陆各地。

所以,英国东印度公司看好中国武夷山的茶叶市场。

于是1644年他们在厦门设立贸易办事处,开始与荷兰人在茶叶生意上短兵相接。

1652年至1654年,英荷两国爆发了第一次“英荷战争”,英国胜出。

1665年至1667年爆发了第二次英荷之战,由于英国再度获胜。

从而摆脱了荷兰人,渐渐垄断了茶叶贸易。

1669年,英国政府规定茶叶由英国东印度公司专营。

从此,英国政府由厦门收购武夷茶,大量将中国茶输入欧洲市场。

红茶文化在英国流传开来以后,一个不产茶的岛国要喝茶,只能花白银从中国进口茶叶。

当时的中英贸易品,主要是茶叶、丝绸、瓷器、漆器。

其中以茶叶为最大宗,占中英贸易总额的80%以上。

而英国能输往中国的商品并不多,所以贸易逆差十分巨大。

人们口中那个风光无限的大英帝国,对其中的巨额利益无比的眼红。

当时他们还没有能力用战争手段来解决。于是派传教士到中国盗茶叶机密。

在此之前,为扭转贸易逆差,英国做出种种努力。

包括在其最重要的殖民地印度和孟加拉等地,开设茶叶种植园等,但均未获成功。

由于此时清朝奉行的是严格的闭关政策,只准许在广州进行对外贸易。

于是,英国想出了派传教士盗取茶叶秘密的方法。

为了盗取茶叶的秘密,东印度公司派遣拥有植物学知识和中国经验的罗伯特·福琼前往中国。

1848年9月,福琼抵达上海。

由于传教士在中国的种种恶行,当时中国人对欧洲人很敌视。

在这种情况下,福琼弄了一套中国人穿的衣服。

按照中国人的方式理了发,加上了一条长辫子。

打扮得让乡下的农民认不出他是欧洲人,然后他便向武夷山进发。

陪同他前往的有来自产茶区的两个中国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男仆,一个是苦力,他们收了福琼的钱,便帮助他隐瞒身份。

福琼的任务充满风险。

他是继葡萄牙人后第一个渗入中国内地的传教士,如果被清王朝的卫士发现,他必死无疑。

在仆人的帮助下,福琼来到了一间茶作坊。

仆人磕头作揖苦苦请求,希望作坊的主人能够满足,这位远道而来的尊贵士绅,对于上品好茶诞生秘密的好奇心。

作坊的掌柜点了点头,领他们进去参观了茶园。

福琼的中国之行,除了要给那些印度的种植园弄出来一些优质的茶树幼苗。

另一个重要的任务是要弄清制茶的工序。

这一点福琼完全做到了。

福琼从武夷山当地人那里,打听到了前所未闻的茶叶秘密,并了解了茶叶的发酵处理方法。

特别是知道了,中国的著名茶叶产区的茶树,以及茶叶生产技术后,“满载而归”回到印度。

中国茶叶机密助印度和斯里兰卡成产茶大国。

可是福琼不久后发现,他偷来的茶叶技术,仍然不能生产出优质的红茶。

很快,福琼认识到,只有中国的种茶和制茶人,才可以将茶叶生产的技术完整地传授给印度人。

于是,他再次回到武夷桐木关招聘了8名制茶工人。

并于1851年3月,把他们以及秘密获得的茶叶树种,带到了印度加尔各答。

第四百二十六章:河套之战(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六章:河套之战鸦片战争之前,全世界90%的茶叶产地在中国。因为巨大的经济利益,围绕着茶叶爆发了大量战争和冲突,而真正摧毁中国这个茶叶帝国的,是苏格兰园艺师、英国茶叶间谍罗伯特&mi福琼。

1662年的英国皇宫,一场规模盛大的婚礼正在举行。葡萄牙公主凯瑟琳将要嫁给英国国王查理二世。在婚礼宴会上,宾客们惊奇地得知,凯瑟琳频频举起的高脚杯中盛的并不是葡萄酒,而是一种从未听说过的、来自古老中国的神秘饮料红茶。

由于凯瑟琳皇后的亲身示范,喝红茶迅速成为英国皇室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王室带头、上流社会紧跟,加上英国东印度公司逐渐在世界贸易中称雄,得以直接从中国进口茶叶大量供应本土市场,平民百姓也开始大量饮用从此,喝茶渐渐演变为英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17世纪前全球90%茶叶产自中国

鸦片战争之前,全世界90%的茶叶产地在中国。所以,茶叶对中国人来说是日常用品,对西方人而言却是奢侈品。由于英人嗜好红茶,而福建武夷山是当时世界红茶的主要产地,因此,在对外茶叶贸易中,欧洲人“且以武夷茶为中茶之总称”。

当时,中国茶叶都是由山西商人经由福建&m江西铅山河口&m九江&m武汉&m天津或大同&m内蒙&m恰克图直至鹿特丹,再由荷兰商人售往欧洲大陆各地。所以,英国东印度公司看好中国武夷山的茶叶市场,于是1644年他们在厦门设立贸易办事处,开始与荷兰人在茶叶生意上短兵相接。

1652年至1654年,英荷两国爆发了第一次“英荷战争”,英国胜出。1665年至1667年爆发了第二次英荷之战,由于英国再度获胜,从而摆脱了荷兰人,渐渐垄断了茶叶贸易。

1669年,英国政府规定茶叶由英国东印度公司专营,从此,英国政府由厦门收购武夷茶,大量将中国茶输入欧洲市场。

红茶文化在英国流传开来以后,一个不产茶的岛国要喝茶,只能花白银从中国进口茶叶。当时的中英贸易品,主要是茶叶、丝绸、瓷器、漆器,其中以茶叶为最大宗,占中英贸易总额的80%以上。而英国能输往中国的商品并不多,所以贸易逆差十分巨大。

英国派传教士到中国盗茶叶机密

为扭转贸易逆差,英国做出种种努力,包括在其最重要的殖民地印度和孟加拉等地开设茶叶种植园等,但均未获成功。

由于此时清朝奉行的是严格的闭关政策,只准许在广州进行对外贸易,于是,英国想出了派传教士盗取茶叶秘密的方法。

为了盗取茶叶的秘密,东印度公司派遣拥有植物学知识和中国经验的罗伯特&mi福琼前往中国。

1848年9月,福琼抵达上海。当时中国人对欧洲人很敌视。在这种情况下,福琼弄了一套中国人穿的衣服,按照中国人的方式理了发,加上了一条长辫子,打扮得让乡下的农民认不出他是欧洲人,然后他便向武夷山进发。陪同他前往的有来自产茶区的两个中国人。这两个人一个是男仆,一个是苦力,他们收了福琼的钱,便帮助他隐瞒身份。

福琼的任务充满风险。他是继葡萄牙人后第一个渗入中国内地的外国人,如果被清王朝的卫士发现,他必死无疑。

在仆人的帮助下,福琼来到了一间茶作坊,仆人磕头作揖苦苦请求,希望作坊的主人能够满足这位远道而来的尊贵士绅对于上品好茶诞生秘密的好奇心。作坊的掌柜点了点头,领他们进去参观了茶园。

福琼的中国之行,除了要给那些印度的种植园弄出来一些优质的茶树幼苗,另一个重要的任务是要弄清制茶的工序。这一点福琼完全做到了。福琼从武夷山当地人那里打听到了前所未闻的茶叶秘密,并了解了茶叶的发酵处理方法,特别是知道了中国的著名茶叶产区的茶树以及茶叶生产技术后,“满载而归”回到印度。

中国茶叶机密助印度成产茶大国

可是福琼不久后发现,他偷来的茶叶技术仍然不能生产出优质的红茶。很快,福琼认识到,只有中国的种茶和制茶人,才可以将茶叶生产的技术完整地传授给印度人。于是,他再次回到武夷桐木关招聘了8名制茶工人,并于1851年3月把他们以及秘密获得的茶叶树种带到了印度加尔各答。最后,这批中国茶树落户到了喜马拉雅山南麓的阿萨姆和大吉岭。

在福琼的帮助下,印度及锡兰都引进了茶树工业。从此,印度横空出世,成为红茶出口第一大国。印度、锡兰等英国殖民地的红茶逐渐成为世界红茶的主流,欧洲红茶市场逐渐摆脱了对中国的依赖。

1866年,在英国人消费的茶叶中,只有4%来自印度。到1903年,这个比率却上升到了59%。而当时,在世界上销售给西方人的茶叶中,中国茶叶所占的比率下降到了10%。对此,中国人一直不明白自己的茶叶机密是怎样泄漏出去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河套之战(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七章:河套之战1792年,英国著名外交官马嘎尔尼在其日记中曾写下这样一段话:“整个欧洲都对中国着了迷。那里的宫殿里挂着中国图案的装饰布,就像天朝的杂货铺。真货价值千金,于是只好仿造”,他所抱怨的是当时欧洲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自新航路开辟以来,中国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商品大量输入欧洲,并迅速引起人们的尊崇。到17—18世纪时,欧洲又兴起了长达百年的“中国热”。在这一热潮中,中国的各种商品深受欧洲各阶层的追捧。然而由于当时远洋贸易的局限,中国商品往往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于是在利益的驱动下,欧洲各国便出现了一股仿造中国商品的热潮。

描龙画凤仿造中国丝绸

早在公元前1世纪时,中国的丝绸就通过“丝绸之路”传入欧洲的罗马帝国。当欧洲人第一次见到这种轻盈柔软、光彩夺目的织物时,立即视其为珍品,争相购买。据记载,有一次恺撒曾穿着一件中国丝绸做成的袍子去看戏,结果在整个罗马都引起了巨大轰动。到公元4世纪时,罗马人越来越崇尚丝绸。此后1000多年的时间里,丝绸都是欧洲最大宗的进口商品之一。直到18世纪三四十年代,欧洲每年的丝绸进口量最多竟达75000余匹。

为了保护国内贸易,制止大量财富流向中国的势头,欧洲各国很早就开始极力抢夺丝绸市场。最初,他们先是通过各种手段获取了中国的养蚕术。在此基础上,一些国家开始仿造中国的丝绸,并不断发布禁止丝绸进口的法令。到16世纪之前,意大利、法国已出现了一些著名的丝绸生产基地。即便如此,直到明清时期,中国的丝绸仍在欧洲市场拥有极强的竞争力。由于“中国热”的影响,欧洲人更偏爱中国出产的丝绸。比如17世纪时,欧洲的贵妇们都喜欢穿中国丝绸面料的高跟鞋,并在鞋面上装饰中国风格的图案。尽管中国丝绸源源不断地输入欧洲,仍不能满足大众的需求。虽然欧洲当时生产的丝绸在质量上已与中国货不相上下,但其产品上的图案如龙、凤、花鸟等都处处仿造中国,并且特意注明“中国制造”以保证销路。为了更好地进行仿造,欧洲各国丝织厂的丝绸画师手里都有一本。因此在很长一段时期里,欧洲产的丝绸都保持着强烈的中国工艺美术风格。

派出传教士,获取中国瓷器制作秘诀

瓷器作为最具有世界影响的中国产品,也同样曾被欧洲所仿造。远在唐代时,中国瓷器就作为商品进入国际市场,行销日本、印度、波斯和埃及等地。17世纪时,中国瓷器已在欧洲占有广大的市场。当时,中国瓷器在欧洲被视为珍玩,只有在西班牙和法国等大国的宫廷里才能见到较多的瓷器。贵族家庭也以摆设瓷器来附庸风雅,炫耀地位。随着“中国热”的流行,大量中国瓷器输入欧洲。据估计,仅在18世纪的100年间,输入欧洲的中国瓷器数量就达到6000万件以上。

尽管有如此大量的中国瓷器输入欧洲,但其身价仍非常昂贵。于是为了满足社会的需求,也为了抓住致富良机,欧洲各国开始争相仿造乃至伪造中国瓷器。虽然在15世纪后,中国的一些制瓷技艺就经由阿拉伯人传入欧洲,但他们的生产水准始终处于初级阶段,模仿中国的痕迹非常明显。为了进一步提高欧洲瓷器的竞争力,整个18世纪,欧洲都一直在苦苦寻求中国瓷器的制作秘诀。

1712年,一位名叫昂特雷科莱的法国传教士来到中国瓷都景德镇传教。经过他多年的努力,终于将景德镇瓷器工序及配方的秘诀传回法国,从而使欧洲瓷器生产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经过一番周折,法国终于在18世纪中叶成功烧造出了真正的硬质瓷器。随后,英国、瑞典、荷兰都在模仿中国制瓷技法方面获得成功。在此基础上,欧洲各国开始大量仿造中国瓷器的拳头产品如青花、德化瓷等。

青花瓷一直是中国出口欧洲瓷器的大宗,受到上流社会的高度青睐。在掌握了中国瓷器基本技艺后,欧洲各国就开始极力仿造名贵的青花瓷。在法国、荷兰等国仿造的基础上,德国王室的瓷窑———迈森国家瓷厂率先于1770至1780年间烧制成功。作为一种仿制品,他们生产的瓷器处处模仿中国风格,其装饰纹样具有明显的东方色彩。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当时欧洲市场对此类瓷器的需求极强,许多瓷厂纷纷在仓促间建立起来。不过由于它们都无力开发自己的产品,于是又对迈森瓷厂等商家进行仿造。尽管在质地上有独到之处,但欧洲瓷厂所生产的仿品仍无法与景德镇瓷器相比,模仿的痕迹非常明显。无独有偶,在美国独立后不久,一位名叫乔治莫里斯的商人,也曾在费城南部建立了一座生产仿中国式的青花瓷厂。中国瓷器家族中的德化瓷,在欧洲也有很高的声誉,曾被称为“中国白”。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欧洲的生产商,包括法国、德国、英国在内的众多瓷厂,都曾试图进行仿造。但它们所生产的仿品只能做到外表的相似,在质地、光泽等方面几乎无法与中国产品相比。

一直到18世纪末,欧洲各国仿造中国瓷器的高潮持续了将近两百年的时间,但始终未能达到中国外销瓷的质量。只是到清朝末年,由于西方大量倾销机制瓷器,才使中国瓷器的发展一落千丈。

仿造中国商品并获得成功

在“中国热”流行欧洲期间,人们不仅喜爱中国的丝绸和瓷器,对漆器、壁纸等物品也极为推崇。

1730年,法国人罗伯特-马丁仿造中国漆器获得成功,其产品的色彩以及中国风格的图案,深受当时法国上流社会的钟爱。据说国王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巴杜尔夫人就十分偏好这种漆器,在她的住所里,到处摆满了漆制家具,而上面的图案如中国妇女、牡丹花等也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在英国,商人们为了满足英国贵族酷爱中国漆器的需要,往往不远万里到中国广州购买大块漆器运回国内,然后改制成各种规格的屏风出售。更有甚者,他们有时还将英国的木制家具运往广州,请广州的漆工进行加工,然后再运回英国出售。即使当时一些著名的家具设计师,也完全仿造中国式样,以获得顾客的青睐。

中国的壁纸是16世纪中叶由荷兰商人传入欧洲的,当时即受到英、法等国人们的欢迎,上流社会的豪宅争相用中国壁纸作为装饰。随后不久,欧洲一些国家也开始生产大批中英、中法混合式壁纸,并于1688年获得成功。不过在质量上,欧洲的仿造品要逊色于中国。所以直至18世纪后期,英国仍不得不从广州、厦门等地贩运大批中国壁纸以满足本国需要。

白铜是古代世界冶金技术中的一项伟大成果,长期以来都为中国独有。大约16世纪以后,中国白铜运销到世界各地,为人们所赞叹。与此同时,为了掌握这种工艺技术,欧洲的一些化学家和冶金学家开始仿造中国白铜,并试图破解其中奥秘。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一些国家不惜巨资通过东印度公司从广州购得中国白铜。经过一番努力,瑞典和英国的化学家最终成功分析出了中国白铜的成分。随后,德国人于1823年仿造中国白铜取得成功并重新命名为“德国银”。到19世纪后期,开始投入大量生产的“德国银”已取代了中国白铜在国际市场上的地位。

千百年来,在各地区经济文化交流的过程当中,仿造乃至伪造其他民族优秀成果的现象可谓屡见不鲜。即使知识产权意识最早萌生的欧洲,也曾有过这样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

第四百二十八章:河套之战(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八章:河套之战而倭国人就更可恶了,这只西方人豢养的恶犬,和后世的呆湾人联手,从各个方面攻击抹黑中国。

凡是在中国这个文明体上,吸收了文化知识的周边国家,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这些国家个个精的跟鬼一样,一天到晚搞小动作恶心中国,很多方法确实让我们有苦说不出。

其中就以倭国为代表,看着征夷将军四个字,想到日本的征夷大将军,陈远宏就笑了。

征夷大将军在日本历史上,原为大和朝廷为对抗虾夷族所设立的临时的高级军官职位。

“夷”其实是指曾在本州东部和北海道居住的虾夷族,将军一词指军阶中的高级领导职。

而记载:日本常称呼自己国家为“华夏”,还建了个小县城,起名为“中国”。

从中可以看出日本的狼子野心,而征夷大将军这个称号,就更加意味深长了。

征夷大将军的衙门,称为幕府,故中文俗称其为幕府将军,在日本,也常简称其为将军。

征夷大将军从1192年至1868年是日本的实际统治者,将军的政府称为“幕府”。

中国历史贯穿上下五千年,悠久不已,因此也就有着非常深厚的文化、思想底蕴。

而这些优秀而又深厚的文化、思想也传播到了中国的藩属国中,影响着他们的行为习惯。

但追根结底这些文化和思想的正统还是中国,即华夏文明的正统还是中国。

这一说法在宋代乃至以前,的确被中国所有的藩属国所认同,但是在宋代以后,却有国家不买账了。

元灭宋后,华夏文明的确遭受了重创,但绝对没有消亡。

虽然元朝在武力上暂时的统治了中国,但其从皇帝到普通蒙人都十分推崇华夏的文化。

甚至元朝使用的八思巴文都只是为汉文标音而已,因此,华夏文明绝对没有断绝。

中国强盛时,周边小国都仰慕中国,向中国朝贡,学习中国文化。

中国衰落时,这些白眼狼就侵略中国,侵占土地,掠夺资源,残害无辜百姓。

日本就是其中的楷模,从汉朝到晚清,几千年历史中。

日本一直崇拜中国,派遣一批批的使者来到中国,把中国文化搬回国内。

到晚清时期,朝廷愈发衰败,日本便觊觎富饶的中国,意欲侵占中国土地。

还放出狂言“三个月占领全中国”,最后日本灰溜溜滚了回去。

武力侵占失败,日本又实行文化侵略。

日本为了华夏文明的正统地位,却故意厚颜无耻的颠覆这种说法。

他们认为自南宋王朝被蒙古铁骑所灭,胡虏入主中原后,在中国的华夏文明就已经完全断绝。

“崖山之后无中国”,就是日本人实行文化颠覆之中最著名的一个案例。

所以日本便从此开始自诩为华夏正宗,并且不再将其的宗主国放在眼里。

他们不仅公开叫嚣声称自己是“神州”、“华夏”,认为自己才是华夏正统。

从日本以往的历史来看,这个民族但凡学了点文化技术,就开始膨胀,想要争夺亚洲的主导权。

以后自己要剿灭日本,想要把它并入大中国,就要从它的文化源头捋起。

很多人知道日本和中国文化交流的高峰期是在唐朝。

在隋唐以前,日本完全就是一个茹毛饮血的化外野人部落。

在白江口之战被大唐军队打败了日本百济联军之前,他们对中国的敬畏之心是没有的。

自此之后的日本对于唐朝的崇拜犹如偶像,鞍前马后更似小弟,并举国学习汉唐文化。

有一个例子就是当时传过去比如,等中国古典经典书籍。

是被日本统治者奉为“圣经”的,只有皇室才有资格阅读。

平民的话别说看了,就算藏有都是死罪,可想汉文化在当时日本的地位之高。

但实际上在隋朝的时候,当时的日本已经对隔岸相对中原王朝的文化有了一定的崇拜,并且派遣遣隋使前去学习。

而这一切,跟日本历史上一位赫赫有名的皇储有关。

他不仅对今天的日本文化影响深远,而且还是一位已经被神化的人物—圣德太子。

他当时派了一个手下去隋朝学习,叫做小野妹子。

公元574年,圣德太子出生于钦明天皇的一对子女,桔丰日皇子和穴穗部间人皇女。

是的,圣德太子父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不过圣德太子之名和中国皇室的谥号一样,圣德太子在生前并没有叫做圣德太子之名。

他的本名是厩户,别名丰聪而,上宫王等。

在日本最为广泛的三本史书—、和中。

又分别被称为上宫之厩户丰聪耳命、丰聪耳圣德和上宫圣德皇子。

反正是各种记载都有,当然了,为了不纠结,我们便统一将之称为圣德太子。

当然,在介绍圣德太子之前我们先说说他是怎么起家的。

众所周知,此时的日本天皇已经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了,真正的实权掌握在豪族手里。

公元587年,用明天皇去世,而恰逢佛教经由百济传入日本。

于是崇佛派代表,贵族苏我马子开始和抑佛派的贵族屋部守屋怼上了。

两人都想扶持自己的傀儡上台当天皇,圣德太子则站在苏我马子一边。

过几场战争之后,苏我马子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并扶持崇峻天皇登机。

但是崇峻天皇不甘只做个傀儡,于是才上位五年就被苏我马子派人给刺杀了。

为了弄个更听话的天皇,他于是便让丰御食炊屋姬上台。

既日本历史上第一位女皇—推古天皇,此时的圣德太子,才正式被立为皇太子。

日本历史上最著名的政治家,圣德太子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而这个时候也出现了一个和他之后活动息息相关的人物。

那就是来自高句丽的高僧慧慈进入日本皇宫,并成为圣德太子的老师。

在慧慈来到日本之前,此时的隋朝已经一统分裂纷乱的南北朝,国力也是蒸蒸日上。

第四百二十九章:河套之战(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九章:河套之战在慧慈来到日本之前,此时的隋朝已经一统分裂纷乱的南北朝,国力也是蒸蒸日上。

开始展现一个世界顶级大国潜力来,京杭大运河,科举制度等一系列政策,使得后世的中国受益匪浅。

而高句丽人慧慈就是对隋朝文化特别仰慕的一个人。

所以他在教圣德太子的时候就说:“大隋官制完整,国势强盛,笃信并保护佛法。”

因为有老师慧慈的教导,圣德太子一边致力在日本宣扬佛法。

此时最大的阻碍,日本大豪族物部氏已经没落。

一边不断的派遣谴隋使者到中原去学习,其中就包括后世国人比较熟悉的遣隋使小野妹子。

不仅如此,他自己还模仿,阴阳五行学说等中国古典哲学书籍。

在结合法家、儒家、道家等多种思想颁布了“宪法十七条”,为汉文化的输入做了一个基础的铺垫。

所以很多人非常奇怪,为什么白江口之战后,日本能够迅速的吸收汉唐文化。

并逐渐比中国本土继承的还要更加优秀。

比如说源于中国园林的园林风格建筑,最高艺术成就是日本的枯山水。

源于中国的雅乐,最完美的继承者同样也是日本,甚至国内都已经失传了。

这些其实都可以归功到圣德太子。

公元622年,病重的圣德太子,随前一日前刚刚过世的太子妃膳大郎女而去。

然而他对日本的影响,却已经足够改变这个国家今后所有的历史。

从圣德太子开始,他自己为、、三经作注。

由此佛教在日本彻底生根,同时他聘请汉文化大师和高僧,在日本大范围公开授课。

汉文化开始为之后的大批量融入奠定基础。

可以说没有圣德太子,就没有后世的日本。

这也是为什么日元上,都曾有圣德太子头像的原因了。

最后插一句题外话,也正是在圣德太子期间。

日本致力于增强同周边国家的关系,出兵朝鲜半岛,联合百济攻打新罗。

结果在公元660年3月,百济国在高句丽国支持下,大举入侵新罗国。

新罗军接连败北,新罗武烈王向大唐帝国求救。

唐高宗任命右威卫将军孙仁师为熊津道行军总管,统舟7000进驻熊津城。

663年八月十七日,唐将刘仁愿、孙仁师与新罗王率陆军团团围住周留城。

唐将刘仁轨、杜爽与百济降将扶余隆则带领战船170艘列阵白村江口。

八月二十七日,日本援军万余人,分乘战船千艘,与唐朝水军不期而遇。

中描述道:“此时倭国船兵,来助百济,倭船千艘,停在白沙。

百济精骑,岸上守船,新罗骁骑,为汉前锋,先破岸阵。”

翌日,日军诸将与百济王商讨对策。

他们依仗兵力优势,妄言“我等争先,彼应自退”,遂未加整顿部署,便“率乱伍中军之卒,进打大唐坚阵之军”。

结果,唐军“左右夹船绕战”,巧施包抄合击之术,致使日军“赴水溺死者众,舻舳不得回旋”。

史载:“仁轨遇倭兵于白江之口,四战捷,焚其舟四百艘。

烟焰涨天,海水皆赤。”战后,百济丰璋王逃亡高句丽,残军尽皆投降,百济复国化为泡影。

7月,百济军大败,百济王及百官被俘往长安,百济王朝崩溃,

在白江口失败的打击下,百济王逃往高句丽,余部全部归降,百济国彻底灭亡。

白村江战役,基本上决定了当时东亚地区的政治格局。

百济灭亡后,667年,唐朝和新罗联军乘机进攻,翌年攻陷平壤,存在705年之久的高句丽灭亡。

白村江之战,促使日本退守本土,九百余年间未敢再大规模入侵朝鲜半岛。

白村江战败后,日本中大兄皇子深恐唐朝与新罗军队进攻日本本土。

于是从664年起,花费巨资,先后构建了四道防线。

其中,日本在九州的太宰府建“水城”,它实际上是一座用于防御的土坝。

坝长12公里,底部宽80米,高十几米,外侧是一条5米深的水沟。

为了保险,667年,日本将都城从飞鸟迁至近江大津宫。

然而,唐朝和新罗的军队并没有乘胜进军日本本土。

白江口海战的胜利,彻底粉碎了日本侵入朝鲜半岛的野心。

日本人尊崇强者,你把他打得服服帖帖,他就跪了。

此后日本调整对外政策,向唐朝臣服,开始以中国为师,谋求自强。

在此后千年的时间里,暂时打掉了日本人的野心。

转眼来到了明朝的万历年,统一了日本的丰臣秀吉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在日本人心中种下据天朝而居之的思想根源,是丰臣秀吉在日本人心中播下的种子。

丰臣秀吉统一日本后。

就处心积虑地,要以武力在亚洲,建立以日本为中心的大帝国。

并提出了攻略朝鲜,进取平津,占领华北,在东亚大陆列土封疆的对外侵略扩张的战略构想。

可以说,他是日本“大陆政策”的最早提出者与实践者,并两次发动侵略朝鲜的战争。

1578年,丰臣秀吉表明他的“宏大志向”:“图朝鲜,窥视中华,此乃臣之宿志”。

1584年,担任太政大臣的丰臣秀吉,提出了一个带有时间表的扩张计划。

既在占领朝鲜之后,于1593年初占领北京,1594年日本迁都北京,然后再进军印度。

1590年,丰臣写信给朝鲜国王,“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直入于明,使其四百州皆入我俗”。

1592年,日本首次侵朝初期进展顺利,丰臣秀吉就开始筹划迁都于北京。

他自己“居守宁波府”,以便“尊圣意,占领天苎印度”。

不过,丰臣秀吉的计划主要停留在“理想层面”。

丰臣秀吉两度兴兵进犯朝鲜,史称文禄之役和庆长之役,侵略者遭到了朝鲜的沉重打击,均以失败而告终。

随着丰臣秀吉于1598年病死,其迁都北京进攻印度的扩张大陆的计划彻底失败。

然而,丰臣秀吉“灭朝鲜,侵中国”的战争思路,却为后来的历代统治者所继承。

第四百三十章:河套之战(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章:河套之战一、岛国精神与作为扩张意识形态的天下观

日本是一个开放的民族,又是一个狭隘的民族。它在强者面前是一幅谦虚的模样,对于弱者却往往暴露其野蛮和非人性的一面。

日本是一个开放的民族,又是一个狭隘的民族。它在强者面前是一副谦虚的模样,对于弱者却往往暴露其野蛮和非人性的一面。

日本国土狭窄,生存环境局促,注定了其担心被边缘化、被征服而必须“走出去“的心态。一旦走出去,发现昔日的强者--中国这样一个国家竟然是如此的虚弱,那种盛唐时代对中国的谦卑心态荡然无存。一种暴发户、颠覆者心态暴露了其兽性的一面。

在侵略中国过程中,日本屡屡对中国平民肆意屠杀、虐杀,强暴妇女,其恶行背后是狭隘的民族心理使然--面对如此幅员辽阔的中国,他们有一种征服之、毁灭之的欲望。

日本为什么要扩张?日本的政客曾有过“理论性“的回答。

1937年初,日本发生政治危机,近卫内阁上台。这位谋划了全面侵华的政客是一位臭名昭著的扩张主义者。他曾经提出一套“国际正义“世界政治观。

所谓国际正义,就是说日本是一个缺乏资源的岛国,日本要保障本民族的生存权,就必须重新分配世界领土。

1937年6月4日,近卫内阁成立。这天,近卫在新闻发布会上这样解释其政治纲领:新内阁的的对外政策就是谋求“基于国际正义的真正和平“,而不是单纯维持现状的和平。世界不重新分配土地,就不能实现国际正义。日本要获得的国际正义就是有获得资源的自由、开拓市场的自由和转移劳动力的自由。

这一侵略逻辑将日本数百年来对外扩张思想--重分世界的“天下观“发展到了顶峰。

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物质决定意识“的说法来解释日本这种天下观,是很容易理解,也确实是有道理的。那就是,岛国狭窄的地理环境造就了日本狭隘的民族心理,狭隘的民族心理铸成了以对外扩张为核心的天下观。

在世界上众多的国家中,与日本情况相近的国家当属英国。英国也是一个岛国,也曾经四处扩张,满世界都是其殖民地,因而有了“日不落帝国“的称号。英国改变了世界,日本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中国。

正是由于这种孤立于主流世界之外的地缘特点,造就了日本民族具有扩张意识的天下观。

历史上盛行于日本的“神道史观“认为,日本不是普通的国家、而是神的国土,在远古时代的先王先祖不是人、而是神,所以日本人都是神的子孙。神道观念作为日本的一种意识形态,至今一直支配着日本民族。

伴随着明治维新,天皇的权威得到空前的维护,于是神道史观演绎出了“皇道史观“:天皇既是主宰日本的神、又是政治的君王和军事的统帅;天皇的权威来自于神话中的皇祖因而神圣不可侵犯。

皇道史观认为,世界是由八条大绳子紧密连在一起的,最终归结到一个中心点,这就是日本;世界正等待着伟大的天皇之军来抚育、教化和征服万国,地球将被日本统一。

向日本民族灌输这种思想的,当然是日本的知识分子和社会精英。日本社会精英对民众灌输这种思想,从不乏近卫内阁起可以上溯到300多年以前的丰臣秀吉。

在日本的历史上,总是不乏反复论证“扩张有理“的知识分子。令人感慨的是,数百年来,日本的社会精英总是与对外扩张结下不解之缘。

大致总结一下,这些扩张理论主要包括:

1855年吉田松阴提出的“扩张补偿论“;

1868年,明治天皇提出的“大陆政策“;

1869年,木户效允提出的“征韩论“;

1890年,山县有朋提出的“利益线论“;

1928年,石原莞尔提出的“满洲利益线理论“,

以及近卫提出的“国际正义论“等等。

从上述时间表可以看出,日本并非在通过明治维新国力上升之后,才有扩张的冲动。对外扩张是其民族的基因,一直是一脉相承的。在不具备条件的情况下,它只是一种“学说“,而在条件具备的时候,立即就成了一种实践。

迁都北京,进军印度!

早在16世纪末日本的战国时期,以武力统一日本的封建领主丰臣秀吉就提出了大陆扩张的构想。

1578年,丰臣秀吉表明他的“宏大志向“:“图朝鲜,窥视中华,此乃臣之宿志“。

1584年,担任太政大臣的丰臣秀吉提出了一个带有时间表的扩张计划:在占领朝鲜之后,于1593年初占领北京,1594年日本迁都北京,然后再进军印度。

1590年,丰臣写信给朝鲜国王,“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直入于明,使其四百州皆入我俗“。1592年,日本首次侵朝初期进展顺利,丰臣秀吉就开始筹划迁都于北京,自己“居守宁波府“,以便“尊圣意,占领天苎印度“。

不过,丰臣秀吉的计划主要停留在“理想层面“。

丰臣秀吉两度兴兵进犯朝鲜,史称文禄之役和庆长之役,侵略者遭到了朝鲜的沉重打击,均以失败而告终。

在中国的明代历史上,有一段广为人知的“抗倭战争“,其实就与丰臣秀吉和其侵略思想有关。

明代嘉靖年间起,日本人就在山东至广东沿海一带经常出没,抢占地盘、烧杀抢掠,他们长期骚扰中国海岸线,才有了戚继光打击倭寇的故事。尽管戚继光取得了多次胜利,但无法改变日本对此后中国历史的重大影响。

正是由于回应日本的侵扰,同时又避免中国海盗与日本人勾结,明朝实施了闭关禁海的政策,曾经有郑和七下西洋的大明朝,由此转向了保守,大国的胸襟就此渐渐失去,中国封建社会走向下坡。

中学历史课本上有这样的表述,明代江南的手工业、制造业发达,已经有了“资本主义萌芽“,但随着明朝的闭关政策的确立,“萌芽“的“资本主义“最终没能进一步发展。按照这种说法,有可能进一步融入世界文明的中国,就此徘徊不前,大陆文明未能及时连接海上文明。

帝国的停滞,自然有各种因素所决定。倭寇的骚扰让统治者不胜其烦,不能说不是原因之一。

随着丰臣秀吉于1598年病死,其迁都北京进攻印度的扩张大陆的计划彻底失败。然而,丰臣秀吉“灭朝鲜,侵中国“的战争思路,却为后来的历代统治者所继承。

幕府时代,在日本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本居宣长的“八弘一宇“的思想树立了日本民族优越、应该主宰世界的理念。这种思想认为,日本是日出之国,乃世界万国之中最优秀之国家。

本居宣长出身商人家庭,是日本国学家、历史学家,也是引领“大日本帝国“思潮的先导之一。他主张,必须建立以日本为中心的新华夷秩序,要各国都前来向日本朝贡。鉴于他在日本学者中的地位,众多日本人对其思想推崇备至,并开启了矛头指向中国的“大日本帝国“战略构想。

其实,这种思想的出现,与古代日本受中国冲击和影响严重有关。当日本社会面临文化问题与社会危机的时候,日本的思想家们便提出,危机的原因在于中国文化的污染,从而提出日本原生的文化高于中国文化,日本文化具有独特的优越性。

分析这种思想产生的心理,这其实是将外来文化作为现实挫折的替罪羊,意在重建日本文化,突出自身的优越性以建立民族自信心。

本居宣长的民族优越论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外来文化的一种冲击,具有保守倾向。从本质上说,他表达了日本文人试图让日本文化独立于中国文化之外,摆脱中国文化的冲击,从而塑造日本民族的自我认同。

但由此而引发的“日本是神的国度,是世界的中心“的自恋倾向,却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日本后来的扩张的一个思想源泉,并为后来的军国主义思想埋下了伏笔。

在日本的历史还有一位与晚清时期的魏源类似的人物,也为后来的日本大陆扩张提供了思想贡献。此人叫林子平,不过中国的魏源是这位林子平死后一年才出生的,因而二人不同一时代。

1785年,林子平出版,详论朝鲜、琉球等地的风俗地理等,其目的在于明确日本之三邻国朝鲜、琉球、虾夷地之地图,使日本英雄率兵进入此三国时,能暗记此图以应变。

1786年,林子平又写出一书,论述作为岛国的日本应该如何向大海进军,希望日本能出现沙俄一样的君主,以武为先,一统五洲。

日本要上岸。

如果说其他的人思想相对抽象的话,林子平则将日本的扩张计划具体到了地图上。任何一个日本人一旦面对地图,就会发现朝鲜是一块跳板,而中国则是“彼岸“。如同当年批评本居宣长的日本中心论一样,一些日本人指出,日本如同大海上的一片叶子一样渺小。日本人浮在海上的“叶子“之上,自然是缺乏安全感的。林子平的地图则清晰地指明,大陆就是获得安全的地方。

与林子平同一时代的本多利明也是一位扩张理论者。他主要围绕日本传统的“八弘一宇“理论,加以发扬光大。

本多利明是当时日本的经世学家,曾游历各国,调查地理、物产,并习学航海术。他认为,日本要想成为“大国“,必须实行“开拓制度“,并举例类比:“欧洲各强盛国家,其本国虽小,但多有属国,亦堪称大国“;主张无论东洋或西洋皆有可属于日本之诸岛,侵犯他国,由此而增强本国,“是乃国务“。他还把英国视为理想国家,认为英国与日本同属海国,然英国“本国小“而“属国多“。他期待日本像“英吉利岛“,在全世界,两者并列为大富大强之国。

1798年,本多利明写出一书,确定把日本建成世界第一霸权、征服世界为最高奋斗目标。他认为日本要成为世界最强国的途径,是建立大量生产精巧奇器与名产的制度,与外国之交易乃为提高自身之国力。

不过他的理论并没有停留在贸易强国。受到西方殖民主义的启发,他认为日本强国的捷径是侵略扩张--向西占领中国东北,向北攻占俄国的库页岛,在此二地根基打牢之后,再进军中国和美洲大陆。

1801年他在一书中对丰臣秀吉推崇备至,认为“发动战争,谋取国家利益乃为君之道的秘密“,进一步把贸易与战争联系起来。

倒幕时期的扩张论者吉田松阴和佐藤信渊为后来日本侵略中国起到了重要的鼓吹作用。

吉田松阴是倒幕时期的尊王攘夷派,在倒幕运动中被幕府处死。只活了29岁的吉田松阴在他短暂的一生里提出了一套“扩张补偿论“。他在狱中著文提出日本在对俄、美贸易上所失去的利益,应该通过征服朝鲜、满洲、中国得到补偿。

吉田松阴虽然被幕府处死,但由于弟子众多,其思想后来被广为传播。明治维新过程中,日本的政治精英们大多为吉田松阴思想的追随者。

幕府时期的思想家、经济学者佐藤信渊虽然比吉田松阴早生了31年,但是由于吉田松阴早亡,二人几乎同处一个时代。

佐藤信渊以“征服支那“为核心,写出了一书,宣称日本乃天地间最早成立之国,是世界万国之根本。以日本之雄威统一万国何难之有!

佐藤信渊为统治者描述了其想象中的扩张计划:日本侵略中国,如果节制得宜,5到7年就可以使中国土崩瓦解。而要征服中国,应该首先占领满洲,然后以满洲为根据地占领中国、朝鲜和印度。

明治维新打通了强兵之路,这并非其进行武力输出的主要原因。日本走向扩张的深层原因在于16世纪以来逐步形成的上述“天下观“。

在佐藤信渊之后是伊藤博文、山县有朋之流。

伊藤博文是在明治维新的政治斗争中崛起的政治明星。

与中国的洋务运动几乎同时进行的明治维新,使日本的经济获得飞速发展。1870年到1885年这短短数年里,日本落后的工业面貌大为改观,初步实现工业化。

改革尽管使日本的经济获得飞速发展,但任何一场改革都不可能使人人受益。伴随着明治维新,一些没落的武士因丧失特权而不断发动叛乱,大批破产农民也对现实不满。不满的力量形成了一股要求民主权利的“民权运动“。

面对日益激烈的社会矛盾,伊藤博文、山县有朋这些熟悉欧洲资产阶级革命历史的“有识之士“开出了开设国会、制定宪法的药方。

具有欧洲考察经验的伊藤博文主张日本以普鲁士宪法为蓝本制定“主权在君“的宪法。

随着伊藤博文的建议得到了明治政府的采纳,这样一个主导了甲午战争的扩张主义者成为政界的核心人物。

与伊藤博文同一时代的是山县有朋,此人在此后的对华侵略中,主导了大量的军事行动。

1869年6月,日本改元明治的第一年,当时就已经负责军事的山县有朋前往欧洲考察。

德富苏峰在中说,山县有朋认识到,要巩固中央集权,完成维新大业,“必须建设帝国陆军,统全国兵权于中央“。

1870年8月,考察归来的山县有朋向天皇建议,设立中央政府的军队--天皇“亲兵“。山县有朋还提出,主张实行欧洲兵制为楷模的征兵制度,另外为防备俄国,还强调扩充海军。

1871年,担任兵部大辅的山县有朋提出,“兵部将来之目标在于外“。在军国主义的“挟持“下,主导日本近代历史上的“大陆政策“初步形成。

1880年11月,山县有朋将亲自递交给明治天皇,并在奏章中说:

“当年万国对峙,各划疆域而自守,非强兵而不能独立……邻邦兵备之强一则可喜,一则可惧。以之为亚细亚东方之强援固足可喜,若与之开衅则亦不得不戒慎恐惧……邻邦兵备愈坚,则本邦之兵备亦不可疏忽……当今兵备之急犹渴之于饮,饥之于食……兵强则民气始可旺,始可语国民之自由,始可论国民之权利,始可保持交往之对等,始可得互市之利益,国民之劳力始可积蓄,国民之富贵市场可保……“

伊藤博文也上奏称,军备之事,目前邻邦之举止已不可坐视。

明治维新两条腿走路,就是富国和强兵。除了上面所说的发展经济之外,日本加紧实施军事改革,建立近代化军队。

日本迫于列强的压力解除锁国政策后,军事落后必然挨打的教训,激发了明治政府改革旧的军制、建立有先进技术武装军队的决心。

近代军事制度的建立和征兵制的实施,使军部在政府的地位逐渐占据了优势。这样的权力结构之下,日本的军国主义应运而生。

知识界“扩张理论“,如果不上升为政策,也就仅仅是一种“学术“。但是,这种学术思想在明治维新过程中逐渐成为明治政府决策的主要依据。

这主要是因为明治天皇对于这些扩张思想的高度认可--天皇本人就是一个主张“布威四方“的军国主义者。

1868年,刚刚打倒幕府夺回权利力天皇,也就是当年改元明治的睦仁天皇发表了日本近代历史的“谶言“--。

明治天皇在其刚刚立足之际就在这篇文字里宣称,将“继承列祖列宗之伟业,不问一身艰难辛苦,经营四方,安抚亿兆,冀终开拓万里之波涛,布国威于四方“。结合后来日本发动的一系列战争,这篇文字既是日本军国主义的胎动,又是日本对外扩张的宣言。

除了伊藤博文、山县有朋以及明治天皇这些政治人物推崇扩张之外,与他们同一时期的日本大思想家--福泽谕吉,对日本近代的扩张也做了重要的理论宣传。有关福泽谕吉的思想对扩张的影响,后文再表。

担任兵部大辅的山县有朋在吸收了这些“思想成果“的基础上,完善了日本的“大陆政策“。山县有朋把“强兵“看做是“富国之本“,极力主张采取扩军措施,不断增加军费,迅速推进日本军队的近代化,还提出了进攻亚洲大陆的“大陆政策“的“理论根据“:即把日本国疆域称为“主权线“,把朝鲜、中国等邻国的疆土视为日本的“利益线“。

1882年8月15日,山县有朋在中提出了以中国为“假想敌国“的设想:欧洲各国与我国相互隔离,痛痒之感并不急迫,与日本相对抗的是中国。因此,日本要针对中国充实军备。

1890年3月,山县有朋在里提出日本要与俄国争夺朝鲜、中国地盘问题。他说,“西伯利亚铁路已修至中亚细亚,不出数年即可竣工,发自俄都,十余日便可饮马黑龙江。吾人须知,西伯利亚铁路完工之日,即是朝鲜多事之时,即是东洋发生一大变化之机,而朝鲜独立之维持,有何保障?这岂非正是对我国利益线最有激烈冲击之感者乎“。

当年12月,山县有朋就任日本内阁总理大臣。他在第一届帝国议会众议院上发表的施政演说中提出,要“发展国力,伸张国势“。“仅仅防守主权线已不足以维护国家之独立,必须进而保卫利益线--朝鲜、中国。“山县有朋把朝鲜、中国纳入日本的势力范围,以防止对抗沙俄侵占朝鲜、中国。

历数日本历史上如此众多的思想家们的“思想成果“,不难发现,这个岛国的文化从来就盛产扩张理论。

社会文化是一种社会集体意识的体现,是生活在某个共同环境下的人们的思想认同。如前文所述,按照“物质决定意识“的道理,一个国家的文化的生成与其地缘特点、气候条件有关。日本在其长期的历史中,扩张思想一脉相承,有其必然因素。这个国家先天是一个狭小的、为大洋包围的岛国,所以这个国家产生了内部“以和为贵“,对外侵略扩张的思想。封闭狭小环境下的自卑心理,通过与他国的文化交融之后,逐渐演变成一种自负和妄自尊大,日本宣称自己最优秀的民族来抗拒“先天不足“。

一个民族的学者和思想家,自然以引导民族的“自尊“为己任。所以,日本的文化精英们总是前赴后继地宣扬日本的中心论和对外扩张论。数百年的历史文化,孕育了一种日本是世界中心的天下观。在这种理念的支持下,日本人认为,任何的领土都可以占领,任何地方的人民都是日本天皇的子民。

说起天下观,其实以本国为“天下的中心“,认为本民族为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这样的思想在多个民族都有过。这本身是一种民族文化的自我认同,是凝聚本民族力量的一种自我意识的体现。

以汉民族为主的中国人,长久以来就认为本国乃天下之中心,所以才有了“中国“的自我称谓。事实上,汉族在漫长的历史上一直处于其他民族的包围之中。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地处辽阔的大陆--而非日本那样有大海做屏障--汉民族一直面临着被包围的生存危机,所以“中国“虽然将周围民族视为蛮夷,但多数时间并没有进行武力征服,反而形成了“以和为贵“的外交策略。所以中国历史上的中央政权与少数民族之间的和平,多通过“和亲“、“安抚“政策。

日本则不同,日本历史上没有外部侵略的危险。外来的只是先进文化,而吸取先进文化到了一定程度,必然酝酿出自我保护性的反馈--对外来文化进行否定和回击--否则就有可能被同化的危险。

所以,在吸收中国文化数百年之后,日本形成了以日本为中心,以大陆为侵略对象的扩张文化。传统的神道史观、天皇史观加上支持扩张的启蒙思想的催化,通过明治维新化解了民族危机的日本不可避免地走上了侵略中国的道路。

第四百三十一章:河套之战(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一章:河套之战这两年杭州、温州、宁波一带在他的提议下加强了海防,杨峥更是亲自将自己的爱将许霆调到江浙一带招募身体强壮的进行系统训练组织成“杨家军”,而且经过这几年兵工程的打造,军队的武器上更为出色,不仅有江南所产之狼筅,更有多种长短武器的小组组合,包含倭刀腰刀火枪等等,这些强有力的武器,再配上鸳鸯阵法,再强夯的倭寇也不敢在东南沿海一带登陆了,那等于自绝生路。

单说这些还不足以让王公公沮丧,倭寇虽小弄好了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可偏偏朝廷只上到下,除了杨峥足够重视倭寇之外,全都没把倭寇当一回事,前年许霆亲自率6000浙兵秘密进至海横屿边,乘退潮之机,命士卒负草铺路,涉海进攻,出奇制胜,迅速登岛,一举捣其巢穴,斩倭寇2600余人。如此战功,朝廷也只是略做了一番嘉奖就算了事,官职上、名誉上一样都没有,比起从北方回来的将帅可谓是天壤之别,他王振是什么人,是要名垂千古的人,岂可做这等末尾小事,所以王公公才一直没动静,这事儿也被他搁浅了,只希望有生之年,待天下有变之时,自己好一战成名。

可自从太皇太后去世,太祖铁牌被自己除掉后,他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心头那股建功立业的劲儿也就日日高涨了,加上曹吉祥的一番劝说,内阁、六部、翰林院的一番赞扬,王公公觉得还真该做上一件大事来彰显自己的本事,可如今天下太平,还真没什么大事,倭寇又看不上,好不容易期盼的瓦刺也接受诏安了,贸易上压制让他们越发不敢生出二心来,生怕那天大明哪位大人物对他们不满,不要他们的牛羊,可就喝不上鲜美的肉汤,穿不上柔软而暖和的绸缎,怕是茶叶、烟草、锅碗瓢盆都没了,这些东西没用上之前,什么苦楚都能坚持,可一旦吃上了再想回到当年那般模样可是玩玩接受不了的,什么王图霸业过了一百年,几代人的努力都不曾有半分成就,瓦刺的许多老一辈的黄金家族都死了这份心思,在他们看来,老天爷早在一百年前就抛弃了他们,再怎么打也回不到中原,既得不到何不放弃,这些年与中原苦苦厮杀,妻儿老小都丧生与战火,所期盼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到中原,喝上鲜美的羊肉汤,穿上暖和柔顺的绸缎,再喝点茶汤,手里弄点银子,一家人围在一起,没有战火,也用不着担心会有敌人,时隔了这么多年,眼下的他们不正是过上了这样的日子么,即使如此又何必苦苦争斗呢,这中原本就是汉人的地方,老天爷既让他们夺回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本来就属于草原,属于大漠,如今他们回来了也是应该的,每日放牧养马再从汉人的手里换取生活需要的布帛锅釜,针、线、梳、篦,米、盐、糖果之类,吃的喝的穿的都有了,还争个什么劲儿,老老实实的放牧养马才是正经。瓦刺没了胆色,边疆也就没什么大事算是断了王公公建功立业的宏图伟业,这两年公王公公可没将瓦刺那帮鞑子恨死,贸易上没少动手脚,以藻饰太平为名减少与瓦刺的牛羊贸易,奈何这事儿也由不得他,京城囤积的那帮商人对羊毛、牛毛需求量极大,还有西洋的那帮商贾,他这边刚对瓦刺动了点手脚,这帮商贾就开始闹腾,还有平日里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好首辅杨峥,在这件事上却是态度坚硬,他这边发话翰林院的那帮天之骄子立即撰写各种文章刊发在士林报上加以指责,而那帮硬骨头的言官御史则是纷纷上奏章,不过几日的功夫奏章足有半人高,以王公公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自是不怕这帮读书人,但事儿弄得太过难看小皇帝哪儿也不好交代,小皇帝年级小是小了点,但也并非一无所知,似边疆这等大事倒也时时过问,还有那个钱皇后从旁规劝,他也不好明着来,所以在这件事上他算是死心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王振的权势一日大过一日,权势越大,王公公越觉得该做点什么,为了这事儿王公公可谓是茶不思饭不香了,可就是寻不到一件足以彰显自己丰功伟业的大事,最后还是曹吉祥给出了一个好主意——修长城。

长城一直是每个王朝一等一的大事,其重视程度不亚于一场厮杀,自西周为了防御北方游牧民族俨狁的袭击,曾筑连续排列的城堡“列城”以作防御。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列国为了争霸,互相防守,根据各自的防守需要在边境上修筑起长城,其后齐、韩、魏、赵、燕、秦、中山等大小诸侯国家都相继修筑了“诸侯互防长城”,用以自卫。其中,秦、赵、燕三国和北方强大的游牧民族匈奴毗邻,在修筑诸侯互防长城同时,又在北部修筑了“拒胡长城”,以后历代君主几乎都加固增修,碍于国力、财力、物力上的限制,西周乃至春秋战国修的长城并不成,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的修筑长城要算秦始皇。

秦三十二年,秦始皇命大将蒙恬率30万大军北击匈奴,取河南地,其后筑起“西起临洮,东止辽东,蜿蜒一万余里”的长城。自秦始皇筑长城之后,始有万里长城之称。

长城的修筑的确给中原带来了边防上的巩固国家的安全,同时也给中原的农业的生产提供了一个稳定的环境,就如中所说:“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

正因长城作用如此之大,差不多统一的大王朝都修筑了长城,隋唐、两宋、金、元都在一定程度上修筑过长城,到国朝后太祖皇帝在北部地区修筑的军事防御工程,亦称边墙,与秦始皇的万里长城有些不同,起因在于国朝在“外边”长城之外,修筑了“内边”长城和“内三关”长城。“内边”长城以北齐所筑为基础,起自内蒙古与山西交界处的偏关以西,东行经雁门关、平型诸关入河北,然后向东北,经来源、房山、昌平诸县,直达居庸关,然后又由北向东,至怀柔的四海关、与“外边”长城相接,以紫荆关为中心,大致成南北走向。“内三关”长城在很多地方和“内边”长城并行,有些地方两城相隔仅数十里。除此以外,还修筑了大量的“重城”,雁门关一带的“重城”就有二十四道之多。城池可谓坚固无比。

但这种局面从永乐后期就不断被打破,退回到漠北草原的蒙古鞑靼、瓦剌诸部仍然不断南下骚扰抢掠,几年一次大规模的厮杀,让国朝边疆不断受到挑战,为了巩固边疆,也是为了抵挡鞑子的骑兵,从北部边防线推进到大兴安岭、阴山、贺兰山以西以北一带。与秦始皇因地形,用险制塞修建规模不同,国朝主要是在北魏、北齐、隋长城的基础上,“峻垣深壕,烽堠相接。”“各处烟墩务增筑高厚,上贮五月粮及柴薪药弩,墩旁开井……”,“自长安岭迤西,至洗马林),皆筑石垣,深壕堑”,即增建烟墩、烽堠、戍堡、壕堑,局部地段将土垣改成石墙好抵挡蒙古鞑子的进攻。

但这种局面在洪武爷的时候作用并不大,一来,开国之初,国势比较强盛,在内蒙古地区,控制了许多军事据点,其中主要的有大宁卫、开平卫、及东胜卫三个重镇呈三角形。明太祖在漠南借地利屯田牧马助军资,以图反攻岭北继承元朝这个仅存的行省,漠南所设置的诸多卫所都远在长城以北。时人评价是设东胜城于三降城之东,与三降城并。东联开平、独石、大宁、开元;西联贺兰山、甘肃北山,通为一边。地势直,则近而易守。最为稳妥的防守城墙。

但这种局面被永乐皇帝说破坏,其主要原因在于藩王。

永乐登基前,镇守边塞扩土开疆的藩王,即从东到西是指辽王、宁王,燕王、谷王、代王、晋王、秦王、庆王、肃王九王。“此九王者,皆塞王也,莫不敷险隘,控要塞,佐以元戎宿将,权崇制命,势匹抚军,肃清沙漠,垒帐相望。”同时,还经常派遣宗王出边巡狩。洪武二十四年三月,朱元璋就命齐王槫率护卫骑兵于开平近地围猎。在开平卫周边地带围猎,时间大约在当年的三月至八月,名为围猎,主要为了围剿残元军队继承元朝岭北行省,这是朱元璋宗王出镇制度的一个具体表现。既“我若征你,不胡乱去,一程程筑起城子来,慢慢的做”的打法,洪武三十年夏四月,朱元璋敕谕晋王“备边十事”,包括检阅开平地区的驻军情况,设置斥侯,开展屯田生产等边务,并交由晋王等全权负责,晋王亦掌管东胜卫附近诸卫所。肃王掌管居延海附近卫所,海居延海一带水草丰美,又有弱水及其支流张掖河同河西走廊相接,是蒙古人南下的主要途径,洪武二十六年之后,朱元璋在离亦集乃不远的地方设置了威远守御千户所,在肃州与居延海中间设立了威虏卫、白城子守御千户所。这一卫二所成为明军出征蒙古的据点。这时候的疆域算是东一千一百七十五里,至于临挑府之兰州界;南一千五百七十五里,至于西宁卫之黄河界;西五百七十里,至于肃州卫之嘉峪山;北一千五百里,至亦集乃地”。宁王在长城以北“就藩大宁。大宁在喜峰口外,古会州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巨镇。统塞上九十城,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加上牢固的边疆,鞑子想进入中原,几乎是吃人说梦。

只可惜这两种易守难攻的局面被永乐爷以及后来的宣宗皇帝给间接的破坏了,从永乐八年至二十二年年间,永乐皇帝先后五次出兵,深入漠北,取得军事上的重大胜利,打得往日不可一世的蒙古鞑子被迫接受了国朝的册封,加上永乐皇帝以藩王登上皇位,鉴于前朝之失,对控制藩王极为重视,或以谋反等罪名,分别削去他们的封爵、属官、护卫,取消统领驻军的权力,如借故削去代王、岷王的护卫、官属,齐、谷王先后被废为庶人;或者将要塞地区的藩王迁入内地,如宁王朱权迁往南昌。这种固然能起到巩固朝政,但在边疆上没了这些藩王的守卫,等于放弃了朱元璋一手打造了边防,自是,辽东与宣、大声援阻绝,又以东胜孤远难守,调左卫于永平,右卫于遵化,而墟其地”。永乐时还有足够的能力和才智数征漠北,但仁、宣以后诸帝,从各方面而言,都逊于太祖和成祖,因此除了宣德三年宣宗曾虚张声势巡边一次外,都不敢轻易巡边。尤其是中期以后,随着明朝国力的衰微,北部边防更是陷于全面防御和退缩。

本朝皇帝以幼年登基,本是鞑子崛起的最好机会,好在碰上了几个用心做事的大臣,三杨加上杨峥、张辅等人武力的主动出击配合一系列的外交手段和经济手段,再加上蒙古草原在经济上对内地的依赖关系增强,农牧业生产的发展和蒙汉人生活的需要,都更加迫切要求互市贸易,以换取布帛粮米和生产工具,如此一来,算是加大了北方对中原的经济依赖,加上这些年中原人口的迁移、商贾的互通、北方的鞑子闷头过好日子,早没了往日的雄心壮志了,而其他部落,一来实力相对较小,二来因忙于统一蒙古的步伐,无暇南顾。在此情况下,双方都极力地维系着和平通好关系。

第四百三十二章:河套之战(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二章:河套之战但随着前锋营蒙人百户的加入,带着他们在一场场惨烈的遭遇战中逐渐的成长了起来。

论起对敌的经验和那种无畏生死的勇气,这些才从学校出来的学生不得不承认,双方差距很大。

但战争的胜负可不只是这些,双方的衣甲军械不在一个档次上。

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再加上系统性的军事知识,让这些年轻人在战场上迅速的成熟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从平虏千户所到拉僧庙这上百里方圆之内,蒙人越来越少了。

平虏千户所里那些驻戎的兵丁们,也兴高采烈的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开始逐步蚕食这片土地。

这说明了一件事情,蒙人在这场对战中,逐渐的败下阵来,有些人聚集在拉僧庙周围。

有些聪明点,跑得快的蒙人,直接去投奔乌海地区的额哲臣去了。

蒙人不缺乏剽悍勇武,只是因为他们碰上了陈远宏精心训练了几年的职业军人。

几年训练下来,就算是一头猪,在这样严苛的,系统性的训练之后,也会变成一头猛虎。

经历了最初的不知所措,在习惯了鲜血和搏杀之后,这些年轻人迅速的适应了残酷的战场。

他们将变得越来越强悍,越来越强大,在习惯了死亡之后,蒙人再也挡不住他们了。

“布和百户,这一战之后,您恐怕又要高升了。”

尤村看着旁边这个沉默寡言的蒙人百户,笑着说道。

布和望着战场上一张张年轻坚毅的面孔,他咧嘴笑了一下:“如果没有台吉,我现在还在松山放羊,更不可能认识你们。在没遇到台吉之前,我以为汉人都是绵羊,呵呵呵!现在才知道我错的有多厉害。”

尤村皱了一下眉头,想到两人刚开始认识时,发生的那些事,他也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想打完了这一仗,也去学校读读书,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学得会。”他挠了挠头。

“怎么,想去读书了?”

“是啊,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太······太什么学校。”

看着身边这个木纳的蒙人上官,幻想着这个木纳的上官在学校里的不知所措。

尤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百户大人,你记清楚了。

这个学校叫太白军官学校,你肯定会喜欢上它的,并且终身难忘。”

打扫完战场,布和一声呼哨,众人纷纷上马,呼啸着向下一个战场出发。

善后的事情,自然会有守御千户所的兵丁来完成。

没过多久,千户所的兵丁们赶着马车,把战场上自己人的尸体搬上马车。

蒙人的尸体堆积在一起,一把火付之一炬。

在四五十里外的原野上,几个逃走的蒙人遇上了杨晓华这支200多人的骑队。

只用了片刻工夫,他们的脑袋就挂到了马脖子之下。

他驻马抬手,望着拉僧庙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旁边的孛日帖赤那顺着方向望去,知道那是哪里。

他眯了一下眼睛:“千户大人想去拉僧庙?”

“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呵呵呵!反复袭扰他们,他们总会按耐不住的,追来的人少就吃掉,人多我们就避其锋芒。”

“哈哈哈!正合我意,兄弟们,咱们带了十天的干粮,跟着我去拉僧庙转一转。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砍下很多脑袋,足够你们升一级了。”

一大群人哈哈大笑,纷纷翻身上马,向着拉僧庙方向狂奔而去。

这一片广袤的原野,也算得上是河套地区了。

广义的河套平原,包括银川平原。

内蒙古的土默川平原,位于巴彦淖尔盟南部。

东至乌梁素海,东南至包头市郊区,南临黄河,西界乌兰布和沙漠,北抵狼山。

主体部分东西长约180公里,南北宽约60公里,总面积约1万平方公里呈扇弧形展开。

西山嘴以东,乌拉山与黄河之间的狭长地带,又称三湖河平原,东西长约70公里,南北宽3一15公里。

地势由西南向东北略倾斜,昼夜温差大,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可以黄河水自流灌溉。

西汉时,前127年,汉武帝派卫青出云中击败匈奴的楼烦、白羊二王,占领“河间”,即河套。大臣主父偃上疏建议在河套筑城以屯田、养马,作为防御和进攻匈奴的基地。

汉武帝接受这一建议,当年即置朔方郡和五原郡。前125年置西河郡。

河套地区还包括之前的云中郡和定襄郡,以及北地、上郡的北部。

当时的人们引黄河灌溉,当地农业迅速发展,经济繁荣。

在河套没有失守之前,大唐帝国建立的三个受降城,朝廷还不时派兵过河到受降城去巡逻。

自从天顺年间,孛来、毛里孩、阿罗出、孛罗忽等相继入寇,偏头关前的东胜卫丢失了。

河套由此失守,成了蒙人的牧场,他们逐渐的定居下来。

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为什么会失守呢?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大明皇朝的历任皇帝,对河套重视不够。

开平卫,洪武三年,李文忠率师攻克北元上都,明太祖始设开平卫。

卫所在今内蒙古正蓝旗多伦西北,并建有8个驿站。

分东西两处:东边为凉亭、泥河、赛峰、黄崖,西边的是桓树、威虏、明安、湿宁。

开平是北方边塞要地,永乐大帝4次北征都经过开平。

他曾说:消灭此地残寇,只要守卫开平,则兴和,辽东、甘肃、宁夏边防就可永远无忧。

但在永乐元年,为报答兀良哈“靖难”出兵相助之恩,成祖以其中三卫相赠。

永乐二十年,兴和又被阿鲁台所攻陷,开平失去了后援。

宣德五年六月,因为鞑靼屡次进犯开平。

宣宗下令将开平卫迁至独石堡,弃地300里。

此次开平卫内迁,使龙冈、滦河天险尽失,北方边防因此也更加空虚。

开平卫的丢失,加上前期大宁都司和东胜、兴和撤向内地。

就此将河套拱手让给蒙古,使明朝北边防线逐渐缩小。

宣德以后作为第二防线中心的宣府、大同,已变成处于最前线的军事要塞。

第四百三十三章:河套之战(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三章:河套之战朱元璋的军事天赋,在历史上可以排进前三,但是他的局限性也能排进前三。

毕竟他没有读过什么书,知识面太狭窄。

这就造成了大明王朝,与许多改朝换代的结果不同,明王朝的统一有其局限性。

首先,它的控制区域上不及汉、唐、元,下不逮清,蒙古、西域始终以独立的面貌与明朝相始终。

其次,元朝并未被真正灭亡,而是退居漠北。

尽管为内部斗争和分裂所困扰,它却始终没有臣服于明。

而且,传统意识中的正统标志——“大元”国号,在其退出中原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仍在使用。

所以说,14世纪末至15世纪初中国的政治格局有些类似于南北朝的分裂局面。

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政治背景中,明朝的边防与对北元的关系交织在一起。

蒙古自始至终一直是困扰明朝边境的头等问题。

明朝的北方边境线,自始至终就是一条主要与蒙古斗争的边境线。

有明近三百年的大部分时间中,明朝一直处于守势,而在明朝早期情况绝非如此。

至少在对北方领土,特别是河套地区的控制上。

明朝在从早期到中期,的确存在着一个逐步放弃的过程。

具体而言,以洪武二年明军占领陕北为起点。

中经洪武三年夺取宁夏。

到洪武四年设立东胜卫,标志着明代对河套统治的开始。

从洪武二年起,虽然河套地区的军事建置、军队配备、民族战争诸多因素相互影响。

但是明朝对河套的控制仍维持了80年,有效地遏制了北元残余力量的反击。

河套平原,朱元璋在建立北边防线时,对河套问题就不够重视。

朱棣即位后将大宁都司和东胜卫、兴和卫撤向内地。

使明朝防御蒙古的北边防线出现两大缺口,导致宣德年间开平卫撤向内地。

正统十四年七月,也先挥刀出鞘。

蒙古骑兵分为四路,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对大明帝国分别发动了进攻。

其中第一路攻击辽东,第二路攻击甘肃,第三路攻击宣府,最后一路由也先自己统领,攻击大同。

也先的主力能直接攻击大同,是因为他占据了河套地区。

这样看来,在1449年之前,明朝已经失去对河套地区的控制。

那么,明朝是什么时候放弃河套地区的呢?

明朝洪武四年,设立东胜卫,位置是在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五年放弃。

二十五年复设。

永乐元年东胜卫迁到河北。

虽然后世对东胜卫的设立时间和地点看法不同。

但是不迟于永乐年间,明朝就已经主动放弃处于河套的东胜卫是没有疑问的。

同时,由于永乐造反,借用了原属宁王的蒙古护卫。

后来为了酬谢他们,同时也因为撤销各王爷的军队。

大宁卫迁到河北保定,将原来的大宁卫的地盘作为酬谢给了朵颜三卫蒙人。

原来朱元璋设立的在北部的防卫线,是大宁卫-开平卫-东胜卫这一线。

大宁和东胜都没有了以后,开平卫独木难支,终在宣德五年内迁。

从此,大明基本疆域彻底退到长城一线。

而德胜门离居庸关有多远,明眼人都知道。

河套地区是中原朝代必争之地,没有了河套,北方游牧骑兵就可长驱直入。

这点从秦始皇开始,每一个中原王朝都明白。

明朝在稳定政权后,便迅速入主河套地区,并积极设防以抵御盘踞在蒙古高原的元廷。

至明成祖执位,由于兵力不继等原因。

明朝在河套地区的防线开始收缩,由此河套地区直接暴露在蒙古势力之下。

至天顺元年,蒙古部族发生内乱,孛来、毛里孩等部先后取得部族控制权。

随后开始进入河套地区,自此蒙古诸部在河套地区落脚。

并且以河套地区为根据地,对明边境不断骚扰,明朝河套之患由此开始形成。

弘治十二年,蒙古部族一度进至大同、宣府,威胁明朝首都。

因此,有官员认为放弃东胜卫是永乐的一大失策。

也有官员认为,在东胜卫附近屯田难以为继,需要从内地运粮,耗资巨大,所以放弃。

不过,虽然永乐收缩了防线,同时把首都迁到了北京。

所谓的天子守国门,属于不同时期战略思想的不同展现。

但是,是不是也同时可以说,大明的军事战略已经从“全面进攻”改为“重点防守”了呢?

在永乐看来,他的布置也是万无一失的:有北京这样坚固的城池。

并且集中了全国的精锐兵力,离长城只有几十里路,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没有失败的道理。

可是无论多么好的方案,都有如何执行的问题。

永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不懂军事的后世子孙胡乱指挥。

不带干粮就敢出远门去打仗,全部精锐一朝丧尽。

河套地区在永乐年间。就已经事实上主动被明朝放弃了。

因此大同宣化一线长城变成为前线,这才有土木堡之败。

相比起汉灭匈奴和唐灭突厥,明朝在这点上逊色太多了。

在号称最强盛的时候,都不能占有河套这一战略要点,以后就更被动了。

以统一朝代的标准,从军事能力上衡量,只能勉强排在实在太差的宋之前了。

导致土木之变后北边险要尽失,河套问题遂凸显出来。

关于蒙古各部进入河套的时间,诸史记载颇多不同。

其实蒙古族早在宣德年间即已进入河套,正统初年开始扰掠明边。

到景泰,天顺年间已有比较著名的部落在河套活动。

成化以后河套成为蒙古族永久的根据地,蒙古族进入河套之后。

给明朝的北边地区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形成明代中叶延续百余年之久的北部边防危机。

十五世纪中期,蒙古部落首领孛来率众进入河套驻牧。

第四百三十四章:河套之战(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四章:河套之战关于土木堡之变和随后的于谦力挽狂澜,明月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来展现人性历史的。不过俺这个人还是老规矩:喜欢问个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土木堡明军全军覆没的悲剧呢?

那么俺们来看看当年明月的描写:

正统十四年七月,也先挥刀出鞘。

蒙古骑兵分为四路,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对大明帝国分别发动了进攻。

其中第一路攻击辽东,第二路攻击甘肃,第三路攻击宣府,最后一路由也先自己统领,攻击大同。

为什么也先的主力能直接攻击大同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占据了河套地区。河套地区是怎么成为蒙古人的地盘的呢?当年明月告诉俺们:

河套地区,即今天的宁夏及内蒙古贺兰山一带,原本是属于明朝所有的,但这片地方就在蒙古部落家门口,蒙古邻居们时不时来串个门,“拿”点东西走,政府开始还管管,慢慢地也力不从心了。久而久之,这片地方就成为了蒙古的势力范围。

事实是和明月说的一样吗?俺们来看一点史料:洪武四年,设立东胜卫,位置是在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五年放弃,二十五年复设,永乐元年东胜卫迁到河北,虽然学术界对东胜卫的设立时间和地点看法不同,但是不迟于永乐年间明朝就经主动放弃处于河套的东胜卫是没有疑问的。

同时,由于永乐造反借用了原属宁王的蒙古护卫,后来为了酬谢他们,同时也因为撤销各王爷的军队,大宁卫迁到河北保定,将原来的大宁卫的地盘作为酬谢给了朵颜三卫蒙古人。

俺们可以来看一下地图,原来朱元璋设立的在北部的防卫线是大宁卫-开平卫-东胜卫这一线。

大宁和东胜都没有了以后,开平独木难支,终在宣德五年内迁。

从此,明朝基本疆域彻底退到长城一线。而德胜门离居庸关有多远,俺想地球人都知道。

河套地区是中原朝代必争之地,没有了河套北方游牧骑兵就可长驱直入。

这点从秦始皇开始,每一个中原王朝都明白。因此,有人认为放弃东胜卫是永乐的一大失策,也有人认为是当时气候转寒,东胜卫附近屯田难以为继,需要从内地运粮,耗资巨大,所以放弃。

不过,虽然永乐收缩了防线,但是同时他把首都迁到了北京。所谓的天子守国门,属于不同时期战略思想的不同展现。

但是,是不是也同时可以说明朝的军事战略已经从

“全面进攻”改为

“重点防守”了呢?俺想在永乐看来他的布置也是万无一失的:有北京这样坚固的城池,并且集中了全国的精锐兵力,离长城只有几十里路,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没有失败的道理。

可是无论多么好的方案,都有如何执行的问题。永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不懂军事的人胡乱指挥,不带干粮就敢出远门去打仗,全部精锐一朝丧尽。

所以说,生活总是比任何都精彩。那些喜欢穿越并孜孜不倦地讨论改变某件事情对历史带来改变的同志们,您们忘记了一件事情:事物的发展,不是总按照剧本来的,任何您想不到的不靠谱的事情永远都会发生,因此讨论穿越完全没意义。

刚才扯远了,现在扯回来。从以上史料可以看出,河套地区在永乐年间就已经事实上主动被明朝放弃了。

因此大同宣化一线长城变成为前线,这才有土木堡之败。。相比起汉灭匈奴和唐灭突厥,明朝在这点上逊色太多了。

在号称最强盛的时候都不能占有河套这一战略要点,以后就更被动了。

以统一朝代的标准,从军事能力上衡量,只能勉强排在实在太差的宋之前了。

这是无论多么情绪化的文笔都不能改变的一个事实。所以俺还是那句话-很多时候,看历史别光顾着当浮一大白,要问一个

“为什么”。

根据中国内蒙古政府网站的资料,明朝丢失河套大约在1455年(景泰末年,景泰是明代宗朱祁钰的年号,使用时间是1450-1457年。

)明代的河套指位于今陕西、山西北部的黄河大转弯,东至山西偏关,西至宁夏镇城,南至明边墙,北迄黄河。

河套三面有黄河环绕,水草丰美,冬季气候较温暖,夏季凉爽,极宜于畜牧业。

十五世纪中期,蒙古部落首领孛来率众进入河套驻牧。

据的记载,似乎有蒙古部落将河套作为驻冬地的迹象,即冬天在封河之后,各部入驻河套,春天开河之前,各部又出套向北游牧。

但是,由于河套水草肥美,留居的蒙古部落越来越多,到十五世纪后期,许多蒙古部落已经较稳定地驻牧于河套及其东、北面了。

蒙古各部入居河套,给明朝北边防务造成巨大压力。蒙古方面经常以河套为根据地侵入内地,明朝方面则经常趁蒙古部众游牧或远征他方,河套空虚之际出兵河套

“搜套”。十六世纪初,达延汗统一蒙古各部后,驻牧于河套的鄂尔多斯部被封给其第三子巴尔斯博罗特,结束了河套地区蒙古各部来游牧的局面。

明世宗嘉靖二十五年,明朝廷中展开

“复套”争论,经过长期争论,主张

“复套”的代表人物曾铣被逮捕,夏言则被免职后杀掉,

“复套”之议就这样结束。河套成为鄂尔多斯部稳定的驻牧地。

明朝宣德年间的边境收缩:

北方:

首先,不得不提的就是我国东北了,当时明朝设奴尔干都司统治,为管辖黑龙江、阿速江、松花江以及脑温江流域的地方军政机构。全称为奴儿干都指挥使司。洪武年间,黑龙江下游奴儿干地区的元代故臣多归降明政府。永乐九年,正式开设奴儿干都司,为明政府管辖黑龙江口、乌苏里江流域的最高地方行政机构。可明政府对于东北的统治,却没维持多久,仅仅到了宣德年间,奴尔干都司所辖各卫,就多反叛中央,而蒙古朵颜部随时入寇,南面的海西女真渐渐成为明朝敌对势力,结果,宣德皇帝没法,宣德十年奴儿干都指挥使司撤消。当代东三省,在宣德年间丢了两个,剩下的辽宁,又如何呢?再看下面。

开平卫,洪武三年,李文忠率师攻克北元上都,明太祖始设开平卫。卫所在今内蒙古正蓝旗多伦西北,并建有8个驿站,分东西两处:东边为凉亭、泥河、赛峰、黄崖,西边的是桓树、威虏、明安、湿宁。

开平是北方边塞要地,成祖4次北征都经过开平。他曾说:消灭此地残寇,只要守卫开平,则兴和,辽东、甘肃、宁夏边防就可永远无忧。但在永乐元年,为报答兀良哈“靖难”出兵相助之恩,成祖以其中三卫相赠。永乐二十年,兴和又被阿鲁台所攻陷,开平失去了后援。宣德五年六月,因为鞑靼屡次进犯开平,宣宗下令将开平卫迁至独石堡,弃地300里。此次开平卫内迁,使龙冈、滦河天险尽失,北方边防因此也更加空虚。开平卫的丢失,加上前期大宁都司和东胜、兴和撤向内地河套拱手让给蒙古,使明朝北边防线逐渐缩小。宣德以后作为第二防线中心的宣府、大同,已变成处于最前线的军事要塞。

河套平原,朱元璋在建立北边防线时对河套问题重视不够,朱棣即位后将大宁都司和东胜、兴和撤向内地,使明朝防御蒙古族的北边防线出现两大缺口,导致宣德年间开平卫撤向内地。

那么又到了前面所提,唯一剩下的辽东辽西地区了,撤消开平卫后明朝失土三百里,而开平卫战略位置又极其重要,明朝西丢河套,东失开平,不得不进一步压缩防线,放弃辽西大部,沿辽河修建长城,至此,辽东镇成为防御北方少数民族的一线阵地。而辽西,除了沿海全部丧失,蒙古朵颜部和土蛮部迁移到辽西地区。

至此,宣德间,长城之北,国土丧尽。

南方:

而大明的南面,又如何呢?明成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收复的安南,也给宣德大帝丢了,宣得采取了保云南失安南的办法,虽然如今越南是一个独立国家,但当初丢失安南,为子孙后代,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西方:

这一点,丢的就比较“少”了,因为明朝根本没有统治到今天新疆地区,不过还是有一个卫所,叫做哈密卫。始设于永乐四年,嘉靖初为土鲁番所并。其地当西域要道,明朝在此封王置卫,目的在于迎护朝使,统领诸番,屏蔽西陲。

当然,宣德年间,哈密卫还未失,但是此时的哈密卫,已经屡遭瓦剌侵扰,控制地域日渐缩小,并一度为脱欢帖木儿与忠顺王卜答失里攻陷,前期经营不善,为后来哈密卫彻底失去埋下隐患。后来呢?西北边境,退到甘肃中部,明军退守嘉峪关。

第四百三十五章:河套之战(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五章:河套之战习俗,不是凭空形成的,其背后都有深刻的社会原因。

“父死娶母,兄死娶嫂。”这些习俗不能够一概的斥之为野蛮不开化,而是要从各自生存环境的不同而理解。

草原上是**裸的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

一方面逐水草而放牧,居无定所,一方面是落后的医疗和人文环境。

草原上的部落之间的仇杀更是家常便饭。

小部落更是毫无安全感,经常面临着被灭族和抓去做奴隶的风险。

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只有那种能够有利于部落壮大的文化,才会在竞争中生存下来。

如何才能保证部落的壮大呢?那就是多生男丁。

有足够的男性继承人充当战士和劳动力,部落才能够发展壮大。

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充分的利用部落内女性的生育能力。

像寡母、寡嫂可能都是依然有生育能力的。

如果没有人娶她们,那么毫无疑问对于部落而言,这部分的生育资源就浪费了。

而如果是外人娶了,那么寡母和寡嫂留下的幼子,往往就很难保证得到很好的照顾。

于是最优的方案,就是让一大家人中的其他青壮年娶过来,这样还是一家亲,共同抚养下一代。

我们可以想象草原上有两个部落互相竞争,一个部落是按照中原人的规矩。

一个部落是按照草原的规矩,也就是父死娶母,兄死娶嫂。

毫无疑问,经过一两代人之后。

实行草原规矩的部落,会比第一个部落多出很多的青壮年男丁,从而在战斗中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久而久之,只有实行了这一套的体制的草原部落才能得以存活。

而相比之下,中原人口稠密。

对“充分繁衍劳动力和战士”的需求没有那么迫切,故而能够形成守寡、守贞的风俗,

投靠匈奴人的大汉奸,中行说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诡辩,姑且不去说它,但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匈奴人逐水草而居,是马背上的民族,以狩猎和经营马、牛、羊、驴等牲畜为生。

生活上只食畜肉,常饮奶酪,衣皮革住毡帐,“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

其勇悍善战贪婪成性,他们为了扩大地盘,到处掠夺奴隶,抢夺财物,成为汉朝初期的心腹大患。

匈奴有贱老的习俗,“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

当汉使质问时,中行说说,汉朝人子弟上前线,父母难道不为他们准备好吃好喝的吗?得到肯定后。

中行说辩解,说匈奴经常打仗,而老弱者不能战斗,所以用家里的肥肉美味供养健壮者。

这是为了使年轻人打好仗,保护自己,这样父子才能长久相保。

而不是拘泥于一饭一肉,本质上与汉人送儿子上前线是一样的。

汉使又质问到另一问题,“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尽取其妻妻之;无冠带之饰,阙庭之礼。”

注意,是妻其后母,使者说当父亲死后,儿子娶后母,兄弟死,其妻子也被活着的兄弟所续娶。

言下之意与禽兽何异?中行说又辩解,说匈奴处于随时征战、迁移状态。

必须符合实际因地制宜,不能被太多礼节约束,君臣从上到下采取简单有用的方式。

娶后母和娶兄弟之妻子,是为了保证血统不流失,这是重视宗法种族使然。

中行说反驳说,如汉朝虽没有父子睡同一毡房,娶后母及兄弟妻子之事,却由于礼而固步自封。

刻意于繁文缛节,使亲属日渐疏远,渐渐兄弟反目,甚至相互残杀,改朝易姓。

礼义的危害,使得上下交相怨望,可叹的是,你们见不及此,竟然不知危害之大!

这就是诡辩了,匈奴人为了争夺王权,兄弟父子相残,比中原王朝有过之而无不及。

草原上自古以来有没有这样的规矩呢?这是肯定的,据司马迁在中记载。

匈奴人有这样一条习俗:“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意思是说,匈奴人的父亲去世以后,继承家业的儿子,可以娶他们的后母为妻。

如果哥哥或弟弟死了,活着的男丁就应当娶下寡居的嫂嫂或弟妹。

为什么匈奴人会有这样一条在我们看来有些奇怪的习俗呢?

司马迁在这篇为匈奴人写的传记中记录了匈奴人的过去和现在。

按照司马迁的记载,匈奴人本是夏启的一支后代,后因战败被赶到草原,以放牧狩猎为生。

从匈奴人的渊源上看,匈奴人本是华夏人的一支,他们的习俗,或多或少应当有一些夏人的影子。

“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的婚俗。

这或许不是匈奴人所独有,而是华夏人曾有的一类婚俗。

翻阅诸如一类的古书,不难找到类似匈奴人的这种“转房”、“收继”婚俗。

中国古人把这种在主流婚俗外的补充婚姻叫“蒸报”。

所谓“蒸”就是子娶后母,所谓“报”就是弟娶嫂。

可见,蒸报婚当是一种广泛存在于中华大地上的婚俗,并非匈奴人所独有。

从周王朝开始,我们彻底废除了这种婚姻制度。

始皇帝统一全中国后,就把这种婚姻定为十恶不赦的**大罪。

为什么之前会出现蒸报婚的习俗呢?

一般来说,婚姻制度的出现,是人类以法律和习俗的力量,来使尘世间男女能更好地生儿育女繁衍生息。

现在拼命赚钱,为子女提供更好生活条件的父母都明白,财产是幸福生活的基础。

古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在生活资料相对较为匮乏的古代,这个道理尤为重要。

而婚姻制度,某种程度就是保证财产的制度。

蒸报婚可以使财产有效地留在一个家族中,也可能使家族成员之间更好地互帮互助。

财产留在家族中的事,不用我细说了吧。

这跟西藏解放前的一妻多夫制是类似的缘由,为了避免分家,一家的兄弟们往往只娶一个妻子。

第四百三十六章:河套之战(二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六章:河套之战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帮互助,有必要说一说。

任何一个普通家庭,理论上的最好状态是有夫有妻有儿有女。

在男主外女主内的婚姻中,男人作为家中的顶梁柱,女人作为家中的贤内助。

儿子作为养老的主力,女儿作为贴心小棉袄,四者分工明确,家庭也比较稳定。

如果家中突然失去了顶梁柱,怎么办?

如果家中有好多财产,儿子也以长大成人,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反正人早晚都要死,夫妻之间,绝大多数情况下会有一个先死的。

但如果家中没有多少财产,妻子年轻,儿子年幼,怎么办?或许再嫁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妻子再嫁到别的家族,年幼的儿子怎么办,要不要跟着母亲一起去?

如果跟着母亲一起去,长大后就是别人家的劳动力了啊!

如果不跟着母亲一起去,由谁来照顾他呢?

还有一个问题是,家中的财产怎么办?妻子全部带走吗?

而如果妻子再嫁给家族中的其他男性成员,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年幼的儿子能够得到伯父或叔父的庇佑,家中的财产也不至于外流。

这是稍微富裕些的家庭要做出的选择。

如果是贫穷人家,就是更简单的问题了。

哥哥死了,弟弟还没娶上媳妇,为什么任由嫂嫂改嫁到别人家去?

改嫁给弟弟,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一方面知根知底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另一方面又能让嫂嫂、侄儿得到好的照顾,能让弟弟成个家,两全其美,古人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里的名言: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任何一个社会都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什么样的物质基础,它就能演变出什么样的文化与习俗。

游牧部落社会父死娶母,兄死娶嫂只是他们充分利用人力资源,保证家族财富不闲置,不外流的措施而已。

因此他们的这一习俗虽不被文明社会接受,但是存在就是合理。

游牧部落的生存环境要比中原人要恶劣得多,人口基数远没有中原大,生育存活率也没有中原人大。

因此他们不会让妇女活生生守寡而不生育子女。

为了壮大族群,增加人口数量。

他们会充分利用每一个妇女,因此父亲死后留下的小妾侍女,作为儿子都可以继承,只要不娶生母即可。

同样的兄弟死后,他的妻妾都可以被家族内的男性继承。

著名的王昭君就先后嫁了匈奴三代单于,对于这样的习俗,当时汉朝也只能要求王昭君按匈奴人的习俗办。

中原由于地广人多,一个人种田可以养活好几个人,气侯温润适宜,因此人口数量多,文明发展程度快。

在强大的物质基础上,中原发展了人伦道德体系,礼仪大于生存。

唐及唐以前,妇女丈夫死后可以嫁人。

但是不能嫁给名义上的儿子与兄弟,也就是丈夫本家的人不能嫁。

宋朝以后,社会物质基础更好,礼仪要求女子丈夫死后不得再嫁,甚至只要有婚约在身,没有结婚而男子死了,也不能再嫁。

婚姻也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在远古时期的母系社会里,孩子知其母不知其父,那时中原也是群婚制度。

后来父系社会建立后,对女性的要求与限制越来越多,不允许女子在丈夫死后再嫁。

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女权运动的兴起,现在婚姻自由,想嫁谁就可以嫁,丈夫死后完全可以再嫁。

然而这不是最好玩的,最好玩的是匈奴人被我大汉帝国赶到了欧洲。

这一套婚姻制度,遗传给了整个欧洲王室,后来蒙古再巩固一波。

欧洲人把这套婚姻制度发扬光大,他们玩儿的是近亲结婚,从而毁了欧洲王室和贵族们的基因。

说起欧洲王室,哈布斯堡绝对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名字。

这个起源于阿尔萨斯的古老家族,是欧洲历史上最为显赫,统治疆域最广的的皇室之一。

从1020年筑起鹰堡开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才正式被推翻。

期间他们在欧洲开枝散叶,家族成员出任过神圣罗马帝国,奥地利,匈牙利,西班牙,意大利等各国的国王和公爵。

由于这个家族继承了奇葩的**传统,他们所有的男性成员必须与近亲结婚。

近亲结婚,由于相似基因较多,携带相同隐形致病基因的几率比较大,所以更容易生出先天素质低劣的孩子。

比方说这个哈布斯堡家族,他们家族的一个显著特点。

就是巨大无比的下巴,配以突出的下颚和外翻的嘴唇,突出的前门牙,样子并不好看,俗称“哈布斯堡下巴”。

1700年,西班牙哈布斯堡王室忽然衰落,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近亲结婚导致的男嗣断绝。

而王室的最后一位直系继承人卡洛斯二世,简直是近亲结婚害人一生的典型案例啊!

他爸爸腓力二世先娶了他的表妹葡萄牙公主玛利亚,为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贡献了一朵耀眼的奇葩—唐卡洛斯,这位卡洛斯是卡洛斯二世的哥哥。

他前鸡胸,后罗锅,还继承了家族里那特有的前凸的下巴和嘴唇,颜值都低到马里亚纳海沟以下了。

不仅容貌难看,他还性情乖戾,被他爸一怒之下囚禁监狱,最后抑郁而终。

之后腓力二世又娶了他侄女,生下了卡洛斯二世。

他和他哥一样颜值偏低,且身体素质不太好。

卡洛斯患有多种遗传疾病,还跛足,直到十岁才学会走路。

最悲催的是,作为一国之主,人家并没有生育能力。

国王当到这份上,也是悲催啊。

中世纪以后的欧洲王室里,叔侄辈通婚也一度流行。

1649年法国国王菲利普四世,就娶了他的外甥女,后来生下的儿子查理二世就是一个畸形儿。

哈布斯堡家族病最大的牺牲者是斐迪南一世。

1739年他的父亲弗兰兹二世娶了她的双重亲表兄妹。

结果斐迪南一世出生时就存在身体畸形、脑补积水和羊癫疯。

他的嘴巴都包不住舌头,无法咀嚼无法自助进食,智商也极其低下,就这样还是当了十八年的皇帝。

第四百三十七章:河套之战(二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七章:河套之战只是随口问问,苏木可没打算来卢浮宫买东西。

除了那些名字深入人心的知名艺术品,其他东西价格严重虚高,泡沫比纳斯达克还大,但要是梵高的向日葵,莫奈的睡莲等等名画,从不会缺少买家。

近代画家中作品价值泡沫最大的要数毕加索,他们还在卢浮宫里看见了毕加索的画,老实说真没办法欣赏。

在巴黎待了两天,又去巴黎周边的美丽小城逛逛,莉莉的郁闷情绪终于平复,在三月八号这天,他们乘坐直升机去了著名滑雪小镇梅杰夫。

二十世纪初,久负盛名的金融巨鳄罗斯柴尔德家族想要创造一处具有法国生活艺术象征的冬季运动胜地,在瑞典技术人员的协助下,最终选择了梅杰夫作为滑雪镇。

这个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如今已经没落了,财富大约只有苏木个人财富的十分之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罗斯阿柴尔德家族的成员们依然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富裕很多。

苏木专门研究过西方古老家族们保留财富的方法,由此受到了些启发,他可不想自己哪天去世后,留下的财富在短时间内被后代们挥霍一空,最起码也应该延续个四五代人才对。

瞧瞧罗斯柴尔德、洛克菲勒、杜邦等家族的后代们,可不就依然富裕着。他们所谓的没落,更像是被其他人后来居上了,其实财富依然在增加,不算上通货膨胀造成的贬值,财富数字还在增加。

莉莉家的祖先们跟罗斯柴尔德家的祖先相比,充其量只能算个小暴发户,在那个时代无法比,但最近莉莉好运地发了大财,直升机降落时候,她幸灾乐祸对苏木说:“我曾经听我祖父说起过,当年我曾祖父喜欢上了罗斯柴尔德家的一位姑娘,可惜去对方家里拜访时候直接被拒之门外。

那时候欧洲人看不起我们美国人,认为都是罪犯们的后代,我曾祖父那时候赚到几十万美元,也不算很穷了,跟这个家族相比差了一大截,现在罗斯柴尔德家族没有任何一位有能力的继承人,估计还会继续没落,瞧瞧唐人街出身的你,都比他们厉害多了!”

姑且将这句话算作夸赞,苏木问她:“我记得这个家族里主要是亲戚之间联姻?”

“没错,我曾祖父喜欢的那位姑娘,后来就嫁给了她的表哥,现在似乎也在这样做。”

“真勇敢,不是早就证明近亲联姻对下一代不利,历史上哈布斯堡家族就是这样灭亡的,后代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病,还有孩子弱智畸形。

中世纪以来的欧洲史,好像也是一部近亲结婚史,他们需要通过联姻来确保财富不外流,并且保证继承权,只要性别和身份对上,其他都不是问题。叔侄辈通婚也非常流行,法国国王菲利普四世就娶了他的外甥女,后来生下的儿子查理二世成为畸形儿。”

莉莉补充道:“你忘了说最重要的任务,维多利亚女王是跟自己的表哥结婚,生下的九位儿女又纷纷与欧洲各国王室婚嫁,后来的结果是欧洲王室出现噩梦般的血友病。”

“真乱,简直是遗传病发育的温床,这样想想罗斯柴尔德家族没出现聪明的人物,貌似就能说得通了,再看我们儿子,老师们都说他非常聪明!”

“也可能是因为你给了他们高报酬的缘故,里昂。”莉莉泼了盆冷水,继续开口:“教过我们儿子之后,意味着接下来继续找工作会容易许多,光是一位数学老师就有一百多人应聘。”

“别总是说实话,这样一点都不可爱。”苏木语气憋屈说道。

梅杰夫是片非常美丽的滑雪小城。

四周山丘不算高,树木中间被砍出一条条雪道,比较适合初学者以及技术一般的滑雪爱好者,假如想去挑战高难度,法国梅瑞贝尔、高雪梅尔等地才是好地方,法国人福利高、工作压力小,最喜欢忙里偷闲抽空出来度假旅游。

先去找宾馆放好东西,接着出门去滑雪,算算时间,加州已经是早晨,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老爹苏丁财,问问他孙子有没有好好学习,让他多监督。

其实说了也是白说,家里现在太太太太有钱了,以至于连当年觉得读就是唯一出路的苏老爷子,如今都闭口不谈这件事,上苏木向耶鲁和斯坦福分别捐赠五千万美元,学校里学生要干多少年才能赚到这么多?

经过十多年的漫长熏陶,苏木终于成功改造了家人们的价值观,最近开始舍得花钱改善自己生活了,一向喜欢汽车的苏丁财还买了辆跑车,没事开出去钓鱼兜风,是件好事。

住在一家生活气息浓郁的家庭旅店,房间不算豪华,但是很精致,看出来是用心收拾了的。

店主是对中年夫妻,以前就住在巴黎市中心,那里房价可不低,估计有点钱,后来厌倦都市生活,才下定决心搬到这座生活几乎没压力的小城来,一年有大半时间接待客人,夏季则找个地方旅游,日子过得很潇洒。

他们不认识苏木,不过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出带着十多位保镖坐直升机出门的人,不会是普通人。

听店主夫妻俩的介绍,苏木准备现在就去试试,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从没真正尝试过滑雪,路上莉莉无语问他:“你去滑雪,那我去干什么?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嗯很不错的问题。来之前你怎么不提醒我,要不然我去滑雪,你在旁边看着?”

苏木指向被鹿拖着走的雪橇,“要不然你就玩这个,速度慢点多半不会摔倒,晚上我们去泡温泉好了,刚刚我让店主帮我找一处干净点的温泉包下来,我们一起去泡。”

对此腹诽不已的莉莉,果真招手用法语问牵着驯鹿的老板,租两个小时多少钱。

她的法语水平只能算一般,甚至还不如苏木,过了会儿,莉莉坐在雪橇上,傻笑着让苏木帮自己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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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河套之战(二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八章:河套之战1、伊丽莎白一世和二世的关系:是不同时代的女王,却都是拥有英国王室正统血统的女王。

2、伊丽莎白一世简介

伊丽莎白一世,名叫伊丽莎白·都铎,是都铎王朝最后一位君主,英格兰与爱尔兰的女王,也是名义上的法国女王。她是英王亨利八世和他的第二任妻子安妮·博林的女儿。

1558年11月,伊丽莎白的同父异母姐姐玛丽一世去世,伊丽莎白继承王位。1559年1月15日,伊丽莎白正式加冕成为英格兰的女王。

伊丽莎白即位之初成功的保持了英格兰的统一。经过近半个世纪的统治后,使英格兰成为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英格兰文化也在此期间达到了一个顶峰,涌现出了诸如莎士比亚、弗朗西斯·培根这样的著名人物。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地也在此期间开始确立。

伊丽莎白一世统治时期,在英国历史上在位时被称为“黄金时代”。

2、伊丽莎白二世简介

伊丽莎白二世,原名伊丽莎白·亚历山德拉·玛丽·温莎,全称“承上帝洪恩的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及其他领土和属地女王,英联邦元首,国教的捍卫者伊丽莎白二世”。现任英国君主,英国、英联邦及15个成员国的国家元首,国教会最高首领。2012年6月2日至5日,英国举办英女王钻禧庆典,纪念女王登基60周年。2012年12月18日,参加内阁会议,她成为百年来和平时期出席政府内阁会议的第一位英国君主。

差几百年呢!他们是不同时代的女王,却都是拥有英国王室正统血统的女王伊丽莎白一世elizabeth1英国都铎王朝女王,亨利八世的独生女,1533年9月7日生于格林尼治。

她受过良好教育,通晓拉丁、法、意大利等语,信仰新教。早年便卷入复杂的宫廷斗争。

伊丽莎白一世的内外政策1558年11月17日玛丽女王去世,伊丽莎白继位。

玛丽统治时期的内外政策使英国陷入财政困窘、社会动荡的局面。伊丽莎白在资产阶级和新贵族的支持下,推行一系列有利于国家富强和资本原始积累的政策。

在政治上强化专制王权,重用塞西尔等大臣,逐渐把议会变成专制统治的工具。

她于1559年利用议会通过法令重立英国国教,与罗马教廷决裂。并与争夺王位的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进行长期斗争。

1587年枢密院处死玛丽,从而打击了内外天主教势力的颠覆活动,进一步巩固王权。

在经济上伊丽莎白一世实行重商主义政策,保护和发展本国毛纺织业和其他新兴工场手工业。

她特别鼓励造船和航海业,鼓励建立各类海外贸易公司,扩大英国呢绒等商品的海外市场。

继续鼓励圈地运动,颁布迫害失地农民的血腥立法、徒工法和济贫法等。

力图用国家政权控制或干预社会经济变革。在国外她采取使法国和西班牙两大强国互相牵制的政策,使英国一度较少卷入欧洲大陆纠纷,有利于增强国力。

随着西班牙日益成为英国海外扩张的主要敌人,伊丽莎白一世纵容j霍金斯、f德雷克等英国海盗抢劫西班牙船只和殖民地,1585年又直接派兵援助尼德兰反抗西班牙的统治。

1588年英国在英吉利海峡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开始跨入海上强国的行列。

晚年的危机伊丽莎白一世统治最后十几年国内矛盾日益突出。长期战争使国家财政陷入新的危机。

城乡人民反抗不断。爱尔兰局势恶化。特别是专制王权与资产阶级的联盟渐生裂痕。

资产阶级要求继续深入宗教改革,掀起清教运动。伊丽莎白一世对清教徒严加迫害,随意把许多商品专卖权赏给宠臣的作法不利于工商业的进一步发展,遭到议会的猛烈抨击。

她不得不在1601年向议会许诺停止出售有害的专卖权。社会矛盾也反映在统治集团内部,1601年她不得不处死在伦敦谋反的宠臣埃塞克斯伯爵。

1603年3月23日伊丽莎白一世在伦敦逝世。她终身未婚无嗣,由苏格兰王詹姆斯·斯图亚特继位。

都铎王朝为斯图亚特王朝取代。伊丽莎白一世执政期间,英国专制王权和民族国家得到巩固,资本原始积累迅速发展,初步夺取了西班牙的海上霸权,这些都对英国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

伊丽莎白二世全称为

“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与其他国土和领地之女王,联邦的元首”。

1926年4月21日生于伦敦,原名为伊丽莎白·亚历山德拉·玛丽,是英国温莎王朝第四代君主、英王乔治六世的长女。

自幼在皇宫内接受教育,主修宪法史和法律。她在历史、语言和音乐方面有造诣,能流利地讲法语、西班牙语和德语。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参加英国本土辅助部队,接受驾驶和维修摩托车的训练。

1947年7月9日,她与远房表兄、希腊和丹麦亲王菲利普·蒙巴顿中尉订婚,同年11月20日结婚。

伊丽莎白二世于1951年开始代表英王乔治六世出席各种正式场合。

1952年2月6日国王逝世,她继承王位。1953年6月2日加冕。

2003年12月,伊丽莎白二世在伦敦爱德华七世医院接受脸部和膝部外科手术。

医生切除了女王脸部的一块坏皮与左膝盖中的破碎软骨。女王是英国世袭国家元首,除英国外,女王同时也是澳大利亚、新西亚、加拿大等国家的元首。

伊丽莎白二世有三子一女。长子查尔斯王子为王位继承人、次子安德鲁、三子爱德华、女儿艾丽斯·路易丝公主。

伊丽莎白二世于1986年10月访问中国,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位来华访问的国家元首

第四百三十九章:河套之战(二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九章:河套之战在某种程度上,他应该是数学家,历史学家,政治家,社会学家和哲学家。他必须了解符号逻辑并用最简单的文字进行表达;他必须根据一般性来深入思考特殊性,并在思绪奔放的同时触及抽象与具体;他必须根据过去,为着未来而研究现在;他必须考虑到人性或人的制度的每个部分;他必须同时保持果断而客观的情绪;像艺术家一样冷漠而不流俗,但又要像政治家一样脚踏实地,充满热情---经济学家

整个教堂里能引起乔迁最大兴趣的莫过于一副贴在墙上图画和一个球体。

“这个是世界地图,我们就生活在这里,你看这里,那就是我的家乡,英国。那个是地球仪,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个球体,可以说它是立体化的世界地图。”传教士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区域。

“那我们是在地图的那里?”

“我们在这。”传教士把手向东南移动了几秒停下来,手指的地方清楚地用拼音标写着fujian。

“为什么地图上有这么多红色标记?”

“英国出版的大英帝国全球地图,通常用红色把帝国的领土标出,我们国家领土面积则有约3,000万平方公里,是世界陆地总面积的20%,从英伦三岛蔓延到冈比亚、纽芬兰、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马来亚、香港、新jia坡、mian甸、印度、乌干达、肯尼亚、南非、尼日利亚、马耳他以及无数岛屿,地球上的24个时区均有大英帝国的领土。”

“和我们大清比如何?”

“哈哈,用你们这里的话讲就是以卵击石。”

“你们国家那么强大,为何你还要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传教?”

“我们到天朝传教是友好的行为。为了取得天朝官员的信任和支持,我们会向天朝介绍了一些西方的科学技术,并把天朝文化介绍到西方,但是天朝人的排外心态实在是太严重了,反教事件层出不穷,我们在这里收到了不合理待遇。”

“哦,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可以帮助你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有能力让你从今以后可以在晋江立足,政府也不会为难你,但是你必须把你们西洋的好玩新奇的东西都介绍给我。”

“这个没问题。”

“那好,我们成交,你我相识也是有缘,我是这晋江乔家大院的二公子,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去找我,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咱们再会。”

“乔公子慢走。”

自从乔迁结识了这个传教士以后,便经常到教堂去,期间不知被老爷抓了多少回,打了多少回,他还是一如既往。不知教堂里有什么能如此吸引乔迁,家里人都说他被洋人迷了心窍,还特意找来一些算卦大师为乔迁避邪,还让他回心转意,结果乔迁见到那些道士见一次打一次,最后没人再敢来府上占卜。久而久之,乔家的人看二公子也没什么异样,每天都活蹦乱跳的,也就索性不管他了,再到后来老爷退位,不管世事,让这两兄弟接班以后,乔迁和传教士的来往就更密切了,甚至有时候传教士会登门拜访,这一切乔楚都看在眼里,表明上不说,却总是让管家偷偷告诉老爷,让父亲亲自罚他。

当然了,乔迁从传教士那里学到了很多西方文化,乔迁也履行诺言,依靠乔家的势力为教堂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庇护网,在此期间,通过传教士的介绍,乔迁认识了约瑟夫,约瑟夫的到来给乔迁带来的不仅是文化上的冲击,还有经商之道。

可以说,自从乔迁接手一部分乔家产业以后,生意有所好转,这其中约瑟夫帮了不少忙,提出了很多让人闻所未闻的建议。比如说,乔家商号的经营管理方法和经验。这类主题着重使用运筹学,数理统计和其他方法来研究经营乔家商号的有效手段和其营运经验。例如,市场分析是使用经济计量学或其他的研究方法来对某一种商品市场或某一类市场进行剖析,估计进入该市场的困难程度和盈利的可能性。还有存货管理,研究如何用最低的成本来储备最优数量的生产原料和制成品或半成品,以便能随时满足有关店铺的良好运行所需要的数量。最后是产品质量控制,使用数理统计或其他的方法来检验和控制产品的质量以及各种控制方法的效益和成本。而这一类内容都是来自约瑟夫的西方经济学理论。

乔迁在约瑟夫的教导下,废除了很多乔家原有的管理制度,重新建立起一个相对完整的管理体系,还制定了员工奖惩机制和规章制度,更有效地提高了员工的积极性,从而提高了生产效率,带来了更丰厚的利润。

没想到与约瑟夫的相识带给乔迁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老爷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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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河套之战(二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章:河套之战边将拥兵,莫敢奈何,徼所遗老弱及杀平民以上功,冒升赏。

综上三点,才是大明放弃河套的原因,而不是什么气候和环境恶化。

自此以后,河套地区彻底成为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稳定的驻牧地。

一路前行,四周天苍苍野茫茫,这一片属于平虏城的管辖地。

可现在杨晓华他们看到的是,所有的卫城和千户所村寨,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地,几十上百里空无一人,不见人烟。

如果有人,一定都是蒙人的骑兵队伍。

这片丰饶的草场,紧挨着黄河,土地牧草肥美,离沙漠很远,丘陵高地倒是不少。

一马平川的土地上,有五六条水渠,灌溉了上万倾的农田。

可惜因为战争的缘故,全都成了荒废的草场了,这些年平虏城的军户也是倒了血霉。

好不容易平定了哱拜之乱,卜失兔又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现在正好是丰草期,到9月份以后,就是草枯、秋风起、大雪来,人马就要挨饿,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进入长城内抢掠,但是从今年开始,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一帮人骑马跑了一个多时辰,看不到一个人。

只有一群群的黄羊野驴出没,间或碰上一些走失了的绵羊牛马。

中午,一帮人打了几只黄羊,煮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肉汤,就着干粮,美餐了一顿。

午餐后,杨晓华派出了两路哨探,掩护交替前进,三队人马相隔一里,逐步向拉僧庙靠近。

前面的哨探传回消息,在十里外有一个大湖,湖边搭起了很多毡帐,是一个几百人的部族。

所有人下马,爬上了前面一道百十米高的沟梁,远远的,看到大湖周围牛羊马儿成群。

马儿在湖边的草地上奔跑撒欢儿,周围只有几个放牧的牧人。

湖边很远的地方,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毡帐,稀稀落落的点缀在草场上。

在一座高高的土梁上,有两座木楼望哨,周围一二十里可以看个一清二楚。

“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号声响起,警讯传了出去,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偷袭是搞不成了,杨晓华手一挥,所有人奔下土梁,骑上战马,准备战斗。

相距十里地,路程很远,还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轰隆隆!”200多人小跑起来,向着大湖边杀了过去,跑到一半路程,还有四五里地的样子。

在这个距离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土粱上的蒙人哨兵,和远处高大整洁漂亮的帐篷。

看见这种帐篷,应该是回回的,他们的帐篷非常显眼,很好分辨。

“千户,你看,那是什么?”旁边一个骑兵惊叫道。

不远处的野草地里,密密麻麻的人兽骨骼,散布在几里的广阔草地上,让人寒毛倒竖。

除了人的骨骼,还有不少马骨和巨大的骆驼骨头,周围有被烧毁的村寨残垣断壁。

这里显然是一处遭了兵灾的废墟,看这一处遗迹非常大,当年应该是一个几千上万人的聚落。

“这一处应该是当年和哱拜交战时留下来的。”孛日帖赤那在旁边说道。

杨晓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密密麻麻的枯骨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惨白的光芒。

回回的动作很快,两百多人马,从远处狂奔而来,双方相距两三里地,渐渐的接近了。

“大家准备好弓箭。”杨晓华下令道。

他从马侧的鞍袋里抽出大弓,扣上弓弦,把箭袋挂在自己的腰中。

所有人有条不紊的准备着,骑兵交战,弓箭先行。

前面领头的十几人是彪悍的蒙人大汉,后面是清一色的缠回,双方接近一里左右。

敌骑娴熟的两面一分,想要从两翼展开包围,把对面的官兵消灭在这里。

杨晓华冷冷的一笑,真是一群蠢货,人本来就少,还要分散自己的力量,这也太小瞧自己了吧。

“吹号,先集中力量打垮右边。”

“滴滴答答!”旁边的号兵吹响了冲锋号。

队形一变,以杨晓华为锋矢箭头,骑兵队伍娴熟漂亮的来了一个弧形转弯,朝右边恶狠狠的扑了过去。

敌骑呐喊如雷,杨晓华这方安安静静,只有如雷的蹄声和马儿的喘息声。

越来越近了,在两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他举起左手的大弓,右手扣住三支狼牙,搭箭扣弓。

在弓弦轰鸣声中,三点寒星一闪而逝,对面三人接二连三的栽落马下,随后被马儿踏成了肉酱。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两百五十步······一百五十步,“预备,放。”杨晓华一声暴喝。

嗡的一声,弓弦狂鸣,双方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放箭,天空中升起了一片黑云。

箭啸声刺耳,“噗嗤噗嗤”人马中声箭不断响起,鲜血飞溅,人嚎马嘶,双方不断有人栽落马下。

箭由四面八方射来,人即使能自保,马儿可无法护住,想人马两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杨晓华左右开弓,连珠箭发,箭箭夺命,他用最快的速度射完了30支箭。

趁此机会看了看周围,己方在这两轮箭雨下,倒下了二三十骑,对面倒了差不多一半。

把弓放入鞍袋中,顺手抽出了斩马刀,对面的敌骑纷纷扔下弓,拨出腰中的弯刀。

他们口中疯狂的怒吼着,疯狂打马前扑,轰的一声,双方迎面撞上了。

斩马刀斜掠而过,一颗人头高高的飞起,刚冲出几步,一个高大魁梧纠缠回狂野的冲到。

大弯刀迎头劈面斩下,仿佛要一刀把他劈成两半,斩马刀向上一推。

“当!”的一声巨响,弯刀被荡起老高,斩马刀闪电似的斩断缠回的手臂。

在缠回惊恐的眼神中,掠过他脖颈,斗大的头颅飞出老远。

刀光如电,左劈右砍,上下翻飞,残肢断臂飞抛,斩马刀砍断骨骼的声音令人牙酸,杨晓华的手下无一敌之合。

呼的一声,一柄大弯刀出现在杨晓华颈侧,他一个侧闪,让过弯刀。

斩马刀却鬼魅般的出现在此人的腰侧,胯下的马儿狂奔而过,此人也被腰斩成两段。

第四百四十一章:河套之战(二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一章:河套之战斩马刀伸出一半,锋刃朝外斜向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形。

借助战马的冲力,刀切割人体时十分省力,也避免了刀切入人体无法拔出。

两军交战,在战场上把兵刃丢了,死定了。

“啊······”惨叫声震耳欲聋,一蓬蓬血雾飙起,茶盏的功夫,就有七八个缠回死在刀下。

眼前一亮,杨晓华带领骑队杀出了人丛,队伍快速的绕了一个弧形。

一声唿哨,剩下的二三十敌骑打马逃向左侧,和另外一支队伍会合。

敌骑一看情况不妙,也不做过多的纠缠,一边拉开距离,一边射箭。

使出了他们老祖宗威震欧亚的曼古歹战法,杨晓华不敢逼得太近,以免己方伤亡惨重。

毕竟蒙人的复合弓也不是吃素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270米。

他取出三石大弓,带领大家跟在蒙人的有效射程之外,一口气射光了一袋箭。

“大人,不能再追了,否则我们会被拖垮的。

况且这一带还有他们的大部队,回吧。”孛日帖赤那劝诫道。

杨晓华点了点头,官兵们快速的打扫了战场,一场遭遇战,前锋哨探死伤了35人。

驼上战友的尸体和受伤的人,他望着受伤的20来个缠回,用蒙语大声问道:“你们愿意投降吗?”

所有人冷冷的望着他,没有一个人说话。

孛日帖赤那在旁边苦笑道:“这一族的蒙人是蒙回杂居。

他们从小就听着大蒙古国,成吉思汗的辉煌事迹成长起来的。

祖先的英雄事迹长久的留在他们脑海里,要他们投降,比登天还难。

除非像大帅那样用武力和草场牛羊双管齐下,我们······”

杨晓华点了点头,一挥手,乱箭齐发,20多个缠回倒在了血泊之中。

远处牛角号声一长一短响了起来,这是蒙人特有的召集信号,“走。”一行人打马扬长而去。

夜幕降临,骑队找了一个背风的小山坳,搭起了帐篷,饱餐一顿后,众人无所事事。

大家围在篝火旁,一口一口的喝着烧刀子,兴高采烈的闲谈着。

杨晓华抬头望着繁星满天的璀璨星空,看着旁边大口灌着烧刀子的孛日帖赤那。

“给大家讲一讲大蒙古国的辉煌事迹吧,毕竟大帅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乌兰台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帅想要干什么?”

四周一静,孛日帖赤那眼睛一亮,环视了一圈,他豪爽的大笑道:“那我就给大家说说。”

1206年,孛儿只斤·铁木真在斡难河上游的大忽里勒台被推举为大可汗,标志着大蒙古国的诞生。

蒙古建国后,于公元1219年至1260年的四十余年时间。

先后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西征,建立起庞大的帝国,对世界历史的影响既深且远。

凭借较少的军队,和漫长而简陋的后勤供应,战胜了所有的敌人。

1260年对西亚各族的艾因·贾鲁战役失败未计算在内。

西征改变了整个亚欧的历史,也促进了欧洲和近东的军事革命。

蒙古的铁蹄征服的地区达到了近4000万平方公里。

堪称是游牧民族最辉煌的时期,蒙古灭亡南宋则不算在西征之内。

1209~1218年,蒙古人先后征服高昌回鹘与西辽,为其打开了挺进中亚与欧洲的门户。

这三次西征奠定了这个世界性帝国的大部分版图。

将现在的俄罗斯与欧洲大部、地中海东岸、两河流域、波斯与印度西北皆纳入势力范围。

1219~1225年,成吉思汗拉开了蒙古西征的第一幕。

他发动第一次蒙古西征,以战争手段严惩杀害蒙古使者和商队的中亚大帝国花刺子模国。

此次西征远抵里海与黑海以北、伊拉克、伊朗、印度等地。

为日后第二次及第三次的西征定下良好基础。

1235~1242年,成吉思汗孙子拔再次率领西征。

远至钦察、俄罗斯、匈牙利、波兰等国家和地区。

并且建立了第一个元朝西北宗藩国--钦察汗国。

1252~1260年,成吉思汗孙子旭烈兀进行第三次西征。

远至叙利亚、埃及、伊拉克等国家或地区。

并在波斯地区建立了又一个元朝西北宗藩国-伊利汗国。

此三次西征,令成吉思汗及其子孙被人称为“世界征服者”“全人类的帝王。”

蒙古西征的原因:

蒙古原是一个游牧民族,它进行大规模西征,是当时国内和国外形势发展的必然结果。

要知道蒙古民族对外征战的原因,首先必须了解蒙古国内的情况。

蒙古帝国是新兴的中央集权奴隶制君主国家。

在成吉思汗统治下,开国功臣得到崇高的政治地位。

人民亦得到富裕生活,蒙古已不只是纯朴的游牧民族。

他们拥有强烈的**,希望得到更好的物质生活,所以对外征战成为了最终结果。

另一方面,蒙古人信奉萨满教,认为“长生天”是主宰一切的最高神。

凡人的一切都是由“长生天的意志”安排。

成吉思汗被看作“长生天的代表”,平民都十分听从他的命令。

成吉思汗认为,统治和征服世界是合乎“长生天的意志”,所以蒙古便展开一系列对外的战争。

强大的军力亦是促成蒙古西征的重要因素。

当时,成吉思汗拥有强大的武装军队,军种齐全,有骑兵、步兵、炮兵和工兵。

军队组织严密,纪律性强,官兵平等,不会因为财力或势力而有所差别。

所以士兵都忠心爱国,形成一股强大的战斗力,为大规模的西征作好准备。

蒙古帝国有着独特的社会环境和政府制度,促成他们有对外征战的野心。

然而,真正引发三次西征的原因却是三件不同的事件。

成吉思汗与花刺子模帝国的决裂促成第一次西征。

花刺子模帝国是一个新近成立的政治集团,虽然宗主沙或算端摩诃末的统治权很脆弱。

但由于它承受了阿拉伯和波斯的辉煌文化,国家面积广大,故令人对它产生错觉。

成吉思汗也将花剌子模的势力估计过高,故寻求和它建立最友好的外交和商业关系。

正因为这个目的,成吉思汗于1218年,派了一个庞大的商队和个人代表,前往花剌子模建立邦交。

第四百四十二章:河套之战(二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二章:河套之战蒙古西征是指蒙古建国后,于公元1219年至1260年的四十余年时间,先后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征服中亚和东欧的战争,第一次是1219至1231年西征,第二次是1235至1242拔都西征,第三次是1253年至1260年西征,建立起庞大的帝国,对世界历史的影响既深且远。

令人谈虎色变的蒙古军西征,是亚洲人对世界史造成巨大影响的重大军事行动。它发生在13世纪前半叶,战事波及到花刺子模、钦察、斡罗思、不里阿耳、伽里赤、索烈儿、马札儿、木刺夷和阿拔斯王朝等国家。蒙古军在征战过程中的闪电式奇袭和猛烈的攻城炮火,曾使各国王公和作战军队闻风丧胆,深为恐惧,而蒙古铁骑则在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最终,和他的继承者以骠悍的武功征服了欧亚地区,以蒙古为中心,建立起由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伊利汗国组成的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帝国。

蒙古军西征所以节节胜利,主要是军队素质较好,充分发挥了骑兵快速奔袭突击的长处,大力利用火炮攻城,并在作战中采取了多路开进、集中攻击的战法。军队所到之处,给被征服国家的经济和文化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但客观上也对东西方交往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是中国北方的一个古老游牧民族,长期过着原始的游牧生活,到12世纪时,在长城以北、以南、东到、西至的广大地区,形成了许多蒙古部落。随着蒙古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制度逐渐解体,产生,12世纪末和13世纪初,蒙古各部落面临着迫切的统一问题。孛儿只斤部落的首领在统一蒙古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先后打败了塔塔儿、克烈、乃蛮、蔑儿乞诸部,统一了蒙古各部。公元1206年,蒙古各部落首领在斡难河畔召开大会,推举为大汗,尊称,建立了蒙古国家。蒙古帝国是新兴的中央集权奴隶制君主国家,蒙古国建立后,以为首的蒙古贵族拥有强烈的欲望,希望得到更好的物质生活,所以对外征战成为了最终结果。他们不断发动掠夺战争,用兵的主要方向是南下与西征,南下攻击的主要目标是南宋和金朝,西征则是征服中亚东欧各国。

另一方面,蒙古人信奉,认为“长生天”是主宰一切的最高神。凡人的一切都是由“长生天的意志”安排,成吉思汗被看作“长生天的代表”,平民都十分听从他的命令。成吉思汗认为,统治和征服世界是合乎“长生天的意志”,所以蒙古便展开一系列对外的战争。

强大的军力亦是促成蒙古西征的重要因素。当时,成吉思汗拥有强大的武装军队,军种齐全,有骑兵、步兵、炮兵和工兵。军队组织严密,纪律性强,官兵平等,不会因为财力或势力而有所差别,所以士兵都忠心爱国,形成一股强大的战斗力,为大规模的西征作好准备。成吉思汗与花刺子模帝国的决裂促成第一次西征。花刺子模帝国是一个新近成立的政治集团。虽然宗主沙或算端摩诃末的统治权很脆弱,但由于它承受了和波斯的辉煌文化,国家面积广大,故令人对她产生错觉。也将花剌子模的势力估计过高,故寻求和她建立最友好的外交和商业关系。正因为这个目的,成吉思汗于1218年派一个庞大的商队和个人的代表前往花剌子模建立帮交。可是,当这些使者和商人抵达花剌子模的管辖区讹打剌时,讹打剌守将指责他们是成吉思汗的间谍,把他们杀了。成吉思汗知道后十分忿怒并要求赔偿,但他的要求遭到拒绝,于是成吉思汗准备攻打花剌子模,展开了第一次西征的序幕。第一次西征成功后,蒙古帝国又在1235年展开第二次西征。这次西征仍由花剌子模的余孽挑起的。花剌子模国王谟罕默德之子扎剌勒丁,在蒙古灭花剌子模时从印度逃到,成吉思汗认为他没有政治能耐,因而网开一面,没有赶尽杀绝。岂料扎剌勒丁乘蒙古军离去后,又潜回今日伊朗,而伊朗与境内的突厥族人竟奉他为领袖,让他重建了花剌子模帝国。在蒙古发动减金战争前一年,扎剌勒丁与邻近的回教国家作战,国力耗虚不少,蒙古军乘时把扎剌勒丁的军队打败。扎剌勒丁遂逃到曲儿忒地方,被当地乡民刺死,花剌子模国才真正灭亡。蒙古军打败花剌子模国后,乘势推进,占领了阿特耳佩占、大阿美尼亚、曲儿忒及谷儿只国。后再进兵,欲使这一地区的国家成为蒙古的外藩,为了这个目的而展开了第二次西征。蒙古于1253年进行第三次西征。当时,位于里海之南的木剌夷国既不肯对蒙古称臣,也不肯朝贡。这些行为对于当时已经扬威中海的蒙古帝国是极之不尊敬的,为了惩罚这个国家,宪宗蒙哥便派其皇弟担任西征统帅,带同将领布而嘎、不花铁木耳、贝住等出征木剌夷国,展开史无前例的第三次西征。第一次西征发生在1219年~1231年,由亲自挂帅出征。

起因是中亚的花刺子模国劫杀了蒙古的贸易商队,夺走了货物,而后又辱杀了成吉思汗派去责问的使臣。

1219年秋,成吉思汗以复仇为名统率20万大军攻入花刺子模,他的四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以及大将速不台、哲别随行。蒙军长驱直入中亚后,于1220年攻占了花剌子模的都城撒马尔干,其国王西逃,成吉思汗令速不台、哲别等穷追之。大约经过3年征讨,攻克其新旧都城撒马尔罕和玉龙杰赤,追逐花刺子模国王摩诃末至里海,迫其子札兰丁逃窜印度。尔后,成吉思汗班师回漠北,派大将速不台、哲别继续进剿,先后攻破阿塞拜疆、谷儿只,跨越太和岭,进攻钦察。1223年夏,在一带击溃斡罗思、钦察联军,并深入。次年,经黑海北东返。此后,逃入印度的札兰丁闻蒙古大军离去,便返回旧地波斯,重建花刺子模国,把中心移至。成吉思汗子窝阔台即汗位后,派大将绰儿马罕率军再次征讨,于1231年灭花刺子模,并留在该地镇守。第二次西征发生在1235年~1242年,由成吉思汗之孙拔都任统帅。

公元1227年,成吉思汗在灭亡西夏前不久死去,后三子窝阔台继任大汗。窝阔台于1235年派遣其兄术赤之次子拔都,率五十万大军再度西征。其主要矛头指向钦察和斡罗思等国。参与征战的有窝阔台的皇子贵由、皇侄蒙哥等,前锋主将为速不台。军队分路并进。1336年秋,诸军会师于押赤河,速不台先克亦的勒河中游的不里阿耳国,蒙哥攻取钦察。1237年秋,诸路蒙军深入斡罗思,于次年分兵四出,连破、等十余城市。1239年,蒙哥攻破北麓的阿速国,拔都长驱直入斡罗思南部。1240年,攻占伽里赤国。次年,分兵攻入孛烈儿国和马札儿国,并进军。其中一部在进至维也纳附近的诺伊施达时,被和联军击退。1241年,北路蒙军在波兰西南部的利格尼兹,大破波兰与的联军。拔都亲率蒙军主力由中路进入,大获全胜,其前锋直趋的,全欧震惊,称为“黄祸”。1242年,拔都闻得大汗窝阔台死讯,随即率诸军东还,回到亦的勒河下游营地。后来,拔都留在那里建立起钦察汗国,以萨莱城为首都。

1241年2月,拔都率领七万大军离开南俄草原,向杀来。虽然拔都以王子身份统帅大军,实际上指挥权握在蒙古名将速不台手里。速不台是麾下的头号悍将,此时已经年过六十。他成名于蒙古征花喇子模之战,一生指挥六十余场战役,没有一次失手。速不台的战役策划非常严谨缜密,蒙古征伐匈牙利是体现其风格的一个典型战例。速不台事先派遣许多间谍到东欧各国打探消息,得知欧洲各国王室贵族通过联姻结成一张密切的关系网,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於是速不台将蒙古大军分为三路,由察合台之子拜答儿和窝阔台之孙海都领兵两万组成右翼,快速北上,掠过东普鲁士,兵锋直指波兰,目的是阻止贝拉的姻亲波兰国王博列斯拉夫四世出兵救援;他和拔都亲率四万大军为中路,朝匈牙利缓慢前进;而窝阔台之子合丹领军一万在左翼策应。

蒙古入侵匈牙利选择的时机相当不错。此时的匈牙利正处于无政府状态,各地封建领主武装割据,王权旁落已经有二十年。贝拉仅仅即位六年,正殚精竭虑巩固权力。此时贝拉能够调动的军队有两部分,首先是效忠国王的禁军,由国王出资供养,大约包括四万欧洲风格的重骑兵,和一些归附的突厥部队;其次是各个封建领主的部队,根据协议封建领主们在大敌当前之时有义务率兵勤王,但是这些部队通常得不到保证,质量也参差不齐。本来新近归附的钦察汗忽滩有四万突厥劲旅可供贝拉调遣,但不幸的是开战前钦察人和匈牙利人在首都布达城发生冲突,结果钦察汗忽滩被杀。钦察人愤然离开布达城南去,一路上烧杀劫掠,和北上驰援的匈牙利地方部队大打出手,搞得贝拉焦头烂额。贝拉此时唯一的指望,就是他的女婿波兰国王博列斯拉夫。第三次西征发生在1253年~1260年,其统帅为蒙哥汗之弟旭烈兀。

蒙哥于1251年即大汗位后,令其弟旭烈兀率兵西征。这次西征主要方向是西南亚地区,主要对象为木刺夷国和阿拔斯王朝。大军于1253年出发。1256年,灭亡了木刺夷国。次年进军报达,1258年,攻陷报达城,灭亡了阿拔斯王朝。1259年,西征军又兵分三路攻入,于次年4月连克阿勒波,大马士革等城,并追擒其国王。随后,旭烈兀得蒙哥汗死讯,便班师回到波斯,但留下大将怯的不花领兵2万继续进行征伐。1260年9月,怯的不花军被密昔儿军队击败,西征至此结束。

从公元1219至1260年近半个世纪中,蒙古帝国以蒙古大汗为中心,通过三次西征,先后征服了今咸海以西里海以北的钦察、花剌子模和东起西至的西辽、畏兀儿,建立察合台汗国;上游以西至巴尔喀什湖的乃蛮旧地,建立窝阔台汗国;伏尔加河流域的梁赞、弗拉基米尔、莫斯科、基辅等公国,建立钦察汗国;两河流域的伊朗、、,建立伊利汗国;形成世界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帝国。

首先,蒙古西征在客观上把亚洲的先进文明传播到了欧洲,尤其是来自中原地区的先进科学技术,将欧洲的文明进程提前了三至五个世纪,欧洲社会的整体发展水平由旧大陆上最落后的一个逐渐跃居首位,可谓“功不可没”。

其次,蒙古三次西征,沟通了东西方的经济和文化联系,把中国的发明,如火药、、、罗盘等传到西亚及欧洲等国,是前欧洲生产力最伟大的一次飞跃;同时亦将西方的天文、医学、历算等传入中国。由此可见,蒙古西征确实对中国史有极深远的影响。

更具有历史意义的在于,欧洲人从蒙古人,甚至身上看到了一种思想的火花,一种精神,那就是----人,有选择信仰的自由!

公元1234年蒙古灭金之后,将在开封等地虏获的工匠、作坊和火器全部掠走,还把金军中的火药工匠和火器手编入了蒙古军队。1235年,蒙古大军发动了第二次西征,新编入蒙军的火器部队也随军远征。1236年秋,蒙古大军攻至沿岸,在这里击溃钦察部后,进入腹地。在随后的几年中,装备火器的蒙古大军横扫东欧平原。1241年4月9日,蒙古大军与3万波兰人和人的联军在东欧华尔斯塔德大平原上展开了激战。根据波兰德鲁果斯一书的记述,蒙古大军在这场会战中使用了威力强大的火器。波兰火药史学家盖斯勒躲在战场附近的一座修道院内,偷偷描绘了蒙古士兵使用的火箭样式。根据盖斯勒的描绘,蒙古人从一种木筒中成束地发射火箭。因为在木筒上绘有龙头,因此被波兰人称作“中国喷火龙”。

蒙古西征的胜利,主要原因是在战略上采取由近及远、相继占领的策略,以蒙古大漠为中心,向外一步步扩张。在战术上注重学习汉人的军事技术,用汉人工匠制造大炮,提高了战术优势,西征时集中优势兵力,如拔都西征就全是长子,窝阔台认为“长子出征呵,则人马众多,威势盛大”。骠悍的蒙古骑兵适合远距离作战,战斗力相当强大。

而封建社会的欧亚各国则是分裂独立,如俄国当时分裂为许多小公国,相互争斗,不能一致对外,花剌子模虽是大国,但分兵守城,消极防御,不能集中兵力迎敌。因此,在蒙古军队进攻下相继灭亡。

蒙古军队将草原游牧民族的轻骑兵战术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蒙古民族坚韧强悍的素质,弓马娴熟的技能,加上成吉思汗无与伦比的组织才能,造就了世界历史上前所未见的一支雄师。

蒙古军队全部由骑兵组成。军队按十进位制组建,即十人队、百人队、千人队、和万人队。千人队以下将领由下属军官士兵选举产生,万人队将领由大汗指派,因而蒙古将领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将,这和欧洲军队将领由世袭贵族充任形成鲜明对比。一个万人队中,轻骑兵大概占六成,重骑兵占四成。轻重骑兵装备几乎一样,都是一面皮制盾牌,两张组合反曲弓和数囊羽箭,一支长矛和一柄战斧或马刀,头带铁制头盔和皮制护颈;所不同的是轻骑兵几乎不被甲,而重骑兵则身披轻便的鳞片甲。

蒙古士兵习惯穿丝绸内衣,其目的绝不是为了舒适。数层丝绸制成的内衣质地相当坚韧,远距离射来的弓箭穿透蒙古兵的皮制战袍以后,往往无法继续穿透内衣。近距离发射的弓箭透至丝绸内衣时,箭簇会被丝绸包裹着进入人体,这样有效地防止了箭簇可能携带的毒素扩散,而丝绸包裹的箭簇可以轻易地取出来,上面的倒钩也无法发挥作用。丝绸内衣使蒙古士兵在战场上的伤亡率大大低于其他军队。

蒙古军队的野战充分体现轻骑兵战术的特点。蒙古军队布阵时通常将部队分为五个分队,前二后三排列,前排部队是重骑兵,后排是轻骑兵。进攻时后排的轻骑兵越过前排首先出击,冲锋时以千人队为单位逐次冲到敌阵近旁发射弓箭,然后折返,这样循环往复,连续不断地将敌军笼罩在蒙古人的箭雨之下。等到敌军承受不住弓箭的攒射,阵线散乱时,轻骑兵向两侧撤退,让出空间给重骑兵完成致命一击,同时向敌人两翼迂回包抄。蒙古军队另一个惯用战术是佯装退却。当遇到强敌时,蒙古军队会故意乱糟糟地撤退,显得丧失斗志,引诱敌军紧追不舍,然后趁敌人队形散乱时,突然回头痛击。实施这个战术需要部队具有非常强的纪律性和战术素养,欧洲军队就根本做不到,因为他们一旦后退,步兵就会立刻溃散,一发不可收拾。蒙古军队的指挥通常用旗帜,偶尔用鼓点和响箭,部队调动迅捷无声,让对阵的欧洲军队摸不着头脑。

蒙古军队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战术,就是在寡不敌众、战况危急之时会全部下马,以皮制盾牌布阵,蒙古士兵们在盾牌后面的用重弓极其精准地射杀敌人,这时蒙古士兵往往会战斗到最后一人。因为蒙古军队在波斯和吃了几次败仗,蒙古人的这个战术才被人载入史册。

蒙古人以弓马娴熟闻名天下。蒙古马虽然体型矮小,但耐力惊人。蒙古骑兵通常每人配备三、四匹马,可以一天行军一百公里,因而蒙古军队经常演出长途奔袭的好戏。蒙古骑兵配备的两张弓,一张是轻型弓,用于策马飞驰时快速发射,箭身短,射程近;另外一张是强弓,弓重箭长,用于射击远程目标,蒙古骑兵通常下马以站立或蹲踞姿势发射。蒙古强弓远远优于欧洲弓箭。这里不妨用欧洲弓箭的最高水平英国长弓做个比较,英国长弓的拉力通常在80磅左右,射程约250码;而蒙古重弓的拉力可达166磅,射程达350码。蒙古优秀射手甚至可以达到更远的射程。根据蒙古文献记载,攻灭花喇子模以后大摆庆功宴,宴席上一个叫额桑杰的蒙古贵族,射中了600码以外的目标。

蒙古士兵的全部家当都在他的马背上,并不依赖后勤支援,从而保证了蒙古军队高度的机动性。蒙古士兵都是武士,能够熟练使用多种武器,充分体现了游牧民族独力作战能力强的优点。蒙古军队的战役指挥非常灵活,蒙古将领经常自作主张,独力寻机歼敌。1224年蒙古名将哲别和速不台领军两万前往南俄草原执行侦察任务,就主动捕捉战机,在哈尔卡河全歼基辅大公米基斯拉夫的八万大军。

蒙古人在占地成“既得利益者”持续至16世纪的俄罗斯和中亚,仍旧有蒙古政权、国家存在。

*1205–1209年蒙古一统各部战争

*1205–1227年蒙古征服西夏

*1211–1234年蒙金战争

*1218年蒙古征服西辽

*1219–1222年蒙古征服花剌子模

*1220-1223年及1235-1330年蒙古征服与战争

*1222–1224年蒙古侵略钦察

*1223–1236年蒙古侵略

*1231–1259年蒙古高丽战争

*1236–1242年蒙古征服基辅罗斯诸国

*1241年蒙古征服波兰、、

*1241年蒙古侵略

*1241年蒙古侵略和东北

*1242年蒙古侵略、和

*1241-1244年蒙古征服安那托利亚

*1256-1259年蒙古征服波斯、及

*1234-1279年蒙古征服南宋

*1252-1472年mongolmilitarycampaignsinrussia

*1257、1283、1285、1287年蒙古侵略越南

*1258年蒙古征服巴格达

*1258-1259年invasionofgalych-volhynia

*1259年蒙古侵略波兰

*1264-1265年蒙古袭击与东部

*1274、1281年蒙古入侵日本

*1274年蒙古袭击保加利亚

*1275、1277年蒙古袭击立陶宛

*1285年蒙古征服匈牙利

*1285年蒙古袭击保加利亚

*1277、1287、1300年蒙古侵略缅甸

*1287年蒙古袭击保加利亚

*1293年蒙古侵略爪哇

*1222-1327年蒙古侵略印度

*1260-1312年蒙古侵略叙利亚

第四百四十三章:河套之战(二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三章:河套之战一:蒙古西征

蒙古西征之战是公元13世纪上半期蒙古帝国征服中亚和东欧的战争。成吉思汗和他的继承者以骠悍的武功征服了欧亚地区,以蒙古为中心,建立起由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伊利汗国组成的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帝国。

公元1206年,蒙古各部落首领在斡难河畔召开大会,推举铁木真为大汗,尊称成吉思汗,建立了蒙古国家。蒙古国建立后,以成吉思汗为首的蒙古贵族不断发动掠夺战争,用兵的主要方向是南下与西征,南下攻击的主要目标是南宋和金朝,西征则是征服中亚东欧各国。蒙古西征共有3次,第一次是1217年至1223年成吉思汗西征。第二次是1234年至1241年拔都西征。第三次是1253年至1258年旭烈兀西征。第一次蒙古西征:成吉思汗西征中亚大国花剌子模

成吉思汗在中都附近停留期间,中亚大国花剌子模沙阿拉乌定·摩诃末派遣以巴哈·阿丁·吉剌为首的使节晋见成吉思汗,其目的是为了了解蒙古征服金国后的真实情况。成吉思汗盛情款待了使团成员,并表示:朕为东方的统治者,沙就成为西方的统治者吧。我们双方保持和平友好的关系,要让商人自由通行1216年,成吉思汗派使者和商队回访花剌子模国。1218年春,花剌子模沙在布哈拉接见了蒙古使者,同意成吉思汗的提议,双方缔结了和平通商协定。第二次蒙古西征:蒙古长子军出征欧洲,金帐汗国形成

1235年,太宗窝阔台大汗在哈剌和林召集大会,决定征讨钦察、斡罗斯、波兰和匈牙利等里海以北未降服诸国。按照察合台的长子出征人马众多,威势盛大的提议,诸王、万户、千户、百户、那颜等的长子参加这次出征,故称长子军出征。参加出征的有术赤的儿子拔都、斡儿答·昔班和唐兀惕,察合台的儿子拜答儿、孙子布里,窝阔台的儿子贵由、合丹,托雷的儿子蒙哥、拔绰以及成吉思汗庶子阔列坚等。全军有15万人,拔都为统帅,速不台为副统帅。1236年秋,蒙古诸王及速别额台统帅的军队在布里阿耳境内与拔都会合。第三次蒙古西征:蒙哥汗派旭烈兀西征,蒙古军遭埃及人反击

旭烈兀西征,是蒙古军的第三次西征。这次西征的主要目标,是征服里海以南的亦思马因派和报达哈里发。

亦思马因派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一支,源于阿里后裔、第六代教长的长子叫亦思马因,故称亦思马因派。此派传教者哈散撒巴于1090年从塞尔柱突厥人手中占取了阿剌模忒堡,并以此为中心,在里海以南山区险隘处筑百多座城堡,作为据点,形成一个独立的宗教国。

第四百四十四章:河套之战(二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四章:河套之战长子军远征1235年,太宗窝阔台大汗在哈剌和林召集大会,决定征讨钦察、斡罗斯、波兰和匈牙利等里海以北未降服诸国。

按照察合台的‘长子出征人马众多,威势盛大‘的提议,诸王、万户、千户、百户、那颜等的长子参加这次出征,故称‘长子军出征‘。

参加出征的有术赤的儿子拔都、斡儿答·昔班和唐兀惕,察合台的儿子拜答儿、孙子布里,窝阔台的儿子贵由、合丹,托雷的儿子蒙哥、拔绰以及成吉思汗庶子阔列坚等。

全军有15万人,拔都为统帅,速不台为副统帅。1236年秋,蒙古诸王及速别额台统帅的军队在布里阿耳境内与拔都会合。

蒙古军进入欧洲后,首先攻取伏尔加河下游的布里阿耳城。1237年冬,进兵罗斯,里亚占公国成为蒙古袭击的第一个目标。

里亚占大公尤里·伊果烈维奇无力抵抗,向弗拉基米尔公国和切尔尼克夫公国求援,可是,罗斯诸公国均不出兵。

里亚占公国无援,经过3天交战,其都城里亚占被蒙古军占领。蒙古兵又攻占了科洛姆纳,阔列坚在此受伤身亡。

1238年初,蒙古军打到莫斯科,据志费尼记载,‘它的居民多如蚂蚁和蝗虫,而它的四周,树木和茂林密布,以致连一头蛇都不能穿过‘。

蒙古军到达后,从四面八方修筑了足够三四辆大车并排而行的道路,然后架起射石机,仅用五天时间就攻陷了莫斯科城,杀死了该城的王公弗拉基米尔。

占领莫斯科后,又向东北方向进军,占领了罗斯首都弗拉基米尔等14座城市。

1238年4月,拔都统帅的蒙古军向基辅王朝的古都诺夫格罗德进发,但因多为沼泽地,无法行军,故大军朝南进发,沿途占领了斯莫棱斯克、切尔尼科夫公国。

1239年夏,拔都回到钦察草原之斡尔朵,休养兵马。同年秋,拔都复入南罗斯和西南罗斯,于年末占领克里米亚。

诸王统帅的全部军队都投入到西俄战役,至1240年1月,占领了基辅、加里奇、布列斯特、弗拉基米尔等公国。

至此,全部罗斯领土被蒙古军所占领。被蒙古击败的罗斯王公逃入匈牙利,居住在南俄草原的钦察部长忽滩率领的残部4千户也逃入匈牙利。

这就成为拔都侵入匈牙利的借

口。拔都留下3万军卒镇守南俄,统领12万大军向匈牙利进发,1241年初侵入欧洲腹地。

首先遭到蒙古军入侵的是波兰。拜答儿率领察合台手下的3万军卒,向波兰进攻,其目的是摧毁匈牙利的外援。

这时的波兰,其国王波利斯拉夫五世住在都城克拉克夫,只能管辖直属之地,其余4个小公国各自为政,不能实行统一指挥。

3月,蒙古军渡过维思图拉河,破桑多米尔城,进而围攻克拉克夫城。

克拉克夫和桑多米尔的驻军封锁了通往克拉克夫的道路,试图阻挡蒙古军的进攻,但被蒙古军摧毁,公爵鲍拉斯拉夫·斯蒂德里维伊离开克拉克夫,逃往匈牙利。

3月末蒙古军进入克拉克夫,大肆洗劫后,进入西里西亚,乘木伐渡过奥得河,攻其首都伏罗斯拉夫。

西里西亚大公亨利集结波兰军以及日耳曼、法国、捷克的十字军共3万人,准备迎击蒙古军。

但蒙古军没有进攻伏罗斯拉夫,而是摧毁该城四郊后,进至里格尼查附近。

4月9日亨利出战,大败,本人阵亡。蒙古军获胜后,向拉齐布日城进军,尚未进城,拔都便命拜答儿立即离开拉齐布日,向莫拉维亚挺进。

拜答儿遂率军向匈牙利前进,与拔都主力部队会合。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早在1241年1月就得到首批蒙古侦察部队出现在匈牙利边界的消息,并下令总督迪奥尼亚在喀尔巴阡山中设立要塞。

3月10日,拔都、速不台率领的蒙古军奇袭了喀尔巴阡山中的要塞,进入匈牙利。

4月初,贝拉四世率6万人的大军从佩斯出发,迎击蒙古部队。蒙古军队利用传统的佯败战术,引诱敌人至赛奥河畔,夜间突然把匈牙利军包围起来,四面袭击,然后从西面让出一条路,使匈牙利军在逃跑中互相践踏,蒙古骑兵在后面快速追击。

结果,许多大主教阵亡,只有少数军卒退回佩斯,贝拉四世逃往奥地利,继后又逃亡到亚德里亚海的一个岛上。

蒙古军转而进攻佩斯城,当地居民顽强抵抗,因无人组织,经过3天苦战,佩斯城失陷。

同年夏秋,蒙古军在佩斯城附近休养,待年末多瑙河冰合,再发动攻势。

首先,主力军围攻匈牙利故都、日耳曼的商业中心格兰城。又令合丹率领一部分军队追击贝拉四世,一直到海边,未能追捕到。

于是,合丹率军取道塞尔维亚与拔都会合。奥地利本土未曾受到蒙古军入侵之害,只有一支蒙古骑兵部队到达过该国边境。

1241年4月,拜答儿率领的蒙古军从波兰和莫拉维亚出发,劫掠了匈牙利统治下的斯洛伐克,一直打到西斯洛伐克。

于1241年12月过多瑙河与拔都会合。在匈牙利,蒙古军遭到巨大损失,再无力量继续进军,同时窝阔台死讯传来,拔都遂率军东还,经瓦拉吉亚、莫尔达维来等地,于1243年初到达伏尔加河下游的拔都斡尔朵。

蒙古大军征服罗斯,侵入波兰、匈牙利和其他地方,在欧洲大地引起一片惊慌。

甚至在一段时间内,英国人不敢出海,中断了与欧洲大陆的贸易活动;德国上下也为之震恐……从1242年开始,拔都在伏尔加河东岸建筑了萨莱城,并以此为都城,建立了东起额尔齐斯河,西至第聂伯河,南迄巴尔喀什湖、里海,北至北极圈附近的泱泱大国——钦察汗国,俗称金帐汗国。

罗斯诸公国与金帐汗国为藩属关系。1244年,拔都回到大蒙古国,长子军西征结束。

第四百四十五章:河套之战(二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五章:河套之战元宪宗二年至世祖中统元年,蒙哥汗派其弟旭烈兀率领10万大军攻波斯的战争。

即蒙古第三次西征。蒙古军灭花刺子模、征服保加尔、钦察、斡罗斯、波兰、匈牙利军后,蒙古帝国的实力已经扩展至中亚和欧洲。

元宪宗元年,蒙哥即汗继位后,遵奉祖父成吉思汗遗训,拓展疆土,开藩建汗。

窝阔台汗在位时,曾派大将绰尔马罕进攻波斯。经过几次远征,绰尔马罕等仅使札兰丁覆没,高加索和小亚细亚等部称藩,而对波斯尚未征服。

蒙哥即位时,在波斯境内,尚有两个国家保持独立:一是立国于马三德兰地区的刺客派之木刺夷国;一是建都巴格达的黑衣大食王国。

其西还有叙利亚国。此三国彼此不相声援,地位孤立。其中木刺夷人屡劫蒙古商旅。

蒙哥大汗为了维护蒙古汗国的权益,扩大疆土,决定远征波斯,以图在该地建立一个统一的政权。

二年七月末,旭烈兀命令怯的不花为先锋率领12万人先发,为大军攻战做准备。

旭烈兀本人仍留在和林,继续筹组西征军。三年十月初九,旭烈兀率军出征,命宗王巴剌寒、秃塔儿率拔都从征之军为前锋。

旭烈兀大军经过阿力麻里,到达土耳其斯坦、河中两地。

四年夏,旭烈兀大军留驻土耳其斯坦。五年九月,旭烈兀大军进抵撒麻耳干,休整40天之后,继续西进抵铁门关,又在此地‘留居一个月。

六年春,旭烈兀率领大军,渡过阿姆河,开始向木剌夷地区进迫。

木剌夷国的军队总兵力有10万余人,在库希斯坦境内有六七万人,在鲁德八儿区守兵有五六万人。

在旭烈兀西征军怯的不花率前锋,进入木刺夷境内时,首先攻下库希斯坦的几个城堡,而后围困其要堡古儿都苦。

在此期间,怯的不花部先后消灭木刺夷军5万余人,削弱了鲁克赖丁的实力,至鲁克赖丁嗣位之时,旭烈兀西征大军,已通过撒麻耳干,向其国境迫近。

后旭烈兀率领西征军进驻水干城,命拜住带领军队移居小亚细亚。同时命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的公爵们,领军参加远征。

而后,旭烈兀大军进至撒瓦。派库喀伊尔喀率部,支援怯的不花,合攻库希斯坦诸堡。

两位将军攻克秃温后,与旭烈兀大军会合。

旭烈兀继续经过徒思,抵达尼沙不耳州哈不衫。

派贝克帖木克赴木刺夷谕降。木剌夷拥有重兵,凭险据守,未可即下。

旭烈兀遂取逐步消耗之策略。六年六月,鲁克赖丁见旭烈兀大军步步压境,感到无力自保,故派其弟沙歆沙,去旭烈兀统帅部请投降。

旭烈兀致书鲁克赖丁:若鲁克赖丁毁其数堡,亲自来营谒见,可保其国不受损害。

鲁克赖丁接到旭烈兀信之后,堕其数堡,并把部分要塞削平。旭烈兀亦命拜住帐前将军牙撤兀儿,退出木剌夷边境。

但是,鲁克赖丁对出谒一事,则请宽限一年。九月,旭烈兀于比斯塔姆,再对鲁克赖丁谕以恩威,命其来见。

鲁克赖丁仍以宽限为请,并求除保有阿剌模特、兰巴撒耳、刺勒三堡外,其它诸堡一律献出,并谓已命吉儿都苦堡和库希斯坦守将,赴营纳款。

鲁克赖丁以为冬寒将临,旭烈兀大军不可能冒寒在山国作战,故作口头退让,以拖延时间,等待良机。

旭烈兀认为鲁克赖丁没有投降诚意,决心以武力解决。他把全军分为三路,向木刺夷国都堡——麦门底司堡进攻。

经激战,鲁克赖丁军不支,被迫于十一月十九日出降。十二月,旭烈兀率领大军进入兰麻撒耳附近。

命令塔亦儿不花军和波斯军一起,围攻兰麻撤耳堡。塔亦儿不花军和波斯军奋战数十天,才将兰麻撤耳攻克。

于七年元月初二班师。至此,木剌夷国全部被旭烈兀占领。七年九月二十一日,旭烈兀率军向报达进攻。

报达国教主木思塔辛宣战,立即召集重臣,研究抵击方略,决计组织7万军队迎战。

旭烈兀首先派怯的不花率领骑兵,进入木刺夷和报达之间的山地,打开从哈马丹通往巴格达通道,接著,分三路进攻报达;右军,由拜住率领,从毛夕里渡底格里斯河,向报达西北进攻。

左军,由怯的不花、忽都孙率领,向报达东南罗耳之地进攻。中军,由旭烈兀亲自率领,向开尔曼沙、火勒完一道进攻。

十一月间,三军同时向报达国首都巴格达城前进。旭烈兀中军首先攻破开尔曼沙,于十二月十八日,进至火勒完。

同时,怯的不花率左军占领了罗耳之地大部;拜住率右军在塔克利特附近渡过了底格里斯河,与报达将领费度丁所部12万余相遇,拜住乘夜决堤,用水淹没报达军营后方之平原,后向费度丁军发起进攻。

全歼费度丁军。木思塔辛见费度丁军败,立即下令修缮巴格达城墙戍楼,沿街布置障碍。

此时,拜住右军已进占巴格达城河西之附郭;怯的不花左军已进抵撤儿撤儿;旭烈兀中军于八年正月十八日,已集结于巴格达城东。

对报达首都巴格达构成合围之势,三十日诸军同时开始进攻。二月初十,木思塔辛知道败局已无法挽救,故带领其3个儿子和官员、贵人3000余,走出巴格达城,向旭烈兀投降。

十三日,旭烈兀大军进入巴格达城。报达国至此灭亡。旭烈兀占领报达后,继续向西进攻。

西行千里,进至阿拉伯,又攻下百余城池,降服巴尔苏丹。九年九月,旭烈兀军进至叙利亚。

叙利亚军约有10多万人。旭烈兀军分为三路,开始进攻。进至额弗刺特河时,叙利亚王纳昔儿大震,立即召集诸大臣和将领议战策,因意见分岐,致军心涣散,乱作一团。

纳昔儿王派人赴开罗,求救于埃及王。埃及内乱,无暇援助。这时,旭烈兀已攻下额弗刺特河畔的毕莱特。

接著,强攻在额弗剌特河岸上的9个堡垒。继向阿勒颇城挺进。元世祖中统元年正月二十四日,开始攻阿勒颇城。

经过7天的连续进攻,克城。旭烈兀军从阿勒颇城逼进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

纳昔儿王得悉阿勒颇城失守后,离开大马士革逃走。大马士革城民迎接旭烈兀军。

三月初一,怯的不花率领部抵达,宣布安民教令,不许侵害生命财产。

三月二十一日夜,怯的不花军围攻大马士革子城,经过激战,至四月初六子城守军投降。

旭烈兀全部占领叙利亚国。之后,继续进攻小亚细亚,又击败巴尔干诸国之联军。

旭烈兀又命郭侃渡海,陷富浪国,使地中海诸国,大为震动。

东罗马朝廷和西欧之耶稣教国家,亦纷纷派来使者,与旭烈兀联络,欲与联盟,共讨回教国家。

旭烈兀进至亚洲西南端之地后,准备进攻埃及。此时,蒙哥大汗去世,旭烈兀命怯的不花,镇守叙利亚,自率部东归。

蒙古军第三次西征至此结束。

第四百四十六章:河套之战(三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六章:河套之战三次

蒙古第一次西征

元太祖十四至十九年,成吉思汗率军与花剌子模国进行的一场战争。

点评:成吉思汗西征花刺子模战争在中国战争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其特点为军事、政治、外交综合运用。成吉思汗的战略基本原则是: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在政治上,争取对方贵族、官吏、宗教领袖、军事首领等代表人物降服,在军事上,针对花剌子模分军防守要点的特点,采用迂回及突然袭击等战术,逐次占领对方战略要点,从而取得了第一次西征的胜利。

蒙古第二次西征

即蒙古汗国的第二次西征。元太宗八年至十四年窝阔台汗遣拔都等诸王率军征服伏尔加河以西诸国的战争。

点评:蒙古军在征服欧洲诸国的战争中,军力削弱,已无力继续维持欧洲战事;窝阔台死后,成吉思汗诸子孙关注汗位继承人;蒙、宋战争还在继续。因上述诸原因,使蒙古统治集团无暇顾及欧洲战争。拔都率军经瓦刺吉亚、摩尔达维亚,于马乃真后二年初到达伏尔加河下游拔都营地。拔都留镇钦察。其它诸王将帅率军东还。此战争,为金帐汗国的建立奠定了基础。元宪宗九年、,蒙哥汗死后,拔都建金帐汗国,都萨莱城,统治斡罗斯达200余年。

蒙古第三次西征之战

元宪宗二年至世祖中统元年,蒙哥汗派其弟旭烈兀率领10万大军攻波斯的战争。即蒙古第三次西征。

旭烈兀占领报达后,继续向西进攻。西行千里,进至阿拉伯,又攻下百余城池,降服巴尔苏丹。九年九月,旭烈兀军进至叙利亚。叙利亚军约有10多万人。旭烈兀军分为三路,开始进攻。进至额弗刺特河时,叙利亚王纳昔儿大震,立即召集诸大臣和将领议战策,因意见分岐,致军心涣散,乱作一团。纳昔儿王派人赴开罗,求救于埃及王。埃及内乱,无暇援助。这时,旭烈兀已攻下额弗刺特河畔的毕莱特。接着,强攻在额弗剌特河岸上的9个堡垒。继向阿勒颇城挺进。元世祖中统元年正月二十四日,开始攻阿勒颇城。经过7天的连续进攻,克城。旭烈兀军从阿勒颇城逼进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纳昔儿王得悉阿勒颇城失守后,离开大马士革逃走。大马士革城民迎接旭烈兀军。三月初一,怯的不花率领部抵达,宣布安民教令,不许侵害生命财产。三月二十一日夜,怯的不花军围攻大马士革子城,经过激战,至四月初六子城守军投降。旭烈兀全部占领叙利亚国。之后,继续进攻小亚细亚,又击败巴尔干诸国之联军。旭烈兀又命郭侃渡海,陷富浪国,使地中海诸国,大为震动。东罗马朝廷和西欧之耶稣教国家,亦纷纷派来使者,与旭烈兀联络,欲与联盟,共讨回教国家。旭烈兀进至亚洲西南端之地后,准备进攻埃及。此时,蒙哥大汗去世,旭烈兀命怯的不花,镇守叙利亚,自率部东归。蒙古军第三次西征至此结束。

第四百四十七章:河套之战(三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七章:河套之战没有达到罗马最远的是匈牙利跟波兰吧

1241年,蒙古王子拔都率领七万大军西征,目标直指欧洲腹地匈牙利。而这正是第六次和第七次十字军东征之间匈牙利向波兰求助,这个时候的波兰,被分为四个公国,分别封给了四个王族,国王博列斯拉夫只是名义上的首脑。四个公国里,当属国王的堂弟昔烈西亚公爵亨利二世实力最强,他将统帅波兰联军在列格尼察城附近的瓦尔斯塔特同蒙古的右翼军团决战。其实在瓦尔斯塔特战役前不久,波兰国王博列斯拉夫统帅的一直军队在克拉科夫被蒙古军队击溃,亨利的军队此时是波兰境内唯一的抵抗力量。亨利知道他的姐夫波希米亚国王温塞斯拉正率领五万大军来援,所以他一直躲在列格尼察城里消极避战。但是温塞斯拉大军迟迟未到,让亨利心急如焚。由于害怕蒙古军队得到增援,亨利决定率领三万大军出城西向,寻找蒙古主力决战,同时希望能和温塞斯拉半路会合。

其实温塞斯拉大军此时距离列格尼察城仅仅两天的路程。蒙古军队对温塞斯拉大军的动向了如指掌,统帅拜答尔深知自己兵力不足,必须将两路欧洲军队各个击破,于是蒙古军队在亨利行军的必经之地瓦尔斯塔特严阵以待。和欧洲人不同,蒙古军队的战术思想是以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为了取胜不择手段。拜答尔打算在瓦尔斯塔特战役中使用游牧民族的典型战术–佯装败退,伺机反击。

亨利的三万军队以波兰各封建领主的重骑兵为主,同时还有从德意志的戈德堡金矿区招募的矿工组成的步兵。波兰联军列阵完备以后,博列斯拉夫公爵就率领第一道阵线发起攻击。数千波兰铁骑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扑上来,毫不费力地冲进蒙古阵营。蒙古骑兵动如脱兔,迅速分散以避开欧洲人的正面冲击,同时以密集的弓箭齐射攻击敌人。波兰骑兵在蒙古阵营里左冲右突,所到之处蒙古骑兵尽皆闪避,只围绕着他们不停地放箭,就是不和波兰骑士们近距离厮杀,让波兰人的长矛重剑毫无用武之地。博列斯拉夫公爵发现自己势单力薄,伤亡渐增,于是撤回本阵。

亨利以为蒙古人胆怯,不敢和波兰铁骑交战,他于是将波兰联军重新排列,形成一个异常宽广的正面,然后一起冲锋,逼迫蒙古人接战。亨利的战术似乎发挥效用,轻装的蒙古骑兵抵挡不住波兰联军强劲的冲击,开始败退。亨利看到蒙古统帅拜答尔的大旗也开始退却,认定蒙古军队已经战败,于是下令全力追击。波兰将士争先恐后,穷追不舍,原先整齐的阵形变得散乱不堪,步兵远远地落在后面。

波兰联军并不知道他们已经钻进了蒙古人的圈套之中。退却的蒙古轻骑兵很快迂回到波兰联军骑兵的两侧和后面,将其团团围住,而事先部署好的数千重骑兵此时突然出现,拦住欧洲人的去路,真正的战斗这才开始。蒙古重骑兵们排成一道人墙,用重弓发射一波又一波的长箭,而轻骑兵们在波兰联军侧后来回奔驰,在三十米的距离上用轻弓飞快放箭,波兰联军象牛群一样渐渐被驱赶到一起。蒙古骑兵发现他们的弓箭无法穿透欧洲骑士的盔甲,干脆专门射杀他们的座骑。跌落马下的欧洲骑士由于盔甲笨重,行动不便,往往只能束手待毙。蒙古重骑兵这时开始冲锋,用长矛和马刀一个一个地结果了这些欧洲骑士。

蒙古军队围歼波兰骑兵时,在战场中间释放一道烟幕,阻挡了波兰步兵的视线。波兰步兵对战况毫不知晓,径直冲进蒙古人的陷井,结果被全歼。波兰联军统帅亨利以及其他数名波兰贵族都力战而死,圣殿骑士团参战部队全部阵亡,条顿骑士团大首领奥施特恩身负重伤,苟延残喘两个月后死去。瓦尔斯塔特一战,波兰联军阵亡两万五千人,蒙古人从阵亡的欧洲人头上割下的耳朵足足装了九大麻袋。

波希米亚国王温塞斯拉得知瓦尔斯塔特战役的结局,立刻领军回国,躲进城堡里据守。扫清波兰以后,拜答尔率蒙古右翼兵团南下,去和拔都大军会师。值得波兰人庆幸的是,蒙古人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河套之战(三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八章:河套之战公元1241年4月2日贝拉四世把从法国,日耳曼和捷克来的条顿骑士一起组成了一只10余万人的重骑兵军队,布置在佩斯城!

当拔都和速不台的6万蒙古骑士来到城下时,贝拉四世的重骑兵率先发起了进攻。

按照欧洲骑士的想法,面对几万人的重装骑兵的冲锋是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抵挡的住的,他们相信这一击必然一举击溃蒙古骑兵,解决战斗。

果然面对条顿骑士的金属风暴,蒙古骑兵开始逃跑,欧洲骑士看到了以往他们经常看到的场面,对面的蒙古骑士不过又是一群逃跑的牛群而已。

当雄狮一样的欧洲骑兵接近蒙古骑兵的时候,他们发现蒙古骑士并不是在逃跑,他们一边后撤一边回身开弓放箭。

蒙古人的弓箭威力是以往这些欧洲骑士没有碰到过的,蒙古人的弓是复合弓威力远大于后来让法国重骑兵吃亏的英格兰长弓,加上蒙古骑士回身射击的

“漫歹古”绝技,不是马被射中就是人被射死,大量的欧洲骑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厚重的盔甲虽然可以保护欧洲骑士在搏斗中不被轻易砍伤,这也是重骑兵成名的因素,但是此时却成了他们的累赘!

厚重的盔甲使欧洲骑士不能长时间的冲锋,他们需要休息和重新列阵,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却不断遭受蒙古骑兵的射击,而他们的长剑却连蒙古人的毛都碰不到。

愤怒的欧洲骑士不停的追击,希望贴上去和蒙古人白刃战,于是他们被引到了绍约河畔。

长时间的苦苦追击已经让欧洲骑士无力过河攻击,于是欧洲骑士在河上的唯一一座石桥端利用辎重车马建立了一个桥头堡,打算休整后再做攻击!

然而第2天黎明率先发起进攻的却是蒙古重骑兵。蒙古重骑兵挥舞着狼牙帮和马刀,在后排弓箭的火力掩护之下,冲过了石桥冲破了欧洲骑士的桥头堡,和欧洲骑士展开了白刃战,这是欧洲骑士希望看到的。

但是欧洲骑士发现即使是白刃战他们也没有占到便宜,他们的长矛由于是仓促迎战没有足够的冲锋距离用不上,长剑虽然可以割开蒙古骑士的盔甲,但是蒙古骑士的狼牙棒这种重型钝击武器在马的冲击惯性下也会给有厚重盔甲的欧洲骑士致命一击再加上马刀的配合使用,双方骑兵在河边展开了一场大混战。

昨天还象牛群一样被追赶的蒙古骑士,此刻却勇猛的象一群雄狮。其实蒙古骑士是在苦苦支撑,因为这支负责吸引和主动攻击的蒙古骑士只有3万骑,而对面的欧洲骑士足足10万骑。

拔都所率领的这3万骑背后又是绍约河,仅仅3万人的部队也不可能在激战中同一时间过河展开,再加上面对昨天被自己弓箭戏弄的10万愤怒的欧洲铁骑,拔都这是把自己的这3万人送到了绝境,看上去是破釜沉舟了,其实他们是在等待。

贝拉四世也看的很明白,眼前的这3万的蒙古骑兵是在苦苦坚持。到了下午贝拉决定把几万欧洲骑兵展开给对面的蒙古骑士最后一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在欧洲骑兵的背后却出现了由速不台率领的另外3万蒙古骑兵,就这样10万欧洲骑士被6万蒙古骑士包围了。

原来前一天夜里,速不台率领3万蒙古骑兵趁夜色迂回了几百里,度过绍约河来到了欧洲骑士的背后!

即使是到现在这也算是世界军事历史上的一次伟大的迂回包抄!面对从四面八方射来的重箭和冲过来的蒙古骑兵,贝拉的这10万欧洲骑士崩溃了。

突然他们发现西面有缺口,于是几万人的欧洲重骑兵拼命的向西方冲去,可惜这却是蒙古人运用的在中国古代军事历史上屡见不鲜的

“围3阙1”战术。这也许是欧洲重骑兵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幕了:当争先恐后的欧洲重骑兵冲出包围圈后,却发现从两边跟上了大批的蒙古骑士,把这些欧洲骑士夹在中间,就这样欧洲骑士不停的跑,两边的蒙古骑士不停的追不停的用弓箭做精准射击,这更象是一场狩猎,一路上黄砂漫天惨叫不绝。

就这样东西方2支大规模骑兵队伍的较量结束了!此战欧洲骑士不足一万人生还,开战之前贝拉还制作了巨大的十字架,希望用这个在十字军东征里屡见奇效的一招能保佑自己的军队,却依然惨败,也许上帝管不了东方人吧!

无论是从战略战术还是从阵前激战上看,欧洲重装骑兵面对蒙古骑兵完败

第四百四十九章:河套之战(三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九章:河套之战蒙古士兵使用的弓是向后弯的复合弓,由木材、牛角和筋层叠在一起,射程可达270多米,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射中敌人。另外,大多数蒙古骑兵射箭技术非常高超,在飞奔之中射箭也极其准确,能够反过头向后精确射中追来的敌人,比起奥运会射击冠军不会差很多,每个蒙古武士在一场战斗中要佩带至少60支箭,可以有效杀伤至少30名敌人。

因此,蒙古军队一和敌人交锋,首先就是撤退,和敌人拉开距离,用弓箭射杀敌人。这样,敌人的刀剑无法对付远距离的弓箭,蒙古军队就完全占据了优势。

蒙古骑兵的弓箭无法穿透欧洲骑士的盔甲,箭射到他们的铠甲上没对他们造不成任何伤害。看到敌人的盔甲能够有效防住他们射出的箭,他们就改射敌人的坐骑,掉下马的骑士就成了蒙古骑兵随意砍杀的肉鸡。因为他们沉重的盔甲使他们爬也爬不起,跑也跑不动,只能伸着脖子等死。

从而断定蒙古当时的射术堪称一绝而且其机动性很高更可以断定欧洲拥有当时全世界最强硬的盔甲

看到这里我就不想看也不想玩了lz完全就是军盲你以为打仗和打魔兽一样啊几千几万人hitandrun啊还什么一交锋首先撤退拉开距离用弓箭射杀敌人敢情不会演变成大溃退啊?还什么欧洲重甲骑士。。12世纪的锁子甲你确定比蒙古军队鳞甲重?还什么弓箭射到盔甲不会对欧洲重甲骑士造成伤害,大哥人家板甲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你搞明白没有啊。。

往下的什么东欧联盟什么西亚联盟吐槽点太多了我一一指出来估计要写个3000字就先不谈了lz你找资料可以但是你不要这这么些个三无网文,,什么10万欧洲精锐大军啊。。

全身铁甲骑士团啦什么射麻木射不死人家射你射的死啦。。。还是不要写了。说出来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做mod还是稍微看一下干货比较好

第四百五十章:河套之战(三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章:河套之战正文23102359章:人间四月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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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成吉思汗及其子孙极力扩大对外用兵,东征西讨,南下南洋西攻欧陆,把初级管形火器辐射到欧亚两洲诸多国家和地区。尤其是四十六年后,旭列兀所率之蒙古军攻入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使当时初级火器的制造和使用方法传入了阿拉伯人的手中,阿拉伯人凭着自己聪明的大脑,发明了马达法,这种使用法宝,是为步兵设计的,炮身被固定在一根粗长的木棍上,使用的时候左手扶住炮身将木棍夹在腋下,然后用一块煤炭、一截火绳或者一条烧红的金属伸进火门。和手炮一样,马达法只能做概略的瞄准;有些阿拉伯的马达法上还挂有斧头,以供射手必须近战时用。不过和骑兵用原始的火绳点燃不同,步兵往往用一根烧红的金属去点燃火药,所以当时火枪阵地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几个大火盆。阿拉伯人从蒙古人那里学到了火药和火器的制造及使用方法,很快,这些技术就通过十字军的“交流”、同时也通过北非的阿拉伯人带到了西班牙。当欧洲的基督徒通过这些“交流”也掌握了火器之后,欧洲战争的局面就开始缓慢、但确实地开始改观,此后慢慢开始追赶了大明的步伐,经过数百年的追赶,他们在火器上,不敢说超过大明,但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火器的确比大明的好用。

大明的火器一共分为两类,第一类是用手持点放的火铳和鸟铳,其形体和口径都较小,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其射程仅数十步至二百步。

第二类是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水战和海战,相比西方的火器,大明的胜在外观上,花样上,但说到实用,就不如西方的火器了。

翰林院的改革后,哪里就是一块融合了中西方的科技之地,那些天之骄子本身就是聪明人,往日不过被仕途蒙住了双眼,眼里只有四书五经,认为这天下只要明白了圣人的道理,能写一首好文章,便算是学识渊博了,随着杨峥引入西方传教士,让他们代为授课,传授西方的自然科学,才算是彻底打开了他们的双眼,他们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世上的学问,除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之外,还有自然科学,在认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后,他们一个个如同一个个刚出生的婴儿,贪婪的吸收着西方的知识,经过将近十年的研究学习,总算是学有所成,他们先是学风上做出了改变,越发讲究学以致用,对于传统的工艺上也做出了许多改良,当然了,最显著的还是在火器上,而能做到这一点,多亏了杨溥与杨峥大力的支持,否则三大营神机营也不会经过十几年的太平盛世后,还能保持独当一面的风范,说起来,这些天之骄子的确有些本事,他们先是利用神机营作为实验地,他们在组织工匠仿制的过程中,除保留和吸收国外火器的优点长处外,还作了许多新的革新和改进,使之更适于明军各种条件下实战的需要,最突出的算是改进大明的火枪了,他们听说西方有一种火绳枪,一种半机械式的点火装置,这种火枪是在枪托的外侧或上部开一个凹槽,槽内装一根蛇形杆,杆的一端固定,另一端构成扳机,可以旋转,并有一个夹子夹住用硝酸钾浸泡过的能缓慢燃烧的火绳。枪管的后端装有一个火药盘,发射时,扣动扳机,机头下压,燃着的火绳进入火药盘点燃火药,将弹丸或箭镞射出。而且还改进了枪托并加装了护木,使火枪可以抵肩射击,大大提高了射击的准确性,但也不是没有缺点,这种火枪是用手持点火物引火发射,在战场上使用非常不便,他们经过不断的研究,竟发明了一种新型的鸟铳,这种火器的特点首先是铳管前端安有准心,后部装有照门,构成瞄准装置;其次是设计了弯形铳托,发射者可将脸部一侧贴近铳托瞄准射击;再次是铳管比较长,长度和口径的比值约为50:1~70:1之间,细长的铳管使火药在膛内燃烧充分,产生较大推力,弹丸出膛后的初速较大,获得低伸弹道和较远的射程;最后则是发火机的不同,用火绳作为火源,扣动扳机点火,不但火源不易熄灭,而且提高了发射速度,增强了杀伤威力,自从发明出来,就一直为军中将士所欢喜,为了更完善,这次神机营将近五成的人都用上了这种新型的鸟铳,为了避免生铁不耐用,这批鸟铳特意用上了精铁,虽说银子花费上如流水,但是让今日的大明户部有的是银子呢,所以往日舍不得用的精铁,这次也全部用于了生产,当第一批鸟铳生产出来的时候,皇帝亲自展开了一场围猎试了试鸟铳的威力与质量,最终自是人人叫好了。

除了火器之外,其他的兵器生产,皇帝也没有丝毫的放松,他怕户部给的银两不够,特愿从内库中拿出二十万两加入生产,并且明确告知参与生产的官员,一把质量过关的武器,是将士在战场多杀敌人,抱住性命的关键,绝对不许出现问题,一旦武器的那个环节的质量不过关,必定严惩不贷。为了保证质量,没生产出来的武器,他都亲自让专业人员,进行检验,甚至不少都是他亲自去演练,那些生产的官员,看皇帝如此重视,加上银子也给的足,知道朝廷这次对瓦刺是动了杀气,所以在武器上,谁也不敢心生糊弄,没一把武器都是做到质量合格,好用,好拿,只是这样一来,户部给的八十万两银子,竟在武器上去了一半,算上皇帝给的二十万两,这次给的军费一共是六十万两,按照现在的标准略显少了些,可放在永乐,洪武年,绝对是保质保量,但为了鼓舞将士们的士起,最后户部又在原先的八十万两白银上,重新追加了二十万两,这个消息传到兵部,自是人人欢喜,短短几日大明出征的士起可是一日高过一日,仿佛过年一般,唯独作为主帅的杨大人闷闷不乐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做这个主帅,事实上对于足以改变大明保持辉煌的格局,他还是从心里上愿意的,只是他有多大的本事,自己心里清楚,鞑子可不是弥勒教那种乌合之众,也不是黎利那种没有经过大战洗礼的临时部队,他们是天生的将士,生下来就是为了战场上,在漫长岁月里,他们的血液里早已融入了厮杀,融入了血腥,战场上他们无往不利的。当一个叫成吉思汗的男人,把他统一起来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饿狼,对是饿狼,他们跟随着成吉思汗这头狼王,不断的向南、向西、向东,席卷了整个亚洲。接着蒙古军队又从波斯出发向西北方向推进,短短数十年的功夫,他们开拓了东起日本海、西抵地中海、北跨西伯利亚、南至波斯湾的辽阔疆域,国土横跨亚欧大陆,极盛国土面积达三千多万平方公里的疆土,所到之处敌人莫不是望风而逃,可以说他们在一个世纪里,他们的是不败的。

他的担心主要有四点,其一这些瓦刺人,他们在马背上长大,从小的玩具就是弓箭,成年时候就早可以算成职业军人了。由于在严寒和艰苦的环境中长大,都具有极为坚韧耐劳的性格,对物质条件的待遇几乎从不讲求,爬冰卧雪在其视为常事。远距离跋涉更是从小的习惯。对物质条件的不讲究,使蒙古军队的后勤负担很轻。蒙古军人拥有东西方各定居的农耕民族素无的连续作战的意志和能力,这是西方养尊处优的贵族骑兵们和中国被抓来的百姓永远难望其项背的。

其二,和所有的敌人相比,蒙古人都在文化和物质上处于落后地位,大规模地攻占掠夺始终是激励其保持旺盛战斗力的原因和动力。对财富的渴望对杀人带来的刺激使得蒙古人几乎没有停止对外发动战争时候。蒙古人放手让士兵可以任意屠杀的政策,在心理上可以让杀人的血勇刺激军人的好战情绪和原始勇气,使得蒙古军人成为极其勇敢野蛮的战士。肆意的掠夺则部分解决了蒙古军队后勤供应问题。

其三,另外,蒙古各部落统一后,几乎把对外战争作为民族生存的依靠,游牧反而降居次席,蒙古国走向了完全的军事化道路。为了训练出最好的军队,蒙古人三四岁的孩子就被投入专门的军事训练部门进行军事学习。他们被严格地进行骑马、射箭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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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河套之战(三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一章:河套之战成吉思汗从各游牧武士所具有的内在优势入手。其实,他们的日常生活就是作战演习的不断训练。这些武士身穿毛皮衣服,外备新马作为补充,能在极少休息、吃饭的情况下骑马连续行军几天几夜,他们将“闪电战”引入13世纪的世界。据说,他们在匈牙利平原作战时,三天走了270英里。他们用皮袋装水;皮袋没有水时,又能充气在游泳渡河时使用。他们通常靠农村居民生活,然而,如有必要,也喝马血、马奶。从小学到的打猎技术,使他们能控制长距离飞奔的马群。蒙古人最喜欢的战术是假装溃逃,这时,敌人很可能会一连好几天追逐他们;结果只能是受骗中计,遭到伏击、全军覆没。其他战略战术还有:将树枝拴在马尾巴上,扬起灰尘,以及让假人骑在多余的马上,给人以大部队在行军的假象。

蒙古人最基本的武器是大型混合弓,这种弓比英国人的长弓更具杀伤力,其穿甲箭能在60o呎内杀死敌人。这是蒙古骑兵使用的一种可怕的武器;他们能在骑马飞奔时射出所配备的30支箭。其他装备包括钢盔、轻便兽皮盔甲、马刀,有时还有一支带挂钓的长予和一把钉头锤。蒙古马仅在空旷的牧区牧放,漫长的严冬里没有避寒之地,没有干草或谷物作为补充饲科。这虽使得它们体格不很高大,但却非常能吃苦,且适应性强。“即使今天”,一位权威人士说:“在牧区用套索捕捉一匹蒙古马,装上马鞍,不需要再喂食,能连续骑100多英里,这是常见的事。但第二天就不能再骑这么远了,得将它放牧好几天才行。”这对蒙古人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们战时备有大批新马,能按需要连续不断地换着骑。

成吉思汗为游牧民族传统的技术增添了新的技能和装备。这些技能和装备,绝大多数是从中国人那里学来的,其中包括强有力的石弩、攻城槌和坑道工兵;坑道工兵能将地道挖到城墙底下,然后用火药把城墙炸掉。这样,成吉思汗为无与伦比的骑兵射手增加了攻城武器;这种武器在攻占带有防御工事的城市时,是必不可少的。

蒙古人还是从事间谍活动和心理战的能手。战前,他们尽量收集有关敌人的道路、河流、防御工事、政治和经济状况等方面的情报。他们还派间谍散布蒙古势力强大,任何抵抗都无济于事的谣言,使敌人士气低落。战斗中,他们采用残酷的恐怖战术,以削弱敌人的土气。战俘被迫站在队伍前列向自己人进攻;而攻城时稍遇抵抗,便将全城居民屠杀殆尽。

那么当时匈奴骑兵又何以对我华夏造成如此大的危摄呢?

答案就在速度二字!

以我的看法,当时的匈奴骑兵不会主动的与汉军步兵进行正面交锋。

他们的习惯作法是以高速机动迅速窜入你的防线后方,破坏你的补给线路,围困你的战略据点,消耗你的装备和战斗锐气,或残杀你的百姓引你进入他的伏击圈再行耗死!

简单的说当时的骑兵战术是避实击虚,而不是正面冲重!

所以那个时刻的“外敌”总能给秦汉政权造成难以言表的痛苦却不能对秦汉政权进行根本的重大打击!

第四百五十二章:河套之战(三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二章:河套之战耶琳娜·格林斯卡娅,俄罗斯著名女政治家,伊凡雷帝的母亲,成吉思汗的后裔。

赛-布拉特,俄国沙皇、卡西莫夫汗,他是成吉思汗直系后裔。

1573年受洗礼入东正教改名赛米翁。

赛米翁在1575年被伊凡雷帝封为“全罗斯大公”,在1年后又让位给伊凡雷帝。

伊凡雷帝这么做,是为了表明自己是成吉思汗在欧洲和亚洲的正统继承人。

赛米翁在让位后成为特维尔大公,后来进入修道院当修士。

1616年在莫斯科去世,葬于谢苗诺夫修道院。

鲍里斯·戈东诺夫,俄国沙皇。

蒙古鞑靼贵族出身,1604年全俄缙绅会议推举鲍里斯为俄罗斯沙皇。

他继承伊凡雷帝遗志,停止与波兰的战争,在北方向瑞典发动战争,扩大了波罗的海出海口。

向东继续侵略蒙古西伯利亚汗国,南方与蒙古克里米亚汗国交战,修建了一系列要塞城市。

他推进俄罗斯农奴化进程,在位末期俄罗斯不断发生农奴起义,1605年去世。

俄国文豪普希金将他的一生改编为戏剧,并由作曲家穆索尔斯基再改编成歌剧。

世代与成吉思汗家族通婚的斯摩棱斯克和雅罗斯拉夫尔大公,费德尔·罗斯提斯拉维奇。

在蒙古统治期间,俄罗斯宫廷的王侯们,渴望通过成为成吉思汗家族的一员,来得到政治上的提拔。

库图佐夫,蒙古鞑靼出身,击败拿破仑的军事天才。

他不但精通兵法、战史、几何学、数学,还深通德语、拉丁语、波兰语、土耳其语和英语。

俄国皇室的沙皇,他们的服装蒙古鞑靼风格浓重。

巴德玛耶夫,俄罗斯布里亚特蒙古人,末代沙皇时期的著名野心家,曾打算将整个满清帝国版图并入沙俄。

后因日本扩张牵制沙俄行动,巴德玛耶夫被迫放弃该计划。

苏维埃太祖列宁,列宁的祖父母都是蒙古人。

祖父是尼可莱·瓦西列维奇·兀尔阿诺夫,出生在一个卡尔梅克\/鞑靼农民家庭。

祖母是来自阿斯特拉罕的卡尔梅克蒙古女人安娜·丝米尔诺娃。

后世很多俄罗斯高层,名人,很多人都有蒙古血统。

根据写“历史终结论”的弗朗西斯·福山的看法。

俄罗斯的政府结构,是建立在传统的蒙古式掠夺性方法之上。

俄罗斯从未民主过,斯大林所采用的统治原则跟蒙古人一样。

而普京就是一个21世纪的蒙古人,而非其他。

现在,因为俄罗斯还是一个富裕的国家。

领头的蒙古人意识到为了获得正统性和国民的爱戴,他必须分配出一部分财富。

这就是现在低税负和低负债的原因。

由于上述原因,俄罗斯就是一个继承着蒙古人思维的政权,我们无法打败这个蒙古体系。

莫卧儿帝国的开创者,是世界上两位著名征服者的后代。

他的父系为帖木儿的子孙,母系为成吉思汗后裔,此人就是巴布尔!

跛子大帝帖木儿自称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人。

在帖木尔帝国的建立过程中,当时周围所有强大的帝国无一能够迎其锋芒。

经三十多年的征服战争,建立了一个领土从德里到大马士革,从咸海到波斯湾的大帝国。

莫卧儿,又称蒙兀儿,是波斯语“蒙古”的转音。

身穿开士米羊绒袍的莫卧儿姑娘,透着高原红的皮肤与印度人不同。

16—17世纪以来,西欧各国经历了文艺复兴、地理大发现、启蒙运动、宗教革新。

工业革命、民主共和等飞跃演变,而不断创新现代文明的时候。

在东方同时存在着三个“夕阳无限好”的老大帝国。

东亚的大清帝国。

南亚的莫卧儿帝国和横跨西亚东欧北非的奥斯曼帝国。

其中的莫卧儿帝国就是一个蒙古帝国。

十五世纪末,成吉思汗后裔帖木儿建立的帖木儿蒙古帝国分裂后。

帖木儿的六世孙巴布尔于1526年,侵入印度北部灭德里苏丹国后统一了北印度,建立了莫卧儿帝国。

后经巴布尔的子孙胡马雍、阿克巴、查罕杰、沙·贾汉、奥朗则布等继任皇帝的治理。

莫卧儿王朝国势日盛,统一了印度,王朝版图几乎囊括了整个南亚次大陆。

莫卧儿统治者是有突厥血统的蒙古人,信奉***教。

莫卧儿帝国的政治上层是***的,而社会基础则是印度教的。

莫卧儿帝国的六大皇帝:巴布尔。

胡马雍、阿克巴。

贾汉·吉尔,或译查罕杰。

沙·贾汉,或译沙杰汗。

奥朗则布。

这六位皇帝统治时期,是莫卧儿帝国的鼎盛时期,疆域达到顶峰,经济繁荣。

赛拜努?握手礼节!莫卧儿帝国的主要功绩就是统一了印度,实现了印度人梦寐以求的理想。

尤其是阿克巴的时代,不仅是政治的统一,而且也是文化的融合及发展。

阿克巴不愧为大帝!在南亚次大陆上,信仰***教的大部分人都具有蒙古人种的轮廓。

莫卧儿这个名字也成了英文中的一个词,意为一个拥有无限权力和财富的人。

据说奥朗则布大帝的孔雀宝座价值连城。

世界最著名的10颗巨型大钻石都出自莫卧儿;遍及全球的佩戴钻石之风源于莫卧儿。

人们发现的最早的大钻石就是莫卧儿大帝国的“柯依侬”钻石。

坐落在印度古都阿格的泰姬陵,现已成为印度的代名词,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世界文化遗产。

这座举世闻名的宏伟建筑始建于1631年。

当时的莫卧儿帝国皇帝沙贾汉,为纪念其爱妻泰吉·马哈尔,倾举国之力,耗资500万卢比。

动用了2万名工人,花费22年时间修建的。

泰姬陵的前面是一条清澄水道,水道两旁种植有果树和柏树,分别象征生命和死亡。

据说泰吉·马哈尔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泰姬陵也是世上最美丽和圣洁的建筑。

泰戈尔称它是“永恒面颊上的一滴眼泪”,凡是相爱的人都应该到那里去见证一下爱情的坚贞与伟大。

第四百五十三章:河套之战(三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三章:河套之战沙贾汗大帝非常爱这位来自波斯的泰吉·马哈尔,俩人形影不离,相互恩爱。

据传当年沙贾汗听闻爱妻先他而去的消息后,竟一夜白头,伤心至极。

他在当时莫卧儿帝国的皇宫红堡的对面、朱穆那河的河边。

完成了这座,震惊世人的白色大理石建筑---晶莹剔透的泰姬陵。

修建泰姬陵历时11年,每天动用2万印度知名役工。

除了汇集全印度最好的建筑师和工匠,还聘请了中东、***地区的建筑师和工匠。

更是耗竭了国库,这导致莫卧尔王朝的衰落。

沙贾汗大帝所建印度最大古皇宫红堡。

据说晚年的沙贾汗大帝,每天从红堡的走廊上,凝望着不远处的泰姬陵,在思念妻子的痛苦中了却余生。

在蒙古大帝国时期实行开明的宗教政策。

当时世界上的各种宗教,在其统治的范围之内几乎应有尽有。

但不强迫被征服者改信蒙古人的宗教,而是宣布信教自由。

所以蒙古本土部分蒙古人也信奉了***教,而西亚地区的蒙古人全部信封了***教。

印度人和***教徒有世仇。

原因就是***教徒多次入侵印度,因此有的印度人发誓,不赶走***教徒就不刮胡子。

这些人后来渐渐演化为“锡克人”。

在英国消灭莫卧儿帝国后,印度人对***教徒进行了报复。

而***教徒也不断回击印度人,印度因此分裂。

美丽富饶的旁遮普平原被一分为二。

查罕杰把陵墓建在了拉合尔,而他的儿子沙贾汗修建泰姬陵,葬在了泰姬陵。

还有那三座皇家园林-夏玛儿花园,一座留在了巴基斯坦,另两座则在印度。

于是,本为一家的历史遗迹,便被一条人为划出的国境线悄然隔开······

二战后,在英国人的安排下。

印度分为,以印度教为主的印度联邦,和以***教徒为主的巴基斯坦国。

一直到现在,两国还存在大量的争端还没有解决,并多次爆发战争。

印度甚至肢解了巴基斯坦国,东部是印度扶植的孟加拉国,西部还是巴基斯坦国。

现印巴两国争端,主要是在克什米尔地区,这是“分而治之”的殖民政策造成的。

克什米尔是印度、中国和巴基斯坦三国分治的地区。

印度控制102约平方公里,巴基斯坦控制约86平方公里,中国控制约38平方公里。

克什米尔地区77%居民信仰***教,20%信仰印度教,还有少数锡克教与佛教徒。

莫卧儿帝国对南亚次大陆的影响是深远的。

孟加拉国首都达卡,是1608年由莫卧儿帝国,孟加拉总督苏贝达·***汗所建。

孟加拉巴拉·卡特拉宫,系莫卧儿帝国沙贾汗大帝之子,沙舒杰于1644年所建。

现孟加拉国***占883%,印度教只占105%。

孟加拉国原为巴基斯坦一部分,称为东巴基斯坦。

莫卧儿第18任皇帝是****·沙·扎法,也就是帝国的末代皇帝。

他是莫卧儿皇帝阿巴克·沙二世与其印度妻子所生,于1838年登基继承皇位。

1857年爆发印度民族起义后,****·沙于作为英雄领袖,与英**队进行顽强斗争。

但由于寡不敌众,他于次年被英国殖民当局,流放至缅甸仰光。

在那里生活了几年之后,于1862年在仰光大金寺去世,享年87岁,随之莫卧儿帝国灭亡。

中东的伊尔汗国属地非常大,它国土包括今天伊朗全境。

属国包括阿富汗斯坦的卡尔提德王朝,克尔曼的后西辽。

土耳其的罗姆苏丹国,奥斯曼帝国的前身,以及格鲁吉亚。

由成吉思汗之孙、拖雷的第六子旭烈兀及其子阿八哈与他的后人统治。

伊儿汗国也是当初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位时,四大汗国中,最早支持忽必烈并承认其汗位的汗国。

其他三个汗国,在1303年,元成宗时也承认元朝是帝国共主的地位。

伊儿汗国的海合都汗,在1294年,曾试着仿效元帝国发行印有汉字的纸币。

试图摆脱财政危机,但受到了社会各阶层的激烈反对和普遍抵制,不到两个月即告失败。

而海合都本人也随即被杀,拜都即位,但他仅在位五个月即在内战中被合赞打败。

早期伊儿汗是信藏传佛教,直到合赞汗于1295年即位后,确立了***教的国教地位。

元成宗赐给他刻有汉字“王府定国理民之宝”的方印,正式承认了伊儿汗国的独立地位。

1335年,不赛因死后无嗣。

大臣们曾经一度提出,找阿里不哥后人当可汗,也无法阻止其分裂、走向瓦解。

伊儿汗国遂分裂成东伊朗的卡尔提德王朝。

西伊朗的莫扎法尔王朝,和札剌亦儿人的札剌亦儿王朝,安纳托利亚的丘拜尼王朝。

1357年,钦察汗国可汗札尼别攻入桃里寺,马立克·阿希拉夫被杀,丘拜尼王朝灭亡。

伊儿汗国的第十五任可汗,努失儿完不知所终,桃里寺的伊儿汗国宣告结束。

1393年被帖木儿帝国所灭。

蒙古帝国体系崩溃以后,伊尔汗国的藩属国,罗姆苏丹国安那托利亚地区的大酋长,埃尔图鲁尔加齐之子,奥斯曼一世趁机崛起。

在他东征西讨下,奥斯曼一世将其国境,扩张至拜占庭帝国的边境,迁都于布尔萨,建立了奥斯曼帝国。

以上的种种成绩,让身为蒙人的孛日帖赤那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成吉思汗在历史上创造了许多辉煌和极限,根椐后世各国学者的研究成果,概括为“十二个世界之最”。

创建了世界上版图最大的帝国:

铁木真历经二十几年浴血奋战,终于消灭了所有对手。

降服了各部落,统一了蒙古草原,整个大漠草原全部统一于他的旗帜之下。

从这一天开始,他带领他的子孙,接连发动了大规模征服战争。

铁蹄所向,势如破竹,以龙卷风“核”爆炸的威力席卷了整个欧亚大陆。

先后有四十多个国家,七百多个民族都归附于蒙古帝国。

第四百五十四章:河套之战(三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四章:河套之战三分之一成吉思汗及其后继者在25年的时间里,以总数不到20万人的军队,先后灭亡40多个国家,征服720多个民族,消灭各国军队人数超过千万,征服各民族人口数目达六亿,建立了人类历史上版图最大的国家蒙古帝国其稳定时期版图面积超过3500万平方公里,版图最大时期面积超过4400万,占当时整个人类世界的五分之四还多而现在整个亚洲的陆地面积不过4400万铁木真历经二十几年的浴血奋战,终于消灭了所有对手,降服了各部落,统—了蒙古高原,整个大漠,草原全部统—于他的旗帜之下从这—天开始,他带领他的子孙接连发动了大规模征服战争,铁蹄所向,势如破竹,以龙卷风、

“核”爆炸的威力席卷了整个欧亚大陆,先后有四十多个国家,七百多个民族都归服于大蒙古帝国他的子孙创立了蒙古帝国、察合台汗国,伊儿汗国、金帐汗国,以及后来的帖木儿汗国,几乎整个亚洲和欧洲的大部分都成了大蒙古帝国的领地,建立起了—个疆域恢弘日不落的巨大王朝即草原帝国,亦称之为大陆帝国其版图之大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它的版图究竞有多大,直到今天仍然是

“x”,据有关史料记载,当时的版图相当于三千万千方公里,是现在中国版图的三倍之多,东起朝鲜半岛,西抵波兰、匈牙利,北至西伯利亚俄罗斯诸公国,南达爪洼中南半岛,在北纬15°~60°,东经15°~130°之间,苏俄著名学者巴托尔德说,成占思汗帝国的建立从某一点上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事什,把远东和南亚的文明国统—在一个王朝的政权之下是空前绝后的因此,他以

“世界征服者”称号载入史册

第四百五十五章:河套之战(三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五章:河套之战地表最强男人:历史上每个帝王都是不凡的,最起码运气就是99,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世界上有8%的人都有成吉思汗的血统,在东方这个比例更高

成吉思汗在历史上创造了许多辉煌和极限,编者根椐各国学者的研究成果,概括为“十二个世界之最”。

一、创建了世界上版图最大的帝国——铁木真历经二十几年浴血奋战,终于消灭了所有对手,降服了各部落,统一了蒙古草原,整个大漠草原全部统一于他的旗帜之下。从这一天开始,他带领他的子孙接连发动了大规模征服战争,铁蹄所向,势如破竹,以龙卷风“核”爆炸的威力席卷了整个欧亚大陆,先后有四十多个国家,七百多个民族都归附于蒙古帝国。他的子孙创立了蒙古帝国、察合台汗国、伊儿汗国、金帐汗国,以及后来的帖木儿汗国,几乎整个亚洲和欧洲的大部分都成了蒙古帝国的领地,建立起了一个疆域恢弘日不落的巨大王朝即草原帝国,亦称之为大陆帝国。其版图之大真可谓前无古人后,后无来者,它的版图究竟有多大,直到今天仍然是“x”。据有关史料记载,当时的版图相当于三千万平方公里,是现在中国版图的三倍之多。东起朝鲜半岛,西抵波兰、匈牙利,北至西伯利亚俄罗斯诸国,南达爪洼中南半岛,在北纬15°——60°、东经15°——130°。苏俄著名学者巴托尔德说:“成吉思汗帝国的建立从某一点上说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事件;把远东和前亚的文明国统一在一个王朝的政权下是空前绝后的”。因此,他以“世界征服者”的称号载入史册。

这个帝国的规模在历史上没有出现过与他媲美的国家,它远远超过被欧美人赞不绝口的征服者亚历山大大帝马其顿重枪骑兵的铁骑;还超过了罗马军的剑、拿破仑军的大炮所到的境界线。造成了基督教文化和伊斯兰教文化及其他文化直接会面的地理和交通条件,东西交通畅通无阻,真可谓“四海为家”、“无此疆彼界”。美国学者塔夫里·阿塔斯在中说:“历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一个政权横跨欧亚大陆,……”日本学者太田三郎说:“看蒙古民族宠图伟业,俯仰六百年间,当时都为这龙蹯虎踞之大版图而惊叹。自有地球以来,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席卷大陆;自有历史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帝王君主削平邦土。然而规模之大,版图之广数成吉思汗,旷古无比”。美国科学院名誉院士捷克·法萨切优德说:“成吉思汗改变了世界地图,当时的欧亚两洲是以无数封建小国组成,成吉思汗把它们统一成类似今天我们在地图上看到的国家地形。”

二、发动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成吉思汗所发动的战争规模之大,范围之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活到66岁,一生没有离开过马背,没有离开过战场,他是世界上骑马征战最遥遥的人。蒙古战马,不仅长饮黄河、长江、珠江之水,而且吞饮阿姆河、印度河,最后蹄溅多瑙河,三次万里西征,大败俄罗斯、波兰、匈牙利、德国。成吉思汗及其继承者靠快速机动的骑兵进行了多次远征,所踏过的土地不能用里数而只能用纬度来计量。他只有二十万骑兵,却发动了前所未有的大战,战胜了经济、文化比较发达,有几千万人口,拥有几十万、几百万大军的金国、南宋、花剌子模。的序者、俄国早期军事家柯列金说:“通观世界历史,很少的兵力,在很短的时间内攻略广大运土地,统治众多人口者,除成吉思汗时代的鞑靼人和帖木儿时代的中亚细亚人以外,开天辟地以来未曾有过。故有一代天骄之称。”

西征花剌子模战争,是成吉思汗征服欧亚大陆的头一仗,这一仗,征途最远,兵力最多,规模最大。这一大仗,把成吉思汗推上了世界政治舞台。据军事思想研究学者德山讲,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王国,蒙古军克服了难以克服的困难,创造了人间三个奇迹:一是,术赤、哲别率领军队历尽千辛万苦,越过了世界禁区帕米尔高原和天山。他们在几千米高的帕米尔高原和冰山上,在一人深的积雪中,在空气稀薄的世界里,在马蹄亦可冻僵的难以想像的恶劣气候中出其不意地从南方包围了花剌子模王国。二是,成吉思汗和拖雷率领远征军主力十一万人,越过了基西尔库姆沙漠。那里是直径几百公里的无人沙漠,是举世公认的绝对不可能通过的天然屏障,而蒙古军却完全通过了,切断了花剌子模与呼罗珊、伊拉克的联系,从西南包围了花剌子模,使沙摩诃末大吃一惊。三是,速不台、哲别二位将军率蒙古军三万人,从里海和黑海之间北上,涉过轰响的急流,穿过断崖峡谷,在追击沙摩诃末时,在般扎卜横渡阿姆河,没有船,以牛皮裹树枝作,把军械服装藏于其中,系于身,手捉马尾或马鬃,随马游泳渡河,长驱直渗透呼罗珊,几乎俘虏了沙摩诃末。

成吉思汗指挥的总数不过是二十万人的骑兵,在欧亚大陆上进行了长达几十年之久的征战,征服了几十个国家。蒙古建立的四大汗国,更是三次大规模西征的产物。其战争时间之长,规模之大,哪怕是世界上最闻名的统帅如恺撒、亚历山大和拿破仑等人也是望尘莫及、甘拜下风。今天西方有的历史学家称十三世纪是蒙古人的世纪,仍是鉴于这场战争的世界规模。

三、最早建立了运输联络系统——成吉思汗是历史上最早建立运输联络系统的人,这就是闻名与世的蒙古驿站通讯联络系统。

蒙古军征服地域辽阔,为保持远征与大本营之间的通信联络的畅通,成吉思汗首先组建了号称“箭速传骑”的世界上最好最快的通信兵。这支通信兵训练有素,直接由成吉思汗四狗之一者勒蔑指挥,他们靠沿途设的驿站,日行数百里,遇有紧急情况,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及时将大汗的命令传达到所有部队,又把前线的战况转呈到最高指挥部,从而保证了情报的及时传递和战斗的胜利。日本学者,的作者仲小路彰说,当时“由里海前线到蒙古的克鲁伦河,只用了四十天的时间。”

因为有了成吉思汗建立起来的欧亚两大洲之间畅通有护路的运输线和通讯联络线,从此,彼此的疆界尽被扫除,一个完善的驿站系统,把一个辽阔领域的各个部分彼此连结起来,商人使者只要持有蒙古帝国下发的乘驿牌,就可以畅通无阻,所谓“适千里者,如在户庭;之万里者,如在邻家”。据史载,蒙元时期驿站多达1383处,作为辅助手段每二十里设急递铺。所以,战线长达欧亚两洲,能够做到“脉络顺通,朝令夕至,声闻必达”。美国说:在网络还未出现的700多年前,成吉思汗就打开了全球信息交流。可以说,成吉思汗所建立的通讯网络系统就是现在电子信息网络的雏形,韩国出版的一书中说,“成吉思汗的驰马驿站是当时通讯业的最佳最快形式,是当今世界英特网的前奏。”美国传记名家哈罗兰姆说:“这是人类之间最广大而开放的一次握手。”

四、将军事艺术推向冷兵器时代的最高峰——成吉思汗把军队作为主要组织力量,把战争作为主要斗争形式,导演出了人类战争史上仅见的有声有色威武壮观的一幕幕活剧。他建立了一支在世界上具有第一流先进武器和优良素质的军队。这个军队在世界上战斗力最强,武技最高,创造了蓄精养锐的奇辉。成吉思汗在世界军事史上无疑是杰出的天才,他将军事指挥艺术发挥到最高超、最完美的境界,大大发展了军事科学,为中国乃至世界留下了一份宝贵的遗产。

对此,世界著名军事家、美国麦克阿瑟将军说:“如果有关战争的记载都从历史上抹掉,只留下成吉思汗战斗情况的具体记载,且被保存的很好,那么军人将仍然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从那些记载中,军人可以获取有用的知识,塑造一支用于未来战争的军队。那位令人惊异的领袖的成功使历史上大多数指挥官的成就黯然失色。”在军事艺术上,成吉思汗具有别人根本没有做到或是想不到的独特妙法。概括起来称:五个世界第一。

1、组建了世界上第一流强大的快速骑兵——对于成吉思汗的成功原因,各国学者各有各的说法,但有一点大家是公认的,那就是一直为人津津乐道,赞叹不已的蒙古骑兵。成吉思汗的骑兵威震天下,骑兵因成吉思汗名垂军史。他根据蒙古社会以放牧狩猎经济为主的特点,使蒙古全军骑兵化,组建了举世无双的强大骑兵。蒙古骑兵速度惊人,成吉思汗发挥了这一特长,将它当作战争中最好最快的进攻武器,充分发挥了蒙古骑兵类似坦克部队那样强大的冲击威力和类似机械化部队那样快速机动的能力:集中兵力,快速机动,长驱直入,纵横驰骋,摧枯拉朽,所向无敌。

成吉思汗是蒙古骑兵的鼻祖。他将蒙古骑兵的威力发挥到了登峰造极、淋漓尽致的境界,创造了浑煌和极限,达到了意气消沉兵器时代的颠峰。成吉思汗及其子孙的辉煌业绩,就是蒙古骑兵的辉煌。

2、第一个实现了全民皆兵——蒙古人从能站起来走路时就学习骑马射箭。说,蒙古人是“生而为战士者”。这种旦旦逐猎,年年游牧的生活,既锻炼了蒙古人强壮的体质,又磨练了他们坚强的意志,也培养了他们高超的骑射技术。成吉思汗建军、训军、用军都没有离开游牧民族经济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游牧民众平时放牧狩猎,一到战争,马上组织成骑兵投入打仗,个个都是很好的骑兵和射手。成吉思汗创建了史无前例的由战士组成的一国人民,由武装的骑兵组成的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就是蒙古大帝国。蒙古大帝国是军事封建帝国,其社会的最大特点是军政一体,军民一体,其民皆兵,广大牧民平时参加劳动生产,战时则跨马弯弓投入战斗。成吉思汗根据战争的需要和蒙古社会的特点,建立了一个生产、行政、军事三统一的“领户分封”制的封建政权。他对建国有功之臣论功行赏,封了万户、千户、百户、十户那颜。把牧户和土地按十户、百户、千户、万户为行政单位入行划分,从属于各级那颜的管辖。这样,每一个行政区划就是一级军事机构,每一个家庭就是一个战斗单位。各级千、百、十户长又成为大小封建领主,也是各级军事首领百姓平时定期向领主服役、纳贡,战时自备物资随着那颜出征。成吉思汗在世界上第一个实行了义务兵制度。所有15岁到60岁的男子都编制在确定的位置上,过着战争准备时期的生活。战争和狩猎是唯一适合男人的劳动。对于蒙古人来说,狩猎就是军事训练,把冬季狩猎做为军事行动来安排。这个军事国家里,军事机构与政权机构合为一体,实现了全民军事化,他不仅从政治上保证了蒙古帝国的安定统一,而且也为大规模的扩张战争提供了军事与组织的保证。这种生产、行政、军事三位一体的组织,有效的解决了国小力单,兵源不足,指挥不便等矛盾,把蒙古帝国变成了大兵营,形成了强大的军事力量,在几十年的征战中,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3、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炮兵部队——据史料记载,公元1220年蒙古军征服花剌子模时,创建了炮兵团,任命智勇双全的窝阔台为炮兵最高指挥。蒙古军对尼沙布尔城的攻城战中,动用了强弩三千、投石机三百、云梯四千、石囊二千五百,还有攻城车、破城车等。进攻撒麻耳干时,使用了火焰喷射器,日本军事家饭村穰说:“成吉思汗在八百年前就首先使用了凝固汽油弹。”

成吉思汗采纳了归附者木海的建议,为了更好的攻坚,组织了一支以木海为首的五百人的炮兵部队。后来又设置了“往返回炮手军将上万户府”和“炮手万户府”。在一般万户府中,也设置了“炮手千户府”。这支炮兵部队在攻金、攻夏、攻花剌子模以及后来的攻宋、攻大理、攻高丽的战斗中,都发挥了巨大的做用。这个炮兵团用于攻城战军械齐全,不仅有抛石器、铜制火炮、火箭发射器,还有火焰喷射器、凝固汽油弹等。铜制火炮是成吉思汗时期世界上最先研制成功的杀伤力很强的热兵器。

的作者布劳丁说:“这个炮兵团,比欧洲人别尔多尔所发明的火炮还要早十五年至百年”。

4、组建了世界第一个参谋部——成吉思汗在斗智塞谋方面,胸有妙计,高敌一筹,非常重视谋略上战胜敌人。所以,他在采取一个战略行动之前,总是长时间的进行调查研究,收集详细的情报,在此基础之上制定周密的计划,做充分的准备工作。在征讨乃蛮部之前,成吉思汗对其军他委任了千户之官、百户之官并组建了千员中军;委任了脱仑、朵歹等六名扯儿必,这是最初的总参谋部。1204年与乃蛮部战,蒙古军进至萨阿里之野,共议:何以处之。就是朵歹扯儿献计纪念品成吉思汗,使用了增火法,“凡有性命者,人各火五处,以火之惊”。此计果然奏效,骗了娇伧的乃蛮部阳汗,使他得出了“其火多于星辰云,蒙古多矣”的结论。

这是世界上最早的总参谋部。日本著名的军事家饭村穰说:“这个参谋部比拿破仑的参谋部还要早六百年”。

1206年,成吉思汗称大汗之后,对忽必来降恩旨说:“几军旅之事,汝其总领之”。忽必来就成了第一任总参谋长。从此,蒙古军总参谋部就成了一个组织健全、效能极高之统帅部。这个参谋部里有汉人,契丹人、畏兀儿人、阿拉伯人、往返回人。

5、世界上第一个发明了“闪电战”——布尔霖著书中说:“为什么一个不开化的军队,于攻击强盛开化人民时,均获得成功,其理由安在?概言之,即进行近代闪电战之方式也”。闪电战,这是成吉思汗的首创。

蒙古军被西方人称为“蒙古旋风”,它所入行的闪电战,其特点,一是犹如急风。蒙古军“靠马的机动性,有如急风袭来,进行掠夺”,“来如天坠,去如电逝”。;二是飙风迅雷,中国近代军事家万耀煌将军评论说:“成吉思汗之进兵也,如飙风迅雷,千里瞬至,鹰一击,往往覆敌于猝不及防”。可谓“急行如风,侵略如火”。闪电战的要点是突然袭击,速战速决,成吉思汗打了一辈子仗,绝大部分仗都是进攻战,一般都用的是大胆奇袭、突袭和奔袭的战法。他一贯主张用兵神速,利用神速机动,发起大胆、冒险的进攻,猛打猛冲,速战速决。在出敌不意的时间、地点以出敌不意的兵力、兵器、速度和战法,大规模使用骑兵集团,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敌人彻底歼灭。据说,他们在匈牙利平原作战期间三天内急行230英里。他们携带着皮囊装饮用水,皮囊倒完时可以充气,用来泅渡江河。有必要时,可喝马血和马奶充饥解渴。他们在童年时代习得的狩猎技能,使他们能够利用往来如飞的马队长途行军,协同作战。

闪电战,是歼灭战、入攻战、运动战和速度战的有机结合物,在“用兵如神”的成吉思汗指挥下,形成了整体力量,演出了有声有色、威武雄壮的活剧来。

五、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成功者——成吉思汗的名字与“成”字有关。在某种意义上说,解读成吉思汗就是解读一个“成”字。史学家之所以称他为最大的成功者,是因为他和他的子孙首先统一了中国,之后征服了半个世界,震惊了整个世界,建立了世界上版图最大的帝国。史学家称“史无前例的成功”。在世界历史上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获得过像成吉思汗如此辉煌的业绩。日本出版的说,“能够同成吉思汗相提并论的英雄豪杰世界上从来没有过”。印度前总理尼赫鲁说,成吉思汗即使不是世界上唯一的最伟大的统帅,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统帅之一。

孙子是“伟大的军事理论家”,而成吉思汗则是“百战百胜的军事实践家”。传奇征战生涯,卓越的军事天才,创新的建军思想,深奥的用兵谋略,高超的指挥艺术,独特的战略战术使他永远把握胜利。成吉思汗一生进行了60多场战斗,没有一次失败过。他每逢必战、战必胜的神奇将人类军事天赋穷尽到了极点。中国学者说:“什么人才能称得上战神?唯有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的确是成功的典范,是后人难以比肩的战争奇才作者、波斯史学家志费尼说:“说实话,倘若那运筹帷幄,料敌如神的亚历山大活在成吉思汗时代,他会在使计用策方面当成吉思汗的学生,而且在攻城略地的种种妙计中,他会发现,最好莫如盲目的跟着成吉思汗走”。

美国军事理论家利德尔·哈特在所著一书中指出:“在中世纪里,战略最好的例证并不出现在西方,而是来自东方。公元十三世纪,对于西方战略的发展来说,是一个卓有成效的时代。其所以显出光辉,是因为蒙古人给欧洲的骑兵们充当了教师,使他们在战略方面得到有益的教训,蒙古人所入行的各次战争,无论在作战的规模和艺术方面,在突然性和机动性方面,还是在战略和战术上,不仅不会逊色于历史上任何战争,甚至还要超越这些战争”。俄国将军们确认:蒙古军兵制一真沿用到彼得大帝。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苏联哥萨克骑兵,运用蒙古军的拉瓦战术,打了许多胜仗。沙俄军队运用了它,在对德对日的不少战役中重创敌军。美国的一位军事将领也曾认为希特勒也用了成吉思汗的外线包围战略。美国有些军事理论家说:“毛泽东主席的战略战术那么高明,相信他一定是从拿破仑那里学来的,所以才能打那么多的胜仗”。当时李宗仁先生在美国居住,他立即写文章反驳说:”不对,据我看,拿破仑是向成吉思汗学的。当然我不敢妄断毛主席是向谁学的,但可以断言相信他是精读过孙子兵法的“。

拿破仑被西方誉为“战争之神”,而成吉思汗则是东方的“战争之神”。但是,拿破仑是在科西嘉岛上耗尽了有足够爆发力的余生,而成吉思汗则在立刻征伐一生,获得了最大的成功。拿破仑说:“我不如成吉思汗,他的四个虎子都争为其父效力,我无这种好运”。

成吉思汗的成功为人类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经验,也为后人留下了难以解开的谜,成了众人谈论的永久话题,特别是成了各国政治家、军事家争着研究的对象。正因为如此,美国最有影响的媒体将成吉思汗评为千年以来头号风云人物。

六、世界历史上影响最大的人物——成吉思汗建立的世界历史上疆域空间辽阔的蒙古帝国打破了欧亚大陆上各民族各国之间此疆彼界的限制,既扩大了本地人民的视野,加强了人们对世界的了解,又大大便利了东西方人民的往来,繁荣了各国之间的文化交流。

著名学者忻剑飞先生在中说:“西征给国外关于中国的知识和观念,带来了三个直接的结果:其一,中国的物文化进一步西传,其中包括火药、罗盘、印刷术、造纸等极为重要的发明,多是在这一时期辗转西传的;

其二,吸引了大批外国商人和旅行家来到中国,这些人回去以后口述手记,使国外关于中国的知识大增;其三,造成了罗马教廷对于向中国派遣传教士的急迫心理和浓厚兴趣,照勒·布尔努瓦的说法,由于蒙元帝国的崛起,使‘西方人的视野范围忽然间扩大了,他们骤然感到茅塞顿开,豁然旷达。获悉天外有天,即在穆斯林帝国之外还有一个强大的和数量众多的基督教民族,这个基督教民族征服了中亚、俄罗斯、中国北部和印度之后,接着又向波斯和欧洲推入’。

西方学者称成吉思汗为“全人类的帝王”:日本军事家说:“蒙古远征欧洲后,促进了东西文化交流,马可·波罗游记促入了哥伦布探险,美国大陆被发现。而成吉思汗的诞生改变了世界的方向。”“成吉思汗的诞生可以看作是今日世界的诞生。”

一位德国教授在中这样写道:“在欧罗巴也与西部亚细亚同样,不重新树立自然的秩序是不行的。那样无论在欧洲和亚洲,使他们从沉睡状态中苏醒过来,需要一支强有力的手去摇动他们是迫切必要的。这样摇醒他们强有力的手出现了,这就是不屈之王秩木真及其后裔。那样,他们是完成支配世界的至上命运后不久撤离了历史舞台。俄罗斯和德意志人及其他西欧诸国民,能够达到现在这样强大和文明,无疑是蒙古人及其蒙古军征服的刺激和赐物。”可以说,成吉思汗这样天之娇子的诞生,既为中国文化注渗透了尚带有原始意味的新力量,又使世界从沉睡中觉醒,改变了世界的方向。一位美国学者说:“在过去的千年,成吉思汗在为近代生活打下基础方面超过了任何一个人。”

成吉思汗及其后裔在西方统治了二百五十年之久。俄罗斯大公国是依靠蒙古金帐汗国的力量,统一互相对立、混乱无序的诸多小国建立起来的。前苏联的一个历史学博士说:一些俄罗斯历史学家民族自尊心可嘉,然而历史上无知是可耻的。俄罗斯人,在蒙古统治时期,在蒙古学校里学了二百年政治,成功的建立了俄罗斯大国;其后二百年,向西欧的学校学习了二百年政治失败。所以,俄国人提出了“重新熟悉自己,还原来的自己”的口号。

成吉思汗在历史上的荣光,并没有因时间而暗淡,他创立的王朝在他死后仍然存在。对整个世界来说,成吉思汗死后的影响比他生前更大。七、八个世纪以来,都产生过极为广泛,极为深远的影响。中外军事家、政治家、史学家从各个不同角度解读成吉思汗,其论著不计其数,直到今天,在一些传说中,在电影、电视屏幕上,在戏曲舞台上,还经常观到他的形象和事迹,据不完全统计,全球有60多个国家与地区,组织专人对他进行研究。他的战略战术被后世的许多国家所效仿,被国际上不少高等军事院校所重视,被很多国家的专家学者推崇之至。三十集电视剧的编剧、研究成吉思汗的专家朱耀廷教授说的好,“在中国众多的帝王中,大概只有成吉思汗是最具的世界性的影响人物。”

就近几年看,美国人撰写的一部畅销书,将成吉思汗排名第29位。他说:“成吉思汗是人类历史上真正主要的推动者之一。”“……我为什么把成吉思汗看得比其他三人更重要呢?部分原因当然是,同其他人中的任何人相比,他所影响的区域面积更大。更重要的是,其影响所持续的时间也长的多。拿破仑和希特勒都是生前就被人打败。其征服活动时间不长。亚历山大去世时军队虽未被击败,但他没有指定继承人,他死后帝国很快便崩溃。然而,成吉思汗将他的征服活动组织的如此好,其儿孙又是些如此能干的继承人,以致成吉思汗去世后蒙古人在亚洲大片地区又继续统治了数个世纪。”

七、最早实行了政治民主的帝王——1206年12月15日,全蒙古各部落长、族长、诸王、群臣,在斡难河畔举行了隆重的忽里勒台。大会一致推举44岁的铁木真为全蒙古可汗,尊号为“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即位后,开创了民主推选可汗之先河,凡是重大问题决策,都是召开大忽里勒台决定。忽里勒台原是部落联盟的首领参加的一种议会制度,也就是部落议事会,是蒙古族在社会进化过程中军事民主制的一种残余。这种会议形式到成吉思汗时期成为宗王大会,重要大臣同时与会。成吉思汗在遗训中规定选举大汗必须通过忽里勒台,使汗位顺利交接,由蒙古宗王共同选举德高望重的黄金家族成员出任蒙古帝国大汗,所有人都听从会议决定,心悦诚服的接受新的领袖是保证国家长治久安的好办法。成吉思汗逝世后,诸王百官大聚会,依据成吉思汗的遗命,立窝阔台做皇帝,也是由大忽里勒台通过后登基的。贵由、蒙哥也都是由大忽里勒台通过后,才继承皇位的。

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大帝国后,为巩固政权,他确立了千户制、扩建怯薛军,设置“治政刑”的“断事官”,颁布了蒙古第一部成文法——。成吉思汗把训言、律令、札撒令写在卷帖上,这些卷贴就成为。成吉思汗规定:每逢新汗登基,大军调动,诸王会商国事、朝政,都要把拿出来,依照上面的规定办事,并根据其中规定的方式入行战争。成吉思汗反复强调,所有臣民以至子孙后代,都要遵守他制定的。

成吉思汗取消了各级将领的等级界限,打破了民族界限用人,为破格提拔人才提拱了理论依据。因此在他的手下云集了大量人才。如“四杰”;四骏都是平民甚至奴隶出身;乃蛮部太阳汗掌印官畏兀儿人塔塔统阿,金国降臣耶律楚材等,还有出身波斯、饮察、斡罗斯、阿兰等部的一批人才。这些人对成吉思汗制定正确的政治军事路线起了重要的作用。

成吉思汗是世界上唯一没有杀过一个将领、一个功臣的封建帝王。他成功之后,对所有的功臣都不断的赏赐,非但没有杀戮或削权之事,甚至连“杯酒释兵权”一类的事也没有发生过。凡是他的“那可儿”或由他选拔的将帅功臣,没有一个不是终生效忠的,没有一个背叛他的,这一点不能不说成吉思汗是知人善任的杰才。对于士兵也是关怀备至,关心他们的疾苦,不得无谓牺牲一个士卒,不得遗弃伤员和烈士,要求各级那颜厚爱士卒,士卒要敬上,绝对服从将领,因而深受广大将士的信赖和拥戴。

纳谏是君主或领袖们不可缺少的美德,也是实行政治民主的必要条件。在中国历史上唐太宗的讷谏被传为美谈,而成吉思汗在这一点上能与他比美。可汗是纳谏的贤君,若干臣下敢谏直言,而可汗对直言劝谏的臣下非常敬重。成吉思汗的度量宏大,对于直言纳谏的人和任何功臣没有遭到“兔死狗烹”的厄运,才使他成大功、立大业,一直为后人所称颂。

八、千年来世界最富有的人——据报道,过去一千年来,全球最富有的渗入渗出选的有50人,其中有6名是中国人,出现时间前后横跨800年。他们是成吉思汗、忽必烈、和绅、太监刘谨、清商人伍秉鉴、宋子文。

如果按征服土地和财富来计算,成吉思汗可称“天下最富”。当时,蒙古人打下了三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欧亚大陆的大部分都回入蒙古帝国的版图,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国。

成吉思汗逝世时,把蒙古帝国的臣民和财产分配给了他的母亲、诸弟诸子等皇室成员。诃额仑和贴木格共同分到一万帐;术赤分到九千帐;察合台分到八千帐;窝阔台和拖雷各分到了五千帐。一般蒙古人,不再是某一独立部落或氏族分子,而是某一皇族位下的臣民。

专事研究成吉思汗历史已经二十多年的北京联合大学教授朱耀廷先生说,蒙古军队以战争掠夺作为主要致富手段。而成吉思汗一生入行了几十次大战,几百次小战,灭国四十,累积的财富必然相当可观。他说,根据日本专家的估算,成吉思汗是为类历史上千年首富,他墓穴中的陪葬品,足够现代蒙古人坐吃三百年。夜苦奈鸠军说:“周览宇内,有阋年极少,土地广大,如成吉思汗者,千古未曾见也。“他拥有的牲畜无以计数。……

九十年代日本人选最理想的老板,结果令调查人员大吃一惊:许多新任公务员心目中理想的老板不是首相桥本龙太郎,而是十三世纪的成吉思汗名列榜首。2000年美国介绍了从成吉思汗到比尔·盖茨各个时代的最富有者,认为当代世界首富比尔·盖茨与七、八百年前的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一样,都是世界历史上最富有最伟大的成功者。

九、世界上受祭祀最多的帝王——对于元太祖成吉思汗的祭祀活动,发端于窝阔台时代,完善于元朝年间。从元世祖忽必烈汗颁布圣旨,向成吉思汗四时献祭,规定祭礼的详文细则,委派了主持祭祀的八大牙门图德以来,是至今日,悠悠七百多年,蒙古民族的人民大众对此一直恪守不渝。像成吉思汗祭奠这样,能够在此漫长的年代,保持其原有定例而不稍改,这在历史上是罕见的。

1939年,国民党当权人员为了防止成吉思汗灵柩陷于异族之手,决定将其迅速西迁。听到成吉思汗灵柩西迁的消息,达尔哈德们和四周各旗的蒙古族人民都跑来了,云集大伊金霍洛,日夜悲泣啼哭,举佛灯献哈达,昼夜不停地祭奉。前来迁陵的国民党士兵们,看到聚集伊金霍洛的鄂尔多斯牧民在起灵时,不分老幼,尽都泪流满面,叩头膜拜,珍重相送,都议论赞叹:“原来蒙古人民对自已的祖先是这样的尊敬,怪不得当年成吉思汗能打胜仗,原来有这么多忠于他的人民!”……目睹此景的一位国民党杂志社的记者,曾经这样记述道:“成吉思汗的灵柩,是在伊克昭盟蒙民的泪海中,离开伊金霍洛圣地向前进发的。”

当年,元世祖忽必烈降旨,圣主成吉思汗是壬午年从天而降,忽必烈又在壬午年对天许愿,全体蒙民举行四季大奠供奉圣主的在天之灵,并委派达尔哈德牙门图德负责献祭诸事和守护八白室。忽必烈宣布向成吉思汗献祭是“全体蒙古人之公役”。

到了清朝时期,达尔哈德人仍然遵循忽必烈旨意,从未违背过对成吉思汗守常孝的礼法。所以,清政府下文明确规定,凡帝驾崩全国人民都应该戴孝,唯达尔哈德可免。不管哪个皇帝驾崩,守护供奉陵寝的达尔哈德人从未参加过追悼活动。

成吉思汗祭奠中,大体可分春季大奠;夏祭、秋祭和冬祭;月祭和平日的奉祭。

春季大祭即“查干苏鲁克祭”,是在农历三月二十一日入行,是季祭中最隆重的,人们从四面八方云集到这里,为祖先谒陵叩拜,表达自己由衷的敬意。夏天的淖尔大祭,是在农历五月十五日这一天进行。这天要用九九八十一匹查干楚德的乳汁向九天祭洒,洒圣乳祭天。秋季大祭是在农历八月十二日举行,鸣禁奶祭。按照沙日达尔哈德的说法,是从这天以后,不在挤母马奶,马驹都去掉嘴上的禁奶叉,脱去头上的笼头,从缚绳上解放出来,可以自由吃母奶了,实际上是一种开奶祭。冬季的皮条祭是农历十月初三。沙日达尔哈德说,成吉思汗出生的时候,从断脐带到脐带干缩脱落,都是用皮条包扎腰部的,皮条祭就是为了纪念此事。祭奠圣主,季、月、奉祭规模、形式、所用祭品,都有详细规定,每次祭奠都是按照规定执行的。成吉思汗是最具有“超凡力量”的人,七个世纪以来,成吉思汗祭奠,已成为全民族的祭典。

十、奉行宗教信仰最自由的政策——成吉思汗供奉萨满教。1189年和1206年称汗时,都是通过萨满之口,奉天意行事。萨满豁儿赤称:“天地商量着国土主人教铁木真做”,萨满阔阔出亦言:“神命你为普世之君主。”在当时的蒙古社会中,除原始的宗教外,还有景教、基督教、佛教、道教、伊斯兰教等,成吉思汗对宗教信仰采取自由的政策。多桑称:“成吉思汗命其后裔切勿偏重何种宗教,应对各教之人待遇平等。”

成吉思汗对各种宗教表示敬仰。“太祖……片召邱处机询道术”。“召回教之星者来前,命卜”。他也曾对喇嘛教“愿遥身皈依之诚”。“成吉思汗召基督教之星者前来,命卜战之胜败”。他亲自规定,一切宗教都应受到尊重,不得偏爱,对于各种教士都应恭敬对待,把它作为法令的一部分。他在东方和西方的所有后裔,历代都忠实地遵守了这项原则。

成吉思汗向外扩张,并没有把自己信仰的萨满教强加于被征服民族,而容许各宗教存在,即使在他穷追占据哈契丹的屈出律,猛攻花剌子模,多次征讨西夏,派兵攻打中亚的伊斯兰教民族及东欧的基督教民族时,他虽然大量屠杀那些敢于抵抗的人们,但并不消灭他们的宗教,而是“宣布信仰宗教自由”。

成吉思汗对宗教奉行的一贯政策:一是容许各种宗教合法存在。二是对宗教职业者进行优待,规定各宗派之教师、教士、巫师以及其他学者,悉皆豁免赋税。

成吉思汗一贯支持、鼓励宗教界和学者传播知识的工作,这种支持鼓励对中亚、欧洲、中国、印度等国和地区的各种文化知识潮流的形成直到了积极的作用。在此潮流中,人们不但交换有关宗教的看法,而且提高工业、地理、数学、哲学、语言学、天文学等学科知识。可以说,成吉思汗是交流科学技术知识的创始人。

十一、最早提出并实践了“全球化”——蒙古国著名学者什·毕拉教授经过多年的文献研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成吉思汗最早提出了“全球化”概念,并把他当作一种理论指导局势和行动,贯穿于所有征服活动中。

当时,成吉思汗的骑兵铁蹄冲出了亚洲踏进了欧洲大地,半个地形归属于他的统治之下,以武力将自己的主权范围、政治制度和主张扩大到全球各地。他开辟“驿路”,设置“驿骑”,把驿站延伸到西域。设置了钦察道、波斯道等国际交通网,遥通波斯、叙利亚、俄罗斯和欧洲各国,设驿站,天堑变通途,连接了世界各地。蒙古帝国还把达鲁花赤派往他们的统治地区,推行黄金家族的一套政治制度,力图建立蒙古帝国的国际新秩序。一个时期畏兀儿蒙古文成了世界文字,象今日的英文一样通用于被占领的国家和地区。1206年蒙古帝国所制定的“忽里勒台”制度是当今社会的民主选举制的原始形态,当时这一制度迅速传到了被征服各国,在他们的政治生活中产生过积极影响。

毕拉教授说,经济全球化趋势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鲜明特点。随着各国间全方位交往的进一步发展,特别是世界自由贸易的日臻完善,成吉思汗当年执着实施的“打破此疆彼界”、“和平自由通商”等全球化战略得到了公认和发展。但是现在的全球化与过去不同。那时候的全球化是以武力强行推行的,而现今的全球化是以和平的方式靠思想智慧促进的;那时候是通过驿站实践全球化,而现在是靠电子网络实现全球化的。我们要加速发展全球化,决不能动用武力,也不能以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和“冷战”的方法推行全球化。我们主张以先进的思想文化、科技力量推动全球化,特别要关心不发达国家,帮助弱小民族发展经济,尽快摆脱贫穷落后。

韩国著名学者金钟日说:“大地是人类的家园,我们只有一个家园,这是当今人类‘全球化’的新概念。然而,‘全球化’起源于成吉思汗的大统一。”他在最近出版的一书中写道:成吉思汗的经济政策是当今世界经济一体化的雏形。……成吉思汗在其统治的广大地区,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以及宗教信仰、思想各个方面实施了开放政策。就众多宗教和教派而言,在当时的世界各地,只有成吉思汗统治地区才能够平等、共存。成吉思汗的开放政策是当今世界国际关系发展趋势的的先行。

十二、一生留下了最多的“谜”——成吉思汗及其子孙军事征服活动的成功,给后人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谜。

为什么一个丧父的孤儿,终于成了统一蒙古诸部的大汗?

为什么一个只有十几万军队的蒙古汗国居然可以战胜经济、文化比较发达,有几十万、几百万大军的大国,入而征服了半个世界,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为什么经济文化落后的小国,右以战胜经济文化先进的大国?

为什么刚刚进渗入渗出奴隶制大门的国家,可以战胜有千年封建制历史的国家?

成吉思汗为什么能用很少的兵力战胜了几倍、几十倍于他的兵力,而他总是把握胜利?他的军事活动为后人确实留下了很多不解之谜!

成吉思汗所缔造的庞大帝国又为何在数十年之间便分崩离析,不能维持统一之局面?蒙古帝国的兴起与衰落,是一个令人难解的谜!

成吉思汗的出生到成功是一个谜,同样,他的死也是个谜。诸将遵照成吉思汗的遗嘱,秘不发丧。葬地是成吉思汗生前选定的。将他的遗体埋葬在水草丰美的萨里川。但在萨里川地区也早已找不到成吉思汗的陵地了。

据说,成吉思汗被埋葬以后,驱赶万匹战马践踏。然后杀死一头小骆驼放在那里,派1000名骑兵守护,第二年春草复生,守卫的人移帐远走。青草遍野,树木丛生,谁也不知道成吉思汗埋在哪棵树下了。

如果要祭祀,则让小骆驼的妈妈——母骆驼作向导,母驼踯躅悲鸣的地方就算是埋葬地点了。等那只母驼死后,人们就再也找不到埋葬地了。成吉思汗陵墓至今是个大谜团,吸引着人们去探究。

他说过的箴言第一:你的心胸有多宽广,你的战马就能驰骋多远

箴言第二:不要想有人保护你,不要乞求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只有学会了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你才是算是真正的蒙古人,也才是任何人都打不落马的蒙古人

箴言第三: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击败敌人

箴言第四:在我的力量还不足的时候,我就得忍让,违心的忍让!先把自己的翅膀练硬,那时即使有风有雨也挡不住我往高处飞翔

箴言第五:与其悲叹自己的命运,不如相信自己的力量

箴言第六:要让青草覆盖的地方都成为我们的牧马之地

箴言第七:不要理会能走多远,只管前进目标必会达到;不要怕险阻,尝试便成功

箴言第八:一枝脆弱的箭,当它成倍的增加,得到别的箭的支援,哪怕大力士也不断它,对它束手无策。因此,只要弟兄间相互帮助,彼此支援,再强大的敌人也战胜不了你们

箴言第九:战胜敌人时,不可贪财。战胜了敌人,那些财物我们共同分配

箴言第十:在明亮的白昼要像雄狼一样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要像乌鸦一样有坚强的忍耐力

箴言第十一:只有在行军时考虑到不让军队饥渴、牲畜消瘦的人,才配担任首长

箴言第十二:马肥时能疾驰,肥瘦适中或瘦时也能疾驰,才可称为良马,只能在这三状态之一下疾驰的马,不能称为良马

箴言第十三:跋山涉水远途行军,要爱惜战马于未瘦之时,要节省粮草于未尽之时如果战马瘦弱了再想爱惜也来迟了;如果粮草用尽了再想节省也晚了

箴言第十四:凡是敌人做了杀害人的事,总是隐瞒不露的,一个人不隐瞒杀害人的事,诚实的说出来,这样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箴言第十五:不肯背弃本主的人必能忠于所事

箴言第十六:嗜酒者昏,若聋若瞽,心首无主,执业俱废。

箴言第十七:只要有草原在,蒙古人就能生存

箴言第十八:雏鹰只有自己去飞翅膀才会变硬;孩子只有离开爹娘才能学会生活

箴言第十九:说话时要想一下:这样说妥当吗?要知道无论是认真的说出来或者开玩笑地说出去,话再也收不回来了

箴言第二十:宁可折断骨头,也不可背弃信义

箴言第廿一:若是没有智慧和技巧,就是胯下的山羊羔也杀不了吃不到;若是智慧深广办法妙,即使深山野岭中的青羊羔宰杀烹吃也做得到

箴言第廿二:平时应像牛犊般驯顺,战时应像扑向野禽的饿鹰一样凶狠

箴言第廿三:与其谈论他人事非,不如反省自己过错

箴言第廿四:敌人的敌人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

箴言第廿五:苦难,能使人坚强也容易使人暴烈;能使人容忍也容易使人残酷无情

箴言第廿六:虽有风雪,也不失约;虽遇大雨,也不误期

箴言第廿七:人虽长得聪明,不学没有智慧

箴言第廿九:用我们的刀箭带来的惩罚警告一切为非作歹者

箴言第卅十:我的七尺身躯无足轻重,但我们的国家与子民要万世永存

来源:蒙古文化周刊

第四百五十六章:河套之战(四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六章:河套之战浅析成吉思汗成功的原因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在历史上创造了许多辉煌与成就,他和他的子孙创建了世界上领土最大的国家,他的成功有其自身性格和成长环境有关,更和他实行了一系列相关的军事措施有极大的关系,正是这些措施推动了蒙古帝国的成功。

成吉思汗,成功,措施

成吉思汗名铁木真1162年5月31日―1227年8月25日,埋葬在蒙古肯特山起辇谷。他有一个曲折的童年,正是这些挫折造就了他坚韧不拔的毅力。而他在征战过程中聚集了一拼能征惯战的勇将,而且善于选人用人,更是实行了下面一系列的措施造就了庞大的蒙古帝国。他实行的主要措施有一下几点。

一、组建了世界上第一流强大的快速骑兵

对于成吉思汗的成功原因,各国学者各有各的说法,但有一点大家是公认的,那就是蒙古骑兵。成吉思汗根据蒙古社会以放牧狩猎经济为主的特点,使蒙古全军骑兵化,组建了举世无双的强大骑兵。蒙古骑兵速度惊人,成吉思汗发挥了这一特长,将它当作战争中最好最快的进攻武器,充分发挥了蒙古骑兵类似坦克部队那样强大的冲击威力和类似机械化部队那样快速机动的能力。

二、实现了全民皆兵

蒙古人从能站起来走路时就学习骑马射箭。说,蒙古人是“生而为战士者”。这种旦旦逐猎,年年游牧的生活,既锻炼了蒙古人强壮的体质,又磨练了他们坚强的意志,也培养了他们高超的骑射技术。成吉思汗建军、训军、用军都没有离开游牧民族经济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游牧民众平时放牧狩猎,一到战争,马上组织成骑兵投入打仗,个个都是很好的骑兵和射手。成吉思汗创建了史无前例的由战士组成的一国人民,由武装的骑兵组成的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就是蒙古大帝国。

蒙古大帝国是军事封建帝国,其社会的最大特点是军政一体,军民一体,其民皆兵,广大牧民平时参加劳动生产,战时则跨马弯弓投入战斗。

成吉思汗根据战争的需要和蒙古社会的特点,建立了一个生产、行政、军事三统一的“领户分封”制的封建政权。他对建国有功之臣论功行赏,封了万户、千户、百户、十户那颜。把牧户和土地按十户、百户、千户、万户为行政单位入行划分,从属于各级那颜的管辖。

这样,每一个行政区划就是一级军事机构,每一个家庭就是一个战斗单位。各级千、百、十户长又成为大小封建领主,也是各级军事首领百姓平时定期向领主服役、纳贡,战时自备物资随着那颜出征。

成吉思汗在世界上第一个实行了义务兵制度。所有15岁到60岁的男子都编制在确定的位置上,过着战争准备时期的生活。战争和狩猎是唯一适合男人的劳动。

对于蒙古人来说,狩猎就是军事训练,把冬季狩猎做为军事行动来安排。这个军事国家里,军事机构与政权机构合为一体,实现了全民军事化,他不仅从政治上保证了蒙古帝国的安定统一,而且也为大规模的扩张战争提供了军事与组织的保证。

这种生产、行政、军事三位一体的组织,有效的解决了国小力单,兵源不足,指挥不便等矛盾,把蒙古帝国变成了大兵营,形成了强大的军事力量。

三、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炮兵部队

公元1215年,蒙古军攻打金国大都的过程中,成吉思汗采纳部将建议逐渐建立了炮军。为吸取各民族的先进技术四处掠夺工匠艺人,一城即掠数万。随后建工匠军,设厂冶铁制造兵器。公元1220年蒙古军征服花剌子模时,创建了炮兵团,任命智勇双全的窝阔台为炮兵最高指挥。蒙古军对尼沙布尔城的攻城战中,动用了强弩三千、投石机三百、云梯四千、石囊二千五百,还有攻城车、破城车等。进攻撒麻耳干时,使用了火焰喷射器,日本军事家饭村穰说:“成吉思汗在八百年前就首先使用了凝固汽油弹。”

成吉思汗为了更好的攻坚,组织了一支以木海为首的五百人的炮兵部队。后来又设置了“往返回炮手军将上万户府”和“炮手万户府”。

在一般万户府中,也设置了“炮手千户府”。这支炮兵部队在攻金、攻夏、攻花剌子模以及后来的攻宋、攻大理、攻高丽的战斗中,都发挥了巨大的做用。

这个炮兵团用于攻城战军械齐全,不仅有抛石器、铜制火炮、火箭发射器,还有火焰喷射器、凝固汽油弹等。铜制火炮是成吉思汗时期世界上最先研制成功的杀伤力很强的热兵器。

四、组建了世界第一个参谋部

成吉思汗非常重视谋略上战胜敌人。所以,他在采取一个战略行动之前,总是长时间的进行调查研究,收集详细的情报,在此基础之上制定周密的计划,做充分的准备。

在征讨乃蛮部之前,成吉思汗对其军他委任了千户之官、百户之官并组建了千员中军;委任了脱仑、朵歹等六名扯儿必,这是最初的总参谋部。

1204年与乃蛮部战,蒙古军进至萨阿里之野,共议:何以处之。就是朵歹扯儿献计纪念品成吉思汗,使用了增火法,“凡有性命者,人各火五处,以火之惊”。

此计果然奏效,骗了娇伧的乃蛮部阳汗,使他得出了“其火多于星辰云

第四百五十七章:河套之战(四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七章:河套之战摘要:阿拉善盟地处内蒙古自治区最西端,拥有奇异的大漠风光、雄浑的戈壁奇观、神秘的西夏古韵、古老的居延文化,这些具有特色的蒙古风情和民族气势构成了阿拉善盟独特的旅游资源。武星宽老师针对阿拉善盟独特的地域形式和民族特征进行了独特的蒙古包艺术造型创作,作品均为原创。

关键词:民族气势;传承创新;艺术设计师修养

阿拉善盟属于蒙古自治区,当地民居为“蒙古包”,这是蒙古族特有民居。其建筑方法是用驼绳绑扎固定,成为固定圆形墙壁。圆顶陶敖直径为15m,上面装饰着美丽花纹。包顶外形均是圆锥体,通常用一层或二层乃至多层毛毡或帆布覆盖,最后用一块矩形毛毡把陶敖覆盖以过夜或防雨雪。

蒙古包的造型、轮廓、比例等在长期的实践中逐步形成一种规范的形式美,近年来随着经济技术的发展,蒙古包的结构、材料等又有新的发展变化。武星宽老师原创的蒙古包基于传统造型上,对整体外观、材料进行创新。地标性蒙古包能够体现阿拉善的城镇化经济发展,其中的旅游住宿功能为更多的旅游爱好者提供了舒适的旅游体验。

武星宽原创蒙古包审美分析

1极具本地民族文化色彩

在色彩的运用上,武星宽老师多用白底色作为蒙古包的主色调。白色,蒙古语称“查干”。作为蒙古人心目中最美好、吉祥的颜色之一,人们对它的爱好几乎无所不在。如今内蒙古地区的蒙古族群众仍保留有新年穿白袍、送白色礼品以示吉祥的风俗。白色是蒙古族在生产实践和日常生活中接触最多的颜色之一,如白色的羊、白色的牛奶、白色的羊毛等等,而且常以白色装饰蒙古包。白色物品的多少,是蒙古族人生活水平高低的一个标志。久而久之,白色成了蒙古人心目中的吉祥色,是幸福美满、吉祥如意和生活富裕的象征。

2人与自然共生共融的设计理念

几千年来,“天人合一”的理想直接影响着民居的发展演变,给传统民居打下了深刻的烙印。在蒙古包设计中,武星宽老师坚持“因地制宜”,通过建筑物自身的形式变化,使其发挥较大的作用,更好、更多地实现民居建筑的功能。酒壶酒具镂空形式的设计,使得牛羊可从镂空处穿越,其对接形式使通风比较合理,夏天凉爽,冬天保暖,从下面点火可以为整个蒙古包取暖。

3创作遵守传统、力求颠覆创新

美国军事理论家利德尔哈特在所著的一书中指出:“在中世纪里,战略最好的例证并不出现在西方,而是来自东方。公元十三世纪,对于西方战略的发展来说,是一个卓有成效的时代。其所以显出光辉,是因为蒙古人给欧洲的骑兵们充当了教师,使他们在战略方面得到有益的教训,蒙古人所入行的各次战争,无论在作战的规模和艺术方面,在突然性和机动性方面,还是在战略和战术上,不仅不会逊色于历史上任何战争,甚至还要超越这些战争。”这种铿锵有力的军事文化正是蒙古文化精神的一种代表。武星宽老师在设计中将这种铿锵有力的节奏感和力量感用色彩和材质的方式巧妙融入,呈现出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独特的艺术设计师气质与意识

1取法自然

武星宽老师的作品与阿拉善盟的自然环境是相互映衬的。看到如此辽阔的自然景象,设计师的心胸自然也是开阔的。武星宽老师的作品有“大美沙漠”之势,这种“取法自然、因地制宜”的方式将自然的灵气与设计师、艺术家本身的气魄融合在一起,形成独有的、天人合一的艺术设计师气质。

2尊重传统

这里的传统是中华上下五千年凝结的智慧。敬畏自然、尊重传统的人必定是谦卑的人,他的作品会传达好的品质和精神。当创作成为一种习惯,设计成为一种方式时,我们会发现自然给予我们的灵感越来越多,多得让我们难以选择。此时我们应该学习武星宽老师尊重传统的精神,将自己谦卑恭敬的感情放入作品中。

总结

欧洲设计师注重实用性,关注生态价值,这属于很典型的西方理念。在武星宽老师的作品中,蒙古包的外形不再拘泥于传统的圆顶圆底式,而是基于此基础上的形状拼接。没有过多复杂的形状,却实现创新。既实现了西方极简主义,也在色调和形态、寓意上继承了中华文化,这是好的东西融合的原创作品。

参考文献:

王受之,世界现代建筑史,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9

武星宽,设计美学导论,武汉理工大学出版社,2006

陈刚,大众文化与乌托邦,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

约翰菲斯克,解读大众文化,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

常俊丽,极简主义艺术机器对西方现代园林的影响,南京林业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3

陈明,民族符号在后现代景观中的运用,武汉理工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

詹克斯,后现代建筑语言,李大厦译,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6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对外文化交流协会,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marctreib,modernlandscapearchitecture:,pr,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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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河套之战(四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八章:河套之战成吉思汗在历史上的荣光,并没有因时间而暗淡,他创立的王朝在他死后仍然存在。

对整个世界来说,成吉思汗死后的影响比他生前更大。七、八个世纪以来,都产生过极为广泛,极为深远的影响。

中外军事家、政治家、史学家从各个不同角度解读成吉思汗,其论著不计其数,直到今天,在一些传说中,在电影、电视屏幕上,在戏曲舞台上,还经常观到他的形象和事迹,据不完全统计,全球有60多个国家与地区,组织专人对他进行研究。

他的战略战术被后世的许多国家所效仿,被国际上不少高等军事院校所重视,被很多国家的专家学者推崇之至。

三十集电视剧的编剧、研究成吉思汗的专家朱耀廷教授说的好,

“在中国众多的帝王中,大概只有成吉思汗是最具的世界性的影响人物。”就近几年看,美国人撰写的一部畅销书,将成吉思汗排名第29位。

他说:“成吉思汗是人类历史上真正主要的推动者之一。”

“……我为什么把成吉思汗看得比其他三人更重要呢?部分原因当然是,同其他人中的任何人相比,他所影响的区域面积更大。更重要的是,其影响所持续的时间也长的多。拿破仑和希特勒都是生前就被人打败。其征服活动时间不长。亚历山大去世时军队虽未被击败,但他没有指定继承人,他死后帝国很快便崩溃。然而,成吉思汗将他的征服活动组织的如此好,其儿孙又是些如此能干的继承人,以致成吉思汗去世后蒙古人在亚洲大片地区又继续统治了数个世纪。”

第四百五十九章:河套之战(四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九章:河套之战蒙古帝国的资料出自:日本作者:百度文库作者:

铁血社区作者:hui0512360个人图书馆作者:桃源钓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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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将军以葛那吉夫说:“横览宇内,历年之少,而开拓疆土之广大,如成吉思汗者,千古所未尝见也。

成吉思汗登蒙古大汗位之初,兵籍之户数约一万三千而已,其后征服民族之数凡七百二十部之多,其言语信仰,大抵异类。

其子孙蒙业开拓,所奄有之全版图,包括今之清朝大半。

印度的北部,朝鲜半岛全部,中亚细亚的全域,俄罗斯帝国大半。

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间之南部,兵刃之所斩刈,马足之所蹂躏,由东达西,成一直线。

径长六千英里,其间列国数十,成吉思汗及其子孙才以六七十年之短日月次第削平者也。

此最大盖世之雄,果如何而崛起者耶?”

九十年代日本人选最理想的老板,结果令调查人员大吃一惊:

许多新任公务员心目中理想的老板,不是首相桥本龙太郎,而是十三世纪的成吉思汗名列榜首。

2000年美国介绍了从成吉思汗,到比尔·盖茨各个时代的最富有者。

认为当代世界首富比尔·盖茨,与七、八百年前的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一样,都是世界历史上最富有最伟大的成功者。

世界上受祭祀最多的帝王

对于元太祖成吉思汗的祭祀活动,发端于窝阔台时代,完善于元朝年间。

从元世祖忽必烈汗颁布圣旨,向成吉思汗四时献祭,规定祭礼的详文细则。

委派了主持祭祀的八大牙门图德以来,是至今日,悠悠七百多年。

蒙古民族的人民大众对此一直恪守不渝。

像成吉思汗祭奠这样,能够在此漫长的年代,保持其原有定例而不稍改,这在历史上是罕见的。

1939年,国民党当权大员,为了防止成吉思汗灵柩陷于异族之手,决定将其迅速西迁。

听到成吉思汗灵柩西迁的消息,达尔哈德们,和四周各旗的蒙古族人民都跑来了。

他们云集大伊金霍洛,日夜悲泣啼哭,举佛灯献哈达,昼夜不停地祭奉。

前来迁陵的国民党士兵们,看到聚集伊金霍洛的鄂尔多斯牧民在起灵时,不分老幼,尽都泪流满面,叩头膜拜,珍重相送。

士兵都议论赞叹:“原来蒙古人民对自已的祖先是这样的尊敬,怪不得当年成吉思汗能打胜仗,原来有这么多忠于他的人民······”

目睹此景的一位国民党杂志社的记者,曾经这样记述道:“成吉思汗的灵柩,是在伊克昭盟蒙民的泪海中,离开伊金霍洛圣地向前进发的。”

当年,元世祖忽必烈降旨,圣主成吉思汗是壬午年从天而降。

忽必烈又在壬午年对天许愿,全体蒙民举行四季大奠,供奉圣主的在天之灵。

他委派达尔哈德牙门图德,负责献祭诸事和守护八白室。

忽必烈宣布向成吉思汗献祭是“全体蒙古人之公役”。

到了清朝时期,达尔哈德人仍然遵循忽必烈旨意,从未违背过对成吉思汗守常孝的礼法。

所以,清政府下文明确规定,凡帝驾崩全国人民都应该戴孝,唯达尔哈德可免。

不管哪个皇帝驾崩,守护供奉陵寝的达尔哈德人从未参加过追悼活动。

成吉思汗祭奠中,大体可分春季大奠;夏祭、秋祭和冬祭;月祭和平日的奉祭。

春季大祭即“查干苏鲁克祭”,是在农历三月二十一日入行。

这是季祭中最隆重的,人们从四面八方云集到这里,为祖先谒陵叩拜,表达自己由衷的敬意。

夏天的淖尔大祭,是在农历五月十五日这一天进行。

这天要用九九八十一匹查干楚德,全身白毛的母马的**向九天祭洒,洒圣乳祭天。

秋季大祭是在农历八月十二日举行,鸣禁奶祭。

按照沙日达尔哈德的说法,是从这天以后,不在挤母马奶。

马驹都去掉嘴上的禁奶叉,脱去头上的笼头,从缚绳上解放出来,可以自由吃母奶了,实际上是一种开奶祭。

冬季的皮条祭是农历十月初三。

沙日达尔哈德说:“成吉思汗出生的时候,从断脐带到脐带干缩脱落,都是用皮条包扎腰部的。

皮条祭就是为了纪念此事,祭奠圣主,季、月、奉祭规模、形式、所用祭品,都有详细规定。

每次祭奠都是按照规定执行的,成吉思汗是最具有“超凡力量”的人。

七个世纪以来,成吉思汗祭奠,已成为全民族的祭典。”

奉行宗教信仰最自由的政策

成吉思汗供奉萨满教。

1189年和1206年称汗时,都是通过萨满之口,奉天意行事。

萨满豁儿赤称:“天地商量着国土主人教铁木真做。”

萨满阔阔出亦言:“神命你为普世之君主。”

在当时的蒙古社会中,除原始的宗教外。

还有景教、基督教、佛教、道教、***教等,成吉思汗对宗教信仰采取自由的政策。

多桑称:“成吉思汗命其后裔切勿偏重何种宗教,应对各教之人待遇平等。”

成吉思汗对各种宗教表示敬仰。“太祖……片召邱处机询道术。

召回教之星者来前,命卜。”

他也曾对喇嘛教“愿遥身皈依之诚,成吉思汗召基督教之星者前来,命卜战之胜败。”

他亲自规定,一切宗教都应受到尊重,不得偏爱。

成吉思汗对于各种教士都应恭敬对待,把它作为法令的一部分。

他在东方和西方的所有后裔,历代都忠实地遵守了这项原则。

成吉思汗向外扩张,并没有把自己信仰的萨满教,强加于被征服民族,而容许各宗教存在。

即使在他穷追占据哈契丹的屈出律,猛攻花剌子模,多次征讨西夏,派兵攻打中亚的***教民族,及东欧的基督教民族时。

他虽然大量屠杀那些敢于抵抗的人们,但并不消灭他们的宗教,而是“宣布信仰宗教自由”。

成吉思汗对宗教奉行的一贯政策:一是容许各种宗教合法存在。

二是对宗教职业者进行优待,规定各宗派之教师、教士、巫师以及其他学者,悉皆豁免赋税。

第四百六十章:河套之战(四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章:河套之战成吉思汗一贯支持、鼓励宗教界和学者传播知识的工作。

这种支持鼓励对中亚、欧洲、中国、印度等国和地区的各种文化知识潮流的形成,直到了积极的作用。

在此潮流中,人们不但交换有关宗教的看法,而且提高工业、地理、数学、哲学、语言学、天文学等学科知识。

可以说,成吉思汗是交流科学技术知识的创始人。

最早提出并实践了“全球化”

蒙古国著名学者什·毕拉教授,经过多年的文献研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成吉思汗最早提出了“全球化”概念,并把他当作一种理论指导局势和行动,贯穿于所有征服活动中。

当时,成吉思汗的骑兵铁蹄冲出了亚洲踏进了欧洲大地。

半个欧洲归属于他的统治之下,以武力将自己的主权范围、政治制度和主张扩大到全球各地。

他开辟“驿路”,设置“驿骑”,把驿站延伸到西域。

设置了钦察道、波斯道等国际交通网,遥通波斯、叙利亚、俄罗斯和欧洲各国。

设驿站,天堑变通途,连接了世界各地。

蒙古帝国还把达鲁花赤派往他们的统治地区,推行黄金家族的一套政治制度,力图建立蒙古帝国的国际新秩序。

一个时期畏兀儿蒙古文成了世界文字,象今日的英文一样,通用于被占领的国家和地区。

成吉思汗既相信武力也积极运用各种外交手段,他倡导各国使节有豁免权,还废除了用酷刑逼供获取情报的方法。

1206年蒙古帝国所制定的“忽里勒台”制度,是当今社会的民主选举制的原始形态。

当时这一制度迅速传到了被征服各国,在他们的政治生活中产生过积极影响。

毕拉教授说:“经济全球化趋势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鲜明特点。

随着各国间全方位交往的进一步发展,特别是世界自由贸易的日臻完善。

成吉思汗当年执着实施的“打破此疆彼界”、“和平自由通商”等全球化战略得到了公认和发展。但是现在的全球化与过去不同。

那时候的全球化是以武力强行推行的,而现今的全球化是以和平的方式,靠思想智慧促进的。

那时候是通过驿站实践全球化,而现在是靠电子网络实现全球化的。

我们要加速发展全球化,决不能动用武力,也不能以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和“冷战”的方法推行全球化。

我们主张以先进的思想文化、科技力量推动全球化,特别要关心不发达国家,帮助弱小民族发展经济,尽快摆脱贫穷落后。”

韩国著名学者金钟日说:“大地是人类的家园,我们只有一个家园,这是当今人类‘全球化’的新概念。

然而,‘全球化’起源于成吉思汗的大统一。”

他在最近出版的一书中写道:成吉思汗的经济政策,是当今世界经济一体化的雏形······

成吉思汗在其统治的广大地区,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以及宗教信仰、思想各个方面实施了开放政策。

就众多宗教和教派而言,在当时的世界各地,只有成吉思汗统治地区才能够平等、共存。

成吉思汗的开放政策,是当今世界国际关系发展趋势的的先行。”

一生留下了最多的“谜”

成吉思汗及其子孙军事征服活动的成功,给后人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谜。

为什么一个丧父的孤儿,终于成了统一蒙古诸部的大汗?

为什么一个只有十几万军队的蒙古汗国,居然可以战胜经济、文化比较发达,有几十万、几百万大军的大国,进而征服了半个世界,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为什么经济文化落后的小国,可以战胜经济文化先进的大国?

为什么刚刚进入奴隶制大门的蒙古帝国,可以战胜有千年封建制历史的国家?

成吉思汗为什么能用很少的兵力战胜了几倍、几十倍于他的兵力,而他总是把握胜利?

他的军事活动为后人确实留下了很多不解之谜!

成吉思汗所缔造的庞大帝国,又为何在数十年之间便分崩离析,不能维持统一之局面?

蒙古帝国的兴起与衰落,是一个令人难解的谜!

成吉思汗的出生到成功是一个谜,同样,他的死也是个谜。

诸将遵照成吉思汗的遗嘱,秘不发丧。

葬地是成吉思汗生前选定的,将他的遗体埋葬在水草丰美的萨里川。

但在萨里川地区,也早已找不到志吉思汗的陵地了。

据说,成吉思汗被埋葬以后,驱赶万匹战马践踏。

然后杀死一头小骆驼放在那里,派1000名骑兵守护,第二年春草复生,守卫的人移帐远走。

青草遍野,树木丛生,谁也不知道成吉思汗埋在哪棵树下了。

如果要祭祀,则让小骆驼的妈妈-----母骆驼作向导,母驼踯躅悲鸣的地方就算是埋葬地点了。

等那只母驼死后,人们就再也找不到埋葬地了。

成吉思汗陵墓至今是个大谜团,吸引着人们去探究。

横扫欧亚大陆之后,人们对成吉思汗的评价。

恩格斯:成吉思汗在中世纪踏碎了欧洲人的心灵。

孙中山:纵观历史,成吉思汗时期远比中国最强盛时期更强大。

***:要保存成吉思汗时代的荣耀。

拿破仑:我不如成吉思汗,他的四个虎子都争着为其效力,我无这种好运

华盛顿:欧洲人称其为“世界之鞭”他是名副其实的“人类之王”。

世界秩序因他而改变。

人类的世界观因他而升华。

成吉思汗的成就就是现在企业成功的典范,他把企业追求卓越与员工的忠诚有效地结合起来,因此受到企业家和普通员工的青睐。

哈伯斯:起于灾难而终于卓越,除了耶稣,恐怕再难有人与成吉思汗匹敌。

美国周刊:世界影响最大的人物--成吉思汗为千年风云第一人!

马克思在谈到成吉思汗时曾说:“成吉思汗戎马倥偬,征战终生,统一了蒙古,为中国统一而战。祖孙三代鏖战六七十年,其后征服民族多至720部。”

在一书中,马克思写道,成吉思汗在统一蒙古的过程中组建了一支军队。他“依靠这支军队征服了东蒙与华北,然后征服了阿姆河以北的地方与呼罗珊。

还征服了突厥族地区,即不花剌、花剌子模和波斯,并且还侵入印度。

他的帝国的疆土从里海一直沿伸到北京,南面伸展到印度洋和喜马拉雅山西面到阿斯特拉汗和嘉桑。

他卒后这个帝国分为钦察汗国、伊儿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和元朝。

前四部分由汗统治;最后一部为帝国的主要部分由大汗直接统治”。

东方战神——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统帅成吉思汗及其继承者。

不仅组建了一支当时天下无敌的强大骑兵,出色地解决了军队给养、后勤供应。

还创造性地运用了一系列符合骑兵作战特点的战略战术,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

印度前总理尼赫鲁在一书中说:“蒙古人在战场上取得如此伟大的胜利。

这并不靠兵马之众多,而靠的是严谨的纪律、制度和可行的组织。

也可以说,那些辉煌的成就来自于成吉思汗的指挥艺术。”

他非常赞成勒·加特的说法:“蒙古人所进行的征战,就其规模和艺术、突然性和灵活性、包围的战略和战术而言,是史无前例的。”

成吉思汗即使不是世界上惟一的、最伟大的统帅,无疑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统帅之一”。

第四百六十一章:河套之战(四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一章:河套之战祈天风尘万里行,豪情壮志心满承,千军万马驰远骋,欲为世间尽善纯,誓言胸中义忠人,唯有独尊任纵横,笑看河山叹浮沉,一霸天地变为仁,苍田桑海历艰程,披荆斩棘跨星辰,一代天骄一世魂,普天英名传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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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看见吗?

我说过一万次了野蛮就是被征服者踩在脚下的东西

成吉思汗是古今中外著名的历史人物,同时又是最有争议的人物。七八百年来,中外各国的政治家、军事家和名人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和探讨这位伟大人物。

忽必烈建立元朝后追封成吉思汗为元太祖

成功者的典范——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成功者之一的作者在中写道:“我们敬重成吉思汗,并不只是因为他是民族的骄傲,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是世界公认的最伟大的成功者之一。”在该书引言中,他们认为成吉思汗“创建了世界上版图最大的帝国”、“发动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是“千年来世界最富有的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成功者”。日本学者太田三郎在一书中称成吉思汗为“世界古今盖世之英雄”,他说:“观蒙古民族雄图伟业,俯仰六百年间,当时都为龙盘虎踞之大版图而赞叹。自有地球以来,英雄之席卷大陆者不知凡几;自有历史以来,君主之削平邦土者亦不知凡几。然规模之大,版图之广,如蒙古成吉思汗者,前后无其俦匹。……亚历山大、恺撒、拿破仑等较,基业之伟,领域之大,亦故不能同日而语耳。”故而他认为成吉思汗不仅是蒙古民族的英雄,“亦且为世界古今不见俦匹盖世之雄也”。苏俄著名学者巴托尔德说:“成吉思汗帝国的建立从某一点上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事件;把远东和前亚的文明国统一在一个王朝之下是空前绝后的。”英国学者莱穆在一书中说:“成吉思汗是比欧洲历史舞台上所有的优秀人物更大规模的征服者。他不是通常尺度能够衡量的人物。他所统率的军队的足迹不能以里数来计量,实际上只能以经纬度来衡量。”亚历山大马其顿斯基,其英名也可以与成吉思汗相提并论,但“亚历山大一死,他的高官都是因为奢望帝王宝座而互相争斗,亚历山大的儿子遭到了逃亡的命运”。与之相反,“成吉思汗的儿子,没有受到任何继其父汗之位的影响,君临西起亚美尼亚东至朝鲜,南自西藏北至伏尔加的广阔领域。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支配了世界的一半”。为此,他称成吉思汗为“全人类的皇帝”。伊儿汗国的重臣、伊朗著名史学家志费尼在其一书中说:“倘若那善于运筹帷幄、料敌如神的亚历山大活在成吉思汗时代,他会在使计用策方面当成吉思汗的学生,而且,在攻略城池的种种妙策中,他会发现,最好莫如盲目地跟成吉思汗走。”甚至拿破仑本人也说:“我不如成吉思汗,他的四个虎子都争为其父效力,我无这种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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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在谈到成吉思汗时曾说:“成吉思汗戎马倥偬,征战终生,统一了蒙古,为中国统一而战,祖孙三代鏖战六七十年,其后征服民族多至720部。”在一书中,马克思写道,成吉思汗在统一蒙古的过程中组建了一支军队,他“依靠这支军队征服了东蒙与华北,然后征服了阿姆河以北的地方与呼罗珊,还征服了突厥族地区,即不花剌、花剌子模和波斯,并且还侵入印度。他的帝国的疆土从里海一直沿伸到北京,南面伸展到印度洋和喜马拉雅山西面到阿斯特拉汗和嘉桑。他卒后这个帝国分为钦察汗国、伊儿汗国、察合台汗国、蒙古和中国;前三部分由汗分别统治;最后一部分作为帝国的主要部分,由大汗直接统治”。

孙先生说:“亚洲早期最强大的民族之中元朝蒙古人居首位。”“元朝时期几乎整个欧洲被元朝所占领,远比中国最强盛的时期更强大了”。

毛同志将成吉思汗亲切地称为“一代天骄”,将他与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帝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相提并论。

东方战神——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统帅成吉思汗及其继承者,不仅组建了一支当时天下无敌的强大骑兵,出色地解决了军队给养、后勤供应,还创造性地运用了一系列符合骑兵作战特点的战略战术,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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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前总理尼赫鲁在一书中说:“蒙古人在战场上取得如此伟大的胜利,这并不靠兵马之众多,而靠的是严谨的纪律、制度和可行的组织。也可以说,那些辉煌的成就来自于成吉思汗的指挥艺术。”他非常赞成勒加特的说法:“蒙古人所进行的征战,就其规模和艺术、突然性和灵活性、包围的战略和战术而言,是史无前例的。”“成吉思汗即使不是世界上惟一的、最伟大的统帅,无疑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统帅之一”。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说:“如果有关战争的记载都从历史上抹掉,只留下成吉思汗战斗情况的详细记载,且被保存得很好,那么军人将仍然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从那些记载中,军人可以获得有用的知识,塑造一支用于未来战争的军队。那位令人惊异的领袖的成功使历史上大多数指挥官的成就黯然失色。”“他渡江河、翻高山,攻克城池,灭亡国家,摧毁整个文明。在战场上,他的部队运用得如此迅速和巧妙,横扫千军如卷席,无数次打败了数量上占压倒优势的敌人”。“虽然他毁灭一切,残酷无情,野蛮凶猛,但他清楚地懂得战争的种种不变的要求”。俄国将军以葛那吉夫说:“横览宇内,历年之少,而开拓疆土之广大,如成吉思汗者,千古所未尝见也。成吉思汗登蒙古大汗位之初,兵籍之户数约一万三千而已,其后征服民族之数凡七百二十部之多,其言语信仰,大抵异类。其子孙蒙业开拓,所奄有之全版图,包括今之清帝国,印度之北部,韩国半岛,中央亚西亚之全域,俄罗斯帝国之大半,底格里斯与幼发拉底两河间之南部,兵刃之所斩刈,马足之所蹂躏,由东达西,成一直线,径长六千英里,其间列国数十,成吉思汗及其子孙才以六七十年之短日月次第削平者也。此最大盖世之雄,果如何而崛起者耶?”俄国军事家柯列金也说:“通观世界历史,用很少兵力,在很短时间内,攻略广大土地,统治众多人口,除成吉思汗时代的鞑靼人和帖木儿时代的中亚细亚人之外,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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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经统计过,成吉思汗一生共进行了60多次战争,除十三翼之战因实力悬殊主动撤退外,没有一次失败过。因此中国学者刘乐土先生在其一书中说:“成吉思汗是后人难以比肩的战争奇才。他逢敌必战、战必胜的神奇,将人类的军事天赋穷尽到了极点。”“他麾下的铁骑,势如破竹,硝烟漫卷到了俄罗斯、阿富汗及印度北部。在广袤的欧亚大陆,成吉思汗已经成了战无不胜的神,对手无不闻风丧胆,屈服于脚下”。“什么人才能称得上战神?惟有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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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自由——实行开明的宗教政策成吉思汗及其子孙建立的蒙古汗国横跨欧亚两洲,当时世界上的各种宗教,在其统治的范围之内几乎是应有尽有。其中包括蒙古人原来信奉的萨满教,西藏、西夏和汉人信奉的佛教,金和南宋的道教、摩尼教,畏兀儿和西方各国信奉的伊斯兰教,蒙古高原一些部落乃至钦察、斡罗思各国信奉的基督教等等。蒙古贵族征服天下,基本上是采取屠杀和掠夺政策,但其宗教政策却比较开明,并不强迫被征服者改信蒙古人的宗教,而是宣布信教自由,允许各个教派存在,而且允许蒙古人自由参加各种教派,对教徒基本上免除赋税和徭役。实行这一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被征服者的反抗,对蒙古贵族的得天下和治天下都曾发挥过不小的作用。随着中亚、波斯等地被征服,来到东方的回回人空前增加。蒙古贵族利用回回上层和富商大贾作为压迫与剥削中原汉民的帮手,如花剌子模人牙剌瓦赤,不花剌贵族赛典赤赡思丁,富商奥都剌合蛮、阿合马等,都在统治机构中担任很重要的职务。移居漠北与中原各地的回回人被允许保留自己的宗教信仰,在其聚居地建立清真寺,回教教师答失蛮、苦行者迭里威失,享受与僧道、也里可温同样的免税待遇。但一般的回教徒——木速鲁蛮则同于编民,一样要交纳赋税,负担差发。总之,“在中国,由于蒙古人采取‘信仰自由’和‘兼容并包’的政策,伊斯兰教乘机往东发展,大批穆斯林迁居来华,为穆斯林民族的形成奠定了基础”。自忽必烈以后,元朝统治者主要提倡喇嘛教,西藏人八思巴被尊为“大宝法王”、“大元帝师”。以后每一帝师死,必自西藏取一人为嗣,一直到元朝灭亡。由此佛教掌握了西藏地方的政权,并将教义传入了蒙古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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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商与战争——打破东西方壁垒的千年伟人成吉思汗西征导因于一次东西方的商业冲突:讹答剌城守将海儿汗残杀蒙古商队,成为成吉思汗西征的导火线,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德山先生在中说:“国际陆路交通是成吉思汗祖孙三代三次西征的产物。”由此“开辟了中国通往波斯的国际交通——波斯道”。法国学者格鲁塞在中说:“蒙古人几乎将亚洲全部联合起来,开辟了洲际的通道,便利了中国和波斯的接触,以及基督教和远东的接触。中国的绘画和波斯的绘画彼此相识并交流。马可波罗得知了释迦牟尼,北京有了天主教总主教。”“从蒙古人的传播文化这点说,差不多和罗马人传播文化一样有利。对于世界的贡献,只有好望角的发现和美洲的发现,才能够在这一点与之相似”。加拿大史学家斯塔夫里阿塔斯说:“由于蒙古帝国的兴起,陆上贸易发生了一场大变革。历史上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一个政权横跨欧亚大陆,即从波罗的海到太平洋,从西伯利亚到波斯湾。”“往来于这条大道的商人们说,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在塔那到中国的路上行走,是绝对安全的”。这条“横穿中亚的商路”,对于当时东西方商业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美国作家哈罗兰姆将成吉思汗称为“人类帝王”,他在著作中说:“虽然当初的成吉思汗从未接受过物质文明的熏染,竟能为50多个民族建立了切实可行的典章,维持大半个世界的和平与秩序”;“信使可以纵横50个经度,一个少女怀揣一袋金子,可以安心遨游这个广大的帝国”。使得东西交流为之畅通、欧亚文化为之交流,“这是人类之间最广大而开放的一次握手”。1999年6月,韩国总统金大中说:“有人认为,由于有了蒙古人,人类才第一次拥有了世界史,而蒙古人倔强不拔、勇猛无敌的精神和机智敏捷的性格却塑造了伟大的成吉思汗。同样,我也赞成一些人的评价,网络还未出现的七百年以前的蒙古人,却打通了世界各国的关系,建立了国际往来关系。”韩国学者金钟日也说:“大地是人类的家园,我们只有一个家园,这是当今‘全球化’的新概念。然而,‘全球化’起源于成吉思汗的大统一。”

第四百六十二章:河套之战(四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二章:河套之战拿破仑说:我不如成吉思汗。不要以为蒙古大军入侵欧洲是亚洲散沙在盲目移动,这个游牧民族有严格的军事组织和深思熟虑的指挥,他们要比自己的对手精明得多。我不如成吉思汗,他的四个虎子都争为其父效力,我没有这种好运。

黑格尔谈及成吉思汗时说,蒙古人用马乳做饮料,所以马匹是他们作战的利器,也是他们营养的食品。他们长期的生活方式虽然如此,但是他们时常集合为大群人马,在任何一种冲动之下,便激发为对外的活动。他们先前虽然倾向和平,可是这时却如洪水一般,泛滥到文明的国土上,一场大乱的结果,只是满目疮痍。这样的骚动,当这些部落由成吉思汗和帖木儿做领袖时,就曾经发生过:他们从高原横冲到低谷,摧毁了当前的一切,又象一道爆发的山洪那样退得无影无踪——绝对没有什么固有的生存原则。

英国史学家韦尔斯在他的中说:“蒙古人的征服故事确实是全部历史中最出色的故事之一。亚历山大大帝的征服,在范围上不能和它相比。在散播和扩大人们的思想以及刺激他们的想象力上,他所起的影响是巨大的……作为一个有创造力的民族,作为知识和方法的传播者,他们对历史的影响是很大的”。1970年出版的同样强调蒙古的侵略“促进了欧亚大陆间的相互影响”,书中举了不少事例,最后说:“由这种相互影响提供的机会,又被正在欧洲形成的新文明所充分利用。这一点具有深远的意义,直到现在,仍对世界历史的进程产生影响”七八百年过去了,成吉思汗的影响并没有因时间的推移而黯淡。对整个世界来讲,他去世以后的影响远比生前更大,而且渗透到了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等各个领域,出现了世界的成吉思汗热。

德国嘉桑大学教授费朗索儿·冯·额尔多满称成吉思汗为“不屈之王铁木真”,在他所著中写道:“在欧罗巴也与西部亚细亚同样,不重新树立自然的秩序是不行的。那样无论在欧洲和亚洲,使他们从沉睡状态中苏醒过来,需要一只强有力的手去摇动他们是迫切必要的。这样摇醒他们的强有力的手出现了,这就是不屈之王铁木真及其后裔。那样,他们是完成支配世界的至上命运后不久撤离了历史舞台的。俄罗斯人和德意志人及其他西欧诸国民,能够达到现在这样强大和文明无疑是蒙古人和蒙古军征服的刺激和赐物。”

德国前总理施密特说:类似一体化在人类历史上,只有成吉思汗等人的时代出现过。

驻柏林记者郑汉根曾经在一篇报道中写道:“……但是另一方面,欧洲过去上千年的历史也是一部出现的危机,之后危机又得到解除的历史,目前欧洲一体化面临的危机也将得到解除。所以,也可能在50年之后出现能力的欧盟。那么这将是人类历史上一个辉煌的成就。这种辉煌成就相当于亚洲国家成为一个联盟。类似这样的一体化在人类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只是在一些征服者的时代出现过,比如成吉思汗、亚历山大以及拿破仑等,但是自愿形成的联合还没有出现。所以这种联合是很难得,即使可能形成,那么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也不会活那么长,所以也就不去做预测了。”

普希金笔下的成吉思汗:俄罗斯人民掩护了西欧,使西欧免受蒙古人压迫的灾祸。鞑靼人不像摩尔人,他们征服俄罗斯后,既没有给予它代表,也没有给予它亚里士多德。崇高的使命落到了俄罗斯身上;他那一望无际的平原吞噬了蒙古人的力量,使他们的侵略停止在欧洲的边缘。

前苏联著名藏学家尼古拉列里赫说:亘古开天辟地以来没有一个民族如此强大。

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经曾号召军人向成吉思汗学习。他在给陆军部长的一份报告中说:如果有关战争的记载都从历史上抹掉,只留成吉思汗战斗情况的详细记载并且被保存得很好,那么军人仍将拥有无尽的财富。从那些记载中,军人可以获取有用知识,塑造一支用于未来战争的军队。那位令人惊异的领袖的成功使历史上大多数指挥官的成就黯然失色。他的成功证明他有充分而准确无误的本能成为指挥一支军队的基本资格。他发明了一种适合当时条件的编制。把部队的纪律和士气提高到一个其他军队从未有过的水平,利用每一个和平时期提高下属指挥官的能力。他的部队的运动速度与同时代其他部队相比几乎令人难以置信。虽然他以当时亚洲所能产生的最好的进攻和防御装备来武装士兵,却不愿使军队负荷过重失去机动性。他的庞大兵团从很远的地方运动得如此神速和神秘,使得敌人惊慌失措,实际上失去了抵抗能力。他渡江河、翻高山,克城池,灭国家,摧毁多个文明。战场上,他的部队运动得如此迅速巧妙,横扫千军如卷席,无数次打败了数量上占压倒优势的敌人。虽然他毁灭一切,残酷无情,野蛮凶猛,但是他清楚地懂得战争中种种不变的要求。

美国前总统罗斯福高度赞扬。蒙古学学家杰里迈·柯廷曾经写了3本大部头的有关蒙古学的著作。第一部,于1908年在伦敦出版。当时美国总统罗斯福以优雅的文辞为该书写了长达7页的前言,高度赞扬该书的出版。此书共19章426页,结构紧凑。开头部分,首先概述俄文、汉文、波斯文中关于蒙古人的起源、发展的传说和故事,铁木真的成长和他的业绩,其次分别论述了花子模之战、成吉思汗之死、成吉思汗死后的波斯、旭烈兀的统治、对金战争、窝阔台之死、忽必烈汗和宋朝、妥欢帖睦儿和蒙古人被逐出中原。

联合国秘书长安南谈到成吉思汗时说:“游牧民族的文化是全人类伟大的文化。13世纪成吉思汗统一蒙古部落,建立了世界上举世无双的庞大的蒙古帝国。他所建立的政权和法律,至今对世界各国和地区仍然有积极意义。我早就有个愿望,很想到具有悠久历史的成吉思汗家乡去看看。”

第四百六十三章:河套之战(四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三章:河套之战邬安在沙柳河夜市逛了一圈,一更初,大街上灯火通明,夜市上人声嘈杂,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他一脚踏入太白酒楼的大门,门边的一个小混混向邬安打了个手式示意。

示意他附近并无可疑人物,邬安放心地进门登梯上楼。

太白酒楼共有五间门面,应该是沙柳河这一带最大的酒楼了。

楼上分了六七间大厅,三边以屏风分隔了十几间雅座,方便客人带女客光顾。

掀帘进入—间雅座,里面的八名食客都站起相迎。

领头的客人,兴高采烈的叫道:“邬兄,你迟到了,先罚三杯,再说其他。”

邬安到了桌旁,笑容满面道:“你们早就急不可耐了,是不是?

把你们那些相好的叫出来吧!其实不该等我来的,仪方兄,今晚你作东?”

他喝了三杯酒,左边一名中年人笑道:“正经事没办完,怎能把姐儿们叫出来?

来,咱们先好好商量商量,不错,今晚兄弟作东,办完事好好狂欢一宿。”

邬安吃了一口菜,泰然自若地说道:“用不着大家商量了,所有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真的?都办妥了?这,太好了!”仪方兄兴奋的搓了搓手。

邬安从怀中掏出一叠单据,逐一分给八人。

一面分一面说:“这是你们的货物厘税收据,和杂费的清单,明早可以通知你们西安的伙计发货了。

这是发往江南七十一车货物的收货单,申时初已发出去了。

这是宏千兄那笔300匹良马的出货单,明天可以去提马了,请过目。”

“邬兄,你真是交游广阔,神通广大呀!”有人佩服的说道。

他喝干了杯中酒,笑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只有交游广阔才能办成事情嘛。

为了不让大家失望,事成之前不动声色,办妥了再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一向如此。

好了,你们的事情都办好了,皆大欢喜,可以放心快活了。”

“好!重整酒席、大家今晚不醉不归!”一名青年人兴奋地说,立即招呼伙计重新准备。

酒席还未上齐,九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两名老鸨的带领下,进入雅间,异香扑鼻,莺声燕语飞扬。

仪方兄拉过来一位笑面如花的年轻姑娘,按坐在邬安的身旁。

笑道:“邬兄,真不巧,王姑娘前天回西宁了。

兄弟只好擅自作主,把颜如玉颜姑娘找来陪你了。”

邬安留心察看身旁面带羞涩,花帕半掩面的美丽小姑娘。

他不由心中一动,目光看似无意的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片刻后,他笑骂道:“西海各族的姑娘成千上万,你把我看成风流浪子了,颜姑娘是······”

“她是西喇卫古尔部祁连城,单家单大嫂的干女儿,一月前才从西宁来投亲的。”仪方兄微笑着接口。

邬安握住颜姑娘柔弱无骨的小手,颜姑娘羞涩的想将手抽回。

却未能如愿,她嗯了一声,小声说:“邬爷,你别见笑。

干娘今晚叫我出来,想不到会遇上邬爷您。”

邬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小姑娘的手掌和虎口。

他笑道:“怪不得眼生,原来是单大嫂的干女儿。

单大嫂的人很少在沙柳街撑场面,一般都在西宁。

哦!姑娘人比花娇,十七、八岁花样年华,大概不久之后,保证会压倒本地花魁。”

“邬爷笑话了,小女子哪能比得上邬爷的王姑娘嘛!”颜如玉半羞半嗔地说。

旁边一位碧眼琼鼻的粉头娇笑道:“如玉妹妹,机会不可错过啊!

在本地,谁不知道邬爷是位多情公子,只要他肯点头,花魁又算得了什么?以后······”

邬安伸手一抄,便挽住粉头的小腰,大笑道:“你呀!一张巧嘴真讨喜。

你那任职西宁卫的恩客为你丢了差事,是不是想另起炉灶,打主意勾引我这多情公子?

你说吧!说了,我一定点头。”

碧眼粉头巧笑嫣然着推开他的手,说道:“我才没有这个福份。

人家如玉妹妹在轿上说,今晚要来陪你,高兴得上了天,我可不愿与她争。

要不然单大娘不把我抽筋剥皮才怪,你呀!

你给我放规矩些,人家可是清姑娘,全靠邬爷你怜惜照顾呢!”

邬安正待接上两句,其他几个人已开始热闹的行起了酒令。

旁边的青年人一声哈哈,打断碧眼粉头的话,向邬安举杯说:“邬兄,别听她灌**汤。

如玉姑娘托付给你倒是真的,待会儿你带她走,来,为大家今晚的欢乐干一杯。”

雅间里越来越热闹,酒过三巡后,所有人逐渐放浪形骸起来。

如玉姑娘有了几分酒意,正是姑娘家最美丽动人的时候,几分娇羞几分醉。

三分媚态三分俏,便成了雅间儿里最属目的一个可人儿。

她很能喝,妩媚娇声尽量劝酒,在放浪中保有几分矜持,更显得艳光四射,媚力倍增。

眉梢眼角所流露的春情;一瞥流波一抹媚笑,都足以今这些寻芳客心痒难耐。

邬安笑声不断,说明了他今晚的心情很好。

佳人在怀,吐气如兰,手眼温存艳福无边,不久便有六七分醉意。

这个神通广大的中介牙人在脂粉堆中左拥右抱,显然是个花丛老手。

直至外面传来更鼓声,他己快要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了。

大家齐心协力的把他扶下楼,送他上了马车,已经是三更时分,夜深人静了。

马蹄声声,打破了夜里的寂静,依偎在他怀里的如玉含糊地说:“好人,到我的住所么?”

邬安总算不湖涂,打着酒嗝说道:“不,我从来不在别人家过夜。”

“那,你······”

“到我家。”

“不好吧,万一让你家人看到了······”

“我哪有什么家人,目下只有三个老仆在看守,隔壁余家的子侄,经常在我那儿聚赌。”

“那你回去,要叫他们过来聚赌吗?”

“我平时也赌,今晚就算了,哈哈!我们这种江湖人,谁又不嫖不赌?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他掀开车帘,向车夫叫道:“到后街邬家,认识路么?”

车向西一转,驰入沙柳街西街。

后街邬家,是一座巨大的,破落的荒废庭院。

第四百六十四章:河套之战(四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四章:河套之战车终于停下了,如玉姑娘扶着烂醉的邬安,艰难地走上高大的台阶,刚举手扣门,院门便怪响着打开了。

一个老仆眯着老花眼,举着一盏气死风灯,有气无力地问:“是公子回来了吗······”

“是的老伯,你家公子醉了。”如玉娇滴滴地说道。

老仆哦了一声,叹息道:“又醉了?姑娘,我帮你扶他到香苑阁。

你掌灯,小心了,路不好走,草都长满花径啦!也不找人来打扫打扫,哎!”

精致小巧的一座楼,四周花木一团糟,野花野草都快要长满小径了,四周门窗班剥,显出一片寥落。

推开门,门嘎嘎怪响、室内还算干净,宽敞的花厅一尘不染,看来是经常打扫。

楼上的卧室内,家具虽然很陈旧,但床、桌、柜、橱无一不精巧别致。

大床上叠放着锦被,一只温凉枕,简简单单。

老仆取来灯台,盯着床上四仰八叉酒气冲天的邬安,向如玉说:“不要管,他会照顾自己的。

姑娘、我送你出去······哎呀!夜已深,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你走不了啦!怎办?”

如玉脸一红,期期艾艾地说:“我······我是来侍候他的······”

“你来伺候公子?算了吧!

公子从来都不要女人侍候,不折不扣的孤魂野鬼,从没看到过公子带女人回来。

虽则他自以为是多情浪子,但我却知道公子不是这种人。

这样吧!我领你到前院去安顿。”老仆絮絮叨叨地说道。

如玉柳眉深锁,喃喃地说:“怪了,听说他有不少女人······”

“那只是逢场作戏,打打闹闹而已,太晚了,跟我走吧!”

“不、我要在这里侍候他。”如玉坚决地说。

老仆摇摇头,说:“好吧!你们这些女人啊,真搞不懂。”

说完,提着气死风灯走了。

如玉挑亮蜡烛,凤目中突然射出阴森寒冷的锐利光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绕室一周,走近窗口,目送下面老仆的气死风灯去远。

方悄然走近床边,低唤道:“邬爷,邬爷······”

邬安本来发出轻微鼾声,鼾声突止,睁开朦胧醉眼。

他含糊地问:“咦!你······你是······哦!你是如玉姑娘。”

“是的,邬爷,是我······”

话音未落,邬安手一伸,便拉住她的小手,轻轻的一带,她便顺势向床上倒下,倒在他的怀中。

“嗯······邬爷······”她娇羞地叫。

暖玉温香满怀抱,嗅着沁人心脾的体香。

他顺势一翻,便将如玉压在下面,气喘吁吁一口吻在她湿润腻滑的脸上。

然后喃喃地说道:“小宝贝,我······我没醉······

不,是你的美貌让我醉了,哦······你······”

嘴巴在说,双手探入薄薄的衣衫,放肆的在青春逼人的、香喷喷的身体上游弋、爬行,频施禄山之爪。

如玉本能地闪避,这一来,倒像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等到双手控制了酥胸,她真急了,抓住蠢动的手,羞怒地叫:“邬爷,你······你干什么?”

邬安嘿嘿一笑,双手在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爬行,这比点穴还来得有效。

他怪笑道:“孤男寡女躺在床上楼搂抱抱亲热,你说还能干什么?

你该问下一步该干什么,小宝贝······”

如玉真急了,急得银牙一咬,猛地奋身一滚,双手离体,不再身软神迷。

“噗!”一声响,小手劈开了要抱她的手,一指头点在邬安的睡穴上,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邬安浑身一软、像条死鱼,昏睡了过去。

颜如玉一蹦而起,羞恼的整理散乱的春衫,骂道:“你这该死的狗东西!本姑娘要你生不如死。”

如玉恨恨地搜身,丢掉邬安的匕道,解了他藏暗器的皮护腰丢在地上,用他的腰带捆住手脚。

然后将邬安扛上肩,吹熄烛火下楼。

其实,她没必要把人捆了,点了睡穴,人又醉了,捆绑纯粹是多此一举。

这说明如玉是个训练有素,而且非常小心的人。

她一跃而起,仿佛背上的男人不存在,刚刚飘落墙根儿,左边黑暗中传出一声呼哨。

颜如玉回应了一声,立即从街角掠来两个人影,一女一男。

一个男人走近问道:“乌很度,得手了吗?”

如玉拍拍邬安的大腿,得意地说:“瞧!这不是正主吗?手到擒来。”

自从陈远宏打下了西海后,治安和原来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沙柳河每一处街口,都有治安人员把守,夜间,巡夜和更夫不时在大街上巡逻。

五人不走街道,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到了街尾的角楼左方,几人串入旁边的小巷,消失在黑暗中。

远处传来了五更的钟鼓声,五人已到了一处陋巷的旧宅内。

邬安昏睡的象死猪一样,被丢在内间一个很小的房间内。

外面是大堂,如玉匆忙打发几名青衣大汉外出,叮嘱道:“你们快去禀报。

等大哥回来后,我们再将他带到秘密据点交由长上发落,请长上在据点等我们。”

“要不今夜将他带去据点?”一名青衣大汉问道。

“不了,长上今晚要接待一位贵人,交代我们将人弄到之后,不必急于前往。”如玉挥了挥手。

几名大汉走后,另一位穿黑劲装的女人笑道:“小妹,辛苦你了。”

如玉脸一红,恨恨的说道:“大姐,辛苦了你还笑什么?小妹可不依,二哥,你看看她。”

“小妹,看你衣乱钗横,怎不可笑?哈哈哈!”

“啊,大姐,你要死了,不许笑我······”

“怎么?真被这小子占了便宜?”

“不理你了,再说,再说我就撕了你的嘴······”

“哎······哎!饶了我吧!小妹,不敢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二哥在旁边阻止了两人,二人停止了打闹。

二哥问道:“咦!三弟怎么还不回来?”

“管他呢!回房去等,这好色之徒,让我好好收拾收拾他,给小妹出口气。”

第四百六十五章:河套之战(四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五章:河套之战“听说此人是个高手,就这样把他扔在屋里,我有点不放心,进去看看吧。”二哥在旁边说道。

“我亲自把他灌醉的,点了他的睡穴,而且还把他捆绑了起来,应该没问题。”

“很难说,咱们小心为上,免的阴沟里翻了船。”大姐在旁边接口道。

三人回到房中,邬安在床上睡得正香,呼噜声震天响。

大姐不由一怔,疑惑的说道:“怪事,这个好色之徒是个身手一流的江湖高手。

你们看过内家高手睡觉会打呼噜吗?反正我是没见过。”

颜如玉不住打量邬安,只见他红光满面,酒气冲天,人虽被绑住手脚,但睡姿依然安详。

她本能地伸手试了试邬安脸上的热度,说道:“烂醉如泥,打呼噜很正常。”

“小妹,这好色之徒,真是浪得虚名,还好你把他灌醉了。”大姐挤眉弄眼的笑道。

“别说了,待会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他,我真想戳瞎他的眼,剁了他喂狗。”如玉面红耳赤的说道。

大姐哈哈一笑,轻佻的捏了捏邬安高挺的鼻子,拍了拍他健美的胸肌。

放荡的笑道:“说真的,看他仪表堂堂,怎么也不像一个酒色之徒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玉恨恨的说道:“你是没有看到他醉酒后的所作所为,真应了那句话,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行了,我先把他弄醒,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对官军的情况知道多少?”

“希望咱们没有白费功夫。”二哥皱眉说道。

“长上派人调查了大半个月,排除了很多人,才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应该不会错。”大姐笑嘻嘻的说道。

如玉很快端来一盆凉水,二哥帮着撬开邬安的嘴巴,灌了几口冰凉的井水,然后把水淋到头上。

邬安猛的清醒过来,拼命的摆动着脑袋,手脚被捆住了,他只能翻身滚动。

一边滚一边怪叫道:“如玉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颜如玉俯下身子,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发结,冷若冰霜的问道:“姓邬的,清醒过来了。”

“哎呦喂!放手,快放手,我头晕,肚子痛,手脚麻木······”他连珠炮的乱叫起来。

“真是一个草包。”如玉松开了手,不屑的冷笑道。

邬安转头打量了一圈,大概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苦笑道:“诸位,咱们一无怨二无仇。

本人也是穷光蛋一个,图财害命,犯不着啊,你们有什么图谋,说说吧。”

“知道自己的处境了,你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少说废话。

我们问一句,你答一句,要不然宰了你。”

“哟呵!你吓唬我,来吧,要杀要剐随你们,老子在江湖上混了十几年。

唯一的本钱就是不怕死,三刀六眼儿尽管招呼,要眨一下眼本人跟你姓。

还有,我警告你们,事后你们最好把我杀掉毁尸灭迹,要不然你们麻烦大了。”

“咦!你反而威胁起我们来了,宰了你又怎么样?”颜如玉鄙夷的说道。

“他不是虚言恫吓,而是有所依仗。”房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一位英气勃勃的青年边说边走进房间,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妖媚的少女,隆胸丰臀水蛇腰。

特别是那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顾盼生姿,绝对能把人的魂勾了过去,姿色还要胜颜如玉三分。

“三弟和四妹,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大姐欣然的说道。

三弟含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走近床前,打量了邬安片刻。

“长上要找的就是这人,这一副皮囊倒是不错,听说他武功不错,小妹怕是费了不少手脚吧。

难怪我和三哥在他常出入的地方没看到他,还是小妹厉害。”四姐笑呵呵的说道。

“这种好色之徒,还不是手到擒来。”如玉拍了拍胸脯,得意的把擒人的经过一一道来。

“小妹,消息走漏了,他那些朋友和治安人员很快就要来了,咱们要赶快离开。”三哥正色的说道。

颜如玉一愣,惊讶的说道:“怎么会呢?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啊,当时抓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外人在场。”

“小妹,你太小看他了。”三哥严肃的说道。

他弯下腰,双眼紧紧的盯着邬安,嘴里说道:“这小子失踪没多久。

我们的眼线就看到有治安人员到他家了,而且还有传骑赶往城外的军营。

我怕这小子失踪,军方会大索全城,那明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大霉了。

小子,你和军方是什么关系?应该不是只有做生意这么简单吧?”

邬安呵呵怪笑道:“你猜?现在怕了吗?我就是不告诉你,谅你们也不敢杀我。”

如玉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狗才,你是用什么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邬安哈哈大笑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有十多个秘密据点。

每个据点都会布置一些小玩意儿,比方说,你离开房间时,就不应该熄灭蜡烛,还有······

哎呦,小妖精,你也太卑鄙了吧。”四姐乘邬安说话的机会,突然在他丹田上拍了一掌。

随后又点了他的软麻穴,这才起身,笑呵呵的拍了拍双手。

如玉一怔,疑惑的问道:“四姐,怎么回事?

我已经点了他的穴道,咱们的独门手法,没有人可以······”

四姐对着邬安风情万种的一笑,叹了一口气,转头说道:“我的好妹妹,你上当了。

他才不在乎你的独门手法,不信你查查他的经脉。”

“你的意思是?”

“姓邬的绝对不是一个浪得虚名的情场浪子,真像你说的那么轻松,他也不会被军方看上。

我敢打包票,他很有可能在酒楼就看出了你的身份,然后将计就计。

故意让你把他抓来,想探探咱们的底。”四姐媚笑道:“你说是不是呀?情场浪子。”

邬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阴沟里翻船,功败垂成。

居然被你这个小妖精看出了破绽,真踏娘倒霉,你赢了。”

四姐对着邬安抛了一个媚眼儿,咯咯笑道:“我跟男人打交道多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你能骗得了我?还想摸清我们的底细,是不是呀?”

第四百六十六章:河套之战(五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六章:河套之战邬安一不做二不休,把心一横,怪笑道:“我想摸一摸你们那让人心动神摇的酮体。

可惜只摸了一个,你的还没摸到,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嘿嘿嘿······”

颜如玉羞怒交加,面红耳赤的冲了上来,举起手掌,作势下劈。

四姐在旁伸手架住,三哥也在旁边拉住他,笑呵呵的说道:“小妹,你又上他的当了。

这小子很可能有一种自解穴道的绝学,你这一掌劈下去,加速了他的血液流动。

气血震荡下,说不定他的穴道就解开了,冷静点,别上当。”

说完后,他弯下腰,对邬安说道:“小子,我们不想要你的命,不要逼我们杀你。

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我们合作,说说吧,你和军方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怀疑小妹。”

“在下认栽,好吧,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告诉你们也没什么。

我和军方只是合作的关系,在做生意的同时,顺便给他们提供一些情报。

像我这样的人多了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对你们的底细,我一无所知,至于这位假扮粉头的如玉姑娘,骗不了我这种浪迹风尘的人。”

“怎么可能,为了假扮这种女人,我还去青楼呆了半个月。”如玉惊讶的问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容貌神情可以假扮,但是眼睛骗不了人的。

还有,你说你是单大娘的干女儿,一月前才从西宁来投亲的,如果我连单老鸨的底细都摸不清楚。

我邬安还用在风月场上鬼混?我虽然和单老鸨没有什么交集,但她那些肮脏的底子,我一清二楚。

老婆子手底下有哪些雏,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手下有八个十二三岁的黄毛小丫头,想出来挣钱,成为她的摇钱树,还早着呢。”

“那,那,我师门的独门点穴手法······”

“你可拉倒吧,在酒楼上,我就专门注意过你的手,苦练独门点穴的人,很难逃过我的法眼。

这样的人,指头上没有几百斤的力道,妄谈点穴,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真要有几百斤的力道,手指头肯定是与众不同的,不是我吹牛,老子一看你的手。

就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手法,既然知道了你的意图,你还能控制得住我?我当然就顺水推舟啦。”

“好哇,原来你是存心的,你这个天杀的贼胚子。”如玉脑羞成怒的叫道。

“这只能怪你太笨了,我家老仆不是已经说漏了嘴吗?他说我从来不带女人回来过夜滴。

你自己昏了头,认定我是个情场浪子,好色之人,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啊,呵呵呵!

不说了,现在我落到你们手中,你们打算怎么办?我们如何合作?”

四姐笑容一敛,严肃的说道:“我们的要求不高,把你和军方做生意的内幕,还有军方的一些情报。

你都要详详细细的透露给我们,不能有一丝隐瞒,

今晚通过考验后,你将作为我们的谍报人员,随时为我们提供军方的情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呵呵呵,合作愉快,合作开青楼妓院就愉快,其他的免谈。”邬安恶毒的说道。

“姓邬的,识相点儿,嘴上留点口德,真以为我们不敢宰了你。”如玉愤怒的尖叫道。

“哟!生气了,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呢。”邬安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啦好啦!都少说两句吧。”四姐不为所动,淡淡的一笑道。

“邬兄,你也是个老江湖了,想必你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和我们合作吧。

我们一个月给你100两银子,你和军方的生意照常做,收入归你。

而且我们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些额外的大生意,可以让你挣得盆满钵满,我们只要军方的情报而已。

你是个聪明人,该如何选择?我想不用我多说?你好好想一想吧。”三哥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跶子,建奴······”他疑惑的问道。

“邬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我给出的这些条件你答应吗?”

邬安闭眼思考了片刻,冷冷一笑道:“我大概知道你们的身份了,想让我做汉奸,嘿嘿嘿·····”

“同不同意,给一个痛快话。”大姐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这里面谁能做主?我要见到主事人,我不相信你们说的话。”

“我能做主,刚才我所说的条件,没有一丝虚言。”三哥神色肃穆的说道。

邬安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不像一个能做主的人,我不相信你。”

三哥嘿嘿一笑,拍了拍手,室外走进一个托着托盘的人。

三哥从托盘里拿出几张银票,和一张契约,一一展示给邬安看,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样?这回信了吧。

只要你签了这张契约,收下这提前预付的500两银子,我们马上放你走,怎么样?”

“咦!看来你真的可以做主,那我还有一个条件。”邬安半真半假,油腔滑调的说道。

“哈哈哈!说出来看看。”四姐在旁边接口道。

“我要你以后陪着我,我喜欢你那媚骚入骨的模样,想想都刺激,怎么样?”他直直的盯着四姐,吞了吞口水。

“哟,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小妹不好吗?”大姐在旁边咯咯笑道。

邬安眼都不眨的看着四姐,对大姐的话充耳不闻,根本就不搭理她。

“好啊,看你的表现喽,不过我喜欢能干的男人,不管是在哪方面。”

四姐媚笑着弯下腰,白玉一般,柔弱无骨的小手抚摸着邬安的胸膛。

温润的樱桃小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还未请教贵姓芳名?”邬安随口问道,眼中精光一闪。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四姐伸直了腰身,打出了一个手势。

三哥一把抓起邬安,将他扛上肩头。

“喂,你们不是说签了契约就放了我吗?这是要到哪里去?我······”

大姐随手往邬安嘴里塞了一块香帕,堵住了他的嘴。

颜如玉率先出门,刚刚拉开大门,她突然向后打了一个手势,贴墙而立。

第四百六十七章:河套之战(五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七章:河套之战对着大院低声呼唤道:“格拉、玉立,你们两个怎么啦?”

本来大院里有两个人把守门户,现在却看不到人了,这绝对不正常。

“情况不对,我去看看,大家不要动。”颜如玉说完,贴墙急掠而出,窜入院中一棵大树下。

大树下人影乍现,剑光一闪而逝。

“当!”的一声,两剑交鸣声响起,火星四散飞溅。

颜如玉手疾眼快的架开来剑,对方被震出七尺开外,避开了她当胸的一剑。

她趁势追击,人如母虎狂飚急进,剑到人到,第二剑直刺对方左胸要害。

眼角刀光一闪,迎头劈下,刀啸声刺耳,她知道遇上了高手。

黑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颜如玉不敢再耽搁了,人如流光似电,眨眼间出现在门口。

院子里接二连三的出现几个黑影,远处传来呼哨声。

“我们被包围了,快从密道里走。”她退入房中,发出撤走的信号。

几人向下一伏,消失在漆黑的房中。

房前屋后亮起了火把,大门被撞开了,几条黑影破门而入。

十几个人开始穷搜大屋,几个房间却空空荡荡的,五个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所有人翻箱倒柜,没放过一寸地方,片刻后,终于在一个大床下面发现了密道。

一个黑幽幽的地道,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三哥扛着人走出地道,出口四周有不少青稞垛,这里离沙柳河还有半里地。

在治安人员还没到来之前,五个人扛着邬安向沙柳河狂奔而去。

邬安被人扛在肩上狂奔,肚子顶到肩膀上,简直要了他的命,被颠得头昏眼花。

越过一条坡坎,他浑身一震,气血奔腾,两眼金星直冒,几乎被震晕过去。

“老天爷,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他在心里狂叫。

离河边还有百十来步时,领先的大姐突然向下一伏,向侧方一滚。

劲矢划破空气的利啸声传来,箭啸声来自左方的一个青稞垛。

“我断后,大家注意防箭。”二哥大声叫道。

“哎······”话音未落,大姐的右臂被一箭贯穿,倒地向左侧一滚。

扛着邬安的三哥向下一伏,紧要关头,小命重要。

他把邬安扔了出去,无巧不成书,正好扔到一个青棵垛旁。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对面传出说话声:“不要放箭,免得误伤自己人。”

五个人趁此机会,向河边狂奔而去,几声水响,五人跳水而逃。

火把亮了起来,汇合了追来的十几个人,一阵好找,终于找到了垛旁的邬安。

“老刀,快点把我的绳索解开,解开我的软麻穴。”

“哈哈哈!你小子也有吃鳖的时候?”刀虎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道。

“呵呵呵!马前失蹄,马前失蹄。”邬安苦笑道。

周仪方是西宁货栈的东主,在西宁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昨天晚上由他做东,吃喝玩乐就把事情办完了,让他非常的满意。

大清早,他匆匆的回到了沙柳街西边自己的住所。

这是一座有江南风格的大院儿,亭台楼阁一样不少,相当气派。

午饭过后,他在大桂树下的花香亭里,惬意的躺在椅子上乘凉。

旁边的大理石桌子上,摆着各种干果肉脯和两壶好酒,边喝着小酒边哼着秦腔。

他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唱着,突然记起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吩咐道:

“小梅,去把掌柜找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婢子遵命。”远处一位婢女弯腰答道,匆匆的出门而去。

片刻后,他放下酒杯叫道:“庆新堂的乐户怎么还没有到?

让丽娘派人去催一催,同时叫管家来一趟。”

“好的,老爷。”剩下的一名婢女匆匆离去。

女乐没等来,大宅外却被六七十名身穿青劲装的人慢慢的接近了。

这些人分四路蹑踪潜行接近,藉房舍掩身蛇行鹭伏十分辛苦,小心翼翼接近,终于被藏身在木楼上的警哨发现。

警号刚传出,四路人马不再遮遮掩掩,全速飞掠而来,包围了大宅。

大宅的警卫人员,应变的行动相当快捷,发现来人太多。

这些人不再外出,利用房舍掩护,大宅的高墙,就是第一道防线。

屋顶,居然有二十张强弓,居高临下用箭射击接近外围的人,射倒了几个。

劲矢破空的厉啸声,把包围的人挡住了,让外面的人暂时无法进入。

然而形势对他们不利,因为人数少于进攻的一方。

除了在屋顶的二十张强弓之外,在核心地区防守的人不到30。

进攻的一方分出了十个人,在周围的房屋里找来了几张大圆桌,作为防箭的盾。

滚动着向前推进,推进至院墙外二十步左右停住了。

“轰隆隆!”青石板大街微微震动起来,十匹健马在弓箭的射程外勒缰,十人下马栓好坐骑。

杀气腾腾的邬安领先举步,今天,他的腰间佩了一把雁翎刀。

九位同伴皆穿了青紧身骑装,全佩了军方通用的厚背狭锋单刀。

这把刀的造型相当吓人,刀一亮,很可能把对方的气势压下一半。

这是专为马战冲锋的军刀,刀长两尺五寸,比锦衣卫的绣春刀短七寸。

锋宽两寸,厚背,重十斤,是硬碰硬的重家伙,几乎可以媲美刽刀。

“屋里的人听清了,我给你们正式搏命的机会,出来吧,单挑群殴随你们选。”

邬安声震大街,口气充满一往无前的霸气:“你们如果不出来,咱们就放把火把你这狗窝烧了,让你们都成为烤猪。”

这一招真毒,击中屋内人的要害。

中门大开,鱼贯出来十个人。

领先那人年约半百,穿天青色劲装,腰带上插了一把狭锋单刀,方脸,留了八字胡,虎目中神光炯炯。

第二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英气勃勃,身材高大,英俊微黑的面庞兼有几分狂野。

同样的劲装,同一式的刀,再后面的八人,高矮参差不齐。

十个人十把刀,在院门口并肩列阵,气势依然磅礡,面对大群强敌夷然无惧。

第四百六十八章:河套之战(五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八章:河套之战“你们是马匪吗?”中年人声如洪钟,虎目中冷电四射:“看你们的阵仗,的确和马匪差不了多少。

说吧,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让周仪方出来,昨晚的事情,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从来没见到过你们,你们这帮人鬼鬼祟祟的,包藏祸心令人莫测高深。

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阁下,亮名号。”

邬安反而要求对方表明名号身分,对被讽刺为马匪毫不介意。

“无此必要,我是他的管家,咱们已经收拾停当,即将动身去西宁······”

“你说谎,昨晚的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就想一走了之?

你们有两条路可走,缴械投降,或者死在这里,你选吧!”

邬安跨前三步,中年总管手一挥,十人气势汹汹踏步向前,十个人佩的狭锋单刀齐声出鞘。

邬安不等对方接近,手一挥,九位同伴结成三座鸳鸯刀阵,严阵以待。

他独自迎上前,在三丈外一声刀啸,沉重的雁翎刀出鞘,一拉马步,双手扬刀屹立。

“你这混蛋已经狂妄得不像话了,像是一个疯子。”一位中年人拔出狭锋单刀上前。

他鹰目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对付疯子,最好的办法是一刀两断,免的你发病伤害他人。

不管你是否愿意,我要活劈了你,说一不二,不杀死你,大乱不止。”

狭锋单刀全长三尺二寸,双手运劲攻击,一刀真可以把人砍成两段。

刀身光芒耀目,是宝刀级的杀人利器。

双方一开始就双手运刀,表示全力以赴。

其实两种刀都可以单手格斗,但有欠灵活,也精力耗损甚快,以双手使用为佳。

邬安的雁翎刀短七寸,但重量比狭锋单刀重两倍。

一声长啸,邬安扑上了,人刀一体正面切入。

雁翎刀发抢招,来一记力劈华山,双手将刀猛发吐出,有如电光一闪。

雁翎刀短,双手运足了劲道下劈,这一招实在下乘,对方的刀长,可以轻易将他的刀挡出偏门。

其实,这是制造贴身切入的前置招式,贴身搏命才能发挥雁翎刀的威力,是军伍冲锋肉搏混战的最佳技巧。

鹰目中年人没料到他来得那么快,一声沉叱,扭身一刀斜架,“铮”一声狂震。

狭锋刀反而被震得暴退,上扬,带动了身形,左半身暴露在雁翎刀下,退势也慢了些。

狭锋刀上的劲道差了一段距离,接了一刀就失手。

雁翎刀乘势追击,纵身来一记横扫千军,这一招是单手运刀。

只见邬安抢进、旋身、出刀、横劈······一气呵成,如电耀霆击。

“去死吧!”另一名中年人同时沉喝,飞掠抢进。

交手的中年人已来不及运刀,马步也不稳,本能地强行扭腰将刀移到身前自保,闻声仰面便到。

邬安的雁翎刀以半分之差,掠胸而过,惊险万分。

鹰目中年人如果不倒,很可能头先断刀亦被震飞。

“冲上来!”雁翎刀的刀尖,指向上前抢救同伴的中年人。

邬安虎目中冷电湛湛,刀气似波涛涌发,刀势已将对方控制在威力圈内。

这个一流高手仅接了一刀,就败下阵来,武功稍次的人一上去,恐怕只有一个结果:死!

“退!”中年总管沉喝,抢进数步。

中年人完全失去扑上挥刀的勇气,戒备着后退。

话音未落,人影来势如电,八个人突然冲出,在丈外最先到达的人单刀已挥出,身刀合一猛扑而来,是从两侧扑上的。

邬安旋身、运刀、挥出、反应之快,应对之巧,让人叹为观止。

糟了!雁翎刀挥出,狭锋单刀光芒入目,已出现在他的颈侧,是脸色微黑的年轻人。

邬安此时收招已来不及了,他一声狂笑,刀光似奔电,笑声一出,“当”的一声,单刀被磕开。

刀光一闪,便光临此人左胸,双手持刀右把在前斜劈,取肩挂胸连刀一起劈,势若雷霆。

“铮铮!”金铁交鸣声与狂笑声飞扬。

刀影急剧接触火星飞溅,人影乍分乍合,罡风与金铁交鸣声隐隐震耳,第一轮接触剎那间就结束了。

年轻人非常了不起,不但封住了雷霆一刀,而且轻易地脱出雁翎刀的威力圈,获得重行聚力凝气的机会。

邬安占住了对方的位置,冷然横刀屹立如天神,手中雁翎刀光华闪烁,令人心中凛然。

年轻人换闪了三次方位,远退出三丈左右,持刀的手有点不稳定,虎目中精光一敛。

“你的刀法有点像威震武林的霹雳刀法?”邬安徐徐逼进:“吹得很神,不怎么样嘛?

你运刀的内功,非常古怪,有点像长春门的炎阳罡气,你仅有五成火候。

用这种刀法和内功修为想要杀我,再下二十年苦功吧,或许有希望杀我,杀!”

声出刀到,似乎距离消失了,一面说话,却突然闪电似的攻击。

他这招是向陈远宏学的,话音未落,攻势如石破天惊。

刀法和内功都被人揭穿,年轻人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其他人看出了危机,两个中年人超越了年轻人,不约而同左右双刀齐出,策应年轻人趁隙反击。

双手运刀,刀只在小幅度空间摆动,刀沉力猛不虚耗真力,封架容易,攻时力道万钧无坚不摧,近距离内予取予求。

一阵暴乱,刀山之中,人影闪动难见实影,罡风呼啸金鸣震耳中。

第一个人影飞出,一截断刀飞旋出两丈外,接着第二个人影摔出满地乱滚。

第三个人影接踵射出三丈外,屈左膝跪地,双手用刀支撑地面,稳定住身体避免向前扑倒。

是年青人,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片刻间的接触,很快就结束了。

第一个飞抛而出的中年人,脑袋被砍掉了半边,红白齐流,惨不忍睹,手中居然还握着断了一半刀身的狭锋单刀。

第二个摔出的中年人,左膀子被卸了下来,连爬起的力量都消失了,挣扎难起。

邬安占住了年青人的位置,仅呼吸略为急促,正在调整自己的气息,雁翎刀斜垂身侧,屹立如山豪气飞扬,真有慑人心魄的气势。

“下一次攻击,你将刀头喋血。”他用刀向年青人一指,声如雷霆:“你准备好了吗?”

第四百六十九章:河套之战(五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九章:河套之战大街上不相关的人通通都被赶走了,本来空无一人,现在却有很多人在远处看热闹。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恶斗发生后,这些人不顾危险纷纷露面旁观。

阿古木和一个脸色木讷的同伴,也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在街道另一头旁观。

两人脸色都不正常,似乎觉得这一场高手的龙争虎斗,是幻觉而非真实的,都没能看出双方交手的情形变化。

阿古木象是受到极大的震撼,目瞪口呆脸有惊容,似乎无法接受年轻人和两个属下,被邬安击败的事实,这彻底颠覆了他一贯的认知。

在他的想象中,邬安绝不可能在年轻人的刀下侥幸,结果,出乎他意料之外。

四周围观的人,也是目瞪口呆,死一般的静,然后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嗡嗡声越来越大。

眼看年轻人陷入险境,十步外的总管惊怒交加之下。

他人如怒鹰升空一跃而起,身法美妙轻灵,很像一头猎食的苍鹰。

“小辈该死!”

他怒吼如雷,举刀力劈而下,如泰山压顶。

狭锋刀如雷电迸射,一劈落空。

青石板路因天气炎热而涌升的热气流,突然形成一道向下喷射的气旋。

邬安从刀尖前消失,突然幻现在两丈外。

他手中的雁翎刀光华熠熠,脸色却庄严肃穆。

“你这个人非常阴险。”邬安一字一吐:“外表相貌堂堂,正气凌然,骨子里阴险诡诈。

在这所有人中,你的武功是最高的一个,但你太善于隐藏了。

我都差点上了你的当,但这一次,你失败了。

被你外表所蒙蔽的人,都以为你会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刚才那一次石破天惊的一击中,于无声处起惊雷。

你太阴了,如果我稍微分心,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在你的一生中,不知道凭借这种形象,用这种阴险的手段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中年总管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森冷厉,杀气腾腾。

神光炯炯的虎目焕发出冷电森森的奇光异彩,犹如午夜现形的地狱恶鬼眼睛,目光如刀。

“嘿嘿嘿!夸奖夸奖。”他冷冷一笑,情绪毫无波动,狭锋单刀徐徐前伸。

宝相庄严,一拉马步,刀吟声刺耳,亮晶晶的刀身,在阳光映照下,闪烁着熠熠光华。

邬安不再多言,刀一引,传出似从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的漱漱的异鸣声。

雁翎刀乍动,一道眩目光华破空。

中年总管同时刀光迸发,撤出了满天雷电。

刀光眩目,很难分辨快速接触的两人,刀光炽盛,如满天的金蛇狂舞。

人影依稀难辨,仿佛两人的形体已经改变,模模糊糊地融入在刀光中。

两道刺眼的刀光对进,急剧闪烁数次,向侧飞射,激旋而上。

双方换了位,双刀不曾接触。

接触分开的一瞬间,空间里异鸣锐啸声有如林中的涛声,两丈方圆内激起几道呼啸而起的旋流。

两人已稳下马步,锐啸与破空声徐徐消失。

旋流呼啸,两人衣袂猎猎作响。

邬安脸上见汗,马步有点虚浮,握刀的手有点不稳。

中年总管也好不到哪里去,两腋和前胸后背被汗水沁湿了一片。

神奥诡奇的身法,奇诡绝伦的刀法,两人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二人像两只斗鸡,脚下开始移动,这瞬间,似乎突然万籁俱寂,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刀光再动,幻化成满天雷电,刀啸声让人心惊胆颤。

“当!”两刀首次接触,激射的刀光让人眼花缭乱。

“当当!”已分不清人与刀,更无法看清那一道道眩目的刀光是谁的。

反正两丈方圆内刀光人影闪动,如虚似幻光华大作,已分不出彼此。

甚至看不清双刀接触时的形态,只看到两道眩目的电光交织在一起,乍合乍隐。

一道刀光突然脱出,两条人影消失在院门内,是中年总管和青年人。

邬安退了几步,刀光隐去,人影幻现。

他全身上下已被大汗所湿透,满头大汗,神光炯炯的虎目中,神采已失,显得有很疲惫。

“这······这是什么人?”

他目送消失的两人喃喃自语:“我一定把他们的老根挖出来,一定。”

“你小子下去休息吧,该轮到我们了。”刀虎手一挥。

剩下的六人列阵戒备着徐徐后退,想要退回大宅中。

话音未落,刀虎突然一声怒啸,身形暴射,人刀狂飙急进。

“当!”一声暴响,一刀拍飞其中一人的单刀,顺势将人劈倒,冲进人丛。

屋顶上的箭手来不及发箭,也不敢发箭,免的误伤自己的人。

剩下的五人五刀齐聚,分别向他的上三路招呼。

一声虎吼,刀影八方分张,人如猛虎出押,刀似狂风卷过,“当当当!”连声暴响。

火星飞溅,单刀被震得四散分飞,五人又倒下两个。

人影直射,刀虎向院内冲去,“你们走得了吗?”刀虎怒叫。

“叮叮当当。”,刚接近院门的他,挡开了几箭,闪身躲在院墙下。

强弓封锁了大院门,他冲不进去。

人影闪动中,大圆盾慢慢的靠近,距院门丈余。

20张强弓居高临下封锁大院四周,像刀虎那样,艺高人胆大的冲上前所冒的风险太大。

几十人潮水似的冲入该无问题,但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里面防守的人,也可乘乱搏杀,所付的代价更高,伤亡惨重得不偿失。

“四面火一起,你们能在屋内死守吗?”刀虎挥手让大家不再接近。

他在大院外大声警告道:“在下的要求非常简单,弃兵刃出来投降。

给你们片刻时间权衡利弊,蝼蚁尚且贪生,好死不如赖活。”

四面的出口已经被堵住了,表示不会有人逃得了,要把人堵死在里面,阻止里面的人冲出突围。

“火一起,你们就会冲出来了,我一点都不担心,哈哈哈······”

大宅子是三面隔邻相邻的地段,建有各种用途的散落屋舍,弓箭不可能完全控制每一角落。

几个手下推着圆盾小心地接近,手中拿着随时准备放火的火把,逐渐靠近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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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河套之战(五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章:河套之战第四百七十章:河套之战

第四百七十章:河套之战

几人小心翼翼推动侧放的圆盾,慢慢接近院门。

他们利用圆盾掩护,到达距屋不足二十步的两株桃树下,可看到屋左厢房的山墙砖壁。

屋顶与正屋的角檐侧方,有几名箭手正聚精会神监视前方和屋右,引弓待发。

即使看到缓慢的圆盾,也伤害不了蹲伏在盾后的几人。

屋外的人,也伤害不了房上的人。

除了必须使用弓箭之外,任何暗器的伤人距离,最远也只能在四五丈左右造成伤害。

能远及五丈外的沉重远程致命暗器并不多见。

那种大型的单刃大飞刀,可杀人于五丈外;但躲闪容易,携带不便,一般暗器高手不屑使用。

通常作为近身相搏的小刀,携带一把两把防身自卫而已。

四面包围,里面的人却毫无动静,看来是准备负偶顽抗到底了。

包围的人数量比屋里的人多不了多少,事先已有周详准备,外围有骑军巡逻,这些人插翅难飞。

邬安到另一方去指挥了,其他两方的人就吃亏了。

大宅后面的一组人正在稳步推进,周围的杂草很高,能掩藏一个蹲下的人。

大圆盾由两个人握住桌脚向前推移,盾后也只能容纳两个人藏身。

另两个人必须鱼贯蹲下身躯,跟着一步步探进。

宅子四周的树枝挡住了视线,得防备贯枝叶而下的劲矢。

跟在圆盾后的人尽量挫低身躯跟进,不时抬头察看周围的情况。

刚放心地将收回视线,不远处左侧的草梢微动,声息微弱,一个人如同一条毒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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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河套之战(五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一章:河套之战吩咐完毕后,他绕到了左方。

十余名自己人,用大圆盾堵住了院门,等候放火的命令,火一起乘乱破门进攻。

院墙高仅丈余,只要解决掉屋顶上的弓手,一般的高手一个窜跃也可以毫无困难地攀越。

所有的人,注意力都留意屋上的箭手。

箭手的箭控制了院墙上方,登上院墙的人,必须面对无法看到的飞来劲矢。

一露头就有挨上一箭的可能,必须同时发起攻击,牺牲一些人手。

长啸震天,这是发动进攻的信号。

“咚咚咚!”劲矢射在大圆桌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响声,邬安的人开始进攻了。

趁着弓手被吸引分散,院内出现了两个人,刀虎和邬安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两把刀顶在了最前面,两人利用地形,快速的窜到雨檐下。

邬安觉得自己今天把脸都丢尽了,他拒绝了上司董小鸡提出的计划,结果到现在还没把这帮人搞定。

按照董小鸡的说法,直接调军队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哪里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他坚持己见,认为军队是上战场的,对付这些人,还是应该由行动小组的人来,要不然大帅养着这些人干嘛?

他杀气直透华盖,流露在外的慓悍形象,令人望而生畏,气势慑人心魄。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大惊失色,人来的太快了。

从隐蔽处窜出五个人,单刀齐向他身上招呼。

“杀!”他一声怒吼。

刀一拂,刀气似风涛。

刀光闪烁如惊电,眩光刺目,两方都用刀。

雁翎刀则以强攻为主,狭锋单刀和雁翎刀都可以称为拼命单刀。

但是沉重的雁翎刀是真正的搏命武器,刀沉力猛,一接触便可能生死立判,一切花招在贴身相搏时,毫无用武之地。

狂野的冲势,为首的人骇然交色,大喝道“分!”

不接招左闪,单刀斜升要制造乘隙反击的机会。

后面的四人左右一分,急冲而上意图合围。

刀光乍变,幻化难辨的电光,身形也幻没,电光五面分张。

在刀势所笼罩的威力圈内,对手无法看清变化,看到突如其来的近身刀光。

却不知刀光是如何接近的,来不及采取应变的招式封架。

雁翎刀锋利无比,不仅刀锋可以伤人,刀尖、刀脊、刀把皆可伤人。

用刀锋劈砍,一劈之下,真可以把人砍成两半儿。

电光石火似的快速接触,人影四散,没发生刀剑的撞击现象,仅传出轻微的割裂衣物肌肉的声音。

五把单刀都没有封架的机会,眩目的刀光都是钻隙而入的,没发生预期的硬攻作用。

而是以快速与技巧控制全局,无情地切割人体。

像庖丁解牛那样运用解牛的刀法,轻松地解剖牛身毫不费劲。

有两个人摔倒在丈外,腰胯一片猩红。

另两个左膀右臂齐分家,捂着肩膀先后摔倒在地。

只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是那位领头的人。

他左腿外侧斜裂了一条近尺的血缝,割裂肌肉可能伤了腿骨。

“缴械投降。”邬安扬刀沉喝,刀尖血光刺目。

剎那间的接触,他完全以刀尖伤人,技巧之娴熟,让人叹为观止。

在秦岭,他与雷霆小组成员和陈远宏的中军护卫经常切磋刀法。

每个小组成员都是武功超凡的虎贲勇士,搏杀的经验十分丰富,应付群殴的技巧出神入化。

而陈远宏的护卫,都是经过挑选、培育、严格苦练的真正超一流高手,是可以陪伴陈远宏在军阵中杀进杀出的勇士。

而邬安平时没事就刻苦钻研刀法,陈远宏也经常点拔他,让邬安受益匪浅。

五个江湖一流高手,算得了什么?

一声厉啸,刀风乍起,此人闪电前窜。

“你在班门弄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哼!”邬安屹立如山,轻描淡写的拍开单刀。

“当!”的一声暴响,火星飞溅,单刀飞出丈外。

这人心胆俱裂,作势急退。

“去死吧!”邬安冷酷的说道。

刀光一闪,脑袋飞出三尺高,鲜血喷射,尸体仰天倒地。

冷酷无情的一刀,把刚窜出来的几人吓得心胆俱寒。

“这家伙是个冷血屠夫。”有人惊恐地叫道,像发疯一样的纵跃入屋,想从屋内逃跑。

其他人也魂飞魄散,向四周窜走。

长啸震天,邬安狂冲而上,手中的雁翎刀闪烁着可怖的红芒。

这些人并不全是死士,也有一些江湖上有鬼蛇神。

看到邬安杀气腾腾,和让人胆战心惊的刀光,怎敢迎敌?采用最正确的行动保命:躲避窜走。

四个死士却不够机灵,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概念。

惊慌失措地举刀封架,刀光狂野地切入、分张,血雨纷飞,人体分裂,人影一掠而过,破碎的尸体飞掷。

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几乎被分尸,死相惨不忍睹。

“你们插翅难逃。”已消失在屋里的邬安怒吼道。

追势并不快,他认准一个目标,不快不慢的追在他身后。

“你说不定会带我找到周仪方的。”邬安喃喃自语道。

他脸上涌起令人心底发寒的笑容,从容不迫的跟在后面追踪。

“呜······”低沉的牛角号声在四面响起。

“进军的牛角号声。”邬安听到这熟悉的号声,面带苦笑道。

在大宅的门外,出现了四队全副武装的军人。

每23名军人结成一队,前举铁叶盾,后挺长枪,再后面是校刀手,左右是箭手。

五人为一组,四组为一队,多出来的三个人是旗手、号手、队长。

号手胸前挂着牛角,一个铜哨子,腰上别着一个喇叭。

他嘴上吹着有节奏的哨声,“轰轰轰!”铿锵有力,整齐划一的铁靴声响起。

利箭划空厉啸声不断响起,屋顶上的弓手不断中箭,像受伤的大雁不断的栽了下来。

面无表情的董小鸡从正门进入,行动小组的人配合着军伍,逐屋搜索。

各处响起了厮杀声,敌人渐渐的被赶出了屋子,被赶到了院子的演武场上。

演武场中只剩下了三十来人,这些人列队聚集在一起,看样子准备誓死顽抗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河套之战(五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二章:河套之战第四百七十二章:河套之战

铜哨声不时响起,六十步外,四队军士已经列阵待进,号手已将冲锋号准备停当。

冲锋的号角声一起,这里将成为血腥屠场。

周仪方面无表情的站在场中央,他的胸口上,出现一条尺长的血缝。

衣裤破裂,大腿上也有一道伤口,鲜血正慢慢沁出。

大腿受伤了,想逃都逃不了啦。

“那个中年人和青年人逃走了吗?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邬安极其不甘心的问道。

“想知道吗?可惜我不会告诉你,他们两人的身份只有我知道,哈哈哈!”远处的周仪方得意的说道。

“说出他们的来历,饶你一命。”董小鸡跨前几步,面无表情的说道。

周仪方看了董小鸡和邬安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钻入人群中。

董小鸡慢慢的举起右手,突然向下一挥。

牛角号长鸣,弦声狂鸣,第一波能雨到达,破空飞行的厉啸,令人闻之毛发倒竖。

三十余名高手互不相顾,向外冲,向四面八方冲,要夺路逃命。

惨号声震耳,惨极。

四队军人并不冲锋,三十二名箭手沉着地发箭。

没有人能挡得了箭雨,空旷的演武场也无处可藏,六十步距离,正是一石半弓可贯重甲的致命射程。

幸而躲过箭雨的几个人,冲不过盾手的阻拦,长枪有一丈八尺。

左右都有长枪攒刺,即便是躲开了,被盾手一拦,刀手快速向前补刀。

周仪方身中了十几箭,上半身就像一个刺猬。

九十二名军士,慢慢的向尸横满地的演武场中心推进。

已经没有能站立的人了,只有一个人在尸堆中爬动,不知道是哪一个命大的?

推进中,只要碰上尸体,不管是死是活,首先由枪手刺上一枪,刀手再上前把脑袋砍下来。

现场惨不忍睹,血腥味刺鼻,演武场上很快的被军士们收拾的干干净净。

董小鸡接管了大宅院,众人坐在花厅里喝茶歇息。

“邬安,你这个二组的队长可真能干啊,死伤了15个,你出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邬安苦笑了一声:“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办成这样,请队长责罚。”

“你呀,倔得像头驴,回去写一份报告出来,好好的总结一下,我在大帅面前给你转圜一下。”

董小鸡苦恼的挥了挥手,还要再说什么?

大厅外急匆匆的走进一个满脸愁苦的中年人,来人打断了董小鸡要说的话。

他躬身道:“属下杨昌有紧急情况禀告队长。”

“说。”

杨昌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几本书册,三卷纸轴,递过说:“队长,你先看看。”

他接过书卷,略一翻动,递回道:“兵部的塘报和通政司的邸报,我用不着看,这玩意儿我天天接触。”

“但奇怪的是,这里的主人搜集这些东西干嘛?

而且这里面记载的是近期朝廷,有关辽东的官员任免,和关于大帅在西海的战报。”

董小鸡一怔,重新接过展开仔细翻看。

第一本邸报中,首页是五月十二日,记录中所提及的事,完全是有关内阁颁发的有关辽东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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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河套之战(五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三章:河套之战王林兵将邸报放下,将旁边的一卷塘报举起,继续说道:“根据一般情况来说。

如果有重要军政大事,必定以最快手段不定期专程递送出关。

因此,根据我的判断,塘报也是和邸报一起发出。

现在,大家请看这些塘报,都是兵部所发的正本。

这些塘报关防印信一应俱全,已可断定是直接由兵部发出的真品。”

一名中年人离座,神色肃穆地说道:“兵部所发的塘报,列为机密,有些大事要事,禁止列入邸报抄发。

因此,各有关衙门收抄非常慎重,绝对不可能乱收。

而各有关衙门关于五六月的塘报,经兄弟发动所有的朋友半日彻底清查,皆无虚收与遗失的呈文。

卑职在甘州卫呆了六年,在指挥使衙门享有不少方便,因此绝不会有所错失。

所以,这些塘报全是真品,有可能是兵部所发半途被人截留,我怀疑各衙门收文的人动了手脚。”

“追查各衙门的收文,办得到么?”陈远宏沉声问道。

“这······只能追查京畿各衙门的档案。”

“如果在京畿查,需时多久?”

“像我这样的高手的话,大概需要十天左右。”

“好,我会给京城的人写信,这个事情交给他们了。”陈远宏说道,向他们示意继续。

王林兵干咳了一声,说:“邸报的真码虽已涂污,但兄弟已用透影法找出六处的墨痕。

已找出六个姓,他们是颜、卫、武、万、王、刘。

通政司的抄书吏我查了一下,有310名,只须从这六姓书吏中清查便可。

依常情论,可能是负责抄写的这六姓人,抄写时多抄了一份带走。

所以各衙门邸报不缺,不是奸细在中途截留。

万一是半途截留的,也只限于京师八府地面,咱们可从八府的公文档案追查、定可找出线索来。”

由于抄发邸报的人甚多,而记事有时不止一页,因此采用分抄合订的办法。

原稿编定页码,分由数人传抄,所以页码必须抄写人的姓,以免弄错。

如果抄写的人负责抄写三页,则在页码上加写颜一、颜二、刘一、刘二等等,合订时就不会弄错了。

陈远宏神色凝重地离座,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你们已经摸出头绪,抓住了追踪的线索。

大家可按分配的范围,立即进行秘密调查。

以董小鸡为队长,杨昌为文档组组长,邬安和刀虎为行动组组长,即刻成立猎狐行动大队。

京畿通政司方面,我会写两封信给魏公公和白英,让他们协助。

兵部的职方、武选、武库三司,包括都察院、锦衣卫、东厂都有人帮忙。

你们可以放开手脚的去查,如有需要,你们可以调动西北不超过500人的军队。

我必须提醒大家的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希望大家把这些汉奸给我挖出来。

从现在起,猎狐行动大队正式成立,希望你们能不负所托。”

“遵命,我等必不辜负大帅的嘱托。”所有人站起来躬身领命。

当天晚上,几只信鹰飞往京城,800里急报也同时送往京城。

第二天中午,白英就收到了陈远宏的来信,他立即就行动了起来。

开始调查驻京各衙门的抄报人,顿时就感到人手不足。

这时的驻京各衙门,除了十二布政司之外,还有各分巡道、各中军都督府、藩邸等等一大堆。

这些驻京衙门只算是小小的办事处,经费有限,人手不够,有点像后世的驻京办。

驻京衙门都是临时雇人传抄,每本一钱银子,一个人一天最多可抄五六本,因此需要不少人手。

要清查这数目庞大的抄报人,谈何容易?幸好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协助。

当天晚上,锦衣卫方面得到了消息,西宁卫方面,邸报的纸张有问题。

白英大喜过望,当晚就让信鹰把消息传了回来。

当董小鸡接到消息时,立即带了王林兵准备赶赴西宁卫查证。

他以为这回十有**可获得线索,西宁卫的线索不啻拨云见日,范围缩小了,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两人兴匆匆地出了沙柳河街,奔向军营,准备从军营里领几匹军马。

这里距西宁卫几百里路程,他准备一天之内赶到,没有军马是不行的。

距军营还有里余,后面传来呼喊声:“队长,队长,不用去军营了。”

听声音就是邬安,他一怔,回头道:“咦!怎么啦?”

邬安狂奔到他身旁,苦笑道:“知道队长要去领军马,所以专门来告诉你的,不用去了。”

“怎么啦?”

“西宁卫刚刚传来消息,不必去了······”

“哦,你是说······”

“昨天下午,西宁卫指挥使府衙失火,烧毁了经历司与照磨所,死伤八名丁役,公文付之一炬。”

“这些人的动作可真快呀,居然比我们还要早一步得到消息。”董小鸡咬牙切齿的说道。

“队长,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西宁卫的兵丁,从着火现场捡到的玩意。”邬安说完,递过一柄暗器。

董小鸡接过,反复察看。

此物形如扁针,也像柳叶刀,重心在后,不是老于此道的人,不易控制飞行。

长约八寸,相当沉重,上手便知是纯钢打造。

由于经过火烧,所以刀口已有点变形,外表毫不起眼,黑不溜秋的,像一块木炭。

他用指甲轻刮刀身,眉头紧锁地说:“这玩意儿是江湖人常用的暗器鱼鳞针。”

指甲所刮处,隐约现出几乎难以分辨的鱼鳞纹。

“队长,你是说,江湖人也参与了进来,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咱们所要查的事。”

他冷冷一笑,哼了一声道:“咱们已出动了几百人,想守密难比登天。

所以我决定打草惊蛇,他们总会露出一些马脚的,要不然咱们要查到猴年马月呀。”

“咱们要去西宁卫找······”

“不必去找。”他虎目生光、转向王林兵道:“林兵,我说出心中的猜测,有三点,你看对不对。

第一,西宁卫的邸报,有关辽东西海的这两部份纸张有些不同,是差一级的贡纸。

第四百七十三章:河套之战(五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三章:河套之战真品是有水印的,这玩意儿假冒不了,这肯定是仿制品,毛病就出在西宁卫的某一本邸报上。

第二,仿制邸报,这是为了取信于跶子或建奴,故不借工本加以换取真的邸报。

第三,这些老鼠只须在送西宁卫的报差上弄手脚,不需在京城冒险。

现在,只要再循塘报失陷路线侦察,当可发现他们的组织是如何庞大和精密了。

他们在京城各衙门的内奸,真是手眼通天,神通广大。”

王林兵审慎地说道:“队长的推论,不无道理,但不知你打算······”

“我打算从两方面着手。

其一,沿途布下眼线,在各宿站和驿站安下暗桩。

报差每五日一送,盯紧报差便可获得线索。

其二,在出关路上留意出关的可疑人物。

当然,把守关卡不可能有收获,奸细定然从空隙偷渡。

北方各关卡的检查由白英负责,西北各关卡的检查由我们负责,定可封锁奸细出路。

目前最关键的是,必须让白老大在最短的时间,找出京城各部的内奸。”

“我们这边的奸细,包括昨天的颜姑娘······”

“他们会找我的。”董小鸡颇为自信地说道:“我会逼他们来找我,走!回去调派人手。”

京城地安门外有两座雄伟的建筑,那就是钟楼和鼓楼,这里地属金台坊。

鼓楼原称金台坊,旧名齐政楼,建于元朝,上面设有精妙的铜壶滴漏,是京城一带的时辰标准。

原来的钟楼在东面,是万宁寺的中心阁,本朝在鼓楼的北面修建钟楼。

钟楼建成后不久,就被大火所焚毁,因此目下仍以万宁寺的中心阁为钟楼。

钟楼的看更人,以鼓楼的鼓声为准。

而紫禁城内的景阳钟,即以钟楼的时刻定时。

废钟楼的街道最宽最直,东大街直抵安定门,西大街衔接德绳门大街。

鼓楼的街道因玉河的横流,所以街道都是斜的。

楼西大街,俗称斜街,这一带是歌台、青楼、酒馆的集中地。

望湖亭附近,更是达官贵人游乐的好去处。

这里,是皇城与京城之间,最繁华的地带。

鼓楼东面,是顺天府的府衙所在地。

府衙附近,还有两座衙门,一文一武,那就是礼部的同文馆和北城兵马司。

比较其他地方,这里是衙门最少的地方。

这里,是京都四虎,插翅虎于斌的的地盘。

京都四虎,每个都是威震京城的名人,这四人多多少少都和勋贵们有点亲戚关系。

下山虎柳余活动的范围在东安门以东,延伸至城外东郊八里庄、双桥一带。

由于东厂的衙门在东华门外,因此,下山虎的潜势力事实上已向朝阳门内渗透。

他经常与东厂联手做一些黑吃黑的事情,和东厂的关系比较好。

插翅虎于斌是个圆滑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虽然和东厂的人不对路,但对东厂的番子们,却表现得八面玲珑。

番子们也买他三分帐,但他也不敢贸然与番子们结怨,小事马虎,大事很强硬。

另外两人活动范围在外城,是黑道好汉的头头,这两人有军方的背景。

因此胆大包天,魄力十足,非常看不惯东厂,平时很少出面与东厂的番子们周旋。

白英在京城交游广阔,与四虎的关系向来友好,他们也和白英保持着联络。

玉河畔的明远酒楼,申牌初显得冷冷清清。

伙计们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此时抓住机会养神,以便迎接酉牌以后涌来的酒客。

三楼近窗一桌,坐了八个锦衣客人,为首的人年约四十出头身材中等。

有一双阴森森眼神冷厉的鹰目,突嘴、大八字胡、脸色青白象是大病初愈。

要不是他那双鹰目显得与众不同,谁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才不出众、貌不惊人的病夫,会是名震京都的插翅虎于斌。

其他七名爪牙,却都是彪悍狂野,拳头上可以站人、胳膊上可以跑马的好汉。

尽管他们的衣袍华丽,但总掩不住自然流露在外的暴戾神色,一看就不是好人。

七个人已有了几分酒意,楼上没有任何店伙、也没有酒客。

他们自得其乐,一面喝酒,一面低声交谈,似乎在讨论重要大事。

大厅宽广,两侧分隔成几座雅间。

事先,插翅虎已经交代过店伙,不许酒客登楼,店伙如未经招乎,也不许擅自登楼伺候。

插翅虎的一句话,便得以令明远酒楼的东主屁滚尿流,店伙们怎么敢不遵。

东面一座食厢中,突然门帘一掀,缓步踱出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像幽灵幻影般突然出现在厅中。

插翅虎眼角看到人影出现,勃然变色而起,突又神色一松。

他堆下笑离座道:“咦!原来是白兄,来,喝两杯。”

白英含笑走近,发觉其他七人的眼神并不友好。

他淡淡一笑,拖过一条长凳,坐下说:“打扰打扰,于兄休怪。

咦!令郎好象火气不小,是不是有了麻烦。”

左首的年轻人于宝,是插翅虎于斌的大儿子,绰号叫飞虎,是个目空一切,心狠手辣的货色。

于宝怪眼一翻,冷笑道:“白英,你是不是想管我家的家事?”

白英不以为忤,泰然自若地说道:“于宝,你不认为你这些话,有点不近情理?”

插翅虎沉下脸,向于宝叱喝道:“儿子,你少说两句话好不好?

好没规矩,你是不是想目无尊长?”

白英笑道:“于兄,不要怪令郎。

在京城,令郎最看不顺眼的人,就是我白英了,兄弟不会与他计较的。

其实,兄弟的年岁,与令郎不相上下,还谈不上目无尊长,你说是么?”

插翅虎亲自替他取杯,斟上一杯酒,笑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我一直都是兄弟相称。

他算是晚辈、按理他还不配在此与白兄弟你平起平坐呢!哦!白兄似乎心事重重,有事么?”

“呵呵!无事不登三宝殿,确实有件事请求于兄帮忙。”

“白兄,你说吧!不要说一件事,十件百件,水里火里,只要兄弟能办得到的,绝不会推辞。

说吧!咱们自家兄弟,不必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干干脆脆。多好?”插翅虎豪爽地说道。

“兄弟先行谢过。”白英抱拳说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河套之战(五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四章:河套之战他探手从怀中取出一册六月的塘报,递过说道:“于兄和兵部的一些要员颇有交情。

能否帮我查一查?6月5日送往西北边关和山海关的塘报······”

于宝一拍桌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沉声说道:“你以为咱们是你的狗腿子吗?你昏了头。

告诉你,我家和你非亲非故,要查你自己去查,我们不会为了你这种小事去浪费人情。”

白英剑眉一挑,冷笑道:“生意不成仁义在,你老弟的火气这么大?有必要吗?”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离座道:“于兄,打扰了,告辞!”

“没有人要留你,哼!鬼鬼崇崇来找咱们帮忙,有这样求人的吗?

我看你是故意来找我们乐子的,什么东西?”于宝大声说道。

白英的目光,扫过插翅虎的脸庞,已看出于斌毫无责备儿子的意思,不由火冒三丈。

他冷冷的问道:“于兄,令郎的态度,是不是太狂妄了些?”

“白兄,年轻人嘛!请不要见怪,何况他还是你的小辈。”插翅虎轻描淡写的说道。

话音刚落,于宝接口道:“姓白的,这里没人欢迎你,你再不走,在下只好赶你出去了。”

“啪!”一声暴响,白英反手给了于宝一耳光,说道:“于兄,好好管教你的儿子,免得祸从口出。”

于宝挨了一耳光,被打退了三步,几乎摔倒。

他不由暴跳如雷,大吼一声,闪电般的使出了一个撩阴腿。

白英向右侧一闪,“呯!”一声,一掌劈在于宝的迎面骨上。

于宝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同一瞬间,两名手下左右冲上,拳劈脚踢,上下齐至。

白英人化狂风,远出三丈外,站在楼梯口处。

他扭头冷笑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恐怕你们昨晚上,就收到了某些人带的钱和话,再见。”

京畿的治安,如同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名义上,除了锦衣卫和东厂以外,还有神机营等三大营调来的官兵可用。

除去三大营的官兵,光五城兵马司的人,大概有几千兵丁可用。

可是,这些官兵都成了那些文武百官的奴仆打手,哪里有半点官兵的威严。

将校们吃空饷的风气非常盛行,缺两三成还算是好的。

甚至巡捕营的骑兵出动时,一大半儿是临时找的老百姓穿上军衣允数。

所以,真正倒霉的都是善良的老百姓。

巡捕营连一个小偷都抓不住,就更不要说那些杀人放火的黑道巨擘了。

其严重的程度,由紫禁城内居然经常有小偷作案的事实,就可知道黑恶横行的情形是如何可怕了。

三大案的挺击案,据说是太监庞、刘找了一个彪悍的山民,提着一个木棒,入宫谋杀太子。

要真这样的话,何不找一个江湖浪人,怀揣利刃,一刀就把太子宰了。

山民、木棒?把所有人当傻子耍,谁得利,谁的嫌疑最大。

从这个扯蛋的案子可以看出,进出皇城乱闯宫禁,似乎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官府办案,只要能拖个五六天,就将案卷束之高阁,不再过问了,苦主再追究也没有用处。

白英与插翅虎不欢而散,回到住处立即分派人手,暗中联络各方,山雨欲来风满楼。

次日辰时末,三名大汉到了大护国寺旁的听涛园。

三人之中,两名大汉抬了一只木匣,一名大汉提着一个革袋。

听涛园白府的大门外,显得冷冷清清,暖洋洋的太阳,晒得坐在大环椅上的老仆懒洋洋直打瞌睡。

提着革袋的大汉登上台阶,大喝道:“老头,快代为通报,大上午就打瞌睡,简直不像话。”

老仆一惊而起,睁开惺松睡眼,似醒非醒地问道:“啊!唔!叫什么?

不会是讨饭的吧?要不就是闯空宅的,你们是什么人?”

“少废话!白爷在家么?”

“白爷?什么白爷?这里是陈伯爷的宅第。”

“你少给我打哈哈,在京城,一个伯爷算个屁,这里有些礼物,交给白英。”

“有礼物?买官的呢?抑或买爵?我们伯爷······”

老仆夹杂不清地问,分明是有意讽刺人。

大汉一头黑线,心中的火苗一窜一窜的,但忍住了。

他举手示意两位同伴将木匣放下,冷哼了一声,将革袋向匣上一丢,说:“不买官也不买爵,买的是人命。

东西送到了,咱们走啦!”

“且慢,你们怎么知道主人家一定会收?”

“白爷一见之后,保证他照单全收。”大汉肯定的说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拜贴,丢在匣上举手一挥,三人扬长而去。

老仆取过拜帖,下款清楚地写着:于斌百拜。

“是插翅虎,有意思。但不知是什么礼物?”

老仆嘀咕着提起革袋,伸手摸了摸,他脸色一变,拿出来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门内闪出一个中年人,沉声道:“糟糕!咱们慢了一步,进屋,倒出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两人进入花厅,中年人揭开匣盖,匣内,是一排排银光闪闪的银锭。

十两一个的银元宝,一层五十个,一共两千两。

把袋内的东西往地上一倒,滚出来两颗人头,呲牙裂嘴,面目狰狞。

中年人一惊,赶忙把头颅装回袋内。

他不安地说道:“心狠手辣啊,意思就是钱和人头,让咱们任选一个。”

老仆严肃地说道:“你是说,这是插翅虎送来的奸细脑袋。

这些人有魄力啊,先清除暴露了的人。

我估计和这件事有牵扯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永远也找不到了。

进去,看看队长怎么说。”

中年人提起革袋,冷笑道:“插翅虎作贼心虚,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队长料事如神,可惜末料到这些鼠辈行事这么迅速。咱们晚了一步,又得重新布置了。”

“恐怕很难再找到线索了。”老仆担忧的说道。

中年人点头道:“大概很难了。”

“凭插翅虎和他背后的关系?不可能轻易办到。”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我看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我相信队长智珠在握,会挖出他们老根来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河套之战(六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五章:河套之战白英断定插翅虎之所以杀人,为的是灭口,奸细的涉嫌人毫无疑问的是插翅虎。

正打算全力追查插翅虎的罪证,岂知当天晚上,节外生枝形势又有了变化。

东厂的缇骑,在闭城门前大举搜捕插翅虎。

抓了不少插翅虎的得力膀臂,罪名是闹市杀人,而且杀的是公人。

同时,锦衣卫也在大索插翅虎,声言要将他捉拿归案,闹了个满城风雨。

这一来,不啻坐实了插翅虎的嫌疑,白英的引蛇出洞计划,成功了。

只是插翅虎消失的无影无踪,天下如此之大,随便往哪里一躲,如同大海捞针。

但白英并未灰心丧气,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发誓要将建奴派来的间谍,与潜伏在京城的汉奸找出来。

去年,内喀尔喀五部之一的兀鲁特、喀尔喀部分台吉纷纷归附建奴。

科尔沁在努尔哈赤的威胁利诱下,更与建奴签订了一项专门对抗林丹汗的攻守同盟。

根据盟约,双方任何一方都不得背弃另一方单独与林丹汗讲和。

由于林丹汗声讨科尔沁失败,使林丹汗这个名义上的蒙古大汗威望扫地。

蒙古各部离心离德,分崩离析。

加上高第的撤退,朝鲜已被切断,数百万辽东的屯民,遭到了无情的屠杀。

活下来的,一部份逃进关内,一部分则成了建奴的顺民。

大明皇朝先后受到两次致命的打击,蒙古和朝鲜两个外援已断。

实际上,大明帝国已经风雨飘摇,士林官员们为自己的利益每天斗得不亦乐乎。

白英是旁观者清,知道这些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北城指挥司位于安定门外西端,午饭后,白英带了—名手下,从东大街前往指挥司衙门。

他有几个消息需要证实,希望能找到好友马副指挥提供一些证据。

街上行人摩肩擦踵,两侧的店铺鳞次节比。

正走间,左后方—位身穿黄褐,面有菜色的中年人,低头直走,似有要事在身,匆匆经过他的身侧。

突然侧跨一步,恰好到了他的身后,左手一抄,便挽住了他的右臂。

右手袖口吐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抵住了白英的右肋。

中年人低声厉喝:“不要停下,老兄,跟我走。”

变生仓促,街上行人很多,谁知道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于闹市行凶?

白英心中暗惊,扭头回望。

手下巳被另外两名中年人所挟持,正用绝望的眼神向他求救。

制住他的中年人手上一紧,匕尖透衣贴肤生寒。

中年人冷冷的说道:“识趣些,老兄,在下可是行家里手,不要枉送性命。”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高手,匕尖认位奇准,只稍轻轻往前一送,匕尖便可贴肋深入肝脏。

只要不移动匕首,人是死不了的,仍可任意走动,但叫不出声音,叫则肝脏大出血,死定了。

他依言任由对方挟持而行,镇定地问;“朋友,咱们有过节么?你没认错人吧?”

“不许问。哼!你不希望匕首入体两寸吧?”中年人凶狠地反问。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下并不糊涂,这不是已听阁下的摆布了么?

我想阁下并不想要在下尸横街心,没错吧?”

“所以你得放明白些。”

左首一间店铺里面,突然闪出一名泼皮打扮的中年人。

他举手响了一声叫:“白大哥,看对街,钱老弟正在找你。”

他就利用扭头左望的瞬间机会,乘对方分心的刹那间扭身甩手。

毫厘之差,危极、险极!

“嗤!”匕首割破肌肤,割破了一条小血缝,非常危险。

胁迫白英的中年人猝不及防,抓不住他的手臂,被震飘丈外,匕首失去作用。

这瞬间,他飞扑而上,誓要抓住此人。

中年人想逃,已来不及了。

逃不掉只好拼命,拉开马步,匕首一挥,斜削他伸来的手。

匕首挥势突止,中年人上身一挺,“嗯”了一声,摇摇欲倒。

他恰好抓住了对方握匕首的手腕,猛地放手,一声虎吼,扑向街角的一个青衣人。

“砰!”胁迫他的中年人终于摔倒,左胁下出现一把飞刀。

老套的杀人灭口,飞刀的劲道极为可怕,透柄而入。

街角的青衣人向小巷内一钻,一闪不见。

相距在五丈,白英不得不止步,回头扑救同伴。

可是,挟持手下的两个中年人,已经放弃了猎物,窜入人丛溜之大吉。

手下脸色青白,摇摇晃晃正要向下栽倒。

他大惊失色,抢上伸手急扶,人到手,知道完了。

手下的胁下沁出一大片血迹,受到致命的创伤。

街上人群顿时大乱,有人大叫:“杀死人了,快来人啦,有人被杀了。”

泼皮打扮的中年人抢近,低声道:“队长,走,快跟我来。”

他抱起不知生死的手下,匆匆脱离现场。

泼皮打扮的下属,则带了被飞刀击毙的中年人撤走。

到了一处小巷中的住宅,室内有白英的几个下属。

一位年轻人看了中飞刀的人一眼,脱口叫道:“他是神手追魂,下山虎柳余的得力臂膀呢!”

白英哼了一声,说:“好!去找他们。

晚饭后,东安门东八里庄会合,但彼此不必打招呼,化整为零。”

沿东安门往东行,往东八里庄的小径平时行人不多,天黑后更是鬼影俱无。

白英仅带了两名下属,领先沿小径东行。

下山虎的人,以一座小村庄作藏身聚会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完全在白英的眼线监视下。

这座小村落距城约在七八里左右,毫不引人注意。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四周的树木被染得一片通红。

小径两边的柳树丛中,闪出两个戴九梁冠,身披青道袍的道人,拦住去路。

接着,四个黑衣人从容踱出,领先的人赫然是插翅虎。

白英将佩刀挪至顺手处,泰然向对方接近。

插翅虎怪笑着,抱拳为礼道:“白兄,于某并无敌意。”

白英淡淡一笑,虎目扫过路两旁的柳林,轻松的说道:

“那么,阁下在柳林中埋伏的弟兄,为何不现身呢?”

“呵呵!他们是否现身,得看白兄的态度而定。”

第四百七十六章:河套之战(六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六章:河套之战金虏吞并了蒙古抄花一伙部落,以七大恨誓师告天,誓灭大明皇朝,对内称大金汗国,对外称满洲。

金虏初占抚顺清河,再以八旗兵攻下开元铁岭,大明二十四万兵马,在杨经略指挥下,于萨尔浒山全军覆没。

接着,熊廷弼以坚壁清野战术,挡住了气焰万丈的努尔哈赤。

最后,奸臣与卖国贼挤走了熊廷弼,由袁应泰经略辽东,一口气丢掉了渖阳辽阳,至此辽东尽失,朝鲜已被切断,十余万辽东的屯民,一部分往关内逃,一部分则成了大金汗国的顺民。

大明皇朝先后受到两次致命的打击,居然不知大祸之将至,岂不可悲?

风雨欲来,谣言四起。

辛文昭知道巨变将生,暗中准备应变。

南城指挥司位于宣武门外东端。未牌时分,辛文昭带了一名从人,从小西市折入宣武门大街,向指挥司衙门走。他有几件消息需要证实,希望能找到姜副指挥求取答案。

街上行人甚多,两侧的店铺客商云集。

正走间,右后方一位穿青直裰面有菜色的中年人,低头直走,似有要事在身,匆匆经过他的身侧。

突然侧跨一步,恰好到了他的身右,左手一抄,便挽住了他的右臂,右手袖口吐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抵住了他的胁肋,低声冷厉地说:“不要停下,老兄,跟我走。”

变生仓促,街上行人甚多,谁知道有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于闹市行凶?

他心中暗惊,扭头回望。他的从人已被另外两名中年人所挟持,正用绝望的眼神向他求救。

制住他的人手上一紧,匕尖透衣胁下生寒,又道:“知趣些,在下可是行家,道中的高手。”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高手,匕尖认位奇准只稍轻轻往前一送,匕尖便可贴胁深入内脏,只要不移动匕首,人是死不了的,仍可任意走动,但叫不出声音,叫则剑口一震,死定了。

他依言任由对方挟持而行,镇定地问:“朋友,咱们有过节么?你没认错人?”

“不许问。哼!你不希望匕首入体一寸吧?”中年人凶狠地反问。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下并不糊涂,这不是已听阁下的摆布了么?我想阁下并不想要在下尸横街心,没错吧?”

“所以你得放明白些。”

右首一间店铺里面,突然闪出一名泼皮打扮的年轻人,举手响了一声叫:“辛兄,看对街,徐兄弟正在找你。”

他就利用扭头左望的刹那间机会,乘对方分心的瞬间扭身甩手。

危在毫发,险极!

“嗤!”匕首割破胁衣,割裂了一条小血缝,好险。

制他的中年人骤不及防,抓不住他的手臂,被震飘八尺,匕首失去作用。

这瞬间,他飞扑而上,奋勇擒人。

中年人想逃,已来不及了。

逃不掉只好拼命,拉开马步,匕首一挥,斜削他伸来的手。

匕首挥势倏止,中年人上身一挺,嗯了一声,摇摇欲倒。他恰好抓住了对方握匕首的手腕,猛地放手,一声虎吼,扑向街角的一个青衣人。

“砰!”挟制他的中年人终于摔倒,右胁下出现一把飞刀柄。

又是杀人灭口,飞刀的劲道极为可怕。

街角的青衣人向巷内退,一闪不见。

相距在三丈外,辛文昭不得不止步,回头扑救同伴。

可是,挟持从人的两个中年人,已经放弃了猎物,窜入人丛溜之大吉。从人脸色灰败,摇摇晃晃正要向下栽倒。

他大惊,抢上伸手急扶,人到手,知道完了,从人的胁下沁出一大片血迹,受到致命的创伤。

街上人群顿时大乱,有人大叫:“杀死人了……”

泼皮打扮的人抢近,低声道:“走,跟我来。”

他抱起受伤的同伴,匆匆脱离现场。

泼皮打扮的人,则带了被飞刀击毙的人撤走。

到了一处小巷中的住宅,室内有辛文昭的几个朋友。

一位年轻人看了中飞刀的人一眼,脱口叫道:“他是三手杨,蓟州三霸的得力臂膀呢!”

辛文昭哼了一声,说:“好!去找他们。入暮时分,东便门外大通桥头会合,但彼此不必打招呼,化整为零。”

沿大通河往东行,河北岸的小径平时行旅不多,天黑后更是罕见人迹。

辛文昭仅带了两名同伴,领先沿小径东行。

蓟州来的人,以一座小村落作隐身聚会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完全在辛文昭的眼线监视下。

这座小村落距城约在五里左右,毫不引人注意。

晚霞满天,大地一片红。

河岸的柳树丛中,闪出两个披大红袈裟的和尚,拦住去路。接着,三个青衣人从容踱出,领先的人赫然是丧门煞。

辛文昭将佩剑挪至顺手处,泰然向对方接近。

丧门煞怪笑着,抱拳为礼道:“辛兄,刘某并无敌意。”

他淡淡一笑,虎目扫过路两旁的树林,说:“那么,阁下林内埋伏的弟兄,为何不现身呢?”

“呵呵!他们是否现身,得看辛兄的态度而定。”

“哦!原来如此,蓟州三霸的脑袋,在下收到了。刘兄是否需要在下道谢?”

“呵呵!岂敢岂敢。兄弟知道,辛兄为了此事,相当不愉快。可是,兄弟的确有困难,他们是自尽而亡的,不愧为明时势的硬汉,未能为辛兄留下活口,兄弟深感抱歉。”

“过去的事不必提了,总而言之,在下乃然感激不尽。刘兄率人拦住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辛兄可知蓟州三霸的爪牙,找兄弟晦气的事么?”

“在下曾有耳闻。”

“他们已暗杀了刘某六位弟兄。”

“他们确也太大胆了些,在下深感抱歉。”

“因此,兄弟与他们誓不两立,所以出动了全部精英,与他们一决生死,不知辛兄肯否让兄弟同行,联手对付他们?”

“在下亦打算全力以赴,刘兄不必劳师动众了,在下的人对付得了。”辛文昭断然地拒绝。

“这是不公平的。”丧门煞悻悻地说。

“刘施主,咱们就自行前往吧!贫僧相信,他们二三十个跳梁小丑,咱们足可应付裕如。”一名中年和尚高叫,似乎对辛文昭拒绝的态度极为不满。

辛文昭心中一动,淡淡一笑道:“兄弟以往的所作所为,并未绝对守秘,唯有这一件事,敢说计划周详而极端秘密。今晚所来的人,迄今尚不知所为何事,只有在下的几位亲信,方知此行的概略。

“可是,刘兄居然知道了,而且在此等候,兄弟不得不佩服刘兄神通广大,具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呢!请稍候,兄弟转回去知会弟兄们一声。”

丧门煞呵呵笑,说:“辛兄的行动,兄弟仅是猜想而已,其实……”

话未完,辛文昭已带了两位同伴悄然走了。

一个和尚走近丧门煞,低声说道:“刘施主,你不该放他走的。”

“等他的人全部到来后,一网打尽岂不省事?放心啦!咱们对付得了他们的。等会儿,听我的信号动手。”丧门煞凶狠地低声说。

他们在等,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等得心中冒火。

丧门煞终于醒悟了,咬牙道:“好小子,被他看出破绽溜掉了,走!到城里他的龟窝里去找他,杀他个落花流水。”

四面埋伏的人全部都出来了,总人数超过五十名之多,立即分为三批,偷渡城关进入外城。

同一期间,辛文昭已带了二十余名同伴,悄然绕道急趋蓟州三霸的爪牙们潜藏处。

不远处留置在现场附近潜伏的两个人,直等到丧门煞一群人动身之后,方绕道扑奔正东,向辛文昭禀报一切。

辛文昭找到了在村外潜伏监视的眼线,眼线禀称天黑之前,二十余名蓟州三霸的爪牙已经进村,迄今尚无动静,不见有何活动。

四周堵截的人各按方位布置停当,他带了四个人直入村内。

小村仅有个十余户人家,一阵犬吠,一座木屋门开处,出来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向大踏步而来的辛文昭道:“你们是城里来的人么?寄居本村的二十余位客人,已经走了片刻,他们留下话说,后会有期。”

辛文昭一怔,问道:“他们是怎么走的?”

“村南有一条深沟,深与人齐,直抵漕河。他们三三两两悄然走了,乘小船走的。”老太婆说。

他吁出一口长气,扭头就走。

又一次失败,所有的人绕道撤走。

不久,村北一座农舍中,厅堂亮起了灯火,五名慓悍的大汉,坐在八仙桌四周,一个个脸色阴沉。

为首的大汉豹头环眼,佩了一把狭锋单刀,咬牙切齿地说:“他们都走了,风声紧急,咱们不能久留。”

下首一名大汉恨声道:“原二哥,你有何打算?难道咱们就此撤走不成?”

“撤走?哼!”原二哥厉声说:“不杀京都三煞与四海邪神替三位前辈报仇,咱们能撤么?”

“那原二哥的意思……”

“咱们势薄力薄,硬碰硬当然拼不过他们这群地头蛇。因此,咱们必须全力暗杀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最近期间,毙了他们……”

话未完,后堂口人影乍现,接口道:“暗杀已经失败,还想重施故技?”

五人大惊失色,原二哥一脚拨开八仙桌,咬牙道:“是你四海邪神辛文昭,你又回来了,咱们跟你拼了。”

“锵!”单刀出鞘,其他四人也紧接着拔兵刃。

一声虎吼,原二哥首先发难,猛扑向双手叉腰而立的辛文昭刀光一闪,势如电耀霆击。

辛文昭疾退两步,手动电虹疾射,听到剑出鞘的啸鸣,剑挥出,恰好接住劈来的第二刀。

“铮!”刀剑相接,火星飞溅。

刀被震偏,剑乘势排空而入。

原二哥骇然暴退,堂门狭小,这一退,反将跟来的四位同伴挡住,而且慌乱地一同急向后退。

剑来势太快,刀又仓促间收不回来,退势未定,彻骨奇寒的剑尖已停在咽喉下,沉叱声震耳:“站稳了,辛某有事请教。”

原二哥心胆俱寒,止步发僵。

其他四人来不及抢救,不敢贸然出手,也僵住了。

“有种你就杀了我。”原二哥咬牙叫。

“我不杀你,我要你好好回答问题。”辛文昭沉着地说。

“你休想要口供。”

“我知道你出山虎原毅是条硬汉,当然你也知道我四海邪神辛文昭不是善男信女。说吧!谁告诉你在下今晚要来的?”

“我也不知道,黄昏前有个老农打扮的人,说你今晚要来,因此咱们只好撤走避风头,硬拼对咱们毫无好处。”

出山虎不假思索地说,这消息说出来无关大局。

“那是谁?”辛文昭追问。

“不知道,那老农匆匆说完匆匆走了。”

“哦!蓟州三霸为何到保定府作案?”

“这事与你有何干连?”

辛文昭脸一沉,声色俱厉地说:“这件事不但与在下有关,而且关乎咱们大明皇朝的兴亡。”

“放屁!你这算是什么话?”

“这是老实话。金虏已占了辽东,眼看要进兵关内。他们的奸细已混入京都,刺探朝廷的动静,在保定府的邸报公文动手脚踩探消息。而蓟州三霸却是替奸细做走狗的卖国贼。”辛文昭大声说。

出山虎一怔,怒叫道:“混帐,你怎么血口喷人?咱们在蓟州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绝不会也不屑做卖国贼。”

“真的?好,咱们平心静气谈谈,我希望你这条硬汉能提出反证,以洗清三霸的卖国罪嫌。”辛文昭收剑说,举步走向厅堂,又道:“丧门煞是如何杀了三霸的,在下毫无所知,反正他们杀了蓟州三霸,等于是切断了在下追查奸细的线索。如果你们是真正的英雄好汉,便应该与我合作。”

卖国贼,这个罪名太大了。

出山虎极为震惊,梦游似的跟在后面,脸色发青。

辛文昭拖条长凳坐下,将追查奸细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原兄,咱们的曾祖辈以上的先人,曾经一度做过辽虏的顺民,再做金虏的顺民,然后是蒙古人九十年的牛马,你说,咱们能再做金虏的奴才么?”

出山虎久久方平静下来,庄严地说:“辛兄以天下大义相责,在下已别无选择,只有与你合作。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看错了人,三位前辈都是有骨气的好汉,绝不会丧心病狂做卖国贼。

“一个月前,有个叫韩宗功的人,与三位前辈过去是朋友,邀请三位前辈到京都来散散心。三位前辈各带一位仆人,姓韩的却带了五位女眷同行。

“早些天,一位仆人幸而逃出他们的毒手,回到蓟州传凶讯。

“据他说,他们在京都为了方便,化装易容到处闲逛京都名胜。

“在徐家庄大觉寺,恰好碰上保定府推官宋长卿带了家小至黑龙潭省墓。随行有二十四名巡捕与甲士,双方冲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三位前辈寡不敌众,含恨退走。

“回城之后,韩宗功用话一激。三位前辈一怒之下,由姓韩的派了两个熟悉保定府衙的人前往寻仇报复。三位前辈并未放火,那是府衙自己失火的。”

辛文昭接口道:“姓韩的人目下在何处?”

出山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说他带有五个女眷?”辛文昭追问。

“是的,好像都很美。”

“她们会武?”

“不知道,好像不会,韩宗功本人也仅谙防身拳脚。”

“三霸是怎么死的?”

“丧门煞父子带了一大群人,突然袭击遂下毒手,逃出的仆人命大,恰好闹肚子入厕,听风声不对,不顾污臭躲入粪缸,方逃得性命。”

“今晚有人报信,原兄真不知是谁?”

“真不知道。”

辛文昭离座,淡淡一笑道:“我想,三霸乃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过了后天,在下便可证实一些事了。

“原兄,你们最好赶快回蓟州,今后你们的处境,将万分险恶。

“报仇的事,如果我能找出这些奸细,公私两便不劳你们费心,在下要走了,后会有期,请早离险地,迟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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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是邸报发送之期。

京师八府是五日一发,其他天下各地,由各地衙门雇请的书吏抄写,一月一发。

京师八府是顺天、保定、河间、真定、顺德、广平、大名、永平。最东一府是永平,永平东南便是山海关。

发送永平的邸报,必须经过蓟州。

一艘小舟沿大通河东行,四十里到通州,已是日上三竿。通州是水陆大站,运河在此南下。

小舟的四个村夫,背了包裹舍舟就陆,走上了东行的官道。

这条通山海关的大路,可供六车并行。徒步赶路当然没有车马快,而这条路上车马比徒步的人还要多。

十里外,是太平坊。

至永平的普通公差,平时乘的交通工具是骑和传车。不论骑和传车,皆在三河县投宿,一百一十里算是一程。

因此,太平坊算是中途站,车马可在此地打尖。

传车也称官车或邮车,专供因公往来的兵勇差役乘坐,通常是两匹马,五个座位,需换马时由驿站供给。

近午时分,传车缓缓驶入太平坊。

太平坊唯一的村店,内外四名店伙中。有四名是新面孔,他们是四位伪装村夫的人所扮成,他们早半天控制了这家村店。

车在店侧的广场停下,车夫跳下车座叫:“公爷们,在此地打尖,半个时辰后动身,请不要耽误了。”

说完,自顾自卸马,招呼伙计准备水与草料。

车内出来了四位公爷,两位是蓟州衙的军官,穿了公服佩了军刀,两位是永平府的传差,各背了一只大型招文袋,穿了身公服,一提水火棍,一佩单刀。

四个人身材都够健壮,可惜脸有病色,晦气脸,无精打采。四个人有说有笑。一面抖掸着衣上的灰尘,一面往店内走。

两名店伙迎出含笑打招呼。

一位军官说:“伙计,替咱们弄些酒食来,不必急,还得在店内歇息儿。咦!两位好像是新来的,本官每月都走一两次这条路,以往好像没看见过你们?”

一名店伙赔笑道:“小的是三天前才来的,这间店的店东是家叔,最近店里全换了人啦!”

谈话间,店伙将四位公爷往后食厅里引,先奉上水与净手巾,再奉上香茗,招待殷勤,一口和气。

四伉公爷大概是口渴了,就在店伙忙着张罗期间,四杯茶全光了。

只片刻间,一位传差突然叫:“咦!怎……怎么啦?头……头好晕……”

“我……我好困……”一位军官说,往桌上一搭,立即睡着了。

四个人先后伏在桌上梦入南柯,前后相隔仅片刻工夫。

“砰!”一声响,食厅门闭上了。

三名店伙皆倏然抢到,两人迅速取过招文袋,一个将藏在壁角的一只背囊提放在桌上,取出文房四宝和已刷了浮水印的稿纸,叫:“快!先抄邸报。”

两名店伙共有五册邸报,迅速地揭至有关辽东军政的旨谕与臣下的奏章,逐张拆页取出,交与负责抄写的人抄写。

三个人聚精会神工作,像是忘了四位公爷。

正在紧要关头,突听身旁有人说:“你们抄得太慢了,其实,你们可以在通政司安插一些人,岂不省事得多?”

三名店伙大惊,丢下工作虎跳而起,火速拔出衣内暗藏的匕首。

两位军官与两位专差,守住前后门不住冷笑。

“咦!你……你们……”

一名军官嘿嘿笑,说:“有蒙汗药的茶,已经倒掉了。老兄,咱们在此地等你们上钩,你们感到意外么?

“其实,说穿了平常得很。在下断定以往你们为避嫌疑,皆在南七府动手脚,这里风声太紧,不得不在永平府打主意。

“在下猜想你们必定下手,因为这次邸报,载有御史江秉谦大人弹劾御史冯三元一群陷害熊经略的狗官。追言熊经略保守危辽功劳的奏章。也有今上覆复招熊大人经略辽东的圣旨。所以,你们非下手不可,果然被在下料中了。”

三名店伙脸色大变,其中一人问:“阁下是……”

军官从容摘下假粗眉与大八字假须,笑道:“我!四海邪神辛文昭。”

“有人认识我易了容的黑煞荣均么?”另一名军官叫。

“我,鬼手煞管威。”化装传差的人说。

“在下无名小卒李化鹏。”另一名假传差说,徐徐举起了水火棍,大吼道:“卖国贼!该死的东西!”

三名假店伙已别无抉择,同声大吼,手执兵刃同向外厅冲,意在夺路。

辛文昭军刀一挥,“铮!”一声震开一把匕首,揉身切入刀光再闪,“哧!”一声轻响,一名假店伙的右臂齐肘而断,再一脚将假店伙踢倒。

“铮铮!”另两把匕首也被军刀崩开。

“噗!”黑煞荣均捡了便宜,一刀背敲倒了一个。

李化鹏也像狂风般卷到!水火棍贴地扫出,把最后一名假店伙的右足踝打碎了。

外面,扮车夫的人,已将另两名店伙打昏了。

计算得十分精确,门外已到了五匹健马,五骑是换了便装的真军官与真传差。

双方换衣、换马,辛文昭五个人,带了四名俘虏动身,动作迅速,前后不过片刻工夫。

第四百七十七章:河套之战(六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七章:河套之战“我不是在胡说八道,建奴已占了沈阳,眼看要进兵关内。

他们的奸细已混入京城,刺探朝廷的动静,在辽东和西北的塘报邸报上动手脚踩探消息。

而我正好在调查这件事情,你们却在我探查消息时,在大街上对我动手。

你们这样做,不是亲痛仇快是什么?是不是想做汉奸卖国贼。”白英大声说道。

过天星张成一愣,大怒道:“混帐,你怎么血口喷人?

咱们在京城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绝不会,也不屑做汉奸卖国贼。”

“真的?好,咱们平心静气谈谈,白某希望你这条硬汉能提出反证,以洗清下山虎的卖国嫌疑。”

白英收刀入鞘,举步走向厅中,边走边说道:“你们和插翅虎的过节,在下毫无所知。

插翅虎杀了两个暴露的书吏,等于是切断了白某追查汉奸的线索。

我今天正要去北城兵马司衙门求证一些事情,没想到你们又跳了出来,还重伤了我一名属下。

而在稍早一些时候,我又碰到了插翅虎,看他的样子,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我也有些糊涂了,你恐怕知道这个事情的一些来龙去脉,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汉奸卖国贼,这个罪名太大了。

过天星张成极为震惊,梦游似的跟在后面,脸色发白。

白英拖条长凳坐下,将追查奸细的经过说了。

最后,他诚恳的说道:“张兄,咱们的曾祖辈以上的先人,曾经一度做过辽人的顺民。

再做金人的顺民,然后做了蒙古人**十年的牛马,你说,咱们能再做建奴的奴才么?”

张成久久方才平静下来,庄重的说道:“白兄以天下大义相责,在下已别无选择,只有与你合作。

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看错了人,柳余大哥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不会丧心病狂做汉奸卖国贼。”

“你们是怎么和插翅虎结怨的?”白英边倒茶边问道。

“几年前吧,有个叫高棋的人,与柳余大哥过去是朋友,这人从大同府到京城来散散心。

姓高的带了六人同行,三男三女,三个女人年龄不大,个个貌美如花。

我记得好像有一天他们去大相国寺进香,正好碰到了插翅虎的儿子于宝。

这小子看上了其中一个女人,出言调戏,由此起了冲突,双方因此大打出手。

当时双方各有死伤,梁子就此结下了。

姓高在京城期间,经常让柳余大哥陪着他去结识各部官员小吏。

不管官大官小,他出手非常阔绰,一来二去之下······”

白英接口道:“姓高的人目下在何处?”

张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说他带的人里有三个漂亮女人?”白英追问。

“是的,非常的漂亮,而且很大方光棍儿。”

“她们武艺如何?”

“不知道,好像不会,高棋本人也仅会一些防身的三脚猫功夫,算不上高明。”

“还记得这些人的相貌吗?”

“柳余大哥应该记得,我只记得其中一个女人长相非常非常的妖媚。”

“那我明天找一个丹青圣手,把这六人的画像绘出来,兄弟希望你们鼎力相助。”

“义不容辞。”

“今晚有人报信,张兄真不知是谁?”

“真不知道。”

白英离座,淡淡一笑道:“我想,你们两方都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

过了后天,在下便可证实一些事了。

张兄,你回去告诉柳兄,这个姓高的很有可能是个奸细,如果你能相信我。

改天我来当这个和事佬,你们两方摆酒讲和吧。

在下要走了,后会有期,请早离险地,迟恐不及。”

后天,7月20日,是邸报发送之期。

京师八府是五日一发,其余天下各州府,由各地衙门雇请的书吏抄写,半月一发。

永乐年间迁都后,京师所在的“点状”城市及其周边由顺天、永平、保定、河间、真定、顺德、广平、大名八府。

构成的“片状”省级政区,都以“京师”相称。

驻在京城的顺天府所辖地域与元代大都路相仿,因此亦称“京师顺天府”。

最南一府是大名,发送大名的邸报,可通过漕河,直接到达临清。

从元朝的会通河兴修开始,临清处于御河与京杭大运河的交集处,成了著名的漕运中心之一,是水陆名码头。

它的工商业随之发展起来,从而基本上取代了大名府的地位。

下了漕船之后,五位官差雇了一艘小舟,沿卫河顺流而下到大名府,已是日上三竿。

码头外二十五里有一个大街乡,五位官差上了传车。

而比官差更早到的小舟上下来六个村夫,到了临清背了包裹舍舟就陆,骑马上了西行的官道。

这条通大名的大路,可供八车并行。

骑马赶路很快,而这条路上车马比徒步的人要多的多。

至大名府的普通公差,平时乘的交通工具是马和传车。

马和传车,都在大名县投宿,六十里算是一程。

因此,大街乡算是中途站,车马可在此地打尖。

传车也称官车或邮车,专供因公往来的兵丁差役乘坐。

传车通常由两匹马拉,五六个座位,需换马时由驿站供给。

近午时分,传车缓缓驶入大街乡。

大街乡唯一的一个大旅店中,内外有十二名店伙。

有六名是新面孔,他们是六位伪装村夫的人所扮成,他们早半天控制了这家大旅店。

车在店侧的广场停下,车夫跳下车座叫道:“公爷们,在此店打尖,半个时辰后动身,请不要耽误了。”

说完,自顾自卸马,招呼伙计准备水与草料。

车内出来了五位公爷,两位是临清的军官,穿了公服佩了军刀。

三位是顺天府的传差,各背了一只大型招文袋,穿了身公服,一提水火棍,一佩单刀。

五个人身材都够健壮,可惜气色不好,无精打采。

五个人有说有笑,一面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一面往店内走。

一位店伙迎出含笑打招呼。

一位军官说道:“小二,替咱们弄些酒食来,不必急,还得在店内歇息一会儿。

咦!你是新来的吗?本官每月都走两次这条路,以往好像没看见过你?”

第四百七十八章:河套之战(六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八章:河套之战这名小二陪笑道:“小的是两天前才来的,这间店的店主是我舅舅,最近店里换了一半人啦!”

谈话间,小二将五人往大厅里引,先奉上水和面巾,再奉上香茶,招待殷勤,一脸和气。

五位公差大概是口渴了,就在小二忙着张罗期间,五杯茶很快被喝光了。

片刻后,一位报差突然叫道:“唔!我······我怎······怎么啦?

头······头好晕······”

“我······我困······困了······”

一位军官说着说着,人往桌上一搭,立即睡着了。

五人先后伏在桌上呼呼大睡,前后相隔时间非常短。

“砰!”一声响,大厅门关上了。

五名小二飞快的把人扶到了后面柴房里,三人飞快的取下招文袋。

一人将藏在柴火下的一只背囊提放到桌上。

另一个人取出文房四宝和已仿制了水印的稿纸,叫道:“快!先抄塘报,再抄邸报。”

三人取出塘报和邸报,迅速地翻找,有关西北和辽东军政的旨谕和大臣的奏章。

然后一一拆页取出,交给其他两人抄写。

五个人聚精会神抄写着,像是忘了五位公差。

正忙得团团转的时候,突听身旁有人说道:“你们抄得实在太慢了。

其实,你们可以先把塘报邸报伪照好,直接李代桃僵,岂不省事多多?”

五人大惊,丢下手头的事情一窜而起,飞快的拔出衣内暗藏的匕首。

两位军官与三位报差,守住门窗不住冷笑。

“咦!你······你们······”

一名报差呵呵笑道:“有蒙汗药的茶,已经倒掉了。

老兄,咱们在此地等你们上钩,你们感到意外么?

其实,说穿了平常的很。

在下断定以往你们为避嫌疑,都在山海关、保定、大同等等地方动手脚。

现在你们对西北的关注,大过于其他地方,因此我们在西北的方向上,严加提防。

果不其然,我猜你们关注的主要方向是朝庭和汉中伯,关于向哪个方向进攻的问题吧。

不光蒙人关注,建奴恐怕更关注,所以,你们非下手不可,果然被在下料中了。”

五人脸色大变,其中一人问道:“阁下是什么人?锦衣卫、抑或东厂?”

军官从容摘下假须,揉了揉病态的面庞,呵呵笑道:“我!军方秘牒,雷霆小组队长白英。”

“我们都是雷霆小组的成员,名字吗?你们就不需要知道了。”另—名军官说道。

“我们深有同感。”其余三人嘿嘿怪笑道。

三人慢慢举起了手中的水火棍,大吼道:“汉奸卖国贼,你们都该去死。”

五名假小二已别无选择,同声大吼,手执匕首同向外面冲,意在夺路。

白英军刀一挥,“当!”一声震开一把匕首,揉身切入刀光再闪。

“嗤!”一声轻响,一名假小二的左臂齐肩而断,再一脚将人踢倒。

“当!”另一把匕首也被军刀崩开。

“咚!”另一名军官捡了便宜,一刀背敲倒了一个。

其余三人也像狂风般卷到,水火棍贴地扫出,把三名假小二的脚踝打碎了。

外面,扮车夫的人,已将最后一名假店小二打晕了。

计算得十分精确,门外已到了五匹健马,五骑是换了便装的真军官与真报差。

双方换衣、换马,白英五个人,带了五名俘虏动身,动作迅速,前后不过片刻工夫。

这是一座废弃的园子,由于年久失修,地势偏僻很少有人经过。

充满了霉味的花厅内,五人被吊在横梁下,两只脚尖儿勉强可以触地。

天黑后不久,花厅厅中点起了几支火把,废园周围至少有七八名明暗警哨。

白英绕着五人走了一圈,走近第一名胳膊被砍断的大汉,注视对方。

“我要知道高棋和他的六个随从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

他向大汉阴森森地说道:“经证实之后,饶你一命。”

“在下不知道。”大汉顽强地说道。

“真的不知道呢,或者是不愿说?”

“随你怎么想。”

“那表示你情愿自己死了,也不供出他们。”

“随你怎么说。”

“刀!”他向旁边的一名属下伸手。

属下欠身应了一声,拔刀双手奉上。

“嗤!”一声响,他猛地一刀砍断大汉的右脚,反手再挥,把大汉的左脚也砍下来了。

“啊······”这人发出凄厉的惨嚎。

刀光连闪,血腥刺鼻,大汉的右臂、头一起分家,头和光秃秃的身体跌在落地。

白英泰然挥刀,不带丝毫感情,冷酷无情地挥刀杀人分尸。

似乎他的血是冷的,英俊的面庞毫无表情,似乎不带丝毫波动。

四名大汉闭上眼睛,无动于衷。

其中一人听到惨叫时睁开了眼睛,眼中露出一丝恐惧。

他缓缓的渡步,走到此人身边。

刀光一闪,慑人心魄。

“你,也不知道吗?”他的刀指向这人,语气冷酷阴森。

“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人还算冷静。

刀光一闪,准确地砍断捆手的吊索,大汉软倒在地,几乎无力站起。

白英不紧不慢坐回到大环椅上,他高坐堂上,气势威严慑人。

拍了拍手,“带人犯!”他沉下脸叫道。

两名属下反剪住这人手臂,推上前将人向下按,在膝弯上踢了一脚,咚的一声将人踢跪下了。

“姓名、贯籍、平时从事何业?是谁指使你们抄报?顶头上司是谁?

抄了有多长时间了?其他四人叫什么名字?”

白英连珠炮的问了出来,旁边一名属下运笔如飞的记录着。

“在下袁忠,大同人······”

“在下真没有听说过高棋此人。”

“那你看看这七张画像,看看认不认识他们。”白英边说边朝旁边招了招手。

“我如此配合,能不能饶我一命?”袁忠气色萎靡的问道。

“能,我白英一言九鼎,信誉保证。”白英拍拍胸膛:“只要你合作,我可以饶一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恐怕要进矿山里去做一段时间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河套之战(六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九章:河套之战“既然如此,我相信你。”

一名属下上前,将几张图形在袁忠面前逐一展开。

先展开第一张,彩绘着一位剑眉虎目,戴儒巾穿蓝儒衫的英俊青年人。

“认识这个人吗?”白英说道:“他姓高,名棋。

很可能改了装或易了容,书生打扮,听说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怀疑此人是个高手。”

袁忠仔细的看了一眼,闭上眼睛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其他六人呢?”

属下将图逐一让袁忠过目,图出自丹青妙手,画得栩栩如生而且传神。

每个人的图形都有两张,一正一侧,正面图上都有名字。

“真的没见过这些人,至于是不是假名字,就更不清楚了。”袁忠如实回答道。

袁忠被带了下去,白英对着两名下属点了点头。

指着左手边第一个叫刘江的人,表示就是这个人了。

“你叫刘江是吧。认识高棋吗?”

“无可奉告。”刘江冷冷的说道。

“皮鞭伺候。”白英冷酷的叫道。

“啪啪啪!”皮鞭声震耳。

“说不说?说不说?”

“在下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吓不倒我的。”这人大叫道。

“给我狠狠的打。”

“啪!啪!啪······”

一鞭一条血痕,一鞭一抽搐。

十几鞭后,开始破皮;二十鞭之后,开始伤肌,鲜血开始渗了出来。

刘江前胸后背全是血,血珠随鞭飞溅,“说不说?认识高棋吗?”

这人也算是个硬汉,咬着牙忍受奇痛澈骨的鞭刑,成了个血人。

即使刘江嘴再硬,也说不出话来了,又抽了几鞭,人昏厥了。

一盆水浇醒了刘江,白英的叫声令他毛骨悚然。

“箍上他。”

刘江被放了下来,人被绑在一座木架上,白英将一只铁头箍套在他的脑袋上。

铁头箍是双层的,中间楔入一枚木楔子,由一人扶住铁头箍,一人用木槌敲下木楔子。

内箍便随之收紧,压迫头骨,滋味真不好受。

“楔下去!”白英大叫道。

木槌敲打着楔子,内箍逐渐迫紧。

刘江忍受着无边的疼痛浪潮,一阵比一阵猛烈。

第一根楔子已完全楔入,白英又道:“加楔!”

打击楔子的木槌并不大,敲击力也并不重。

但刘江的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感到木槌变成了重锤,一下下沉重地击向他的脑门。

他感到脑袋正在随槌爆炸,痛得他眼前金星飞舞,浑身在痉挛抽搐,跳动、颤抖。

上到第三根楔子,人又晕了过去。

冷水又泼醒了他,白英冷酷平静的声音,无情地钻入刘江耳中:“说不说?”

“呸!”他吐出一口血水。

“很好,我不信你是铁打的金刚,就算是金刚,我也要让你变成绕指柔,烙刑伺候!”

堂下的队员们应了一声,没过多久,就弄来了炭火熊熊的火盆和烙铁,往刘江身边一放。

天气本来就够热,加上这么个热流滚滚的大火盆。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冒汗,火气更旺了,吊着的三人却感到浑身发冷,冷得直打颤。

一名烙手在搬弄烙铁,里面的烙铁逐渐变的通红,烙手大眼死死地盯着刘江。

他拉开了刘江残破的胸襟,露出鲜血淋漓的胸膛。

“噼里啪啦!”烙手把烧红了的烙铁置在他的胸前,热浪逼人,暗红色的烙铁象魔鬼的舌头般可怕。

“上刑!”烙铁慢慢的接近刘江的胸膛,“嗤!”烙手在烙铁上喷了一口水,雾气升腾。

“说不说?说不说?”

“你们如果不杀了我,你们将永远后悔。”他声如狼嚎。

“成全他。”

“嗤!”

“啊······”刘江的惨叫声震耳欲聋,胸口冒出的青烟,让整个花厅里充满了一股焦臭味。

烙手非常的有经验,只烙了三分深,这样既加重了受刑者的痛苦,也不至于让他死掉。

刘江只坚持了三烙,就陷入了重度昏迷,冷水也无法把他泼醒。

他已经面目全非,人已整个变了形,全身上下衣裤,无一片完好。

灯笼裤已被鲜血浸透,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全是鞭打的血痕,胸口上有三块焦黑的皮肤。哪还象个人?倒象是一条遍体鳞伤的死狗,气息微弱,人离死也不远了。

这人倒也是一条硬汉,白英走上前去,冷酷的砍下了他的脑袋。

“拖出去埋了,下一个。”他不带感情的说道。

花厅里又响起了皮鞭声,当把人打得半死的时候。

白英没有用烙刑,而是换了一种更残忍的刑法。

“带钱虎!”他冷冷的叫道。

两名下属解下只剩下半条命的钱虎,挟着上前,抓住此人的头发向下一按,这位硬汉无可奈何地被迫跪下了。

“认不认识高棋?”白英阴森森地问道:“不要妄想隐瞒什么,除非你是铁打的金刚。

就算你是铁打的,在下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放聪明些,从实招供才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招不招?”

“官府······官府鹰犬······犬,我呸······”钱虎摆出亡命光棍态度。

“本官再次严重警告你。”白英沉声说道:“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这是最后的警告。

招!认不认识高棋?”

“钱某一······一身傲骨,不怕你用······用任何手······手段对付我。

英雄豪杰可······可杀不······不可辱,你······你瞧着办好了。

要命,拿去好了,要口供,休······休想,你······”

“你一身都是傲骨?”

“钱某曾经是一······一代豪雄······”

“当汉奸卖国贼的傲骨,你这种不是傲骨,而是一身贱骨头。

我不相信你这种贱骨头会有傲骨。准备,把他的左手食指指骨剔出呈上来。”

“遵命!”两名行刑手大声应喏,把钱虎踢倒、拉平、跪膝压牢,取出柳叶小刀。

踏住钱虎的左掌,划开皮肤,开始割肉,剥出食指的三节指骨。

然后把三节白晃晃、血淋淋的指骨,往破旧的方桌上一放,连眉头没皱一下。

第四百八十章:河套之战(六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章:河套之战钱虎开始咬牙强忍痛苦,剥出第二指节扭断拿出时,终于忍耐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的骨头与普通人的骨头并无不同。”白英冷酷的声音震耳:“我实在看不出傲在何处。

也许傲骨附在其他的骨头上了,我非要看出傲来不可,准备,把其他四指的骨头,给我逐节拨出来呈上,动手!”

先剥大拇指,中指,其次是无名指,小指······

手指剁断斩断平常得很,刀快就不会感到痛苦,只会麻木,过后才非常非常的痛。

但剥开皮肉,慢慢地逐节扭断拉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种缓慢增加的绞痛,毕竟十指连心。

起初,钱虎咬牙呻吟;片刻后,呻吟变成叫嚎;最后,变成嘶吼。

敌我双方的人,都心惊胆战受不了,太残酷了。

白英慢慢的渡到钱虎身边,缓缓的蹲了下去,俯视着钱虎,看着他那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的脸。

缓缓开口说道:“这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后面还有更残酷的刑法,要不要都试一试?

放心,我们慢慢来,不会真要了你的小命儿。”

“你简直不是人,你们就是魔鬼。”吊着的伍光疯狂的大叫起来。

“等一下就轮到你了。”白英冷冷一笑道:“我有几十上百种能令人崩溃的酷烈手段。

专用来对付你们这种汉奸贱骨头,我不相信你们这种小丑能扛得住。

不老老实实招供,我保证把你们一个变成一堆零碎,剥出每一寸骨,撕开每一条肌肉。

不信且拭目以待,我不相信你们这种出卖祖宗的人是宁可粉身碎骨,决不招供的英雄,剥右手!”

钱虎听到这句话后,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先用盐水把他弄醒再剥。”白英冷酷的吩咐道。

被剧痛惊醒过来的钱虎,看着白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你······你们要······要问什么?我招······”

他的精神崩溃了,心胆俱裂嚎叫道。

白英死死地盯着钱虎的眼睛,冷笑道:“口供有一字虚假,我保证把你活埋了。”

然后对着两个手下挥了挥手,钱虎被带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

白英背着手,看着伍光三人,笑眯眯的问道:“你们怎么说?招不招?我数三声,一······”

三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算你赢了,招,我们招,但我们要求和袁忠一样的待遇。”

“好,我答应你。”白英点头道:“我会把你们分开来审,如若口供有差异,后果你们自己去想好了。

这个叫高棋的年轻人是谁?”

“汉军正蓝旗三等总兵官、李额驸李永芳次子,李率泰。”伍光乖乖吐实。

白英一怔,连记录的人也一愣,虽然和之前的猜想差不多,两人还是吃了一惊。

“他为什么会跑到京城去?随从的六男六女又是谁?”白英冷冷的说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两三年前,李率泰应该刚刚娶了宗室之女不久,他怎么会跑到京城里去?

你该不会是胡说八道骗我的吧。”

“老天爷,我怎敢胡说八道骗大人?”伍光惊恐地哀叫:“李率泰此人聪颖好学,胆略过人。

十二岁时,他就被努尔哈赤招入宫中奉侍,被赐如今之名,从京城回去之后。

他就跟从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征讨林丹汗、朝鲜,立下赫赫战功。”

“我不是来听你吹嘘他的,本官问的是他为什么来京城,带的六个随从都是哪些人?叫什么名字?”

“主要是他老婆说没有来过京城,非要缠着他来京城玩一玩,李率泰被逼的没办法。

只好带着他老婆来京城玩耍,顺便在京城组建了一个庞大的谍报网。”

“她是······”

“她是阿敏的女儿,在盛京,提起达敏妞妞,儿乎很少有不知道她的人。

格格不能在外胡闹,妞妞却可以为所欲为,她特别恨努尔哈赤。

他的爷爷舒尔哈齐,他的父亲阿敏,都死在努尔哈赤手上,而努尔哈赤是舒尔哈齐的亲哥哥。

达敏妞妞经常怂恿李率泰造反,去年的王恭厂大爆炸跟他们两人有关系。”

舒尔哈齐是后金创立的第二号功臣,他原来的地位就是仅下努尔哈赤一等。

各部酋长拜见的时候,两兄弟是同时受贺的,分南北落座,边将称努尔哈赤是二都督。

舒尔哈齐同样是在起兵之初就很能打仗的人物,他屡立战功,是努尔哈赤的不可缺少的臂膀。

而且,舒尔哈齐也是以努尔哈赤的继承人自居的。

自从万历十一年五月,努尔哈赤起兵以后。

舒尔哈齐帮助努尔哈赤,不但灭掉杀父仇人、图伦城主尼堪外兰的势力。

还征服了浑河部、董鄂部、苏克素浒部、哲陈部、完颜部、朱舍里部、讷殷部,统一了建州女真。

万历十五年,努尔哈赤称王,舒尔哈齐称船将,是满洲的第二号人物。

手下精兵5000多人,将领40多人,势力相当庞大。

后来,图谋分裂后金,被努尔哈赤幽禁致死。

“你说什么?”白英厉声叫道,他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审讯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挖出了京城一个特大谍报网。

插翅虎于斌涉入很深,他和李率泰暗中勾结,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而且还得到一个消息,李率泰在一个月之前到了西海,想要在西海建立一个谍报组织。

白英将整理出来的消息,连夜用信鹰送了出去。

第三天半夜时分,海淀北面插翅虎的秘窟被包围了,六十余名得力爪牙被一网打尽。

可惜,功亏一篑,于斌父子恰好不在家。

白英不是个肯承认失败的人,动员了他自己与下山虎的所有人手,穷追不舍。

他一面封锁消息,一面亲带雷霆小组的成员循线索锲而不舍地追索。

于斌父子也不等闲,傍晚时分得到了警讯,知道情势危急,一咬牙,打算遁入皇城藏身。

京城算来共有四座城,南面是外城,北面外围是京城,内一重称皇城,皇宫所在则是紫禁城。

皇城之内,除了各衙门之外,便是皇亲国戚功臣勋贵的府第。

第四百八十一章:河套之战(六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一章:河套之战只要能找到藏身的地方,可说绝对安全。

皇城的治安,除了锦衣卫与各种禁卫军之外,还有五城兵马指挥司中的中兵马指挥司。

五城兵马指挥司分为东城、西城、南城、北城、中城。

但中城不加城字,称为中兵马指挥司讯地,也就是皇城,但紫禁城不包括在内。

于斌父子本想从长安门越墙而入,发觉有人跟踪,心中一虚,便绕城跳入玉河,潜水出水门遁入高墙逃命。

跟踪的人是白英和两名心腹手下吴广、扬啜。

三人像三只夜鹰般飞越两丈高的城墙,悄然进入皇城。

白英更是高明,后发先至,贴地窜出,一闪就到了墙下,鬼魅似的向上飞升。

神乎其神地出现在墙头,恰好迎着飞跃而来的于斌。

接触太快,他的雁翎刀也幻化为流光,迎着于斌电射而来的剑光封出。

这瞬间,白英的身形似乎呈现扭曲的朦胧感。

剑光也在这刹那间,扭曲一下乍隐乍现。

于斌起初的瞬间,看到他封招,喜出望外。

至少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位高手,能封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只要将对方的刀逼偏两寸。

左手的虎爪便可将对方在三尺外撕裂,这一招百试百灵。

封来的刀光突然在剑尖前隐没,雁翎刀毫无阻滞仍向前迸射,于斌眼一花,左胁剑气彻骨,流光幻现。

可怕的刀气击破了护体神功,发出全身似若触电的反应。

幸好反应并不因在空中而缓慢迟钝,急旋身格挡解救光临左胁的刀光,快极。

胁衣出现一条缝,被刀光割裂的。

“当!”刀剑相交,锐鸣震耳。

于斌只感到虎口一震,凶猛的反震力及身,整条右臂发麻,身躯急剧下降。

刀光再闪,第三刀接锺而至。

“嗤!”一声轻响,雁翎刀再次击破附体神功,可怖地掠过于斌的左肩。

左骨突然迸裂,整条左臂一麻,失去控制。

“砰!”一声,于斌摔倒在墙根下。

不等白英飘落,吴广和扬啜急扑而上擒人。

“侧倒!”白英大叫道。

吴广和扬啜闻声知警,不约而同扭身急倒。

两把柳叶刀间不容发地掠过两人的胸肋,衣破皮肉不伤,飞出四丈外方翩然劲尽坠地,逃过大劫。

于斌又扔出两把柳叶刀,临危与白英拼命,刀飞出,握剑滚出,奋余力挥剑自救。

白英也知柳叶刀利害,黑夜中不敢冒险接近,晃身急闪两丈外。

不但避过柳叶刀的偷袭,也避过凶猛的一剑。

于斌飞跃而起,撒腿就跑。

白英衔尾急追,紧跟不舍。

吴广和扬啜已及时按住了于宝,拉脱对方的双肩关节,由吴广将人抗上肩,随后跟踪追赶。

追出一条小巷,对面突传来脚步声,接着看到灯笼、是兵马司的巡逻队。

看到官兵,于斌心中狂喜,脚下一紧,大叫:“救命,我是······”

白英心中一急,拔出匕首,脱手飞掷,如同电虹一闪,不偏不倚贯入于斌的右肩背。

“啊!”于斌狂叫,砰然倒地。

白英赶上一脚踏住,一掌拍在对方的后脑上,于斌立即晕了过去了。

小巷口巡夜的十余名兵丁,闻声飞奔而来。

他将于斌背上,扭头会合了吴广和扬啜,跃登瓦面向城外撤。

警锣声传出,巡夜的兵丁发出了警讯,黑夜中传出老远。

不久,看到了城墙,三人大喜,跳落街心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向墙根飞奔。

真不巧,小巷尽头是墙根,墙根下已有自己人先一步到达接应。

等他们窜出巷口,对面黑影乍现,对面的人小声说道:“是队长吗?我是王文,快,跟我来。”

说完,向身后的两名队员说道:“你们在前面清道。”白英心中一定。

在一间偏僻的耳房中,于斌父子被卸了肩关节,捆起了手脚,坐靠在墙下喘息。

白英站在一旁,冷冷地抚弄着匕首,阴森森地说:“于斌,钱虎他们已经招供。

你应该放明白些,如果你想熬刑不招,我有一百种方法,把你整成一堆零碎,你受得了吗?”

于斌已经奄奄一息,不住颤抖,战栗着说:“我招,什么都招,只求你给我一次痛快。”

“我在听,阁下,除了你那几个在军中的亲戚之外,在京中的各个衙门,你还与哪些人联系?”

“各部都有,但仅限于中级官员和小吏,兵部的······”

“锦衣卫和东厂呢,他们找你,其实是要替你洗脱嫌疑,没料到欲盖弥彰,反而被我看出破绽。

说吧!这件卖国事件,厂卫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把他们招出来,给你一个痛快,以免皮肉受苦。”

于斌苦笑,摇头道:“在下与厂卫的一些人虽小有交情,但这件事根本不曾牵涉到厂卫的人。

他们扬言捉我,连我都感到意外呢!”

一旁的王文眉心紧锁,神色凛然地说:“队长,这件事不要问了。

五月初,卑职听一些小混混说过。

有一个姓桂的人在魏公公和客氏的住宅走动,行动诡秘,谁也摸不清他的底细。

所以,显然二人已牵涉其中,而天下没有人敢于追究,这件事······”

白英冷笑一声,咬牙道:“踏娘的!这帮混蛋,大帅在前方浴血奋战,他们在后方尽干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这件事事关重大,咱们决不能半途而废,必须追个水落石出。

大帅才不怕这些狗才,牵涉到大帅的布局,我不能不管,除非姓桂的能飞天遁地,不然我一定要将他从老鼠洞里揪出来。”

于斌正待接口,于宝已抢先道:“姓桂的有一群高手保镖,听说全是辽东一带武艺高强的屯民。

他们已甘心替建奴效忠,已不承认他们是大明皇朝的子民。

即使你能找得到姓桂的藏身所在,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只要你说出他的藏身处。”白英沉声道。

“可惜我不知道,不然倒希望你去送死。”

“你认识他那些人?”

“不认识,只见过他有一个美艳过人的女保镖。”

白英心中一动,向手下们说道:“追查姓桂的事,继续进行。

这两个汉奸卖国贼,将他们乱刀分尸埋了。”

“遵命。”所有人躬身领命。

第四百八十二章:河套之战(六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二章:河套之战6月22号中午,沙柳河的中军大营,陈远宏看完了所有的资料。

把资料往桌上一扔,揉了揉眉头,说道“这些背宗忘祖的汉军八旗。

真为建奴立下了汗马功劳啊,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笼络人心很厉害。

挑选了一大批汉人优秀的子弟由努尔哈赤亲自调教。

捡选名师,修文习武,个个身负绝学都是一时之选,刺探军情,马上交战,勇冠三军。

又让宗室的贵女和他们联姻,让这些人对建奴无比的忠心。

这些人本来就是汉人,又精通满语,知道我们的弱点。

他们混入中原,结交官府,简直无往而不利,真让人头痛啊。”

“请大帅放心,我们在祁连县、西宁,河西四郡等这些地方布局已完成。

就等大帅一声令下,我们一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彻底解除威胁。”

“想要把这些汉奸卖国贼一网打尽是不现实的,这是一个长期的斗争过程。

现在我命令,哗的一声,大帐中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站了起来。

董小鸡带着我的手令,负责河西四郡的清剿工作,邬安负责西宁。

王盼,吴勇,负责各自的防区,至于他们的老巢,由我亲自负责。

这次的行动代号为天网行动,行动吧。”

“遵命!”所有人躬身领命。

传骑四出,信鹰振翅升空,飞往各处。

陈远宏换了一身便服,内里衬了一件锁子甲,带着关平,阿尔斯楞等一百名中军亲卫。

打扮成牧民,快马加鞭直杀这帮汉奸的秘巢祁连县。

“祁连”系匈奴语,匈奴呼天为“祁连”,祁连山即“天山”之意。

祁连县因地处祁连山中段腹地而得名。

北邻古丝绸之路的首要通道甘肃河西走廊,故有青海“北大门”之称。

阿柔寺位于祁连县治八宝东南贡白加龙,有殿宇三十余座,有300余名喇嘛在内苦修。

阿柔寺背靠玛卿山,面对曲什安河,李率泰领着一群手下在这里落脚。

主要是这一带四通八达,又背靠大山,遇到危险的时候,人往大山里一钻,比在草原上逃跑要容易百倍。

月影西斜,星光朗朗。

远处传来三五声狼嚎,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寺里夜间的警戒十分严密,谁也不知道首脑人物晚上睡哪一间房。

客院的院门口右方不远处,是一座给虔诚的信徒们观赏山景的观山亭。

四面有花圃,夏日花草正开得欣欣向荣。

距院口约四五十步,把守院门的四个明暗警卫,虽然夜黑如墨,仍可隐约分辨亭内外的景物。

四更初,亭口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迎风卓立,袍抉飘飘,真像一个突然幻现的鬼魂。

黑影不住在亭口往复走动,因此立即被把门的警卫发现了。

警号传出,客院内有了动静,警卫悄然移动,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可见李率泰的应变计划相当完善,所有的手下也训练有素。

警卫们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鬼魂仍在亭口走动,不时矗立沉思。

李率泰是个干才,天太黑,敌势不明,大举派人外出围捕,是下下之策,智者不为。

他是智者,夜间大举出击,必定徒劳无功,所以等候来人深入。

可是,鬼魂极有耐心,半个更次过去了,仍在原地往复走动,无意进入寺院。

双方都在考验耐心,僵持了有两刻钟。

李率泰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本来就是军人,崇尚进攻。

龟缩不出,任由敌人在门口示威,这个脸他丢不起,也不符合满人的性格。

至少,他要弄清对方的意图和这人究竟是谁?

大举出动,对方必然早有准备,人一出去,对方可能溜之大吉逃之夭夭了。

鬼魂极有耐心,仍在亭口踱踱去。

终于,鬼魂先仰天长啸,声动四野,与狼嚎声相应和。

接着,传出中气充沛的朗吟:“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边塞诗人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朗吟声裂石穿云,整座阿柔寺的人都可以听得一清二禁。

三个人影出现在亭口,现身在鬼魂的前面四丈左右,似乎颇怀戒心。

“尊驾雅兴不浅。”为首的人冷静地说道。

“夸奖夸奖。”鬼魂客气地回答。

“在下董鄂。”为首的人抱拳行礼:“请教老弟高名上姓。”

“呵呵!免贵姓关,名平。”

“关平关老弟吗?”

“失敬失敬。”

“不知老弟所来何事?”

“听说这里有一帮人不做,偏要做狗的汉奸奴才,我是来杀狗的。”

“老弟,说话留一点口德。”

“对你们这些狗东西,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关平冷笑:“你以为你像个人吗?”

董鄂再也无法忍受,吸口气功行百脉,向前迈出一步。

这瞬间,人影一闪即没。

同一瞬间,亭两侧的暗影中七个黑影电射而来,而暗器破风声先一刹那入耳,寒芒像暴雨般射出。暗器全部落空。

七个先发暗器后冲出的黑影也全部扑空,失去了目标。

“啊······呃······”扑得最慢落后一步的两黑影,闷声叫号仍向前冲。

“咦!”董鄂三人骇然惊呼。

一阵大笑声从亭顶传出,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噼啪!”两个人摔倒在地,扭曲抽搐,发出痛苦垂死呻吟。

剩下的八个人大吃一惊,心中一凉。

关平怎么幻形遁走的?为何在消失的同时倒飞上了亭顶?可能吗?

他又怎么知道身后有人突然发起攻击的?

两个上前抢救同伴的人,熟练地检查伤势,片该便发现无能为力了,立即检查致命的原因何在。

“柳叶刀贯入后颈窝,黑夜中怎能击中这里的要害?我的天!”一个检查的人骇然说道。

“他飞上亭顶去了。”另一个人也接口道:“谁上去把他赶下来。”

谁敢上去赶?八个人已经心胆俱寒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河套之战(六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三章:河套之战亭顶看不见人影,天太黑,大笑声已远去,八个人谁也不敢充好汉飞登亭顶。

“人已经走了。”董鄂硬着头皮说道:“咱们麻烦大了,恐怕不止一个人。”

“这······这人是谁?”另一人问。

“不会是官军吧?”几人面面相窥。

亭左侧不远处的矮树下,又传出一阵冷笑。

“如果是白天。”冷笑声落,传出关平的声音:“你们死得更快。”

八个人注意力,都被关平所吸引。

董鄂经验丰富,却忘了自己的话:关平恐怕不是一个人来的。

“嗯······呃······”又有两人闷叫,这两个人恰好站在董鄂的后面。

六人包括了董鄂,大吃一惊骇然转身戒备,兵刃已撤在手中,反应极为迅疾。

两个人向前一栽,开始垂死的挣扎。

董鄂如坠冰窟,感到浑身冰凉。

“撤!”董鄂急叫:“敌势不明,黑夜中易受暗算,走!”

“四个狗才不要了?慢走不送。”六个人一跃两丈余,像是见了鬼,逃跑速度快极。

吓破了胆的人,速度一定比平时快,一阵大笑替他们送行。

“客院戒备松弛,女人的胆气似乎比男人大些,几个女人对警戒不怎么介意。

女人们认为警戒并不能吓阻想来生事的人,有一两个人守夜也就够了,她们不怕有人入侵。

主要的另一个原因,艺高人胆大。

院中招待贵宾的独院,防守比较容易,因为外人不易接近,四面空旷监视容易。

但警卫就麻烦了,一两个人怎能监视四面八方?

只有一名侍女在院阶上警戒,把守住唯一的出入门户。

其实一个人也是多余的,四周门窗紧闭,应该守在屋内,而不该守在门外的阶上。

入侵的人竟然大摇大摆从前院直入,倒是大出侍女意料之外。

一个身高八尺,穿了黑劲装背系长刀的人影,缓步踏入院子,向门阶逐渐接近。

门廊挂了两盏大型的气死风灯笼,里面是巨型的大烛,光度明亮。

由于风灯很有分量,夜风稍劲才能使灯笼晃动,灯光照亮了守门的侍女,也照亮了来人。

院子足有三丈宽六丈长;设有石凳和一些盆栽,大理石砖砌成走道,可见喇嘛们很有钱。

这人是沿走道接近的,神态悠闲,不像是夜间做坏事的暴客。

侍女一怔,隐在肘后的剑拂出,敲廊柱发声通知屋内同伴的信号,全神贯注留意来人的举动。

是一个彪悍魁梧的男人,阳刚气十足的面庞,在灯笼明亮光芒的映照下,看得十分清楚。

“你是谁?干什么?”侍女警觉地喝问。

“我叫阿尔斯楞,鄂尔多斯部的,来找你们的李额驸,好像你们是这样叫他吧。

劳驾,把他请出来好吗?谢谢你啦!”

侍女一跃而下,剑前伸像是出手攻击。

阿尔斯楞身形一闪,退出两丈。

“中!”侍女一闪近身沉叱,剑发如闪电。

阿尔斯楞灵活的一扭,快逾电光火石,间不容发地贴剑切入,近身了。

“啪!”侍女挨了一耳光,惊叫一声,后退六七步,被打得眼冒金星,牙齿松动。

“下一次,我一定把你的牙齿打掉。”阿尔斯楞笑道:“你是要做没牙的姑娘呢,抑或乖乖地替我去把你们的李额驸请出来?”

客院的厅门开处,一群男女一涌而出。

一个妖媚到极点的女人走在最前面,到了阶下,相距两丈,轻功高明的人一闪可至。

果然,这鬼女人突然暴起,她一声娇咤,飞扑而至,半途长刀出鞘,信手顺势脱手飞掷。

刀化长虹破空飞射,居然尖前把后不会翻腾,简直是神乎其神。

阿尔斯楞百忙中向侧一闪,糟了,失去了先机。

女人像一只半空捕虫的鹞子,半空中双手齐抓。

神奇的抓劲裂石穿云而下,空间中劲流激荡,刺耳的怒劲啸风声令人闻之毛发倒立。

生死关心,经验与机智可以决定生死存亡,阿尔斯楞经常跟陈远宏切磋的经验救了他。

扑倒、翻滚、侧滚翻、一窜而起。

可怕的破空抓劲,把他身侧的泥土、碎石、花草,抓得漫天飞腾,声势骇人。

接着,是一连串的后空翻,也难为阿尔斯楞如此魁梧的身体。

变生须弥,双方的举动皆出乎意料之外,竟然在这种已经决定了的接触中,突然发生了电光火石似的快速变化,化不可能为可能。

一个黑影自暗影中暴起,无声无息地到了女人身后,大手伸出了,即将扑上了。

女人突然以令人难觉的快速身法转身,顺势一爪后抓,锐啸刺耳。

在女人身后不足三尺的黑影,大手已伸出,闪电拍向她的后脑。

黑影突然收手,身形突止、下沉,人似狂风掠地,斜掠出丈外。

女人的旋身出爪,爪劲间不不容发地掠过黑影的顶门,一抓落空,黑影的一掌也劳而无功。

双方变化之快,已到了超乎神意控制之外了。

“厉害,厉害!女人,你这一抓好厉害。”黑影是陈远宏。

他有点悚然地说道:“人人都以为鹰爪最厉害。

其实,燕爪比鹰爪厉害十倍。

燕子体积小,如果与鹰同重,鹰有如小巫见大巫,长春门的飞燕爪。”

“你是谁?”侍女是颜如玉的四姐,她语气含有惊讶。

“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在下陈远宏。”陈远宏举手一礼,笑呵呵的说道。

“你就是那个勇冠三军的汉中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四姐敛身一礼,媚笑道。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辽东汉人?为何甘心替建奴卖命做汉奸?”

“本姑娘是大金汗国八大贵族的章佳氏,章佳迎春,汉名章迎春。

本妞妞十二岁入关,在贵国十三载,你说谁是汉奸。”四姐朗声反问。

陈远宏心中一震,这鬼女人混入关内十三年,建奴到底派了多少人混入中原?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四姐乘他愣神的一刹那间,一声轻笑,闪电飞扑而来。

陈远宏不退反进,伸手相接,就在四手即将你抓我扣的瞬间,他像灵蛇般一滑即远出丈外去了。

他在章迎春的小腰上扣了一把,果然不出所料,所抓处肌肉收缩滑动,毫无着力处,像是抓了一把浓度极高的乳脂,肌肉从指侧挤滑而流走了。

这一抓的瞬间,章迎春的燕爪也掠过陈远宏的左外侧,强劲的气旋一掠而过,护体真气出现悸动的现象。

第四百八十四章:河套之战(六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四章:河套之战“你是长春门下的女弟子,练的是清静散人孙不二一派的玄虚蜕化功。

听说此功法是长春门不传之秘,奇诡霸道,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果真厉害。”

章迎春在三丈外驻足,呼出一口长气左顾而言他:“其实,我们应该同是华夏子民。

祖先们曾是辽东汉人,随薛禅汗忽必烈入主过中原,后因大元帝国崩溃。

不得不迁居辽东马尔墩岭,目下,朝廷腐朽,天下汹汹,我们重返沈阳。

朝廷准备派大军前往驱逐,这公平么?我们有权选择居住地,也有权夺回失去的一切。”

陈远宏冷冷一笑道:“也有权颠覆大明皇朝,屠杀华夏子民。”

章迎春神色庄严地说道:“有何不可?天下不是朱家一家人的,况且,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告诉你,我们会取而代之,大明皇朝已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我们要联合所有人推翻它。”

“住口!”陈远宏怒吼,直追而进。

他厉声道:“那是咱们家的家事,何容你们这些野心家置喙?

当了汉奸还振振有词,简直恬不知耻。”

“我们可以联手,英明汗可以封你为王,金帛女子予取予求,我也可以······”

“章施主,不要和他废话了。

这个什么狗屁的汉中伯在西海的行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可能同意的。”

从章迎春身后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红衣喇嘛,和一个身穿蓝衫的英俊青年人。

“见过克图上师和其木格大哥。”章迎春拱手见礼道。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戴了黄色高冠帽的红衣喇嘛。

他胸前有一串人骨念珠,手中有两尺长的古怪金刚降魔杵,相貌如同怒目金刚,气势相当吓人。

其木格20来岁,倒是人才一表,相貌堂堂,胸背挺得笔直,有几分军人的气概。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陈远宏知道克图上师肯定是阿柔寺的大喇嘛,其木格肯定是个蒙人。

看着这两个蒙人,陈远宏有点感慨。

蒙人是十分奇特的民族,有先天的尖锐两极性格,也有坚忍骠悍的体格。

可是,我们很难彻彻底底的了解蒙人。

他们的老祖宗被汉武大帝赶去了西方,征服了东欧。

被西方的色目人,西方和中东人的总称,称之为东方蛮族。

然后又回头重返东方;然后又南下牧马;然后又与汉人连年战争;最后建立了大元帝国。

然后又分别建立了几个横跨欧亚的大帝国。

元朝大帝国分裂后,分为东中西三部分。

西方,重入欧洲,在圣彼得堡建立了横跨欧亚的金帐汗国,改信了东正教。

在中东重建帖木儿大帝国,在印度建立了莫卧尔帝国,改信了***教。

东中西三部分蒙人,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同样是蒙人。

信了***教的蒙人变得爱清洁,一大早起来清洗头面,洗浴下身。

他们不论老少男女,大冷天都不停止,照洗不误。

东方这批人,成了佛教徒,崇奉密宗喇嘛为国教,这些人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地。

和番人杂处,蒙人和番人有时同在一处设帐,但回人决不与蒙番同处,蒙番信佛,回人信真主。

蒙番一天只洗一次脸,有时不洗,一年洗不了一次澡,而回人每天不但洗脸而且洗下体。

蒙番的木碗藏在怀中,所穿的皮袄脏得油光水亮,浑身腥膻,满身虱子。

回人则另置餐具,衣衫整洁。

可是,在战场上,回人没有蒙番剽悍强壮,不堪一战。

以生殖力来说,蒙番信仰佛,虽不是亡国灭种的宗教,至少事实上蒙番的生殖力一直在下降。

蒙番族中女人奇缺,三兄弟一妻不是奇闻,子女稀少。

回人教规可娶四妻,生活整齐清洁,婴儿的死亡率极低。

因此回人似乎愈来愈多,而蒙番却人数一年年在减少。

回人的教规不与异教徒通婚,除非对方入教。

他们的真主一手举经一手举剑传教信不信?不信宰了你,其霸道面目可想而知。

在东方,蒙人经过一段回光返照式的挣扎时期,反而被曾经的奴隶建奴所征服。

建奴入关,蒙人出尽了死力,所以,蒙古八旗的地位,就比汉军八旗高一等。

蒙人可以封王,皇帝明令规定汉人绝对不可封王,认为汉人是奴才。

奴才功劳再大也不可以封王,即使建奴快完蛋的时候,此令不改。

曾国藩一力回天,平定了太平天国,功劳高得快上天了,也不配封王。

慈禧太后在列强压迫下,咬牙切齿声嘶力竭所呼叫的两句话:“宁给洋人,不予家奴!”

如果不是tg带领中华民族走出了深渊,中国人现在还是奴隶。

“佛爷知道你很了不起。”克图上师用纯熟的官话说道:“但今天晚上你死定了。”

“大师实在太过于自负了。”关平慢慢的走了出来:“杀鸡焉用牛刀?

你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只配和我这种小角色交手。”

克图上师大为不耐,迈步而出。

“废话真多。”克图上师傲然逼进:“先宰了你,再说其他。”

“大师好大的口气。”关平冷笑:“你大概会吞刀吐火邪术,没有什么了不起,我······”

红影一闪而至,小小的金刚杆疾点而出。

关平哼了一声,右手一抖。

红影一顿,左掌虚张护住门面,掌心,插着一把柳叶刀。

这只手似乎比平时涨大了—倍,红气弥漫,掌一晃,柳叶刀翩然落地。

黄教密宗大手印绝技,果然厉害。

这种绝技本来是用在女人身上的挑情手技,三贞九烈的节妇,也会在大手印上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练至化境,却又成为杀人的绝技,按石成粉,无坚不摧。

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佛门绝学,即使内功修为相等,仍然难与大手印匹敌。

柳叶刀似乎已贯入手掌,但刀落时掌心没有伤口,克图上师的大手印委实不可思议。

电芒再现,三把柳叶刀,分上中下三路同时到达。

巨大的大手一晃,掌心插了三把柳叶刀,掌一抖,柳叶刀再次翩然落地。

第四百八十五章:河套之战(七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五章:河套之战“有多少零碎,全给佛爷使出来吧!”克图上师傲然说道:“不然等佛爷出手。

就没有你的机会了,你这些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在下却是不信。”关平冷笑抽刀斜劈。

金刚杵一振,大手印一晃。

“当!”一声金鸣,关平的狭锋刀被震偏。

左手前伸,从狭锋刀后射出的一把柳叶刀。

掌一晃,柳叶刀突然反飞,似乎肉眼难辩,速度骇人听闻。

把前尖后,反射关平的眉心。

关平吃了一惊,本能地闪避,伸手抄自己的飞刀。

反应完全出乎本能,不受神意所指挥,太快了。

糟了!大手印乘机吐出。

相距在两尺,大手印似乎伸长了一倍。

陈远宏的龙爪手,手臂也可以伸长,但仅能长出一尺,而大手印似乎可以伸长两尺。

掌距关平足有两尺以上,却响起一声呯然气爆。

关平嗯了一声,连退四步,嘴角鲜血流出。

当一声单刀脱手堕地,双手一抱胸口,身形一晃,人佝偻着倒地。

同一瞬间,外围章迎春的两名随从向前一栽。

人影似电光石火,从两侧的房舍中射出。

变化太快,目不暇接,克图上师的金刚杵,正向倒地的关平探去。

到得最快的人是陈远宏,快得有如鬼魅幻形,龙爪手疾探。

“嗤!”一声五爪尽指没入克图上师的后心,脊椎骨粉碎,血肉模糊。

同一瞬间,其木格扭身一剑削出,剑气迸发,厉啸声刺耳,削向抓来的手。

“去死吧。”其木格切齿叫道,剑虹疾沉,要砍掉抓来的手。

“叮!”一把柳叶刀奇准地击中了剑刃,窜出一串火星,剑尖因而提早下沉,刺入大理石道上。

入石道一尺,可知力道相当沉重,柳叶刀一击之力极为惊人。

“接暗器!”沉喝声同时到达。

其木格已无暇用剑封住身体,连拍两掌同时挫身暴退,身形高不及四尺。

两把柳叶刀被掌风震偏了准头,自头顶呼啸掠过。

“照顾好关平,守好外围。”话音未落,陈远宏已经闪电般的窜了上去。

刀光一闪即至,他进攻了。

“当当当······”其木格不得不收敛心神,为自己的生死存亡挣扎。

威震武林的长春剑法施展开来,绝招如大河滚滚而来,一口气封住了陈远宏五刀。

旁边的花木在凌厉刀气下崩散,大院里刀光剑影纵横,气流扑面,电虹吞吐有如万道金蛇漫天狂舞。

一阵凶险的缠斗,其木格被逼的不住后退,左冲右突都劳而无功。

他左肩、左胁、右胯,中了四五刀之多,鲜血染红了半边身躯,衣袍凌乱,无比的狼狈。

长春剑法不愧为长春门降妖伏魔的绝学,剑发有如雷霆万钧,刚猛无比。

这是第三次遇到长春门的门人了,他们的门人弟子确实是一时之选。

一声金铁交鸣暴响,其木格的宝剑脱手飞出丈外。

其木格右手虎口迸裂,但依然凶悍无比,大吼一声,连攻三记破山拳,劲道依然极为刚猛。

陈远宏的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光弧,抖出几朵刀花。

刀气罡风呼啸,可远及两丈伤人的拳劲迎刀四散。

地煞刀入鞘,右手一探,虚空一抓,陈远宏使出了八形散手中的龙爪手。

其木格的反应依然十分敏捷,向下急挫。

“嗤!”一声裂帛响,其木格的上襟被抓破了。

他左胸出现五条苍白的抓痕,护体神功居然能护住身体不受伤。

沉叱声再起,又是两记破山拳。

接着,其木格身形一个后空翻,冲向自己人一方。

距章迎春不足丈余,龙爪手第二抓劲道及体。

其木格身形一顿,如许凶猛的冲力,竟然虚空突然停顿了一下,所受的神奇抓劲委实不可思议。

上襟已被抓掉,后背出现了不规则的五道抓痕,皮开肉绽,裂开处肉卷骨现,鲜血四溅。

冲势继续,砰一声响,其木格临空落地,双手卸去不少劲道,身体缓缓蜷成一团。

“啊······”其木格的嚎叫声惊心动魂,蜷在地上浑身可怕地抽搐,背部血流如注。

章迎春显然吃了一惊,不再冒失地扑击了。

“难怪你能在玄虚蜕化功和飞燕爪绝学中脱身,我估错你了。”章迎春一面移位接近一面说道。

她双手十指如钩,一张一扣徐徐在身前活动,随时都可能发起猛烈的攻击。

“你的玄虚蜕化功已修至八成,你真是一个练武的奇才,我不否认,我怕你。”

陈远宏冷静地说道,他的双爪功架有点不同。

一在上一在下,十指大张,半屈半伸,看不到用劲的现象,更像传说中的恶鬼攫人状,和章迎春的双爪劲道溢于表面不同。

一声暴喝,陈远宏抢先发起攻击,斜身探出双爪连续抓出,在双方急剧闪动中,一瞬间攻了六爪之多。

章迎春也回击了六爪,双方的劲道在四爪挥舞中四散而消。

两人功力相当,攻出的劲道都被对方所震散,无法钻隙而入。

当然,谁也不敢全力发挥多耗精力。

第二次攻击,章迎春攻了九爪。

第三次攻击,陈远宏攻了十二爪之多。

半斤八两,模逢对手。

陈远宏吃亏的是,不敢长驱直入近身攻击,一沾即走。

他全凭快速的身法和搏斗的经验周旋,不能全力发挥,以免出现空门被章迎春钻隙而入贴身下毒手。

两人越斗越快,罡风厉啸,劲气四溢,闪躲、挪移、辗转快如电闪,全凭本能反应出招化招。

最后一次攻击,双方都掏出了真才实学,一阵可怕的撕裂声传出,人影突然分开。

陈远宏的左肩和前胸,衣裤各被抓脱了掌大的布帛,露出了锁子甲。

章迎春的外裳,被抓裂成碎片儿。

“去死吧!”章迎春怒叫,人化狂风疾扑而上。

陈远宏一声大笑,斜飞而起。

章迎春中途扭腰向上飞升,下扑时用的是乳燕穿林身法,紧缩的双臂突然伸张,双爪齐下。

陈远宏来一记半空中的狂鹰展翅,下沉的身体一振而再起,半空中避过三爪,扭身前空翻两圈大翻腾。

他登上了瓦面,真像一头飞鹰。

第四百八十六章:河套之战(七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六章:河套之战棋差一着,章迎春毕竟不是真的飞燕,无法折向再升,缩手缩脚向下飘落。

落地双脚一点,眼一花,章迎春飞升而起,半空中双手一前一后抓出。

飞燕爪,抓劲撕裂空气而至,刺耳的厉啸声令人寒毛倒竖。

陈远宏的身形突然缩至极限,双爪一收一放,可怕的劲道猛然爆发,震偏对面袭来的抓劲。

双爪接实排空疾降,右脚已及章迎春的丹田。

一声娇笑,章迎春左脚一弹,啪一声,劲气四溢,两人结结实实的在空中对了一脚。

她借力来了三记灵巧的后空翻,美妙地连翻三圈,衣衫飘飘落地点尘不惊。

陈远宏身形急落,立即再次飞腾而起。

人影一晃,章迎春一记前空翻便上升四尺,爪下脚上,乳燕穿林凌空猛扑丈外的陈远宏,声势之隆让人为之侧目。

两人都像在飞,令旁观的人眼花缭乱,委实令人难以相信他们是人。

飞燕斗飞龙,各展绝学。

陈远宏先一步落地,大喝一声,转身就是一爪回敬。

凌空扑来的章迎春反应之快,简直无与伦比。

一瞬间,她整个人成了一个在风中飘荡纸人。

爪劲及体,身形一顿,身体扭曲变形,一挫一沉,立即恢复原状。

章迎春突然加快扑下,左爪如钩向下一伸,快如电光石火。

陈远宏要不知道她所练的功法,真会吓一大跳。

已经无法再闪避,他攻出第二爪。

响起一声可怕的撕裂音爆,爪劲接实,势均力敌。

同一瞬间,他感到身体一震,胸腹传出急促的金铁摩擦声。

“该死的!”他怒吼,一掌拍出。

这时,两人已贴身接触,这一掌,拍中章迎春的小腹,如万斤巨锤。

章迎春成了纸人,整个人变成了扁平状。

“呯!”的一声,一掌拍在小腹上,却如同拍中了一个软绵绵的海绵体,万斤力道如同泥牛入海。

章迎春像被狂风所刮,飘出三丈外。

“好可怕的力道。”飘落的章迎春叫道,腹部瞬间恢复原状。

她向前逼进:“再拼几爪,你是本妞妞平生所遇上的最高明的敌人。”

“彼此彼此,你的玄虚蜕化功真让我开了眼界。

一旦运功,你的身体柔韧腻滑,力及即散,缩胀自如,受力变形。

你就像个变形虫,用钝器打击,你会缩胀自如化去引走所加的劲道。

用兵刃劈刺,你会滑开或随劲弹开。

我伤不了你,你却可以贴身伤我,你才是真的高明。”陈远宏有些感慨的说道。

“啪啪啪!”响起了一阵鼓掌声。

从左方的月洞门外,大步走进来十几个人。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蓝袍,剑眉虎目,目若朗星,英气勃勃的年轻人。

“你就是陈远宏,啧啧啧!”年轻人在章迎春身边站定。

笑容满面的上下打量着陈远宏,嘴里啧啧有声:“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很不错。”

陈远宏神情一凝,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一边打量一边问道:“你是?”

“哦!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李率泰,大金汗国汉军正蓝旗梅勒额真。

但比不上你,你现在已经是汉中伯,总领三省军务。

在这一点上,我比不上你,你很不错。”李率泰非常有风度的抱拳行礼介绍道。

“呵呵呵!夸奖夸奖,李兄也不错,称得上人中龙凤。”陈远宏也很有风度的回礼道。

从此人的自我介绍看来,这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小姐请退下,让老身来会会他。”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艳丽的妇人,在三丈外站定,冷冷的说道。

“大娘要小心,这小子小小年纪,一身纯阳大真力修炼的如火纯青。”

章迎春并没有制止,只是殷殷叮嘱道,看来他对这个鬼女人的修为很有信心。

“我,尹红俏,江湖人称山海夜叉,小子,敢接受挑战吗?”尹红俏冷冷的说道。

“嘶!”四周响起一片倒吸凉气声。

旁边的阿尔斯愣向前跨出两步,陈远宏他摆了摆手。

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威名震天下的辽东三魔,在十魔神里,你尹红俏尹前辈坐二望一。

13岁出道,出道30年,罕逢敌手,杀孽之重,令江湖朋友无不闻之色变。

你这样的前辈高人,一般来说性情桀骜不驯,怎么也成了建奴的奴才了?”陈远宏讽刺的说道。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本人是正宗的正蓝旗人,是旗主的虾卫,飞龙秘碟的大同地区负责人。”

陈远宏不由得悚然一惊,虾卫这个称呼是从努尔哈赤口中传出来的。

虾卫是满清大内侍卫的前身,飞龙秘谍更是满清血滴子的前身。

它有一个令人闻名丧胆的称呼“向导处”。

满清入关建国后,清宫侍卫机构称为侍卫府或侍卫处。

侍卫处负责侍卫和亲军营。

侍卫处的首领是领侍卫内大臣,平行设6人。

上三旗每旗2人,其下是内大臣6人,散秩大臣无定员。

领侍卫内大臣和内大臣就是俗称的正副大内总管了,品级是正一品和从一品。

领侍卫内大臣从满洲都统、内大臣或各省满族将军中选授。

内大臣从散秩大臣、八旗都统、前锋统领或护军统领中选授。

散秩大臣的人选没有定限,由皇帝从年轻的宗室成员或中级武官中选授。

大内侍卫分三等: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郎卫;郎卫也叫三旗侍卫。

亲军营又称郎卫,属于禁旅八旗。

其全体官兵从镶黄、正黄、正白上三旗人员中挑选出来,主要负责保卫宫廷和作为皇帝的随从武装。

清初,多尔衮执政时,对侍卫人员的招选范围与标准,规定为:在京三品以上官员。

在外总督、巡抚、总兵等官,各送亲子一人入充侍卫,学习本朝礼仪,察试才能之后再相应任职。

上述官员无亲子者,可送亲兄弟之子入充侍卫,而宗族中的远支子弟则不许乱送。

这些规定在顺治皇帝亲政后不再实行,侍卫改为从上三旗中选拔。

大内侍卫的出身,必须是上三旗的优秀子弟。

上三旗是正黄旗、王白旗、镶黄旗,既所谓天潢世胄。

入选的子弟,必须先经过从小到大十几年苦练,由大内的名师传授惊世内外功绝技。

然后经过严格的考试,先取得巴图鲁的资格,再经三年试用,才能入调大内。

在郎卫再努力三年,才能升至乾清门当二等侍卫,至于一等御前侍卫,那就要看个人的机缘了。

所以说,凡是能当虾卫的,都是满人正宗的天潢贵胃,外人是不可能当得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河套之战(七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七章:河套之战尹红俏狠狠地盯着陈远宏,半伸的双掌逐渐出现白玉般的颜色。

陈远宏扎下马步,双手成盘,两手由红润逐渐变为银白色。

尹红俏踏进一步,一掌拍出。

三丈外的陈远宏,衣裤猛然飘荡,如被狂风所刮,猎猎有声。

第二掌攻出,陈远宏头上的**帽,突然以令人骇然的速度飞走了,像是被狂风刮过。

他的衣襟猎猎有声,也提高了三倍。

陈远宏的双盘手作小幅度的拨拂,全身正面要害,都在双手的有效保护下。

即使如此,脚下马步也后退了一步。

一声厉啸,尹红俏不再在原地发掌,双手一阵旋舞。

双脚以碎步作小幅度的移位游走,寻找聚力攻击的时机和位置。

她所穿的古怪红披风,向大雕的翅膀,张合之间罡风似殷雷,真像一头大雕在山岩上振翼欲飞。

当然她不可能飞起,披风毕竟不是飞禽的翅膀,要想鼓衣将身躯拔起。

振动的速度决不是人所能达到的,必须以比体重多数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来鼓动才行。

一股可怕的潜劲,正在迅速地形成。

陈远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平静、漠然、不带任何表情,似乎他每一条肌肉都已僵化了。

他的双掌,颜色逐渐变浅,掌心几乎有点透明的现象。

身外有一般奇怪的气流波动,像涟漪般一阵阵,一圈圈向外涌发,连绵不绝。

从尹红俏方面,像狂飚一样强劲猛烈的涌来气旋,与涟漪作相互消长的进退纠缠。

蓦地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的啸风声,然后是呯然一声气爆,地面尘埃滚滚,声势骇人。

旋舞着的尹红俏,倒飞两丈外。

陈远宏斜退了两步,尹红俏的古怪披风化为满天布片,远出两丈外与尘埃一同飞散了。

但里面的绿色劲装,依然完好无恙。

尹红俏心痛已极,怒吼一声,连发两掌,随即拔剑出鞘。

糟了!这两掌威力万钧,尹红俏本来打算即使伤不了陈远宏,至少也可以逼陈远宏闪退。

她就可以乘机拔剑,来一记快速绝伦的痛击了。

岂知如意算盘打错了,棋差一着。

两重掌不但伤不了陈远宏,反而让陈远宏以神奥的身法,自掌劲的几微空隙中切入近身了。

剑刚出鞘,砰然大震中,陈远宏的双脚,凶猛地踹在尹红俏的腹部。

尹红俏禁受得起力道万钩的重踹,但也急退两三步。

她感到护体气功一阵翻涌,双臂一麻,剑举不起来了。

陈远宏借一踹之力,倒翻腾凌空直上,翻至第二圈,已上升两丈左右。

他在顶点转正身形,在长笑声中,手脚箕张猛扑而下。

老鹰搏兔,快如闪电。

尹红俏这个夜叉飞不起来,陈远宏这条潜龙已经飞起来了。

他下搏的姿势比真正的老鹰下搏更具威力,形状更为可怖。

人身体缩至最小,以便减少受力打击的面积,箕张的一双手爪,真像飞龙的龙爪。

尹红俏力贯右手,克制了酸麻的感觉,一剑横天向上挥剑,剑气如龙卷风一般向上狂涌,威力空前。

这是应付下扑的最具威力的剑招,下扑的人决难脱出剑尖的控制。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抓劲先一瞬间到达,剑气被爪劲击溃,剑突然脱手飞出。

这是第一爪,剑被爪劲抓起甩飞。

第二爪随即接踵而至,凌厉的气流扑面生寒。

尹红俏虎口震裂,剑被无形的、强韧无匹的凶猛爪劲抓飞时,便知大事不好。

她左掌朝天向上拍出,身形斜射丈外。

包头被抓走了,一头黑发在气流中盘旋飞舞,这才真像一个女夜叉。

陈远宏第二扑平射而出,如影随形急如星火。

尹红俏非常了得,前跃而起,刚好从平射扑来的陈远宏背部上空跃过。

陈远宏吸腹收腿,身形疾沉,脚一沾地,一声长笑,后空翻飞腾上升,紧追在尹红俏身后。

“哦······”旁观的两方人马,全都情不自禁惊呼。

两人的飞腾搏击身法,的确不像是人。

尹红俏在半空中吸腹收腿,美妙地前空翻,张手脚扭转、回翻、滑翔、飘落,在四丈外落地。

倒射而来的陈远宏像飞鹰,在半空中侧翻回转大翻腾,脚一站地身形再起。

不可思议地能准确追蹑尹红俏的动向,升至顶点再次下搏,这次不但右爪飞扬,双腿蜷缩猛然下踹。

第三爪,丈外可抓石成粉,可破内家气功,一抓之力有如雷霆万钧之威。

尹红俏再也没有余力格挡这一抓的劲道了,精力已经耗尽。

陈远宏也没有刚开始出爪的威力了,每况愈下。

看到凌空下搏的陈远宏,那冷酷坚毅的面容,那钢爪似的大手,那雷霆万钧的气势······

尹红俏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闭上了双眼,她已经无力抗拒了。

那是死神的大手,冥冥中,她看了地狱之门,正向她缓缓地打开。

可怕的劲道一偏,她听到身侧的地面一震,大理石爆裂声刺耳,碎石似下雨般洒落在她的身上。

她张开了双眼,发觉自己的胸腹并没洞穿开裂。

“慢来慢来,汉中伯,听闻你勇冠三军,我手痒痒了,让我来会会你吧。”李率泰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长春门的接引神功确实不同凡响。”陈远宏站在两丈外,笑呵呵的说道:“你李家世受皇恩。

却甘当建奴的走狗,屠杀自己的同胞,我一定要杀光你们这种人,我······”

李率泰面无表情,缓缓的拔出如同一泓秋水的雁翎刀。

他慢慢的向前迈出两步,拉开马步,光华四射的雁翎刀徐升,庄严肃穆地行献刀礼。

这是一个军人,在战场上向对手发出生死相搏的信号。

这极为反常的举动,让陈远宏不得不配合他行献刀礼。

陈远宏闭上了嘴巴,迅速的理了理衣襟,郑重地还了一个献刀礼。

保持一个真正军人的坚毅、稳重、不亢不卑风度,不再是一个江湖上的的亡命武人。

双方向对手行最高致敬礼,明白表示这场决斗的严肃隆重,和一个亡命武人争名夺利的搏斗性质不同。

刀一升起,李率泰脸上的庄严神情消失了。

变得冷酷、凶狠、阴森,眼神极为凌厉,整个人弥漫着摄人心魄的森森杀气。

胆气不够的人只消被看一眼,就会心惊胆战精神崩溃,这是一种身经百战的气势。

第四百八十八章:河套之战(七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八章:河套之战陈远宏也变了,大眼中冷电四射,紧抿着嘴,脸上有坚强、勇毅、自信、狂野的神情,刀发出隐隐啸风声。

那种有我无敌的超人气势,真有摄服强劲对手的威力。

眼神与气势先作激烈的纠缠,两人各自默默运功,神意凝聚于刀身,刀气开始逐渐增强。

绝顶高手拼搏,没有移位争取空间的时间。

也没有什么制造攻击的机会心得,更不能以虚招引发对方暴露空隙或者破绽。

唯一取胜的秘诀,就是以更强劲、更猛烈的攻击,击溃对方无懈可击的绵密防守。

功深者胜,力量与技巧的制胜份量是相等的,两样都修至化境便一定是胜家,决无运气可赌。

地煞刀与雁翎刀,徐徐下降至最佳部位,降至双方认为自己出手攻击的最佳位置。

无边杀气涌升至极限,逐渐升至临界点。

雁翎刀的光华灼灼,隐隐的风雷声摄人心魄。

地煞刀刀身熠熠生辉,龙吟虎啸声与动人心魄的风雷声相应和。

大院中好像平地起风雷,却憾动不了两人的马步,也无法扰乱两人的心神。

心意神意凝合为一,意志力聚于一点。

李率泰一声暴喝,终于打破临界点的短暂僵持局面。

雁翎刀灼灼光华陡然迸发,光华闪电而至。

李率泰的左手,就在刀挥出的电光石火一瞬间,搭扣住了刀把。

双手聚神功御刀,雷霞万钧无可阻挡,加上雁翎刀本身的重量,刀及处铜墙铁壁也会被洞穿。

这一击足以砍碎任何物体,就更不要说人了。

地煞刀光华流转,石破天惊,威力同样可怖,刀气澈骨裂肤。

双方都全力以赴,志在必得,都要在一击之下决定生死存亡,招一发便已注定结局。

就在两刀即将接触的电光石火瞬间,地煞刀刀身突然出现扭曲光华。

“咯吱!嘎······“金铁交鸣声怪怪地,犹如听到铁勺刮铁锅那种擦刮声,尖锐刺耳令人闻之牙关发酸。

狂风乍起,电闪雷鸣,声势比接触时更狂猛十倍,双方神功的陆续爆发,更是骇人听闻。

李率泰的马步一挫,斜冲出丈外,地面的大理石,在他的双脚扫踏下崩裂飞散,触目惊心。

陈远宏向左前方急冲两步,转换了方位,刀追随敌人而转,稳下马步站稳,举刀屹立如山。

李率泰飞快地用千斤坠稳下马步,也迅疾地转身面向强敌,脸色涌现苍白,呼吸有点不稳。

冷电森森的虎目中有惊讶的表情,和意似不信的神色,似乎不相信陈远宏真的封住了这雷露一击。

陈远宏的神情,与出招前并无多大变化。

他胸口起伏了三次,便迅速恢复原状,握刀的手稳如泰山,地煞刀也没有受损的迹像。

“你的炎阳罡气已有八成火候,马上要修至阳极生阴了。

你是我迄今为止,碰到的内力修为最高深的一个,就是不知道你的刀法如何?”

陈远宏语气出奇地平静:“当年全真七子挟神奇内功君临江湖,几乎打遍了天下无敌手。

你的祖师爷丘处机丘真人,越万里穷荒绝域,去觐见成吉思汗,如无绝世神功护身,早就骨肉化泥了。”

他们都可以以神御刀剑,在百步内予取予求,李率泰,你如果已经修至那种境界,我认命了。”

声落,陈远宏挥刀直上。

地煞刀似雷霆,雁翎刀如霹雳,行第二次空前猛烈的接触。

空气中传出怪异的厉啸声,神奇的两刀气流聚合流泻再次出现,其声势比第一次强烈两倍。

斜向急冲的情形也激烈两倍,李率泰斜冲出的距离也远了两倍。

相反地,陈远宏却在接触处前冲扭转一步而已。

刀气与刀气聚合流泻的异象,这次可以明显感觉出来了。

聚合处左方三丈外,有一块高出地面丈高的数百斤观景石,恰好挡住刀气旋流的旋走路线。

观景石突然发出一声怪响,碎裂成七八块撒滚出七八尺外,如遇上了狂暴的龙卷风。

李率泰踉踉跄跄稳下马步,脸色从苍白转变成略带青灰色,呼吸一阵紧,眼中神光徐敛。

“你······你这是什么怪功······”

李率泰大吃一惊,嗓音大变:“没有人能······能震开我的刀······

你······你是不是用的阴阳相斥大真力?专克我的炎阳罡气。”

陈远宏的神色突然大变,变得两眼无神,似乎手脚发软。

他举刀的手呈现颤抖,虚脱的现象极为明显,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控制不住反常的先天真气。

李率泰一愣,踏出一步。

陈远宏身形一晃,勉强稳下马步。

闭上了无神的双目,呼出一口长气,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形又是一晃,缓缓的张开了失神的双眼。

“什······什么叫······叫阴阳相斥······斥大真力······

陈远宏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哪里······知道这些?”

李率泰再次举刀,再进一步。

陈远宏好像立脚不牢,将刀举起了。

李率泰眼神一变,开始移位,轻易放过乘机冲进发招攻击的机会。

他呼吸一阵紧,正在加快吐纳,希望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所耗的精气神。

已经用上了两次性命交修的攻击,炎阳罡气已损耗了大部份元气精力。

如果再不顾后果,发出最后一击,假使无法杀死对手,自己也将精力耗尽,大事去矣!

对面陈远宏的神情,分明已受到炎阳罡气摧毁气机,力尽的表现极为明显。

只要李率泰再攻出致命的一击,很可能一击成功。

可是,李率泰竟然强忍住再次一击的冲动。

他不但强忍住攻击,而且开始采取防守姿势,举动非常的反常。

似乎已看出某些不对,某些凶兆。

有些人的感觉极为敏锐,可以感觉出即将发生的凶险预兆,能及时提高防备,或者预作提防。

凭这种感觉,常可避灾难,避开致命的意外。

李率泰就是这种感觉特别敏锐的人,感觉出某些地方不对。

“咱们还可—······一拼,来······来吧·····”陈远宏断断续续的说道,吃力地向前举步接近。

李率泰却举手一挥,向后飞退。

几名下属飞跃而至,几把雁翎刀一字排开,中间留了空隙,恰好让李率泰退入。

几人杀气腾腾,等候陈远宏接近。

第四百八十九章:河套之战(七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九章:河套之战陈远宏冷酷的一笑,李率泰居然逃过一劫,真是一个聪明人呢。

看着对面的敌人,在这种你死我活的环境下,他只有一念头:杀!

揉身逼近,“当!”地煞刀架住劈下的雁翎刀。

陈远宏身形疾进、切入、飞踹,“呯!”一声正中这人的下阴部位。

接着,他刀发“横扫八方”应付同时扑来的五个黑影,刀光如金蛇乱舞,风雷骤发。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血肉横飞,人影似电,可怖地快速闪动挪移,刀光可怕地纠缠冲错。

如秋风扫落叶,第二批四名黑影已加入围攻,蓦地人影四散,风止音静。

客院四面哨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四十名着青箭衣,戴了黑头罩只露出双目,分为五组,每组八人。“拔刀!”陈远宏沉喝道。

四十把刀,几乎在同一刹那出鞘,训练精良,举动如一。

青衣人从五方大踏步合围,脚下稳健,步伐整齐划一。

他们流露在外的那股杀气,以及只露双眼统一着装的打扮,都有震慑人心的无穷威力。

“列阵迎敌。”李率泰一声暴喝,所有人向他靠拢集中。

“陈小弟,凭你这点人可拦不住我呀。”李率泰一边指挥自己人,一边说道。

陈远宏没有搭理他,手向前一挥,四十把刀闪烁着星光,向前迈进。

“有话好说,我们······”章迎春接口道。

“汉奸卖国贼,蛇鼠一窝。”四十个人同声大吼:“杀无赦!”

刀阵一发,刀啸声震耳欲聋。

李率泰一方沉着应战,人数上不占优势,陈远宏又一马当先,这些人怎么禁得起刀山的重压?

何况这些队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刀阵运用十分熟练,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陈远宏的带领下,一个冲错,三十几人便死了四五个。

浑身是血的其木格仅刺伤了两个人,一手一脚便同时被砍断了。

风卷残云,血肉横飞。

章迎春手一挥,喝道:“迎上去,拼死他!”

三个女人急掠迎上,快若电光石火,好快!

陈远宏挡开两把刀,毫无顾忌疾冲而上,大喝一声,一刀斜劈,把挡道的人劈成了两半,踢开尸体冲进。

第四人大吼一声,大旋身一刀砍来。

他侧闪半步,闪电似的疾冲而过,反手一刀疾挥,砍掉此人的颈上人头。

一跃之下,便到了颜如玉身前,刀发似奔雷,刺向对方的前胸。

这瞬间,三女已到了两丈内,章迎春手一扬,一把梅花针破空而飞。

“啊!”颜如玉发出惨绝人寰的厉叫,胸脸中了十几针,被射成了一个刺猬。

两枚梅花针擦着陈远宏的肋下掠过,差之毫厘。

要不是陈远宏目力超人,反应更佳,在千钧一发之中向右一闪,成刺猬的就是他了。

最高明的自保手段,是向对方进攻。

就在闪身避暗器的一瞬间,他的无柄柳叶刀已连续飞出回敬。

四个女人鱼贯飞扑而来,前面的章迎春看到了飞刀反射星光的淡淡光影。

她本能地向侧急闪,却忘了身后有人。

“嗤!”无柄柳叶刀没入大姐的酥胸,向前一栽,扑地了帐。

尹红俏斜冲而出,厉叫道:“迎春!咱们快联手杀了他。”

可是,已来不及了。

“去死吧!”陈远宏的沉叱似炸雷。

左手一扬,无柄柳叶刀快如闪电,一闪而逝。

太快了,柳叶刀的形影似已消失。

“呃······”已跃起丈余的尹红俏,身在半空刀已贯入心脏。

四寸的柳叶刀几乎穿透后背,身躯如中雷殛,砰一声摔落在地上。

章迎春飘忽不定的身躯接近丈外,这个鬼女人很精明,用这种身法来避开陈远宏的柳叶刀。

陈远宏冷哼一声,左手顺势反掌向外一拂,风雷随掌而发。

双方相距丈二三,这一拂应该毫无作用。

章迎春一听风雷声有异,吃了一惊,想躲闪已来不及了,百忙中抬左右手护住要害,神功内聚自保。

劲道挟风雷而至,章迎春踉跄急退两步,衣袂飘扬如在狂风中站立,脸上却宝相庄严。

“扔剑投降吧。”陈远宏沉声说道。

反掌一拂,能有多大劲道?

陈远宏所发的劲道浑雄无匹,掌一动风雷声随发,可伤人于丈外。

连自以为武功道术皆罕逢敌手的章迎春,也被震退了两步,假使护体神功的火候不足,很可能被震飞。

章迎春立即反击回敬,发出一声直撼心神的叱喝,以十成劲道发出摄魂魔音。

她要一举震腐陈远宏的脑髓,音波形成柱锥,向陈远宏的脑门汇聚。

陈远宏张开了大嘴,呼出一口大气,左掌在眼前徐徐晃动两次,最后哈哈两声怪笑,升刀待发。

再一声叱喝,章迎春不死心再次用摄魂魔音攻击。

“不要浪费精力了,章迎春。”陈远宏冷冷的说道:“投降吧。

你看看李率泰,他已经被我的两个手下缠住了,你们的人所剩无几了。

再不投降,这里将是你的埋骨之地。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的内功火候,距纯青之期遥之又遥,御发时二衰三竭。

你已经连发两次,再发一次你将连举剑的力道都没有了,跟我拼内力,你输定了。”

这个女人的武功道术加起来,比李率泰还要难缠。

陈远宏可不想两人拼得精疲力竭,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我大金汗国只有战死的将军,可没有投降的懦夫。”章迎春怒叫。

这个时候的满人,女人也确实彪悍得可以,有些**岁就上战场了,这也确实是事实。

随着叫声身动剑发,一招白虹贯日急似雷霆,发起猝然的猛袭,身剑合一幻化为电火流光。

剑尖前,尺长的凝聚剑气像是白柱,剑身幻发出五彩光华耀目生花。

久凝神功骤然爆发,猛烈的程度可想而知,全力以赴志在必得,这一招真有石破天惊的威能。

陈远宏一声长笑,向下一挫,蓦地风生八步,形影突然隐没了。

长笑声仍在,声音忽远忽近。

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影,正是传说中的五行遁术。

章迎春一剑落空,哼了一声,身形疾旋,衣袂飘扬,阴风乍起,身形也突然隐没。

陈远宏幻现在四丈外,向左走,一脚落下,蓦地五彩光华乍现。

第四百九十章:河套之战(七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章:河套之战狂风掠到,章迎春的身影幻现,斜上的白柱与五彩光华已难分辨,只看到漫天彻地电光流转。

刀光与白柱纠缠片刻,似已凝合为一体,四丈内飞沙走石,刀剑气流的撕裂声惊心动魄。

最后,传出一连串怪异的金铁交呜。

可知刀剑已开始从拼技巧转变为快速接触,也表示双方的精力损耗得差不多了,无法避免刀剑碰撞。

四面八方的房舍内,都有喇嘛向外窥探,被两人不可思议的神奇激斗惊得毛骨悚然。

有几个老喇嘛不知不觉到了院外围旁观,一个个目瞪口呆。

一些受伤的人连滚带爬的退至一旁,不住倒抽凉气,握刀剑的手不住颤抖,眼中有惊骇恐惧的神情流露。

一些陈远宏这方压阵的人,也看得张口结舌,绝大部分人没有看到过陈远宏施展道术。

金铁交鸣声突然消失,章迎春的身影也幻没不见。

陈远宏的淡淡身影,急剧地乍隐乍现,似乎共有20来个个陈远宏,在大院中乍幻乍现,更像在表演影分身术。

乍现时,每个幻影的姿势都不同,挥舞的地煞刀也姿势各异,

一道道电火流光满场闪烁、流逝、飘舞,风雷声惊心动魄。

电火气流形成激烈的气旋,追随着乍幻乍现的虚影满场狂刮,五彩光华也八方飞腾,却不见人影。

片刻,又片刻,电火气流与气旋突然四散。

传出一声尖叫,蓦地风止声息。

星光下,绿色的身影神速地冲进、交错、回旋、急进急退,闪动如电,辗转腾挪。

剑气涌发,奇寒彻骨的剑气八方分张。

好一场狂野绝伦的快速狂攻,比李率泰的刀法狂野数倍,霸道数倍。

章迎春似乎真力永不枯竭,劲道源源不绝。

这不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而是无敌的母老虎。

陈远宏换了一种方式,他先采取守势,展开了绵密的防护网,很少反击。

他在防守中慢慢的恢复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总算有惊无险地接下了,章迎春狂风暴雨似的一轮二十来剑快攻。

陈远宏出了一身冷汗,感到暗暗心惊,默认今天碰上了有史以来最强悍的对手。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不管是谁带队,估计这一百人早就被团灭了。

不招不架,只要一下;鲁莽招架,就有无数下。

这是陈远宏无数次实战中得出来的经验,语气粗俗,但却是简单明了的致胜法宝。

意思是说,对方出手攻击,不要急于招架,看准空隙切入行雷霆一击,一下就可以结束战斗。

如果害怕,手忙脚乱的又封又架,以后就费事了,纠缠下去很难结束,说不定还得挨对方无数下。

陈远宏懂得这层道理,但他不能不封架。

章迎春不但攻得空前猛烈,疾如狂风暴雨,而且防得不露丝毫空隙,不可能让陈远宏看准好机会来一下雷霆一击。

而且还要防范这个鬼女人,时不时的来一爪,相当的令人头痛。

两人的刀剑上,都已注入内家真力,似乎半斤八两,棋逢敌手。

最后一声暴震传出,纠缠着的人影终于分开。

章迎春香汗淋漓,薄薄的绿色劲装已被大汗所湿透。

那光景令人望之心荡神摇,里面的胸围子有如山峰突出,怒突的乳峰似乎更为使人目眩神移。

“你是本姑娘所遇上的最高明劲敌。”章迎春气喘吁吁,一边逼进一边说道。

“在下也深有同感。”陈远宏也由衷地说道。

“我俩联手,可雄霸天下。”

“那将是战场上的一对杀星。”

“陈小弟,惺惺相惜,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章迎春用令人迷醉的声音说道。

她凤目中涌现奇异的光芒和飞扬的神采:“我的身份足以配得上你,如果我俩联手,将······”

“哈哈哈!你的芳龄和野心一样大,敬谢不敏,还你二十四剑!”

这次,陈远宏抓住了主动权,开始了狂暴勇猛的进攻。

他展开平生所学,以泰山压顶的声势放手抢攻,比章迎春先前的攻势更猛烈,更加狂野!

在雷霆万钧的强劲刚猛压迫下,不时吐出一两记诡异绝伦的龙爪手,直透对方的剑网行致命一击。

“当当当······”火星四溅,气流异鸣声充斥全院。

章迎春疯狂地封架,发狂般闪避。

片刻间,换了十余处方位,绕圈而退,终于完全失去反击的机会。

她真力渐竭,封架也有点力不从心了。

陈远宏一口气挥出了诡异、刚猛、霸道的12刀,二十四剑的一半。

李率泰看出了危机,看出章迎春即将成为樯橹之末,再不加入可就晚了。

他突然一声不吭,抓住陈远宏的背部暴露在眼下的好机会。

突然放弃了和关平两人的纠缠,疯狂的扑上。

雁翎刀招发风卷残云,突袭下盘砍向陈远宏的双腿,攻势急如闪电。

做奴才的,不管地位有多高,当主人陷入困境时,必须舍命相救,要不然回去就等着挨刀吧。

可是高手相搏,招招惊险万分。

中途加入的人,如果功力与武技相差太远。

不仅帮不了忙反而危害到同伴,自己也将首先遭殃,比不加入更糟糕。

形势因平衡局面被打破而大变,发生决定性的难以控制情势。

倒霉的人很可能受到两方面的袭击,结果不问可知。

陈远宏并非身后长了眼,而是在激斗中,分心留意在旁激斗的三个人。

他眼角一瞥之下,看到一个人影闪电般窜近。

一声沉叱,他一刀挑出,真力突然暴发,劲道平空增加了一倍。

章迎春的剑受不了劲道加倍的震撼,突然外荡,上扬,除了借力急退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李率泰一刀走空,几乎贴着陈远宏的靴底扫过,已来不及收招。

只得缩头贴地一滚,地煞刀一闪而过,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一束黑发,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章迎春在三丈外稳下马步,正在抓紧时间恢复精力。

“真踏娘的是一个好奴才啊!”陈远宏冒火的嘲讽道。

他心中冒火,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虎目杀气腾腾,大吼道:“时辰到了,你们该上路了!”

吼声中,他冲进、挥刀。

刀势大变,不再是自中宫强攻猛压。

而是虚实难测的诡奇怪招,锋刃上吐,却又在下面出现另几道奇怪的扭曲虚影,宛如闪电。

很难分辨哪一道是实影,哪一道才是致命的闪电。

章迎春十分机警,同时也来不及接招,疾旋、侧闪、后空翻反跃,一口气连换了五处方位!

第四百九十一章:河套之战(七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一章:河套之战章迎春在刀光追逐下险象环生,居然被她脱出两丈外,最后以一招铁索拦江封住了攻势将尽的一刀。

这时她已惊得脸色泛白,呼吸一阵紧,急剧起伏的酥胸让人浮想联翩。

“再接我几刀!”陈远宏豪勇地叫道,再次冲上,发起第三次狂暴的攻击。

章迎春倒抽一口凉气,向右急闪不敢硬接。

她在大院中展开游斗的身法八方游走闪避,在刀光的追逐下,像一只离群的小鹿,岌岌可危。

李率泰一跃而起,半空中挥刀,雁翎刀在星光的照耀下晶芒耀目,冷电森森。

“主子闪开!”

李率泰有如鹰击长空,声到人到,身刀合一化虹而至,飞跃三丈空间,乘下落行致命的一击。

招法是长春门极为罕见的鹰击身法,并非全是落势下搏,而是在两丈高度翻腾搏击。

刀未到,彻骨裂肤的刀气已先一瞬间涌到,御刀内力火力全开,攻势之凌厉更是空前绝后。

陈远宏已本能地举刀接招,扭腰招发后羿射日。

这瞬间,他看到刺目的刀光,心中一惊,这个奴才火力全开,毫无一点保留。

同时,厉啸的刀气更令他悚然而惊。

如果陈远宏未修至收发由心的境界,必将刀碎人裂。

似电火,似流光,陈远宏整个人像是突然萎缩了,离地高不及半尺,向左方流泻而出。

似乎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幻化一道轻烟,从凌厉无匹的刀气压迫下逃走了。

速度快得令旁观的人,也无法看清他的身体实质。

五行遁术之中的御风分身隐遁,一种传说中的神奇脱命绝学。

章迎春恰好退出三丈外,惊魂未定,就看到青烟掠地流泻而来。

她本能地一剑疾劈而下,反应出乎本能。

可想而知,一剑劈空。

“雕虫小技,也······”章迎春咯咯的笑道。

“主子,联手!”李率泰急叫,急掠接近。

一语惊醒梦中人,章迎春闻声快速后退,立即竖起宝剑。

她左手捏诀先打出手式信号,宝剑一拂,咒语连绵出口,双脚踏出与天罡步相似的降魔舞。

长春门威震江湖的伏妖降魔无上玄门道法:‘大罗天仙伏魔**’出手了。

大院中阴风乍起,灯火摇摇,所有人的脸色在灯火的映照下,突然变得阴森可怖。

众人纷纷后退,地方太小,降魔天罡步己占满了大部份空间,众人必须让出可以活动的范围来。

“哈哈哈······”凭空幻化在丈外的陈远宏大笑道:“女人。

你以为把孙不二的绝技掏出来,就可以把我摆平,那你一定是疯了。

你们两个赶快联手把邱真人压箱底的本领掏出来献宝,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笑声中,章迎春让人神智迷乱的咒语,显得软弱无力,断断续续似乎上气不接下气。

降魔天罡步的舞步也走了样,节拍完全乱了。

簌簌的阴风,也变成了徐徐的凉风。

在一声尖利的怪叫声中,章迎春重整舞步,精神再振,宝剑挥舞的破风声渐急。

突然,她全身涌起一阵淡淡的青烟,随风旋舞中,身形逐渐隐没。

在右方候机而动的李率泰,悄悄地挥舞着雁翎刀。

左手一扬,一道咒符飞上刀尖附在刀身上,一声低喝,扣指一弹,咒符立即燃烧,火焰骤吐。

两个人的咒语声,汇合成更有力的**声浪。

大院中,凡是修为不够的人,无声无息地向下一倒,先跪下再伏倒,知觉全失,跪伏如羊。

外围的喇嘛们,纷纷盘腿坐下,闭上双眼,摇着手中的经轮,大声的咏颂着经文。

陈远宏突然双手伸张,像是向上天祈祷。

他脸色可怕地白中泛灰,五官扭曲变形,张口突目如同地狱里的厉鬼,状极可怖。

而且,身形似乎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慢慢幻没、消溶、逐渐透明。

阴风更厉,灯火摇摇,青气回旋,光度渐暗,大院里,充满了妖异诡谲的气氛。

就在陈远宏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难以辨识的瞬间。

章迎春与李率泰的身影已先一瞬间隐没。

而焚化咒符所引起的火光,变成了碧绿色的焰火,扩散为满院飞旋的一团团绿火流光。

三个本来蹲伏在一旁的人影,在这瞬间猛然扑出,刀剑齐聚,拳脚俱出,攻向已经失去人形的陈远宏奇异的模糊形影。

陈远宏的透明形影,被刀剑穿透,被拳脚及体,刀剑从虚影中透过无声无息。

“宰了他啦!”是董鄂狂喜的高叫声。

章迎春的身影突现,仍在原地不动,左手拉住一具网形的拉索。

那具怪异的蓝色四尺大网,出现在陈远宏身形刚隐没的地方。

大网被刀剑所贯刺,网收勒住刀剑,无法及时拉回。

李率泰的身影也重现,但却是躺在地下的,雁翎刀已经失踪,直挺挺仰面朝天躺着像个死人。

阴风已止,绿火无踪,一切声息俱静,灯火复明,刚才地府鬼域的情景一扫而空。

“咦!人呢?”章迎春惊讶的叫道。

大网纠缠着刀剑,哪有人?

大院中陈远宏的人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下躺着的只有章迎春的人,这时多了一个人:奴才狗腿子李率泰。

后面,传来喝东西的声音。

章迎春反应最快,突然转身。

三丈外,站着笑容可掬的陈远宏,手上拿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酒葫芦,咕咚一声,又咽下一大口酒。

“酒不错,上好的西海青稞酒。”陈远宏笑着说:“真不错,邱真人的外号叫大罗天仙!

他的伏魔**,我看你们最多修至五六成,比你们的内功修为差远了,看来你们没用心呢。

也难怪,这玩意儿对于两军交战,很难用得上,哪有举着刀剑在战场上驰骋来的痛快直接。

咦!章姑娘,你在撒网捞鱼吗?似乎你网里捞到的不是鱼?”

“你······你你······”章迎春意似不信地扭头回顾,似乎要看清网里到底有没有鱼。

网里当然没有鱼,有一把雁翎刀三把法刀。

“李率泰和你的三个属下,幻形术的道行差劲得很。”

第四百九十二章:河套之战(七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二章:河套之战陈远宏继续说:“障眼法的神通也只有五成火候,所以要利用旁人突袭以补法力的不足。

他们四个应该和你都是同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也不知道你们的师傅是怎么教的?”

旁边的董鄂掏出匕首,一匕吐出,先下手为强,相距不足三尺,伸手可及,突袭必可成功。

“大胆!你真该死!跪下!”陈远宏沉喝道。

董鄂如中雷殛,匕首突然失手坠地,浑身一震,直挺挺地跪下了。

陈远宏拔出地煞刀,点落在董鄂的天灵盖上,锋尖直透脑门,抽回刀。

鲜血和脑浆从刀孔向外咕咕冒出,人跪着依然不倒。

刀光一闪,好快,有如电火流光,掠过踉跄后退的两位同门,两人应刀而倒。

再一挥,章迎春的怪网突然起火,一瞬间化为青烟消失了。

这瞬间,章迎春左手一抖,网绳突然化为一条巨大的青龙,张牙舞爪腾云驾雾,向陈远宏扑来。

剑一挥,风起雾涌,章迎春身形突然隐没。

黑雾中,一只七寸大小的燕子,快速的驾云穿雾,向左侧飞去。

陈远宏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股白色的火焰,青龙幻化无踪,刀刚指向燕子。

一声暴喝,火光耀目,金蛇乱窜,接着一声震耳霹雳,小燕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阵血雨洒落,一切异象突然形影俱消。

“姓陈的,你给我记住了,下次,我一定可以杀死你······”

幻现在北面一座屋顶上的章迎春厉叫,脸色泛青,呼吸急促,香汗湿衣,妖媚无双不再。

她左手臂上有一条刀口,鲜血正从手背上滑落,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陈远宏屹立在原地,满头大汗,但气色不变,仅大眼中神光减弱了许多。

“你走得了吗?我······”陈远宏话音未落。

这个鬼女人身形连闪,快速的消失在房舍之间,走时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李率泰。

“当当当······”旁边响起一连串的震耳的金铁交鸣,关平正在与一位侍女交手。

侍女突然大叫一声,脱出刀网侧射丈外,屈膝跪下。

他如影附形冲进,喝道:“丢剑投降,饶你不死!”

侍女挺起上身,一声狂笑,剑向颈下一抹,鲜血喷出,人向前一扑,抽搐了几下就一命呜呼。

陈远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悚然地说道:“一个女人也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看来,建奴将是咱们的心腹大患,以后凡是遇到这些人,不投降,一律格杀勿论。”

“遵命!”四周响起一片整齐的声音。

大院中血腥刺鼻,20来具敌人的尸体,在东侧矮墙下排在一起,排列得整整齐齐。

大院周围铜哨声划空而起,集合的信号发出了。

接着,右后方传来两三声惨叫,声源很远,但依然听得清晰。

左后方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杀声。

外围的60名青箭衣行动小队中,有15名箭手,45名刀盾手。

他们逐渐剿清了外围,开始慢慢向大院集中。

李率泰握着沉重的雁钢刀,站在不远处冷然四顾。

48个心腹只剩了十个人,这怎么可能?

自己这方面的人,都是身手超人一等的死士,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陈远宏和章迎春斗法时,李率泰就醒过来了,他却不加入战斗,而是躲在一旁慢慢的调息恢复。他身旁,站着六个人,都是从外围被赶进来的。

旁边还有四个人在裹伤,伤势不轻,这些人应该是李率泰的心腹死党。

“我要口供。”阿尔斯楞挥动着狭锋单刀,慢慢的走向旁边一个身负重伤的死士。

“不用问了,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李率泰咬牙说道:“他们都是视死如归的死士。”

重伤的心腹死士发出一阵可怕的阴笑,挣扎着坐起。

“我们在西海、河西四郡、河套有上千余名精锐来自四面八方,他们都通过了严格的训练。

家人也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个个抱有杀身成仁的必死决心。

平时整理传递消息,只要时事有变,他们顷刻之间,可变成上刀山下火海的无敌劲旅。

我大金汗国的子孙,终有重入中原的一天,凭的就是这股前赴后继,杀身成仁的决心和勇气。

你们可以杀了我,但你们永远消灭不了我们入主中原的决心和信念。

大部分蒙人,都是偏向我们的,当这两股力量真正结合起来时,也就是大明王朝气运终结的时候。

这一天即将到来,而且会来得很快。”死士一字一吐吃力地说道。

“我要你招出所有人的底细来。”阿尔斯楞沉声说道,单刀指向死士的咽喉。

“哈哈哈······”死士大笑道:“你们自古以来都是两脚羊,软脚虾,今天你杀了我们。

以后有的是人为我们报仇雪恨,屠城灭寨是我们的拿手好戏,你们等着吧。

我们来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打算活着回去。

用死来威胁一个视死如归的人,你这个蒙人的败类比猪狗还要蠢。”

“你骂吧,我阿尔斯楞也是一个不怕死的人。”阿尔斯楞沉声说道。

“所以,你不必用死来威胁我。”死士也咬牙说道。

“我是为大帅给了我们新生而不怕死。”

“我是为大金汗国入主中原,能让我的家人过上天堂般的生活而不怕死。”

“你很有种。”

“我大金汗国全是这样的人。”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有,补我一刀。”

“你尊姓大名?”

“在部落里有我的灵牌和名位,在这里没有必要留名。”

“我成全你。”

“谢了。”

阿尔斯楞举刀一挥,砍下了死士的头颅。

夜风劲烈,山中树木发出呜呜怒号,院中的花木簌簌怪响,风中仿佛传来阵阵萧杀声,动人心弦。

李率泰横刀屹立在夜风中,在灯火的映照下,他眼神坚毅,衣袂飘飘,神色极为肃穆庄严。

“我们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李率泰用不稳定的声音说,像在向上天诉说。

“额真,是什么事?”旁边的心腹疑惑的问道。

“中原地大物博,自古以来英雄辈出,当出现一个霍去病式的人物与塞外的草原人相结合。”

第四百九十三章:河套之战(七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三章:河套之战“那将是我们大金汗国的噩梦。”

“我们可以从大明王朝官方的高层入手,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甚至可以像岳飞那样,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他干掉。”

“从他在秦岭山区崛起这一系列的作为来看,你认为他会是这样引颈待戮的人吗?

我最怕的是,那样反而把他逼反了,逼成了的一个雄才伟略的······

所以我一直不赞成范大人,宁大人他们的计划。

一旦这小子脱离了明王朝的控制,那将是我们大金汗国的掘墓人,我们会亡国灭种的。”

“我们无力改变大人们的想法,只能尽力而为。”

“是的,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我要秉忠参予在中原各处布局,尽量的挑起各方面的矛盾,包括利用天灾**,煽动老百姓造反。

我们绝大部分的计划都成功了,但是唯独对这小子的计划似乎失败了。”

“喂,李公子,本来你们的计划会成功的。

只可惜呀,你们遇到了我,这是你们的不幸。”陈远宏在不远处笑呵呵的说道。

“轰轰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李率泰环视了一周,知道自己陷入了重围之中。

从前后两批人的技战术动作看来,这绝对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人,想要逃跑,比登天还要难。

“我以一个军人的身份,要求公平决斗。”他冷静的说道。

“可以,我同意。”陈远宏挥了挥手,还剩80来人的行动小组在外围围成了一个大圈。

一个浑身上下有多处伤口的中年人提刀走了出来,向四周拱了拱手,平静的说道:“笨鸟先飞。

名字就不通报了,谁上?”

阿尔斯楞大踏步的走了出来,呵呵一笑道:“我先来吧,请!”

他抱拳献了一个献刀礼,举刀一步步向前迫近。

此人受伤不轻,多处伤口仍在流血,动一动就牵动创口,痛得浑身发虚,所以举起的刀不住颤抖。

一声爆喝,阿尔斯楞突然发起攻击,刀排空而来。

“当!”这人一刀急封。

糟糕!刀被崩开,狭锋单刀乘机从空门切入,一声怪响,锋尖贯入右胸。

“啊······”这人拖刀暴退。

刀光又到,光芒一闪,他的左臂齐肩断落。

第二刀、第三刀······

当这人惨叫着摔倒时,双手已齐肩而断,双腿也齐膝被斩,最后一刀,把脑袋砍了下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太残忍了。”冲来的一个中年人怒吼道。

他的大牛眼中凶光暴射,毫无顾忌地挥动着沉重的斩马阔剑冲了上来。

“当当当!”两人火爆的硬碰硬来了五六下,最后斩马阔剑被震得向外荡。

“呯呯呯!”连续三刀砍中此人的大腿腰肋,这人被最后一刀震出丈外。

十三太保横练,练这种外门硬功的人现在很少了。

因为这玩意儿要从童子功开始练起,在炉火纯青之前,还不能近女色,跟个苦行僧一样。

但这种外门硬功一旦大成,不但可以硬挡刀剑,也禁受得起千斤巨锤打击。

“该死的狗腿子,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这人怒吼,斩马阔剑一挥,豪勇的冲了上来。

两人火力全开,乒乒乓乓的硬拼了20来记,火星四溅。

两人展开了一场惨烈的疯狂博杀,都杀红了眼,格外的火爆。

其实阿尔斯楞的狭锋单刀在重量上是吃亏的,这种斩马阔剑,最少有15斤重。

堪比一把短一点的斩马刀,如果是在战场上狭路相逢,斩马阔剑必胜无疑。

“攻击他的两肋腰眼,那是他的罩门儿,要不然的话,你小子死定了。”陈远宏在旁边怪叫道。

“当!”一声,斩马阔剑疾劈,将狭锋单刀挡开。

在这瞬间,阿尔斯楞下面一脚疾飞,踢中这人的右手肘,斩马阔剑扬起老高。

这人的十三太保横练刀枪不入,横练功夫到家,但却挡不住阿尔斯楞这一脚。

他感到右手一麻,斩马阔剑差一点脱手飞出。

一声怒吼,这人的左掌全力吐出。

人影疾退,阿尔斯楞闪电般退出两丈外,可开碑裂石的掌劲,在六尺外自行消散。

“踏娘的,现在还有人练这种笨功夫,要不是大帅提醒,差点儿着了你的道。

现在知道怎么对付你了,看老子如何砸开你这个乌龟壳的。”

一边说着,阿尔斯楞收刀入鞘,急冲近丈,在五尺内。

他伸手虚空一抓,手上似乎毫无力道,而是用虚招逼对方动手。

这人可不敢大意,向左一闪。

阿尔斯楞右手一兜,又是一抓,像是老猫戏鼠,手上仍然看不出用劲的迹象。

这人心中大怒,也大喜过望,收起武器和自己交手,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运功护住全身,不再闪避,矮小粗壮的身体迎着抓来的大手挥剑直撞而入。

左掌在一声大吼中,全力拍出,以全部精力行致命的雷霆一击。

掌力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向阿尔斯楞涌去。

阿尔斯楞右掌一拂,涌来的凶猛掌劲被拂得转移方向。

“啊······”这人一声大叫,浑身一震。

两个已面对面而立,身形稍转,掌剑都落空了。

阿尔斯楞的左掌立掌当胸,随时可以防卫或吐出攻击,右手插入这人的左肋,五指钩抓没入腰眼。“你的十三太保横练火候不够精纯。”阿尔斯楞平静地说道,右手轻动。

这一动可不是好玩的,五指连肉带内脏抓了一大把。

手一动便撼动五脏六腑,痛楚加剧百倍。

“呃······啊······”这人先闷叫再狂嚎,浑身一软。

阿尔斯楞右手一使劲,这人仰面便倒。

他五指一张,一把血肉抛落,整只手掌沾满了鲜血。

“啊······”这人滚动着叫号着,抽搐着,逐渐没有了声息。

“下一位。”阿尔斯楞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向对面大叫道。

李率泰对左右两边的心腹使了一个眼色,三个人大踏步迈出,沉着冷静气势汹汹。

左手边是一个手执铁箭的人迈向关平。

刀发龙吟的是李率泰,走向中间的陈远宏。

左手边一人轻挥着三尺长的飞爪,爪越挥越急,逼向冷然站立的阿尔斯楞。

“关平,接着下来吗?”陈远宏向受伤的关平问道。

第四百九十四章:河套之战(七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四章:河套之战“放心吧大帅,完全没有问题。”关平满脸堆笑的说道。

“哈哈哈!那就好。”一声轻笑,陈远宏一边游走,一边说道。

李率泰一声爆喝,扬刀飞扑而上。

这瞬间,另外两人也同时发动攻击。

铁棒举起对准关平,棒管内寒芒一闪。

飞爪带起破空的啸风声,四尺长的爪链飞出,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阿尔斯楞迎面飞抓。

这一刹那间,左手边的关平,根本不理这人棒管内暗器的攻击。

他身形快如电光石火,向右后斜掠而出,刀一闪,从攻击阿尔斯楞的人身后一掠而过。

同一瞬间,阿尔斯楞甚至看也不看攻来的飞爪。

人向右疾闪,和关平换位,闪电似的掠过举棒人的背后,掠过时右手轻掠过此人的后颈。

变化出人意料,快得让人来不及有所反应,一切超出李率泰三人的意料之外。

在这一刹那间,在外围游走的陈远宏飞跃而起。

而扑上的李率泰刚好好止住扑势,阴险的打出了一把梅花针,同时刀亦攻出。

梅花针落空,刀也落空。

陈远宏已先一瞬间飞越而起,轻轻抓出一爪。

身体前空翻连翻一圈,在原先站立处无声无息着地,点尘不惊。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在同一瞬间连续发生,也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

两个武艺超尘拔俗的心腹,在同一瞬间倒地,在尘土中哀嚎,抽搐,作垂死挣扎。

“波!”的一声,李率泰左手一挥,头一偏,躲过了陈远宏这一爪。

举棒人的后颈被阿尔斯楞割断了,另一人的后心挨了一刀。

三人几乎同时回到原处,神色轻松,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其实,他们的确不曾受到攻击。

“我和你单挑。”李率泰对蠢蠢欲动的八个人挥了挥手,提着刀,肃穆庄严的走上前。

“奉陪到底。”陈远宏说道,扬刀直入。

李率泰真是拼了,毫无保留。

雁翎刀风雷骤发,气势磅礴,一刀连一刀快如闪电,一口气狂攻二十来刀。

陈远宏也掏出了压箱底的本领,在熠熠刀光中快速地移位。

他每一刀反击精准快速,攻其所必救。

四丈内碎石草木纷飞,尘土飞扬,好一场势均力敌的猛烈搏杀。

陈远宏反击了十六刀,最后传出两刀交击的震鸣,人影乍分,第一轮攻势结束。

李率泰身上,胸口、小腹、肋下、大腿共中了五刀,衣裤留下了裂口,但并未受伤。

陈远宏则显得狼狈一些,他中了六刀,比李率泰多中了一刀。

他所穿在衣内的锁子甲也暴露出来了。

好在锁子甲制作精良,毕竟是精钢制造的,刀砍的痕迹不影响使用。

双方的护体神功都发挥了极大作用,但也因此而耗掉不少精力。

李率泰自己知道中了多少刀,和他的计算有出入,脸色渐变。

“你是本额真所遇上的最强悍劲敌。”李率泰沉声说道:“但你如果想杀了我,还办不到。”

“真的吗?”陈远宏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你一定在想。

你和章迎春已经耗掉我不少体力,所以······”

“你说得对,所以不能让你有喘息的机会。”李率泰像在吼叫,再次挥刀扑上。

第二次拼斗,由于劲道全放在兵刃上,谁敢不敢分神将功力分散一些到左手攻击。

因此双方的绝技都不能施展,龙爪手和破山拳,没派上用场。

刀上如果力道减弱,等于是舍本逐末,不能有丝毫大意。

第三次搏斗······

第四次狂攻,双方慢下来了,两刀开始接触,精力大量损耗,金铁交鸣不绝于耳。

两人衣袍凌乱,狠狈不堪。

第五次搏命······

旁观的关平,心已提到嗓子眼儿,他感到呼吸不畅,感到浑身发冷,不住打寒颤,掌心不住冒汗。“我要上去!我要上去!不能让公子步入险境。”他心中在狂叫。

他扬起了单刀。

那一对疯狂缠斗的人,其中一个是他们这些人的寄托,他是护卫公子安全的人。

一旦公子有所闪失,他绝对会被众人撕成碎片,他必须上去,加入。

关平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跨出第一步。

一只巨大而坚强的大手拉住了他,是阿尔斯楞的手,坚强得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我要上去。”关平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可以。”阿尔斯楞说得斩钉截铁。

“放开我。”

“绝对不可以上去。”

“我叫你放手······”

“你想把公子陷于险境?”

“你······”

“你去吧!”阿尔斯楞的手收了回去:“你一上去,大帅一定分心,两方面的劲道此消彼长。

大帅将是承受压力最重、最凶险的一个。

大帅一旦死亡或重伤,你也死定了。”

“这······”

“定下心来,相信大帅的能力,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大个子有大个子的智慧,阿尔斯楞其实说的没错。

一声激烈的金铁震鸣传出,地煞刀被震飞,雁翎刀碎裂成几十段,呼啸着四散飞射。

两人跃出丈外,双掌一分,作势进攻。

人影电射而来,是看护几名伤者的一个女人,宝剑发出耀目的光华,电光石火般扑入杀场。

这瞬间,李率泰大吼一声,招发隔山打牛,全力攻出三拳抢攻。

三记威力绝伦的破山拳向陈远宏攻去。

女人的宝剑到了,灼灼光华破空而至。

“这个鬼女人······”阿尔斯楞大声咒骂,急冲而上。

由于相距过远,想去接应已来不及了。

这瞬间,处于生死一线之间的陈远宏头脑中一片清明。

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动作在他眼中都成了慢动作。

他脑中灵光一闪,龙卷风啊,极速的旋转是可以转移大部分攻击力的。

就这一瞬间的灵光一闪,决定了生死存亡。

龙爪手攻出了,人也急速的旋转起来。

出招的爪劲自然也是斜向回旅,如山潜劲涌发,石破天惊的连续抓劲带动了排山倒海之威能。

连续攻来的破山拳劲同时偏向,以更凶猛、更凌厉的声势,迎向狂野挥来的灼灼光华。

几声音爆,一声惨叫,光华四散,血肉横飞。

两股劲道在三丈外逸散,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河套之战(八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五章:河套之战女人变成了一具骨碎肉裂、腹破肠出破烂的布娃娃。

宝剑也断成百十段飞走了,破烂的尸体飞出四丈远。

陈远宏和李率泰,面对面相距丈余,像两个穿了百衲衣的小叫花子,衣裤破碎,大汗淋漓。

“我的天······天······”到了三丈外的阿尔斯楞,惊得呼吸困难,说话带着颤音。

女人不成人形的尸体,似乎被一只无形的魔手捶烂摔飞,那情景真令人不寒而栗。

阿尔斯楞和关平都是高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是被两种不可思议的劲道合流汇聚,所造成的恐怖结果。

阿尔斯楞拉着关平骇然后退,两人退到安全的位置上。

“看到了吗?”阿尔斯楞感觉出关平的手臂在发抖:“如果你鲁莽上前,结果就是这样。

不是你躺在那里,就是大帅躺在那里,我们······”

陈远宏突然疾冲而上,不让李率泰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双方的精力己耗去**成,到了近身相搏拼耐力拼身体的时候了,谁能禁受得起打击,谁就是赢家。

一连串拳、肘、膝、脚齐飞,疯狂的打击连续暴发。

拳掌肘着肉声一阵紧似一阵,随后速度一慢,打击更为沉重,更为凶猛,膝脚相击,脚脚着肉。

“砰砰啪啪······碰碰······”

陈远宏悍勇如狮,三拳两脚全落在李率泰的腹部、海底,最后一脚鞭腿扫在李率泰的左小腿上。

“蓬!”李率泰摔倒在地,立即滚翻而起。

一声大笑,陈远宏如影随形追到,飞跃而起凤凰双展翅,两脚全中,上中李率泰的胸口,下中丹田。

李率泰第二次摔倒,刚挺身欲起,左颈又挨了一脚风摆荷叶,踢的他侧身栽倒,再次倒地。

虎死不倒威,打击不在要害,李率泰受得了,顺势滚身窜起,猛冲,在陈远宏的丹田上连捣四拳。

陈远宏穿了锁子甲,但巨大的反震力道,仍然把他打得连退四五步。

不等他回敬,李率泰快速地向七个下属奔过去。

阿尔斯楞和关平冲了过来,关平扶住了陈远宏。

“不要追过去!”陈远宏叫住了阿尔斯楞:“他并未受伤,只是精力消耗太大而已。”

阿尔斯楞有自知之明,李率泰虽说真力损耗殆尽。

无法再施展破山拳伤人,但护体气功未散,普通的刀剑仍然伤不了这位长春门门下的高徒。

自己虽然皮糙肉厚,但挨上一下,那就灾情惨重了。

李率泰距离七人还有五六步,这些人一拥而上,把他护在人群中。

他全身在轻微的颤抖着,气喘吁吁,整个人似乎已经有点变形了。

汗水和尘土把英俊的面庞染得像个大花脸,左耳有血流出耳朵。

“额真,想······想······办法逃······逃走吧。”受伤的一人小声说道。

“我们挡······他一······一挡,快!”旁边一人扬刀说道。

李率泰抬头环视一周,一咬牙,向他认为最近的房舍闪电般的冲去。

从房舍的阴暗处,突然钻出三个人,三把狭锋单刀高高举起,冷电四射。

“来吧!五张弓箭在暗处等着你。”

穿箭衣,取下头罩的领头年轻人沉声说道:“我,雷霆小组甲一组组长刘朝阳。

此路不通,退回去。”

铜哨声响起,刘朝阳发出了攻击信号。

三个人向前迈进,神功默运,杀气腾腾。

一比三,暗处还有五张强弓等着他,精疲力竭的李率泰怎支持得了?悚然后退,一步步退回原处。

三人身后,大群箭衣人大踏步列队而来,每五人为一组,四面合围而上。

他们步伐整齐,刀光闪烁,有些人浑身浴血,有些人裹伤就列。

约有十六组左右,总数八十余人。

四周的墙头房顶等制高点上,至少有八张强弓在控制,箭头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李率泰接过下属递来的一把雁翎刀,扬刀仰天长啸。

七人站在他身边,有三个受伤很重的人,摇晃晃不易站稳,但仍然咬紧牙关支撑着。

八十余人鸦雀无声,百余双大眼死瞪着李率泰八个人。

“谁来挑战!”李率泰举刀怒吼,声震耳膜,形状虽狼狈,但慑人的气势仍在。

阿尔斯楞大踏步而出,接着,出来了第二个关平,第三个刘朝阳、第四个······

“你们敢一比一单挑吗?”李率泰再次怒吼:“我,鄙视你们这些人群殴。”

陈远宏接过地煞刀,大踏步而出,边走边说道:“行啦,还是我来吧,你们退下。”

“你想怎样?”李率泰厉声问道。

“把你抓住废了,带回去严加拷问,包括你这些属下。”

“你休想如意。”

“马上就可以见分晓。”陈远宏扬刀向前逼近。

“天亡我也!”李率泰举刀狂呼:“非战之罪。”

“当汉奸卖国贼,还当出了荣誉感,你这种人简直是无可救药了。”陈远宏冷冷的说道。

“呸!你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而已,打了几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要不是你给魏忠贤大把送银子,你能当上这个汉中伯,总领三省军务。”

李率泰怒喝道:“死了我一个李率泰,我大金汗国会再派一个更能干的人,来接替我的位置。

像我这样的人,在大金汗国有千千万万个,我大金汗国必定国运昌隆。”

刀光一闪,李率泰割断了自己的咽喉,鲜血自刀口喷射而出,染红了他衣衫破烂的上身。

李率泰身形一晃,身躯依然屹立不倒,刀也未离开咽喉。

受重伤的三人,挣扎着跪倒,三拜三叩首道:“恭送主子升天。”

然后三人吃力地站起,“哈哈哈!”三人仰天狂笑。

三只手伸出了,蓦地一声爆喝,每一只手插入另一个人的左胸,尽掌而没。

临死一击,依然力道千钧,冷静而残忍。

“碰碰碰!”三人跌成一团,开始抽搐。

李率泰咽喉间的刀,就在这瞬间掉落,手向下坠,立即牵动尸体,扑倒在三个仍在抽搐的尸体上。

四周鸦雀无声,死一般的静。

陈远宏不为所动,扬刀向剩下的四人一指,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你们,是投降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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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河套之战(八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六章:河套之战四个人不吭不声,只是眼神渐变,其中一人向三丈外站立的关平扑去。

意图十分明显:抓住这个受伤的人做人质,说不定有办法脱身。

电芒破空,一闪即逝。

陈远宏突前,相距两丈,这人的速度,快如闪电,按理绝对阻止不了。

陈远宏的杀手锏,可怕的无柄柳叶刀,既省事又省力。

“砰!”这人失足摔倒,滑至关平脚前,抽搐着伸出手,紧紧的抓住关平的靴子。

四寸长的无柄柳叶刀,从太阳穴没入,大罗天仙来也救不回来了。

“啊······”这人狂叫一声,停止抽搐,渐渐的没了声息。

“尽管我们是敌对立场,但你们非常有勇气,我尊敬这样的敌人。”

陈远宏说道:“不要让自己死的这么憋屈,来吧,光明正大的在决斗中死去吧。”

“嘎······”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慢慢的走上前。

边走边拔刀,声音难听的要死。

这个女人慢慢的拔刀,只是吸引陈远宏注意的障眼法。

而负责出其不意出手攻击的,不知道是其余两人中的哪一个?

三人对付真正的强敌,配合得丝丝入扣天衣无缝。

能活到最后的人,不管用的是什么办法,绝对是了不起的人。

女人的刀还没拔出,左边一个中年男人的狭锋单刀,却已先一瞬间出鞘。

这瞬间,出鞘无声的雪亮狭锋刀,挟凛冽刀气光临陈远宏的头顶。

此人的攻击快得令人眼花,贴近的身法有如鬼魅幻影,刀法更是狂野绝伦,和陈远宏的刀法不相上下。

拔刀、贴身、出招,一气呵成,有如电光石火。

可是,陈远宏更快。

地煞刀,其实比这人的雪亮狭锋刀快了一刹那。

“当!”地煞刀错开了狭锋刀,就在这个时间点上,刀光一闪,地煞刀闪电般的反击了。

“雷霆斩······”爆喝声震耳欲聋。

刀山消散,化为无法看清形影的电虹逸走。

这人疾闪出两丈外,刀气四散。

“三才合两仪······”这人厉叫,挥刀冲上。

假使三人配合默契,他们可在发动的瞬间,完成三刀互相配合的三才阵。

阵势一发动,可把强两倍的敌人,在刹那间击杀。

可是,三个人毕竟不是一人,肯定会有快有慢。

性命相搏,慢了一刹那,就会丢掉性命。

陈远宏的身影怪异地扭动,眩目的刀光可怖地吞吐。

“当!”一声暴响,地煞刀的刀背架开砍来的狭锋刀。

取得了反击最佳空隙,顺势反手一刀挥出,身形急转斜移。

这人的脑袋飞起两尺高,无头的身体仍向前冲,鲜血狂喷。

这一刀有如刽子手砍头,无情地削断了脖子,刀过无声。

刀刃从颈骨缝中切入滑过,干净利落,似乎比解剖刀还要锋利,割肉剔骨得心应手。

最熟练的刽子手,也不一定有如此高明的砍头技巧。

地煞刀回旋,只能看到闪动的灯光,而看不清刀的实体,到了左边一人侧方空隙。

这人的反应超尘拔俗,厉叫一声,倒跃出丈外,从刀锋前退出。

这瞬间,生死间不容发,刀锋以毫厘之差,从这人的颈侧掠过。

“给你一刀······”第四个人挥刀大喝道。

刀起处,森森刀气宛若附骨之蛆,闪电般的出现在陈远宏的右肋。

乍隐乍合,刀光似电,旁观的人只看到刀的闪光突然迸发,风雷声传出。

两人己快如闪电似的换了方位,方传出慑人心魄的刀啸声。

身形未定,陈远宏立即发起雷霆万钧的抢攻,胜利永远属于勇往直前的人。

决不能让二人联合起来,攻击是唯一致胜的先决条件之一。

当然,必须要艺高人胆大,不然只能算是白送死,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双方一照面之下,两人都用上了致命的绝着。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大家,未能抓住最后一刹那的空隙行致命一击。

第二次接触,刀光在金属交鸣声中,吞吐闪烁了多次,最后在一声交错声中分开。

“闪电······”陈远宏第三次发起抢攻,气吞河岳勇悍绝伦。

攻势比前两次猛烈一倍,声势石破天惊,人与刀浑如一体,火杂杂地挺进、切入。

狭锋刀发雷霆,以神驭刀,裹住了狂野的熠熠刀光,招发杀着驭神一刀。

两人都看出危机,全力卯上了,压箱底的绝活都必须掏出来孤注一掷。

“当!铮······”两刀的格挡劈击声传出了,表示双方已贴身相搏。

贴身,刀的威力增加一倍,拼命单刀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地煞刀比狭锋刀短了四寸,从设计上来说就是贴身攻击的致命利器。

一声气爆传出,利刃击破护体气功的异响刺耳,人影突然中分。

这人斜飞出丈外,再急退了两步才能用千斤坠稳下马步,脸色青灰,大汗淋漓。

右肋下,劲装裂了一条七寸长缝,有鲜血沁出,看样子受伤不轻。

陈远宏仅侧移一步,气势更盛。

“第三刀没能宰了你,你是本公子碰上的最高明用刀高手。”

陈远宏豪迈地说道:“你也是本公子连发三刀劳而无功的唯一高明对手,准备接在下的雷电三刀。”

陈远宏的雷电三刀,每一刀有三招,共九招,也就是说共有九刀。

迄今为止,还很少有人能让他用上第四刀,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到江湖上去闯荡,没有遇上真正的超拔高手。

一声叱喝,剩下这两人,联合发起的抢攻。

这次不是快速直扑狂攻,而是两面绕走聚合攻击。

人影朦胧,刀光朦胧,阴风乍起,淡雾弥漫。

周围突然传出不可思议的啾啾啸风声,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多少把刀,突然以他为中心汇聚。

陈远宏身影四面闪动、旋转,刀徐徐作小幅度的拂动,阴风振衣,衣袂飞扬猎猎有声。

他像是在走石飞沙中旋转,神色庄严肃穆,刀拂动时,与阴风接触发出刺耳的厉啸。

片刻,阴风益厉,地面尘土激荡,草木向外飞抛。

陈远宏的移动突然加快,身形也似乎随着缩小。

“雷电斩!”爆喝声如平地起炸雷。

炸雷声中,刀光陡涨。

人影似乎幻灭了,只可看到可怖的熠熠刀光狂野地闪烁不定。

利刃破空声中,传出割裂肌骨的怪异声。

蓦地风止音息,一切异象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在灯光里漂浮的尘埃,随即人影重现。

第四百九十七章:河套之战(八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七章:河套之战两人仰躺在左右两侧,相隔不到六尺,咽喉割裂,胁下被解剖开。

躺在血泊中,身躯仍在抽搐,咽喉仍在冒血泡气泡,手中仍死死抓着狭锋单刀。

陈远宏站在两人中间,脸色有些发白,手脚有轻微的颤抖,今晚的恶斗,几乎耗光了他的体力。

他冷冷的看着两具尸体,抖掉刀上的血迹,呼出一口长气,收刀入鞘。

“给他们找个好地方埋了,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至少不像那些摇尾乞怜的汉奸卖国贼。

至于这个李率泰,曝尸3日,然后扔到草原上喂狼,把他们家的汉奸史写成一本书。

这本书就叫做汉奸传,列入学校的必学教科书里面,让这些人遗臭万年。”

“遵命!”所有人躬身领命。

“咱们的人伤亡如何?”

“死十九,伤二十三。”刘朝阳伤心的说道:“除了章迎春逃了,算得上完胜。”

“完胜?”陈远宏摇了摇头:“惨烈的战事还在后面呢,胜不骄,败不馁。

大家做好准备吧,迎接更艰苦的未来,我们这一代人,甚至下一代人,都会有连绵不绝的战事。

扫平了国内,还有东南亚,扫平了东南亚,还有整个世界,大家共勉吧。”

这一天傍晚,乌海中部蹬口县城附近。

靠近县城和草原边缘,搭起了一座华丽的帐篷,两边有上百帐。

其实乌海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在汉代属于朔方郡,唐时称为灵武,西夏时称为灵州。

这是一座宽敞巨大的帐篷,最外面是皮帐,内层是白色绣花内衬,帐中隔成四间,用绣帷隔开。

地面铺了一张巨大的、五颜六色的织花地毯,坐垫是绣银花的绸垫,两旁各放了一只香炉。

四周,挂了八盏宫灯,不是常见的琉璃琉璃八角宫灯。

宫灯光亮耀目,映照着四面的珠帷绣帘,反射出夺目的五彩光华。

总之,这是一座用金珠宝玩堆叠成的王府行宫,穷苦的蒙人们,绝难有这种豪华享受的。

大帐幕后面,半环形排列着八座稍小的帐篷。

每座帐门前,都有一条织花毯铺成的走道,直通大帐的后帐门。

帐内有汉回蒙番四族打扮的少女出入。

大帐篷之前,有一块八丈见方的织金大地毯。

前后帐门口,有八个身材魁梧高大的蒙人。

他们背弓持刀分立左右,雄赳赳气昂昂,像八座石像,这是担任警卫的虎贲勇士。

距大帐幕约有百步距离,四周全是帐幕,每八座为一团,共分十二团。

每一团之间,设有马圈,高大健壮的骏马不住踢蹄来回游荡。

这是心腹卫士的营地,灯火已熄,大家已然入睡,除了哨卫,已看不到其他人迹了。

但大帐篷之中,却传出嬉笑之声,是女人在笑。

内间里,地下铺着厚而软的绒毯,有一张低矮而极尽奢华的铸金大卧榻。

榻上绫罗绸缎四积,五彩耀目。

耀目的并不真是床,而是床上的人,是一个妩媚天成的女人。

这个女人仿佛浑身是火,穿着火红的肚兜,看见这个女人,夜里的寒意尽消。

她大眼睛水汪汪,媚光流转,柳叶眉弯弯,琼鼻挺翘,一张小嘴似樱桃。

樱桃小嘴红艳欲滴,双唇丰满圆润,充满了无穷的魅力和性感。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她的肤色,稍微黑了一点,眼角也出现了一些皱纹。

黑油油的长发梳了一个盘龙髻,披了一件有六尺的乌黑丝巾。

从两肩挂下,掩住一半小腹,半遮大腿,跪坐在雪白的锦被上。

红色与黑色的配搭,黑色的神秘,配上热烈而妖娆的红色,缔造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热烈奔放感。

由于是跪坐,将她那浑圆丰满的臀部衬托的无比诱人。

黑绸巾搭在高耸如山的圆球上,配上修长洁白的大腿和翘臀,委实令男人心动神摇,不能自持。

男人如果在这种情调下看了不想入非非,不用问,这个男人一定有毛病,但有些男人却例外。

一个精壮的男人,下身仅穿了一条犊鼻裤,高大雄壮,生得粗眉大眼,鼻直口方,一表人才。

女人正侧坐在他身左,轻轻为男人按揉着肩头。

床上这个男人正是额哲臣济农,达延汗之孙衮弼里克墨尔根是他的祖父,正宗的黄金家族血统。

三十来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

草原的风霜没有把他磋磨得尽显老态,反而把他磨练得更坚强更壮实。

面上的线条,现出中年人特有的坚强皱纹,并不苍老,反而有粗野雄伟彪悍的气息形于表面。

他两手抱胸,坐得笔直,面上泛着的笑容,虎目不时掠向帐门。

一边在用主奴仆的口气,和四周的人说话,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额哲臣四周有二十几个人,男女都有,床下地毯上,倚着床缘有十个美女。

全都是千娇百媚的美少女,身上只披了一袭轻纱,虽不至薄如蝉翼,仍然粉弯雪股隐现。

额哲臣被揉捏得惬意长叹,女人趁此机会挠了一下他的胳膊窝,额哲臣被挠的哈哈大笑。

他轻轻地拍了拍女人的手,向她眯着眼儿问道:“娜仁,你劝我多少次进攻汉地?这次如你所愿。”

这女人是赤斤蒙古卫都督锁南束的孙女。

赤斤蒙古卫是永乐大帝在嘉峪关西建立的“关西七卫”之一,治所在今玉门市赤金镇。

据说,塔力尼的父亲苦术,是罕东左卫奄章的弟弟。

奄章和苦术的祖父名叫格哥巴什,是吐蕃的一名佛僧。

奄章、苦术兄弟谋杀了元朝宗室的耳交王,在拥有耳交王的部众后,便开始冒称为蒙古丞相的后裔。

说,“苦术娶西番女,生塔力尼;又娶蒙古女,生都指挥琐合者、革古者二人。

各分所部为三,凡西番人居左帐,属塔力尼,蒙古人居右帐,属琐合者,而自领中帐。”

正德八年,土鲁番遣将据哈密,遂大掠赤斤,夺其印而去。

及彭泽经略,始以印来归。

已,番贼犯肃州与中国为难。赤斤当其冲,益遭蹂躏。

部众不能自存,尽内徙肃州之南山,其城遂空。

嘉靖七年,总督王琼抚安诸郡,核赤斤之众仅千余人。

乃授赏卜塔儿子锁南束为都督,统其部帐。

这个鬼女人怪朝廷救济不力,让她的部族流离失所,因此把账算到了朝廷的头上。

对朝廷恨得咬牙切齿,一有机会就煽动额哲臣掠边。

第四百九十八章:河套之战(八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八章:河套之战娜仁瞥了额哲臣一眼,娇声道:“大概是十二三次吧,我忘了。”

她媚笑得极为放荡,搂着额哲臣的脖子,咯咯笑道:“准备和那个乳臭味干的汉中伯硬拼一把?

以往怎么劝都没有用,这回怎么反而下定决心了?”

“没有办法呀,陕西行都司指挥使冯任和他的手下太厉害了,惹不起呀。

能不去招惹就不招惹他们,但现在这个汉中伯要把我们的草场分给那些贱民。

这是在刨我们的老根儿,要我们的老命啊,不拼肯定不行了。”他抚摸着她的手说道。

“喂!我问你,那咱们败了怎么办?”她认真的问道。

“呵呵呵!你没看到,我这次带的全是族中的精锐吗?胜了什么都好说,败了就往漠北跑呗。

只要有命在,有人在,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他满不在乎地答道。

娜仁坐直身躯,似笑非笑地问:“额哲,这些年来,凭良心说,你恨我利用你吗?”

“人各有志,可以理解,关键是你要能说动我才行啊。”他揶揄她。

她伸手捧着额哲臣的脸颊,盯着他的双眼问道:“对于夫人之死,你恨我吗?”

额哲臣苦笑道:“要说不恨,那是骗人的。

不错,夫人的确是没你妖艳,但确是世界上最爱我的妻子,你永远也比不上她······”

她叹口气,话语中略带歉意:“没有办法,她对我敌意太深了。

最后搞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我们两方用尽了手段,最终她输了,抱歉······”

额哲臣摇头苦笑,伸手轻抚她的粉面,说道:“让我原谅你,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你的部族,在这些年膨胀的太厉害,可战之兵有八千人,你早就死了。

你永远无法代替我的妻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对你是太难了,也太残酷了。

你该记住,想改变自己或者改变别人的人,是天下间最傻的聪明人。

你永远不会放弃你的权势,永远不会放弃你以杀人为乐的享受,永远也不会放弃你恢复赤斤蒙古的决心。

当我看到你挥军劫掠,站在尸体满地火光的屠场中。

你那残忍刻毒据鞍狂笑的神态,那情形我永远不能忘,你已无法改变了。

我谢谢你这八年来和我共进退的恩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骨肉化泥了,部族也烟消云散了。

我是唯一能容忍你的残忍恶毒,刻薄善妒的男人。

咱们互相利用,已经结为一体,谁也离不开谁了。”

娜仁注视他许久,许久,然后幽幽地说:“你是世间唯一具有男人气概的男人,一个值得爱的男人。

为咱们接下来要迎接此生最大的危机,共同奋战吧。

你记住了,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

蓦地,额哲臣紧紧的拥抱住了娜仁,许久,他哈哈大笑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说出这番话,但我已经知足了,哈哈哈!”

“报!启禀济农,潜龙计划已失败,其木格大人死了,只逃出一个章迎春。”

大帐外走进一个普普通通的汉人,跪下禀报道。

这种人就是扔在人堆之中,大喊三声我是皇帝,事后也是让人转眼就忘记的那种人。

额哲臣挺身而起,床榻边的美女为他披上一袭白袍。

袍上隐约的可以看出一条用金线绣成的四爪金龙。

“啪啪啪!”他鼓掌三下。

帐门一掀,进来了一个俏丽的少女,跪下行礼再站起,用蒙语问道:“奴婢听候主人吩咐。”

“干儿骂台吉的大军何时启程?”

“禀主人,是昨夜一更正。”少女躬身答。

卜失兔虽在万历四十一年被封为顺义王,事实上河套各部并不听他的命令,均各行其是。

名义上的可汗林丹汗治不了他,这就可以看出蒙古各部的混乱。

现今的情况是蒙古各部的台吉、济农各自为政,都在玩儿大鱼吞小鱼,小鱼吞虾米的游戏。

蒙古右翼土默特部落的汗王卜失兔亲封的台吉干儿骂,自己自命为大将军。

这一群人,正率兵南行,要向宁夏进兵,目标是花马池,准备抢劫这个兴盛的贸易集散地。

“七庆台吉的军马目下何在?”额哲臣接着问道。

“已往西行,可能到了延绥镇附近。”

“还有人留在乌刺海和盐海子么?”

“有,约有四千骑,其余的全是老弱。

干儿骂已派手下将军卓安格,领着两千骑,驻守乌刺海。

七庆台吉的将军哈赤率两千骑,驻守盐海子。”

额哲臣隐去了笑容,厉声道:“传令下去,三更出发,到乌刺海,扫荡完了在进攻盐海子。”

“奴婢即传令下去,一更出发,进击乌刺海和盐海子。”

额哲臣和娜仁这个鬼女人,通过密谋,趁这段时间各部混乱,要进行疯狂的兼并。

他今晚下令挥军东进,进攻乌刺海和盐海子,兼并干儿骂和七庆台吉部落留下的青壮将卒。

军令预定一更出发,少不了有一番忙碌。

乌刺海在蹬口县的东部,紧靠黄河南岸,属东西狭长的黄河冲积平原,地势平坦、水源充沛,土壤肥沃。

这是一处水草肥美的牧地,还不是后世的沙漠化地区,属于七庆台吉的地盘。

盐海子,在库布其沙漠地的南部,距黄河不远,那是干儿骂部落在河套的势力范围。

在盐海子四周,这部留下不少青壮和骑兵,由于卜失兔管不住部下。

他手下各部势力日渐衰微,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了,有被额哲臣赶走吞并的趋势。

目前,卜失兔的两个台吉远走宁夏和延绥,准备在陈远宏来之前,最后疯狂一把。

最多到时候见情况不妙,大家作鸟兽散,去漠北投别的汗王,这些人估计都有这个打算。

在河套地区,以额哲臣的鄂尔多斯部最雄厚而且精锐。

一更天大军启程,额哲臣身着轻便的锁子甲,率领一百中军亲卫走在前面。

娜仁一身红绸箭衣,臂上有皮护套,胸背有轻巧的掩心甲。

她高坐在一匹浑身火红,仅四蹄有一撮漆黑的赤兔马上,很像个女将军。

马鞍旁插有弓箭,腰上挂有大剑,威风八面,顾盼生姿。

她身后跟着12名身穿护心软甲的美女,应该说来算得上是母大虫。

这些母大虫腰上清一色佩的是小一号的斩马剑,鞍侧左是大弓箭袋,右是铁叶盾。

再后面,是十二名彪悍的蒙古勇士,强弓斩马刀挂鞍,有四人鞍旁挂了画角和胡笳,显然是军令队。

再后面,是一百名亲卫,清一色的劲装骏骑,斩马刀耀目生光,再后面,则是一百鼓手。

第五百章:河套之战(八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章:河套之战“全体上马,准备出发!”额哲臣飞身上马,在马上大喝道。

最前面,是一面黑色的苏鲁锭,旁边是白色的军旗,左手边是一面黑色的认军旗。

认军旗上有一个大大“额哲”两个大字,旗手共有十六名,护旗手亦有四十八名之多。

娜仁的腰间,带着一个大水囊。

她的水囊很大,可盛十斤水之多,可见这个鬼女人戒心之重,谁也不信。

所有的帐篷全都不见了,编成辎重队跟在后面,六千精骑排成六个千人队,跟在辎重队后面。

没有一人发声,只有马儿不时踢蹄喷气之声,夜风吹得旗声猎猎暴响。

额哲臣回头问道:“时辰到了么?”

“一更正。”亲卫中一名阴阳生大声回答。

他高举右手,沉喝道:“前军出发。”

一百名鼓手将鼓槌举起了,四名军号手将牛角号背在背后。

举起二尺四寸,圆椎管形状一般的三孔羊骨胡笳。

胡笳形如细而长的喇叭,有点像陈远宏军队里用的小号。

吹出两短一长,令人心弦震颤的响亮笳音。

笳音刚落,百面军鼓忽然响起轻雷似的低沉鼓声,逐渐加重高亢,像从天边响起一阵天雷。

越传越远,逐渐震耳,连绵不断,半刻钟后,鼓声整齐划一的停止了。

前面,立刻传来两短一长的笳音,黑压压的铁骑先后移动,草地上飘起烟尘,地面震动起来。

由蹬口县到乌刺海,约有两百余里,他们预定五更赶到。

稍作休息,即分别向干儿骂和七庆台吉的四千铁骑进攻,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袭。

摩林河大湖旁,这一带全部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也叫摩林河大草原。

卓安格把大帐安在湖边,现在正好是水草肥美,放牧的好时节。

身材修长,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的卓安格不像是一个蒙古人,更像中原的读书人。

全身戎装的他,一大清早就坐在大帐外喝闷酒。

他怎么也想不通,曾经如日中天的蒙古部,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自从得知西海的大成台吉被汉中伯斩首之后,鄂尔多斯部和土默特部在套内的冲突如火如荼起来。

这一个月下来,已经有几十个小部落被兼并,济农台吉们开始疯狂的扩充自己和四处掳掠。

这些贵人可能已经得到消息,在汉中伯进入套内之前,拼命的扩充自己的实力,到时候打不赢可以跑嘛。

一群蠢货,哪里还有作为成吉思汗子孙的荣耀。

大敌来临之前,不想着怎么团结一致对外,却只自顾自的自相残杀。

他郁闷的灌了一大口马奶酒,抬头望着远处在草地上嬉戏的勇士们,不禁有些悲哀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那一张张笑脸,他无奈又愤懑,可想而知,不久之后,这些勇士说不定就会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可自己有什么办法呢?他狠狠的拍了几下矮案,愤闷的快要吐血了。

他是土默特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今年才23岁,就已经做到了将军之位,相当的不简单。

他这个姓氏源出金国时期女真卓陀部,以部为氏,世居锡喇塔拉。

因为汉化比较深,祖上也为顺义王立下了汗马功劳,时至今日,他算是蒙古部落里面的中原通。

蒙古帝国在这几百年的风起云涌当中,从曾经的荣耀走向没落,从这些贵人的做法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自己也该为自己打算了,这个汉中伯有点意思,从他另外一个名字乌兰台吉就可以看出来。

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到时候带着勇士们投奔他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腾地,他脸色一变,猛然之间扑向地面,贴地倾听,越听脸色越难看。

随后一蹦而起,一边跑向坐骑,一边大吼道:“敌袭!准备作战。”

大地轻微震动起来,大群骑兵距离此地还有老远。

片刻后,远处传来一片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以及隆隆的马蹄声,整个草原胡笳声雷动。

西边天际骑兵的冲锋像惊涛骇浪般震动草原,卓安格看到了黑旗向东快速的移动过来。

摩林河大草原这天早间,火光冲天杀声雷动,数千铁骑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卓安格带着两千铁骑和留下来的蒙人,与额哲臣的大军,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双方激战至下午,卓安格终于寡不敌众,带领着剩下的几十心腹勇士向着西南方向逃亡。

马匹掀起一阵尘土狂奔,后面里余,额哲臣的心腹俄勒特德带领着百十铁骑,一声不吭策马狂追不舍。

“将军,如不解决后面的人,我们无法脱身。

这百十骑相距他们的大军在几十里外,正好动手摆脱他们。”卓安格的心腹宝古大声说道。

“回头拼死他们。”旁边的明安也坚决的说道。

卓安格将手中的斩马刀抛给博斯沁,说道:“兄弟们!用弓箭对付他们。”

他突然将马回转,抽出左手边的大弓。

弯弓搭箭向前急冲,在百步外箭如雨发,上射人下射马,冲进六十步,共发十一箭之多。

一阵马厮过后,前冲的十几人倒了七个,手执斩马刀的俄勒特德狂叫一声。

挥刀磕飞了迎面而来的一箭,座骑却被被箭穿透了左腿,连人带马砰然倒地。

在马儿倒地之前,他已经蹂身窜了出去,着地后一滚一窜,抓住旁边伸出的手,飞身上了马。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骑术之精绝,身手之敏捷,让人叹为观止。

“散开,不要集结成一团。”俄勒特德大声吼道。

骑兵们拐出一个漂亮弧度,四散分开,纷纷抽出皮盾。

箭射中皮盾,咚咚有声。

皮盾护的了人护不了马,马儿接二连三的倒下。

俄勒特德大吼一声,把中箭的骑士一脚踹下马,飞身一跃,骑到了旁边的一匹空马上。

卓安格向俄勒特德冲去,弓上搭了支箭如闪电般的狂冲而至。

俄勒特德举盾挥舞着斩马刀,咬牙切齿迎了上来。

相距十余步,“当!”一声斩马刀冒出了火花。

箭擦着皮盾,向旁一滑,划过了一道两三寸长深糟,向外飞走了。

同一瞬间,旁边的马儿一声长嘶,前蹄失闪向地面栽倒。

“砰”一声大震,尘土草梢四扬。

第四百九十九章:河套之战(八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九章:河套之战额哲臣左右,分列着二十名长枪手,全是高头大马,特别威武气派。

还有十名神射手,每人挂了十袋箭,每人有三张力量不同的弓。

剩下五十人是刀盾手,由这一百人组成的亲卫军,实力不可小觑。

额哲臣跳下战马,所有人跟着下了战马。

他带着这些人走到大帐的右侧,对着柱子上的一匹白马跪下叩恭敬的扣了三个响头。

走到左边,同样规规矩矩的叩了三个响头。

在帐篷的右侧,立着一根金色的柱子。

柱子上雕刻着一匹名叫“薛帖儿”的精美的栩栩如生的白马。

这匹马眼中闪着火光,周身披着银白色的毛,它从来没有过鞍子,也从来没有人骑过。

据萨满解释说,在祖先成吉思汗出征时,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强大战神‘苏鲁达’。

蒙古军队的保护者骑着这匹雪白的骏马,带领蒙古军队走向了胜利。

在帐篷的左侧,立着一根白色的柱子。

上面雕刻着一匹经常备着鞍鞯的名叫‘乃蛮’的高头大马。

这是成吉思汗心爱的战马。

这匹马呈黄褐色,黑鬓、黑蹄、黑尾、黑脊梁,是草原野马的后裔。

原来成吉思汗出征时,都要在左右拴上两匹马,现在把它雕刻在柱子上。

这是成吉思汗直系血统的黄金家族成员才有的荣耀。

‘薛帖儿’白马柱的旁边竖着一根高高的木竿,竿上挂着成吉思汗的白色大纛。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苏鲁锭,这只是仿造之物。

‘乃蛮’马柱旁边立着的木杆上挂着的是黑五角旗,旗上用金线绣着兽首骑士—战神速勒达。

这是成吉思汗之孙贵由汗,全体蒙古人的合罕窝阔台之子于继承人。

贵由极力在各个方面模仿圣祖成吉思汗讲究豪华的做法。

他在大帐旁栽了一根木杆,木杆上挂着黑五角旗。

旗上用金线绣着兽首骑士—战神速勒达,蒙古人征战时的保护神。

跪在大帐四周的蒙人和其他三族的人高声叫道:“让圣祖的意志,再一次通过对叛徒的战争引导我们前进!

让成吉思汗的马尾旗给我们指引道路!让他保佑我们获得胜利吧!”

一个面色黝黑的年轻蒙古勇士,从跪在四周的彪悍的百户骑兵中飞奔而出。

他旋风一般登上的一个木台,在台上停下,站的笔直。

紧随其后的是三名士兵,中间的那名手持黑色五角旗,旗上的九条宽带迎风招展。

旗杆金色的顶端飘荡着一根褐色马尾,他把这根仿制的黑色苏鲁甸递地给蒙古勇士。

上了年纪的蒙古人、都听说过黑色五角旗,这是战无不胜的成吉思汗的苏鲁锭。

最前面的一个亲卫手持五角白旗,窄窄的旗角在夜风中猎猎抖动。

旗子上用丝线绣着一只灰色雄鹰,雄鹰爪子下按着一只乌鸦。

爪子下按着乌鸦的灰色雄鹰:被认为是成吉思汗家族的保护神。

因为成吉思汗贫苦的祖父,不端察儿单凭放飞驯服了的雄鹰猎物为生。

本来是拔都汗的制式军旗,后来传回东方,额哲臣也把它当作自己的军旗。

当勇士举起黑色的苏鲁锭,后面的亲卫举起五角白色军旗。

所有人高声狂呼:“继承圣祖的意志,扫平叛乱,统一蒙古。”

其实正宗的蒙古黄金家族的军旗,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的狼图腾。

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后世穿着附会而加上去的,狼头大纛和军旗是突厥人的图腾。

成吉思汗的“苏鲁锭”有三种颜色。

1、有用白色马尾制作的苏鲁锭!

汉语叫做“九游白纛”,是成吉思汗创建的蒙古国的国旗。

它代表威严、力量和生命力,也代表着和平和永久。

白色苏鲁锭是和平时期飘扬在成吉思汗皇宫大帐前的。

2、有用黑色马尾做的苏鲁锭,黑色苏立定代表战无不胜。

成吉思汗出征的时候祭奠黑色苏立定,并带着它每次必胜,它同时也是成吉思汗的杀敌利器。

3、有用黑白马尾混合制作的黑白相间的苏鲁锭,黑白相间的花色苏鲁锭是一般战将用的旗帜。

为什么狼头大纛和军旗是突厥人的图腾呢?

根据中“隋唐时期西域的民族”一章中记载:“突厥是继匈奴、鲜卑、柔然之后。

我国北方兴起的又一个势力强大的游牧民族。

关于突厥的起源有三种说法:一说“出于索国,在匈奴之北’。

与契骨游牧与今阿巴根河、叶尼塞河一带。”

第二种说法:“盖匈奴之别种,由于匈奴的侵扰和压迫。

南迁至高昌之北山,后迁金山南麓。”

第三种说法:“其先“平凉杂胡也”曾臣属于沮渠北凉,北魏时才迁居金山。”

上述三种说法虽有所不同,但却反映了突厥的起源和迁徒的过程。

在这之前,大部分人也一直认为突厥人、匈奴人和蒙古人的之间存在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但在、的记载中明确指出,突厥是一个由许多部落和部族组成的军事联盟。

是建立在武力征服的基础之上,分散的游牧经济又导致其政治上的不稳定。

统治阶级的内讧以及压迫民族的反抗,极易形成分裂、割据的局面。

加之隋朝的离间,所以突厥汗国建立不久,便分裂为东、西两个部分。

由此,也可以推断出元始初期,草原各部族、部落之间的纷争与决斗是何等的激烈。

:“突厥的祖先是一个以阿史那为姓、以狼为图腾的部落。

最初活动在叶尼塞河上游地区,与契骨是近族。

后迁徒到高昌北山,掌握了冶铁技术。

五世纪初被柔然征服后,被迫迁至金山南麓,沦为柔然的‘锻奴’。”

:“五世纪中叶,冶铁业已形成独立的手工业部门。

突厥的兵器有弓矢、鸣镝、甲鞘、刀剑及所谓的‘今镟箭’、‘金狼头’等。

突厥高度重视商业,南与中原,西与波斯,甚至远及东罗马,都有着密切的贸易往来。”

在维族古文献中记载了信仰萨满教的情况:

“乌古斯可汗在召集部落大会时,要按照萨满教的仪式在大帐的两侧各立一根木杆。

木杆顶上挂上金鸡、银鸡,杆下分别栓上黑羊、白羊,后演变为木杆上挂羊头、牛尾、布条等。”

今天的维族在朝拜麻扎时,仍然在麻扎周围树木杆并在其上挂羊头、牛皮、布条。

同时集体跳舞,这就是萨满教残留的影响。

1347年,由蒙古人建立的察哈台汗国分裂为东、西两部。

统治天山南北的东察合台汗国秃黑鲁贴木尔汗皈依***教,开始强制推行***教。

导致天山南北地区大量蒙古人成为***。

西域的宗教也由此逐渐过渡到,以***教为主的多种宗教并存时期。

由此我们不难看出,维族在召开部落大会所采用的仪式,依然离不开很多蒙古族元素包含其中。

而关于金鸡的描述,在一书中也有记载:

“蒙古大军西征时,总会带一只雄伟的金鸡矗立在军帐木杆上,作为蒙元大军行军打仗的吹号手。”

第五百零一章:河套之战(八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零一章:河套之战俄勒特德顾不上旁边的人,在百忙中离鞍跃起,怒吼一声飞扑前冲来的卓安格。

卓安格不理他,反而向左冲出,到了另一名蒙人身前。

蒙人举盾相迎,单手扬刀猛砍马腿。

卓安格飞身跃起,半空中抽出腰刀凌空下扑。

蒙人只顾砍马腿,半身掩在皮盾后,没料到卓安格会凌空下扑。

“呯!”一声暴响,卓安格一脚踹在皮盾上,腰刀疾劈,刀啸声刺耳。

人从蒙人头上飞过,腰刀已砍掉了这人的脑袋。

他向下疾降,转身收刀,一声大吼向刚抢到的俄勒特德冲去。

俄勒特德丢掉皮盾,双手抡刀大吼一声,攻出一招“力劈华山”。

这家伙力大如牛,斩马刀沉重,这一记力劈风雷骤发,凶猛狂野无人能挡,象一座刀山压下。

卓安格下马,就是想速战速决,双手抡刀向右一闪,人出如闪电,真力注于刀身挥刀硬架。

“当!”一声暴响,火花四溅,卓安格弓身向后一晃。

俄勒特德一声怪叫“蹬蹬蹬”连退三步,脸红脖子粗,额上青筋暴跳踉踉跄跄站稳。

旁边,宝古和明安一左一右给卓安格护卫两翼。

博斯沁挥舞着斩马刀,向余下的心腹勇士叫道:“兄弟们,跟我上,宰了他们!”

叫声中,如杂耍般来了一个蹬里藏身,斩马刀伸出一半,对面呼啸而来的一骑被斩成两半。

“呼囵,你来指挥大家。”俄勒特德大声叫道。

卓安格飞射而至,俄勒特德不接招向右一闪,矮身,贴地挥出两刀,二人开始搏命了。

有一些蒙人飞身下马,贴地鼠窜挺长刀从旁急攻而至。

另一名蒙人窜到卓安格身后,趁他的身形跃起,一声不吭一刀削出,想要砍下他的小腿。

卓安格猛地转身,刀随人走,贴身挥出,“当!”一声火花飞溅。

蒙人弯刀向右上方飞掷两丈开外。

“你该死!”卓安格大吼,抢进两步腰刀疾挥,刀光一闪,红光崩现,这人被拦腰砍成两段。

身后人影一闪,斩马刀已快接近背心,潜劲刀风压体,危极至极!

卓安格向前扑倒,人着地立即右滚,腰刀上挥,硬碰硬下手绝情,“当!”一声,两刀再次相交。

俄勒特德左飘六尺,人未站稳,卓安格已飞跃而起,“刷刷刷!”连攻四刀。

俄勒特德两臂酸麻,不敢硬接,一退,再退,第四刀他不能不接,来不及,太快了。

他一声大吼,仗着斩马刀沉重,一招“霸王压顶”向下一砸,想砸断腰刀。

卓安格不傻,蓦地向左前急射,腰刀后撩,乘进势反削对方左腿。

俄勒特德挫身急沉,旋身来一记“铁索横江”,在千钧一发中挡开这一刀。

趁着这个时间点,反而闪电还击,反应之快,出人意料。

卓安格大喝一声,沉右腕左臂稍抬,硬接斩马刀,他用了九成气力。

“当!”一声暴响,腰刀将斩马刀震出荡开,趁势抢进,接着是一连串暴响,火花四射。

俄勒特德连退两丈余,脸色发白,汗如雨下,两手不住发抖。

最后一声怪叫,连人带刀飞退丈外,仰面摔倒。

不等卓安格追到,拚全力向旁一滚,滚到了手下留下的坐骑旁,飞身上马,如飞而逃!

博斯沁力敌几名敌骑,有点力不从心,被几把大弯刀追击得四方游走,情况不乐观。

卓安格飞身上马,狂风般地卷到,大喝说,“你们都得死。”

一个老蒙人沉喝一声,挥刀猛砍,被卓安格让过,腰刀一抹,脖子一侧鲜血狂喷而出。

有的敌骑非常奸猾,悍勇无匹,勇冠三军的俄勒特德已经跑了。

他们心中早虚,卓安格已经杀进人丛,他们能不害怕?

主帅跑了,士气顿时跌到了低谷,再不走大家脑袋也得留下。

俄勒特德一走,外圈的机灵鬼也掉头而逃,连锁反应之下,大家无心恋战,纷纷打马而逃。

不久之后,几十骑在卓安格的带领下向南急驰,狂奔了两三个时辰之后,才停下来歇一歇。

当晚,他们抢了一座蒙古包,夺了笔墨,搜遍了整座蒙古包,好不容易找到半张白纸。

卓安格修书给冯任,表明自己投降的意愿,约定好时间地点,由明安带两个从人去送信。

明安与从人连夜南下,昼伏夜行往平虏千户所赶路。

而另一队由娜仁这个鬼女人,带领着三千精骑,偷袭了驻守盐海子的哈赤。

她身先士卒突入帐幕形成的湖边营地,先用火箭开路。

雕翎箭前端系了油布,箭尖火光熊熊,在哈哈狂笑中,她把火箭射向了其中最大的一个帐篷。

随后,天降火雨,熊熊火光席卷了整个营地。

扔掉弓箭后,左手提了一具黑光闪闪的铁叶盾,右手举着斩马刀,踹毁木栅栏,踏尸堆冲入营帐之中。

她面前的百名铁卫亲军,向前急冲,奋长刀,砍入人丛中。

两翼,人群如潮水汹涌,后面,鼓声如雷,最前面,先锋铁骑已横贯敌营。

在刀枪如林,箭如雨下中左冲右突,杀声震天,四面八方几十里广阔草原,成了人间地狱。

她的十二名母大虫也使用斩马长刀,这是马战最好的武器,又长又重,硬砍硬拚,一招定胜负。

搏命厮杀,一照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使用斩马长刀没有花招可用,就看谁的力气大,谁的技巧更胜一筹,谁更猛。

江湖上的花架子,用在战场上就是找死。

十二名母大虫在娜仁的四周,奋力死战!

人在这种境遇中,已没有别的想法,所有人都是疯子。

没有理智可言,唯一的反应是砍人,砍人,杀光视野里的所有人。

凡是近身装束不同的人,即使是父子兄弟,也没有时间思索,唯一举动是刀砍。

娜仁这时已不是貌美如花的女人,她成了一头凶猛母狼。

事实上能近身的人不多,因为四面八方全是她的亲军。

娜仁向帐篷里冲,斩马长上下挥舞,帐篷瞬间被砍得千疮百孔,砍断撑杆儿,帐篷垮了。

帐篷中奔出一个老人,刚叫一声,斩马长已划过脖子,白发苍苍的头颅飞出老远。

马儿前蹄一踹,尸体飞出丈外,尸体还没落地。

娜仁狂野的尖叫着,朝左边斜刺冲出,向砍倒一名亲军,往帐篷里钻的女人冲去。

第五百零二章:河套之战(八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零二章:河套之战那个家伙大盾掩身,用的也是枪,凡是用盾的人,大多数是用枪而不用刀,他以全速夹马冲到,来势极为凶猛,枪映着火光,寒芒闪闪。

两人对进,凶猛狂勇,挟枪挺盾瞬即相接,“铮”一声暴响,对方的枪被推开,她的盘龙枪已在一冲之下,射入蒙面人的胸膛,“噗”一声坠下骏马马儿贴身冲到。她的大黑驹也够凶,前蹄一踹,竟将对方的马儿踢倒了,连马也不简单,枪尖的火熄掉了,她冲近烈火熊熊的帐幕,伸枪点燃,冲向另一处有光的帐幕。

迎面冲来四匹健马,马匹向她冲到。

但见火光连闪,惨叫悠扬,几个使刀人—一坠马。

这刹那间,帐幕下忽然飞出两把匕首,从后面掷向她的背心,一闪即至,她全神贯注在前面的人,等发觉时已来不及了!

眼看命在须臾,身左忽然伸过一把长刀,一发之拉,贴上了他的腰背“叮叮”,两声脆呜,匕首打中长刀,翩然坠地,险极!

她扭头一看,笑道:“谢谢你,永春。”祝永春将刀收回,火光中,看清他脸上细胞全冻结了,双目布满了红丝,神情木然他说:“别谢我,这一刀我真想砍你!”

“为什么?”他笑,回复女人的明媚,戾气全消!

“没有理由,我不愿杀你。”他仍木然地答道。

她忽然垂下枪,抖缰靠近,挂了盾,伸手握住他持刀右手,黯然地问:“永春,是舍不得我是么?”

他木然良久,最后一无表情地说:“不!你别误会!”

她忽然凄然一笑,低声说:“永春,别再令我难受了,你知道那晚上你的话,令我激动的程度有多少份量么?总有一天,你真令我疯狂的!”

祝永春一刀挡住了两把匕首,救了草原黑龙,这鬼女人又恢复了人性,低声向永春请求他不必再刺激她!

这时后面亲军铁骑已经赶上来了,四面的呐喊呼号声惊天动地,血肉横飞,永春淡淡一笑,说:“从昨日起,你已经疯狂了,用不着再等那一天!”

“你是指这一场血战了”她问。

“还有这许多老少妇孺。”他冷然地答!

“你错了,那是满都鲁的意思。”

“也是你的意思。”他叫口咬定!

“我不过提前十日执行而已,不信可以问负责东面的大汉金雕蒲文安!”

祝永春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些人,真不可思议,似乎认为不杀人就活不下去一般,不进关杀人掳掠,便自相残杀,这又何苦来哉?”

这时。北面胡笳声震天,一队数百铁骑潮水似的冲到,那是对方援军赶到了。

草原黑龙不再分辨,盘龙枪一挥,后面军令队吹起了号角,鼓声雷动,大队兵马四面齐集,开始了惨烈的冲杀,向人潮直冲去。

祝永春不由自主,也随着人潮前进,黑夜中视线不清,不知由何处射来一阵箭雨,附近的人发出了惨叫,纷纷落马。

“哎……”他惊叫一声。只觉左肩一震,接着一阵麻木,左臂力道全失,一支狼牙射入他的左肩贴骨处,头脑一阵昏眩。

第五百零三章:河套之战(八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零三章:河套之战“有一点你要记住,也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你必须仔细观察,老百姓最喜欢上哪里去游玩?这个地方的格局是怎么样的。

我们建造这个先贤祠,最主要的就是以老百姓为主,不是针对那些所谓的少数高贵人群的。

在先贤祠里,老百姓可以敞开心扉的玩,还能了解我们的祖先的功绩,我们的文化根源。

这里面不准任何犯罪事件的发生,不管是谁犯了这一条,杀无赦。

久而久之,这样就形成了一条俗成的规定,任何人进入先贤祠,包括我。

在这里面都可以自由自在的吃喝游玩,祭奠我们的祖先,缅怀我们的文化。

净化我们的心灵,这里面没有身份。

在这里他们可以放空身心,做回自己。

最后一阁留给慈济院,这个慈济院主要是收留那些鳏、寡、孤、独、残、病的人。

祠里面显眼的地方都设有捐款箱,每个捐款箱打开都要当着众人的面清点钱财。

然后张榜公示,这些钱财主要用来维护先贤祠和慈济院用,当然,政府每年也要拨款。

而且所用的钱财一分一厘都要张榜公布出来,每个月会有审核人员审核钱财的运用。

维护人员全是志愿者,做一天也行,做一年也行,做一辈子也行。

先贤祠是国家的,不属于任何个人,政府只负责管理。”

“如果罪犯躲进去了怎么办?”

“祠里又不是不能抓人。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构想,还需要群策群力,而且以后肯定会有问题发生。

但边做边改嘛,最后一定会形成俗成规定的。

当然,我希望它成为华夏民族每个人的心灵的港湾。

不管是大奸大恶,普通人、小偷、骗子、杀人犯、豪商、官员。

想到先贤祠,每个人心中都是温暖的,而不是其他,这就够了。”

陈远宏擦了擦汗,一屁股坐了下来,放下茶杯,对大家招了招手,笑着说道:“这鬼天气太热了。大家坐下来歇一会儿,我刚才所说的大家都听到了,大家有什么疑问吗?都说说。”

“大帅,为什么要费时费力费钱建这个先贤祠呢?建一个凌烟阁不就得了。”

杨晓华边喝茶水,边问道。

陈远宏看着眼前100多个心腹,趁着这个时间,正好给大家讲一讲后世的一神教文明有多霸道。

自从我们在清末鸦片战争之后,被打急眼的中国精英们所实行的一系列激进政策,给中华民族带来的隐患。

“咱们现在所遵守的社会准则是什么?忠、孝、仁、义、礼、智、信。

村镇一级的主要靠宗族的统治,皇权不下乡,也下不了乡。

但是我以后要实行的制度,会打破宗族的统治,因为它的弊端太大。

那么粉碎了宗族的统治,基层又没有其他的力量介入,再加上工业革命的摧残。

我们在文化上就会失去信仰,自我迷失,那么宗教就会卷土重来,各种残渣会泛起。

怎么办?咱们先来讲一讲宗族。

因为在一个大社会里,个体力量是渺小的,往往需要附着于一个小社群,才能在竞争中不被吞噬。

“宗族”就是华夏文明中,最基本的一个社群单位。

姓氏和血缘,成为了抱团取暖的凝聚点。

由此再上升一个层级,凝聚点则是基于地理位置及生存环境的共性,而形成的地域性共识。

比如晋商、徽商、温商等商帮的形成,就是典型的例子。

人人都知道两个人加在一起的力量肯定大于一个人。

但两个陌生人放在一起,得出的答案却未必是一,也可能是零。

一言以蔽之,任何社群的存在,都需要有个能帮助个体间达成共识的“地缘凝聚点”。

这个“地缘凝聚点”可以是共同祖先;可以是地域;可以是一段能引发共鸣的历史。

在成为“地缘凝聚点”这个问题上,宗教看起来比之其它点要更有优势。

一个宗族的扩张,需要数代甚至数十代人的努力。

但一个能满足时人某种心理需求的“宗教”,却有可能迅速传播,并形成规模效应。

比如每到一个古典王朝行将崩溃时,就会涌现于“农民起义”浪潮中的各种攀附佛教、道教和一神教的宗教组织。

又比如现实生活中,形形色色帮人用“信仰”消灾解难、治病养生的各类地下教会,乃至邪教组织。

从技术上看,一神教的传播能力及凝聚力,又要高于其它宗教。

这其中尤以30版本的绿教为甚。

对于我们这个国家的少数派来说,无论其所保持的自身特点,是该归于民族特点,还是宗教特点,本质上就是为了凝聚自身所处的社群。

从这点来说,以宗教为标识和与宗族或者血源为标识,并没有区别。

然而,同样从技术上来考虑,对于客观上属于“少数派”的社群来说,到底保留多少成分的识别度又非常重要。

从少数派的角度来说,保有的识别度过小,将面临被多数派融合的风险。

过大甚至与大环境格格不入,那么实际在做的就是一种“自我种族隔离”,并最终身受其害。

世界是多元的,多民族、多文化共存的问题并非只存在于中国。

实际上,中华文明本身的包容性,使得这一问题在中国并不算突出。

在认同自己“中国人”大身份前提下,只要不做到“自我民族隔离”的程度,民族矛盾并不会凸显。

只是“度”的掌握永远是个问题。

就从西海绿教的角度来说,为了不被周边民族吞噬,特别是多数民族。

以宗教属性来强调自身独立性的需求,将会一直存在。

问题在于,“中国认同”的基础其实是“文化认同”,这又与一神教本身的“排他性”有结构性矛盾。

这就需要彼此作出一定的妥协。

必须面对的现实是,不管此类问题出现在何地。

在多数派往往占据了政治及话语权的优势,这个压力更多是由少数派所承担的。

在欧洲一神教借大航海之势向中国传播之时起,类似问题也曾经出现过。

第五百零四章:河套之战(八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零四章:河套之战在一个大社会里,个体力量是渺小的,往往需要附着于一个小社群,才能在竞争中不被吞噬。“宗族”就是华夏文明中,最基本的一个社群单位。姓氏和血缘,成为了抱团取暖的凝聚点。由此再上升一个层级,凝聚点则是基于地理位置及生存环境的共性,而形成的地域性共识。比如晋商、徽商、温商等商帮的形成,就是典型的例子。

人人都知道11等于2,但两个1放在一起,得出的答案却未必是一,也可能是零。一言以蔽之,任何社群的存在,都需要有个能帮助个体间达成共识的“地缘凝聚点”。这个“地缘凝聚点”可以是共同祖先;可以是地域;可以是一段能引发共鸣的历史。。。同时,它也可以是宗教。

在成为“地缘凝聚点”这个问题上,宗教看起来比之其它点要更有优势。一个宗族的扩张,需要数代甚至数十代人的努力,但一个能满足时人某种心理需求的“宗教”,却有可能迅速传播,并形成规模效应。比如每到一个古典王朝行将崩溃时,就会涌现于“农民起义”浪潮中的各种攀附佛教、道教的宗教组织;又比如现实生活中,形形色色帮人用“信仰”消灾解难、治病养生的各类地下教会,乃至邪教组织。

从技术上看,一神教的传播能力及凝聚力,又要高于其它宗教。这其中尤以30版本的伊斯兰教为甚。不过理解了上述内容,大家其实也清楚了一点,对于中国境内的少数派来说,无论其所保持的自身特点,是该归于民族特点,还是宗教特点,本质上就是为了凝聚自身所处的社群。从这点来说,以宗教为标识和与宗族/血源为标识,并没有区别。

然而,同样从技术上来考虑,对于客观上属于“少数派”的社群来说,到底保留多少成分的识别度又非常重要。从少数派的角度来说,保有的识别度过小,将面临被多数派融合的风险;过大甚至与大环境格格不入,那么实际在做的就是一种“自我种族隔离”,并最终身受其害。

世界是多元的,多民族、多文化共存的问题并非只存在于中国。实际上,中华文明本身的包容性,使得这一问题在中国并不算突出。在认同自己“中国人”大身份前提下,只要不做到“自我民族隔离”的程度,民族矛盾并不会凸显。只是“度”的掌握永远是个问题。

从中国穆斯林的角度来说,为了不被周边民族吞噬,以宗教属性来强调自身独立性的需求,将会一直存在。问题在于,“中国认同”的基础其实是“文化认同”,这又与一神教本身的“排他性”有结构性矛盾。这就需要彼此作出一定的妥协。必须面对的现实是,不管此类问题出现在何地,在多数派往往占据了政治及话语权的优势,这个压力更多是由少数派所承担的。

在基督教借大航海之势向中国传播之时起,类似问题也曾经出现过。在华夏文明中,祖先崇拜及儒家文化居于核心地位。为了打开中国市场,早期天主教传教士,如16世纪后期在明朝传教“利玛窦”采取了务实妥协的手法。即认定祖先崇拜与对孔子的尊崇,并不属于一神教教义所禁止的“偶像崇拜”范畴,技术上可以绕过这两个壁垒,向中国人传播教义。

然而这种取巧的做法,在教廷内部始终存在争议。18世纪初,在清康熙执政期间,这一矛盾开始集中爆发,史称“中西礼仪之争”。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坚持信徒不应该祭拜祖先和孔子的罗马教廷,被清王朝禁止在中国传教。这种文化碰撞,不仅在中国,在受华夏文明影响浓厚的日本、越南也普遍存在。直到20世纪30年代,罗马教廷才不得不面对现实,允许上述地区的信徒按照固有习惯祭拜祖先、神社等异教偶像,问题才算解决。

明朝初年,在中国境内已经形成稳定社群的穆斯林群体,所面临的正是一个战略适应问题,毕竟大明王朝所打出来的口号是“恢复中华”。相比天主教的传教工作,穆斯林社群所面对的境况看起来要略好一点。因为对于中央之国统治者来说,天主教的传教工作,本质是在与其争夺人口和话语权。如果允许教廷坚持在意识形态上排他做法,那么其每增加一名信徒,就意味着将减少一名“中国人”。相比之下,“回回”在当时则属客观存在一个“外来”社群。不那么普世的“内婚”做法,客观上不会对主体民族的数量构成威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必须以“中国”认同为基础。尽管在这一认同之下,主体民族和少数派看似找到了和谐共处的方式,但伊斯兰教教义中强烈的排他性,多少还是让“回回”这个群体在融入大环境时有些尴尬。一旦遇到乱世,这些差异性又往往会从内、外两方面同时放大,将一些“人民内部矛盾”放大成宗教、文化,甚至政治之争。不过在初临这个问题的明朝初年,郑和下西洋之举却似乎为这个群体和中央帝国找到了一条共生共赢之路。对于大明王朝来说,人口流失海外虽然是不能容忍的,但如果替王朝扩张海外影响力的,是源自有“中国”认同的穆斯林群体,情况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为了在社群竞争中保持内部团结性,以伊斯兰教信仰为“地缘凝聚点”的社群,势必会有意无意的强调其宗教特色,以及由此引发的民族习惯。然而身处海外,情况就正好相反了。身处一个陌生的竞争环境中,“中国人”的身份将成为更占优势的“地缘凝聚点”。这种情况其实是非常普遍的心理,很多人都应该注意到一个社会现象:一出国,就爱国。很多在国内对现状诸多不满的人,到了国外反而更多把视点,放在了中国所取得的成就上。

这种心理,并不能简单的认为,只是一种比较而产生的落差。更多是因为,身处异国环境中,不管你自己怎么看自己的,你身上的中国元素会被周边人所强调。一个强大的,“好”的母国,将会从心理上为你加分;反之,则会身受其累。另一个可供参考的例子是,关于跨种族混血儿的身份识别。中国人一般看混血儿像“外国人”,而外国人则更容易识别出混血儿身上的中国元素。

现在我们应该能够理解,郑和下西洋过程中,有关伊斯兰教传播的一些信息了。在这当中,三佛齐故地管理者的身份问题,是最容易引发关注的。在梁道明、陈祖义这一正一反两个代表,相继“离开”苏门答腊之后,梁道明的副手,穆斯林身份的“施进卿”成为了旧港的统治者。并以大明王朝所授予的“旧港宣慰使”一职(机构名则为“宣慰司”,为王朝的海外事业服务。

旧港宣慰司的设立,以及“中国/穆斯林”身份者的启用,看起来完美解决了中央之国的内敛性,与海外扩张冲动间的矛盾。至于受启用者的伊斯兰信仰,是源自本人出身,还是在移居南洋受穆斯林商人影响后皈依,反而并不重要。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或者移民团体的信仰发生的变化,保守的帝国官僚将不再会坚持其“回归”;而倾向于扩张海外影响力的势力,则可因势利导的利用其“中国”身份认同,进行海外布局。

不过问题在于,以郑和船队规模所展示的企图心来说,仅仅依靠数量有限的“中国/穆斯林”双重身份认同者,进行海外布局是远远不够的。如何平衡南洋各国的地缘政治关系,以使局势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才更加重要。下一节,我们就将看到郑和是如何布局的。

第五百零五章:河套之战(九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零五章:河套之战在郑和船队抵达马六甲之前,被迫从淡马锡搬迁至马六甲的拜里米苏拉,仍不得不向泰国的大城王朝纳贡称臣。

也许有一天,马六甲王国能够摆脱暹罗人的控制。

但不要忘记,南边还有爪哇人的满者伯夷帝国,在虎视眈眈呢。

以我朝和郑和船队的实力来说,是完全有能力重塑南洋地缘政治结构平衡的。

顺势给旧港的华人领袖,册封一个“宣慰司”的头衔就是这一能力的体现。

不过“旧港宣慰司”一类机构的设定,并不表明苏门答腊等地,曾经在永乐大帝时成为了我朝的殖民地。

在羁縻化外之地时,类似头衔更多只是在彰显我们这个中央之国的中心地位。

维持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地缘政治平衡,使之为影响自己的利益,才是我朝的统治者所希望做的。

这种想法与后来大英帝国,在欧洲维持“大陆平衡政策”的出发点类同。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首耳熟能详的童谣。

同时也揭示了一个博弈理论:参与博弈者越多,彼此间的牵制越大。

反之,对于外部平衡者来说,恰恰又是最愿意看到被平衡板块碎片化的。

为了做到这一点,英国人不愿意看到欧洲出现一个绝对的王者,更别说一体化了。

我们也同样不想看到,东南亚有一家独大情况出现。

就马六甲这条关键水道来说,无论是归属了腹地在中南半岛的暹罗人。

还是被统一了南洋诸岛的爪哇人所控制,都有可能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即使我们主观上没有介入马六甲周边地区地缘矛盾的想法,仅仅是为南洋带去的贸易利好,也有可能打破地区平衡。

换句话说,这种利好更加倾向于谁,就会助力其在地区竞争中脱颖而出。

在这种情况下,抛开暹罗、爪哇两支业以坐大的势力。

在二者之间扶植一个弱小的第三方,对维持地区平衡反而有利。

最起码,在南北两面都面临巨大压力的情况下。

新生的马六甲王国会更愿意将自己的利益,与中国进行捆绑,或者说置于我朝的保护之下。

马六甲并非唯一的选择。

没有选择马六甲周边地区的其它城邦。

一定程度是因为马六甲王国统治者,与三佛齐王室之间的继承关系的。

无论是政治还是商业合作,合作者本身的素质都非常重要。

相比马六甲周边地区,大量存在的部落级别的政治体。

源出三佛齐的马六甲王国,并不需要政治及商业理念的培养,简单点说,会更懂游戏规则。

绿教商团之马六甲王国与我朝初步形成的合作关系,或者说王国已初步带有的绿教属性。

是郑和选择马六甲王国,作为合作对象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抛开郑和本身信仰所带来的亲近感不说,在信仰佛教的暹罗人,与以印度教信仰为主的爪哇人之间。

插入一个以绿教信仰为基础的国家,将从结构上阻止三方融合,避免一方做大的情况出现。

事实上,后世马六甲周边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大体也是呈现如此平衡泰势。

试想一下,如果马六甲海峡整体置于泰国或者印尼的国土范围内。

将对马六甲海峡及整个东南亚的地缘政治格局,造成什么样的深远影响。

可供参照的例子,是将整个黑海-地中海通道,打上“土耳其海峡”标签的土耳其。

对这条重要水道的控制,保证了土耳其即使在奥斯曼帝国没落之后。

仍然能够在西半球的地缘政治格局中,占有不容忽视的地位。

土耳其在国际地缘政治中的地位,还体现在其宗教上的绿教信仰,与政治上世俗化的双重属性。

这使得土耳其人客观上,有机会承担连接西方与绿教世界的使命,并从中为自己获利。

当然,这种“蝙蝠”的身份同时也是一柄双刃剑。

即有机会左右逢源,亦有可能里外不是人。

两种属性中的某一种一旦过于强势,不仅可能会造成内部分裂,更有可能引发外部的不安。

15世纪初的马六甲王国,所承担的正是这样的个纽带的角色。

对于郑和所代表的中央之国海洋势力来说,所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是:

绿教已经在马六甲海峡以西的整个“西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在南洋周边地区,绿教商人的渗透工作,也绝不比中国人差。

甚至出现,中国移民皈依绿教信仰的情况,反向则几乎没有。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在海外启用“中国绿教”,还是扶植马六甲王国这样的绿教信仰国家。

都能够让绿教商业力量,将我朝视为一个战略合作者,而不是一个竞争者来加以排斥。

马六甲的综合优势,使之成为了郑和船队在南洋最重要的海外基地。

郑和船队不仅协助马六甲兴建港口、城寨,还将此地作为我朝使团和货物的集散之处。

也就是说,我朝的使者,以及带往南洋进行交易的货物,会先在马六甲停、贮,然后再分别前往周边地区。

一旦外交和贸易任务完成,分散出去的使团也是回到马六甲集合。

这一举措,不仅使得马六甲一跃成为了整个东南亚的贸易中心,更为之带来了极大的政治利好。

脱离暹罗控制立国,便是这一利好的初步体现。

当然,能做到这一切的前提。

一定是主动表示加入中央帝国的朝贡体系,并频繁入贡以示好我朝的统治者,“愿同中国属郡,岁效职贡”。

为了维持这种有利于中央帝国的平衡,我朝甚至数次在暹罗人进犯马六甲时,要求暹罗保持克制,不要做打破平衡之举。

借助我朝扩张海外影响力的大势,在15世纪的上半叶,马六甲不仅控制了马来半岛南部。

还跨越海峡,控制了相对应苏门达腊岛海岸线,今印尼廖内省地区。

也就是说,这个瓶颈型海峡最重要的东部“瓶颈”部分,尽为被明朝称为“满剌加”的王国所有。

第五百零六章:河套之战(九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零六章:河套之战然而,因为郑和船队在海外布局时,重用中国绿教,及与满剌加这样绿教色彩国家交好。

就认为郑和是在假公济私的传教,也是有失偏颇的。

上述做法,更多是基于国家利益,及当地的局势而因势利导罢了。

另一个可供参考的案例,体现在对锡兰的外交态度上。

作为印度洋上另一个重要的航线节点,郑和本人曾经六次到访这个僧伽罗人主导的锡兰岛。

甚至曾经在第三次远洋之时,开启过一场战争,并俘虏了对郑和船队不太友好的锡兰国王。

以明史的记载来说,郑和锡兰之战的原因,与陈祖义被剿灭的原因一样,都是图谋郑和船队所携带的货物。

至于这是不是最根本的原因,也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我们要关注的,是由此造成的地缘政治后果。

在锡兰显示强大武力之后,郑和并没有试图在岛上扶植一个绿教政权。

而是希望以“佛教”信仰为连接点,取得彼此的共识,被俘的国王后来也被放归回国。

今天锡兰的土地上,记录郑和布施岛上佛寺等行为的“布施锡兰山佛寺碑”。

事实上,尽管郑和出使西洋之举,客观上促进了绿教,在包括马六甲王国在内的南洋国家传播。

但南洋真正大量出来****的“苏丹国”性质国家,却都是在郑和死后,明朝不再向海外彰显强大武力之后。

比如满剌加真正变成****的“马六甲苏丹国”,并跨越海峡进入苏门答腊岛的时间,是在15世纪中期。

《马来记年》载:在西里麻哈刺执政时期,马六甲王国正式成为绿教化的王国。

在罗阉·卡希姆统治时期。

他自称素丹·穆扎法尔·沙,宣布***教为国教,马六甲正式称绿教素丹国。

限制满剌加的扩张规模,也能够体现出明朝平衡外交的特点。

马六甲苏丹国在做大之后,无论是从政治、商业角度,还是身三佛齐王室后裔的角度。

都希望能够顺势得到由“旧港宣慰司”控制的,以巨港、占碑为中心的三佛齐故地。

只是能不能做到这点,绝不仅仅是个实力问题。

尽管郑和的逝去,意味着我中央帝国在海上强势扩张时代的过去。

但我朝在南洋布设的朝贡体系架构依然存在。

马六甲苏丹国如果想“拿回”华人管理三佛齐故地,政治上也必须得到中央帝国的同意。

要知道,即使不考虑外交和军事上的风险,贸然开罪中央帝国,所带来的经济风险也是无法承受的。

最终我朝并没有满足满剌加对旧港的野望,虽然在位的“旧港宣慰司”,看起来应该是个中国绿教徒。

顺便说下,之前被封为“旧港宣慰使”的施进卿。

已于17年前故去,接替执政的,是其次女施二姐。

政权交替过程中,其长子施济孙与其妹妹之间,曾进行过激烈的权力斗争,并各自寻求包括我朝在内的外交支持。

这种统治阶层内部的权力之争并非我们所关心的,探讨施二姐身份才更有地缘意义。

施二姐能够在旧港上位成功,是源于马来世界当时还不那么高的文明层级。

简单点说,就是马来世界当时还有很大成分的母系社会遗风。

对女性掌权一事本身,并没有中国或者***世界那么敏感。

即使在后世,马来地区内部还有不少地区、民族,有着显著母系制文化特点,比如马来西亚的森美兰州。

公元1440年,独木难支的旧港宣慰司或者说三佛齐故地,重新归入了满都伯夷帝国的统治范围。

施二姐也率众移居爪哇岛,以避免在这个敏感之地成为博弈的牺牲品。

随着马六甲苏丹国的强势崛起。

为了更好的争夺贸易资源,南洋的人口中心——爪哇岛也在15世纪后期至16世纪。

掀起了***化浪潮,并迫使满者伯夷帝国的印度教统治者,逐渐将势力范围退缩自东爪哇地区,直至灭亡。

后世以旅游热点闻名于世的巴厘岛,则成为了满者伯夷\/印度教文化的最后遗存之地。

值得注意的是,在爪哇岛绿教传播过程中,除了来自马六甲的绿教商人以外,移居爪哇的中国绿教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这种选择也不难理解,在我中央帝国重回闭关自守的状态后。

原本更愿意突出“中国”属性的天朝弃民们,客观上势必会突出他们的绿教属性,并最终在周边地区完成绿教化后彻底融入。

葡萄牙人的舰队是在公元1511年攻陷马六甲的。

与此同时,我朝却把面朝海洋的大门重新关上。

这一阶段,海洋之于我们的印象,更多是近海愈演愈烈的倭寇之患。

从战略上看,郑和船队在远洋事业中所占得的先机,已是荡然无存。

不过就这点来说,倾心于大陆中央之国的我们并不在意。

即使后来,葡萄牙、荷兰等西方殖民国家,先后试图打开我们的贸易之门。

我朝最终也还是通过“地利”及自身巨大的体量,将欧洲透过海洋传导过来的压力所化解。

只不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技术差从量变拉升到质变程度,差距就很难拉平了。

为了搞清我们在大航海时代的定位,以及华人在南洋地缘结构中的现状。

暂时需要我们把时间线从葡萄牙人的航迹偏离出来,从更长的时间段,来审视我们在这一阶段的得失。

技术层面看,真正让西方有能力压倒庞大的中央帝国。

并且将后者变身成为自己的“半殖民地”的力量。

源自于18世纪60年代——19世纪中期,欧洲所开启的工业革命。

机器取代人力、化石能源的大规模利用,不仅在生产力方面,抵消了中央之国原有的巨大人口优势。

更在军事技术上,让欧洲占据了压倒性优势。

清王朝在两次鸦片战争中的落败,及其所导致的政治后果,就是这一技术代差在军事和政治上的爆发。

第五百零七章:河套之战(九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零七章:河套之战也正是在此后,中国被迫进入了技术、社会、文化全面求变的“近代史”阶段。

对于古老的中央之国来说,这一变革期是异常痛苦的,并且不得不对一些固有理念做出改变。

就清王朝最后半个世纪的变化来说,最有地缘意义的有两方面:

一是放下天朝大国的身段,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师夷长技以制夷”为核心理念,开展“洋务运动”。

换句话说,就是试图在不改变固有政治、文化结构的前提下,进入工业时代。

这与日本当时所走的****、脱亚入欧战略有着本质的不同。

二是被迫放松了对人口的管制,允许大量人口流入国内未开发地区及海外。

其中向东北移民的行为被称之为“闯关东”;去海外谋生则被称之为“下南洋”。

大量中国北方之民移入东北地区,本质还是大陆开发模式的延续。

与2000多年前,秦征南越所导致的移民行为,并无本质区别。

换句话说,即使没有欧洲国家15世纪的地理大发现。

随着东亚农业区人口的急剧膨涨,以及农业技术的提升,东北地区依然还是会得到开发。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清政府出于为自己留后路的考虑,封禁了东北地区,这个进程应该还会更早开启。

然而说闯关东事件跟地理大发现完全没有关系,也是不够客观的。

中国人口长期以来的保有量,都是在千万级,一直到我朝后期破两亿。

及至清朝后期,更是膨涨到了惊人的四亿。

这一切,都与美洲的被“发现”,以及由此传入中国的高产农作物有直接关系。

比如说我们带到西海来的土豆。

我们正在种植的红薯、玉米、辣椒等源自美洲的农作物不仅高产,更有较强的环境适应能力。

一些原来无法大规模蓄养人口的土地,也因此得到了开发。

相比地理大发现,在“闯关东”历史中的间接催化作用,“下南洋”则完全可以被视为其催生的划时代事件。

国人在地理大发现时代,大量移入南洋之举,起点可以上溯到荷兰制霸东印度群岛期间。

历史常识和你们看的理想国里面告诉大家,在葡萄牙、西班牙双雄争霸之后。

紧随其后崛起的全球性殖民大国,是1581年从西班牙统治中独立出来的尼德兰低地区,时称“荷兰共和国”。

与西班牙、葡萄牙这两个王权、神权至上国家不同的是,新生的荷兰共和国是一个纯粹的商业共和国。

有些历史学家称呼他们为:世界上第一个赋予商人阶层充分的政治权利的国家。

太阳底下无新事,商业阶层主导的“共和体制”并非荷兰人的创新。

春秋战国时,郑国就试过这个制度,叫郑商盟誓。

郑武公因为拥立周平王东迁,获得了中央政府的嘉奖,并获得虎牢关内的地盘。

在东迁过程中,郑武公灭了两个小国家,正式拥有了河南北部和中部的大半地方。

为了发展国内经济,同时也感谢当年商人借钱给郑桓公。

郑国与商人盟约:你勿我叛,我勿强贾,毋或强夺,尔有利市宝货,我勿与知。

商人不背叛郑国,郑国保护商人的私权;商人在市场上自由买卖,国家不干涉市场经济。

因为这个制度,商人在历史上的地位达到了此时的最高峰。

因为这个制度,郑国立国到灭亡,共存在了432年。

在地中海时代,威尼斯等商业共和国,就已经籍此主导了地中海周边地区的经济,进而获取政治红利。

当然,商业模式有很多种,亦有优劣之分。

包括葡萄牙、西班牙等看似更重王权的国家,在海外殖民时,也经常会把殖民权特许给商人。

荷兰人之所以更加的成功,在于他们的做法更加的纯粹,更加的商业化。

成立于天启二年,也就是1602年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承担着荷兰在南洋扩张的历史使命。

事实上,荷兰人以纯商业模式进行海外开发的起点,还要早于这个时间点。

在公元1595年-1602年期间,荷兰商人先后成立了十几家进行东印度贸易的公司。

精明的商人眼中并非只有竞争,更会看到因为减少竞争而形成垄断产生的超额利润。

在政治家的建议下,各自为战的荷兰商人们,很快以股份制为基础,建立了统一的“荷兰东印度公司”。

之所以在这里要强调一下时间点,是因为英国的商人,在天启初年。

也就是1600年取得了女王特许,也成立了面向东方贸易的“东印度公司”。

单纯从这个时间点看,英国人似乎是以商业模式,主导殖民扩张的先行者。

然而考虑到荷兰东印度公司,实际是把之前十几个小型东印度公司,整合为一个大型联合体。

且整合后的规模十倍于英国东印度公司,开创者的称号其实应该是归属于荷兰人的。

这一点,还可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全称:“联合东印度公司”看出。

实际上,荷兰东印度公司之于西方殖民事业中的开创性,并不在于它法律层面的成立点,到底是早于还是易于英国,而在于其模式上的创新。

简单点说,包括英国在内的各国“东印度公司”,在运行模式上实际都是在模仿荷兰东印度公司。

并且由此自身内部环境的限制,这些模仿行为,都没有达到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业高度。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开创性,首先体现在它是世界上第一家现代意义上的“股份有限公司”。

权力和风险、出资和收益对等,是一个基本商业原则。

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商业合作中以出资份额,来确定收益分配比的“合伙制”模式都很普遍。

不过这种合伙制,并不是我在书中写的后世意义上的“股份制”。

荷兰人在商业模式上的创新主要体现两方面:一是有限责任。

过往的商业模式中,投资人往往要承担的无限责任。

即使企业破产,也必须由个人承担无限的偿还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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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河套之战(九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零八章:河套之战这一模式貌似对债权人更为公平,但也让投资行为的风险被无限放大,进而降低了投资的活跃度。

“有限责任”则是指投资人仅以自己投入企业的资本,对企业债务承担清偿责任。

直白点说,投进去的钱赔了就赔了。

投资人不用再对企业债务承担清偿责任,仍有机会再进行新的商业探索。

二是证券交易平台化。

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同期成立的,还有世界上第一家证券交易所。

位于荷兰首都的“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所”,包括与之配套的第一家现代企业意义的银行:阿姆斯特丹银行。

其上市交易的第一支股票,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票。

这开创了企业公开向社会募集资本,并自由交易的先河,并且让一切交易都变得快捷而有章可循。

荷兰模式并非完全摒弃国家的参与。

有限责任和证券交易平台化的想法,本身也不是新鲜想法。

只不过,付诸实施则需要国家的认可和背书。

从政治角度说,将荷兰从西班牙帝国独立出来的“尼德兰革命”,是第一次成功资产阶级革命。

“共和”体制的基础上选举出来的“荷兰共和国”政府,从属性上保证了政治将服务于资本和商业。

在这一模式下,政府之于东印度公司的角色定位,仅仅是作为一个入股的出资方,并获取相应的红利,比例为18%,以维持公共服务平台的运行。

这使得私人资本获得了空前的安全感,并极大调动了荷兰民众参与海外扩张事业的热情。

资本的主导,甚至让东印度公司在殖民过程中,几乎承担了所有原本应由政府承担的责任。

荷兰东印度公司,不仅能够自行组建雇佣军性质的军队,并发动殖民战争。

还能够发行货币、建立殖民地,乃至与有关国家订立政治条约。

总结下来,荷兰之所以能够以一个后发小国的地位,成为葡萄牙、西班牙之后。

第三个建立海上殖民帝国的国家,来源于它的更加纯粹的“商业化”属性。

这种明显的商业属性,甚至为荷兰赢得了一个“海上马车夫”的外号。

和它有相似之处的威尼斯共和国,相信大家并不应该为荷兰的崛起感到意外。

也不会怀疑,商业资本对“政治”的控制能力。

不过提前解读荷兰崛起的因素,与我们正在展开的“下南洋”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荷兰模式在商业上如此成功,后来为什么又被不成功的模仿者——大英帝国所超越了呢?

现在我们知道了,荷兰于殖民世界的崛起,在于它创新性的经济模式。

这种经济模式有别于古希腊、意大利那种,主要由大商人集团\/家族主控的经济模式。

后世对荷兰殖民史的评论就是:“十七世纪标准的资本主义国家经营殖民地的历史”。

仔细观察后来形成的荷兰殖民帝国版图,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那就是荷兰人的扩张范围,几乎全在“教皇子午线”授权葡萄牙开发的范围内。

这种选择,一定程度是个政治策略。

尽管荷兰人为了彻底脱离西班牙帝国的统治,断断续续在1568年-1648年间打了80年仗,史称“80年战争”。

期间双方曾多次妥协、反复,但总的来说,精明的荷兰人总体掌握了一个战略原则。

那就是以葡萄牙势力范围为扩张方向。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在荷兰人力争脱离西班牙影响期间。

西班牙曾经一度透过王室继承,吞并了葡萄牙。

但在欧洲模块式的政治架构中,这种君合模式,并不影响葡萄牙政府、海外殖民地体系的独立运作。

换句话说,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地缘政治关系,一直都没有变化过。

荷兰人识时务的将战略扩张的方向对准葡萄牙,也为其最后与西班牙和解,彻底在法律上获得独立地位奠定了基础。

除去避免与西班牙陷入战略消耗,进而影响自己的独立进程以外,经济原因才是荷兰人选择向东的根本原因。

毕竟对于商人来说,成熟的亚洲市场,所能提供的贸易空间要远大于新大陆。

葡萄牙人凭借在非洲岸线的先发优势,得到了这块最肥的资源,足以让任何人,包括西班牙感到眼红。

如果说西班牙还会因为与教廷的共生关系,遵守着“教皇子午线”的话。

那么在意识形态上,打着反天主教旗号的荷兰商人们,自然是不会拿教皇的谕令当回事了。

由此,整个荷兰的殖民地开拓史,几乎可以被概括为对葡萄牙殖民帝国的侵蚀。

以后我们对海外的兼并,也以吞并葡萄牙人的殖民地为主,当我们有足够的力量以后。

再逐渐蚕食西班牙、荷兰、大英帝国的殖民地,最后把他们赶回自己的老家,再利用他们自己的矛盾瓦解他们,肢解他们。

至于资源丰富,且位置重要的东印度群岛,是荷兰人争夺的重中之重。

1603年,荷兰海军在马六甲海峡击败葡萄牙舰队,标志着荷兰人取得了东印度群岛的主导权。

接下来,荷兰人先从葡萄牙手中夺取了香料群岛,马鲁古-班达群岛的贸易权。

并将荷属东印度的政治中心,设立在了爪哇岛的西端、今天的巴达维亚。

17世纪中期,葡萄牙在东方航线上的最重要两个支点:

马六甲海峡上“马六甲城”、好望角的“开普敦”,相继落入了“海上马车夫”手中。

后者因为气候宜人,成为了荷兰人海外移民的首选之地,并形成了后世南非最大的白人群体——布尔人。

只不过,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一度受荷兰主导的马来半岛、南非,最终在19世纪都成为了大英帝国的殖民地。

荷兰与葡萄牙在17世纪的博弈,甚至一路延伸到了我朝的领地。

在16世纪最初的20多年间,荷兰人曾5次对澳门展开军事行动,但都未能从葡萄牙人手中夺取这个重要支点。

第五百一十章:河套之战(九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一十章:河套之战事实上,包括印尼在内的东南亚各地,华人并不需要特别的扶植政策,最终都可以做到主导当地经济的程度。究其原因主要有三点:其一是勤奋和危机意识)。由于四季交替,高纬度地区一年当中总有一段缺乏食物来源,需要依靠储蓄来生存的日子。同时,这种资源的相对匮乏,还会使得族群间的竞争更加激烈。反观低纬度的热带地区,则大都以物产丰沛而著称,几乎不用为食物来源问题感到困扰。在自然、人文两方面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更为勤奋及更有危机意识的温带民族,一般在竞争力上优势明显。

第二个原因是对教育的重视。与世界其它温带地区不同的是,在华夏乃至整个东亚的文明基因中,“教育改变命运”的观点已经深入人心。在这一意识作用下,学习并适应新环境,成为了中国人的一种本能。一个群体在外谋生时,也往往会倾向于把领导权,交给群体中最有文化和学习能力的那部分人。重视教育的文明基因,甚至使得东亚诸国家/地区,成为这个星球上,有机会后发完成工业化的唯一区域。

知识改变命运

最后一个原因则是地缘相近。无论在地理还是人种、农业类型上,东南亚与中国东南沿海地区都是最接近的地区。换而言之,最起码东南沿海的中国人一定要去海外谋生的话,东南亚地区是最容易适应的。地缘相近也使得在东南亚的华人群体,在人口上能够源源不断的得到来自中国的补充,最终形成规模效应,沉淀出适应属地生活的社群。

然而一个社群能够在外取得成功,不仅与自身的素质有关,更与身处的环境有关。换句话说,华人群体虽然不需要特别的政策扶植,就有机会东南亚经济生活中脱颖而出,但最起码也要有容得下他们生存发展的空间。在17世纪的荷属东印度,这一空间是十分宽松的。为了迅速打开局面,荷兰东印度公司不仅需要借助华人的人力,更希望把前往爪哇各港口交易的中国商船,吸引到巴达维亚来进行交易。

应该说,荷兰人的政策是十分成功,并且是双赢的。受荷兰东印度公司招募,进入巴达维亚的华商、华工,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经济及城市的开发,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并且贡献了大部分的税收。与此对应的是,华人群体开始向介于荷兰人与土著马来族群之间的中间层发展。

除了经济以外,华人社群还需要一定的人口规模支撑,才有机会成为一个中间层。荷兰爪哇初期,华人社群的规模效应还并不明显。除了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的开发工作,正处在起步阶段以外,还与清朝初期为封锁台湾岛,而严格推行的海禁政策有着一定关系。公元1684年,随着台湾问题的解决,清王朝解除了禁海令,允许民间出海进行贸易。由此导致的一个后果,就是试图前往荷属殖民地谋生的华人数量,开始出现爆发式增长。

面对汹涌而来的中国人,让巴达维亚的荷兰人开始感到巨大的压力,以至开始用审批的手段限制华人入境。通俗点讲,清王朝解除海禁之前,荷兰人对前往自己领地的中国人,持的是开放态度;现在的话,则要用“工作签证”的方式来进行限制了。然而一如美国无法杜绝拉美移民的涌入一样,荷兰人同样也无法做到这点。

统治阶层的态度,对中间层能否存在起着决定性作用。不过这点与中间层谋求的人口规模,却又存在一定矛盾。简而言之,如果你的人口多到让统治阶层有尾大不掉的感觉,那么危机也就到来了。在海禁解除之前,尽管对当地经济贡献巨大,但定居巴达维亚的华人不过3000人。这一数量并不至于让荷兰统治者感到不安。然而在18世纪初,仅合法居住于巴达维亚城内外的华人,数量就已将近2万。如果荷兰人没有打算把华人群体,培养成统治东印度的政治助手的话,对于常住人口数量不过十万出头的荷属东印度“首都”来说,这一数字已足以让人感到不安。

巴达维亚城

除了中国开放海禁的影响以外,荷兰东印度公司贸易结构的变化,也对华人社群造成了重大影响。几乎可以充当硬通货的香料,一直东西方贸易中最具吸引力的商品之一。在葡萄牙人成功开拓新航路之前,基于意识形态及政治对抗的需要,以奥斯曼帝国为代表的伊斯兰世界,借助对东西方商路的垄断,推高了包括香料在内的东方商品在欧洲市场的价格。随后打通新航路的葡萄牙人,在为自己获取巨大经济利益的同时,客观上则平抑了香料的价格。

香料贸易上的丰厚利润,是将荷兰人吸引到东印度群岛的原动力。只不过,击败葡萄牙、夺取香料群岛的贸易权之后,精明的荷兰人采取了更为极端或者说商业的手段,来获取利润,这一手段就是“垄断”。理论上,在一条贸易链上,控制任何一个点都可以做到垄断,并因此获取超额利润。比如奥斯曼帝国通过政治扩张,阻断东西方贸易的陆路通道、威尼斯在东地中海的争霸活动,都可以做到主导东西方贸易中的一个节点。

葡萄牙人的做法,与奥斯曼、威斯尼本质上是一致的。在前面的内容中我们曾经解读过,在“发现”印度西南的马拉巴海岸后,葡萄牙很快就着手建立印度洋舰队,并逼迫往来阿拉伯海的商船,停靠在自己控制的港口。其目的就是为了在物流环节控制香料贸易。

至于精明的荷兰商人,在香料贸易上的做法看起来要更加的“釜底抽薪”。荷兰人认为与其费心费力的去切断一条的海上贸易通道、逼迫商船前往自己控制的港口交易,不如从源头上控制产地。当然,如果某样商品的出产地本身,具备强大的政治、军事实力,荷兰人也不会有这种想法。比如荷兰人就不会认为,自己可以通过征服中国,来获取丝绸和瓷器的贸易垄断权。

不过在部分香料产地的垄断问题上,荷兰人面临的难度就要小得多了。供应全世界市场的丁香、肉蔻等香料,都产自南洋的“香料群岛”。那些还处于部落状态的岛民,完全不是荷兰人的对手。为了达到控制货源的目的,荷兰人不惜对岛上土著进行过屠杀,以迫使对方签订独家供应协议。除此之外,甚至还尝试过减少货源的办法:在选定两个可控岛屿之后,将其它岛屿上的丁香树焚毁。

当然,这并不代表荷兰人不会尽力去控制通路了,毕竟不是每一种香料的产地都那么好控制,比如胡椒的产地就要广泛的多。通过海上称霸,荷兰人同样曾经控制大部分输往欧洲的胡椒。这一系列组合拳,让荷兰人从17世纪的香料贸易中获取了巨额利益。然而什么事情都有个物极必反的规律。荷兰人的垄断行为,最终却导致了香料贸易的没落。

本质来说,香料并非像盐一样,是生活的必须品,在厨房中更像是奢侈品的定位。一旦价格太高,势必会减少客户的需求。荷兰人在货源控制上最为得力的丁香就是这种情况。减少的需求,反过来拉低了荷兰人的利润。另外,每种香料本身都并非是无可替代的,当一种香料的价格太高之后,人们会倾向于加大其它香料的使用量。比如胡椒因为种植区域广泛,价格就始终比较平稳。甚至因为荷兰人无法控制全部产地,所以竞争激烈、供应充足出现价格大幅下跌的情况。说起来,今天西餐配料中,胡椒使用范围远大于肉豆蔻和丁香,与此不无关联。

类似情况在很多商品贸易中都出现过,最典型的就是石油了。控制世界主要石油供应的欧佩克组织,把价格推高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刺激替代能源的研发/投产,反过来平抑石油的价格。最近两年石油价格持续低迷,就与美国对页岩气的成功开发,就有直接关联。

另一个同样出现在餐桌上的案例,是韩国人的饮食结构。很多喜欢看韩剧的朋友都知道,在韩国的饮食文化中,“拉面”的地位几乎仅次于泡菜,人均消费量居世界第一。实际上,韩国人的传统主食跟日本、中国南方一样是大米。上世纪60年代,由于韩国开始进行工业化,大量农地被转化为工业用地,导致大米自给率不足。为了保证粮食安全,韩国政府开始有意识的引导民众,在主食中加入以“拉面”为主的面食。最后的成果,就是实施农业保护政策的韩国,现在生产的大米不仅基本能够自给,甚至在丰产之年还有可能过剩。至于价格,自然也不至于高到影响居民生活了。

小编的夜宵快泡好了

回到香料贸易的主题上来。尽管荷兰人在控制香料贸易上煞费苦心,但作为一种可以再生、可以扩大生产规模的资源,随着全球化的持续推进,香料贸易最终还是在17世纪后期走向了没落。这并不是说香料贸易就不存在了,而是说它在贸易中的比重开始大幅下降。对于追求利润的荷兰人来说,他们需要找到其它的替代产品,以从战略层面弥补利润上的缺口。具体做法就是引入其它经济作物。

地理大发现时代同时也是个物种迅速传播的时代。基于彼此间的竞争关系,包括香料、咖啡、甘蔗、可可、橡胶。。。等在内的经济作物,被各殖民国家,有意识的引种到世界其它气候相近的地区。比如荷兰人一直强力垄断的肉豆蔻,就在18世纪后期,被英国人想办法“偷”出了种子,引种到了毛里求斯、马来半岛等地的英属殖民地中;东非的桑给巴尔岛,19世纪引入丁香之后,成为了世界上最主要的丁香生产地。而在17世纪后期,荷兰人引入爪哇的主要经济作物则是甘蔗。

事实上,甘蔗应该是大航海时代,最早被引入殖民地的经济作物了。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开创者,葡萄牙人在海外的第一个地理发现,是东距摩洛哥700公里的马德拉群岛。

1418年葡萄牙殖民马德拉群岛

对于志在印度的葡萄牙人来说,远离海岸线的马德拉群岛并没有航路上的价值。为了开发这片海外领地的价值,此前原产印度,经由阿拉伯人传入伊比利亚半岛的甘蔗,被引入了马德拉群岛。返销欧洲的蔗糖原料,则为葡萄牙后来的探险工作,提供了经济上的支持。

原产印度的甘蔗,在气候相近、土地肥沃的“东印度”种植,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从荷属东印度销往欧洲的蔗糖,在弥补香料贸易利润缺口的同时,也对当地华人的数量和结构造成了直接影响。由于华人的固有优势,特别是在农业上的优势,当地种植产业几近为华人所垄断。种植园、糖厂更因此引入了大量华工。换句话说,客观增长的工作机会,才是以巴达维亚为代表的荷属东印度,华人数量大幅增长的真正原因。

殖民扩张图

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角度来说,只要蔗糖出口顺畅,并不会太在意种植生意交给谁做,包括雇佣哪里的劳工,毕竟荷兰人才是这一产业的最大获益者。更何况一直以来,高效的华人社群,出色的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经济分包任务。然而花无百日红,伴随着华人数量的大幅增长,一场巨大的危机也即将到来。至于是什么危机,对华人在南洋的历史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第五百一十一章:河套之战(九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一十一章:河套之战事实上,包括印尼在内的东南亚各地,华人并不需要特别的扶植政策,最终都可以做到主导当地经济的程度。究其原因主要有三点:其一是勤奋和危机意识)。由于四季交替,高纬度地区一年当中总有一段缺乏食物来源,需要依靠储蓄来生存的日子。同时,这种资源的相对匮乏,还会使得族群间的竞争更加激烈。反观低纬度的热带地区,则大都以物产丰沛而著称,几乎不用为食物来源问题感到困扰。在自然、人文两方面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更为勤奋及更有危机意识的温带民族,一般在竞争力上优势明显。

第二个原因是对教育的重视。与世界其它温带地区不同的是,在华夏乃至整个东亚的文明基因中,“教育改变命运”的观点已经深入人心。在这一意识作用下,学习并适应新环境,成为了中国人的一种本能。一个群体在外谋生时,也往往会倾向于把领导权,交给群体中最有文化和学习能力的那部分人。重视教育的文明基因,甚至使得东亚诸国家/地区,成为这个星球上,有机会后发完成工业化的唯一区域。

知识改变命运

最后一个原因则是地缘相近。无论在地理还是人种、农业类型上,东南亚与中国东南沿海地区都是最接近的地区。换而言之,最起码东南沿海的中国人一定要去海外谋生的话,东南亚地区是最容易适应的。地缘相近也使得在东南亚的华人群体,在人口上能够源源不断的得到来自中国的补充,最终形成规模效应,沉淀出适应属地生活的社群。

然而一个社群能够在外取得成功,不仅与自身的素质有关,更与身处的环境有关。换句话说,华人群体虽然不需要特别的政策扶植,就有机会东南亚经济生活中脱颖而出,但最起码也要有容得下他们生存发展的空间。在17世纪的荷属东印度,这一空间是十分宽松的。为了迅速打开局面,荷兰东印度公司不仅需要借助华人的人力,更希望把前往爪哇各港口交易的中国商船,吸引到巴达维亚来进行交易。

应该说,荷兰人的政策是十分成功,并且是双赢的。受荷兰东印度公司招募,进入巴达维亚的华商、华工,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经济及城市的开发,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并且贡献了大部分的税收。与此对应的是,华人群体开始向介于荷兰人与土著马来族群之间的中间层发展。

除了经济以外,华人社群还需要一定的人口规模支撑,才有机会成为一个中间层。荷兰爪哇初期,华人社群的规模效应还并不明显。除了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的开发工作,正处在起步阶段以外,还与清朝初期为封锁台湾岛,而严格推行的海禁政策有着一定关系。公元1684年,随着台湾问题的解决,清王朝解除了禁海令,允许民间出海进行贸易。由此导致的一个后果,就是试图前往荷属殖民地谋生的华人数量,开始出现爆发式增长。

面对汹涌而来的中国人,让巴达维亚的荷兰人开始感到巨大的压力,以至开始用审批的手段限制华人入境。通俗点讲,清王朝解除海禁之前,荷兰人对前往自己领地的中国人,持的是开放态度;现在的话,则要用“工作签证”的方式来进行限制了。然而一如美国无法杜绝拉美移民的涌入一样,荷兰人同样也无法做到这点。

统治阶层的态度,对中间层能否存在起着决定性作用。不过这点与中间层谋求的人口规模,却又存在一定矛盾。简而言之,如果你的人口多到让统治阶层有尾大不掉的感觉,那么危机也就到来了。在海禁解除之前,尽管对当地经济贡献巨大,但定居巴达维亚的华人不过3000人。这一数量并不至于让荷兰统治者感到不安。然而在18世纪初,仅合法居住于巴达维亚城内外的华人,数量就已将近2万。如果荷兰人没有打算把华人群体,培养成统治东印度的政治助手的话,对于常住人口数量不过十万出头的荷属东印度“首都”来说,这一数字已足以让人感到不安。

巴达维亚城

除了中国开放海禁的影响以外,荷兰东印度公司贸易结构的变化,也对华人社群造成了重大影响。几乎可以充当硬通货的香料,一直东西方贸易中最具吸引力的商品之一。在葡萄牙人成功开拓新航路之前,基于意识形态及政治对抗的需要,以奥斯曼帝国为代表的伊斯兰世界,借助对东西方商路的垄断,推高了包括香料在内的东方商品在欧洲市场的价格。随后打通新航路的葡萄牙人,在为自己获取巨大经济利益的同时,客观上则平抑了香料的价格。

香料贸易上的丰厚利润,是将荷兰人吸引到东印度群岛的原动力。只不过,击败葡萄牙、夺取香料群岛的贸易权之后,精明的荷兰人采取了更为极端或者说商业的手段,来获取利润,这一手段就是“垄断”。理论上,在一条贸易链上,控制任何一个点都可以做到垄断,并因此获取超额利润。比如奥斯曼帝国通过政治扩张,阻断东西方贸易的陆路通道、威尼斯在东地中海的争霸活动,都可以做到主导东西方贸易中的一个节点。

葡萄牙人的做法,与奥斯曼、威斯尼本质上是一致的。在前面的内容中我们曾经解读过,在“发现”印度西南的马拉巴海岸后,葡萄牙很快就着手建立印度洋舰队,并逼迫往来阿拉伯海的商船,停靠在自己控制的港口。其目的就是为了在物流环节控制香料贸易。

至于精明的荷兰商人,在香料贸易上的做法看起来要更加的“釜底抽薪”。荷兰人认为与其费心费力的去切断一条的海上贸易通道、逼迫商船前往自己控制的港口交易,不如从源头上控制产地。当然,如果某样商品的出产地本身,具备强大的政治、军事实力,荷兰人也不会有这种想法。比如荷兰人就不会认为,自己可以通过征服中国,来获取丝绸和瓷器的贸易垄断权。

不过在部分香料产地的垄断问题上,荷兰人面临的难度就要小得多了。供应全世界市场的丁香、肉蔻等香料,都产自南洋的“香料群岛”。那些还处于部落状态的岛民,完全不是荷兰人的对手。为了达到控制货源的目的,荷兰人不惜对岛上土著进行过屠杀,以迫使对方签订独家供应协议。除此之外,甚至还尝试过减少货源的办法:在选定两个可控岛屿之后,将其它岛屿上的丁香树焚毁。

当然,这并不代表荷兰人不会尽力去控制通路了,毕竟不是每一种香料的产地都那么好控制,比如胡椒的产地就要广泛的多。通过海上称霸,荷兰人同样曾经控制大部分输往欧洲的胡椒。这一系列组合拳,让荷兰人从17世纪的香料贸易中获取了巨额利益。然而什么事情都有个物极必反的规律。荷兰人的垄断行为,最终却导致了香料贸易的没落。

本质来说,香料并非像盐一样,是生活的必须品,在厨房中更像是奢侈品的定位。一旦价格太高,势必会减少客户的需求。荷兰人在货源控制上最为得力的丁香就是这种情况。减少的需求,反过来拉低了荷兰人的利润。另外,每种香料本身都并非是无可替代的,当一种香料的价格太高之后,人们会倾向于加大其它香料的使用量。比如胡椒因为种植区域广泛,价格就始终比较平稳。甚至因为荷兰人无法控制全部产地,所以竞争激烈、供应充足出现价格大幅下跌的情况。说起来,今天西餐配料中,胡椒使用范围远大于肉豆蔻和丁香,与此不无关联。

类似情况在很多商品贸易中都出现过,最典型的就是石油了。控制世界主要石油供应的欧佩克组织,把价格推高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刺激替代能源的研发/投产,反过来平抑石油的价格。最近两年石油价格持续低迷,就与美国对页岩气的成功开发,就有直接关联。

另一个同样出现在餐桌上的案例,是韩国人的饮食结构。很多喜欢看韩剧的朋友都知道,在韩国的饮食文化中,“拉面”的地位几乎仅次于泡菜,人均消费量居世界第一。实际上,韩国人的传统主食跟日本、中国南方一样是大米。上世纪60年代,由于韩国开始进行工业化,大量农地被转化为工业用地,导致大米自给率不足。为了保证粮食安全,韩国政府开始有意识的引导民众,在主食中加入以“拉面”为主的面食。最后的成果,就是实施农业保护政策的韩国,现在生产的大米不仅基本能够自给,甚至在丰产之年还有可能过剩。至于价格,自然也不至于高到影响居民生活了。

小编的夜宵快泡好了

回到香料贸易的主题上来。尽管荷兰人在控制香料贸易上煞费苦心,但作为一种可以再生、可以扩大生产规模的资源,随着全球化的持续推进,香料贸易最终还是在17世纪后期走向了没落。这并不是说香料贸易就不存在了,而是说它在贸易中的比重开始大幅下降。对于追求利润的荷兰人来说,他们需要找到其它的替代产品,以从战略层面弥补利润上的缺口。具体做法就是引入其它经济作物。

地理大发现时代同时也是个物种迅速传播的时代。基于彼此间的竞争关系,包括香料、咖啡、甘蔗、可可、橡胶。。。等在内的经济作物,被各殖民国家,有意识的引种到世界其它气候相近的地区。比如荷兰人一直强力垄断的肉豆蔻,就在18世纪后期,被英国人想办法“偷”出了种子,引种到了毛里求斯、马来半岛等地的英属殖民地中;东非的桑给巴尔岛,19世纪引入丁香之后,成为了世界上最主要的丁香生产地。而在17世纪后期,荷兰人引入爪哇的主要经济作物则是甘蔗。

事实上,甘蔗应该是大航海时代,最早被引入殖民地的经济作物了。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开创者,葡萄牙人在海外的第一个地理发现,是东距摩洛哥700公里的马德拉群岛。

1418年葡萄牙殖民马德拉群岛

对于志在印度的葡萄牙人来说,远离海岸线的马德拉群岛并没有航路上的价值。为了开发这片海外领地的价值,此前原产印度,经由阿拉伯人传入伊比利亚半岛的甘蔗,被引入了马德拉群岛。返销欧洲的蔗糖原料,则为葡萄牙后来的探险工作,提供了经济上的支持。

原产印度的甘蔗,在气候相近、土地肥沃的“东印度”种植,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从荷属东印度销往欧洲的蔗糖,在弥补香料贸易利润缺口的同时,也对当地华人的数量和结构造成了直接影响。由于华人的固有优势,特别是在农业上的优势,当地种植产业几近为华人所垄断。种植园、糖厂更因此引入了大量华工。换句话说,客观增长的工作机会,才是以巴达维亚为代表的荷属东印度,华人数量大幅增长的真正原因。

殖民扩张图

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角度来说,只要蔗糖出口顺畅,并不会太在意种植生意交给谁做,包括雇佣哪里的劳工,毕竟荷兰人才是这一产业的最大获益者。更何况一直以来,高效的华人社群,出色的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经济分包任务。然而花无百日红,伴随着华人数量的大幅增长,一场巨大的危机也即将到来。至于是什么危机,对华人在南洋的历史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第五百一十二章:河套之战(九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一十二章:河套之战任何危机的最终暴发,除了矛盾的累积以外,都会有一个导火索。在荷兰东印度公司统治的爪哇地区,华人社群兴盛及衰弱的导火索,都源自于一个甜蜜的商品——蔗糖。在人类的食谱中,盐可以算得上是第一必须品。人类之所以需要食用盐,是因为需要盐中的钠离子,来保持细胞内外渗透压及身体的酸碱平衡。如果要找一个仅次于盐的调味料,应该就是“糖”了。

与盐相比,糖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必不可少。不过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能力,那就是刺激大脑中的多巴胺神经元。多巴胺是一种能够让人产生愉悦感的物质,很多行为都可以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让人产生愉悦的感觉。除此之外,一些物质也能做到这点,比如毒品。毒瘾之所以难戒,根源上就在于毒品能够刺激多巴胺大量分泌,使人在生理、心理上产生依赖感。

除了毒品这种强刺激物质以外,我们的食谱中还有很多常见的物质能够刺激多巴胺的分泌,并产生一定的依赖感,比如咖啡因、酒精,以及烟草中的尼古丁。相比这三种物质所产生的“瘾”,很多人对“糖瘾”知道的就比较少了。其实人类之所以对甜食有着天然的喜好,很大程度就是因为糖能够刺激多巴胺的产生,如果过量食用一样容易成瘾。

多巴胺本身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如果没有了它,我们的人生才是一片灰暗。只是凡事都有个度,一旦跨过了这个度,打破了人体的平衡,就会反受其害罢了。毒品之所以可怕,在于它的强刺激性会使得其它刺激多巴胺分泌的手段,变得黯然失色。尤其是以海洛因为代表的,能让人一、二次成瘾的硬性毒品,使得人类几乎无法靠自身的意志力来逆转这一成瘾的进程。相比之下,糖、咖啡因等物质的摄入量就容易控制的多了。

之所以要对“糖”的功能做一个技术分析,是想告诉大家,从一定层面上看,“糖”的消费市场也是可以像19世纪的鸦片一样,被培育、放大的。类似的还有咖啡、茶的消费市场。与后两者比较,糖的市场前景还要更为广阔。因为作为一种高热量的碳水化合物,糖还可以起到迅速为人体补充能量的作用。

在大航海时代,就从阿拉伯人那里了解甘蔗种植技术的欧洲人,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更多的糖。这是因为,纬度偏高的欧洲并不太适合甘蔗生长,湿热的热带、亚热带气候区,才是甘蔗喜欢的环境,这使得16世纪以前蔗糖在欧洲的价格,一度非常昂贵。伴随着地理大发现所带来的贸易流通,欧洲蔗糖消费市场在16中期-17世纪初得以迅速扩张。蔗糖与茶、咖啡等同样来自地理大发现成果混合在一起,改变了欧洲人的饮食甚至生活习惯。同时,蔗糖还被加入到各种食品中,以至于今天我们一提到西餐,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总是各式甜点。

除了商品本身的品质以外,消费市场能否被刺激起来,产能的作用更为重要。如果没有足够的产能支撑,那么消费习惯就会被引向其它方向。地理大现为不能自实现蔗糖自给的欧洲,补上的供应端的不足。作为最早在海外殖民地引种甘蔗的国家,葡萄牙人在得到巴西后,也将甘蔗作为最重要的经济作物,引入了这片新大陆。返销欧洲的蔗糖,对欧洲市场的培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直到今天,巴西仍然是全球种植甘蔗最多的国家。

亚洲供应端的打开,也对欧洲市场造成了影响。之前曾经分析过,尽管甘蔗的原产地是在印度,但中国才是最早精练出白糖的国家。中国产的白糖,甚至销往印度,以至于今天在印地语中“白糖”一词的意思便是“中国的”。将中国产白糖大规模输往印度的,就是17世纪在亚洲称霸的荷兰。除了从中国大陆地区进口以外,荷兰人从亚洲得到的货源,更多来自其在台湾开辟的种植园。

由于巴西白糖在运程上有着显著优势。最初荷兰人的白糖贸易,主要是针对日本、波斯市场。不过一直挑战葡萄牙的荷兰,在切割葡萄牙的亚洲贸易蛋糕同时,同样也没有放过巴西。一系列针对巴西的战争,特别是对巴西海岸重要港口的占领,极大影响了巴西种植园的生产,及蔗糖的出口。尽管最终“荷兰西印度公司”的扩张并不成功,但新大陆的战争却使得荷兰东印度公司成为受益者。在巴西白糖供应不足后,荷兰东印度公司所控制的亚洲白糖,迅速开始填补空间。

蔗糖贸易所产生的巨额利润,弥补了荷兰人因香料贸易衰退所造成的损失。然而一如香料贸易一样,荷兰人控制下蔗糖贸易也终会有衰退的一天。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消费市场的饱和。就欧洲市场而言,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培育,蔗糖消费在18世纪中增速开始放缓。与此同时,蔗糖供应端的竞争却愈发的激列。

在亚洲方向,中国人在“台湾”问题上的态度,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链产生了重大影响。郑成功在台湾的登陆,使得荷兰人丧失了在东方最重要的甘蔗种植基地。也正是从那时起,以巴达维亚为核心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才成为了荷兰人重点开发的甘蔗种植区。基于中国人在甘蔗种植及蔗糖提炼方面的技术优势,荷兰人一直希望招募到足够多的华人,来帮助他们在爪哇重建蔗糖供应基地。

17世纪80年代,清王朝在解决台湾问题后的开放海禁措施,以及随之而来的海外“淘金”热,让让爪哇的制糖业迎来真正的高峰。据统计,18世纪初在巴达维亚的华人中,有85%都是服务于甘蔗种植园或者制糖厂。这种对单一经济的依赖,也让当地华人的生存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一旦荷兰人失去了对蔗糖贸易的主导权,这些华人何去何从将成为大问题。

需要提一下的是,虽然台湾问题的解决,间接帮助荷兰人解决了劳动力的问题,却也同时让荷兰人失去了日本市场。因为此后地理相近的中国蔗糖,重新占领了日本市场。为了弥补亚洲市场的损失,荷兰人瞄准了与爪哇地理相近的印度市场进行深度开发。今天印度人是如此的爱好甜食,说起来荷兰人也是做出了一定贡献的。

事实上,欧洲才是爪哇白糖深耕的主要方向。受益于地理大发现,欧洲人当时的消费水平要高于世界其它地区。在市场出现饱和之前,荷兰人的东西方蔗糖贸易也迎来了它的巅峰。然而不要忘记的是,从地理位置来看,只需横跨大西洋就能运抵欧洲的美洲蔗糖,才更据优势。随着巴西制糖业的复苏,欧洲市场开始面临西印度蔗糖的冲击。更为严重的是,一直觊蔗糖利润的英国人,也将自己控制下的加勒比地区,打造成了甘蔗种植基地,并持续扩张产能。

在供给和消费两个终端不利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荷兰人的蔗糖贸易在18世纪30年代末,开始迅速走向衰弱,大量种植园主破产,逼迫荷兰人开始考虑,如何处置中国人的问题。荷兰人所想到的办法,是将这些华人分散移往其它荷兰殖民地,进行新的开发工作。

从商业角度来说,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做法似乎并无不妥。然而从自身的文化属性来说,中国农民几乎与荷兰商人是对立的,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对于商人来说,因为经济结构调整而进行资源的调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对于小农经济思维中国人来说,对熟悉环境的耐受性要强烈的多。上百年的磨合,已经让巴达维亚沉淀出了成熟的华人社区,华人并不愿意因为短期的经济困难,就再次背井离乡。去接受未知前途的命运安排。

公元1740年,在两种文明、两种理念的碰撞之下。爪哇华人社群与荷兰人之间的矛盾变得难以调和。试图反对迁徙的华人群体,与持强硬态度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爆发了武装冲突。冲突的结果,导致上万巴达维亚华人,被视为不稳定因素而遭到屠杀。由于事发地有一条叫“红溪”的河水,这一屠杀事件也被称之为“红溪惨案”。

在这里解读“蔗糖贸易”和“红溪惨案”的大背景,并非单纯的让大家缅怀历史。更多在于让大家明白,被动卷入全球贸易链中的海外华人社群,其实很难决定自己命运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进入上层建筑又可保护自己的利益。然而纯粹追逐利益的荷兰人,并没有让华人社群帮助其统治殖民地想法。将华人单纯视作贸易链中一环的做法,使得荷兰人会在有尾大不掉感时,毫不犹豫的用强硬手段解除威胁。

那么,是不是所有的海外华人群体,都没有看到过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呢?情况也并非如此。下一节,一个颇有些小清新味道的名字“兰芳”,将呈现在我们面前。拔开笼罩在它身上迷雾,也将成为我们接下来的任务。

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殖民帝国的形成也是如此。今天大家印象中的西方殖民版图,大多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整合结果。不过虽然列强彼此之间磨合出了势力范围,但具体到对内部诸板块的统治形式,却也是千差万别。今天将要解读的,就是一个属于荷属东印度势力范围的奇怪华人组织——兰芳公司。

一个客观事实是,西方文明在全球的做大,与地理大发现及后来对世界的瓜分有着莫大的关联。作为这场盛宴的缺席者,甚至是受害者。不少中国人在思考个中原因也,也希望能在历史中寻找到,中国人也曾有机会海外再造中华的证据。“兰芳共和国”就是诸多历史线索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个。然而历史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共和国吗?甚至能如一些人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仅比美国建国时间晚一年的“亚洲历史上第一个共和国”呢?

单从名字来看,“兰芳共和国”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个组织从来没有用过这样政治的名称。所谓共和国之说,更多是当时的西方观察考察后认为,其已经具备了“共和”及“国”的两个要素,在外交层面有将其归类为“共和国”和行为。这样做,更多是为了区别土著马来族群所建立的苏丹国或者更原始的部落体。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定,就是接下来的解读的了。

先来看看“兰芳”所在的加里曼丹岛的情况。加里曼丹岛是印尼人在独立后所取的马来语名称,中国人大都还是愿意称呼它之前的名称“婆罗洲”。尽管面积是南洋诸岛中最大者,但婆罗洲的开发时间及深度,远不如爪哇、苏门答腊两岛。相对较偏的位置及不够肥沃的土壤,是造就这一现状的两大原因。以至于中国人和荷兰人进入开发之时,岛上的大部分土地还是为原始森林所覆盖。

婆罗洲在开发上的滞后,还体现在它复杂的民族结构上。在一般人的认知中,今天以南洋群岛为居住地,属于南岛语系-印度尼亚亚语族的“马来人”种族集团,除了在菲律宾北部的部分皈依了天主教以外,这一种族集团几乎能够与穆斯林划等号。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在南洋诸岛上实际还存在部分没有伊斯兰化,甚至还保持原始宗教信仰及生活方式的同语族部族。尽管在数量上没办法与数亿“马来-穆斯林”相比,但在局部地区却可形成数量上的比较优势。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婆罗洲。

在马来西亚,马来族、华族、印度族是被认可以三大民族。根据2010年的统计,在2627万拥有马来西亚国籍的人口中,马来族的人口占比为545%,华族为245%,印度族则为73%。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三个数字相加不过为863%,还有数量高达350余万的其他“马来西亚公民”隶属于什么民族呢?

除了少量外部移民以外,这些没有被归类于马来西亚三大民族的民族,就是我们刚才指出的,生活在婆罗洲的那部分尚未伊斯兰教化,但在语言、种族属性上却与马来/伊斯兰群体相近的部族。在马来西亚的民族结构划分中,他们有一个尴尬的总称——其他民族。

对于已经成为穆斯林的马来族来说,婆罗洲非典型性的“马来人”的存在,多少有些敏感。一方面马来族认为,这些婆罗洲土著天然应该成为穆斯林;另一方面,这些据守山林的婆罗洲土著,却认为已经伊斯兰化了的马来人,实际是入侵了他们祖先留给他们的土地。为了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这些“其他民族”除了坚守自己的原始宗教信仰以外,甚至会主动选择基督教等其它宗教信仰。另外,还有相当部分土著部族,认定自己的祖先是1500多年前从中国西南迁徙而来,华人才是他们失散多年的“远亲”。

出于分而治之的目的,马来西亚并不愿意给那些非伊斯兰信仰的婆罗洲原住民一个统一的族称。在不得已给予族称时,也是将之分别全名为伊班、比达友、乌鲁等名,但随着婆罗洲的经济,逐渐与马来亚差距越来越大,这些民族内部却有很强烈的愿望,形成一个更高层面的民族共识,以为自身争取更多的权力。

民族的划分本身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据不完全统计,婆罗洲土著最起码可以分为6个民族,数百个支系。马来西亚的婆罗洲,土著所希望得到的更高一级的民族标签叫做“达雅”,具体的做法是在每一个部族前面,加上一个“达雅”的前缀。比如伊班族,就可以被称之为“达雅-伊班族”。

以“达雅”为标签的婆罗洲土著民族,并非只存在于马来西亚,而是遍布整个婆罗洲。与马来西亚规避“达雅”一名不同的时,在印度尼西亚,达已经成为了表列民族。类似对民族划分的不同认定情况,同样也存在于中国。比如对台湾原住民族的认定,暂时无需承担具体管理职责的大陆方面,给出了一个“高山族”的笼统总称。而台湾方面则列出了泰雅、阿美、排湾等14个族名。事实上,这个划分标准也没有得到学术上的认可。换句话说,在不同的专家看来,可供细分的民族数量是有很大商榷空间的缺乏可共同追溯政治历史,是这些台湾、婆罗洲土著难以整合到一起的重要原因。在同一片土地上生存了那么多年,每一个以血缘为纽带自然形成的部族,自身都形成了一些独特的特点,甚至因为争夺生存空间而结下了世仇。将之实际整合在一起,本身并不容易。

在内部缺乏整合纽带的情况下,外部推进也是一种方式。比如曾经的苏联和今天的中国,在建国后都曾经对境内的民族结构做过一次梳理、整合工作。这其中就有基于简化管理的需求,将一些在文化上相近,但政治上没有共同历史的族群,整合为一个民族的案例。然而马来西亚方面却缺乏这样做的动力,因为尽管以伊斯兰教为凝聚点的“典型性马来人”,在整个马来西亚是多数民族,但在东马来西亚的沙巴、沙捞越两州,人口占据多数的却是有可能整合为“达雅族”的非典型性马来人。

一旦东马土著得以整合在一起,并在政治上成为与前述三大民族并立的民族,其信仰上的非伊斯兰化将会被有意凸显出来。在西马或者说整个马来西亚,马来人维持自己在三大族群中统治地位的基础,在于其认定自己才是马来西亚的土著民族,而华族及印度族属于外来民族。由此马来人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享有更多的政治权力。

不管马来西亚的做法,是否公平,但在一个地缘结构破碎、多民族共存的国度里,这种做法客观上还是维持了各民族的微妙平衡。尤其是华人占据了经济优势。问题在于,这种外来民族的认定,显然是不能扣在东马土著身上的,东马土著也由此在理论上,享有与马来人同等的权力。如果“达雅人“形成了统一的意识和行为准则,即使不凭借人口的比较优势,将东马分裂出马来西亚联邦,也有可能与华人、印度两族形成联盟,共同对抗伊斯兰信仰的马来族。换句话说,马来西亚实际上并非是一个穆斯林占据绝对优势的国家,作为掌握政权的马来人,最需要防备的是非穆斯林族群有机会形成统一战线。

作为较晚接受“文明”洗礼的婆罗洲,达雅人的及其人口比例上的优势,并不只存在于马来西亚境内,也存在于印尼境内。依据所在方位,印尼所控制的加里曼丹岛部分,被行政分割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加里曼丹省”,其中除了最靠近爪哇的南加里曼丹省外,达雅土著在其它四个省份均为多数民族。整个婆罗洲可以被归类于“达雅人”的土著民族,据估计总数可能高达800万。

然而在印尼方面,对于达雅人问题的敏感度,并不如马来西亚那么高。这是因为,印尼部分的加里曼丹岛虽然有数百万达雅人,但放在印尼26亿的人口数量中,是非常不干起眼的。换句话说,爪哇、巽他等穆斯林民族占绝对人口优势的印尼,并不担心达雅人有机会分离出去。相比之下,反倒是亚齐这种更原教旨,并远离政治中心的伊穆斯林民族,更容易有分裂的倾向。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在南洋诸岛中,加里曼丹岛在地缘结构上的神奇之处,并不仅仅是因为马来、印尼、文莱三分天下的格局,还因为有个足以影响岛屿地缘政治格局的土著“达雅人”存在。从地缘规律上看,类似“达雅人”这种原本整体处在原始氏族状态的土著,将会随着外来民族和文明的入侵,逐渐缩小人口上的优势,直至最终被基本融合。时间已经推进到了21世纪,达雅人依然能够在婆罗洲的人口中过半,可以想见,在18世纪后期,中国人大规模踏上这片土地上时,达雅人在数量上有多大的优势。

人口数量并非是衡量竞争力的唯一标准,否则我们也不会认定,达雅人在婆罗洲的人口比例,将随宜着外来人口和文明的入侵,逐渐消亡。历史上,达雅人在文明层级上处于非常低的水平。以至于18、19世纪与之接触的西方人,会将他们称之为“猎头族”。类似的情况,在中国大陆开发台湾岛时也曾经碰到。总得来说,越靠近山地的部族,所保持的原始习俗会越多。

有考古证据表明,在伊斯兰教席卷南洋之前,婆罗洲的一些沿海点也如南洋其它岛屿一样,接近过印度文明的影响。不过真正让婆罗洲为文明世界所熟知的,还是伊斯兰教的传播。整个婆罗州最早接受伊斯兰信仰的,是15世纪中的“文莱苏丹国”。此后自16世纪起,婆罗洲沿岸的各重要港口,尤其是能直接受贸易线辐射的北、西、南沿海,随之出现了一系列据港而兴的小型“苏丹国”。比如西加里曼丹沿海的三发苏丹国、苏卡达纳苏丹国;南加里曼丹的马辰苏丹国等。

鉴于婆罗洲本身的潜力有限,这些小型苏丹国本身在南洋地缘政治舞台上大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其统治范围也多是处在沿海的河口地区。至于说它们的建立者,是从马来半岛或是爪哇、苏门答腊而来的马来穆斯林,还是受穆斯林商人影响,而改信伊斯兰教的达雅人,倒是并不重要的。伊斯兰信仰及统治方式,足以将他们融为一体,并与原始达雅部族区别开。

对比达雅人的原始宗教信仰,以及落后的生产方式,马来-穆斯林群体在婆罗洲拥有很大的优势。换句话说,在伊斯兰教的强大渗透力下,那些沿海苏丹国必将渐渐向内陆扩张,并一点点同化土著的达雅人。比如文莱就一度统一了包括文莱、沙捞越、沙巴在内的整个婆罗洲北部。而这三个地区也因此经常在地缘政治上放置在一起,被称之为“北婆三邦”,或者“砂汶沙”地区。

然而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却对南洋的伊斯兰进程造成了重大影响。最显著的改变,是处在伊斯兰教传播链最末端的菲律宾北部,在西班牙人的殖民统治下,成为了天主教之地。在文明开化较晚的婆罗洲,类似的非伊斯兰外来影响也同样存在。除了以荷兰人为代表的西方力量以外,华人群体也是重要的参与者,并对婆罗洲的地缘结构造成了影响。

在达雅人的传说中,他们在婆罗洲的起点,或者说最初聚居地位于今天印尼境内的“西加里曼丹省”境内。巧合的是,以“兰芳公司”为代表的华人社团,所选择的登陆之地,也是在西加里曼丹省。至于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又造成了什么样的深远影响,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从轮廓上看,婆罗洲大体呈现为一个向东倾倒45度的等腰三角形。在地形图上,最引人注目的是自东北部顶点,向南偏西方向延伸的一条高大山脉。我们可以将之称之统称为“伊班山脉”。“伊班”之名,源自于东马来西亚境内最大的达雅人部族“伊班族”。

这条主分水岭承担分割印、马两国功能的伊班山脉,其实被命名为“达雅山脉”会更好。当然,达雅也好、伊班也罢,在婆罗洲也许有着特殊的地缘政治意味,但对于外部观察者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有一个标签来标定它。山脉和原始森林,往往是土著文化的最好保护者,这一特点在婆罗洲也有着充分的体现。接受这种“原始”地理环境保护的,并不仅仅有数百万达雅人,还有非常珍惜的“婆罗洲侏儒象”。

今天生活在婆罗洲的大象,总数量不足2000头,作为一个亚洲象的一个孤立亚种,这个数量已是非常稀少了。最新研究表明,婆罗洲侏儒象是一个本该因人类活动而灭绝的物种。它们的原产地并非婆罗洲,而是与之隔海相望的爪哇岛。与在亚洲大陆的亲属略有区别的是,生活在更低纬度地区的爪哇/婆罗洲象,体型要更小巧一些,即使是成年雄性,身高也不超过25米。

很显然,婆罗洲侏儒象这一特征是受气候环境影响而自然形成的。就像苏门答腊虎的体型小于孟加拉虎,孟加拉虎又比华南虎更小一点一样。大约在200多年前,几头“爪哇象”被当作王室之间的礼物引入了婆罗洲,并在婆罗洲原始森林的庇护下繁衍至今。不幸的是,在这次带有政治意味的物种迁徙之后不久,爪哇本土的大象便灭绝了。尽管有人认为荷兰殖民者应该为此负责,不过考虑到爪哇岛那恐怖的人口密度,这口锅一定要让某个西方国家背的话,由葡萄牙人来背会更合适

由于没有强大的陆地军事压力,婆罗洲侏儒像并没有如他们在印度和中南半岛的表亲一样被训练为战象,因此也没有机会在地缘政治舞台上露脸。之所以在这提一下这种看似无关的动物,是因为他们和达雅文化的存在,其实都依赖于婆罗洲的“原始环境”。如果有一天,婆罗洲的野生大象没有了,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达雅文化,也很有可能会随之消失了。

当然,即使环境发生了彻底变化,也不代表作为族名“达雅”会消失。适应新环境,为原有文化注入新凝聚点,是很多族群在延续并发展壮大时会做的事。达雅人或许也能够找到一个,让自己不再依赖“原始”属性,还能够内部达成共识的方法。在这一点上,数百年前那些引入伊斯兰信仰马来人,算是作出了一个成功表率。只不过,如果想保持自己的族群独立性,达雅人显然是不能做出同样选择的。

达雅人的这一困境,在16、17世纪婆罗洲沿岸纷纷建立小型苏丹国时期就已显现。很多数时候,先期已经接受其它多神信仰,并且建立相对完善统治体系的地区,在传播一神宗教时时会更顺利些。简单点说,就是文明开化地区的社群,更容易权衡利弊做出更现实的选择。一个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典型案例,是上世纪60年代起,基督教在韩国的爆发式传播。今天,韩国信仰各种教派的基督教徒,数量已经超过总人口的一半。在这个过程中,摆脱“落后”中华文明的影响,拥抱更有活力西方文明的想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随着中华文明的复兴,韩国在文化因素上如果有些“复古”的做法,比如一定程度的重新接受汉字,也同样不足为怪。

对于2、300年前,那些占据沿海港口的马来/穆斯林来说,向内陆扩张的速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达雅人和客观地理环境的“原始”性,是造成这一困扰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没有足够的人力。人力资源,是地缘竞争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日本,及至当时的朝鲜半岛,曾经在东北展开了一场移民大战,以期得到这片东亚大陆最后和处女地。尽管后两者,一个在政治/军事上占据了优势,一个地理距离上更具优势,但最终获胜的还是人口占压倒性优势的中国人。

如果有更多马来/穆斯林人口移民婆罗洲,势必加快岛上苏丹国的开发进程。然而相比爪哇、苏门答腊、马来半岛而言,婆罗洲无论在航线还是土地资源上,吸引力都不够大。在这种情况下,拥有足够人口潜力,并且与南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华人”,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通过前面的内容我们了解到,中国人进入南洋的历史可以说是非常早。荷兰人对爪哇的开发,掀起了一波移居南洋的新高潮。问题在于,无论是荷兰人还是婆罗洲的苏丹,引入华人的目的,本质都是为了让后者创造经济价值,而华人愿意背井离乡的跨海而来,也同样是为了“淘金”。如果说荷兰人吸引大批华人前往的利器是“蔗糖”的话,那么婆罗洲苏丹们靠的又是什么呢?答案是一个足以让你眼前一亮的矿藏——黄金。

黄金的价值和吸引力自不必多言。人们常常把华人出海谋生的历史,称之为“淘金”,以至于今天若有人出国留学,也往往被冠之以“镀金”之名。殊不知最初大量华人去往海外的目的,真的是去“淘金”。在华人海外淘金的历史中,最知名的地点应是美国太平洋海岸城市“圣弗朗西斯科”了。19世纪中叶,这一地区的河流中发现了黄金,并在全世界范围内吸引了数以万计的人口前往淘金,这其中就有大量契约华工。圣弗朗西斯科也因此有了个中国式的名称——旧金山。

一开始“旧金山”前面并没有一个“旧”字,只不过在圣佛朗西斯科发现黄金之后不久,太平洋之南澳大利亚墨尔本也发现了金矿,并同样被前往中国招募华工的商人渲染为“金山”。为示区别,美国的“金山”就变成了“旧金山”。这段发生在19世纪的历史告诉我们,作为一个农耕民族,华人所数千年积淀出来的“勤奋”基因,使之所能够适应的环境,决不仅仅限于种植园。今天的中国能够在跻身工业化国家行业,并有在互联网时代领先的态势,这一优良的文化基因同样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19世纪中叶,美国和澳大利亚并非华人海外大规模淘金的开端,追溯起来的话,黄金对华人的吸引力,在一个18世纪初的婆罗洲就已经显现出来了。需要说明的是,早在荷兰人觊觎这片土地之前,华商就已遍布加里曼丹岛各港口,并对当地的商业呈主导之势。事实上在荷兰人重点经营的爪哇,最初的情况也是如此。不过相比种植业和采矿业,纯贸易活动所能沉淀的人口并不多,

最早在婆罗洲发现并开采黄金的,应该是文莱苏丹国境内的华人。19世纪中,西加里曼丹沿岸的苏丹们,也纷纷引入华人勘测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河流,并陆续发现了多处金矿。如果以河流为标识划定范围的话,这些华人覆盖的矿区,从西加里曼丹北部的“三发河”流域,向南一直延伸到中南部的“帕万河”流域。其中又以西加里曼丹中心河流“卡普阿斯河”以北地区为集中连片区。

与荷兰人将制糖业分包中国人的模式一样,西加里曼丹的苏丹们,同样也不会直接参与金矿的开采,而是将某一河段承包给某一华人社团,并定期收取租金。这种模式,给予华人以相当大的自由,以至于身处婆罗洲的华人群体,开始由经济、文化属性的“社团”,向有政治属性“社会”进化。当然,依托种植业做大的爪哇华人群体,也同样有着这个的趋势。只不过强势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制造“红溪惨案”之类的强势手段,避免了这一切的发生。

相比在荷兰人主导的巴达维亚等地,华人在西婆罗洲的政治空间要大得多。这很大程度有赖于当地马来苏丹们,无法有效统治那些人口占优的达雅人部落,需要有一支第三方力量来帮助他们做大自己的力量。引入荷兰人或者其它西方商人也是一种选择。只是即使不考虑伊斯兰世界与基督教世界的结构性矛盾,单看葡萄牙人、荷兰人的军事优势,主动选择他们做合作者也是件很危险的事。尤其婆罗洲的苏丹们,自身的力量大都比较薄弱。认清这一点的苏丹们,在荷兰人试图取得贸易专属权时,甚至会与当地华商联合起来,拒绝这一要求。

这里要先来解读下“社团”这个标签。正式的定义中,所谓“社团”一词指向的是“具有某些共同特征、爱好的人相聚而成的互益组织”。不过对这个词,在看港片长大的一批人眼中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在上世纪8、90年代那些快意江湖的香港电影里,“社团”往往是黑社会组织的自称。当然,不管是符合现行法律规定所组织的“白”社团,还是帮派性质的“黑”社团,其实都是符合刚才所说的定义的。

之所以把前往西加里曼丹采矿的中国人,用“社团”一词概括,是因为他们是真的是一个个“社团”组织,最初的组织原则与中国曾经存在的洪帮、青帮等帮派组织并无二致。只不过西加里曼丹特别的地缘环境,使之一度有机会登堂入室,进入政治序列。

在西加里曼丹,以采矿业为经济基础所结合成的一个个华人社团,有一个非常时髦的名称——公司。你没有看错,就是公司。事实上,中国人将商业组织命名为“公司”正是源自于婆罗洲的采矿业。顺便说一下,网络上有种说法,言“公司”一词所源自的孔子和庄子之说,其实是臆造。这两个字连用成词的初衷,就是字面本身的意思。可以理解成“为了共同利益聚合而成的互益组织”。这样一看,是不是和“社团”一词几乎可以划等号呢?

说起来如果不是“公司”一词,最终被套用在了西洋泊来的资本主义性质的商业组织上,估计现在海外的社团组织还会自称“公司”。有意思的是,在帮会组织生存空间日渐压缩的今天,很多此类“社团”又开始以现代意义的“公司”形象,游走于正常社会中。

再追根溯源的话,“公司”一词涵意的转变,与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会,甚至说就是“兰芳公司”的转型有莫大关联。在了解了这些背景之后,下一节我们就将以这一特别的案例,来了解中国传统社群,在自然演化过程中将如何对接西方文明。

说起“社团”或者说“帮会”,就必须提一下“洪门”和“天地会”了。相信大家已经很熟悉这两个经由无数、影视剧演绎过的帮会名称了。其实洪门和天地会是一个组织,通俗点讲,后者是前者的对外的俗称。之所以要在这个西方主导的“大航海时代”提到这个组织,是因为洪门不仅几乎是近现代所有传统帮会的源头,亦和海外华人社群的形成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天地会组织中,在普通民众中知名度最高者当属“陈近南”。金庸老先生在《鹿鼎记》中一句“平生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让千千万万喜爱武侠的中国人,知晓了这位天地会“总舵主”的名号。那么历史上是否真有陈近南其人,又是否真的与天地会及台湾郑氏,有那么多恩怨纠葛呢?其实关联是有的。不过万千男士所仰慕的韦爵爷肯定是没有原型的。

陈近南的原型真名为“陈永华”。一如书中所写那样,历史上陈永华为郑成功延揽的重要谋士。书中所没有写到的是,陈永华最大的贡献,其实是帮助郑成功开启了台湾的华夏化进程。在他的主导之下,郑氏台湾开始系统性的复制大陆以儒学为中心的,一整套教育、选才体系。另外,以农为本,军民两便的囤田制度也在他的主导下得到推广。

尽管陈永华推进台湾华夏进程的意义更大,但相信大家更关心的,还是他及郑氏台湾和天地会之间的关系了。关于洪门/天地会的研究甚多,然而研究者以为依据历史传说包括帮派传承文字资料,显见有夸大、附会,及难以自圆其说的成分,以至于研究者们的结论往往互相矛盾。

可以确定的是,洪门所产生的时代是明末清初的朝代更迭之际,“反清复明”是其在政治上所追求的目标。按照一般规律,旧王朝的记忆只能维持三代,但“反清复明”的口号却一直延伸到了清朝崩溃。甚至在清朝已经成为历史后,当初以这一口号这凝聚点的社团组织,依然能够在1911年以后的历史中发挥重要作用。个中曲折,与清朝为维护自身统治的独特设计不无关联。

与过往很多入主中原的马上政权不同的是,清朝在接受华夏文明及原有统治结构时,设计了一套力保自身民族独立和统治地位的制度,甚至要求人口占优的多数民族做出一定的妥协,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剃发令”。剃发令、八旗制度的实施,客观上达到了满洲统治者所要求,但也使得中国社会,无法从内心深处彻底接受这个新王朝。由此也很容易把单纯的反政府行为,上升到更高层面的“恢复华夏”层面。

当然,反清或者说恢复华夏,并不一定代表要扛着“复明”的大旗。比如与清朝的延绵不绝的‘反清复明‘运动不同的是,‘反元复宋‘口号在整个元朝存续期间,都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即使元末韩林儿曾一度托名‘大宋‘,真正用来凝聚反元力量的,也是民间宗教力量。“复明”的口号之所以那么有市场,很大程度与明朝的开国历史有关。“驱逐胡虏,恢复中华”,是朱元璋在南京称帝,并出兵北伐之时所喊出的口号。明朝开国时就这一政治口号的成功实践,使之和大明王朝一起,成为了一笔重要的政治遗产。相比之下,被后人认为始终没有雄起的宋朝,在这方面就无法有号召力了。从这点来说,如果说洪门一名中的“洪”字,源自于朱元璋的年号“洪武”,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由此可以看出,有清一代,“反清复明”口号在民间的号召力,与其说清朝那些因各种原因结社甚至揭竿而起的“农民”,是在怀念一个遥远的旧王朝,不如说是希望从意识形态层面着手,用“恢复华夏”的愿景引发共鸣。既然“反清复明”之说如此有市场,那么不管是清初那些前明遗民所组成的民间反抗组织,还是后世认为这杆大旗更有号召力帮派组织,都会希望寻找到一个点,一个被前进官方政治背书过的聚结点。

换句话说,以“反清复明”的政治口号为凝聚点,却又兴起于草根阶层的洪门社团,需要有一个真正能代表“明朝”政权的政治势力,提升其政治出身。作为明朝所遗留下来的最后抵御者,郑氏台湾很显然就是最合适的对象。如果去看洪门“南少林”、“洪门五祖”等初创传说,就会发现他们都带有鲜明的闽粤属性。也可以这样认为,在明末清初中国各地所涌献的民间反抗组织中,能够与郑氏台湾发生联系的“洪门”,在意识形态和传承上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以至于晚清三大帮会中的另两个:活跃于江淮下游的“青帮”、兴盛于长江中下游的“哥老会”,最终都愿意将自己的历史置于“洪门”之下。

那么,洪门与郑氏台湾之间是否真的有联系呢?答案也是肯定的。依托台湾、经略东南沿海的郑成功及其后人,与东南沿海的民间反清复明组织,在目标上的一致性、属性上的互补性,使得二者有结合在一起需要。不过这并代表说郑成功或者陈永华创立的天地会,只是说双方在当时的确有一定层面的合作。将郑成功及陈永华等有“明朝”正统出身的政治人物,引入社团的历史有助于抬高“洪门”的出身。

类似的案例也出现在日本。,在日本侵华战略中志愿打前站的民间社团组织“黑龙会”,与日本政府/军队就有着紧密的合作关系。只不过在日本已经完成国内整合的情况下,“黑龙会”及其所代表的日本民间社团力量,政治目标比之中国的“洪门”要更为宏大,是帮助日本帝国夺取并消化中国东北地区罢了。

现在我们明白了,洪门所抢占的“反清复明”制高点,使之在整个华人社会拥有最广泛的群众基础。也可以说,任何对现有体制、社会、法律不满,乃至仅仅是不想垄断某一经济领域以谋利的人,都可以附会于这个出身高大上的组织,包括参照其既有的组织架构建立实际独立的帮派。

在西方人看来,洪门内部的组织形式颇有些民主、共和的意味。这是因为,与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族式社群不同的是,洪门组织在成员关系上要更为平等,“四海之内皆兄弟”是洪门中人最引为自豪的信条之一。建立在这一信条之上而形成的组织架构,也就有了推选、议事等于看似与西方民主类似的形式

用更具平等意识的“兄弟”形式,聚结更多个体的一理念并非洪门所独创,在上一个异族主政中原的朝代——元朝时期便已蔚然成风。随着创作于元末明初的《水浒传》、《三国演义》两书的流传,以及又一个异族统治期的到来,这一能够最大限度淡化个体原有身份、年龄、阶层背景等因素的统战形式,不仅在理论上有了可供参照、引用的“典籍”,更进入了一个黄金发展期。

事实上,在宗教及至现代政党的发展史中,内部个体在身份上的平等,都是迅速获取群众基础的利器。比如伊斯兰教教义中,认定穆斯林皆兄弟的理念,就使其成为了扩张最为迅速的宗教,甚至以此理念在印度教及种姓制度占统治地位的南亚地区,吸引了大量的信徒;又比如在20世纪初,中国传统社会结构崩塌之际,国、共两党都选择了“同志”这个更据平等意味的称呼,来塑造党内的人际关系。

回到洪门的问题上来。既然已经说了洪门,那自然也就不免再提一下后来与之并立的“青帮”了。由于“青帮”的出现,洪门也经常被外界称之为“红帮”,以便与之对应并统称为“青红帮”。其实从洪门的组织原则及文字的本意来说,“洪门”之称会更为精准。这里所说的“门”可以被理解为一个标准,一个帮派只要认可以“反清复明”及“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理念,即可跨进这个“门”里成为组织的一员。

反观青帮,在组织架构和原则上则要严格的多,也要“传统”的多。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青帮成员之间的关系,并非是以“兄弟”理念为基础,而是与父子相传类同的“师徒制”。每一个进入帮会的成员,都要找一个师傅拜入门下,并且位列相应的字辈。这点,相信对黄金荣、杜月笙等旧上海青帮闻人事迹有所了解的人,应该都能感觉到。

比之师徒制更为模仿血缘纽带,突破传统宗社扩张瓶颈的做法,是收“义子”行为。在《三国演义》及《水浒传》这两个民间帮派圣典中也能找到例证。比如将关平设定为关羽的义子。这一做法的历史,要远早于结拜异姓兄弟的形式。类似唐朝李克用蓄养“十三太保”以为爪牙、历代宦官收养子以为外援的做法不胜枚举。不过这种做法在吸引人才方面的局限性还是太大,最起码在做大帮派之时,不如师徒制门槛低。后者只需在强化“师徒如父子”的信条,并在组织架构中注重长幼尊卑之感,便可收到如宗社组织一般的稳定度。

总的来说,以“师徒结构”凝结起来的组织,是对传统宗社组织的一种模仿和变通了,其横向扩张力度上不如“兄弟关系”统战而来的洪门。由此江湖上也有“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之说。不过凡事都是利弊共存,青帮覆盖范围虽远不如洪门,但却因金字塔型的结构,在组织上更为严密,也更有执行力。

青帮之所以做出了和洪帮皆然不同的选择,在于青帮诞生的地缘背景有很大的不同。与洪门靠“反清复明”政治理念,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同的是,青帮的诞生缘起于一笔生意,一笔必须和清廷合作才能完成的生意。喜欢看武侠的朋友,除了熟知“天地会”这个以清朝为时代背景的帮会组织外,一定对“漕帮”之名也不会陌生。这个依托南北粮食漕运发展起来的帮会,真实的原型其实就是青帮。随着南北运河的打通,以及长江下游农业的日趋成熟,南北漕运也逐渐连成了一个巨大的产业链。18世纪20年代,从清朝政府手中获得漕运权的青帮也由此发迹。也可以说,这之后的漕帮,所指向的就是青帮。

由于漕运经济在地域上的局限性,青帮并不需要像洪门那样海纳百川的能力。反之,却需要更高的组织性,以完成政府承包给他们的任务。这使得青帮在组织理念上,与洪门呈现出很大的不同。另外,为了从政府手中获取漕运权,青帮必须撇清与洪门的关系,这从其帮名又被称作“清帮”就可以看出。理念及组织形式的不同,使得青帮并没有成为洪门的一份子,而是最终发展成与之鼎立的江湖第二大帮派。

然后青帮却又并非与洪帮无任何关联。一般认为,青帮创立者原出自洪门,因其与政府的公开合作,而被看作是洪门的叛徒。从二者的定位来说,即使没有最初的渊源,洪门将有“红顶商帮”性质青帮视为异类也属正常。不过在19世纪后期,这一观点同时得到了两派的背书。这是因为,随着海运的兴起,漕运开始进入衰弱期。利益的受损无疑导致了青帮成员对清政府的不满,转而愿意在风起云涌的反清浪潮中,为自己扣上一顶“红”帽子。至于洪门中人的态度,江湖第二大帮会愿意来认自己为祖庭,自然也不是坏事。

从大历史背景来说,随着西方列强的进入及海洋重要性的提升,漕运在19世纪后期的衰弱、消亡实属必然。然而这并不代表“青帮”会就此消失,毕竟100多年的经营,使得青帮已然拥有了严密的组织架构及足够人力资源,其对“垄断”经济的深刻理解,亦非其它帮会可比。如果有另一个可以拥有巨大潜力的经济平台在侧,还是很有机会抢得先机的。

那么,这个能让青帮凤凰涅

洪门和“反清复明”思想能够延绵不绝,除了恢复华夏理念天然所有的群众基础以外,与东方被西方的“发现”有着莫大关联。东西方贸易线的打通,客观上激发了中国东南沿海的海洋潜力,并使得海外华人移民数量呈现井喷式增长。

绝大多数前往海外谋生的华人,初期并没有移民的打算,所希冀的只是赚钱养家,最后落叶归根。然而在陌生的环境中,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单打独斗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结合成一个个群体,以共同抵御风险、争取利益成为了自然选择。这种聚结群体的做法,可以被称之为“社会性”。

“社会性”并非人类所独有的特性,在进化过程中,很多动物也表现出很强的社会性。不过人类作为进化程度最高的动物,比之地球上的其它生物来说,总归还是有些特别之处的。体现在“社会性”的特点上,就是人类懂得以某种后天创造的“意识形态”为聚合点,创建新的组织结构。而其它生物,包括人类最初所遵循的组织原则,仅仅是基于天然的血亲关系。

鉴于过往的一段历史,“意识形态”一词在中国经常被窄化为政治意识。实际上在之前的内容中我们也一直说,主义也好、宗教也罢,都只是意识形态的一种。任何对事物的观点和认知,都可以被称之为“意识形态”。一个意识形态所能涵盖的人越多,它在政治上想象空间也就越大。从这点来说,创立“一神教”概念的犹太人,之所以无法竞争过20\30版的基督教、伊斯兰教,就在于“犹太”社会的基石,是建立在血统,甚至是基于母系传承的血统之上。

以血源纽带聚结为群,是人类的生物本能。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人和犹太人算是这个星球上少有的“原教旨主义者”了。唯一不同的是,犹太人的迦南之地面积太小,且处在地缘关系复杂的地中海之侧,使其无法依靠如此“原始”的组织原则做大族群。其所创立的,在传播力上如此“先进”的意识形态——犹太教,客观上只被用来避免族群解体;而身处东方,地理位置上定性为“海中地”的华夏社群,则有机会成长为世界民族之林中人口数量最多的一枝。

现在问题来了,前往南洋淘金的华人,是否仅用一句“大家都是中国人”,就足以凝结为一个整体,共同应对马来人、达雅人,乃至西方列强的竞争呢?答案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像你不能单凭一句大家都是马来人种或者基督徒的口号,就让印尼、马来西亚合并,欧洲统一一样。不过可以肯定的,走出国门之后,基于血源关系而凝结成的一个个基层宗社组织,是很难适应激烈的竞争环境了。一定要坚持这样做,就将面临显而易见的人力短板。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是中国人解决上述问题的方案。洪门“兄弟会”式的组织关系,以及“反清复明”理念在意识形态上的优势,使得洪门的组织形式成为了海外华人社群的普遍选择。比如在20世纪初,旧金山据称就有90%的华人隶属于洪门致公堂。这促使身处海外的孙中山在发现这一特点后,政治性的选择了加入“洪门”组织。后者及海外华侨,在推翻清朝、建立共和的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以至于今天中国的政党序列中,还有“致公党”一席之地。

说到这里,再顺便说一下,在推翻清朝之后,“恢复华夏”的口号也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反过来,洪门“兄弟会”联盟式的组织理念,却一定程度使之在后来的历史中被边缘化。在出身洪门的政治人物看来,联邦式的“联省共和”制,应该是中国政治体制重建的基础。持这一观点的代表性人物,就是曾经与孙中山政见不和,甚至炮轰中山舰的粤军将领陈炯明。后者在下野之后,在香港着手以洪门致公堂为基础,转型成为了政党式的“中国致公党”。

与洪门组织在推翻清朝后被边缘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富庶且临海的上海及江浙地区成为“民国”地缘中心后,组织严密、执行力强的青帮组织,反而在政治舞台上获得了更多的露脸机会。以至于一直有传闻,蒋介石曾经一度加入过青帮。

上述内容,不仅能够让我们从更高维度,看待20世纪初的那段历史,亦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解,海外华人社团为什么会倾向于以“洪门”思想和组织形式来凝结社群。18世纪中后期的西加里曼丹地区,便是较早在海外开花结果的洪门式组织试验田。也可以这样说,当时活跃于西加里曼丹的各个华人“公司”,在组织形式上几乎都可以被归类于“洪门”组织。

洪门“兄弟会”式的组织特点,同样为西方研究者所关注,其英文名称即为“中国兄弟会”。之所以前面要标注“中国”二字,是因为比洪门思想在中国的兴起稍晚一点,英国也诞生了一个“兄弟会”组织——共济会,并在随后的岁月里,在整个西方尤其是美国发展壮大。

最近这些年,随着一些中国研究者,引入将共济会与操控世界的阴谋联系在一起的理论,共济会组织在中国也成为了阴谋论理论中的常客。由于中、西两个兄弟会,在形式上有颇多类似之处,甚至有人试图将二者联系起来。其实二者之间并无关系,彼此之间的相似点,只是一种基于传播力考量的自然选择罢了。就像中、西方政治史,都经历过裂土分疆的“封建”模式,但并不存在谁模仿谁一样。

与洪门的组织原则类似的是,共济会也试图用兄弟关系,抹去被吸纳者的背景差异,以获得尽量多的受众。不同的是,二者诞生的环境不同,导致在意识形态的选取上有所差异。如果说“洪门”组织在吸收成员时的门槛是“华夏”身份及认同的话,那么共济会成员的底线则是对“神”的敬畏感。即信仰任何宗教的人,都可以加入共济会,但前提是你必须是一个有神论者。

事实上,从宗教信仰角度来说的话,洪门所主张的“华夏”认同,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基于血源传承而形成的“祖先崇拜”。看到这里,会不会再一次感受到地缘的力量,回想起中、西方地缘模型上的“海中地”、“地中海”差异来?对于地缘结构复杂的“西方”来说,“神”在意识形态统一方面的作用,要远大于古老的中央之国。

共济会在西方是否真的那么有能量,又是否真的操控世界,并不是这里所要探究的方向。不过可供参考的是,如果一定要在中国制造一个类似的阴谋概念,洪门倒是极佳的选择。如果根据一些表面特征,及组织出现的时间顺序进一步开脑洞的话,你甚至能得出共济会是洪门在西方的分支,进而演绎出洪门控制世界的故事来。

好了,头脑风暴至此结束,回到西加里曼丹的华人问题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于成千上万涌向西加里曼丹淘金的华人来说,并非天然就会结合为一个整体。换句话说,并无可能因为一句大家都是中国人,或者洪门兄弟,就会解决彼此之间的利益之争。由于闽粤地区族群结构的复杂性,海外华人在抱团取暖时,最初都会倾向将个人的地缘属性作为重要标准。比如说兰芳公司,核心成员就是来自广东梅州的客家人。同时,前往西加里曼丹淘金的华人,亦以客家人为主。

从商业角度来说,随着竞争的加剧,兼并、重组,直至形成垄断共赢的局面是一种趋势。荷兰东印度公司及至荷兰共和国的建立,本质都是基于这一商业规律。这一规律同样也适用于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团。经过一段时间的博弈之后,主要聚集于三发河——卡普阿里河下游之间的数十个华人公司,在18世纪70年代大体重组为了两部分:一是南部的“兰芳公司”;二是北部的“和顺总公司”。前者的核心采矿区被称之为“东万律”;后者的核心采矿区则被叫作“蒙特拉度”或者“打劳鹿”

与西加里曼丹为所谓“兰芳共和国”一统天下网络宣传有出入的是,兰芳、和顺两大华人集团,一直共存到了1850年,直至后者被荷兰东印度公司所征服。兰芳公司之所以成为西加里曼丹华人社会的代名词,更多是因为荷兰人在征服和顺等华人公司时,兰芳公司采取了合作的态度,而较晚被消灭。

另一个有意无意的认知误区,是撇清“兰芳”与天地会之间的关系,甚至将之描述为竞争关系。这当然是由于所谓“兰芳共和国”,已经被拔高为了一面共和旗帜,将他的出身与一个帮派色彩浓厚的组织挂钩,实在是有侮这一定位。然而,兰芳公司的天地会组织性质,却是又客观存在的。为了自圆其说,愿意相信兰芳为亚洲“共和”体制开拓者的研究者,会将兰芳公司的一些竞争社团,笼统称之为“天地会”,并认定其天地会式的组织形式,只是向后者借鉴罢了。

尽管西加里曼丹并没有真正形成一个华人共和国,但说华人自18世纪中后期起,一直主导当地经济,及形成了稳定的华人社会是没有问题的。需要注意的是,吸引华人前往西加里曼丹青奋斗是西加里曼丹的金矿,不过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华人社团,一开始都是从事采矿业。要知道,一个聚集了数以万计华工及其家属的区域,粮食的供给本身也是一笔大生意,尤其中国人的食谱跟当地土著有很大区别的情况下。

在绝大多数公司专注于采矿之时,部分华人开始注意到了农产品供给方面的巨大商机,兰芳公司便是其中的代表。类似的商机在19世纪中叶的美国淘金热中同样呈现,在绝大多数人把“金”理解为水中的砂金时,某个顺势发明耐磨帆布牛仔裤的美国人,也淘到了自己的金。

相比牛仔裤,粮食要更为刚需、更容易因垄断而扩张势力。在采取结盟的方式,与其他采矿公司联手消灭自己在农业领域的竞争者后,兰芳公司的势力得以迅速扩充,并开始染指西加里曼丹的矿业。与其同时,意识到危机的其它华人公司,也开始分出人手开辟自己的农业基地。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一个个的矿业公司,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个结构齐全的华人小社会。

对于习惯于打造自循环经济的中国人来说,发生在海外的这一切并不难理解。即使在现在的中国大地上,也还遗存有很多基于某项产品生产,比如钢铁生产、石油开采,而衍生出的一个个“企业型社会”。这些大多为国企的大企业,不仅拥有医院、学校,甚至派出所等社会性机构,甚至在人员流动上呈现出很大的自循环性。只不过在政治结构稳固的中国,这些“企业型社会”并没有机会进化为政权罢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河套之战(九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一十三章:河套之战任何危机的最终暴发,除了矛盾的累积以外,都会有一个导火索。在荷兰东印度公司统治的爪哇地区,华人社群兴盛及衰弱的导火索,都源自于一个甜蜜的商品——蔗糖。在人类的食谱中,盐可以算得上是第一必须品。人类之所以需要食用盐,是因为需要盐中的钠离子,来保持细胞内外渗透压及身体的酸碱平衡。如果要找一个仅次于盐的调味料,应该就是“糖”了。

与盐相比,糖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必不可少。不过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能力,那就是刺激大脑中的多巴胺神经元。多巴胺是一种能够让人产生愉悦感的物质,很多行为都可以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让人产生愉悦的感觉。除此之外,一些物质也能做到这点,比如毒品。毒瘾之所以难戒,根源上就在于毒品能够刺激多巴胺大量分泌,使人在生理、心理上产生依赖感。

除了毒品这种强刺激物质以外,我们的食谱中还有很多常见的物质能够刺激多巴胺的分泌,并产生一定的依赖感,比如咖啡因、酒精,以及烟草中的尼古丁。相比这三种物质所产生的“瘾”,很多人对“糖瘾”知道的就比较少了。其实人类之所以对甜食有着天然的喜好,很大程度就是因为糖能够刺激多巴胺的产生,如果过量食用一样容易成瘾。

多巴胺本身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如果没有了它,我们的人生才是一片灰暗。只是凡事都有个度,一旦跨过了这个度,打破了人体的平衡,就会反受其害罢了。毒品之所以可怕,在于它的强刺激性会使得其它刺激多巴胺分泌的手段,变得黯然失色。尤其是以海洛因为代表的,能让人一、二次成瘾的硬性毒品,使得人类几乎无法靠自身的意志力来逆转这一成瘾的进程。相比之下,糖、咖啡因等物质的摄入量就容易控制的多了。

之所以要对“糖”的功能做一个技术分析,是想告诉大家,从一定层面上看,“糖”的消费市场也是可以像19世纪的鸦片一样,被培育、放大的。类似的还有咖啡、茶的消费市场。与后两者比较,糖的市场前景还要更为广阔。因为作为一种高热量的碳水化合物,糖还可以起到迅速为人体补充能量的作用。

在大航海时代,就从阿拉伯人那里了解甘蔗种植技术的欧洲人,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更多的糖。这是因为,纬度偏高的欧洲并不太适合甘蔗生长,湿热的热带、亚热带气候区,才是甘蔗喜欢的环境,这使得16世纪以前蔗糖在欧洲的价格,一度非常昂贵。伴随着地理大发现所带来的贸易流通,欧洲蔗糖消费市场在16中期-17世纪初得以迅速扩张。蔗糖与茶、咖啡等同样来自地理大发现成果混合在一起,改变了欧洲人的饮食甚至生活习惯。同时,蔗糖还被加入到各种食品中,以至于今天我们一提到西餐,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总是各式甜点。

除了商品本身的品质以外,消费市场能否被刺激起来,产能的作用更为重要。如果没有足够的产能支撑,那么消费习惯就会被引向其它方向。地理大现为不能自实现蔗糖自给的欧洲,补上的供应端的不足。作为最早在海外殖民地引种甘蔗的国家,葡萄牙人在得到巴西后,也将甘蔗作为最重要的经济作物,引入了这片新大陆。返销欧洲的蔗糖,对欧洲市场的培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直到今天,巴西仍然是全球种植甘蔗最多的国家。

亚洲供应端的打开,也对欧洲市场造成了影响。之前曾经分析过,尽管甘蔗的原产地是在印度,但中国才是最早精练出白糖的国家。中国产的白糖,甚至销往印度,以至于今天在印地语中“白糖”一词的意思便是“中国的”。将中国产白糖大规模输往印度的,就是17世纪在亚洲称霸的荷兰。除了从中国大陆地区进口以外,荷兰人从亚洲得到的货源,更多来自其在台湾开辟的种植园。

由于巴西白糖在运程上有着显著优势。最初荷兰人的白糖贸易,主要是针对日本、波斯市场。不过一直挑战葡萄牙的荷兰,在切割葡萄牙的亚洲贸易蛋糕同时,同样也没有放过巴西。一系列针对巴西的战争,特别是对巴西海岸重要港口的占领,极大影响了巴西种植园的生产,及蔗糖的出口。尽管最终“荷兰西印度公司”的扩张并不成功,但新大陆的战争却使得荷兰东印度公司成为受益者。在巴西白糖供应不足后,荷兰东印度公司所控制的亚洲白糖,迅速开始填补空间。

蔗糖贸易所产生的巨额利润,弥补了荷兰人因香料贸易衰退所造成的损失。然而一如香料贸易一样,荷兰人控制下蔗糖贸易也终会有衰退的一天。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消费市场的饱和。就欧洲市场而言,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培育,蔗糖消费在18世纪中增速开始放缓。与此同时,蔗糖供应端的竞争却愈发的激列。

在亚洲方向,中国人在“台湾”问题上的态度,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链产生了重大影响。郑成功在台湾的登陆,使得荷兰人丧失了在东方最重要的甘蔗种植基地。也正是从那时起,以巴达维亚为核心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才成为了荷兰人重点开发的甘蔗种植区。基于中国人在甘蔗种植及蔗糖提炼方面的技术优势,荷兰人一直希望招募到足够多的华人,来帮助他们在爪哇重建蔗糖供应基地。

17世纪80年代,清王朝在解决台湾问题后的开放海禁措施,以及随之而来的海外“淘金”热,让让爪哇的制糖业迎来真正的高峰。据统计,18世纪初在巴达维亚的华人中,有85%都是服务于甘蔗种植园或者制糖厂。这种对单一经济的依赖,也让当地华人的生存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一旦荷兰人失去了对蔗糖贸易的主导权,这些华人何去何从将成为大问题。

需要提一下的是,虽然台湾问题的解决,间接帮助荷兰人解决了劳动力的问题,却也同时让荷兰人失去了日本市场。因为此后地理相近的中国蔗糖,重新占领了日本市场。为了弥补亚洲市场的损失,荷兰人瞄准了与爪哇地理相近的印度市场进行深度开发。今天印度人是如此的爱好甜食,说起来荷兰人也是做出了一定贡献的。

事实上,欧洲才是爪哇白糖深耕的主要方向。受益于地理大发现,欧洲人当时的消费水平要高于世界其它地区。在市场出现饱和之前,荷兰人的东西方蔗糖贸易也迎来了它的巅峰。然而不要忘记的是,从地理位置来看,只需横跨大西洋就能运抵欧洲的美洲蔗糖,才更据优势。随着巴西制糖业的复苏,欧洲市场开始面临西印度蔗糖的冲击。更为严重的是,一直觊蔗糖利润的英国人,也将自己控制下的加勒比地区,打造成了甘蔗种植基地,并持续扩张产能。

在供给和消费两个终端不利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荷兰人的蔗糖贸易在18世纪30年代末,开始迅速走向衰弱,大量种植园主破产,逼迫荷兰人开始考虑,如何处置中国人的问题。荷兰人所想到的办法,是将这些华人分散移往其它荷兰殖民地,进行新的开发工作。

从商业角度来说,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做法似乎并无不妥。然而从自身的文化属性来说,中国农民几乎与荷兰商人是对立的,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对于商人来说,因为经济结构调整而进行资源的调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对于小农经济思维中国人来说,对熟悉环境的耐受性要强烈的多。上百年的磨合,已经让巴达维亚沉淀出了成熟的华人社区,华人并不愿意因为短期的经济困难,就再次背井离乡。去接受未知前途的命运安排。

公元1740年,在两种文明、两种理念的碰撞之下。爪哇华人社群与荷兰人之间的矛盾变得难以调和。试图反对迁徙的华人群体,与持强硬态度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爆发了武装冲突。冲突的结果,导致上万巴达维亚华人,被视为不稳定因素而遭到屠杀。由于事发地有一条叫“红溪”的河水,这一屠杀事件也被称之为“红溪惨案”。

在这里解读“蔗糖贸易”和“红溪惨案”的大背景,并非单纯的让大家缅怀历史。更多在于让大家明白,被动卷入全球贸易链中的海外华人社群,其实很难决定自己命运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进入上层建筑又可保护自己的利益。然而纯粹追逐利益的荷兰人,并没有让华人社群帮助其统治殖民地想法。将华人单纯视作贸易链中一环的做法,使得荷兰人会在有尾大不掉感时,毫不犹豫的用强硬手段解除威胁。

那么,是不是所有的海外华人群体,都没有看到过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呢?情况也并非如此。下一节,一个颇有些小清新味道的名字“兰芳”,将呈现在我们面前。拔开笼罩在它身上迷雾,也将成为我们接下来的任务。

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殖民帝国的形成也是如此。今天大家印象中的西方殖民版图,大多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整合结果。不过虽然列强彼此之间磨合出了势力范围,但具体到对内部诸板块的统治形式,却也是千差万别。今天将要解读的,就是一个属于荷属东印度势力范围的奇怪华人组织——兰芳公司。

一个客观事实是,西方文明在全球的做大,与地理大发现及后来对世界的瓜分有着莫大的关联。作为这场盛宴的缺席者,甚至是受害者。不少中国人在思考个中原因也,也希望能在历史中寻找到,中国人也曾有机会海外再造中华的证据。“兰芳共和国”就是诸多历史线索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个。然而历史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共和国吗?甚至能如一些人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仅比美国建国时间晚一年的“亚洲历史上第一个共和国”呢?

单从名字来看,“兰芳共和国”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个组织从来没有用过这样政治的名称。所谓共和国之说,更多是当时的西方观察考察后认为,其已经具备了“共和”及“国”的两个要素,在外交层面有将其归类为“共和国”和行为。这样做,更多是为了区别土著马来族群所建立的苏丹国或者更原始的部落体。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定,就是接下来的解读的了。

先来看看“兰芳”所在的加里曼丹岛的情况。加里曼丹岛是印尼人在独立后所取的马来语名称,中国人大都还是愿意称呼它之前的名称“婆罗洲”。尽管面积是南洋诸岛中最大者,但婆罗洲的开发时间及深度,远不如爪哇、苏门答腊两岛。相对较偏的位置及不够肥沃的土壤,是造就这一现状的两大原因。以至于中国人和荷兰人进入开发之时,岛上的大部分土地还是为原始森林所覆盖。

婆罗洲在开发上的滞后,还体现在它复杂的民族结构上。在一般人的认知中,今天以南洋群岛为居住地,属于南岛语系-印度尼亚亚语族的“马来人”种族集团,除了在菲律宾北部的部分皈依了天主教以外,这一种族集团几乎能够与穆斯林划等号。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在南洋诸岛上实际还存在部分没有伊斯兰化,甚至还保持原始宗教信仰及生活方式的同语族部族。尽管在数量上没办法与数亿“马来-穆斯林”相比,但在局部地区却可形成数量上的比较优势。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婆罗洲。

在马来西亚,马来族、华族、印度族是被认可以三大民族。根据2010年的统计,在2627万拥有马来西亚国籍的人口中,马来族的人口占比为545%,华族为245%,印度族则为73%。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三个数字相加不过为863%,还有数量高达350余万的其他“马来西亚公民”隶属于什么民族呢?

除了少量外部移民以外,这些没有被归类于马来西亚三大民族的民族,就是我们刚才指出的,生活在婆罗洲的那部分尚未伊斯兰教化,但在语言、种族属性上却与马来/伊斯兰群体相近的部族。在马来西亚的民族结构划分中,他们有一个尴尬的总称——其他民族。

对于已经成为穆斯林的马来族来说,婆罗洲非典型性的“马来人”的存在,多少有些敏感。一方面马来族认为,这些婆罗洲土著天然应该成为穆斯林;另一方面,这些据守山林的婆罗洲土著,却认为已经伊斯兰化了的马来人,实际是入侵了他们祖先留给他们的土地。为了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这些“其他民族”除了坚守自己的原始宗教信仰以外,甚至会主动选择基督教等其它宗教信仰。另外,还有相当部分土著部族,认定自己的祖先是1500多年前从中国西南迁徙而来,华人才是他们失散多年的“远亲”。

出于分而治之的目的,马来西亚并不愿意给那些非伊斯兰信仰的婆罗洲原住民一个统一的族称。在不得已给予族称时,也是将之分别全名为伊班、比达友、乌鲁等名,但随着婆罗洲的经济,逐渐与马来亚差距越来越大,这些民族内部却有很强烈的愿望,形成一个更高层面的民族共识,以为自身争取更多的权力。

民族的划分本身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据不完全统计,婆罗洲土著最起码可以分为6个民族,数百个支系。马来西亚的婆罗洲,土著所希望得到的更高一级的民族标签叫做“达雅”,具体的做法是在每一个部族前面,加上一个“达雅”的前缀。比如伊班族,就可以被称之为“达雅-伊班族”。

以“达雅”为标签的婆罗洲土著民族,并非只存在于马来西亚,而是遍布整个婆罗洲。与马来西亚规避“达雅”一名不同的时,在印度尼西亚,达已经成为了表列民族。类似对民族划分的不同认定情况,同样也存在于中国。比如对台湾原住民族的认定,暂时无需承担具体管理职责的大陆方面,给出了一个“高山族”的笼统总称。而台湾方面则列出了泰雅、阿美、排湾等14个族名。事实上,这个划分标准也没有得到学术上的认可。换句话说,在不同的专家看来,可供细分的民族数量是有很大商榷空间的缺乏可共同追溯政治历史,是这些台湾、婆罗洲土著难以整合到一起的重要原因。在同一片土地上生存了那么多年,每一个以血缘为纽带自然形成的部族,自身都形成了一些独特的特点,甚至因为争夺生存空间而结下了世仇。将之实际整合在一起,本身并不容易。

在内部缺乏整合纽带的情况下,外部推进也是一种方式。比如曾经的苏联和今天的中国,在建国后都曾经对境内的民族结构做过一次梳理、整合工作。这其中就有基于简化管理的需求,将一些在文化上相近,但政治上没有共同历史的族群,整合为一个民族的案例。然而马来西亚方面却缺乏这样做的动力,因为尽管以伊斯兰教为凝聚点的“典型性马来人”,在整个马来西亚是多数民族,但在东马来西亚的沙巴、沙捞越两州,人口占据多数的却是有可能整合为“达雅族”的非典型性马来人。

一旦东马土著得以整合在一起,并在政治上成为与前述三大民族并立的民族,其信仰上的非伊斯兰化将会被有意凸显出来。在西马或者说整个马来西亚,马来人维持自己在三大族群中统治地位的基础,在于其认定自己才是马来西亚的土著民族,而华族及印度族属于外来民族。由此马来人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享有更多的政治权力。

不管马来西亚的做法,是否公平,但在一个地缘结构破碎、多民族共存的国度里,这种做法客观上还是维持了各民族的微妙平衡。尤其是华人占据了经济优势。问题在于,这种外来民族的认定,显然是不能扣在东马土著身上的,东马土著也由此在理论上,享有与马来人同等的权力。如果“达雅人“形成了统一的意识和行为准则,即使不凭借人口的比较优势,将东马分裂出马来西亚联邦,也有可能与华人、印度两族形成联盟,共同对抗伊斯兰信仰的马来族。换句话说,马来西亚实际上并非是一个穆斯林占据绝对优势的国家,作为掌握政权的马来人,最需要防备的是非穆斯林族群有机会形成统一战线。

作为较晚接受“文明”洗礼的婆罗洲,达雅人的及其人口比例上的优势,并不只存在于马来西亚境内,也存在于印尼境内。依据所在方位,印尼所控制的加里曼丹岛部分,被行政分割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加里曼丹省”,其中除了最靠近爪哇的南加里曼丹省外,达雅土著在其它四个省份均为多数民族。整个婆罗洲可以被归类于“达雅人”的土著民族,据估计总数可能高达800万。

然而在印尼方面,对于达雅人问题的敏感度,并不如马来西亚那么高。这是因为,印尼部分的加里曼丹岛虽然有数百万达雅人,但放在印尼26亿的人口数量中,是非常不干起眼的。换句话说,爪哇、巽他等穆斯林民族占绝对人口优势的印尼,并不担心达雅人有机会分离出去。相比之下,反倒是亚齐这种更原教旨,并远离政治中心的伊穆斯林民族,更容易有分裂的倾向。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在南洋诸岛中,加里曼丹岛在地缘结构上的神奇之处,并不仅仅是因为马来、印尼、文莱三分天下的格局,还因为有个足以影响岛屿地缘政治格局的土著“达雅人”存在。从地缘规律上看,类似“达雅人”这种原本整体处在原始氏族状态的土著,将会随着外来民族和文明的入侵,逐渐缩小人口上的优势,直至最终被基本融合。时间已经推进到了21世纪,达雅人依然能够在婆罗洲的人口中过半,可以想见,在18世纪后期,中国人大规模踏上这片土地上时,达雅人在数量上有多大的优势。

人口数量并非是衡量竞争力的唯一标准,否则我们也不会认定,达雅人在婆罗洲的人口比例,将随宜着外来人口和文明的入侵,逐渐消亡。历史上,达雅人在文明层级上处于非常低的水平。以至于18、19世纪与之接触的西方人,会将他们称之为“猎头族”。类似的情况,在中国大陆开发台湾岛时也曾经碰到。总得来说,越靠近山地的部族,所保持的原始习俗会越多。

有考古证据表明,在伊斯兰教席卷南洋之前,婆罗洲的一些沿海点也如南洋其它岛屿一样,接近过印度文明的影响。不过真正让婆罗洲为文明世界所熟知的,还是伊斯兰教的传播。整个婆罗州最早接受伊斯兰信仰的,是15世纪中的“文莱苏丹国”。此后自16世纪起,婆罗洲沿岸的各重要港口,尤其是能直接受贸易线辐射的北、西、南沿海,随之出现了一系列据港而兴的小型“苏丹国”。比如西加里曼丹沿海的三发苏丹国、苏卡达纳苏丹国;南加里曼丹的马辰苏丹国等。

鉴于婆罗洲本身的潜力有限,这些小型苏丹国本身在南洋地缘政治舞台上大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其统治范围也多是处在沿海的河口地区。至于说它们的建立者,是从马来半岛或是爪哇、苏门答腊而来的马来穆斯林,还是受穆斯林商人影响,而改信伊斯兰教的达雅人,倒是并不重要的。伊斯兰信仰及统治方式,足以将他们融为一体,并与原始达雅部族区别开。

对比达雅人的原始宗教信仰,以及落后的生产方式,马来-穆斯林群体在婆罗洲拥有很大的优势。换句话说,在伊斯兰教的强大渗透力下,那些沿海苏丹国必将渐渐向内陆扩张,并一点点同化土著的达雅人。比如文莱就一度统一了包括文莱、沙捞越、沙巴在内的整个婆罗洲北部。而这三个地区也因此经常在地缘政治上放置在一起,被称之为“北婆三邦”,或者“砂汶沙”地区。

然而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却对南洋的伊斯兰进程造成了重大影响。最显著的改变,是处在伊斯兰教传播链最末端的菲律宾北部,在西班牙人的殖民统治下,成为了天主教之地。在文明开化较晚的婆罗洲,类似的非伊斯兰外来影响也同样存在。除了以荷兰人为代表的西方力量以外,华人群体也是重要的参与者,并对婆罗洲的地缘结构造成了影响。

在达雅人的传说中,他们在婆罗洲的起点,或者说最初聚居地位于今天印尼境内的“西加里曼丹省”境内。巧合的是,以“兰芳公司”为代表的华人社团,所选择的登陆之地,也是在西加里曼丹省。至于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又造成了什么样的深远影响,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从轮廓上看,婆罗洲大体呈现为一个向东倾倒45度的等腰三角形。在地形图上,最引人注目的是自东北部顶点,向南偏西方向延伸的一条高大山脉。我们可以将之称之统称为“伊班山脉”。“伊班”之名,源自于东马来西亚境内最大的达雅人部族“伊班族”。

这条主分水岭承担分割印、马两国功能的伊班山脉,其实被命名为“达雅山脉”会更好。当然,达雅也好、伊班也罢,在婆罗洲也许有着特殊的地缘政治意味,但对于外部观察者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有一个标签来标定它。山脉和原始森林,往往是土著文化的最好保护者,这一特点在婆罗洲也有着充分的体现。接受这种“原始”地理环境保护的,并不仅仅有数百万达雅人,还有非常珍惜的“婆罗洲侏儒象”。

今天生活在婆罗洲的大象,总数量不足2000头,作为一个亚洲象的一个孤立亚种,这个数量已是非常稀少了。最新研究表明,婆罗洲侏儒象是一个本该因人类活动而灭绝的物种。它们的原产地并非婆罗洲,而是与之隔海相望的爪哇岛。与在亚洲大陆的亲属略有区别的是,生活在更低纬度地区的爪哇/婆罗洲象,体型要更小巧一些,即使是成年雄性,身高也不超过25米。

很显然,婆罗洲侏儒象这一特征是受气候环境影响而自然形成的。就像苏门答腊虎的体型小于孟加拉虎,孟加拉虎又比华南虎更小一点一样。大约在200多年前,几头“爪哇象”被当作王室之间的礼物引入了婆罗洲,并在婆罗洲原始森林的庇护下繁衍至今。不幸的是,在这次带有政治意味的物种迁徙之后不久,爪哇本土的大象便灭绝了。尽管有人认为荷兰殖民者应该为此负责,不过考虑到爪哇岛那恐怖的人口密度,这口锅一定要让某个西方国家背的话,由葡萄牙人来背会更合适

由于没有强大的陆地军事压力,婆罗洲侏儒像并没有如他们在印度和中南半岛的表亲一样被训练为战象,因此也没有机会在地缘政治舞台上露脸。之所以在这提一下这种看似无关的动物,是因为他们和达雅文化的存在,其实都依赖于婆罗洲的“原始环境”。如果有一天,婆罗洲的野生大象没有了,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达雅文化,也很有可能会随之消失了。

当然,即使环境发生了彻底变化,也不代表作为族名“达雅”会消失。适应新环境,为原有文化注入新凝聚点,是很多族群在延续并发展壮大时会做的事。达雅人或许也能够找到一个,让自己不再依赖“原始”属性,还能够内部达成共识的方法。在这一点上,数百年前那些引入伊斯兰信仰马来人,算是作出了一个成功表率。只不过,如果想保持自己的族群独立性,达雅人显然是不能做出同样选择的。

达雅人的这一困境,在16、17世纪婆罗洲沿岸纷纷建立小型苏丹国时期就已显现。很多数时候,先期已经接受其它多神信仰,并且建立相对完善统治体系的地区,在传播一神宗教时时会更顺利些。简单点说,就是文明开化地区的社群,更容易权衡利弊做出更现实的选择。一个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典型案例,是上世纪60年代起,基督教在韩国的爆发式传播。今天,韩国信仰各种教派的基督教徒,数量已经超过总人口的一半。在这个过程中,摆脱“落后”中华文明的影响,拥抱更有活力西方文明的想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随着中华文明的复兴,韩国在文化因素上如果有些“复古”的做法,比如一定程度的重新接受汉字,也同样不足为怪。

对于2、300年前,那些占据沿海港口的马来/穆斯林来说,向内陆扩张的速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达雅人和客观地理环境的“原始”性,是造成这一困扰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没有足够的人力。人力资源,是地缘竞争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日本,及至当时的朝鲜半岛,曾经在东北展开了一场移民大战,以期得到这片东亚大陆最后和处女地。尽管后两者,一个在政治/军事上占据了优势,一个地理距离上更具优势,但最终获胜的还是人口占压倒性优势的中国人。

如果有更多马来/穆斯林人口移民婆罗洲,势必加快岛上苏丹国的开发进程。然而相比爪哇、苏门答腊、马来半岛而言,婆罗洲无论在航线还是土地资源上,吸引力都不够大。在这种情况下,拥有足够人口潜力,并且与南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华人”,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通过前面的内容我们了解到,中国人进入南洋的历史可以说是非常早。荷兰人对爪哇的开发,掀起了一波移居南洋的新高潮。问题在于,无论是荷兰人还是婆罗洲的苏丹,引入华人的目的,本质都是为了让后者创造经济价值,而华人愿意背井离乡的跨海而来,也同样是为了“淘金”。如果说荷兰人吸引大批华人前往的利器是“蔗糖”的话,那么婆罗洲苏丹们靠的又是什么呢?答案是一个足以让你眼前一亮的矿藏——黄金。

黄金的价值和吸引力自不必多言。人们常常把华人出海谋生的历史,称之为“淘金”,以至于今天若有人出国留学,也往往被冠之以“镀金”之名。殊不知最初大量华人去往海外的目的,真的是去“淘金”。在华人海外淘金的历史中,最知名的地点应是美国太平洋海岸城市“圣弗朗西斯科”了。19世纪中叶,这一地区的河流中发现了黄金,并在全世界范围内吸引了数以万计的人口前往淘金,这其中就有大量契约华工。圣弗朗西斯科也因此有了个中国式的名称——旧金山。

一开始“旧金山”前面并没有一个“旧”字,只不过在圣佛朗西斯科发现黄金之后不久,太平洋之南澳大利亚墨尔本也发现了金矿,并同样被前往中国招募华工的商人渲染为“金山”。为示区别,美国的“金山”就变成了“旧金山”。这段发生在19世纪的历史告诉我们,作为一个农耕民族,华人所数千年积淀出来的“勤奋”基因,使之所能够适应的环境,决不仅仅限于种植园。今天的中国能够在跻身工业化国家行业,并有在互联网时代领先的态势,这一优良的文化基因同样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19世纪中叶,美国和澳大利亚并非华人海外大规模淘金的开端,追溯起来的话,黄金对华人的吸引力,在一个18世纪初的婆罗洲就已经显现出来了。需要说明的是,早在荷兰人觊觎这片土地之前,华商就已遍布加里曼丹岛各港口,并对当地的商业呈主导之势。事实上在荷兰人重点经营的爪哇,最初的情况也是如此。不过相比种植业和采矿业,纯贸易活动所能沉淀的人口并不多,

最早在婆罗洲发现并开采黄金的,应该是文莱苏丹国境内的华人。19世纪中,西加里曼丹沿岸的苏丹们,也纷纷引入华人勘测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河流,并陆续发现了多处金矿。如果以河流为标识划定范围的话,这些华人覆盖的矿区,从西加里曼丹北部的“三发河”流域,向南一直延伸到中南部的“帕万河”流域。其中又以西加里曼丹中心河流“卡普阿斯河”以北地区为集中连片区。

与荷兰人将制糖业分包中国人的模式一样,西加里曼丹的苏丹们,同样也不会直接参与金矿的开采,而是将某一河段承包给某一华人社团,并定期收取租金。这种模式,给予华人以相当大的自由,以至于身处婆罗洲的华人群体,开始由经济、文化属性的“社团”,向有政治属性“社会”进化。当然,依托种植业做大的爪哇华人群体,也同样有着这个的趋势。只不过强势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制造“红溪惨案”之类的强势手段,避免了这一切的发生。

相比在荷兰人主导的巴达维亚等地,华人在西婆罗洲的政治空间要大得多。这很大程度有赖于当地马来苏丹们,无法有效统治那些人口占优的达雅人部落,需要有一支第三方力量来帮助他们做大自己的力量。引入荷兰人或者其它西方商人也是一种选择。只是即使不考虑伊斯兰世界与基督教世界的结构性矛盾,单看葡萄牙人、荷兰人的军事优势,主动选择他们做合作者也是件很危险的事。尤其婆罗洲的苏丹们,自身的力量大都比较薄弱。认清这一点的苏丹们,在荷兰人试图取得贸易专属权时,甚至会与当地华商联合起来,拒绝这一要求。

这里要先来解读下“社团”这个标签。正式的定义中,所谓“社团”一词指向的是“具有某些共同特征、爱好的人相聚而成的互益组织”。不过对这个词,在看港片长大的一批人眼中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在上世纪8、90年代那些快意江湖的香港电影里,“社团”往往是黑社会组织的自称。当然,不管是符合现行法律规定所组织的“白”社团,还是帮派性质的“黑”社团,其实都是符合刚才所说的定义的。

之所以把前往西加里曼丹采矿的中国人,用“社团”一词概括,是因为他们是真的是一个个“社团”组织,最初的组织原则与中国曾经存在的洪帮、青帮等帮派组织并无二致。只不过西加里曼丹特别的地缘环境,使之一度有机会登堂入室,进入政治序列。

在西加里曼丹,以采矿业为经济基础所结合成的一个个华人社团,有一个非常时髦的名称——公司。你没有看错,就是公司。事实上,中国人将商业组织命名为“公司”正是源自于婆罗洲的采矿业。顺便说一下,网络上有种说法,言“公司”一词所源自的孔子和庄子之说,其实是臆造。这两个字连用成词的初衷,就是字面本身的意思。可以理解成“为了共同利益聚合而成的互益组织”。这样一看,是不是和“社团”一词几乎可以划等号呢?

说起来如果不是“公司”一词,最终被套用在了西洋泊来的资本主义性质的商业组织上,估计现在海外的社团组织还会自称“公司”。有意思的是,在帮会组织生存空间日渐压缩的今天,很多此类“社团”又开始以现代意义的“公司”形象,游走于正常社会中。

再追根溯源的话,“公司”一词涵意的转变,与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会,甚至说就是“兰芳公司”的转型有莫大关联。在了解了这些背景之后,下一节我们就将以这一特别的案例,来了解中国传统社群,在自然演化过程中将如何对接西方文明。

说起“社团”或者说“帮会”,就必须提一下“洪门”和“天地会”了。相信大家已经很熟悉这两个经由无数、影视剧演绎过的帮会名称了。其实洪门和天地会是一个组织,通俗点讲,后者是前者的对外的俗称。之所以要在这个西方主导的“大航海时代”提到这个组织,是因为洪门不仅几乎是近现代所有传统帮会的源头,亦和海外华人社群的形成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天地会组织中,在普通民众中知名度最高者当属“陈近南”。金庸老先生在《鹿鼎记》中一句“平生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让千千万万喜爱武侠的中国人,知晓了这位天地会“总舵主”的名号。那么历史上是否真有陈近南其人,又是否真的与天地会及台湾郑氏,有那么多恩怨纠葛呢?其实关联是有的。不过万千男士所仰慕的韦爵爷肯定是没有原型的。

陈近南的原型真名为“陈永华”。一如书中所写那样,历史上陈永华为郑成功延揽的重要谋士。书中所没有写到的是,陈永华最大的贡献,其实是帮助郑成功开启了台湾的华夏化进程。在他的主导之下,郑氏台湾开始系统性的复制大陆以儒学为中心的,一整套教育、选才体系。另外,以农为本,军民两便的囤田制度也在他的主导下得到推广。

尽管陈永华推进台湾华夏进程的意义更大,但相信大家更关心的,还是他及郑氏台湾和天地会之间的关系了。关于洪门/天地会的研究甚多,然而研究者以为依据历史传说包括帮派传承文字资料,显见有夸大、附会,及难以自圆其说的成分,以至于研究者们的结论往往互相矛盾。

可以确定的是,洪门所产生的时代是明末清初的朝代更迭之际,“反清复明”是其在政治上所追求的目标。按照一般规律,旧王朝的记忆只能维持三代,但“反清复明”的口号却一直延伸到了清朝崩溃。甚至在清朝已经成为历史后,当初以这一口号这凝聚点的社团组织,依然能够在1911年以后的历史中发挥重要作用。个中曲折,与清朝为维护自身统治的独特设计不无关联。

与过往很多入主中原的马上政权不同的是,清朝在接受华夏文明及原有统治结构时,设计了一套力保自身民族独立和统治地位的制度,甚至要求人口占优的多数民族做出一定的妥协,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剃发令”。剃发令、八旗制度的实施,客观上达到了满洲统治者所要求,但也使得中国社会,无法从内心深处彻底接受这个新王朝。由此也很容易把单纯的反政府行为,上升到更高层面的“恢复华夏”层面。

当然,反清或者说恢复华夏,并不一定代表要扛着“复明”的大旗。比如与清朝的延绵不绝的‘反清复明‘运动不同的是,‘反元复宋‘口号在整个元朝存续期间,都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即使元末韩林儿曾一度托名‘大宋‘,真正用来凝聚反元力量的,也是民间宗教力量。“复明”的口号之所以那么有市场,很大程度与明朝的开国历史有关。“驱逐胡虏,恢复中华”,是朱元璋在南京称帝,并出兵北伐之时所喊出的口号。明朝开国时就这一政治口号的成功实践,使之和大明王朝一起,成为了一笔重要的政治遗产。相比之下,被后人认为始终没有雄起的宋朝,在这方面就无法有号召力了。从这点来说,如果说洪门一名中的“洪”字,源自于朱元璋的年号“洪武”,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由此可以看出,有清一代,“反清复明”口号在民间的号召力,与其说清朝那些因各种原因结社甚至揭竿而起的“农民”,是在怀念一个遥远的旧王朝,不如说是希望从意识形态层面着手,用“恢复华夏”的愿景引发共鸣。既然“反清复明”之说如此有市场,那么不管是清初那些前明遗民所组成的民间反抗组织,还是后世认为这杆大旗更有号召力帮派组织,都会希望寻找到一个点,一个被前进官方政治背书过的聚结点。

换句话说,以“反清复明”的政治口号为凝聚点,却又兴起于草根阶层的洪门社团,需要有一个真正能代表“明朝”政权的政治势力,提升其政治出身。作为明朝所遗留下来的最后抵御者,郑氏台湾很显然就是最合适的对象。如果去看洪门“南少林”、“洪门五祖”等初创传说,就会发现他们都带有鲜明的闽粤属性。也可以这样认为,在明末清初中国各地所涌献的民间反抗组织中,能够与郑氏台湾发生联系的“洪门”,在意识形态和传承上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以至于晚清三大帮会中的另两个:活跃于江淮下游的“青帮”、兴盛于长江中下游的“哥老会”,最终都愿意将自己的历史置于“洪门”之下。

那么,洪门与郑氏台湾之间是否真的有联系呢?答案也是肯定的。依托台湾、经略东南沿海的郑成功及其后人,与东南沿海的民间反清复明组织,在目标上的一致性、属性上的互补性,使得二者有结合在一起需要。不过这并代表说郑成功或者陈永华创立的天地会,只是说双方在当时的确有一定层面的合作。将郑成功及陈永华等有“明朝”正统出身的政治人物,引入社团的历史有助于抬高“洪门”的出身。

类似的案例也出现在日本。,在日本侵华战略中志愿打前站的民间社团组织“黑龙会”,与日本政府/军队就有着紧密的合作关系。只不过在日本已经完成国内整合的情况下,“黑龙会”及其所代表的日本民间社团力量,政治目标比之中国的“洪门”要更为宏大,是帮助日本帝国夺取并消化中国东北地区罢了。

现在我们明白了,洪门所抢占的“反清复明”制高点,使之在整个华人社会拥有最广泛的群众基础。也可以说,任何对现有体制、社会、法律不满,乃至仅仅是不想垄断某一经济领域以谋利的人,都可以附会于这个出身高大上的组织,包括参照其既有的组织架构建立实际独立的帮派。

在西方人看来,洪门内部的组织形式颇有些民主、共和的意味。这是因为,与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族式社群不同的是,洪门组织在成员关系上要更为平等,“四海之内皆兄弟”是洪门中人最引为自豪的信条之一。建立在这一信条之上而形成的组织架构,也就有了推选、议事等于看似与西方民主类似的形式

用更具平等意识的“兄弟”形式,聚结更多个体的一理念并非洪门所独创,在上一个异族主政中原的朝代——元朝时期便已蔚然成风。随着创作于元末明初的《水浒传》、《三国演义》两书的流传,以及又一个异族统治期的到来,这一能够最大限度淡化个体原有身份、年龄、阶层背景等因素的统战形式,不仅在理论上有了可供参照、引用的“典籍”,更进入了一个黄金发展期。

事实上,在宗教及至现代政党的发展史中,内部个体在身份上的平等,都是迅速获取群众基础的利器。比如伊斯兰教教义中,认定穆斯林皆兄弟的理念,就使其成为了扩张最为迅速的宗教,甚至以此理念在印度教及种姓制度占统治地位的南亚地区,吸引了大量的信徒;又比如在20世纪初,中国传统社会结构崩塌之际,国、共两党都选择了“同志”这个更据平等意味的称呼,来塑造党内的人际关系。

回到洪门的问题上来。既然已经说了洪门,那自然也就不免再提一下后来与之并立的“青帮”了。由于“青帮”的出现,洪门也经常被外界称之为“红帮”,以便与之对应并统称为“青红帮”。其实从洪门的组织原则及文字的本意来说,“洪门”之称会更为精准。这里所说的“门”可以被理解为一个标准,一个帮派只要认可以“反清复明”及“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理念,即可跨进这个“门”里成为组织的一员。

反观青帮,在组织架构和原则上则要严格的多,也要“传统”的多。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青帮成员之间的关系,并非是以“兄弟”理念为基础,而是与父子相传类同的“师徒制”。每一个进入帮会的成员,都要找一个师傅拜入门下,并且位列相应的字辈。这点,相信对黄金荣、杜月笙等旧上海青帮闻人事迹有所了解的人,应该都能感觉到。

比之师徒制更为模仿血缘纽带,突破传统宗社扩张瓶颈的做法,是收“义子”行为。在《三国演义》及《水浒传》这两个民间帮派圣典中也能找到例证。比如将关平设定为关羽的义子。这一做法的历史,要远早于结拜异姓兄弟的形式。类似唐朝李克用蓄养“十三太保”以为爪牙、历代宦官收养子以为外援的做法不胜枚举。不过这种做法在吸引人才方面的局限性还是太大,最起码在做大帮派之时,不如师徒制门槛低。后者只需在强化“师徒如父子”的信条,并在组织架构中注重长幼尊卑之感,便可收到如宗社组织一般的稳定度。

总的来说,以“师徒结构”凝结起来的组织,是对传统宗社组织的一种模仿和变通了,其横向扩张力度上不如“兄弟关系”统战而来的洪门。由此江湖上也有“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之说。不过凡事都是利弊共存,青帮覆盖范围虽远不如洪门,但却因金字塔型的结构,在组织上更为严密,也更有执行力。

青帮之所以做出了和洪帮皆然不同的选择,在于青帮诞生的地缘背景有很大的不同。与洪门靠“反清复明”政治理念,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同的是,青帮的诞生缘起于一笔生意,一笔必须和清廷合作才能完成的生意。喜欢看武侠的朋友,除了熟知“天地会”这个以清朝为时代背景的帮会组织外,一定对“漕帮”之名也不会陌生。这个依托南北粮食漕运发展起来的帮会,真实的原型其实就是青帮。随着南北运河的打通,以及长江下游农业的日趋成熟,南北漕运也逐渐连成了一个巨大的产业链。18世纪20年代,从清朝政府手中获得漕运权的青帮也由此发迹。也可以说,这之后的漕帮,所指向的就是青帮。

由于漕运经济在地域上的局限性,青帮并不需要像洪门那样海纳百川的能力。反之,却需要更高的组织性,以完成政府承包给他们的任务。这使得青帮在组织理念上,与洪门呈现出很大的不同。另外,为了从政府手中获取漕运权,青帮必须撇清与洪门的关系,这从其帮名又被称作“清帮”就可以看出。理念及组织形式的不同,使得青帮并没有成为洪门的一份子,而是最终发展成与之鼎立的江湖第二大帮派。

然后青帮却又并非与洪帮无任何关联。一般认为,青帮创立者原出自洪门,因其与政府的公开合作,而被看作是洪门的叛徒。从二者的定位来说,即使没有最初的渊源,洪门将有“红顶商帮”性质青帮视为异类也属正常。不过在19世纪后期,这一观点同时得到了两派的背书。这是因为,随着海运的兴起,漕运开始进入衰弱期。利益的受损无疑导致了青帮成员对清政府的不满,转而愿意在风起云涌的反清浪潮中,为自己扣上一顶“红”帽子。至于洪门中人的态度,江湖第二大帮会愿意来认自己为祖庭,自然也不是坏事。

从大历史背景来说,随着西方列强的进入及海洋重要性的提升,漕运在19世纪后期的衰弱、消亡实属必然。然而这并不代表“青帮”会就此消失,毕竟100多年的经营,使得青帮已然拥有了严密的组织架构及足够人力资源,其对“垄断”经济的深刻理解,亦非其它帮会可比。如果有另一个可以拥有巨大潜力的经济平台在侧,还是很有机会抢得先机的。

那么,这个能让青帮凤凰涅

洪门和“反清复明”思想能够延绵不绝,除了恢复华夏理念天然所有的群众基础以外,与东方被西方的“发现”有着莫大关联。东西方贸易线的打通,客观上激发了中国东南沿海的海洋潜力,并使得海外华人移民数量呈现井喷式增长。

绝大多数前往海外谋生的华人,初期并没有移民的打算,所希冀的只是赚钱养家,最后落叶归根。然而在陌生的环境中,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单打独斗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结合成一个个群体,以共同抵御风险、争取利益成为了自然选择。这种聚结群体的做法,可以被称之为“社会性”。

“社会性”并非人类所独有的特性,在进化过程中,很多动物也表现出很强的社会性。不过人类作为进化程度最高的动物,比之地球上的其它生物来说,总归还是有些特别之处的。体现在“社会性”的特点上,就是人类懂得以某种后天创造的“意识形态”为聚合点,创建新的组织结构。而其它生物,包括人类最初所遵循的组织原则,仅仅是基于天然的血亲关系。

鉴于过往的一段历史,“意识形态”一词在中国经常被窄化为政治意识。实际上在之前的内容中我们也一直说,主义也好、宗教也罢,都只是意识形态的一种。任何对事物的观点和认知,都可以被称之为“意识形态”。一个意识形态所能涵盖的人越多,它在政治上想象空间也就越大。从这点来说,创立“一神教”概念的犹太人,之所以无法竞争过20\30版的基督教、伊斯兰教,就在于“犹太”社会的基石,是建立在血统,甚至是基于母系传承的血统之上。

以血源纽带聚结为群,是人类的生物本能。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人和犹太人算是这个星球上少有的“原教旨主义者”了。唯一不同的是,犹太人的迦南之地面积太小,且处在地缘关系复杂的地中海之侧,使其无法依靠如此“原始”的组织原则做大族群。其所创立的,在传播力上如此“先进”的意识形态——犹太教,客观上只被用来避免族群解体;而身处东方,地理位置上定性为“海中地”的华夏社群,则有机会成长为世界民族之林中人口数量最多的一枝。

现在问题来了,前往南洋淘金的华人,是否仅用一句“大家都是中国人”,就足以凝结为一个整体,共同应对马来人、达雅人,乃至西方列强的竞争呢?答案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像你不能单凭一句大家都是马来人种或者基督徒的口号,就让印尼、马来西亚合并,欧洲统一一样。不过可以肯定的,走出国门之后,基于血源关系而凝结成的一个个基层宗社组织,是很难适应激烈的竞争环境了。一定要坚持这样做,就将面临显而易见的人力短板。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是中国人解决上述问题的方案。洪门“兄弟会”式的组织关系,以及“反清复明”理念在意识形态上的优势,使得洪门的组织形式成为了海外华人社群的普遍选择。比如在20世纪初,旧金山据称就有90%的华人隶属于洪门致公堂。这促使身处海外的孙中山在发现这一特点后,政治性的选择了加入“洪门”组织。后者及海外华侨,在推翻清朝、建立共和的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以至于今天中国的政党序列中,还有“致公党”一席之地。

说到这里,再顺便说一下,在推翻清朝之后,“恢复华夏”的口号也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反过来,洪门“兄弟会”联盟式的组织理念,却一定程度使之在后来的历史中被边缘化。在出身洪门的政治人物看来,联邦式的“联省共和”制,应该是中国政治体制重建的基础。持这一观点的代表性人物,就是曾经与孙中山政见不和,甚至炮轰中山舰的粤军将领陈炯明。后者在下野之后,在香港着手以洪门致公堂为基础,转型成为了政党式的“中国致公党”。

与洪门组织在推翻清朝后被边缘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富庶且临海的上海及江浙地区成为“民国”地缘中心后,组织严密、执行力强的青帮组织,反而在政治舞台上获得了更多的露脸机会。以至于一直有传闻,蒋介石曾经一度加入过青帮。

上述内容,不仅能够让我们从更高维度,看待20世纪初的那段历史,亦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解,海外华人社团为什么会倾向于以“洪门”思想和组织形式来凝结社群。18世纪中后期的西加里曼丹地区,便是较早在海外开花结果的洪门式组织试验田。也可以这样说,当时活跃于西加里曼丹的各个华人“公司”,在组织形式上几乎都可以被归类于“洪门”组织。

洪门“兄弟会”式的组织特点,同样为西方研究者所关注,其英文名称即为“中国兄弟会”。之所以前面要标注“中国”二字,是因为比洪门思想在中国的兴起稍晚一点,英国也诞生了一个“兄弟会”组织——共济会,并在随后的岁月里,在整个西方尤其是美国发展壮大。

最近这些年,随着一些中国研究者,引入将共济会与操控世界的阴谋联系在一起的理论,共济会组织在中国也成为了阴谋论理论中的常客。由于中、西两个兄弟会,在形式上有颇多类似之处,甚至有人试图将二者联系起来。其实二者之间并无关系,彼此之间的相似点,只是一种基于传播力考量的自然选择罢了。就像中、西方政治史,都经历过裂土分疆的“封建”模式,但并不存在谁模仿谁一样。

与洪门的组织原则类似的是,共济会也试图用兄弟关系,抹去被吸纳者的背景差异,以获得尽量多的受众。不同的是,二者诞生的环境不同,导致在意识形态的选取上有所差异。如果说“洪门”组织在吸收成员时的门槛是“华夏”身份及认同的话,那么共济会成员的底线则是对“神”的敬畏感。即信仰任何宗教的人,都可以加入共济会,但前提是你必须是一个有神论者。

事实上,从宗教信仰角度来说的话,洪门所主张的“华夏”认同,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基于血源传承而形成的“祖先崇拜”。看到这里,会不会再一次感受到地缘的力量,回想起中、西方地缘模型上的“海中地”、“地中海”差异来?对于地缘结构复杂的“西方”来说,“神”在意识形态统一方面的作用,要远大于古老的中央之国。

共济会在西方是否真的那么有能量,又是否真的操控世界,并不是这里所要探究的方向。不过可供参考的是,如果一定要在中国制造一个类似的阴谋概念,洪门倒是极佳的选择。如果根据一些表面特征,及组织出现的时间顺序进一步开脑洞的话,你甚至能得出共济会是洪门在西方的分支,进而演绎出洪门控制世界的故事来。

好了,头脑风暴至此结束,回到西加里曼丹的华人问题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于成千上万涌向西加里曼丹淘金的华人来说,并非天然就会结合为一个整体。换句话说,并无可能因为一句大家都是中国人,或者洪门兄弟,就会解决彼此之间的利益之争。由于闽粤地区族群结构的复杂性,海外华人在抱团取暖时,最初都会倾向将个人的地缘属性作为重要标准。比如说兰芳公司,核心成员就是来自广东梅州的客家人。同时,前往西加里曼丹淘金的华人,亦以客家人为主。

从商业角度来说,随着竞争的加剧,兼并、重组,直至形成垄断共赢的局面是一种趋势。荷兰东印度公司及至荷兰共和国的建立,本质都是基于这一商业规律。这一规律同样也适用于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团。经过一段时间的博弈之后,主要聚集于三发河——卡普阿里河下游之间的数十个华人公司,在18世纪70年代大体重组为了两部分:一是南部的“兰芳公司”;二是北部的“和顺总公司”。前者的核心采矿区被称之为“东万律”;后者的核心采矿区则被叫作“蒙特拉度”或者“打劳鹿”

与西加里曼丹为所谓“兰芳共和国”一统天下网络宣传有出入的是,兰芳、和顺两大华人集团,一直共存到了1850年,直至后者被荷兰东印度公司所征服。兰芳公司之所以成为西加里曼丹华人社会的代名词,更多是因为荷兰人在征服和顺等华人公司时,兰芳公司采取了合作的态度,而较晚被消灭。

另一个有意无意的认知误区,是撇清“兰芳”与天地会之间的关系,甚至将之描述为竞争关系。这当然是由于所谓“兰芳共和国”,已经被拔高为了一面共和旗帜,将他的出身与一个帮派色彩浓厚的组织挂钩,实在是有侮这一定位。然而,兰芳公司的天地会组织性质,却是又客观存在的。为了自圆其说,愿意相信兰芳为亚洲“共和”体制开拓者的研究者,会将兰芳公司的一些竞争社团,笼统称之为“天地会”,并认定其天地会式的组织形式,只是向后者借鉴罢了。

尽管西加里曼丹并没有真正形成一个华人共和国,但说华人自18世纪中后期起,一直主导当地经济,及形成了稳定的华人社会是没有问题的。需要注意的是,吸引华人前往西加里曼丹青奋斗是西加里曼丹的金矿,不过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华人社团,一开始都是从事采矿业。要知道,一个聚集了数以万计华工及其家属的区域,粮食的供给本身也是一笔大生意,尤其中国人的食谱跟当地土著有很大区别的情况下。

在绝大多数公司专注于采矿之时,部分华人开始注意到了农产品供给方面的巨大商机,兰芳公司便是其中的代表。类似的商机在19世纪中叶的美国淘金热中同样呈现,在绝大多数人把“金”理解为水中的砂金时,某个顺势发明耐磨帆布牛仔裤的美国人,也淘到了自己的金。

相比牛仔裤,粮食要更为刚需、更容易因垄断而扩张势力。在采取结盟的方式,与其他采矿公司联手消灭自己在农业领域的竞争者后,兰芳公司的势力得以迅速扩充,并开始染指西加里曼丹的矿业。与其同时,意识到危机的其它华人公司,也开始分出人手开辟自己的农业基地。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一个个的矿业公司,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个结构齐全的华人小社会。

对于习惯于打造自循环经济的中国人来说,发生在海外的这一切并不难理解。即使在现在的中国大地上,也还遗存有很多基于某项产品生产,比如钢铁生产、石油开采,而衍生出的一个个“企业型社会”。这些大多为国企的大企业,不仅拥有医院、学校,甚至派出所等社会性机构,甚至在人员流动上呈现出很大的自循环性。只不过在政治结构稳固的中国,这些“企业型社会”并没有机会进化为政权罢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河套之战(九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一十四章:河套之战郑和的问题先不说,可以去相关回答看,下面引用地缘看世界里的一部分内容,解读下中华在海外的地缘拓展问题。

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殖民帝国的形成也是如此。今天大家印象中的西方殖民版图,大多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整合结果。不过虽然列强彼此之间磨合出了势力范围,但具体到对内部诸板块的统治形式,却也是千差万别。今天将要解读的,就是一个属于荷属东印度势力范围的奇怪华人组织——兰芳公司。

一个客观事实是,西方文明在全球的做大,与地理大发现及后来对世界的瓜分有着莫大的关联。作为这场盛宴的缺席者,甚至是受害者。不少中国人在思考个中原因也,也希望能在历史中寻找到,中国人也曾有机会海外再造中华的证据。“兰芳共和国”就是诸多历史线索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个。然而历史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共和国吗?甚至能如一些人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仅比美国建国时间晚一年的“亚洲历史上第一个共和国”呢?

单从名字来看,“兰芳共和国”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个组织从来没有用过这样政治的名称。所谓共和国之说,更多是当时的西方观察考察后认为,其已经具备了“共和”及“国”的两个要素,在外交层面有将其归类为“共和国”和行为。这样做,更多是为了区别土著马来族群所建立的苏丹国或者更原始的部落体。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定,就是接下来的解读的了。

先来看看“兰芳”所在的加里曼丹岛的情况。加里曼丹岛是印尼人在独立后所取的马来语名称,中国人大都还是愿意称呼它之前的名称“婆罗洲”。尽管面积是南洋诸岛中最大者,但婆罗洲的开发时间及深度,远不如爪哇、苏门答腊两岛。相对较偏的位置及不够肥沃的土壤,是造就这一现状的两大原因。以至于中国人和荷兰人进入开发之时,岛上的大部分土地还是为原始森林所覆盖。

婆罗洲在开发上的滞后,还体现在它复杂的民族结构上。在一般人的认知中,今天以南洋群岛为居住地,属于南岛语系-印度尼亚亚语族的“马来人”种族集团,除了在菲律宾北部的部分皈依了天主教以外,这一种族集团几乎能够与穆斯林划等号。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在南洋诸岛上实际还存在部分没有伊斯兰化,甚至还保持原始宗教信仰及生活方式的同语族部族。尽管在数量上没办法与数亿“马来-穆斯林”相比,但在局部地区却可形成数量上的比较优势。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婆罗洲。

在马来西亚,马来族、华族、印度族是被认可以三大民族。根据2010年的统计,在2627万拥有马来西亚国籍的人口中,马来族的人口占比为545%,华族为245%,印度族则为73%。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三个数字相加不过为863%,还有数量高达350余万的其他“马来西亚公民”隶属于什么民族呢?

除了少量外部移民以外,这些没有被归类于马来西亚三大民族的民族,就是我们刚才指出的,生活在婆罗洲的那部分尚未伊斯兰教化,但在语言、种族属性上却与马来/伊斯兰群体相近的部族。在马来西亚的民族结构划分中,他们有一个尴尬的总称——其他民族。

对于已经成为穆斯林的马来族来说,婆罗洲非典型性的“马来人”的存在,多少有些敏感。一方面马来族认为,这些婆罗洲土著天然应该成为穆斯林;另一方面,这些据守山林的婆罗洲土著,却认为已经伊斯兰化了的马来人,实际是入侵了他们祖先留给他们的土地。为了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这些“其他民族”除了坚守自己的原始宗教信仰以外,甚至会主动选择基督教等其它宗教信仰。另外,还有相当部分土著部族,认定自己的祖先是1500多年前从中国西南迁徙而来,华人才是他们失散多年的“远亲”。

出于分而治之的目的,马来西亚并不愿意给那些非伊斯兰信仰的婆罗洲原住民一个统一的族称。在不得已给予族称时,也是将之分别全名为伊班、比达友、乌鲁等名,但随着婆罗洲的经济,逐渐与马来亚差距越来越大,这些民族内部却有很强烈的愿望,形成一个更高层面的民族共识,以为自身争取更多的权力。

民族的划分本身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据不完全统计,婆罗洲土著最起码可以分为6个民族,数百个支系。马来西亚的婆罗洲,土著所希望得到的更高一级的民族标签叫做“达雅”,具体的做法是在每一个部族前面,加上一个“达雅”的前缀。比如伊班族,就可以被称之为“达雅-伊班族”。

以“达雅”为标签的婆罗洲土著民族,并非只存在于马来西亚,而是遍布整个婆罗洲。与马来西亚规避“达雅”一名不同的时,在印度尼西亚,达已经成为了表列民族。类似对民族划分的不同认定情况,同样也存在于中国。比如对台湾原住民族的认定,暂时无需承担具体管理职责的大陆方面,给出了一个“高山族”的笼统总称。而台湾方面则列出了泰雅、阿美、排湾等14个族名。事实上,这个划分标准也没有得到学术上的认可。换句话说,在不同的专家看来,可供细分的民族数量是有很大商榷空间的

缺乏可共同追溯政治历史,是这些台湾、婆罗洲土著难以整合到一起的重要原因。在同一片土地上生存了那么多年,每一个以血缘为纽带自然形成的部族,自身都形成了一些独特的特点,甚至因为争夺生存空间而结下了世仇。将之实际整合在一起,本身并不容易。

在内部缺乏整合纽带的情况下,外部推进也是一种方式。比如曾经的苏联和今天的中国,在建国后都曾经对境内的民族结构做过一次梳理、整合工作。这其中就有基于简化管理的需求,将一些在文化上相近,但政治上没有共同历史的族群,整合为一个民族的案例。然而马来西亚方面却缺乏这样做的动力,因为尽管以伊斯兰教为凝聚点的“典型性马来人”,在整个马来西亚是多数民族,但在东马来西亚的沙巴、沙捞越两州,人口占据多数的却是有可能整合为“达雅族”的非典型性马来人。

一旦东马土著得以整合在一起,并在政治上成为与前述三大民族并立的民族,其信仰上的非伊斯兰化将会被有意凸显出来。在西马或者说整个马来西亚,马来人维持自己在三大族群中统治地位的基础,在于其认定自己才是马来西亚的土著民族,而华族及印度族属于外来民族。由此马来人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享有更多的政治权力。不管马来西亚的做法,是否公平,但在一个地缘结构破碎、多民族共存的国度里,这种做法客观上还是维持了各民族的微妙平衡。尤其是华人占据了经济优势。问题在于,这种外来民族的认定,显然是不能扣在东马土著身上的,东马土著也由此在理论上,享有与马来人同等的权力。如果“达雅人“形成了统一的意识和行为准则,即使不凭借人口的比较优势,将东马分裂出马来西亚联邦,也有可能与华人、印度两族形成联盟,共同对抗伊斯兰信仰的马来族。换句话说,马来西亚实际上并非是一个穆斯林占据绝对优势的国家,作为掌握政权的马来人,最需要防备的是非穆斯林族群有机会形成统一战线。

作为较晚接受“文明”洗礼的婆罗洲,达雅人的及其人口比例上的优势,并不只存在于马来西亚境内,也存在于印尼境内。依据所在方位,印尼所控制的加里曼丹岛部分,被行政分割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加里曼丹省”,其中除了最靠近爪哇的南加里曼丹省外,达雅土著在其它四个省份均为多数民族。整个婆罗洲可以被归类于“达雅人”的土著民族,据估计总数可能高达800万。

然而在印尼方面,对于达雅人问题的敏感度,并不如马来西亚那么高。这是因为,印尼部分的加里曼丹岛虽然有数百万达雅人,但放在印尼26亿的人口数量中,是非常不干起眼的。换句话说,爪哇、巽他等穆斯林民族占绝对人口优势的印尼,并不担心达雅人有机会分离出去。相比之下,反倒是亚齐这种更原教旨,并远离政治中心的伊穆斯林民族,更容易有分裂的倾向。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在南洋诸岛中,加里曼丹岛在地缘结构上的神奇之处,并不仅仅是因为马来、印尼、文莱三分天下的格局,还因为有个足以影响岛屿地缘政治格局的土著“达雅人”存在。从地缘规律上看,类似“达雅人”这种原本整体处在原始氏族状态的土著,将会随着外来民族和文明的入侵,逐渐缩小人口上的优势,直至最终被基本融合。时间已经推进到了21世纪,达雅人依然能够在婆罗洲的人口中过半,可以想见,在18世纪后期,中国人大规模踏上这片土地上时,达雅人在数量上有多大的优势。

人口数量并非是衡量竞争力的唯一标准,否则我们也不会认定,达雅人在婆罗洲的人口比例,将随宜着外来人口和文明的入侵,逐渐消亡。历史上,达雅人在文明层级上处于非常低的水平。以至于18、19世纪与之接触的西方人,会将他们称之为“猎头族”。类似的情况,在中国大陆开发台湾岛时也曾经碰到。总得来说,越靠近山地的部族,所保持的原始习俗会越多。

有考古证据表明,在伊斯兰教席卷南洋之前,婆罗洲的一些沿海点也如南洋其它岛屿一样,接近过印度文明的影响。不过真正让婆罗洲为文明世界所熟知的,还是伊斯兰教的传播。整个婆罗州最早接受伊斯兰信仰的,是15世纪中的“文莱苏丹国”。此后自16世纪起,婆罗洲沿岸的各重要港口,尤其是能直接受贸易线辐射的北、西、南沿海,随之出现了一系列据港而兴的小型“苏丹国”。比如西加里曼丹沿海的三发苏丹国、苏卡达纳苏丹国;南加里曼丹的马辰苏丹国等。

鉴于婆罗洲本身的潜力有限,这些小型苏丹国本身在南洋地缘政治舞台上大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其统治范围也多是处在沿海的河口地区。至于说它们的建立者,是从马来半岛或是爪哇、苏门答腊而来的马来穆斯林,还是受穆斯林商人影响,而改信伊斯兰教的达雅人,倒是并不重要的。伊斯兰信仰及统治方式,足以将他们融为一体,并与原始达雅部族区别开。

对比达雅人的原始宗教信仰,以及落后的生产方式,马来-穆斯林群体在婆罗洲拥有很大的优势。换句话说,在伊斯兰教的强大渗透力下,那些沿海苏丹国必将渐渐向内陆扩张,并一点点同化土著的达雅人。比如文莱就一度统一了包括文莱、沙捞越、沙巴在内的整个婆罗洲北部。而这三个地区也因此经常在地缘政治上放置在一起,被称之为“北婆三邦”,或者“砂汶沙”地区。

然而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却对南洋的伊斯兰进程造成了重大影响。最显著的改变,是处在伊斯兰教传播链最末端的菲律宾北部,在西班牙人的殖民统治下,成为了天主教之地。在文明开化较晚的婆罗洲,类似的非伊斯兰外来影响也同样存在。除了以荷兰人为代表的西方力量以外,华人群体也是重要的参与者,并对婆罗洲的地缘结构造成了影响。

在达雅人的传说中,他们在婆罗洲的起点,或者说最初聚居地位于今天印尼境内的“西加里曼丹省”境内。巧合的是,以“兰芳公司”为代表的华人社团,所选择的登陆之地,也是在西加里曼丹省。

从轮廓上看,婆罗洲大体呈现为一个向东倾倒45度的等腰三角形。在地形图上,最引人注目的是自东北部顶点,向南偏西方向延伸的一条高大山脉。我们可以将之称之统称为“伊班山脉”。“伊班”之名,源自于东马来西亚境内最大的达雅人部族“伊班族”。

这条主分水岭承担分割印、马两国功能的伊班山脉,其实被命名为“达雅山脉”会更好。当然,达雅也好、伊班也罢,在婆罗洲也许有着特殊的地缘政治意味,但对于外部观察者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有一个标签来标定它。山脉和原始森林,往往是土著文化的最好保护者,这一特点在婆罗洲也有着充分的体现。接受这种“原始”地理环境保护的,并不仅仅有数百万达雅人,还有非常珍惜的“婆罗洲侏儒象”。

今天生活在婆罗洲的大象,总数量不足2000头,作为一个亚洲象的一个孤立亚种,这个数量已是非常稀少了。最新研究表明,婆罗洲侏儒象是一个本该因人类活动而灭绝的物种。它们的原产地并非婆罗洲,而是与之隔海相望的爪哇岛。与在亚洲大陆的亲属略有区别的是,生活在更低纬度地区的爪哇/婆罗洲象,体型要更小巧一些,即使是成年雄性,身高也不超过25米。

很显然,婆罗洲侏儒象这一特征是受气候环境影响而自然形成的。就像苏门答腊虎的体型小于孟加拉虎,孟加拉虎又比华南虎更小一点一样。大约在200多年前,几头“爪哇象”被当作王室之间的礼物引入了婆罗洲,并在婆罗洲原始森林的庇护下繁衍至今。不幸的是,在这次带有政治意味的物种迁徙之后不久,爪哇本土的大象便灭绝了。尽管有人认为荷兰殖民者应该为此负责,不过考虑到爪哇岛那恐怖的人口密度,这口锅一定要让某个西方国家背的话,由葡萄牙人来背会更合适

由于没有强大的陆地军事压力,婆罗洲侏儒像并没有如他们在印度和中南半岛的表亲一样被训练为战象,因此也没有机会在地缘政治舞台上露脸。之所以在这提一下这种看似无关的动物,是因为他们和达雅文化的存在,其实都依赖于婆罗洲的“原始环境”。如果有一天,婆罗洲的野生大象没有了,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达雅文化,也很有可能会随之消失了。

当然,即使环境发生了彻底变化,也不代表作为族名“达雅”会消失。适应新环境,为原有文化注入新凝聚点,是很多族群在延续并发展壮大时会做的事。达雅人或许也能够找到一个,让自己不再依赖“原始”属性,还能够内部达成共识的方法。在这一点上,数百年前那些引入伊斯兰信仰马来人,算是作出了一个成功表率。只不过,如果想保持自己的族群独立性,达雅人显然是不能做出同样选择的。

达雅人的这一困境,在16、17世纪婆罗洲沿岸纷纷建立小型苏丹国时期就已显现。很多数时候,先期已经接受其它多神信仰,并且建立相对完善统治体系的地区,在传播一神宗教时时会更顺利些。简单点说,就是文明开化地区的社群,更容易权衡利弊做出更现实的选择。一个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典型案例,是上世纪60年代起,基督教在韩国的爆发式传播。今天,韩国信仰各种教派的基督教徒,数量已经超过总人口的一半。在这个过程中,摆脱“落后”中华文明的影响,拥抱更有活力西方文明的想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随着中华文明的复兴,韩国在文化因素上如果有些“复古”的做法,比如一定程度的重新接受汉字,也同样不足为怪。

对于2、300年前,那些占据沿海港口的马来/穆斯林来说,向内陆扩张的速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达雅人和客观地理环境的“原始”性,是造成这一困扰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没有足够的人力。人力资源,是地缘竞争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日本,及至当时的朝鲜半岛,曾经在东北展开了一场移民大战,以期得到这片东亚大陆最后和处女地。尽管后两者,一个在政治/军事上占据了优势,一个地理距离上更具优势,但最终获胜的还是人口占压倒性优势的中国人。

如果有更多马来/穆斯林人口移民婆罗洲,势必加快岛上苏丹国的开发进程。然而相比爪哇、苏门答腊、马来半岛而言,婆罗洲无论在航线还是土地资源上,吸引力都不够大。在这种情况下,拥有足够人口潜力,并且与南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华人”,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通过前面的内容我们了解到,中国人进入南洋的历史可以说是非常早。荷兰人对爪哇的开发,掀起了一波移居南洋的新高潮。问题在于,无论是荷兰人还是婆罗洲的苏丹,引入华人的目的,本质都是为了让后者创造经济价值,而华人愿意背井离乡的跨海而来,也同样是为了“淘金”。如果说荷兰人吸引大批华人前往的利器是“蔗糖”的话,那么婆罗洲苏丹们靠的又是什么呢?答案是一个足以让你眼前一亮的矿藏——黄金。

黄金的价值和吸引力自不必多言。人们常常把华人出海谋生的历史,称之为“淘金”,以至于今天若有人出国留学,也往往被冠之以“镀金”之名。殊不知最初大量华人去往海外的目的,真的是去“淘金”。在华人海外淘金的历史中,最知名的地点应是美国太平洋海岸城市“圣弗朗西斯科”了。19世纪中叶,这一地区的河流中发现了黄金,并在全世界范围内吸引了数以万计的人口前往淘金,这其中就有大量契约华工。圣弗朗西斯科也因此有了个中国式的名称——旧金山。

一开始“旧金山”前面并没有一个“旧”字,只不过在圣佛朗西斯科发现黄金之后不久,太平洋之南澳大利亚墨尔本也发现了金矿,并同样被前往中国招募华工的商人渲染为“金山”。为示区别,美国的“金山”就变成了“旧金山”。这段发生在19世纪的历史告诉我们,作为一个农耕民族,华人所数千年积淀出来的“勤奋”基因,使之所能够适应的环境,决不仅仅限于种植园。今天的中国能够在跻身工业化国家行业,并有在互联网时代领先的态势,这一优良的文化基因同样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19世纪中叶,美国和澳大利亚并非华人海外大规模淘金的开端,追溯起来的话,黄金对华人的吸引力,在一个18世纪初的婆罗洲就已经显现出来了。需要说明的是,早在荷兰人觊觎这片土地之前,华商就已遍布加里曼丹岛各港口,并对当地的商业呈主导之势。事实上在荷兰人重点经营的爪哇,最初的情况也是如此。不过相比种植业和采矿业,纯贸易活动所能沉淀的人口并不多,

最早在婆罗洲发现并开采黄金的,应该是文莱苏丹国境内的华人。19世纪中,西加里曼丹沿岸的苏丹们,也纷纷引入华人勘测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河流,并陆续发现了多处金矿。如果以河流为标识划定范围的话,这些华人覆盖的矿区,从西加里曼丹北部的“三发河”流域,向南一直延伸到中南部的“帕万河”流域。其中又以西加里曼丹中心河流“卡普阿斯河”以北地区为集中连片区。

与荷兰人将制糖业分包中国人的模式一样,西加里曼丹的苏丹们,同样也不会直接参与金矿的开采,而是将某一河段承包给某一华人社团,并定期收取租金。这种模式,给予华人以相当大的自由,以至于身处婆罗洲的华人群体,开始由经济、文化属性的“社团”,向有政治属性“社会”进化。当然,依托种植业做大的爪哇华人群体,也同样有着这个的趋势。只不过强势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制造“红溪惨案”之类的强势手段,避免了这一切的发生。

相比在荷兰人主导的巴达维亚等地,华人在西婆罗洲的政治空间要大得多。这很大程度有赖于当地马来苏丹们,无法有效统治那些人口占优的达雅人部落,需要有一支第三方力量来帮助他们做大自己的力量。引入荷兰人或者其它西方商人也是一种选择。只是即使不考虑伊斯兰世界与基督教世界的结构性矛盾,单看葡萄牙人、荷兰人的军事优势,主动选择他们做合作者也是件很危险的事。尤其婆罗洲的苏丹们,自身的力量大都比较薄弱。认清这一点的苏丹们,在荷兰人试图取得贸易专属权时,甚至会与当地华商联合起来,拒绝这一要求。

这里要先来解读下“社团”这个标签。正式的定义中,所谓“社团”一词指向的是“具有某些共同特征、爱好的人相聚而成的互益组织”。不过对这个词,在看港片长大的一批人眼中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在上世纪8、90年代那些快意江湖的香港电影里,“社团”往往是黑社会组织的自称。当然,不管是符合现行法律规定所组织的“白”社团,还是帮派性质的“黑”社团,其实都是符合刚才所说的定义的。

之所以把前往西加里曼丹采矿的中国人,用“社团”一词概括,是因为他们是真的是一个个“社团”组织,最初的组织原则与中国曾经存在的洪帮、青帮等帮派组织并无二致。只不过西加里曼丹特别的地缘环境,使之一度有机会登堂入室,进入政治序列。

在西加里曼丹,以采矿业为经济基础所结合成的一个个华人社团,有一个非常时髦的名称——公司。你没有看错,就是公司。事实上,中国人将商业组织命名为“公司”正是源自于婆罗洲的采矿业。顺便说一下,网络上有种说法,言“公司”一词所源自的孔子和庄子之说,其实是臆造。这两个字连用成词的初衷,就是字面本身的意思。可以理解成“为了共同利益聚合而成的互益组织”。这样一看,是不是和“社团”一词几乎可以划等号呢?

说起来如果不是“公司”一词,最终被套用在了西洋泊来的资本主义性质的商业组织上,估计现在海外的社团组织还会自称“公司”。有意思的是,在帮会组织生存空间日渐压缩的今天,很多此类“社团”又开始以现代意义的“公司”形象,游走于正常社会中。

再追根溯源的话,“公司”一词涵意的转变,与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会,甚至说就是“兰芳公司”的转型有莫大关联。在了解了这些背景之后,我们就将以这一特别的案例,来了解中国传统社群,在自然演化过程中将如何对接西方文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于成千上万涌向西加里曼丹淘金的华人来说,并非天然就会结合为一个整体。换句话说,并无可能因为一句大家都是中国人,或者洪门兄弟,就会解决彼此之间的利益之争。由于闽粤地区族群结构的复杂性,海外华人在抱团取暖时,最初都会倾向将个人的地缘属性作为重要标准。比如说兰芳公司,核心成员就是来自广东梅州的客家人。同时,前往西加里曼丹淘金的华人,亦以客家人为主。

从商业角度来说,随着竞争的加剧,兼并、重组,直至形成垄断共赢的局面是一种趋势。荷兰东印度公司及至荷兰共和国的建立,本质都是基于这一商业规律。这一规律同样也适用于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团。经过一段时间的博弈之后,主要聚集于三发河——卡普阿里河下游之间的数十个华人公司,在18世纪70年代大体重组为了两部分:一是南部的“兰芳公司”;二是北部的“和顺总公司”。前者的核心采矿区被称之为“东万律”;后者的核心采矿区则被叫作“蒙特拉度”或者“打劳鹿”

与西加里曼丹为所谓“兰芳共和国”一统天下网络宣传有出入的是,兰芳、和顺两大华人集团,一直共存到了1850年,直至后者被荷兰东印度公司所征服。兰芳公司之所以成为西加里曼丹华人社会的代名词,更多是因为荷兰人在征服和顺等华人公司时,兰芳公司采取了合作的态度,而较晚被消灭。

另一个有意无意的认知误区,是撇清“兰芳”与天地会之间的关系,甚至将之描述为竞争关系。这当然是由于所谓“兰芳共和国”,已经被拔高为了一面共和旗帜,将他的出身与一个帮派色彩浓厚的组织挂钩,实在是有侮这一定位。然而,兰芳公司的天地会组织性质,却是又客观存在的。为了自圆其说,愿意相信兰芳为亚洲“共和”体制开拓者的研究者,会将兰芳公司的一些竞争社团,笼统称之为“天地会”,并认定其天地会式的组织形式,只是向后者借鉴罢了。

尽管西加里曼丹并没有真正形成一个华人共和国,但说华人自18世纪中后期起,一直主导当地经济,及形成了稳定的华人社会是没有问题的。需要注意的是,吸引华人前往西加里曼丹青奋斗是西加里曼丹的金矿,不过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华人社团,一开始都是从事采矿业。要知道,一个聚集了数以万计华工及其家属的区域,粮食的供给本身也是一笔大生意,尤其中国人的食谱跟当地土著有很大区别的情况下。

在绝大多数公司专注于采矿之时,部分华人开始注意到了农产品供给方面的巨大商机,兰芳公司便是其中的代表。类似的商机在19世纪中叶的美国淘金热中同样呈现,在绝大多数人把“金”理解为水中的砂金时,某个顺势发明耐磨帆布牛仔裤的美国人,也淘到了自己的金。

相比牛仔裤,粮食要更为刚需、更容易因垄断而扩张势力。在采取结盟的方式,与其他采矿公司联手消灭自己在农业领域的竞争者后,兰芳公司的势力得以迅速扩充,并开始染指西加里曼丹的矿业。与其同时,意识到危机的其它华人公司,也开始分出人手开辟自己的农业基地。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一个个的矿业公司,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个结构齐全的华人小社会。

对于习惯于打造自循环经济的中国人来说,发生在海外的这一切并不难理解。即使在现在的中国大地上,也还遗存有很多基于某项产品生产,比如钢铁生产、石油开采,而衍生出的一个个“企业型社会”。这些大多为国企的大企业,不仅拥有医院、学校,甚至派出所等社会性机构,甚至在人员流动上呈现出很大的自循环性。只不过在政治结构稳固的中国,这些“企业型社会”并没有机会进化为政权罢了。兰芳公司存在了约112年。在这一个多世纪中,兰芳公司与其它华人采矿公司一起,在西加里曼丹打造了一个结构完整的华人社会。由于没有更高一级的政治保护,西加里曼丹的“企业型社会”同时还衍生出了自己的行政、执法,乃至军事机构。有稳定的社群、有固定的领地、有政治属性的管理机构,这一切都使得西加里曼丹的华人采矿公司,已经具备了成为“国家”条件。

由于东西方地缘背景的差异,无论是兰芳还是其它华人公司,本质都不是西方类型的“共和国”。比如其在法律层面所依托的,是洪门那些属于习惯法范畴的帮规。当然,所谓共和国的本质,是认定“国家”是属于全体公民,而非个人的。从这点来说,以洪门“兄弟”式关系为基础,发展出来的国家形式被称之为“共和国”,也并无不妥。只不过,当时的华人社会还没有这种认知罢了。

尽管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会,已经具备了“国家”各项特征,但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所必须面对的一个现实,那就是国际认可。每一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的国际法则,比如想从中华朝贡体系中得到好处的话,获得中国皇帝的认证就是必经的程序。就现在的“世界”而言,联合国则在客观上成为了一个国家身份的认证机构。西方支持建立的,从塞尔维亚脱离出来的“科索沃共和国”,以及俄国支持下,从格鲁吉亚脱离而出的“南奥塞梯共和国”,尽管都有些国家予以承认,但在联合国五常没有形成共识之前,都还是很难被认定为是正常国家的。

那么在18-19世纪的西加里曼丹,如果当地的华人社团有意组建国家的话,他们客观上又应该取得哪一方的认证呢?向自己的母国寻求保护是一种方法。有观点认为,兰芳公司似乎这样做过,不过并没有结果。以中央之国无意向海外扩张,并视移民为“天朝弃民”的一贯做法来说,无论是否做过这种努力,结果其实都不会有丝毫改变。更大的问题在于,历史已经告诉我们,,欧洲人才是这个在这个时代国际规则的制定者。具体要来说,西加里曼丹华人真正要面对的,是已经将南洋群岛视为自己领地的荷兰人。

很不幸,并且完全不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荷兰人完全没有把西加里曼丹华人社团,视为平等国家的想法。早在17世纪初,荷兰人就曾经尝试过登陆加里曼丹岛。不过一方面因为当地土著的激烈抵抗,另一方面也由于加里曼丹岛的资源,在南洋几个主要岛屿中实属较低的,因此一直到18世纪末,荷兰人也只是在岛屿南部,传统上属于爪哇岛政治辐射范围的南加里曼丹沿海地区,建立了殖民统治。

西加里曼丹马来苏丹们与华人采矿公司之间的矛盾激化,是荷兰人得以渗入的原因之一。这些将华人社团引入自己领地淘金的苏丹,无疑从华人的辛勤劳动中获得了巨大利益。有记录表明,在华人社团开始进入西加里曼丹采矿的18世纪中期,仅三发地区的马来苏丹,每年都能够得到500两黄金作为地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尾大不掉的情况终于出现。越来越多的华人涌入,及对当地经济的控制,使得华人社团开始不满足于承包商的地位,开始谋求独立地位。

以兰芳公司及控制北部矿区的“和顺总公司”成立为标志,西加里曼丹的地缘政治格局,开始呈现三族鼎立的态势。身处这片土地的华人采矿公司、马来苏丹国、达雅人部落之间冲突不断。由于华人在经济和组织力上更具优势,且已经聚集了数以万计的人口,局势一直朝着有利于华人的方向发展。

当苏丹们认为以荷兰人为代表的西方殖民者是主要威胁时,他们倾向于引入华人力量,来帮助自己稳定统治;而当华人势力开始做大时,雅加达的荷兰人又反过来,成为了苏丹们制约华人社团的外援。19世纪20年代,荷兰人的军队开始进入西加里曼丹,并在当地苏丹的支持下进驻三发、坤甸地。荷兰人的到来,当然不是出于维护马来苏丹们的利益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控制整个西加里曼丹。要做到这点,首先要做的是逼迫是华人采矿公司接受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政治保护。很显然,这种做法将极大影响华人采矿公司的独立性及利益。

任何一个群体在面对这种境遇时,都会自然分化成两派。总得来说,在荷兰军队登陆并开始向华人采矿公司施压之后,控制北部矿区的和顺总公司,倾向于用军事和外交手段将荷兰人赶出西加里曼丹。除了军事上的抵抗以外,寻求英国人的支持,是其在外交上的策略之一。

与荷兰人在崛起之时,战略性的对标葡萄牙不同的是,大英帝国更多是伴随着对西班牙殖民地的侵夺而崛起的。这很大程度与英国的地理位置,以及足以与西班牙抗衡的人口优势有关。从16世纪末起,通过一系列针对西班牙的战争,英国人开始在北美及加勒比地区拓展殖民地。在这片土地上,英国人不仅击败了西班牙,还击败了试图与之全球争霸的法国人,包括也尝试分一杯羹的荷兰人,成为了整个北美地区的霸主。

然而随着北美殖民地独立意识的增强,特别是美国独立战争的爆发,大英帝国在西线的殖民事业遭受了重大打击。在新大陆的殖民事业出现转折之后,英国人开始将重心转东方。包括印度、东印度群岛,乃至中国的贸易线,成为了大英国帝国再次崛起的希望。虽然早在公元1600年,英国王室便授权组织了“英国东印度公司”,负责对印度的贸易,并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但从政治角度来说,英国的殖民重心此前一直在美洲方向。如果说在北美的扩张,是以移民的形式进行真正的“殖民”的话,那么承包给东印度公司的东方贸易,更多只是一桩生意罢了。

我们可以以美国独立战争为分界线,将此前主要在美洲政治扩张的大英帝国,断代为“大英第一帝国”;此后主要在东方扩张的大英帝国,称之为“大英第二帝国”。以后解读北美地缘结构之时,“大英第一帝国”将会是主角。先行交待这一背景,是因为在英国人开始染指南洋之后,这一地区海外华人的命运,便开始与之紧密捆绑。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各国殖民帝国的扩张,东印度公司这种纯粹以经济利益为导向的“企业型社会”,弊端也越来越凸显。在18、19世纪相交之际,最早成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结束了自己的使命。此后荷兰人开始以“荷属东印度”为行政框架,对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拓的殖民地进行政治整合,并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印尼。

由于英国人还要利用商业力量,扩张他们在东方的势力,因此英国东印度公司延续的时间要长于荷兰东印度公司,不过在“大英第二帝国”时期,它的权力开始被逐渐消弱。英国东印度公司为大英帝国在马来地区获得的第一个据点,是马来半岛西北部的“槟榔屿”,此后又在马六甲海峡中、东部拿下了马六甲、新加坡两个点,并组成了用来控制马六甲海峡的“海峡殖民地”。

英国人的强势渗入,无疑会影响到荷兰人的利益,特别是作为马六甲航线的贸易中心,马六甲城此前一直为荷兰人所直接控制。然而尽管荷兰人最初是通过与葡萄牙的战争,才拿到马六甲的控制权的,这次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却没有再次引发战争。在审时度势后,英、荷两国选择了在谈判桌前解决问题,随后马六甲城也被荷兰人移交给了英国。

从荷兰人的角度来说,这一决定很好理解,毕竟当时的大英国帝国已是世界最强。换句话说,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无法阻挡英国人的进入。一定要撕破脸的话,即使英国人不用全面战争的方式攻击荷兰,单是封锁马六甲海峡也将让荷兰商人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同时,作为一条重要航路,马六甲海峡的争夺,并非一场零和游戏。前面我们曾经分析过,精明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其实更原意通过控制商品供应地来达到贸易垄断的目的。为此荷兰人在经营南洋群岛之时,将统治中心放在了人口、资源最丰富的爪哇岛,如果英国人不是谋求独占马六甲海峡,那么荷兰人的核心利益并不会受损。

反观英国人的态度,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同样可以尝试拿下整个南洋群岛,特别是人口资源最为丰富的爪哇岛。英国人没有选择这样做,更多是从欧洲地缘政治平衡的角度来考虑的。事实上在当时的欧洲人看来,只有欧洲才是世界的中心,那些海外殖民地只是用来争夺中心控制权的筹码罢了。无论在欧洲还是海外,法国都是英国最大的对手,尤其在英荷条约签订之前,整个欧洲刚刚被“拿破仑帝国”横扫过。更为让人担忧的是,在拿破仑兵败滑铁卢之后,普鲁士王国的崛起,又使得长久以来处在分裂状态的德意志,开始出现统一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身处法德之间的荷兰,对英国来说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地缘政治价值。就像英国一直在战略上与葡萄牙结盟,以牵扯西班牙一样。即使圆滑的荷兰人在以后的政治博弈中,不明确的支持英国,将之逼向法、德阵营对英国来说也没有好处。

除了考虑到欧洲的地缘政治平衡以外,英国人对整个南洋也没有志在必得的想法。从贸易来说,整个东方最有诱惑力的无异是印度和中国两个超级市场。深耕并垄断印度市场、开拓中国市场,是“大英第二帝国”在19世纪的战略方向。至于后来所发生的事,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了,英国人在印度及中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自大航海时代开启以来,没有哪个殖民帝国能够先后在东、西两线取得如此成就,“日不落帝国”也就此成为了英国的标签。

想要将中国和印度两个市场连接起来,马六甲海峡自然是贸易链上必不可少的一环,但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这并不是一场零和游戏。无论是英国还是荷兰,只要能马六甲海峡拥有稳定的据点及势力范围,并且竞争对手尊重这点就可以做到和平共处。基于上述考虑,英国与荷兰最终于1824年签订了“英荷条约”,划分了双方在东方的势力范围及相应的贸易原则。其中事关地缘政治走向的主要有:荷兰将在印度沿岸及马来半岛的据点交给英国,以帮助英国控制印度和马来半岛;英国则不介入新加坡海峡及马六甲海峡主航道以南地区的争夺。即认可廖内群岛及苏门答腊岛属于“荷属东印度”的势力范围。

英荷条约的签订,奠定了今天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边界基础。在这一条约保护下,英、荷两国在马六甲海峡的航行利益都得到了保证,同时共同阻止了第三方势力的介入。至于西方在南洋的最早开拓者——葡萄牙,即使没有英国的介入,他们也只剩下南洋群岛最东部的半个帝汶岛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与英国维持着良好的外交关系,而英国又在南洋与荷兰两分天下的话,荷兰人在19世纪中一鼓作气拿下东帝汶也未可知。

顺便说下,如果说葡萄亚在南洋还能够保留一块自留地,只是间接受益于其与英国稳定的地缘政治联盟,那么在大英帝国完全控制南亚次大陆之后,还能在沿海维持果阿、达曼-第乌等“葡属印度”的存在,甚至到印度独立后还试图保留,则完全得益于这层关系了。

在了解上述地缘政治背景后,相信大家对印度、南洋现在的一些行政划分,有了更深的理解。不过,这一切与19世纪南洋华人的命运又有什么关联呢?前面我们说过了,在荷兰人决定军事征服西加里曼丹时,代表主战势力北部“和顺总公司”,试图寻求英国人的帮助,或者说纳入英国的贸易网,以摆脱荷兰人的控制。

然而问题在于,荷兰人之所以在19世纪20年代前后军事登陆西加里曼丹,直接原因就是英国在这一阶段,开始在马六甲及其周边地区布局。这一威胁使得原先一家独大的荷兰,不得不加速控制那些原本被视为鸡肋的地区。英荷双方快速达成和解的消息,对于华人公司来说并不是好事。尽管最初显示的消息,英国人愿意与之进行贸易,甚至曾经派人来岛上考察,但基于不引发新矛盾的考虑,英国人还是放弃了介入西加里曼丹事务的想法

最终在19世纪50年代,荷兰人彻底征服了以和顺总公司为代表的,力图维持独立的华人势力。在整个荷兰人的征服过程中,以兰芳公司为代表的,希望用接受荷兰人统治,交换自治权的华人公司,还做出了一个重要的改变,即以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组织模式来改造原有架构。也就是说,正是从19世纪20年代起,传统社团性质的华人“公司”,开始与西方意义的“公司”接轨。

将西式商业组织称之为公司的做法,在中国本土的记录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50年代,也就是鸦片战争轰开中国大门之后。这一概念的传播者,应该就是已经在南洋接受西方制度改造的部分华人采矿公司。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个概念更替的阶段,仍有传统社团以“公司”之名自称。比如1853——1855年在上海起事的天地会式组织——小刀会,对外声称自己为“兴义公司”,就还是传统的社团组织。

兰芳公司所做出的妥协,使其得以存续到到19世纪80年代。然而一如之前在巴达维亚的情况一样,荷兰人并不打算把华人,培养成帮助他们统治土著马来族群的政治助手。从荷兰人的角度来说,更愿意让马来苏丹们辅助他们进行政治管理,而让华人施展经济才能,以此来相互牵制。鉴于华人在西加里曼丹所表现出来的政治能力,这种选择并不算错误。日后英国人在马来西亚的统治,大体也是遵循这一分而治之的模式。

在得知自己所据有的土地,将被荷兰人划归马来苏丹们管理之后,兰芳公司和其它留在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团,曾经进行过一系列武装反抗。只是这些抵抗,并没有改变政治属性的华人社团彻底消失的命运。尽管此后西加里曼丹仍然留有大量华人,并客观上主导着当地经济,但西加里曼丹华人政治的终结,已经再所难免了。

在华人生存空间受到荷兰人挤压之后,一场以此西加里曼丹为起点的新迁徙活动也拉开了序幕。不过那些不愿意接受荷兰人统治的华人,并不用离开已经熟悉了的马来地区。毕竟荷兰人并没有统治整个南洋,甚至还没有拿到全部的婆罗洲。在其它尚未被西方人入侵的马来苏丹那里,包括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内,华人还有希望找到新的机会。

1824年的英荷条约直接决定了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包括荷属东印度基地性质的爪哇岛的归属。在整个条约中,新加坡海峡作为马六甲主航道入口,成为了英荷划分势力范围最重要的依据。以新加坡海峡所处的纬度来为参照的话,我们会发现,爪哇岛——帝汶岛一线的大/巽他群岛、苏拉威西岛,以及曾经为各方争夺焦点的“香料群岛”等南洋主要岛屿,最终都成为了荷属东印度的一部分,并为后来的印度尼西亚所继承。

不过英国人在马来半岛以外并非一无所获,今天整个婆罗洲呈现马来西亚、文莱、印尼三足鼎力的局面,就是英国人介入的结果。其中文莱以及被统称为“东马”的砂拉越、沙巴两州,在独立之前都属于英国殖民地。如果以新加坡海峡为切割所处的纬度为切割线的话,会发现整个“砂文沙”地区大部都处在这条线的北部。在英荷正式签订条约之前,英国人已经开始尝试与北婆罗洲地区苏丹们接触,试图将这一地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以说,新加坡海峡这个座标的确立,从法理上让荷兰人无法在婆罗洲独美,并最终导致了一岛分三国的地缘政治奇观。

文莱苏丹国在之前的行文中已经多次出现。根据中国史书记载,作为岛上最强大及最早皈依伊斯兰教的国家,其最早的名称为“渤泥国”。公元1408年,渤泥国王麻那惹加那率众前往南京朝贡,后病故于中国。在传说中,这位被明王朝厚葬于南京的国王,其实是一名叫作“黄森屏”的中国人,以至于今天文莱首都还有一条路以“黄森屏”命名。当然,传说只是传说,也无法得到文莱王室的认证。即使中国人真的曾经在文莱建国过程中发挥作用,也不会影响文莱的马来属性。

不过基于文莱苏丹国的位置,有机会率先与中国发生地缘联系是可以肯定的。前面我们也说过,前往西加里曼丹采金的华人,就是从文莱而不是中国招募的。相比立国日久的文莱苏丹国,西加里曼丹那些小型苏丹国的控制力显然要弱小得多,这也使得西加里曼丹迅速成长为华人汇集之地。

在荷兰人强势登陆,并开始以武力夺取反抗华人的矿场之后,西加里曼丹北部的华人采矿公司被开始迫转型农业以自救。然而这显然无法与采矿的利润相提并论。为此,部分华人开始把目光向北投向当时属于文莱苏丹国范围的砂拉越地区。从和顺总公司分裂出来的“三条沟公司”,即为北上势力的代表。

与西加里曼丹的情况类似,文莱苏丹在整个砂捞越地区也面临统治达雅土著的问题。华人入驻之时,正逢达雅人大规模“叛乱”之际。从这个角度说,华人采矿公司的引入,亦有文莱引入外援之意。即使华人社团不直接介入当地政治,他们定期所缴纳的租金,也将对文莱苏丹稳定当地的统治起到正面作用。只是参考西加里曼丹的地缘政治演化路径的话,凭借采矿积累羽翼丰满的华人社团,有可能会最终主导砂拉越的政治经济,为后人留下一个名为“三条沟共和国”的政治传说。

然而在西方势力开始加紧瓜分世界的19世纪后期,这一愿景实现的机率几乎不存在。最终阻止所谓“三条沟共和国”在砂拉越地区崛起的并非荷兰人,而是将北婆罗洲地区视为自己势力范围的英国人。不过比之靠“东印度公司”这种商业扩张模式,英国势力在砂拉越的登陆方式要显得更为神奇。公元1838年,一个叫作“詹姆斯布鲁克”的英国冒险家,率领一条炮艇抵达砂拉越首府“古晋”港。

如果说“东印度公司”,是由众多资本通力合作搭建而成的“有限公司”平台的话,那么布鲁克和他的炮舰就纯粹是一个“个体户”了。在商业社会中,有限公司和承担无限责任的“个体户”都具有着平等的法律地位。从这点来看,如果大家对英、荷等国授权“东印度公司”这种企业形式,帮助开拓海外殖民地的形式已经习以为常的话,那么对布鲁克这种个人冒险行为也不应该感到诧异。

凭借强大的武力,布鲁克和他的追随者,很快帮助稳定了当地的局势,并于1841年,从文莱苏丹那里获得了总督之位。也正是在这一年,华人采矿公司与他的前任签订了矿业承包合同。次年,不满足于此的英国人总督宣布摆脱文莱苏丹的宗主权,成为独立的“砂拉越王国”,为了与那些土著王国区别开,这个白人王国又被称之为“布鲁克王国”。

很显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转移至砂拉越华人采矿公司都不会愿意自己置于西方人管理之下的。问题在于,英国人的武力既然能够制服达雅人和文莱苏丹,自然也能对华人采矿公司能够造成同样的压力。因此,尽管砂拉越矿场的华人公司一直拒绝承认布鲁克的统治,并且源源不断的从西加里曼丹吸引新的矿业公司及华人加入,最终还是只能接受现实。

并不需要为砂捞越华人政治萌芽的遭遇感到遗憾,毕竟从大历史的角度来说,西加里曼丹华人政治势力的崛起,更多是一场意外,一场在荷兰人暂时未能北上而产生的意外。其积极意义不在于有没有机会海外再造中华,而在于让封闭保守的华人社会,有了一次自下而上重生组合的试验机会。只是在英国势力几乎同时登陆情况下,这场注定失败的试验,最终未能在砂拉越延续罢了。

布鲁克王国的领地原本并没有现在的砂拉越州那么大,在随后的半个多世纪中,英国白人统治下的砂拉越王国,不断通过租借、武力征服等方式向东扩张,包括治服原本不接受其统治的华人采矿公司。整个扩张过程中的标志事件,发生在公元1890年。在这一年,白人国王的的私人军队控制了“林梦”地区。

如果不是把地图放大,你很难注意到今天面积狭小的文莱竟然还被分为了两部分。这块位于达雅山脉与南海之间,面积不足4000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带,就是林梦地区。林梦地区也是布鲁克王国及砂捞越州,最东边的一块土地。只是没有哪个国家会对这种一分为二的情况感到满意,尤其文莱苏丹国残存的总面积还不到6000平方公里。因此直到今天,文莱还在试图从马来西亚手中拿回林梦。“白国王”这种从被殖民地土著那里直接夺取统治权的模式并非孤例。在华人主导西加里曼丹的过程中,同样出现过这种情况。兰芳公司崛起后不久,一位在竞争中落败的华人社团首领,率众征服了卡普阿斯河下游,距海岸线约100公里的一个酋长国,并开始以酋长/国王的身份世袭在该地区的统治,直至荷兰人彻底征服西加里曼丹的华人势力方宣告结束。

无论是东印度公司这种商业模式,还是“布鲁克王国”这种冒险家模式,能够在海外立足,很显然都是依托于其母国的强大。区别在于,后者可以以英国保护国的身份,存在于大英帝国的殖民版图中。二战结束之后,布鲁克的后继者正式将砂捞越的所有权转移给了英国。20世纪60年代,砂捞越与沙巴一同加入了马来联邦。

与英国人在海外的花样殖民方式相比,被中央之国统治者视为天朝弃民的南洋华人社群,无论成长的路径与这些西方人有多少相似之处,最终都无法摆脱被政治边缘华的命运。像同样海外漂泊的犹太人那样倾心于经济,几乎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在西加里曼丹的形势开始恶化之后,砂捞越地区并非是华人海外定居的唯一目的地。位于今文莱苏丹国之东的沙巴,同样也是华人寻梦之处。这一地区原本也属于文莱苏丹国的统治范围,只是早在17世纪中,文莱就已经将这一地区的主权,割让给了另一个苏丹国——苏禄苏丹国。做出这一选择的理由,据说是因为苏禄苏丹帮助其平息了境内的一场叛乱。不过参考英国人布鲁克的所作所为,相信大家也应该明白,这一外交事件中,武力才是决定性因素。

在中国历史中,苏禄王国与文莱苏丹国的前身“渤泥国”享有着同等的待遇。这不仅因为这两个王国在郑和下西洋时,先后前往明朝朝贡,更因为跨海而来的两国国王,都有因病离世,将自己留在了中国的情况。区别在于,山东德州的“苏禄东王墓”一直有子嗣留在中国守墓,并借用温、安两姓融入了中国社会;而没有子嗣守墓的南京“渤泥国王墓”则逐渐湮没于荒野之中,直到上世纪50年代才被发现。

苏禄王国的崛起之地并非位于婆罗洲,而是今菲律宾南部的“苏禄群岛”境内。苏禄人接触伊斯兰教的时间并不比文莱人晚14世纪末,便有伊斯兰传教士开始在苏禄群岛传教。至15世纪中,苏禄王国也如其它马来国家一样,变身成为了政教合一的“苏丹国”。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苏香料群岛上的香料如果要北出南海的话,苏禄群岛将是必经之路。

除了以其国命名的“苏禄群岛”以外,群岛与婆罗洲、巴拉望岛,及棉兰老岛等菲律宾岛屿之间的这片海区,也被命名为“苏禄海”。“苏禄”之所以压倒周边那些土地比自己大得多的岛屿,成为了海区之名,是因为崛起于群岛之上的“苏禄苏丹国”在立国之初,就基于自己的地理特点确立了一个“地中海”式的扩土模式,其正式的名称为“环苏禄海伊斯兰苏丹王国”。

原属于文莱苏丹统治范围,今属马来西亚的沙巴地区,是苏禄人的主要侵略目标。棉兰老岛西南部及巴拉望岛,亦相继成为了苏禄苏丹国的领地。在其影响之下,整个菲律宾南部地区成为了伊斯兰教兴盛之地,有许多未被征服的土著部落同样开始接受伊斯兰教。

如果不是麦哲伦的环球旅行,菲律宾今天很可能已经被全面伊斯兰化了。16世纪60年代,在西班牙人以北部的吕宋岛为基地,正式在菲律宾群岛开启殖民模式后,天主教传教士们的传教事业同时起步。由于吕宋岛处在伊斯兰教海上传播链的最东端,并没有建立强大的苏丹国,因此天主教士的传播工作进展还是很顺利的。不过在已经立国1个多世界的苏禄苏丹国势力范围内,天主教的传播工作遇到了极大阻力。以至于西班牙人并无法真正统治这一地区。

在今天地缘政治舞台上,菲律宾南部残存的穆斯林地区,被称之为“摩洛兰”地区,而那些信仰伊斯兰教的南部菲律宾人则被称之为“摩洛人”。“摩洛”一称源自于西班牙人。在最初登陆于此的西班牙人,这些马来穆斯人无论从信仰还是肤色上看,都与刚刚被他们赶回北非的“摩洛人”相似。因此“摩尔人”这个带有贬义的,原本指西北非穆斯林的标签,被贴到了马来穆斯林身上。只不过由于西班牙的势力范围止步于此,摩洛人之称才并没有扩散到整个马来地区。

现在我们知道了,在19世纪后期,北婆罗洲地区即已呈现为三分天下的格局,这其中包括:砂捞越的白人“布鲁克王国”;中部的文莱苏丹国;以及东部为苏禄苏丹国所领有的沙巴地区。19世纪后期,上述三个地区都被英国人列入了殖民计划中,以进一步加强自己对南海航线的话语权。

相比其它两个地区,英国在控制沙巴地区面临的挑战要更大一点。尽管英国人在1881年,强行登陆并从苏禄苏丹手中拿到了沙巴地区,但要想妥善这个问题,还需要和西班牙方面有个正式的条约。毕竟从吕宋岛南下而来的西班牙人,一直视苏禄苏丹国为自己的保护国。不过这一问题很快就解决了,一如当年荷兰人意识到自己无法与大英帝国对抗一样,西班牙人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公元1884年,也就是在西方列强召开为爪分世界确立原则的“柏林会议”当年,英国和西班牙签订了条约,明确了沙巴归属于英国的事实。当然,作为回报英国也向西班牙保证,不再染指包括苏禄群岛、巴拉望岛在内的菲律宾群岛南部岛屿。西班牙人这样做其实是明智的。因为十几年后的“美西战争”证明了,西班牙已经变得多么的虚弱。如果说作为后发殖民帝国,德国的试图分一杯羹的方向,主要瞄准了非洲,那么新生的“美帝国主义”,则把目标锁定在了西班牙身上。战争的导致西班牙失去了在加勒比海、亚洲的殖民地。美国则完成了由前殖民地,向海洋帝国身份转变的关键一步。

随着菲律宾被划入美国的势力范围,之前英、西两国所签订的关于沙巴的法律问题,也同样为美国所尊重。在这个问题上,唯一没得到尊重的就是苏禄人了。在苏禄的统治家族看来,这种西方列强无视自己主权做出的决议,并无法律效力。以至于今天,大家仍然偶尔能够在新闻中看到,苏禄苏丹后裔声称要替自己和菲律宾拿回沙巴的言词。甚至在2013年,还爆发了200余苏禄苏丹家族支持者,武装登陆沙巴并与大马警方交火的严重外交事件。

就很多有能力和愿望做到这点的大国来说,类似苏禄人的要求,不失为一声索领土的法律依据。然而在菲律宾,苏禄苏丹家族更像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对于菲律宾来说,在尚不能对南部穆斯林地区实施有效统治的情况下,去扶持一位“苏丹”向邻国讨回历史领土无异于天方夜谭。更大的问题在于,无论是菲律宾还是马来西亚,都还与前宗主国保持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你很难在指责英、美当年出卖自己利益的同时,又从这两个最重要的西方国家那里得到支持。

尽管从国家角度来说,菲律宾不大可能去证明自己才是沙巴的所有者,但基于沙巴地区与苏禄群岛的地理距离,以及马来西亚相对更发达的经济,以合法或非法身份移居沙巴的大量摩洛移民,客观上不仅使得沙巴成为马来西亚人口增长速度最快的地区,更成为了这一地区潜在的的不稳定因素。从直接安全威胁的角度来说,对沙巴安全造成直接威胁的,也并不仅仅是闹剧一般存在的苏禄复国者,还有来自菲律宾南部的摩洛分离主义者。

在一个以天主信仰为主的国度,伊斯兰教徒很显然不会感到舒服。鉴于菲律宾的穆斯林世居于南部岛屿,与北部吕宋岛上的居民并无政治统一的历史,如果没有分离主义倾向,反倒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了。事实上在沙巴境内制造大多数麻烦的,正是这些摩洛分离主义者。不过这些菲南极端组织本身,对沙巴并无政治想法,他们潜入沙巴为的是绑架外国游客,以获取赎金。这其中就包括2014年2月,针对一名中国上海籍女游客的绑架事件。

顺便说下,绑架外国游客在很多极端武装组织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笔生意。这些收获的赎金到底有多少是用来支持他们伟大事业的,对普通民众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在选择旅游目的地时,应该有意识的避开这种高风险地区。

以谋求摩洛兰地区独立为政治目标的菲南武装势力,是国际新闻的常客。最新的报道,是菲律宾那位特立独行的总统杜特尔特,在南部棉南老岛等地延长军事戒严令,并高压打击极端武装。如果要圈定今天菲律宾南部的穆斯林分离主义活跃区,可在地图上找到“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这个于1987年妥协建立的穆斯林自治之地,主要包含有两部分:苏禄群岛,以及棉兰老岛西南部,苏禄群岛东北方向的伊利亚纳湾部分沿岸地区。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摩洛人属性的分离组织本身也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分为很多派系。其中最为知名的有三个:一是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二是阿布萨耶夫组织;三是马巫德。前者是当地规模最大的武装组织,透过将近40年的武装对抗,客观上已经获得了合法的政治地位。2012年,菲政府与之初步签订和平协议。后者宣布放弃武装对抗,政府方面则同意升级“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的政治权力,使之更接近一个国中之国的地位。这个在“天下有变”时,随时有可能升级为正式独立国家的政权,被摩洛人称之为“邦萨摩洛共和国”

然而结构性矛盾,使得菲律宾南部地区获取和平的愿景变得遥遥无期。即使摩洛伊斯兰解放组织,能代表大部分摩洛人接受半独立地位,也一定还会有极端民族、宗教主义者,愿意跟随如阿布萨耶夫组织、马巫德这样,如基地、isis组织那样行事的极端组织制造事端。最近引发杜特尔特采取强硬手段的,甚至中断访俄之旅的便是马巫德组织。有鉴于此,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菲律宾政府都将继续为南部的穆斯林地区倾注大量精力。

虽然菲律宾政府很难清除南部的分离势力,但摩洛人想彻底独立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摩洛人的总人口占比还不到菲律宾的5%。其所覆盖的面积,也只有菲律宾总面积的9%。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西方还是整个国际社会,都不希望原本被认定为温和穆斯林的马来地区,出现一个极端立国的示范。因此所谓“邦萨摩洛共和国”一定要谋求彻底独立的话,除了基地、isis这样的极端组织以外,几乎不可能在国家层面获得支持。

单纯从菲、马两国维持平衡的角度看,沙巴归属于马来西亚,要比归属于菲律宾更容易维持彼此的地缘平衡。否则这个本就三足鼎立的南洋第一大岛,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有人可能会从意识形态角度,认为马来西亚会在菲南问题上有些暧昧,但事实上这样做对马来西亚并无任何好处。对于马来西亚这样多民族的联邦国家来说,更为关心的是国内的局势稳定。更何况“邦萨摩洛共和国”在领土问题上的远期目标,不仅延伸到了沙巴,甚至还包括了砂捞越。

其实现在婆罗洲特别是东马来西亚部分的地缘政治结构,就已经够复杂了。除了砂捞越、沙巴两州以外,东马地区还有一级行政区——纳闽联邦直辖区存在。这个法律地位与吉隆坡、布城相同的行政区,是位于文莱东北沿海的一个岛屿。19世纪中叶,准备将北婆罗洲地区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大英帝国,希望在沿海寻找一个岛屿作为基地,最终选定的即是纳闽岛。

离岸较近的岛屿,一直是海洋殖民者最为青睐的殖民地。即可通过自己的海洋实力影响甚至控制大陆沿海地区,在安全上又有极大的保障。只不过,这种做法有利于建立殖民统治的做法,往往在被殖民国家独立后,让本地区的地缘政治结构变得更加复杂。比如在中国内部获得“特别行政区”地位的香港、澳门就是这种情况。

好了,现在我们大致清楚了,东马来西亚地区以及文莱的前世今生。基于西加里曼丹的那段华人开发史,以及19世纪的那场外迁潮,砂捞越和沙巴两地,都拥有大量的华人人口,其中大多数又都属于客家人。二者当中,砂捞越的华人比例最高,约占27%,这一比例甚至比当地的马来穆斯林还要高;而在沙巴地区,华人人口的比例也有112%,只比马来穆斯林少2个多点。

当然,整个东马地区人口比例最高的,还是那些被分解为数十个民族,信仰也不尽统一的土著“其它民族”。将之统称为“伊班人”可能会使其中一些部族感到不快。不过如果哪天这些土著部族能够拥有统一的意识形态并联合起来,那么东马地区从马来西亚联邦分离出去,并非没有可能。鉴于砂捞越州是马来联邦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州,沙巴州则是人口第三多的一个州,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势必会极大削弱马来西亚的实力。

每个国家都有可能面临民族及分裂问题,在这里从地缘角度分系马来西亚的情况,并非是为中国政治干预他国内政,或者为一些朋友的海外再造中华梦寻找新的支点。新加坡的案例告诉我们,在地缘政治利益面前,同文同种并不总是加分项的。更何况历史上,南洋华人已经为他们在政治上的想法,付出过太多代价了。

很多人都知道,印尼曾经有过数次排华历史。然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西加里曼丹是印尼华人根基最深的地区,也是上世纪60年代印尼排华事件中受损最严重的区域。尽管早在19世纪后期,西加里曼丹的华人政治便宣告终结,甚至出现了大量人口外迁现象,但整个西加里曼丹地区仍然拥有很高比例的华人。这些留在当地的华人,并不仅仅聚居于城市进行工商业活动,有部分甚至已经如他们的祖先一样,深入郊区山林觅得一片世外之地开垦,并形成一个个以血源关系为纽带的自然村落。有记录表明,在20世纪上半叶,华人在当地的人口比例还能达到1/3,与土著达雅人的人口数量相差无几。

在经历过日据时期及上世纪60年代的印尼排华事件之后,华人在西加里曼丹的人口占比,已经不足10%了。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一比例应该也并不会提高。如果深究这段历史的话,会明白日本和印尼将华人视为眼中钉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华人社群在政治理想上出现的一些变化。

今天作为最早大规模定居南洋的华人社群,西加里曼丹华人的这段开发史,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认可。其标志是在“西加里曼丹省”获得了原住民族的身份认证。这意味着当地华人的政治权力,不会如印尼其它地区,以及马来西亚华人那样遭遇限制。也许在不可预见的将来,南洋或者世界地缘政治格局还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然而婆罗洲二百多年来的地缘变迁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如果没有强大的母国作为后盾,一切强行改变命运的举动,将只会带来无谓的牺牲。

第五百二十章:东南亚(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二十章:东南亚洪门和“反清复明”思想能够延绵不绝,除了恢复华夏理念天然所有的群众基础以外,与东方被西方的“发现”有着莫大关联。东西方贸易线的打通,客观上激发了中国东南沿海的海洋潜力,并使得海外华人移民数量呈现井喷式增长。

绝大多数前往海外谋生的华人,初期并没有移民的打算,所希冀的只是赚钱养家,最后落叶归根。然而在陌生的环境中,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单打独斗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结合成一个个群体,以共同抵御风险、争取利益成为了自然选择。这种聚结群体的做法,可以被称之为“社会性”。

“社会性”并非人类所独有的特性,在进化过程中,很多动物也表现出很强的社会性。不过人类作为进化程度最高的动物,比之地球上的其它生物来说,总归还是有些特别之处的。体现在“社会性”的特点上,就是人类懂得以某种后天创造的“意识形态”为聚合点,创建新的组织结构。而其它生物,包括人类最初所遵循的组织原则,仅仅是基于天然的血亲关系。

鉴于过往的一段历史,“意识形态”一词在中国经常被窄化为政治意识。实际上在之前的内容中我们也一直说,主义也好、宗教也罢,都只是意识形态的一种。任何对事物的观点和认知,都可以被称之为“意识形态”。一个意识形态所能涵盖的人越多,它在政治上想象空间也就越大。从这点来说,创立“一神教”概念的犹太人,之所以无法竞争过20\30版的基督教、伊斯兰教,就在于“犹太”社会的基石,是建立在血统,甚至是基于母系传承的血统之上。

以血源纽带聚结为群,是人类的生物本能。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人和犹太人算是这个星球上少有的“原教旨主义者”了。唯一不同的是,犹太人的迦南之地面积太小,且处在地缘关系复杂的地中海之侧,使其无法依靠如此“原始”的组织原则做大族群。其所创立的,在传播力上如此“先进”的意识形态——犹太教,客观上只被用来避免族群解体;而身处东方,地理位置上定性为“海中地”的华夏社群,则有机会成长为世界民族之林中人口数量最多的一枝。

现在问题来了,前往南洋淘金的华人,是否仅用一句“大家都是中国人”,就足以凝结为一个整体,共同应对马来人、达雅人,乃至西方列强的竞争呢?答案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像你不能单凭一句大家都是马来人种或者穆斯林的口号,就让印尼、马来西亚合并,欧洲统一一样。不过可以肯定的,走出国门之后,基于血源关系而凝结成的一个个基层宗社组织,是很难适应激烈的竞争环境了。一定要坚持这样做,就将面临显而易见的人力短板。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是中国人解决上述问题的方案。洪门“兄弟会”式的组织关系,以及“反清复明”理念在意识形态上的优势,使得洪门的组织形式成为了海外华人社群的普遍选择。比如在20世纪初,旧金山据称就有90%的华人隶属于洪门致公堂。这促使身处海外的孙中山在发现这一特点后,政治性的选择了加入“洪门”组织。后者及海外华侨,在推翻清朝、建立共和的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以至于今天中国的政党序列中,还有“致公党”一席之地。

说到这里,再顺便说一下,在推翻清朝之后,“恢复华夏”的口号也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反过来,洪门“兄弟会”联盟式的组织理念,却一定程度使之在后来的历史中被边缘化。在出身洪门的政治人物看来,联邦式的“联省共和”制,应该是中国政治体制重建的基础。持这一观点的代表性人物,就是曾经与孙中山政见不和,甚至炮轰中山舰的粤军将领陈炯明。后者在下野之后,在香港着手以洪门致公堂为基础,转型成为了政党式的“中国致公党”。

与洪门组织在推翻清朝后被边缘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富庶且临海的上海及江浙地区成为“民国”地缘中心后,组织严密、执行力强的青帮组织,反而在政治舞台上获得了更多的露脸机会。以至于一直有传闻,蒋介石曾经一度加入过青帮。

上述内容,不仅能够让我们从更高维度,看待20世纪初的那段历史,亦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解,海外华人社团为什么会倾向于以“洪门”思想和组织形式来凝结社群。18世纪中后期的西加里曼丹地区,便是较早在海外开花结果的洪门式组织试验田。也可以这样说,当时活跃于西加里曼丹的各个华人“公司”,在组织形式上几乎都可以被归类于“洪门”组织。

西加里曼丹华人势力分布图

洪门“兄弟会”式的组织特点,同样为西方研究者所关注,其英文名称即为“中国兄弟会”。之所以前面要标注“中国”二字,是因为比洪门思想在中国的兴起稍晚一点,英国也诞生了一个“兄弟会”组织——共济会,并在随后的岁月里,在整个西方尤其是美国发展壮大。

最近这些年,随着一些中国研究者,引入将共济会与操控世界的阴谋联系在一起的理论,共济会组织在中国也成为了阴谋论理论中的常客。由于中、西两个兄弟会,在形式上有颇多类似之处,甚至有人试图将二者联系起来。其实二者之间并无关系,彼此之间的相似点,只是一种基于传播力考量的自然选择罢了。就像中、西方政治史,都经历过裂土分疆的“封建”模式,但并不存在谁模仿谁一样。

与洪门的组织原则类似的是,共济会也试图用兄弟关系,抹去被吸纳者的背景差异,以获得尽量多的受众。不同的是,二者诞生的环境不同,导致在意识形态的选取上有所差异。如果说“洪门”组织在吸收成员时的门槛是“华夏”身份及认同的话,那么共济会成员的底线则是对“神”的敬畏感。即信仰任何宗教的人,都可以加入共济会,但前提是你必须是一个有神论者。

事实上,从宗教信仰角度来说的话,洪门所主张的“华夏”认同,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基于血源传承而形成的“祖先崇拜”。看到这里,会不会再一次感受到地缘的力量,回想起中、西方地缘模型上的“海中地”、“地中海”差异来?对于地缘结构复杂的“西方”来说,“神”在意识形态统一方面的作用,要远大于古老的中央之国。

共济会在西方是否真的那么有能量,又是否真的操控世界,并不是这里所要探究的方向。不过可供参考的是,如果一定要在中国制造一个类似的阴谋概念,洪门倒是极佳的选择。如果根据一些表面特征,及组织出现的时间顺序进一步开脑洞的话,你甚至能得出共济会是洪门在西方的分支,进而演绎出洪门控制世界的故事来。

好了,头脑风暴至此结束,回到西加里曼丹的华人问题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于成千上万涌向西加里曼丹淘金的华人来说,并非天然就会结合为一个整体。换句话说,并无可能因为一句大家都是中国人,或者洪门兄弟,就会解决彼此之间的利益之争。由于闽粤地区族群结构的复杂性,海外华人在抱团取暖时,最初都会倾向将个人的地缘属性作为重要标准。比如说兰芳公司,核心成员就是来自广东梅州的客家人。同时,前往西加里曼丹淘金的华人,亦以客家人为主。

从商业角度来说,随着竞争的加剧,兼并、重组,直至形成垄断共赢的局面是一种趋势。荷兰东印度公司及至荷兰共和国的建立,本质都是基于这一商业规律。这一规律同样也适用于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团。经过一段时间的博弈之后,主要聚集于三发河——卡普阿里河下游之间的数十个华人公司,在18世纪70年代大体重组为了两部分:一是南部的“兰芳公司”;二是北部的“和顺总公司”。前者的核心采矿区被称之为“东万律”;后者的核心采矿区则被叫作“蒙特拉度”或者“打劳鹿”

与西加里曼丹为所谓“兰芳共和国”一统天下的网络宣传有出入的是,兰芳、和顺两大华人集团,一直共存到了1850年,直至后者被荷兰东印度公司所征服。兰芳公司之所以成为西加里曼丹华人社会的代名词,更多是因为荷兰人在征服和顺等华人公司时,兰芳公司采取了合作的态度,而较晚被消灭。

另一个有意无意的认知误区,是撇清“兰芳”与天地会之间的关系,甚至将之描述为竞争关系。这当然是由于所谓“兰芳共和国”,已经被拔高为了一面共和旗帜,将他的出身与一个帮派色彩浓厚的组织挂钩,实在是有侮这一定位。然而,兰芳公司的天地会组织性质,却是又客观存在的。为了自圆其说,愿意相信兰芳为亚洲“共和”体制开拓者的研究者,会将兰芳公司的一些竞争社团,笼统称之为“天地会”,并认定其天地会式的组织形式,只是向后者借鉴罢了。

尽管西加里曼丹并没有真正形成一个华人共和国,但说华人自18世纪中后期起,一直主导当地经济,及形成了稳定的华人社会是没有问题的。需要注意的是,吸引华人前往西加里曼丹去奋斗的是西加里曼丹的金矿,不过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华人社团,一开始都是从事采矿业。要知道,一个聚集了数以万计华工及其家属的区域,粮食的供给本身也是一笔大生意,尤其中国人的食谱跟当地土著有很大区别的情况下。

在绝大多数公司专注于采矿之时,部分华人开始注意到了农产品供给方面的巨大商机,兰芳公司便是其中的代表。类似的商机在19世纪中叶的美国淘金热中同样呈现,在绝大多数人把“金”理解为水中的砂金时,某个顺势发明耐磨帆布牛仔裤的美国人,也淘到了自己的金。

相比牛仔裤,粮食要更为刚需、更容易因垄断而扩张势力。在采取结盟的方式,与其他采矿公司联手消灭自己在农业领域的竞争者后,兰芳公司的势力得以迅速扩充,并开始染指西加里曼丹的矿业。与其同时,意识到危机的其它华人公司,也开始分出人手开辟自己的农业基地。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一个个的矿业公司,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个结构齐全的华人小社会。

对于习惯于打造自循环经济的中国人来说,发生在海外的这一切并不难理解。即使在现在的中国大地上,也还遗存有很多基于某项产品生产,比如钢铁生产、石油开采,而衍生出的一个个“企业型社会”。这些大多为国企的大企业,不仅拥有医院、学校,甚至派出所等社会性机构,甚至在人员流动上呈现出很大的自循环性。只不过在政治结构稳固的中国,这些“企业型社会”并没有机会进化为政权罢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东南亚(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二十一章:东南亚兰芳公司存在了约112年。在这一个多世纪中,兰芳公司与其它华人采矿公司一起,在西加里曼丹打造了一个结构完整的华人社会。由于没有更高一级的政治保护,西加里曼丹的“企业型社会”同时还衍生出了自己的行政、执法,乃至军事机构。有稳定的社群、有固定的领地、有政治属性的管理机构,这一切都使得西加里曼丹的华人采矿公司,已经具备了成为“国家”条件。

由于东西方地缘背景的差异,无论是兰芳还是其它华人公司,本质都不是西方类型的“共和国”。比如其在法律层面所依托的,是洪门那些属于习惯法范畴的帮规。当然,所谓共和国的本质,是认定“国家”是属于全体公民,而非个人的。从这点来说,以洪门“兄弟”式关系为基础,发展出来的国家形式被称之为“共和国”,也并无不妥。只不过,当时的华人社会还没有这种认知罢了。

尽管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会,已经具备了“国家”各项特征,但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所必须面对的一个现实,那就是国际认可。每一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的国际法则,比如想从中华朝贡体系中得到好处的话,获得中国皇帝的认证就是必经的程序。就现在的“世界”而言,联合国则在客观上成为了一个国家身份的认证机构。西方支持建立的,从塞尔维亚脱离出来的“科索沃共和国”,以及俄国支持下,从格鲁吉亚脱离而出的“南奥塞梯共和国”,尽管都有些国家予以承认,但在联合国五常没有形成共识之前,都还是很难被认定为是正常国家的。

那么在18-19世纪的西加里曼丹,如果当地的华人社团有意组建国家的话,他们客观上又应该取得哪一方的认证呢?向自己的母国寻求保护是一种方法。有观点认为,兰芳公司似乎这样做过,不过并没有结果。以中央之国无意向海外扩张,并视移民为“天朝弃民”的一贯做法来说,无论是否做过这种努力,结果其实都不会有丝毫改变。更大的问题在于,历史已经告诉我们,,欧洲人才是这个在这个时代国际规则的制定者。具体要来说,西加里曼丹华人真正要面对的,是已经将南洋群岛视为自己领地的荷兰人。

很不幸,并且完全不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荷兰人完全没有把西加里曼丹华人社团,视为平等国家的想法。早在17世纪初,荷兰人就曾经尝试过登陆加里曼丹岛。不过一方面因为当地土著的激烈抵抗,另一方面也由于加里曼丹岛的资源,在南洋几个主要岛屿中实属较低的,因此一直到18世纪末,荷兰人也只是在岛屿南部,传统上属于爪哇岛政治辐射范围的南加里曼丹沿海地区,建立了殖民统治。

西加里曼丹马来苏丹们与华人采矿公司之间的矛盾激化,是荷兰人得以渗入的原因之一。这些将华人社团引入自己领地淘金的苏丹,无疑从华人的辛勤劳动中获得了巨大利益。有记录表明,在华人社团开始进入西加里曼丹采矿的18世纪中期,仅三发地区的马来苏丹,每年都能够得到500两黄金作为地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尾大不掉的情况终于出现。越来越多的华人涌入,及对当地经济的控制,使得华人社团开始不满足于承包商的地位,开始谋求独立地位。

以兰芳公司及控制北部矿区的“和顺总公司”成立为标志,西加里曼丹的地缘政治格局,开始呈现三族鼎立的态势。身处这片土地的华人采矿公司、马来苏丹国、达雅人部落之间冲突不断。由于华人在经济和组织力上更具优势,且已经聚集了数以万计的人口,局势一直朝着有利于华人的方向发展。

当苏丹们认为以荷兰人为代表的西方殖民者是主要威胁时,他们倾向于引入华人力量,来帮助自己稳定统治;而当华人势力开始做大时,雅加达的荷兰人又反过来,成为了苏丹们制约华人社团的外援。19世纪20年代,荷兰人的军队开始进入西加里曼丹,并在当地苏丹的支持下进驻三发、坤甸地。荷兰人的到来,当然不是出于维护马来苏丹们的利益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控制整个西加里曼丹。要做到这点,首先要做的是逼迫是华人采矿公司接受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政治保护。很显然,这种做法将极大影响华人采矿公司的独立性及利益。

任何一个群体在面对这种境遇时,都会自然分化成两派。总得来说,在荷兰军队登陆并开始向华人采矿公司施压之后,控制北部矿区的和顺总公司,倾向于用军事和外交手段将荷兰人赶出西加里曼丹。除了军事上的抵抗以外,寻求英国人的支持,是其在外交上的策略之一。

与荷兰人在崛起之时,战略性的对标葡萄牙不同的是,大英帝国更多是伴随着对西班牙殖民地的侵夺而崛起的。这很大程度与英国的地理位置,以及足以与西班牙抗衡的人口优势有关。从16世纪末起,通过一系列针对西班牙的战争,英国人开始在北美及加勒比地区拓展殖民地。在这片土地上,英国人不仅击败了西班牙,还击败了试图与之全球争霸的法国人,包括也尝试分一杯羹的荷兰人,成为了整个北美地区的霸主。

然而随着北美殖民地独立意识的增强,特别是美国独立战争的爆发,大英帝国在西线的殖民事业遭受了重大打击。在新大陆的殖民事业出现转折之后,英国人开始将重心转东方。包括印度、东印度群岛,乃至中国的贸易线,成为了大英国帝国再次崛起的希望。虽然早在公元1600年,英国王室便授权组织了“英国东印度公司”,负责对印度的贸易,并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但从政治角度来说,英国的殖民重心此前一直在美洲方向。如果说在北美的扩张,是以移民的形式进行真正的“殖民”的话,那么承包给东印度公司的东方贸易,更多只是一桩生意罢了。

我们可以以美国独立战争为分界线,将此前主要在美洲政治扩张的大英帝国,断代为“大英第一帝国”;此后主要在东方扩张的大英帝国,称之为“大英第二帝国”。以后解读北美地缘结构之时,“大英第一帝国”将会是主角。先行交待这一背景,是因为在英国人开始染指南洋之后,这一地区海外华人的命运,便开始与之紧密捆绑。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各国殖民帝国的扩张,东印度公司这种纯粹以经济利益为导向的“企业型社会”,弊端也越来越凸显。在18、19世纪相交之际,最早成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结束了自己的使命。此后荷兰人开始以“荷属东印度”为行政框架,对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拓的殖民地进行政治整合,并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印尼。

由于英国人还要利用商业力量,扩张他们在东方的势力,因此英国东印度公司延续的时间要长于荷兰东印度公司,不过在“大英第二帝国”时期,它的权力开始被逐渐消弱。英国东印度公司为大英帝国在马来地区获得的第一个据点,是马来半岛西北部的“槟榔屿”,此后又在马六甲海峡中、东部拿下了马六甲、新加坡两个点,并组成了用来控制马六甲海峡的“海峡殖民地”。

英国人的强势渗入,无疑会影响到荷兰人的利益,特别是作为马六甲航线的贸易中心,马六甲城此前一直为荷兰人所直接控制。然而尽管荷兰人最初是通过与葡萄牙的战争,才拿到马六甲的控制权的,这次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却没有再次引发战争。在审时度势后,英、荷两国选择了在谈判桌前解决问题,随后马六甲城也被荷兰人移交给了英国。

从荷兰人的角度来说,这一决定很好理解,毕竟当时的大英国帝国已是世界最强。换句话说,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无法阻挡英国人的进入。一定要撕破脸的话,即使英国人不用全面战争的方式攻击荷兰,单是封锁马六甲海峡也将让荷兰商人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同时,作为一条重要航路,马六甲海峡的争夺,并非一场零和游戏。前面我们曾经分析过,精明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其实更原意通过控制商品供应地来达到贸易垄断的目的。为此荷兰人在经营南洋群岛之时,将统治中心放在了人口、资源最丰富的爪哇岛,如果英国人不是谋求独占马六甲海峡,那么荷兰人的核心利益并不会受损。

反观英国人的态度,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同样可以尝试拿下整个南洋群岛,特别是人口资源最为丰富的爪哇岛。英国人没有选择这样做,更多是从欧洲地缘政治平衡的角度来考虑的。事实上在当时的欧洲人看来,只有欧洲才是世界的中心,那些海外殖民地只是用来争夺中心控制权的筹码罢了。无论在欧洲还是海外,法国都是英国最大的对手,尤其在英荷条约签订之前,整个欧洲刚刚被“拿破仑帝国”横扫过。更为让人担忧的是,在拿破仑兵败滑铁卢之后,普鲁士王国的崛起,又使得长久以来处在分裂状态的德意志,开始出现统一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身处法德之间的荷兰,对英国来说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地缘政治价值。就像英国一直在战略上与葡萄牙结盟,以牵扯西班牙一样。即使圆滑的荷兰人在以后的政治博弈中,不明确的支持英国,将之逼向法、德阵营对英国来说也没有好处。

除了考虑到欧洲的地缘政治平衡以外,英国人对整个南洋也没有志在必得的想法。从贸易来说,整个东方最有诱惑力的无异是印度和中国两个超级市场。深耕并垄断印度市场、开拓中国市场,是“大英第二帝国”在19世纪的战略方向。至于后来所发生的事,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了,英国人在印度及中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自大航海时代开启以来,没有哪个殖民帝国能够先后在东、西两线取得如此成就,“日不落帝国”也就此成为了英国的标签。

想要将中国和印度两个市场连接起来,马六甲海峡自然是贸易链上必不可少的一环,但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这并不是一场零和游戏。无论是英国还是荷兰,只要能马六甲海峡拥有稳定的据点及势力范围,并且竞争对手尊重这点就可以做到和平共处。基于上述考虑,英国与荷兰最终于1824年签订了“英荷条约”,划分了双方在东方的势力范围及相应的贸易原则。其中事关地缘政治走向的主要有:荷兰将在印度沿岸及马来半岛的据点交给英国,以帮助英国控制印度和马来半岛;英国则不介入新加坡海峡及马六甲海峡主航道以南地区的争夺。即认可廖内群岛及苏门答腊岛属于“荷属东印度”的势力范围。

英荷条约的签订,奠定了今天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边界基础。在这一条约保护下,英、荷两国在马六甲海峡的航行利益都得到了保证,同时共同阻止了第三方势力的介入。至于西方在南洋的最早开拓者——葡萄牙,即使没有英国的介入,他们也只剩下南洋群岛最东部的半个帝汶岛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与英国维持着良好的外交关系,而英国又在南洋与荷兰两分天下的话,荷兰人在19世纪中一鼓作气拿下东帝汶也未可知。

顺便说下,如果说葡萄亚在南洋还能够保留一块自留地,只是间接受益于其与英国稳定的地缘政治联盟,那么在大英帝国完全控制南亚次大陆之后,还能在沿海维持果阿、达曼-第乌等“葡属印度”的存在,甚至到印度独立后还试图保留,则完全得益于这层关系了。

在了解上述地缘政治背景后,相信大家对印度、南洋现在的一些行政划分,有了更深的理解。不过,这一切与19世纪南洋华人的命运又有什么关联呢?前面我们说过了,在荷兰人决定军事征服西加里曼丹时,代表主战势力北部“和顺总公司”,试图寻求英国人的帮助,或者说纳入英国的贸易网,以摆脱荷兰人的控制。

然而问题在于,荷兰人之所以在19世纪20年代前后军事登陆西加里曼丹,直接原因就是英国在这一阶段,开始在马六甲及其周边地区布局。这一威胁使得原先一家独大的荷兰,不得不加速控制那些原本被视为鸡肋的地区。英荷双方快速达成和解的消息,对于华人公司来说并不是好事。尽管最初显示的消息,英国人愿意与之进行贸易,甚至曾经派人来岛上考察,但基于不引发新矛盾的考虑,英国人还是放弃了介入西加里曼丹事务的想法

最终在19世纪50年代,荷兰人彻底征服了以和顺总公司为代表的,力图维持独立的华人势力。在整个荷兰人的征服过程中,以兰芳公司为代表的,希望用接受荷兰人统治,交换自治权的华人公司,还做出了一个重要的改变,即以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组织模式来改造原有架构。也就是说,正是从19世纪20年代起,传统社团性质的华人“公司”,开始与西方意义的“公司”接轨。

将西式商业组织称之为公司的做法,在中国本土的记录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50年代,也就是鸦片战争轰开中国大门之后。这一概念的传播者,应该就是已经在南洋接受西方制度改造的部分华人采矿公司。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个概念更替的阶段,仍有传统社团以“公司”之名自称。比如1853——1855年在上海起事的天地会式组织——小刀会,对外声称自己为“兴义公司”,就还是传统的社团组织。

兰芳公司所做出的妥协,使其得以存续到到19世纪80年代。然而一如之前在巴达维亚的情况一样,荷兰人并不打算把华人,培养成帮助他们统治土著马来族群的政治助手。从荷兰人的角度来说,更愿意让马来苏丹们辅助他们进行政治管理,而让华人施展经济才能,以此来相互牵制。鉴于华人在西加里曼丹所表现出来的政治能力,这种选择并不算错误。日后英国人在马来西亚的统治,大体也是遵循这一分而治之的模式。

在得知自己所据有的土地,将被荷兰人划归马来苏丹们管理之后,兰芳公司和其它留在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团,曾经进行过一系列武装反抗。只是这些抵抗,并没有改变政治属性的华人社团彻底消失的命运。尽管此后西加里曼丹仍然留有大量华人,并客观上主导着当地经济,但西加里曼丹华人政治的终结,已经再所难免了。

在华人生存空间受到荷兰人挤压之后,一场以此西加里曼丹为起点的新迁徙活动也拉开了序幕。不过那些不愿意接受荷兰人统治的华人,并不用离开已经熟悉了的马来地区。毕竟荷兰人并没有统治整个南洋,甚至还没有拿到全部的婆罗洲。在其它尚未被西方人入侵的马来苏丹那里,包括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内,华人还有希望找到新的机会。至于这场迁徙又对整个马来地区的地缘政治结构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年的英荷条约直接决定了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包括荷属东印度基地性质的爪哇岛的归属。在整个条约中,新加坡海峡作为马六甲主航道入口,成为了英荷划分势力范围最重要的依据。以新加坡海峡所处的纬度来为参照的话,我们会发现,爪哇岛——帝汶岛一线的大/巽他群岛、苏拉威西岛,以及曾经为各方争夺焦点的“香料群岛”等南洋主要岛屿,最终都成为了荷属东印度的一部分,并为后来的印度尼西亚所继承。

不过英国人在马来半岛以外并非一无所获,今天整个婆罗洲呈现马来西亚、文莱、印尼三足鼎力的局面,就是英国人介入的结果。其中文莱以及被统称为“东马”的砂拉越、沙巴两州,在独立之前都属于英国殖民地。如果以新加坡海峡为切割所处的纬度为切割线的话,会发现整个“砂文沙”地区大部都处在这条线的北部。在英荷正式签订条约之前,英国人已经开始尝试与北婆罗洲地区苏丹们接触,试图将这一地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以说,新加坡海峡这个座标的确立,从法理上让荷兰人无法在婆罗洲独美,并最终导致了一岛分三国的地缘政治奇观。

文莱苏丹国在之前的行文中已经多次出现。根据中国史书记载,作为岛上最强大及最早皈依伊斯兰教的国家,其最早的名称为“渤泥国”。公元1408年,渤泥国王麻那惹加那率众前往南京朝贡,后病故于中国。在传说中,这位被明王朝厚葬于南京的国王,其实是一名叫作“黄森屏”的中国人,以至于今天文莱首都还有一条路以“黄森屏”命名。当然,传说只是传说,也无法得到文莱王室的认证。即使中国人真的曾经在文莱建国过程中发挥作用,也不会影响文莱的马来属性。

不过基于文莱苏丹国的位置,有机会率先与中国发生地缘联系是可以肯定的。前面我们也说过,前往西加里曼丹采金的华人,就是从文莱而不是中国招募的。相比立国日久的文莱苏丹国,西加里曼丹那些小型苏丹国的控制力显然要弱小得多,这也使得西加里曼丹迅速成长为华人汇集之地。

在荷兰人强势登陆,并开始以武力夺取反抗华人的矿场之后,西加里曼丹北部的华人采矿公司被开始迫转型农业以自救。然而这显然无法与采矿的利润相提并论。为此,部分华人开始把目光向北投向当时属于文莱苏丹国范围的砂拉越地区。从和顺总公司分裂出来的“三条沟公司”,即为北上势力的代表。

与西加里曼丹的情况类似,文莱苏丹在整个砂捞越地区也面临统治达雅土著的问题。华人入驻之时,正逢达雅人大规模“叛乱”之际。从这个角度说,华人采矿公司的引入,亦有文莱引入外援之意。即使华人社团不直接介入当地政治,他们定期所缴纳的租金,也将对文莱苏丹稳定当地的统治起到正面作用。只是参考西加里曼丹的地缘政治演化路径的话,凭借采矿积累羽翼丰满的华人社团,有可能会最终主导砂拉越的政治经济,为后人留下一个名为“三条沟共和国”的政治传说。

然而在西方势力开始加紧瓜分世界的19世纪后期,这一愿景实现的机率几乎不存在。最终阻止所谓“三条沟共和国”在砂拉越地区崛起的并非荷兰人,而是将北婆罗洲地区视为自己势力范围的英国人。不过比之靠“东印度公司”这种商业扩张模式,英国势力在砂拉越的登陆方式要显得更为神奇。公元1838年,一个叫作“詹姆斯·布鲁克”的英国冒险家,率领一条炮艇抵达砂拉越首府“古晋”港。

如果说“东印度公司”,是由众多资本通力合作搭建而成的“有限公司”平台的话,那么布鲁克和他的炮舰就纯粹是一个“个体户”了。在商业社会中,有限公司和承担无限责任的“个体户”都具有着平等的法律地位。从这点来看,如果大家对英、荷等国授权“东印度公司”这种企业形式,帮助开拓海外殖民地的形式已经习以为常的话,那么对布鲁克这种个人冒险行为也不应该感到诧异。

凭借强大的武力,布鲁克和他的追随者,很快帮助稳定了当地的局势,并于1841年,从文莱苏丹那里获得了总督之位。也正是在这一年,华人采矿公司与他的前任签订了矿业承包合同。次年,不满足于此的英国人总督宣布摆脱文莱苏丹的宗主权,成为独立的“砂拉越王国”,为了与那些土著王国区别开,这个白人王国又被称之为“布鲁克王国”。

很显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转移至砂拉越华人采矿公司都不会愿意自己置于西方人管理之下的。问题在于,英国人的武力既然能够制服达雅人和文莱苏丹,自然也能对华人采矿公司能够造成同样的压力。因此,尽管砂拉越矿场的华人公司一直拒绝承认布鲁克的统治,并且源源不断的从西加里曼丹吸引新的矿业公司及华人加入,最终还是只能接受现实。

并不需要为砂捞越华人政治萌芽的遭遇感到遗憾,毕竟从大历史的角度来说,西加里曼丹华人政治势力的崛起,更多是一场意外,一场在荷兰人暂时未能北上而产生的意外。其积极意义不在于有没有机会海外再造中华,而在于让封闭保守的华人社会,有了一次自下而上重生组合的试验机会。只是在英国势力几乎同时登陆情况下,这场注定失败的试验,最终未能在砂拉越延续罢了。

布鲁克王国的领地原本并没有现在的砂拉越州那么大,在随后的半个多世纪中,英国白人统治下的砂拉越王国,不断通过租借、武力征服等方式向东扩张,包括治服原本不接受其统治的华人采矿公司。整个扩张过程中的标志事件,发生在公元1890年。在这一年,白人国王的的私人军队控制了“林梦”地区。

如果不是把地图放大,你很难注意到今天面积狭小的文莱竟然还被分为了两部分。这块位于达雅山脉与南海之间,面积不足4000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带,就是林梦地区。林梦地区也是布鲁克王国及砂捞越州,最东边的一块土地。只是没有哪个国家会对这种一分为二的情况感到满意,尤其文莱苏丹国残存的总面积还不到6000平方公里。因此直到今天,文莱还在试图从马来西亚手中拿回林梦。

白国王”这种从被殖民地土著那里直接夺取统治权的模式并非孤例。在华人主导西加里曼丹的过程中,同样出现过这种情况。兰芳公司崛起后不久,一位在竞争中落败的华人社团首领,率众征服了卡普阿斯河下游,距海岸线约100公里的一个酋长国,并开始以酋长/国王的身份世袭在该地区的统治,直至荷兰人彻底征服西加里曼丹的华人势力方宣告结束。

无论是东印度公司这种商业模式,还是“布鲁克王国”这种冒险家模式,能够在海外立足,很显然都是依托于其母国的强大。区别在于,后者可以以英国保护国的身份,存在于大英帝国的殖民版图中。二战结束之后,布鲁克的后继者正式将砂捞越的所有权转移给了英国。20世纪60年代,砂捞越与沙巴一同加入了马来联邦。

与英国人在海外的花样殖民方式相比,被中央之国统治者视为天朝弃民的南洋华人社群,无论成长的路径与这些西方人有多少相似之处,最终都无法摆脱被政治边缘华的命运。像同样海外漂泊的犹太人那样倾心于经济,几乎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在西加里曼丹的形势开始恶化之后,砂捞越地区并非是华人海外定居的唯一目的地。位于今文莱苏丹国之东的沙巴,同样也是华人寻梦之处。这一地区原本也属于文莱苏丹国的统治范围,只是早在17世纪中,文莱就已经将这一地区的主权,割让给了另一个苏丹国——苏禄苏丹国。做出这一选择的理由,据说是因为苏禄苏丹帮助其平息了境内的一场叛乱。不过参考英国人布鲁克的所作所为,相信大家也应该明白,这一外交事件中,武力才是决定性因素。

在中国历史中,苏禄王国与文莱苏丹国的前身“渤泥国”享有着同等的待遇。这不仅因为这两个王国在郑和下西洋时,先后前往明朝朝贡,更因为跨海而来的两国国王,都有因病离世,将自己留在了中国的情况。区别在于,山东德州的“苏禄东王墓”一直有子嗣留在中国守墓,并借用温、安两姓融入了中国社会;而没有子嗣守墓的南京“渤泥国王墓”则逐渐湮没于荒野之中,直到上世纪50年代才被发现。

苏禄王国的崛起之地并非位于婆罗洲,而是今菲律宾南部的“苏禄群岛”境内。苏禄人接触伊斯兰教的时间并不比文莱人晚14世纪末,便有伊斯兰传教士开始在苏禄群岛传教。至15世纪中,苏禄王国也如其它马来国家一样,变身成为了政教合一的“苏丹国”。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苏香料群岛上的香料如果要北出南海的话,苏禄群岛将是必经之路。

除了以其国命名的“苏禄群岛”以外,群岛与婆罗洲、巴拉望岛,及棉兰老岛等菲律宾岛屿之间的这片海区,也被命名为“苏禄海”。“苏禄”之所以压倒周边那些土地比自己大得多的岛屿,成为了海区之名,是因为崛起于群岛之上的“苏禄苏丹国”在立国之初,就基于自己的地理特点确立了一个“地中海”式的扩土模式,其正式的名称为“环苏禄海伊斯兰苏丹王国”。

原属于文莱苏丹统治范围,今属马来西亚的沙巴地区,是苏禄人的主要侵略目标。棉兰老岛西南部及巴拉望岛,亦相继成为了苏禄苏丹国的领地。在其影响之下,整个菲律宾南部地区成为了伊斯兰教兴盛之地,有许多未被征服的土著部落同样开始接受伊斯兰教。

如果不是麦哲伦的环球旅行,菲律宾今天很可能已经被全面伊斯兰化了。16世纪60年代,在西班牙人以北部的吕宋岛为基地,正式在菲律宾群岛开启殖民模式后,天主教传教士们的传教事业同时起步。由于吕宋岛处在伊斯兰教海上传播链的最东端,并没有建立强大的苏丹国,因此天主教士的传播工作进展还是很顺利的。不过在已经立国1个多世界的苏禄苏丹国势力范围内,天主教的传播工作遇到了极大阻力。以至于西班牙人并无法真正统治这一地区。

在今天地缘政治舞台上,菲律宾南部残存的穆斯林地区,被称之为“摩洛兰”地区,而那些信仰伊斯兰教的南部菲律宾人则被称之为“摩洛人”。“摩洛”一称源自于西班牙人。在最初登陆于此的西班牙人,这些马来穆斯人无论从信仰还是肤色上看,都与刚刚被他们赶回北非的“摩洛人”相似。因此“摩尔人”这个带有贬义的,原本指西北非穆斯林的标签,被贴到了马来穆斯林身上。只不过由于西班牙的势力范围止步于此,摩洛人之称才并没有扩散到整个马来地区。

关于摩洛人及北婆罗洲的故事还没有写完,下一节我们将就这一地区的历史恩怨做进一步的地缘解读。

现在我们知道了,在19世纪后期,北婆罗洲地区即已呈现为三分天下的格局,这其中包括:砂捞越的白人“布鲁克王国”;中部的文莱苏丹国;以及东部为苏禄苏丹国所领有的沙巴地区。19世纪后期,上述三个地区都被英国人列入了殖民计划中,以进一步加强自己对南海航线的话语权。

相比其它两个地区,英国在控制沙巴地区面临的挑战要更大一点。尽管英国人在1881年,强行登陆并从苏禄苏丹手中拿到了沙巴地区,但要想妥善这个问题,还需要和西班牙方面有个正式的条约。毕竟从吕宋岛南下而来的西班牙人,一直视苏禄苏丹国为自己的保护国。不过这一问题很快就解决了,一如当年荷兰人意识到自己无法与大英帝国对抗一样,西班牙人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公元1884年,也就是在西方列强召开为爪分世界确立原则的“柏林会议”当年,英国和西班牙签订了条约,明确了沙巴归属于英国的事实。当然,作为回报英国也向西班牙保证,不再染指包括苏禄群岛、巴拉望岛在内的菲律宾群岛南部岛屿。西班牙人这样做其实是明智的。因为十几年后的“美西战争”证明了,西班牙已经变得多么的虚弱。如果说作为后发殖民帝国,德国的试图分一杯羹的方向,主要瞄准了非洲,那么新生的“美帝国主义”,则把目标锁定在了西班牙身上。战争的导致西班牙失去了在加勒比海、亚洲的殖民地。美国则完成了由前殖民地,向海洋帝国身份转变的关键一步。

随着菲律宾被划入美国的势力范围,之前英、西两国所签订的关于沙巴的法律问题,也同样为美国所尊重。在这个问题上,唯一没得到尊重的就是苏禄人了。在苏禄的统治家族看来,这种西方列强无视自己主权做出的决议,并无法律效力。以至于今天,大家仍然偶尔能够在新闻中看到,苏禄苏丹后裔声称要替自己和菲律宾拿回沙巴的言词。甚至在2013年,还爆发了200余苏禄苏丹家族支持者,武装登陆沙巴并与大马警方交火的严重外交事件。

就很多有能力和愿望做到这点的大国来说,类似苏禄人的要求,不失为一声索领土的法律依据。然而在菲律宾,苏禄苏丹家族更像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对于菲律宾来说,在尚不能对南部穆斯林地区实施有效统治的情况下,去扶持一位“苏丹”向邻国讨回历史领土无异于天方夜谭。更大的问题在于,无论是菲律宾还是马来西亚,都还与前宗主国保持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你很难在指责英、美当年出卖自己利益的同时,又从这两个最重要的西方国家那里得到支持。

尽管从国家角度来说,菲律宾不大可能去证明自己才是沙巴的所有者,但基于沙巴地区与苏禄群岛的地理距离,以及马来西亚相对更发达的经济,以合法或非法身份移居沙巴的大量摩洛移民,客观上不仅使得沙巴成为马来西亚人口增长速度最快的地区,更成为了这一地区潜在的的不稳定因素。从直接安全威胁的角度来说,对沙巴安全造成直接威胁的,也并不仅仅是闹剧一般存在的苏禄复国者,还有来自菲律宾南部的摩洛分离主义者。

在一个以天主信仰为主的国度,伊斯兰教徒很显然不会感到舒服。鉴于菲律宾的穆斯林世居于南部岛屿,与北部吕宋岛上的居民并无政治统一的历史,如果没有分离主义倾向,反倒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了。事实上在沙巴境内制造大多数麻烦的,正是这些摩洛分离主义者。不过这些菲南极端组织本身,对沙巴并无政治想法,他们潜入沙巴为的是绑架外国游客,以获取赎金。这其中就包括2014年2月,针对一名中国上海籍女游客的绑架事件。

顺便说下,绑架外国游客在很多极端武装组织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笔生意。这些收获的赎金到底有多少是用来支持他们伟大事业的,对普通民众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在选择旅游目的地时,应该有意识的避开这种高风险地区。

以谋求摩洛兰地区独立为政治目标的菲南武装势力,是国际新闻的常客。最新的报道,是菲律宾那位特立独行的总统杜特尔特,在南部棉南老岛等地延长军事戒严令,并高压打击极端武装。如果要圈定今天菲律宾南部的穆斯林分离主义活跃区,可在地图上找到“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这个于1987年妥协建立的穆斯林自治之地,主要包含有两部分:苏禄群岛,以及棉兰老岛西南部,苏禄群岛东北方向的伊利亚纳湾部分沿岸地区。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摩洛人属性的分离组织本身也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分为很多派系。其中最为知名的有三个:一是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二是阿布萨耶夫组织;三是马巫德。前者是当地规模最大的武装组织,透过将近40年的武装对抗,客观上已经获得了合法的政治地位。2012年,菲政府与之初步签订和平协议。后者宣布放弃武装对抗,政府方面则同意升级“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的政治权力,使之更接近一个国中之国的地位。这个在“天下有变”时,随时有可能升级为正式独立国家的政权,被摩洛人称之为“邦萨摩洛共和国”。

然而结构性矛盾,使得菲律宾南部地区获取和平的愿景变得遥遥无期。即使摩洛伊斯兰解放组织,能代表大部分摩洛人接受半独立地位,也一定还会有极端民族、宗教主义者,愿意跟随如阿布萨耶夫组织、马巫德这样,如基地、isis组织那样行事的极端组织制造事端。最近引发杜特尔特采取强硬手段的,甚至中断访俄之旅的便是马巫德组织。有鉴于此,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菲律宾政府都将继续为南部的穆斯林地区倾注大量精力。

虽然菲律宾政府很难清除南部的分离势力,但摩洛人想彻底独立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摩洛人的总人口占比还不到菲律宾的5%。其所覆盖的面积,也只有菲律宾总面积的9%。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西方还是整个国际社会,都不希望原本被认定为温和穆斯林的马来地区,出现一个极端立国的示范。因此所谓“邦萨摩洛共和国”一定要谋求彻底独立的话,除了基地、isis这样的极端组织以外,几乎不可能在国家层面获得支持。

单纯从菲、马两国维持平衡的角度看,沙巴归属于马来西亚,要比归属于菲律宾更容易维持彼此的地缘平衡。否则这个本就三足鼎立的南洋第一大岛,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有人可能会从意识形态角度,认为马来西亚会在菲南问题上有些暧昧,但事实上这样做对马来西亚并无任何好处。对于马来西亚这样多民族的联邦国家来说,更为关心的是国内的局势稳定。更何况“邦萨摩洛共和国”在领土问题上的远期目标,不仅延伸到了沙巴,甚至还包括了砂捞越。

其实现在婆罗洲特别是东马来西亚部分的地缘政治结构,就已经够复杂了。除了砂捞越、沙巴两州以外,东马地区还有一级行政区——纳闽联邦直辖区存在。这个法律地位与吉隆坡、布城相同的行政区,是位于文莱东北沿海的一个岛屿。19世纪中叶,准备将北婆罗洲地区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大英帝国,希望在沿海寻找一个岛屿作为基地,最终选定的即是纳闽岛。

离岸较近的岛屿,一直是海洋殖民者最为青睐的殖民地。即可通过自己的海洋实力影响甚至控制大陆沿海地区,在安全上又有极大的保障。只不过,这种做法有利于建立殖民统治的做法,往往在被殖民国家独立后,让本地区的地缘政治结构变得更加复杂。比如在中国内部获得“特别行政区”地位的香港、澳门就是这种情况。

好了,现在我们大致清楚了,东马来西亚地区以及文莱的前世今生。基于西加里曼丹的那段华人开发史,以及19世纪的那场外迁潮,砂捞越和沙巴两地,都拥有大量的华人人口,其中大多数又都属于客家人。二者当中,砂捞越的华人比例最高,约占27%,这一比例甚至比当地的马来穆斯林还要高;而在沙巴地区,华人人口的比例也有112%,只比马来穆斯林少2个多点。

当然,整个东马地区人口比例最高的,还是那些被分解为数十个民族,信仰也不尽统一的土著“其它民族”。将之统称为“伊班人”可能会使其中一些部族感到不快。不过如果哪天这些土著部族能够拥有统一的意识形态并联合起来,那么东马地区从马来西亚联邦分离出去,并非没有可能。鉴于砂捞越州是马来联邦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州,沙巴州则是人口第三多的一个州,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势必会极大削弱马来西亚的实力。

每个国家都有可能面临民族及分裂问题,在这里从地缘角度分系马来西亚的情况,并非是为中国政治干预他国内政,或者为一些朋友的海外再造中华梦寻找新的支点。新加坡的案例告诉我们,在地缘政治利益面前,同文同种并不总是加分项的。更何况历史上,南洋华人已经为他们在政治上的想法,付出过太多代价了。

很多人都知道,印尼曾经有过数次排华历史。然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西加里曼丹是印尼华人根基最深的地区,也是上世纪60年代印尼排华事件中受损最严重的区域。尽管早在19世纪后期,西加里曼丹的华人政治便宣告终结,甚至出现了大量人口外迁现象,但整个西加里曼丹地区仍然拥有很高比例的华人。这些留在当地的华人,并不仅仅聚居于城市进行工商业活动,有部分甚至已经如他们的祖先一样,深入郊区山林觅得一片世外之地开垦,并形成一个个以血源关系为纽带的自然村落。有记录表明,在20世纪上半叶,华人在当地的人口比例还能达到1/3,与土著达雅人的人口数量相差无几。

在经历过日据时期及上世纪60年代的印尼排华事件之后,华人在西加里曼丹的人口占比,已经不足10%了。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一比例应该也并不会提高。如果深究这段历史的话,会明白日本和印尼将华人视为眼中钉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华人社群在政治理想上出现的一些变化。

今天作为最早大规模定居南洋的华人社群,西加里曼丹华人的这段开发史,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认可。其标志是在“西加里曼丹省”获得了原住民族的身份认证。这意味着当地华人的政治权力,不会如印尼其它地区,以及马来西亚华人那样遭遇限制。也许在不可预见的将来,南洋或者世界地缘政治格局还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然而婆罗洲二百多年来的地缘变迁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如果没有强大的母国作为后盾,一切强行改变命运的举动,将只会带来无谓的牺牲。

在通过荷兰人与加里曼丹华人采矿公司之间的恩怨,了解了婆罗洲的前世今生后,“马来亚”地区将是下一个需要详解板块。很快大家会发现,在大英帝国开始染指马来亚之后,这一地区很快成为了下南洋华人的主要目的地。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在大航海的历史中,还是当今的地缘政治舞台上,马来亚地区都是一个各方关注的枢纽点。

让我们先把视线拉回到大航海时代的原点,回看下最早代表西方打通马六甲航线的葡萄牙人是怎么做的。在取得“第乌海战”胜利后,已经能够在印度立足的葡萄牙人,立即向控制海峡的“马六甲苏丹国”派遣了使者,以期尽快打开通往香料群岛的航路。

有记录表明,当时的马六甲苏丹不仅拒绝了葡萄牙使者要求开放港口“请求”,还率焚烧了葡萄牙人的船只。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两年后由17艘船只组成的葡萄牙舰队,抵达马六甲海域。事实上,马六甲苏丹是否应该强硬的将葡萄牙人拒之门外,并不重要,斯瓦希里海岸与马拉巴海岸发生的一切,足以使马六甲苏丹打消幻想,以及让葡萄牙人迷信自己的火炮,能够为自己争取更多。

一如之前在印度洋上的多场海战一样,葡萄牙舰队在前后两场海上决战中,取得了压倒性胜利。在损失了几乎所有军舰之后,马六甲的穆斯林统治者,放弃了家族经营已逾百年的马六甲城,退守马来半岛最南端的柔佛地区,并将都城迁至扼守新加坡海峡入口“宾丹岛”。这一事件造成的另一个地缘影响是,尽管今天的马来世界被主要分割为印尼、马来西亚两大板块。印尼人也一直试图在强调,他们在民族与语言上与马来西亚有区别,但各方都认为,廖内语是包括印尼语在内的,广义“马来语”的发源地。当然,如果不是今天廖内群岛被划归了印尼,印尼方面愿不愿意做这样的认定,其实是很值得怀疑的。

马六甲苏丹国异地复国之举并不能让他们满意,尤其马六甲人还一直希望能够夺回自己的祖地。后者虽然没有力量与之正面对抗,但却不断在陆地和海洋上袭扰葡萄牙人。问题在于,葡萄牙人并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来控制整个马来亚地区。反观被迫移驻廖内群岛的马六甲苏丹国,在经历过十几年的对抗后,也意识到自己并无力量赶走这些异教徒。在这种背景下,双方在公元1528年达成了协议,互相承认对方存在的合法性,并不再主动发起攻击。

事实上,马来亚地区在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源值得葡萄牙人去开拓,攻占马六甲只是开拓通往香料群岛的航路。如果能够拥有这个当时马六甲海峡最好的港口,且不再为保障马六甲海峡航路的安全付出额外的代价,对于志在东方的葡萄牙人来说,与马六甲苏丹国议和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不过对于准备接受现实的马六甲苏丹国来说,葡萄牙人的插入确是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一方面海峡两岸那些原本臣服于马六甲苏丹国的地区,开始重获独立;另一方面从今马来西亚霹雳州,到柔佛州等靠近马六甲海峡东段的部分,虽然一直是马六甲苏丹国重点经营的直属区,但由于葡萄牙人在马六甲的切入,这一尚且认同马六甲王室统治的区域,也顺势分裂为了两部分:“柔佛苏丹国”和“霹雳苏丹国”。

简单点说,在葡萄牙人代表西方基督教文明入侵马六甲之后,原本借力伊斯兰教东进,及华夏文明史无前例的海洋开拓之举而兴盛一时的“马六甲苏丹国”宣告解体。在这场文明竞逐的舞台上,西方人开始在南洋乃至全球取得主导地位。然而这并不代表,伊斯兰势力就会这么快的放弃南洋这个必争之地。在马六甲王室无力代表马来伊斯兰世界,展开对异教徒的反击后,在原本最早接受伊斯兰文化的亚齐地区,一个新的苏丹国开始代之扛起了圣战大旗。

这个新苏丹国并非是之前曾经与马六甲王室联姻的“巴塞苏丹国”,而是由一次来自“越南”的马来人所建立的。乍一看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看过之前的内容应该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这些“越南马来人”就是占城人。从民族分类的角度,我们可以称之为占族人。

在马六甲苏丹国引领“马来族群”进入一个新时代的15世纪,人种和语言上同属马来民族的占城人,在越南中部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公元1470年,时称“安南”的越南攻陷了占城的都城,并兼并了占城的大量领土。此后的占城虽然还保有南部一小块领土不至于灭祀,但已彻底沦为了越南的藩属国,并在17世纪末完全并入越南。在这个过程中,大量已经皈依了伊斯兰教的占族人,开始向逃亡海外,这其中就包括一支由占城王族率领,迁往亚齐地区的占族人。

占族人聚居的区域位于苏门答肛岛的最北端,东距巴塞苏丹国约200公里。这个后来改名叫“班达亚齐”的港口城市,今天也是印度尼亚亚“亚齐特别行政区”首府所在地的。民族、信仰,以及长期以来参与海上贸易的经历,是占族人将亚齐地区定为迁徙目的地之一的动因。

葡萄牙人对马六甲的征服,及后来所引发的一系列军事冲突,迫使大批原本以海峡东段港口为基地的穆斯林商人,开始回流至苏门答腊岛北端的亚齐地区。之所以用“回流”这个词,是因为在马六甲苏丹国崛起之前,亚齐地区的巴塞苏丹国,一直是穆斯林商人在南洋地区最重要的中转地。

不过巴塞苏丹国并从马六甲的衰弱中收获利好,抓住这次机遇的,是与之相距200公里“亚齐占族人”。占族人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原因之一是与他们在越南中部的同族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在南海地区开展贸易的穆斯林商人来说,这显然能够帮助他们更好的开展海上贸易;同时,占城王族的背景,是“亚齐占族人”能够脱颖而出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与穆斯林100多年前扶植“三佛齐”王室后裔,在马六甲建国的理由一样,“亚齐占城人”自带的政治遗产,不仅意味着能够迅速建立成熟的国家组织,更能从看不到政治希望的占城故地,持续吸引人口加入。

事实上在此之前,客居班达亚齐数十年的占族人,还不得不接受时称“南浡里国”土著王国统治。在郑和舰队的记载中,这是一个也接受了伊斯兰教信仰,但人口不过千余户的小国。接受文明水平更高,且更有商业头脑的占族人定居,是这个小国发展经济的一个机遇。最起码有机会,在与邻国巴塞苏丹国的竞争中增加筹码。

然而逐渐掌控当地经济,并抓住马六甲王国衰弱战略机遇的占族人,很快便有了足够的力量反客为主,将“南浡里国”变成自己的“亚齐苏丹国”。一如马六甲苏丹国在15世纪初的崛起一样,在成为穆斯林商人最重要的中转地之后,占族人所建立“亚齐苏丹国”,迅速崛起为了苏门答腊岛北部的强国,甚至吞并了它的直接竞争对手巴塞苏丹国。今天的印尼“亚齐特别行政区”,便是在当日亚齐苏丹国的基础上建立而成的。

仅仅控制苏门答腊岛北端,并不是亚齐苏丹国的最终目标。毕竟从位置上看,马六甲海峡东端,要比西端更有利于开展贸易。那些原本在马六甲苏丹国庇护下开展贸易的穆斯林商人,之所以选择投奔亚齐,很大程度也是希望有一股新的力量,能够带他们重夺香料贸易的控制权。尤其是在看到马六甲苏丹的后裔,开始放弃这一目标之后。

亚齐人自然也知道南洋伊斯兰世界,及穆斯林商人们对自己的期待。有鉴于此,这个国家自建立之日起,就带着“圣战”的气质。也可以说,这些完成占城人向亚齐人身份转变的“越南人”清楚,通过战争和更纯粹的信仰,不仅能够让他们在南洋“马来-伊斯兰”世界立足,更有机会取代马六甲王室成为地区领袖。

为此,亚齐人的军舰,一次又一次的袭扰葡萄牙商船,甚至几乎攻陷马六甲城。只是从客观环境来看,占城王族后裔要想代表伊斯兰世界,重新控制马六甲海峡,所面临的挑战可要比100年前的三佛齐王室后裔要大的多。与当年试图扼杀马六甲苏丹国的暹罗、满者伯夷相比,葡萄牙人在军事上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更为重要的是,穆斯林商人们的选择,并不是马六甲苏丹国得已强大的唯一原因,郑和舰队的安全背书,才是其完成原始政治积累真正依靠。

如果亚齐苏丹国希望击败葡萄牙人,那么它也必须寻找一个强大的外援,才有可能做到。问题是在郑和身故之后,大明王朝统治下的中央之国,已经完全放弃了在海外的政治扩张,更没有可能为了亚齐人的圣战,而专门组织一支舰队。亚齐苏丹国所期待的强援,只有可能从伊斯兰世界选取。从地理位置上看,印度是另一个可供求助的方向,尤其在这片大陆上,穆斯林在政治及海洋贸易上已经取向了主导权。只是在此之前,葡萄牙人已经击溃了印度穆斯林商人所策动的一次次反击。在家门口都无法对付葡萄牙人,更别指望他们能够在马六甲有所作为了。

那么,纯粹从实力上来看,谁又能够成为亚齐的强援呢?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东地中海如日中天的奥斯曼帝国。毫无疑问,强大的奥斯曼帝国对巴尔干半岛的征服,足以让它担当伊斯兰世界指路明灯职责。问题是,即使此时的奥斯曼帝国,已经取得了埃及和红海的控制权,其与马六甲海峡之间还隔着一个印度洋呢。那么土耳其人有没有可能远赴马六甲,支支持当地的圣战事业呢?答案出乎很多人意料,在亚齐苏丹向奥斯曼帝国请求了支援后,土耳其人做出了积极回应

16世纪中叶的奥斯曼帝国正处在它的巅峰期,在“圣战”层面,不仅吞并原为东罗马帝国所掌控的巴尔干,更从神圣罗马帝国的庇护下,夺得了匈牙利的宗主权。然而葡萄牙人在印度洋的开拓,却为帝国的繁荣带来了一丝隐忧。原本为穆斯林商人所控制的印度洋贸易,尤其是能够带来暴利的香料贸易,在葡萄牙人的冲击下,受到了巨大损害。为此,在葡萄牙人刚刚抵达印度之时,奥斯曼帝国曾经联合当时还未被其吞并的埃及马穆鲁克王朝,与印度西海岸的穆斯林政权/商人一起,阻击葡萄牙人。不过结果大家也看到了,海战等一系列海战的胜利,葡萄牙人还是在印度站稳了脚跟。

现在亚齐苏丹国的强势崛起,给了奥斯曼帝国再次将棋下到东方的可能性。虽然二者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土耳其人还是派出了一支由15支船组成的舰队前往马六甲。这支舰队的任务并不止是直接马六甲战局,更多是通过带支技术工人,为亚齐提供欧洲先进的火炮、火药,乃至造船技术。使之在技术层级上,不至于被葡萄牙人拉开太远。

有了奥斯曼帝国的庇护与帮助,亚齐苏丹国迅速得以强大。针对马六甲的战事,一直持续到1575年。不过葡萄牙人还是抵御住了奥斯曼-亚齐联合舰队的攻击,保住了马六甲。这一波军事行动最大的收获,反而是攻陷了柔佛苏丹国,使一直视自己为马来诸苏丹国宗主的柔佛,被迫接受向亚齐妥协。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有点惊讶?一场以圣战为名的战争,最终却开始同室操戈。

其实大可不必为此感到意外,要知道第乌海战时,威尼斯人可以为伊斯兰联军提供了很大的技术支持。无他,盖因为葡萄牙人所开拓的新航线,极大了影响了威尼斯人作为中间商的利益。亚齐与柔佛等国交恶也是如此,对于柔佛等马来亚国家来说,即使亚齐真的能够赶走葡萄牙人,接下来做的也一定是建立一个以马六甲城为者的,横跨马六甲海峡的“亚齐帝国”。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接受配色定位的柔佛、霹雳两国,以及那些本已独立的马来亚国家,反倒会失去独立地位,倒不如利用葡萄牙人的存在,在维持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这事情告诉我们,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利益需要维持,基于意识形态而作出的11等2的设定,在现实世界中很难实现。由于未能得到马来亚诸国的真心支持,亚齐最终暂缓了赶走葡萄牙的目标,转而用将武力对准了原马六甲苏丹国治下的其它地区。17世纪上半叶,彭亨、吉打、霹雳等苏丹国,相继被纳入了亚齐苏丹国的势力范围。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甚至还会看到,葡萄牙人与柔佛、北大年等马来苏丹国组成联军,一起与亚齐作战。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马六甲海峡三足鼎力的格局已然形成。无论是强势崛起的伊斯兰新势力——亚齐,还是旧势力的代言人柔佛,抑或是强势介入的葡萄牙人,都无法独占马六甲海峡和香料贸易的利益。这一僵局,直到荷兰人开始向东印度群岛扩张,才宣告打破。至于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第五百二十二章:东南亚(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二十二章:东南亚兰芳公司存在了约112年。在这一个多世纪中,兰芳公司与其它华人采矿公司一起,在西加里曼丹打造了一个结构完整的华人社会。由于没有更高一级的政治保护,西加里曼丹的“企业型社会”同时还衍生出了自己的行政、执法,乃至军事机构。有稳定的社群、有固定的领地、有政治属性的管理机构,这一切都使得西加里曼丹的华人采矿公司,已经具备了成为“国家”条件。

由于东西方地缘背景的差异,无论是兰芳还是其它华人公司,本质都不是西方类型的“共和国”。比如其在法律层面所依托的,是洪门那些属于习惯法范畴的帮规。当然,所谓共和国的本质,是认定“国家”是属于全体公民,而非个人的。从这点来说,以洪门“兄弟”式关系为基础,发展出来的国家形式被称之为“共和国”,也并无不妥。只不过,当时的华人社会还没有这种认知罢了。

尽管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会,已经具备了“国家”各项特征,但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所必须面对的一个现实,那就是国际认可。每一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的国际法则,比如想从中华朝贡体系中得到好处的话,获得中国皇帝的认证就是必经的程序。就现在的“世界”而言,联合国则在客观上成为了一个国家身份的认证机构。西方支持建立的,从塞尔维亚脱离出来的“科索沃共和国”,以及俄国支持下,从格鲁吉亚脱离而出的“南奥塞梯共和国”,尽管都有些国家予以承认,但在联合国五常没有形成共识之前,都还是很难被认定为是正常国家的。

那么在18-19世纪的西加里曼丹,如果当地的华人社团有意组建国家的话,他们客观上又应该取得哪一方的认证呢?向自己的母国寻求保护是一种方法。有观点认为,兰芳公司似乎这样做过,不过并没有结果。以中央之国无意向海外扩张,并视移民为“天朝弃民”的一贯做法来说,无论是否做过这种努力,结果其实都不会有丝毫改变。更大的问题在于,历史已经告诉我们,,欧洲人才是这个在这个时代国际规则的制定者。具体要来说,西加里曼丹华人真正要面对的,是已经将南洋群岛视为自己领地的荷兰人。

很不幸,并且完全不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荷兰人完全没有把西加里曼丹华人社团,视为平等国家的想法。早在17世纪初,荷兰人就曾经尝试过登陆加里曼丹岛。不过一方面因为当地土著的激烈抵抗,另一方面也由于加里曼丹岛的资源,在南洋几个主要岛屿中实属较低的,因此一直到18世纪末,荷兰人也只是在岛屿南部,传统上属于爪哇岛政治辐射范围的南加里曼丹沿海地区,建立了殖民统治。

西加里曼丹马来苏丹们与华人采矿公司之间的矛盾激化,是荷兰人得以渗入的原因之一。这些将华人社团引入自己领地淘金的苏丹,无疑从华人的辛勤劳动中获得了巨大利益。有记录表明,在华人社团开始进入西加里曼丹采矿的18世纪中期,仅三发地区的马来苏丹,每年都能够得到500两黄金作为地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尾大不掉的情况终于出现。越来越多的华人涌入,及对当地经济的控制,使得华人社团开始不满足于承包商的地位,开始谋求独立地位。

以兰芳公司及控制北部矿区的“和顺总公司”成立为标志,西加里曼丹的地缘政治格局,开始呈现三族鼎立的态势。身处这片土地的华人采矿公司、马来苏丹国、达雅人部落之间冲突不断。由于华人在经济和组织力上更具优势,且已经聚集了数以万计的人口,局势一直朝着有利于华人的方向发展。

当苏丹们认为以荷兰人为代表的西方殖民者是主要威胁时,他们倾向于引入华人力量,来帮助自己稳定统治;而当华人势力开始做大时,雅加达的荷兰人又反过来,成为了苏丹们制约华人社团的外援。19世纪20年代,荷兰人的军队开始进入西加里曼丹,并在当地苏丹的支持下进驻三发、坤甸地。荷兰人的到来,当然不是出于维护马来苏丹们的利益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控制整个西加里曼丹。要做到这点,首先要做的是逼迫是华人采矿公司接受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政治保护。很显然,这种做法将极大影响华人采矿公司的独立性及利益。

任何一个群体在面对这种境遇时,都会自然分化成两派。总得来说,在荷兰军队登陆并开始向华人采矿公司施压之后,控制北部矿区的和顺总公司,倾向于用军事和外交手段将荷兰人赶出西加里曼丹。除了军事上的抵抗以外,寻求英国人的支持,是其在外交上的策略之一。

与荷兰人在崛起之时,战略性的对标葡萄牙不同的是,大英帝国更多是伴随着对西班牙殖民地的侵夺而崛起的。这很大程度与英国的地理位置,以及足以与西班牙抗衡的人口优势有关。从16世纪末起,通过一系列针对西班牙的战争,英国人开始在北美及加勒比地区拓展殖民地。在这片土地上,英国人不仅击败了西班牙,还击败了试图与之全球争霸的法国人,包括也尝试分一杯羹的荷兰人,成为了整个北美地区的霸主。

然而随着北美殖民地独立意识的增强,特别是美国独立战争的爆发,大英帝国在西线的殖民事业遭受了重大打击。在新大陆的殖民事业出现转折之后,英国人开始将重心转东方。包括印度、东印度群岛,乃至中国的贸易线,成为了大英国帝国再次崛起的希望。虽然早在公元1600年,英国王室便授权组织了“英国东印度公司”,负责对印度的贸易,并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但从政治角度来说,英国的殖民重心此前一直在美洲方向。如果说在北美的扩张,是以移民的形式进行真正的“殖民”的话,那么承包给东印度公司的东方贸易,更多只是一桩生意罢了。

我们可以以美国独立战争为分界线,将此前主要在美洲政治扩张的大英帝国,断代为“大英第一帝国”;此后主要在东方扩张的大英帝国,称之为“大英第二帝国”。以后解读北美地缘结构之时,“大英第一帝国”将会是主角。先行交待这一背景,是因为在英国人开始染指南洋之后,这一地区海外华人的命运,便开始与之紧密捆绑。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各国殖民帝国的扩张,东印度公司这种纯粹以经济利益为导向的“企业型社会”,弊端也越来越凸显。在18、19世纪相交之际,最早成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结束了自己的使命。此后荷兰人开始以“荷属东印度”为行政框架,对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拓的殖民地进行政治整合,并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印尼。

由于英国人还要利用商业力量,扩张他们在东方的势力,因此英国东印度公司延续的时间要长于荷兰东印度公司,不过在“大英第二帝国”时期,它的权力开始被逐渐消弱。英国东印度公司为大英帝国在马来地区获得的第一个据点,是马来半岛西北部的“槟榔屿”,此后又在马六甲海峡中、东部拿下了马六甲、新加坡两个点,并组成了用来控制马六甲海峡的“海峡殖民地”。

英国人的强势渗入,无疑会影响到荷兰人的利益,特别是作为马六甲航线的贸易中心,马六甲城此前一直为荷兰人所直接控制。然而尽管荷兰人最初是通过与葡萄牙的战争,才拿到马六甲的控制权的,这次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却没有再次引发战争。在审时度势后,英、荷两国选择了在谈判桌前解决问题,随后马六甲城也被荷兰人移交给了英国。

从荷兰人的角度来说,这一决定很好理解,毕竟当时的大英国帝国已是世界最强。换句话说,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无法阻挡英国人的进入。一定要撕破脸的话,即使英国人不用全面战争的方式攻击荷兰,单是封锁马六甲海峡也将让荷兰商人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同时,作为一条重要航路,马六甲海峡的争夺,并非一场零和游戏。前面我们曾经分析过,精明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其实更原意通过控制商品供应地来达到贸易垄断的目的。为此荷兰人在经营南洋群岛之时,将统治中心放在了人口、资源最丰富的爪哇岛,如果英国人不是谋求独占马六甲海峡,那么荷兰人的核心利益并不会受损。

反观英国人的态度,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同样可以尝试拿下整个南洋群岛,特别是人口资源最为丰富的爪哇岛。英国人没有选择这样做,更多是从欧洲地缘政治平衡的角度来考虑的。事实上在当时的欧洲人看来,只有欧洲才是世界的中心,那些海外殖民地只是用来争夺中心控制权的筹码罢了。无论在欧洲还是海外,法国都是英国最大的对手,尤其在英荷条约签订之前,整个欧洲刚刚被“拿破仑帝国”横扫过。更为让人担忧的是,在拿破仑兵败滑铁卢之后,普鲁士王国的崛起,又使得长久以来处在分裂状态的德意志,开始出现统一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身处法德之间的荷兰,对英国来说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地缘政治价值。就像英国一直在战略上与葡萄牙结盟,以牵扯西班牙一样。即使圆滑的荷兰人在以后的政治博弈中,不明确的支持英国,将之逼向法、德阵营对英国来说也没有好处。

除了考虑到欧洲的地缘政治平衡以外,英国人对整个南洋也没有志在必得的想法。从贸易来说,整个东方最有诱惑力的无异是印度和中国两个超级市场。深耕并垄断印度市场、开拓中国市场,是“大英第二帝国”在19世纪的战略方向。至于后来所发生的事,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了,英国人在印度及中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自大航海时代开启以来,没有哪个殖民帝国能够先后在东、西两线取得如此成就,“日不落帝国”也就此成为了英国的标签。

想要将中国和印度两个市场连接起来,马六甲海峡自然是贸易链上必不可少的一环,但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这并不是一场零和游戏。无论是英国还是荷兰,只要能马六甲海峡拥有稳定的据点及势力范围,并且竞争对手尊重这点就可以做到和平共处。基于上述考虑,英国与荷兰最终于1824年签订了“英荷条约”,划分了双方在东方的势力范围及相应的贸易原则。其中事关地缘政治走向的主要有:荷兰将在印度沿岸及马来半岛的据点交给英国,以帮助英国控制印度和马来半岛;英国则不介入新加坡海峡及马六甲海峡主航道以南地区的争夺。即认可廖内群岛及苏门答腊岛属于“荷属东印度”的势力范围。

英荷条约的签订,奠定了今天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边界基础。在这一条约保护下,英、荷两国在马六甲海峡的航行利益都得到了保证,同时共同阻止了第三方势力的介入。至于西方在南洋的最早开拓者——葡萄牙,即使没有英国的介入,他们也只剩下南洋群岛最东部的半个帝汶岛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与英国维持着良好的外交关系,而英国又在南洋与荷兰两分天下的话,荷兰人在19世纪中一鼓作气拿下东帝汶也未可知。

顺便说下,如果说葡萄亚在南洋还能够保留一块自留地,只是间接受益于其与英国稳定的地缘政治联盟,那么在大英帝国完全控制南亚次大陆之后,还能在沿海维持果阿、达曼-第乌等“葡属印度”的存在,甚至到印度独立后还试图保留,则完全得益于这层关系了。

在了解上述地缘政治背景后,相信大家对印度、南洋现在的一些行政划分,有了更深的理解。不过,这一切与19世纪南洋华人的命运又有什么关联呢?前面我们说过了,在荷兰人决定军事征服西加里曼丹时,代表主战势力北部“和顺总公司”,试图寻求英国人的帮助,或者说纳入英国的贸易网,以摆脱荷兰人的控制。

然而问题在于,荷兰人之所以在19世纪20年代前后军事登陆西加里曼丹,直接原因就是英国在这一阶段,开始在马六甲及其周边地区布局。这一威胁使得原先一家独大的荷兰,不得不加速控制那些原本被视为鸡肋的地区。英荷双方快速达成和解的消息,对于华人公司来说并不是好事。尽管最初显示的消息,英国人愿意与之进行贸易,甚至曾经派人来岛上考察,但基于不引发新矛盾的考虑,英国人还是放弃了介入西加里曼丹事务的想法

最终在19世纪50年代,荷兰人彻底征服了以和顺总公司为代表的,力图维持独立的华人势力。在整个荷兰人的征服过程中,以兰芳公司为代表的,希望用接受荷兰人统治,交换自治权的华人公司,还做出了一个重要的改变,即以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组织模式来改造原有架构。也就是说,正是从19世纪20年代起,传统社团性质的华人“公司”,开始与西方意义的“公司”接轨。

将西式商业组织称之为公司的做法,在中国本土的记录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50年代,也就是鸦片战争轰开中国大门之后。这一概念的传播者,应该就是已经在南洋接受西方制度改造的部分华人采矿公司。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个概念更替的阶段,仍有传统社团以“公司”之名自称。比如1853——1855年在上海起事的天地会式组织——小刀会,对外声称自己为“兴义公司”,就还是传统的社团组织。

兰芳公司所做出的妥协,使其得以存续到到19世纪80年代。然而一如之前在巴达维亚的情况一样,荷兰人并不打算把华人,培养成帮助他们统治土著马来族群的政治助手。从荷兰人的角度来说,更愿意让马来苏丹们辅助他们进行政治管理,而让华人施展经济才能,以此来相互牵制。鉴于华人在西加里曼丹所表现出来的政治能力,这种选择并不算错误。日后英国人在马来西亚的统治,大体也是遵循这一分而治之的模式。

在得知自己所据有的土地,将被荷兰人划归马来苏丹们管理之后,兰芳公司和其它留在西加里曼丹的华人社团,曾经进行过一系列武装反抗。只是这些抵抗,并没有改变政治属性的华人社团彻底消失的命运。尽管此后西加里曼丹仍然留有大量华人,并客观上主导着当地经济,但西加里曼丹华人政治的终结,已经再所难免了。

在华人生存空间受到荷兰人挤压之后,一场以此西加里曼丹为起点的新迁徙活动也拉开了序幕。不过那些不愿意接受荷兰人统治的华人,并不用离开已经熟悉了的马来地区。毕竟荷兰人并没有统治整个南洋,甚至还没有拿到全部的婆罗洲。在其它尚未被西方人入侵的马来苏丹那里,包括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内,华人还有希望找到新的机会。至于这场迁徙又对整个马来地区的地缘政治结构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年的英荷条约直接决定了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包括荷属东印度基地性质的爪哇岛的归属。在整个条约中,新加坡海峡作为马六甲主航道入口,成为了英荷划分势力范围最重要的依据。以新加坡海峡所处的纬度来为参照的话,我们会发现,爪哇岛——帝汶岛一线的大/巽他群岛、苏拉威西岛,以及曾经为各方争夺焦点的“香料群岛”等南洋主要岛屿,最终都成为了荷属东印度的一部分,并为后来的印度尼西亚所继承。

不过英国人在马来半岛以外并非一无所获,今天整个婆罗洲呈现马来西亚、文莱、印尼三足鼎力的局面,就是英国人介入的结果。其中文莱以及被统称为“东马”的砂拉越、沙巴两州,在独立之前都属于英国殖民地。如果以新加坡海峡为切割所处的纬度为切割线的话,会发现整个“砂文沙”地区大部都处在这条线的北部。在英荷正式签订条约之前,英国人已经开始尝试与北婆罗洲地区苏丹们接触,试图将这一地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以说,新加坡海峡这个座标的确立,从法理上让荷兰人无法在婆罗洲独美,并最终导致了一岛分三国的地缘政治奇观。

文莱苏丹国在之前的行文中已经多次出现。根据中国史书记载,作为岛上最强大及最早皈依伊斯兰教的国家,其最早的名称为“渤泥国”。公元1408年,渤泥国王麻那惹加那率众前往南京朝贡,后病故于中国。在传说中,这位被明王朝厚葬于南京的国王,其实是一名叫作“黄森屏”的中国人,以至于今天文莱首都还有一条路以“黄森屏”命名。当然,传说只是传说,也无法得到文莱王室的认证。即使中国人真的曾经在文莱建国过程中发挥作用,也不会影响文莱的马来属性。

不过基于文莱苏丹国的位置,有机会率先与中国发生地缘联系是可以肯定的。前面我们也说过,前往西加里曼丹采金的华人,就是从文莱而不是中国招募的。相比立国日久的文莱苏丹国,西加里曼丹那些小型苏丹国的控制力显然要弱小得多,这也使得西加里曼丹迅速成长为华人汇集之地。

在荷兰人强势登陆,并开始以武力夺取反抗华人的矿场之后,西加里曼丹北部的华人采矿公司被开始迫转型农业以自救。然而这显然无法与采矿的利润相提并论。为此,部分华人开始把目光向北投向当时属于文莱苏丹国范围的砂拉越地区。从和顺总公司分裂出来的“三条沟公司”,即为北上势力的代表。

与西加里曼丹的情况类似,文莱苏丹在整个砂捞越地区也面临统治达雅土著的问题。华人入驻之时,正逢达雅人大规模“叛乱”之际。从这个角度说,华人采矿公司的引入,亦有文莱引入外援之意。即使华人社团不直接介入当地政治,他们定期所缴纳的租金,也将对文莱苏丹稳定当地的统治起到正面作用。只是参考西加里曼丹的地缘政治演化路径的话,凭借采矿积累羽翼丰满的华人社团,有可能会最终主导砂拉越的政治经济,为后人留下一个名为“三条沟共和国”的政治传说。

然而在西方势力开始加紧瓜分世界的19世纪后期,这一愿景实现的机率几乎不存在。最终阻止所谓“三条沟共和国”在砂拉越地区崛起的并非荷兰人,而是将北婆罗洲地区视为自己势力范围的英国人。不过比之靠“东印度公司”这种商业扩张模式,英国势力在砂拉越的登陆方式要显得更为神奇。公元1838年,一个叫作“詹姆斯·布鲁克”的英国冒险家,率领一条炮艇抵达砂拉越首府“古晋”港。

如果说“东印度公司”,是由众多资本通力合作搭建而成的“有限公司”平台的话,那么布鲁克和他的炮舰就纯粹是一个“个体户”了。在商业社会中,有限公司和承担无限责任的“个体户”都具有着平等的法律地位。从这点来看,如果大家对英、荷等国授权“东印度公司”这种企业形式,帮助开拓海外殖民地的形式已经习以为常的话,那么对布鲁克这种个人冒险行为也不应该感到诧异。

凭借强大的武力,布鲁克和他的追随者,很快帮助稳定了当地的局势,并于1841年,从文莱苏丹那里获得了总督之位。也正是在这一年,华人采矿公司与他的前任签订了矿业承包合同。次年,不满足于此的英国人总督宣布摆脱文莱苏丹的宗主权,成为独立的“砂拉越王国”,为了与那些土著王国区别开,这个白人王国又被称之为“布鲁克王国”。

很显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转移至砂拉越华人采矿公司都不会愿意自己置于西方人管理之下的。问题在于,英国人的武力既然能够制服达雅人和文莱苏丹,自然也能对华人采矿公司能够造成同样的压力。因此,尽管砂拉越矿场的华人公司一直拒绝承认布鲁克的统治,并且源源不断的从西加里曼丹吸引新的矿业公司及华人加入,最终还是只能接受现实。

并不需要为砂捞越华人政治萌芽的遭遇感到遗憾,毕竟从大历史的角度来说,西加里曼丹华人政治势力的崛起,更多是一场意外,一场在荷兰人暂时未能北上而产生的意外。其积极意义不在于有没有机会海外再造中华,而在于让封闭保守的华人社会,有了一次自下而上重生组合的试验机会。只是在英国势力几乎同时登陆情况下,这场注定失败的试验,最终未能在砂拉越延续罢了。

布鲁克王国的领地原本并没有现在的砂拉越州那么大,在随后的半个多世纪中,英国白人统治下的砂拉越王国,不断通过租借、武力征服等方式向东扩张,包括治服原本不接受其统治的华人采矿公司。整个扩张过程中的标志事件,发生在公元1890年。在这一年,白人国王的的私人军队控制了“林梦”地区。

如果不是把地图放大,你很难注意到今天面积狭小的文莱竟然还被分为了两部分。这块位于达雅山脉与南海之间,面积不足4000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带,就是林梦地区。林梦地区也是布鲁克王国及砂捞越州,最东边的一块土地。只是没有哪个国家会对这种一分为二的情况感到满意,尤其文莱苏丹国残存的总面积还不到6000平方公里。因此直到今天,文莱还在试图从马来西亚手中拿回林梦。

白国王”这种从被殖民地土著那里直接夺取统治权的模式并非孤例。在华人主导西加里曼丹的过程中,同样出现过这种情况。兰芳公司崛起后不久,一位在竞争中落败的华人社团首领,率众征服了卡普阿斯河下游,距海岸线约100公里的一个酋长国,并开始以酋长/国王的身份世袭在该地区的统治,直至荷兰人彻底征服西加里曼丹的华人势力方宣告结束。

无论是东印度公司这种商业模式,还是“布鲁克王国”这种冒险家模式,能够在海外立足,很显然都是依托于其母国的强大。区别在于,后者可以以英国保护国的身份,存在于大英帝国的殖民版图中。二战结束之后,布鲁克的后继者正式将砂捞越的所有权转移给了英国。20世纪60年代,砂捞越与沙巴一同加入了马来联邦。

与英国人在海外的花样殖民方式相比,被中央之国统治者视为天朝弃民的南洋华人社群,无论成长的路径与这些西方人有多少相似之处,最终都无法摆脱被政治边缘华的命运。像同样海外漂泊的犹太人那样倾心于经济,几乎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在西加里曼丹的形势开始恶化之后,砂捞越地区并非是华人海外定居的唯一目的地。位于今文莱苏丹国之东的沙巴,同样也是华人寻梦之处。这一地区原本也属于文莱苏丹国的统治范围,只是早在17世纪中,文莱就已经将这一地区的主权,割让给了另一个苏丹国——苏禄苏丹国。做出这一选择的理由,据说是因为苏禄苏丹帮助其平息了境内的一场叛乱。不过参考英国人布鲁克的所作所为,相信大家也应该明白,这一外交事件中,武力才是决定性因素。

在中国历史中,苏禄王国与文莱苏丹国的前身“渤泥国”享有着同等的待遇。这不仅因为这两个王国在郑和下西洋时,先后前往明朝朝贡,更因为跨海而来的两国国王,都有因病离世,将自己留在了中国的情况。区别在于,山东德州的“苏禄东王墓”一直有子嗣留在中国守墓,并借用温、安两姓融入了中国社会;而没有子嗣守墓的南京“渤泥国王墓”则逐渐湮没于荒野之中,直到上世纪50年代才被发现。

苏禄王国的崛起之地并非位于婆罗洲,而是今菲律宾南部的“苏禄群岛”境内。苏禄人接触伊斯兰教的时间并不比文莱人晚14世纪末,便有伊斯兰传教士开始在苏禄群岛传教。至15世纪中,苏禄王国也如其它马来国家一样,变身成为了政教合一的“苏丹国”。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苏香料群岛上的香料如果要北出南海的话,苏禄群岛将是必经之路。

除了以其国命名的“苏禄群岛”以外,群岛与婆罗洲、巴拉望岛,及棉兰老岛等菲律宾岛屿之间的这片海区,也被命名为“苏禄海”。“苏禄”之所以压倒周边那些土地比自己大得多的岛屿,成为了海区之名,是因为崛起于群岛之上的“苏禄苏丹国”在立国之初,就基于自己的地理特点确立了一个“地中海”式的扩土模式,其正式的名称为“环苏禄海伊斯兰苏丹王国”。

原属于文莱苏丹统治范围,今属马来西亚的沙巴地区,是苏禄人的主要侵略目标。棉兰老岛西南部及巴拉望岛,亦相继成为了苏禄苏丹国的领地。在其影响之下,整个菲律宾南部地区成为了伊斯兰教兴盛之地,有许多未被征服的土著部落同样开始接受伊斯兰教。

如果不是麦哲伦的环球旅行,菲律宾今天很可能已经被全面伊斯兰化了。16世纪60年代,在西班牙人以北部的吕宋岛为基地,正式在菲律宾群岛开启殖民模式后,天主教传教士们的传教事业同时起步。由于吕宋岛处在伊斯兰教海上传播链的最东端,并没有建立强大的苏丹国,因此天主教士的传播工作进展还是很顺利的。不过在已经立国1个多世界的苏禄苏丹国势力范围内,天主教的传播工作遇到了极大阻力。以至于西班牙人并无法真正统治这一地区。

在今天地缘政治舞台上,菲律宾南部残存的穆斯林地区,被称之为“摩洛兰”地区,而那些信仰伊斯兰教的南部菲律宾人则被称之为“摩洛人”。“摩洛”一称源自于西班牙人。在最初登陆于此的西班牙人,这些马来穆斯人无论从信仰还是肤色上看,都与刚刚被他们赶回北非的“摩洛人”相似。因此“摩尔人”这个带有贬义的,原本指西北非穆斯林的标签,被贴到了马来穆斯林身上。只不过由于西班牙的势力范围止步于此,摩洛人之称才并没有扩散到整个马来地区。

关于摩洛人及北婆罗洲的故事还没有写完,下一节我们将就这一地区的历史恩怨做进一步的地缘解读。

现在我们知道了,在19世纪后期,北婆罗洲地区即已呈现为三分天下的格局,这其中包括:砂捞越的白人“布鲁克王国”;中部的文莱苏丹国;以及东部为苏禄苏丹国所领有的沙巴地区。19世纪后期,上述三个地区都被英国人列入了殖民计划中,以进一步加强自己对南海航线的话语权。

相比其它两个地区,英国在控制沙巴地区面临的挑战要更大一点。尽管英国人在1881年,强行登陆并从苏禄苏丹手中拿到了沙巴地区,但要想妥善这个问题,还需要和西班牙方面有个正式的条约。毕竟从吕宋岛南下而来的西班牙人,一直视苏禄苏丹国为自己的保护国。不过这一问题很快就解决了,一如当年荷兰人意识到自己无法与大英帝国对抗一样,西班牙人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公元1884年,也就是在西方列强召开为爪分世界确立原则的“柏林会议”当年,英国和西班牙签订了条约,明确了沙巴归属于英国的事实。当然,作为回报英国也向西班牙保证,不再染指包括苏禄群岛、巴拉望岛在内的菲律宾群岛南部岛屿。西班牙人这样做其实是明智的。因为十几年后的“美西战争”证明了,西班牙已经变得多么的虚弱。如果说作为后发殖民帝国,德国的试图分一杯羹的方向,主要瞄准了非洲,那么新生的“美帝国主义”,则把目标锁定在了西班牙身上。战争的导致西班牙失去了在加勒比海、亚洲的殖民地。美国则完成了由前殖民地,向海洋帝国身份转变的关键一步。

随着菲律宾被划入美国的势力范围,之前英、西两国所签订的关于沙巴的法律问题,也同样为美国所尊重。在这个问题上,唯一没得到尊重的就是苏禄人了。在苏禄的统治家族看来,这种西方列强无视自己主权做出的决议,并无法律效力。以至于今天,大家仍然偶尔能够在新闻中看到,苏禄苏丹后裔声称要替自己和菲律宾拿回沙巴的言词。甚至在2013年,还爆发了200余苏禄苏丹家族支持者,武装登陆沙巴并与大马警方交火的严重外交事件。

就很多有能力和愿望做到这点的大国来说,类似苏禄人的要求,不失为一声索领土的法律依据。然而在菲律宾,苏禄苏丹家族更像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对于菲律宾来说,在尚不能对南部穆斯林地区实施有效统治的情况下,去扶持一位“苏丹”向邻国讨回历史领土无异于天方夜谭。更大的问题在于,无论是菲律宾还是马来西亚,都还与前宗主国保持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你很难在指责英、美当年出卖自己利益的同时,又从这两个最重要的西方国家那里得到支持。

尽管从国家角度来说,菲律宾不大可能去证明自己才是沙巴的所有者,但基于沙巴地区与苏禄群岛的地理距离,以及马来西亚相对更发达的经济,以合法或非法身份移居沙巴的大量摩洛移民,客观上不仅使得沙巴成为马来西亚人口增长速度最快的地区,更成为了这一地区潜在的的不稳定因素。从直接安全威胁的角度来说,对沙巴安全造成直接威胁的,也并不仅仅是闹剧一般存在的苏禄复国者,还有来自菲律宾南部的摩洛分离主义者。

在一个以天主信仰为主的国度,伊斯兰教徒很显然不会感到舒服。鉴于菲律宾的穆斯林世居于南部岛屿,与北部吕宋岛上的居民并无政治统一的历史,如果没有分离主义倾向,反倒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了。事实上在沙巴境内制造大多数麻烦的,正是这些摩洛分离主义者。不过这些菲南极端组织本身,对沙巴并无政治想法,他们潜入沙巴为的是绑架外国游客,以获取赎金。这其中就包括2014年2月,针对一名中国上海籍女游客的绑架事件。

顺便说下,绑架外国游客在很多极端武装组织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笔生意。这些收获的赎金到底有多少是用来支持他们伟大事业的,对普通民众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在选择旅游目的地时,应该有意识的避开这种高风险地区。

以谋求摩洛兰地区独立为政治目标的菲南武装势力,是国际新闻的常客。最新的报道,是菲律宾那位特立独行的总统杜特尔特,在南部棉南老岛等地延长军事戒严令,并高压打击极端武装。如果要圈定今天菲律宾南部的穆斯林分离主义活跃区,可在地图上找到“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这个于1987年妥协建立的穆斯林自治之地,主要包含有两部分:苏禄群岛,以及棉兰老岛西南部,苏禄群岛东北方向的伊利亚纳湾部分沿岸地区。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摩洛人属性的分离组织本身也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分为很多派系。其中最为知名的有三个:一是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二是阿布萨耶夫组织;三是马巫德。前者是当地规模最大的武装组织,透过将近40年的武装对抗,客观上已经获得了合法的政治地位。2012年,菲政府与之初步签订和平协议。后者宣布放弃武装对抗,政府方面则同意升级“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的政治权力,使之更接近一个国中之国的地位。这个在“天下有变”时,随时有可能升级为正式独立国家的政权,被摩洛人称之为“邦萨摩洛共和国”。

然而结构性矛盾,使得菲律宾南部地区获取和平的愿景变得遥遥无期。即使摩洛伊斯兰解放组织,能代表大部分摩洛人接受半独立地位,也一定还会有极端民族、宗教主义者,愿意跟随如阿布萨耶夫组织、马巫德这样,如基地、isis组织那样行事的极端组织制造事端。最近引发杜特尔特采取强硬手段的,甚至中断访俄之旅的便是马巫德组织。有鉴于此,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菲律宾政府都将继续为南部的穆斯林地区倾注大量精力。

虽然菲律宾政府很难清除南部的分离势力,但摩洛人想彻底独立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摩洛人的总人口占比还不到菲律宾的5%。其所覆盖的面积,也只有菲律宾总面积的9%。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西方还是整个国际社会,都不希望原本被认定为温和穆斯林的马来地区,出现一个极端立国的示范。因此所谓“邦萨摩洛共和国”一定要谋求彻底独立的话,除了基地、isis这样的极端组织以外,几乎不可能在国家层面获得支持。

单纯从菲、马两国维持平衡的角度看,沙巴归属于马来西亚,要比归属于菲律宾更容易维持彼此的地缘平衡。否则这个本就三足鼎立的南洋第一大岛,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有人可能会从意识形态角度,认为马来西亚会在菲南问题上有些暧昧,但事实上这样做对马来西亚并无任何好处。对于马来西亚这样多民族的联邦国家来说,更为关心的是国内的局势稳定。更何况“邦萨摩洛共和国”在领土问题上的远期目标,不仅延伸到了沙巴,甚至还包括了砂捞越。

其实现在婆罗洲特别是东马来西亚部分的地缘政治结构,就已经够复杂了。除了砂捞越、沙巴两州以外,东马地区还有一级行政区——纳闽联邦直辖区存在。这个法律地位与吉隆坡、布城相同的行政区,是位于文莱东北沿海的一个岛屿。19世纪中叶,准备将北婆罗洲地区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大英帝国,希望在沿海寻找一个岛屿作为基地,最终选定的即是纳闽岛。

离岸较近的岛屿,一直是海洋殖民者最为青睐的殖民地。即可通过自己的海洋实力影响甚至控制大陆沿海地区,在安全上又有极大的保障。只不过,这种做法有利于建立殖民统治的做法,往往在被殖民国家独立后,让本地区的地缘政治结构变得更加复杂。比如在中国内部获得“特别行政区”地位的香港、澳门就是这种情况。

好了,现在我们大致清楚了,东马来西亚地区以及文莱的前世今生。基于西加里曼丹的那段华人开发史,以及19世纪的那场外迁潮,砂捞越和沙巴两地,都拥有大量的华人人口,其中大多数又都属于客家人。二者当中,砂捞越的华人比例最高,约占27%,这一比例甚至比当地的马来穆斯林还要高;而在沙巴地区,华人人口的比例也有112%,只比马来穆斯林少2个多点。

当然,整个东马地区人口比例最高的,还是那些被分解为数十个民族,信仰也不尽统一的土著“其它民族”。将之统称为“伊班人”可能会使其中一些部族感到不快。不过如果哪天这些土著部族能够拥有统一的意识形态并联合起来,那么东马地区从马来西亚联邦分离出去,并非没有可能。鉴于砂捞越州是马来联邦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州,沙巴州则是人口第三多的一个州,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势必会极大削弱马来西亚的实力。

每个国家都有可能面临民族及分裂问题,在这里从地缘角度分系马来西亚的情况,并非是为中国政治干预他国内政,或者为一些朋友的海外再造中华梦寻找新的支点。新加坡的案例告诉我们,在地缘政治利益面前,同文同种并不总是加分项的。更何况历史上,南洋华人已经为他们在政治上的想法,付出过太多代价了。

很多人都知道,印尼曾经有过数次排华历史。然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西加里曼丹是印尼华人根基最深的地区,也是上世纪60年代印尼排华事件中受损最严重的区域。尽管早在19世纪后期,西加里曼丹的华人政治便宣告终结,甚至出现了大量人口外迁现象,但整个西加里曼丹地区仍然拥有很高比例的华人。这些留在当地的华人,并不仅仅聚居于城市进行工商业活动,有部分甚至已经如他们的祖先一样,深入郊区山林觅得一片世外之地开垦,并形成一个个以血源关系为纽带的自然村落。有记录表明,在20世纪上半叶,华人在当地的人口比例还能达到1/3,与土著达雅人的人口数量相差无几。

在经历过日据时期及上世纪60年代的印尼排华事件之后,华人在西加里曼丹的人口占比,已经不足10%了。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一比例应该也并不会提高。如果深究这段历史的话,会明白日本和印尼将华人视为眼中钉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华人社群在政治理想上出现的一些变化。

今天作为最早大规模定居南洋的华人社群,西加里曼丹华人的这段开发史,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认可。其标志是在“西加里曼丹省”获得了原住民族的身份认证。这意味着当地华人的政治权力,不会如印尼其它地区,以及马来西亚华人那样遭遇限制。也许在不可预见的将来,南洋或者世界地缘政治格局还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然而婆罗洲二百多年来的地缘变迁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如果没有强大的母国作为后盾,一切强行改变命运的举动,将只会带来无谓的牺牲。

在通过荷兰人与加里曼丹华人采矿公司之间的恩怨,了解了婆罗洲的前世今生后,“马来亚”地区将是下一个需要详解板块。很快大家会发现,在大英帝国开始染指马来亚之后,这一地区很快成为了下南洋华人的主要目的地。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在大航海的历史中,还是当今的地缘政治舞台上,马来亚地区都是一个各方关注的枢纽点。

让我们先把视线拉回到大航海时代的原点,回看下最早代表西方打通马六甲航线的葡萄牙人是怎么做的。在取得“第乌海战”胜利后,已经能够在印度立足的葡萄牙人,立即向控制海峡的“马六甲苏丹国”派遣了使者,以期尽快打开通往香料群岛的航路。

有记录表明,当时的马六甲苏丹不仅拒绝了葡萄牙使者要求开放港口“请求”,还率焚烧了葡萄牙人的船只。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两年后由17艘船只组成的葡萄牙舰队,抵达马六甲海域。事实上,马六甲苏丹是否应该强硬的将葡萄牙人拒之门外,并不重要,斯瓦希里海岸与马拉巴海岸发生的一切,足以使马六甲苏丹打消幻想,以及让葡萄牙人迷信自己的火炮,能够为自己争取更多。

一如之前在印度洋上的多场海战一样,葡萄牙舰队在前后两场海上决战中,取得了压倒性胜利。在损失了几乎所有军舰之后,马六甲的穆斯林统治者,放弃了家族经营已逾百年的马六甲城,退守马来半岛最南端的柔佛地区,并将都城迁至扼守新加坡海峡入口“宾丹岛”。这一事件造成的另一个地缘影响是,尽管今天的马来世界被主要分割为印尼、马来西亚两大板块。印尼人也一直试图在强调,他们在民族与语言上与马来西亚有区别,但各方都认为,廖内语是包括印尼语在内的,广义“马来语”的发源地。当然,如果不是今天廖内群岛被划归了印尼,印尼方面愿不愿意做这样的认定,其实是很值得怀疑的。

马六甲苏丹国异地复国之举并不能让他们满意,尤其马六甲人还一直希望能够夺回自己的祖地。后者虽然没有力量与之正面对抗,但却不断在陆地和海洋上袭扰葡萄牙人。问题在于,葡萄牙人并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来控制整个马来亚地区。反观被迫移驻廖内群岛的马六甲苏丹国,在经历过十几年的对抗后,也意识到自己并无力量赶走这些异教徒。在这种背景下,双方在公元1528年达成了协议,互相承认对方存在的合法性,并不再主动发起攻击。

事实上,马来亚地区在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源值得葡萄牙人去开拓,攻占马六甲只是开拓通往香料群岛的航路。如果能够拥有这个当时马六甲海峡最好的港口,且不再为保障马六甲海峡航路的安全付出额外的代价,对于志在东方的葡萄牙人来说,与马六甲苏丹国议和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不过对于准备接受现实的马六甲苏丹国来说,葡萄牙人的插入确是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一方面海峡两岸那些原本臣服于马六甲苏丹国的地区,开始重获独立;另一方面从今马来西亚霹雳州,到柔佛州等靠近马六甲海峡东段的部分,虽然一直是马六甲苏丹国重点经营的直属区,但由于葡萄牙人在马六甲的切入,这一尚且认同马六甲王室统治的区域,也顺势分裂为了两部分:“柔佛苏丹国”和“霹雳苏丹国”。

简单点说,在葡萄牙人代表西方基督教文明入侵马六甲之后,原本借力伊斯兰教东进,及华夏文明史无前例的海洋开拓之举而兴盛一时的“马六甲苏丹国”宣告解体。在这场文明竞逐的舞台上,西方人开始在南洋乃至全球取得主导地位。然而这并不代表,伊斯兰势力就会这么快的放弃南洋这个必争之地。在马六甲王室无力代表马来伊斯兰世界,展开对异教徒的反击后,在原本最早接受伊斯兰文化的亚齐地区,一个新的苏丹国开始代之扛起了圣战大旗。

这个新苏丹国并非是之前曾经与马六甲王室联姻的“巴塞苏丹国”,而是由一次来自“越南”的马来人所建立的。乍一看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看过之前的内容应该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这些“越南马来人”就是占城人。从民族分类的角度,我们可以称之为占族人。

在马六甲苏丹国引领“马来族群”进入一个新时代的15世纪,人种和语言上同属马来民族的占城人,在越南中部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公元1470年,时称“安南”的越南攻陷了占城的都城,并兼并了占城的大量领土。此后的占城虽然还保有南部一小块领土不至于灭祀,但已彻底沦为了越南的藩属国,并在17世纪末完全并入越南。在这个过程中,大量已经皈依了伊斯兰教的占族人,开始向逃亡海外,这其中就包括一支由占城王族率领,迁往亚齐地区的占族人。

占族人聚居的区域位于苏门答肛岛的最北端,东距巴塞苏丹国约200公里。这个后来改名叫“班达亚齐”的港口城市,今天也是印度尼亚亚“亚齐特别行政区”首府所在地的。民族、信仰,以及长期以来参与海上贸易的经历,是占族人将亚齐地区定为迁徙目的地之一的动因。

葡萄牙人对马六甲的征服,及后来所引发的一系列军事冲突,迫使大批原本以海峡东段港口为基地的穆斯林商人,开始回流至苏门答腊岛北端的亚齐地区。之所以用“回流”这个词,是因为在马六甲苏丹国崛起之前,亚齐地区的巴塞苏丹国,一直是穆斯林商人在南洋地区最重要的中转地。

不过巴塞苏丹国并从马六甲的衰弱中收获利好,抓住这次机遇的,是与之相距200公里“亚齐占族人”。占族人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原因之一是与他们在越南中部的同族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在南海地区开展贸易的穆斯林商人来说,这显然能够帮助他们更好的开展海上贸易;同时,占城王族的背景,是“亚齐占族人”能够脱颖而出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与穆斯林100多年前扶植“三佛齐”王室后裔,在马六甲建国的理由一样,“亚齐占城人”自带的政治遗产,不仅意味着能够迅速建立成熟的国家组织,更能从看不到政治希望的占城故地,持续吸引人口加入。

事实上在此之前,客居班达亚齐数十年的占族人,还不得不接受时称“南浡里国”土著王国统治。在郑和舰队的记载中,这是一个也接受了伊斯兰教信仰,但人口不过千余户的小国。接受文明水平更高,且更有商业头脑的占族人定居,是这个小国发展经济的一个机遇。最起码有机会,在与邻国巴塞苏丹国的竞争中增加筹码。

然而逐渐掌控当地经济,并抓住马六甲王国衰弱战略机遇的占族人,很快便有了足够的力量反客为主,将“南浡里国”变成自己的“亚齐苏丹国”。一如马六甲苏丹国在15世纪初的崛起一样,在成为穆斯林商人最重要的中转地之后,占族人所建立“亚齐苏丹国”,迅速崛起为了苏门答腊岛北部的强国,甚至吞并了它的直接竞争对手巴塞苏丹国。今天的印尼“亚齐特别行政区”,便是在当日亚齐苏丹国的基础上建立而成的。

仅仅控制苏门答腊岛北端,并不是亚齐苏丹国的最终目标。毕竟从位置上看,马六甲海峡东端,要比西端更有利于开展贸易。那些原本在马六甲苏丹国庇护下开展贸易的穆斯林商人,之所以选择投奔亚齐,很大程度也是希望有一股新的力量,能够带他们重夺香料贸易的控制权。尤其是在看到马六甲苏丹的后裔,开始放弃这一目标之后。

亚齐人自然也知道南洋伊斯兰世界,及穆斯林商人们对自己的期待。有鉴于此,这个国家自建立之日起,就带着“圣战”的气质。也可以说,这些完成占城人向亚齐人身份转变的“越南人”清楚,通过战争和更纯粹的信仰,不仅能够让他们在南洋“马来-伊斯兰”世界立足,更有机会取代马六甲王室成为地区领袖。

为此,亚齐人的军舰,一次又一次的袭扰葡萄牙商船,甚至几乎攻陷马六甲城。只是从客观环境来看,占城王族后裔要想代表伊斯兰世界,重新控制马六甲海峡,所面临的挑战可要比100年前的三佛齐王室后裔要大的多。与当年试图扼杀马六甲苏丹国的暹罗、满者伯夷相比,葡萄牙人在军事上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更为重要的是,穆斯林商人们的选择,并不是马六甲苏丹国得已强大的唯一原因,郑和舰队的安全背书,才是其完成原始政治积累真正依靠。

如果亚齐苏丹国希望击败葡萄牙人,那么它也必须寻找一个强大的外援,才有可能做到。问题是在郑和身故之后,大明王朝统治下的中央之国,已经完全放弃了在海外的政治扩张,更没有可能为了亚齐人的圣战,而专门组织一支舰队。亚齐苏丹国所期待的强援,只有可能从伊斯兰世界选取。从地理位置上看,印度是另一个可供求助的方向,尤其在这片大陆上,穆斯林在政治及海洋贸易上已经取向了主导权。只是在此之前,葡萄牙人已经击溃了印度穆斯林商人所策动的一次次反击。在家门口都无法对付葡萄牙人,更别指望他们能够在马六甲有所作为了。

那么,纯粹从实力上来看,谁又能够成为亚齐的强援呢?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东地中海如日中天的奥斯曼帝国。毫无疑问,强大的奥斯曼帝国对巴尔干半岛的征服,足以让它担当伊斯兰世界指路明灯职责。问题是,即使此时的奥斯曼帝国,已经取得了埃及和红海的控制权,其与马六甲海峡之间还隔着一个印度洋呢。那么土耳其人有没有可能远赴马六甲,支支持当地的圣战事业呢?答案出乎很多人意料,在亚齐苏丹向奥斯曼帝国请求了支援后,土耳其人做出了积极回应

16世纪中叶的奥斯曼帝国正处在它的巅峰期,在“圣战”层面,不仅吞并原为东罗马帝国所掌控的巴尔干,更从神圣罗马帝国的庇护下,夺得了匈牙利的宗主权。然而葡萄牙人在印度洋的开拓,却为帝国的繁荣带来了一丝隐忧。原本为穆斯林商人所控制的印度洋贸易,尤其是能够带来暴利的香料贸易,在葡萄牙人的冲击下,受到了巨大损害。为此,在葡萄牙人刚刚抵达印度之时,奥斯曼帝国曾经联合当时还未被其吞并的埃及马穆鲁克王朝,与印度西海岸的穆斯林政权/商人一起,阻击葡萄牙人。不过结果大家也看到了,海战等一系列海战的胜利,葡萄牙人还是在印度站稳了脚跟。

现在亚齐苏丹国的强势崛起,给了奥斯曼帝国再次将棋下到东方的可能性。虽然二者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土耳其人还是派出了一支由15支船组成的舰队前往马六甲。这支舰队的任务并不止是直接马六甲战局,更多是通过带支技术工人,为亚齐提供欧洲先进的火炮、火药,乃至造船技术。使之在技术层级上,不至于被葡萄牙人拉开太远。

有了奥斯曼帝国的庇护与帮助,亚齐苏丹国迅速得以强大。针对马六甲的战事,一直持续到1575年。不过葡萄牙人还是抵御住了奥斯曼-亚齐联合舰队的攻击,保住了马六甲。这一波军事行动最大的收获,反而是攻陷了柔佛苏丹国,使一直视自己为马来诸苏丹国宗主的柔佛,被迫接受向亚齐妥协。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有点惊讶?一场以圣战为名的战争,最终却开始同室操戈。

其实大可不必为此感到意外,要知道第乌海战时,威尼斯人可以为伊斯兰联军提供了很大的技术支持。无他,盖因为葡萄牙人所开拓的新航线,极大了影响了威尼斯人作为中间商的利益。亚齐与柔佛等国交恶也是如此,对于柔佛等马来亚国家来说,即使亚齐真的能够赶走葡萄牙人,接下来做的也一定是建立一个以马六甲城为者的,横跨马六甲海峡的“亚齐帝国”。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接受配色定位的柔佛、霹雳两国,以及那些本已独立的马来亚国家,反倒会失去独立地位,倒不如利用葡萄牙人的存在,在维持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这事情告诉我们,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利益需要维持,基于意识形态而作出的11等2的设定,在现实世界中很难实现。由于未能得到马来亚诸国的真心支持,亚齐最终暂缓了赶走葡萄牙的目标,转而用将武力对准了原马六甲苏丹国治下的其它地区。17世纪上半叶,彭亨、吉打、霹雳等苏丹国,相继被纳入了亚齐苏丹国的势力范围。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甚至还会看到,葡萄牙人与柔佛、北大年等马来苏丹国组成联军,一起与亚齐作战。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马六甲海峡三足鼎力的格局已然形成。无论是强势崛起的伊斯兰新势力——亚齐,还是旧势力的代言人柔佛,抑或是强势介入的葡萄牙人,都无法独占马六甲海峡和香料贸易的利益。这一僵局,直到荷兰人开始向东印度群岛扩张,才宣告打破。至于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88106

第五百二十四章:东南亚(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二十四章:东南亚1824年的英荷条约直接决定了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包括荷属东印度基地性质的爪哇岛的归属。在整个条约中,新加坡海峡作为马六甲主航道入口,成为了英荷划分势力范围最重要的依据。以新加坡海峡所处的纬度来为参照的话,我们会发现,爪哇岛——帝汶岛一线的大/巽他群岛、苏拉威西岛,以及曾经为各方争夺焦点的“香料群岛”等南洋主要岛屿,最终都成为了荷属东印度的一部分,并为后来的印度尼西亚所继承。

不过英国人在马来半岛以外并非一无所获,今天整个婆罗洲呈现马来西亚、文莱、印尼三足鼎力的局面,就是英国人介入的结果。其中文莱以及被统称为“东马”的砂拉越、沙巴两州,在独立之前都属于英国殖民地。如果以新加坡海峡为切割所处的纬度为切割线的话,会发现整个“砂文沙”地区大部都处在这条线的北部。在英荷正式签订条约之前,英国人已经开始尝试与北婆罗洲地区苏丹们接触,试图将这一地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以说,新加坡海峡这个座标的确立,从法理上让荷兰人无法在婆罗洲独美,并最终导致了一岛分三国的地缘政治奇观。

文莱苏丹国在之前的行文中已经多次出现。根据中国史书记载,作为岛上最强大及最早皈依伊斯兰教的国家,其最早的名称为“渤泥国”。公元1408年,渤泥国王麻那惹加那率众前往南京朝贡,后病故于中国。在传说中,这位被明王朝厚葬于南京的国王,其实是一名叫作“黄森屏”的中国人,以至于今天文莱首都还有一条路以“黄森屏”命名。当然,传说只是传说,也无法得到文莱王室的认证。即使中国人真的曾经在文莱建国过程中发挥作用,也不会影响文莱的马来属性。

不过基于文莱苏丹国的位置,有机会率先与中国发生地缘联系是可以肯定的。前面我们也说过,前往西加里曼丹采金的华人,就是从文莱而不是中国招募的。相比立国日久的文莱苏丹国,西加里曼丹那些小型苏丹国的控制力显然要弱小得多,这也使得西加里曼丹迅速成长为华人汇集之地。

在荷兰人强势登陆,并开始以武力夺取反抗华人的矿场之后,西加里曼丹北部的华人采矿公司被开始迫转型农业以自救。然而这显然无法与采矿的利润相提并论。为此,部分华人开始把目光向北投向当时属于文莱苏丹国范围的砂拉越地区。从和顺总公司分裂出来的“三条沟公司”,即为北上势力的代表。

与西加里曼丹的情况类似,文莱苏丹在整个砂捞越地区也面临统治达雅土著的问题。华人入驻之时,正逢达雅人大规模“叛乱”之际。从这个角度说,华人采矿公司的引入,亦有文莱引入外援之意。即使华人社团不直接介入当地政治,他们定期所缴纳的租金,也将对文莱苏丹稳定当地的统治起到正面作用。只是参考西加里曼丹的地缘政治演化路径的话,凭借采矿积累羽翼丰满的华人社团,有可能会最终主导砂拉越的政治经济,为后人留下一个名为“三条沟共和国”的政治传说。

然而在西方势力开始加紧瓜分世界的19世纪后期,这一愿景实现的机率几乎不存在。最终阻止所谓“三条沟共和国”在砂拉越地区崛起的并非荷兰人,而是将北婆罗洲地区视为自己势力范围的英国人。不过比之靠“东印度公司”这种商业扩张模式,英国势力在砂拉越的登陆方式要显得更为神奇。公元1838年,一个叫作“詹姆斯·布鲁克”的英国冒险家,率领一条炮艇抵达砂拉越首府“古晋”港。

如果说“东印度公司”,是由众多资本通力合作搭建而成的“有限公司”平台的话,那么布鲁克和他的炮舰就纯粹是一个“个体户”了。在商业社会中,有限公司和承担无限责任的“个体户”都具有着平等的法律地位。从这点来看,如果大家对英、荷等国授权“东印度公司”这种企业形式,帮助开拓海外殖民地的形式已经习以为常的话,那么对布鲁克这种个人冒险行为也不应该感到诧异。

凭借强大的武力,布鲁克和他的追随者,很快帮助稳定了当地的局势,并于1841年,从文莱苏丹那里获得了总督之位。也正是在这一年,华人采矿公司与他的前任签订了矿业承包合同。次年,不满足于此的英国人总督宣布摆脱文莱苏丹的宗主权,成为独立的“砂拉越王国”,为了与那些土著王国区别开,这个白人王国又被称之为“布鲁克王国”。

很显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转移至砂拉越华人采矿公司都不会愿意自己置于西方人管理之下的。问题在于,英国人的武力既然能够制服达雅人和文莱苏丹,自然也能对华人采矿公司能够造成同样的压力。因此,尽管砂拉越矿场的华人公司一直拒绝承认布鲁克的统治,并且源源不断的从西加里曼丹吸引新的矿业公司及华人加入,最终还是只能接受现实。

并不需要为砂捞越华人政治萌芽的遭遇感到遗憾,毕竟从大历史的角度来说,西加里曼丹华人政治势力的崛起,更多是一场意外,一场在荷兰人暂时未能北上而产生的意外。其积极意义不在于有没有机会海外再造中华,而在于让封闭保守的华人社会,有了一次自下而上重生组合的试验机会。只是在英国势力几乎同时登陆情况下,这场注定失败的试验,最终未能在砂拉越延续罢了。

布鲁克王国的领地原本并没有现在的砂拉越州那么大,在随后的半个多世纪中,英国白人统治下的砂拉越王国,不断通过租借、武力征服等方式向东扩张,包括治服原本不接受其统治的华人采矿公司。整个扩张过程中的标志事件,发生在公元1890年。在这一年,白人国王的的私人军队控制了“林梦”地区。

如果不是把地图放大,你很难注意到今天面积狭小的文莱竟然还被分为了两部分。这块位于达雅山脉与南海之间,面积不足4000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带,就是林梦地区。林梦地区也是布鲁克王国及砂捞越州,最东边的一块土地。只是没有哪个国家会对这种一分为二的情况感到满意,尤其文莱苏丹国残存的总面积还不到6000平方公里。因此直到今天,文莱还在试图从马来西亚手中拿回林梦。

“白国王”这种从被殖民地土著那里直接夺取统治权的模式并非孤例。在华人主导西加里曼丹的过程中,同样出现过这种情况。兰芳公司崛起后不久,一位在竞争中落败的华人社团首领,率众征服了卡普阿斯河下游,距海岸线约100公里的一个酋长国,并开始以酋长/国王的身份世袭在该地区的统治,直至荷兰人彻底征服西加里曼丹的华人势力方宣告结束。

无论是东印度公司这种商业模式,还是“布鲁克王国”这种冒险家模式,能够在海外立足,很显然都是依托于其母国的强大。区别在于,后者可以以英国保护国的身份,存在于大英帝国的殖民版图中。二战结束之后,布鲁克的后继者正式将砂捞越的所有权转移给了英国。20世纪60年代,砂捞越与沙巴一同加入了马来联邦。

与英国人在海外的花样殖民方式相比,被中央之国统治者视为天朝弃民的南洋华人社群,无论成长的路径与这些西方人有多少相似之处,最终都无法摆脱被政治边缘华的命运。像同样海外漂泊的犹太人那样倾心于经济,几乎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在西加里曼丹的形势开始恶化之后,砂捞越地区并非是华人海外定居的唯一目的地。位于今文莱苏丹国之东的沙巴,同样也是华人寻梦之处。这一地区原本也属于文莱苏丹国的统治范围,只是早在17世纪中,文莱就已经将这一地区的主权,割让给了另一个苏丹国——苏禄苏丹国。做出这一选择的理由,据说是因为苏禄苏丹帮助其平息了境内的一场叛乱。不过参考英国人布鲁克的所作所为,相信大家也应该明白,这一外交事件中,武力才是决定性因素。

在中国历史中,苏禄王国与文莱苏丹国的前身“渤泥国”享有着同等的待遇。这不仅因为这两个王国在郑和下西洋时,先后前往明朝朝贡,更因为跨海而来的两国国王,都有因病离世,将自己留在了中国的情况。区别在于,山东德州的“苏禄东王墓”一直有子嗣留在中国守墓,并借用温、安两姓融入了中国社会;而没有子嗣守墓的南京“渤泥国王墓”则逐渐湮没于荒野之中,直到上世纪50年代才被发现。

苏禄王国的崛起之地并非位于婆罗洲,而是今菲律宾南部的“苏禄群岛”境内。苏禄人接触伊斯兰教的时间并不比文莱人晚14世纪末,便有伊斯兰传教士开始在苏禄群岛传教。至15世纪中,苏禄王国也如其它马来国家一样,变身成为了政教合一的“苏丹国”。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苏香料群岛上的香料如果要北出南海的话,苏禄群岛将是必经之路。

除了以其国命名的“苏禄群岛”以外,群岛与婆罗洲、巴拉望岛,及棉兰老岛等菲律宾岛屿之间的这片海区,也被命名为“苏禄海”。“苏禄”之所以压倒周边那些土地比自己大得多的岛屿,成为了海区之名,是因为崛起于群岛之上的“苏禄苏丹国”在立国之初,就基于自己的地理特点确立了一个“地中海”式的扩土模式,其正式的名称为“环苏禄海伊斯兰苏丹王国”。

原属于文莱苏丹统治范围,今属马来西亚的沙巴地区,是苏禄人的主要侵略目标。棉兰老岛西南部及巴拉望岛,亦相继成为了苏禄苏丹国的领地。在其影响之下,整个菲律宾南部地区成为了伊斯兰教兴盛之地,有许多未被征服的土著部落同样开始接受伊斯兰教。

如果不是麦哲伦的环球旅行,菲律宾今天很可能已经被全面伊斯兰化了。16世纪60年代,在西班牙人以北部的吕宋岛为基地,正式在菲律宾群岛开启殖民模式后,天主教传教士们的传教事业同时起步。由于吕宋岛处在伊斯兰教海上传播链的最东端,并没有建立强大的苏丹国,因此天主教士的传播工作进展还是很顺利的。不过在已经立国1个多世界的苏禄苏丹国势力范围内,天主教的传播工作遇到了极大阻力。以至于西班牙人并无法真正统治这一地区。

在今天地缘政治舞台上,菲律宾南部残存的穆斯林地区,被称之为“摩洛兰”地区,而那些信仰伊斯兰教的南部菲律宾人则被称之为“摩洛人”。“摩洛”一称源自于西班牙人。在最初登陆于此的西班牙人,这些马来穆斯人无论从信仰还是肤色上看,都与刚刚被他们赶回北非的“摩洛人”相似。因此“摩尔人”这个带有贬义的,原本指西北非穆斯林的标签,被贴到了马来穆斯林身上。只不过由于西班牙的势力范围止步于此,摩洛人之称才并没有扩散到整个马来地区。

关于摩洛人及北婆罗洲的故事还没有写完,下一节我们将就这一地区的历史恩怨做进一步的地缘解读。

第五百二十六章:东南亚(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二十六章:东南亚现在我们知道了,在19世纪后期,北婆罗洲地区即已呈现为三分天下的格局,这其中包括:砂捞越的白人“布鲁克王国”;中部的文莱苏丹国;以及东部为苏禄苏丹国所领有的沙巴地区。19世纪后期,上述三个地区都被英国人列入了殖民计划中,以进一步加强自己对南海航线的话语权。

相比其它两个地区,英国在控制沙巴地区面临的挑战要更大一点。尽管英国人在1881年,强行登陆并从苏禄苏丹手中拿到了沙巴地区,但要想妥善处理这个问题,还需要和西班牙方面有个正式的条约。毕竟从吕宋岛南下而来的西班牙人,一直视苏禄苏丹国为自己的保护国。不过这一问题很快就解决了,一如当年荷兰人意识到自己无法与大英帝国对抗一样,西班牙人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公元1884年,也就是在西方列强召开为爪分世界确立原则的“柏林会议”当年,英国和西班牙签订了条约,明确了沙巴归属于英国的事实。当然,作为回报英国也向西班牙保证,不再染指包括苏禄群岛、巴拉望岛在内的菲律宾群岛南部岛屿。西班牙人这样做其实是明智的。因为十几年后的“美西战争”证明了,西班牙已经变得多么的虚弱。如果说作为后发殖民帝国,德国的试图分一杯羹的方向,主要瞄准了非洲,那么新生的“美帝国主义”,则把目标锁定在了西班牙身上。战争导致西班牙失去了在加勒比海、亚洲的殖民地。美国则完成了由前殖民地,向海洋帝国身份转变的关键一步。

随着菲律宾被划入美国的势力范围,之前英、西两国所签订的关于沙巴的法律问题,也同样为美国所尊重。在这个问题上,唯一没得到尊重的就是苏禄人了。在苏禄的统治家族看来,这种西方列强无视自己主权做出的决议,并无法律效力。以至于今天,大家仍然偶尔能够在新闻中看到,苏禄苏丹后裔声称要替自己和菲律宾拿回沙巴的言词。甚至在2013年,还爆发了200余苏禄苏丹家族支持者,武装登陆沙巴并与大马警方交火的严重外交事件。

就很多有能力和愿望做到这点的大国来说,类似苏禄人的要求,不失为一声索领土的法律依据。然而在菲律宾,苏禄苏丹家族更像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对于菲律宾来说,在尚不能对南部穆斯林地区实施有效统治的情况下,去扶持一位“苏丹”向邻国讨回历史领土无异于天方夜谭。更大的问题在于,无论是菲律宾还是马来西亚,都还与前宗主国保持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你很难在指责英、美当年出卖自己利益的同时,又从这两个最重要的西方国家那里得到支持。

尽管从国家角度来说,菲律宾不大可能去证明自己才是沙巴的所有者,但基于沙巴地区与苏禄群岛的地理距离,以及马来西亚相对更发达的经济,以合法或非法身份移居沙巴的大量摩洛移民,客观上不仅使得沙巴成为马来西亚人口增长速度最快的地区,更成为了这一地区潜在的的不稳定因素。从直接安全威胁的角度来说,对沙巴安全造成直接威胁的,也并不仅仅是闹剧一般存在的苏禄复国者,还有来自菲律宾南部的摩洛分离主义者。

在一个以天主信仰为主的国度,伊斯兰教徒很显然不会感到舒服。鉴于菲律宾的穆斯林世居于南部岛屿,与北部吕宋岛上的居民并无政治统一的历史,如果没有分离主义倾向,反倒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了。事实上在沙巴境内制造大多数麻烦的,正是这些摩洛分离主义者。不过这些菲南极端组织本身,对沙巴并无政治想法,他们潜入沙巴为的是绑架外国游客,以获取赎金。这其中就包括2014年2月,针对一名中国上海籍女游客的绑架事件。

顺便说下,绑架外国游客在很多极端武装组织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笔生意。这些收获的赎金到底有多少是用来支持他们伟大事业的,对普通民众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在选择旅游目的地时,应该有意识的避开这种高风险地区。

以谋求摩洛兰地区独立为政治目标的菲南武装势力,是国际新闻的常客。最新的报道,是菲律宾那位特立独行的总统杜特尔特,在南部棉南老岛等地延长军事戒严令,并高压打击极端武装。如果要圈定今天菲律宾南部的穆斯林分离主义活跃区,可在地图上找到“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这个于1987年妥协建立的穆斯林自治之地,主要包含有两部分:苏禄群岛,以及棉兰老岛西南部,苏禄群岛东北方向的伊利亚纳湾部分沿岸地区。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摩洛人属性的分离组织本身也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分为很多派系。其中最为知名的有三个:一是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二是阿布萨耶夫组织;三是马巫德。前者是当地规模最大的武装组织,通过将近40年的武装对抗,客观上已经获得了合法的政治地位。2012年,菲政府与之初步签订和平协议。后者宣布放弃武装对抗,政府方面则同意升级“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的政治权力,使之更接近一个国中之国的地位。这个在“天下有变”时,随时有可能升级为正式独立国家的政权,被摩洛人称之为“邦萨摩洛共和国”

然而结构性矛盾,使得菲律宾南部地区获取和平的愿景变得遥遥无期。即使摩洛伊斯兰解放组织,能代表大部分摩洛人接受半独立地位,也一定还会有极端民族、宗教主义者,愿意跟随如阿布萨耶夫组织、马巫德这样,如基地、isis组织那样行事的极端组织制造事端。最近引发杜特尔特采取强硬手段的,甚至中断访俄之旅的便是马巫德组织。有鉴于此,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菲律宾政府都将继续为南部的穆斯林地区倾注大量精力。

虽然菲律宾政府很难清除南部的分离势力,但摩洛人想彻底独立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摩洛人的总人口占比还不到菲律宾的5%。其所覆盖的面积,也只有菲律宾总面积的9%。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西方还是整个国际社会,都不希望原本被认定为温和穆斯林的马来地区,出现一个极端立国的示范。因此所谓“邦萨摩洛共和国”一定要谋求彻底独立的话,除了基地、isis这样的极端组织以外,几乎不可能在国家层面获得支持。

单纯从菲、马两国维持平衡的角度看,沙巴归属于马来西亚,要比归属于菲律宾更容易维持彼此的地缘平衡。否则这个本就三足鼎立的南洋第一大岛,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有人可能会从意识形态角度,认为马来西亚会在菲南问题上有些暧昧,但事实上这样做对马来西亚并无任何好处。对于马来西亚这样多民族的联邦国家来说,更为关心的是国内的局势稳定。更何况“邦萨摩洛共和国”在领土问题上的远期目标,不仅延伸到了沙巴,甚至还包括了砂捞越。

其实现在婆罗洲特别是东马来西亚部分的地缘政治结构,就已经够复杂了。除了砂捞越、沙巴两州以外,东马地区还有一级行政区——纳闽联邦直辖区存在。这个法律地位与吉隆坡、布城相同的行政区,是位于文莱东北沿海的一个岛屿。19世纪中叶,准备将北婆罗洲地区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大英帝国,希望在沿海寻找一个岛屿作为基地,最终选定的即是纳闽岛。

离岸较近的岛屿,一直是海洋殖民者最为青睐的殖民地。即可通过自己的海洋实力影响甚至控制大陆沿海地区,在安全上又有极大的保障。只不过,这种做法有利于建立殖民统治的做法,往往在被殖民国家独立后,让本地区的地缘政治结构变得更加复杂。比如在中国内部获得“特别行政区”地位的香港、澳门就是这种情况。

好了,现在我们大致清楚了,东马来西亚地区以及文莱的前世今生。基于西加里曼丹的那段华人开发史,以及19世纪的那场外迁潮,砂捞越和沙巴两地,都拥有大量的华人人口,其中大多数又都属于客家人。二者当中,砂捞越的华人比例最高,约占27%,这一比例甚至比当地的马来穆斯林还要高;而在沙巴地区,华人人口的比例也有112%,只比马来穆斯林少2个多点。

当然,整个东马地区人口比例最高的,还是那些被分解为数十个民族,信仰也不尽统一的土著“其它民族”。将之统称为“伊班人”可能会使其中一些部族感到不快。不过如果哪天这些土著部族能够拥有统一的意识形态并联合起来,那么东马地区从马来西亚联邦分离出去,并非没有可能。鉴于砂捞越州是马来联邦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州,沙巴州则是人口第三多的一个州,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势必会极大削弱马来西亚的实力。

每个国家都有可能面临民族及分裂问题,在这里从地缘角度分系马来西亚的情况,并非是为中国政治干预他国内政,或者为一些朋友的海外再造中华梦寻找新的支点。新加坡的案例告诉我们,在地缘政治利益面前,同文同种并不总是加分项的。更何况历史上,南洋华人已经为他们在政治上的想法,付出过太多代价了。

很多人都知道,印尼曾经有过数次排华历史。然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西加里曼丹是印尼华人根基最深的地区,也是上世纪60年代印尼排华事件中受损最严重的区域。尽管早在19世纪后期,西加里曼丹的华人政治便宣告终结,甚至出现了大量人口外迁现象,但整个西加里曼丹地区仍然拥有很高比例的华人。这些留在当地的华人,并不仅仅聚居于城市进行工商业活动,有部分甚至已经如他们的祖先一样,深入郊区山林觅得一片世外之地开垦,并形成一个个以血源关系为纽带的自然村落。有记录表明,在20世纪上半叶,华人在当地的人口比例还能达到1/3,与土著达雅人的人口数量相差无几。

在经历过日据时期及上世纪60年代的印尼排华事件之后,华人在西加里曼丹的人口占比,已经不足10%了。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一比例应该也并不会提高。如果深究这段历史的话,会明白日本和印尼将华人视为眼中钉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华人社群在政治理想上出现的一些变化。

今天作为最早大规模定居南洋的华人社群,西加里曼丹华人的这段开发史,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认可。其标志是在“西加里曼丹省”获得了原住民族的身份认证。这意味着当地华人的政治权力,不会如印尼其它地区,以及马来西亚华人那样遭遇限制。也许在不可预见的将来,南洋或者世界地缘政治格局还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然而婆罗洲二百多年来的地缘变迁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如果没有强大的母国作为后盾,一切强行改变命运的举动,将只会带来无谓的牺牲。

第五百三十章:东南亚(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三十章:东南亚在阶级史观中,将“荷兰共和国”推向地缘政治舞台的那场革命,被称之为“尼德兰资产阶级革命”,这场革命同时也被定位为“世界历史上第一次成功的资产阶级革命”。抛开阶级分析法不说,将这一历史事件定义为资本和商人阶层的胜利,是没有问题的。

荷兰人这一更纯粹、更“现代化”的属性,不仅体现在开创以“有限公司”形式主导海外殖民事业的模式,亦体现在香料贸易的争夺上。前面我们在提前介绍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情况时,就曾经解读过,将殖民中心放在爪哇岛的荷兰人,更注重从商品的源头处控制整个贸易。为此,他们不惜在香料群岛进行屠杀以及毁树的行为。如果说前一项做法,是比较通行的逼迫土著居民就范的做法,那么后一种将自己控制区以外的货源断绝的做法,真可以说的上是一种“商业创新”了。

荷兰人是在17世纪初,开始进入南洋并在爪哇岛建立殖民中心的。此后势力增长迅速的荷兰人,又从葡萄牙人手中夺取了马六甲城。不过正如之前已经分析过的那样,荷兰人并没有特别重视马六甲的经营。更注重从源头控制货源的他们,所需要的只是在这个枢纽之地,拥有一个港口罢了。同时葡萄牙人之前的教训,也使得荷兰人明白想要彻底控制马六甲海峡,会遇到多么大的反弹。相比之下,蚕食爪哇岛上那些没那么多海外利益和关系的苏丹国,反而要容易些。

“葡属马六甲”变身为“荷属马六甲”,意味着葡萄牙退出南洋地缘政治舞台的中心。在荷兰人的步步紧逼下,葡萄牙人在这一地区所能保留的唯一据点,就此只剩下最东端的半个帝汶岛了。西方基督教世界在南洋开拓迎来的荷兰时代。不过没有变化的是,代表马六甲苏丹国政治遗产的“柔佛苏丹国”,以及更倾向于以圣战形式立威的“亚齐苏丹国”,仍然是马六甲海峡最为重要的两大力量。

事实上,在夺取马六甲城这件事上,荷兰人已经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外交才能。简单点说,荷兰东印度公司是在柔佛军队的帮助下,攻下马六甲城的。而柔佛苏丹得到的,则是在荷兰人的支持下,继续充当马来亚诸苏丹国的盟主。唯一公开对此表示不满的,是同样具有马六甲苏丹血统的“霹雳苏丹国”。只不过在两个地区竞争者,一个从伊斯兰世界的最强者“奥斯曼帝国”借力,一个与西方基督教世界代言人的“荷兰”合作的情况下,霹雳苏丹国很难再找到一个合适的结盟对象。

如果南海之北的中央之国,此时还有郑和时代的雄心,无疑将成为马六甲诸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悲剧的是,几乎与荷兰人夺取马六甲、重塑南洋地缘政治格局同时,曾经创造过远洋奇迹的大明王朝正式宣告灭亡。此后统治中央之国的清王朝,对海洋的唯一兴趣,是如何让海峡对岸的郑氏台湾臣服。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马上得天下的满洲人,不仅没有进一步把视野扩张向“蓝海”,反而是保守的选择了海禁。

不管清王朝当时的做法,是否更有利于结束海峡对峙的状态,中央之国没有在王朝更迭的强盛期,如元、明两代那样尝试强势介入南洋地缘政治,却是不争的事实。从战略上看,这意味着自认已经解除北方威胁的清朝统治者,完全没有意识到海的那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直到200年后,大英帝国的炮艇驶入珠江口之后,古老的中国才真正明白,原来威胁并不仅仅来自长城以北。

当然,不重视海洋的锅完全让清王朝来背,也是有失偏颇的。根本上看,这还是华夏文明深处的大陆属性所造成的。这一属性在重压之下,并非没有可能改变,毕竟从地理位置上看,中央之国是一个陆、海兼备的大陆国家。之前的重陆轻海,是因为一家独大于东方的地缘环境造成的。只是船大难调头,这一调整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幸运的是,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能够看到调整好的结果了。

回到马六甲海峡的博弈问题上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尽管在赶走葡萄牙人这个问题上,荷兰人与柔佛苏丹选择了互利合作,却并不代表荷兰人不需要从别的角度入手,加强自己在马六甲及至整个南洋的实力。对于在海外开拓殖民地的荷兰人来说,它始终面临一个和葡萄牙人一样的困境,那就是人口问题。葡萄牙人在解决这个问题上,倾向于让男性葡萄牙人与土著婚配,然后诞生出一个身份认定为葡萄牙人,但又与本殖民地有亲缘关系“土生葡人”阶层。

葡萄牙人在种族问题上的宽容性,与伊比利亚半岛长期以来处在欧、非大陆博弈焦点的位置分不开。从迦太基时代至穆斯林统治时代,整个伊比利亚半岛经历上了上千年的混血史。而就欧洲整体情况而言,这一做法并不常见,尤其对于日耳曼血统的国家来说。臭名昭著的南非种族隔离制度,始作甬者便是荷兰后裔为主的南非“布尔人”。当然,所有的认知都是可能随着环境变化而改变的。在南非结束种族隔离制度、实现普遍“民主”的今天,人口上处于绝对劣势的南非白人,开始有接受混血阿非利卡人群体的趋势。问题是长期受其歧视,甚至被称为“杂种”的后者,未必愿意领这个情。

对于处在东印度群岛开拓期的荷兰商人来说,同当时那些定居南非的荷兰农民一样,还没有用“混血”来解决人口问题的想法。单纯就建立统治,或者维护利益的需要来说。人口短板很大程度是体现在军事力量上。也就是说,荷兰人可以凭借自己的经济、技术优势,提供足够维持殖民统治的武器和物资,但还是需要有足够的人口来提升自己的武力值。在这个问题上,解决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在英国统治下的印度,利用印度复杂民族结构而挑选出来,按英军模式训练、组织起来的印度军队,是大英帝国维护南亚统治,乃至向外扩张的重要助手。以至于今天的中国人会发现,在当年“八国联军”的合影中,还有一个包裹头巾的第9方代表存在。

身为商人的荷兰人,更倾向于用“雇佣军”的形式来解决问题,一如当年纵横地中海的商业国家迦太基、威尼斯那样。被荷兰人选中的雇佣对象,是一支来自于南苏拉威西地区的马来人部族——布吉人。在地理分割严重、部族林立的苏拉威西岛,布吉人算是比较大的族群。不过鉴于苏拉威西岛的地形和地理条件,布吉人在岛上建立一个强大政权的机会并不大。即使在南苏拉威西地区,布吉人也还面临位置更好的“望加锡人”的竞争。后者控制了岛屿最南端的“望加锡港”,并因为处在马六甲海峡、大巽他群岛与香料群岛航线的中端而获益匪浅。最先在苏拉威西岛上建立了“苏丹国”的,便是望加锡人。

貌似有航路之利,但身位又不是最好的布吉人,选择了另一份有前途的传统职业——海盗。在南洋诸民族中,布吉人以善于海上冒险及“经商”而著称。只不过布吉人的“海商”之路,武力成份要显著的多。立足于爪哇岛的荷兰人,在向望加锡地区扩张势力时认识到布吉人的潜力。后来双方还通力合作控制了望加锡港这个重要的贸易中枢。

布吉人的海商/盗事业,与荷兰人的贸易版图都不会局限于望加锡。在控制马六甲之后,作为第三方合作者,布吉人也被荷兰人引入了马来亚地区,以为自身的安全增加筹码。荷兰人为这些强悍受雇者所选定的区域,位于今马亚西亚首都吉隆坡一带。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选择,很大程度是因为一种重要矿藏——锡矿。

采矿业的兴起曾经是华人流入南洋,特别是西加里曼丹地区的重要原因。在马来亚的一些地区,如吉打州也有金矿,不过真正让马来亚从资源的角度,吸引殖民者及华工目光的还是锡矿。吉隆坡是南洋地区最早发现锡矿的区域,早在荷兰人还未进入南洋的16世纪末,就有西方考察者在吉隆坡一带的河流中,发现了富含锡矿的泥沙。

“锡”对于很多中国老人来说,往往意味着两种制品:一用锡制作的器皿。如酒壶、烛台等;二是祭祀先人用的“锡箔”。如果对历史感兴趣的人,可能还会知道青铜是一种合金,在冶炼过程中加入了少量的锡。其实在西方包括阿拉伯世界,锡也被大量用来制造家用器皿和宗教用品。这使得锡算得上是一种普及性比较高的金属了。不过荷兰人对东方航线的开拓,还为锡找到了另一个用途。

众所周知,在中国出口西方的商品当中,能够与丝绸、瓷器齐名的就是茶叶了。不过相比前两样商品,欧洲人熟悉茶叶的历史要晚得多,而最初将茶叶大量运往欧洲,开启欧洲茶叶消费市场的,就是16世纪初打通东方贸易线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茶叶贸易的兴起,间接的刺激了锡的需求。为了防潮,木制茶叶箱的外层会覆盖一层俗称“铅皮”的铅锡合金;箱内也会用锡箔包裹茶叶。

及至今天,马来亚及整个南洋群岛地区,仍然是世界最重要的产锡区之一,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马来西亚都是世界最大的产锡国。马来亚地区的每一个州都有锡矿,其中最重要的产锡地又是西部霹雳州-雪兰莪义一带。两州东临的“吉保山脉”,则是锡矿资源的输出地。在葡萄牙人控制马六甲期间,马六甲城客观上成为了两个马六甲苏丹国的继承者:柔佛苏丹国和霹雳苏丹国的分割点。也就是说,在马来亚地区最早靠“锡”致富的,是在政治争霸中不太得志的霹雳苏丹国。

尽管柔佛苏丹国拥有更好的航路优势,以及地缘政治遗产,并使得葡萄牙人、荷兰人,都更愿意将之视为马来亚诸苏丹国的领袖,但霹雳苏丹国境内的发现的锡矿资源,无疑为后者增添了独立自主的筹码。控制资源以形成垄断,是荷兰贸易帝国兴盛的秘诀。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也为了增强对马来亚锡矿资源的影响力,雇佣军身份的布吉人,被荷兰人有意识的安置在了马六甲城与霹雳州之间的雪兰莪地区。很显然,霹雳苏丹不会满意荷兰人的这种做法。不过面对兼具海盗和雇佣军身份的布吉人,身份“高贵”的霹雳人并没有更好的办法。1740年,在雪兰莪地区经营近一个世纪后,羽翼渐丰的布吉人,终于完成了政治上的进化,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雪兰莪苏丹国”。

布吉人在马来亚取得的成功还不止于雪兰莪。17世纪的最后一年,马六甲王室在柔佛苏丹国的统治,为其首相家族所取代。这种常见的宫庭权力更替,并没有让柔佛苏丹国灭亡或者走向分裂。只不过从血统上来说,霹雳苏丹国终于成为了马六甲王室唯一的合法继承者。对于今天以“马六甲苏丹国”为国家源头,并希望在南洋伊斯兰世界的更有心理优势的马来西亚来说,能够有这样一支纯正马六甲王室血统的存在,还是很有意义的。

尽管“柔佛第二王朝”的统治家族,曾长期与旧主家族通婚,并希望以此来证明自己有资格继承柔佛,乃至马六甲王室的地缘政治遗产,但在霹雳州还有马六甲王室直系继承者的情况下,这种说法招致了普遍质疑,并给了觊觎柔佛地理位置的其它国家以入侵口实。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强悍的布吉人雇佣军团再次被寄予厚望,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逐渐掌握了柔佛的军、政大权。19世纪中叶,在英国人的认可下,武吉斯人终于登堂入室建立了“柔佛第三王朝”。鉴于自己的出身远不及前两个王朝,这个延续至今的新柔佛王朝,更愿意将自己的血统,追溯到曾经与之联姻的某个阿拉伯贵族那里。

其实一般情况下,王室之间的这些恩怨,并不是地缘解读的主方向。在这里解读布吉人之于马来亚的历史,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旧苏丹国的继承者,至今仍是所在州的世袭元首,并对马来西亚的政治走向发挥决定性影响。如果中国想在南洋乃至更远的蓝海有所作为,多了解一点相关背景总是没有坏处的;另一方面也是让大家再次体会下,种族乃至宗教上的共同点,从来不是左右地缘政治关系的主因。在政治家眼中,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第五百三十三章:东南亚(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三十三章:东南亚峇峇娘惹或称土生华人是居住数百年在马来西亚,印尼或新加坡的当地华人。这些华人都在指文化上受到马来人或其他非华人族群所影响的华人。男性称为峇峇,女性称为娘惹

这些峇峇人,主要是中国明朝或以前移民到东南亚,大部分的原籍是中国福建或广东潮汕地区,小部分是广东和客家籍,很多都与马来人混血。某些峇峇文化具有中国传统文化色彩,例如他们的中国传统婚礼。

峇峇人讲的语言称为峇峇话,其并非单纯的福建话,而是使用汉语的语法,依地区不同,参杂使用马来语、泰语词汇的比例也随之不同。

有些受华人教育的华人也称那些从小受英式教育的华人为“峇峇”,这个用法有藐视的意思,即所有指的华人已数典忘组或者不太像华人了。此外,当地的闽南人亦有句成语:‘三代成峇’,根据这个定义,所有在马来西亚出生的第三代华人也都成了峇峇,这个定义没有藐视的成份,意味到了第三代华人,由于适应当地的社会环境,其文化难免带有当地色彩。

此外,峇峇亦特指一个自称并被称“峇峇”的华人族群,也就是今日在马六甲,以及马来西亚独立前在槟城和新加坡的峇峇,峇峇华人讲马来语,他们也自称为“peranankan”,马来语中“土生的人”,故“cinaperanakan”即土生华人,这一词本用来识别“峇峇人”与“新客”,也就是从中国来的移民。

在19世纪的马来半岛,这样的分别很明显也很重要,“峇峇”是土生的,而“新客”是移民,两者的生活习惯和政治意识不太一样,现在的马来西亚华人大都是本地出生的,可是“peranankan”一词已成为“峇峇人”的自称

在精神思想上,峇峇人倾向于西方文化,特别是英国文化,子女多受英文教育。这点与他们仍然保留古老的华人习惯、传统及信仰,看来相当矛盾。

实际上,早期的峇峇人是矛盾的一群,他们脱离华人社会,却又不能真正融入马来社会,成为两头不着岸的人。所幸这种情况后来有了改变,他们开始加进华人社会的体系,一些峇峇人的子女,也被送进华小接受基本的母语教育,回归族群。

马六甲峇峇散居各地。在殖民地时代,峇峇人最集中的地区是荷兰街,这里出了一些才华卓越的峇峇,如敦陈祯禄及敦陈修信。

峇峇人的性格耿直,在马六甲的华人社会里,有一句形容他们这种秉性的话:“峇峇直”。顾名思义,可见他们一般上是“直”透了。

峇峇人到底有多少,很难做出统计。不过根据粗略估计,他们约占马来西亚华人人口百分之五,并不很多。相信随着时代与局势演变,他们的子孙,将会逐渐恢复华人的精神面貌。

补充回答:你说的“巴巴族”其实是应该写成“峇峇族”的补充回答:峇峇人以马来语为基础,夹杂一些闽南方言,并改变了部分马来语的发音,融入中国语法,自成峇峇语,主要信仰回教,重女轻男,生活习俗多随马来文化,以右手吃饭不用筷子,穿马来装,完全融入了现在的马来西亚社会。

峇峇人一年里有数个比较重要的节日,除了农历新年、清明、端午、冬至外,就是农历7月。

峇峇人在农历7月,拜祭阴间好兄弟的习俗多跟随福建人,整个月要拜3次,分别在7月初一、15及29日。

他们对这个月份也很避忌,会提醒小孩子下午6时後别出门,别玩水或爬山。

拜祖先不可超过15

峇峇後裔陈再政说,峇峇人这月里也会另外拜祭祖先,但是不可超过7月15。

他表示,峇峇人通常是在7月初一早上拜祖先,顺便也拜祭“後门”,晚上则“拜路边”。陈再政说,拜祖先的菜式基本上是4、8、12道,也有人会用16道。

拜祖先菜式用碗盛装

“最基本的我们都是拜4道菜,16样菜的很少。所谓的菜式,只有用碗盛装的才算,其他放在碟子或盤里的面类、煎炸的无汁菜式糕点、甜品都不能算在内。”

“我们有一种风俗叫做‘换菜,第13样菜可被当作另外的12样菜,所以算起来总共是24种菜式。”

他表示,拜祭“後门”的菜式,是跟拜祖先的一样,只是比较小碗而已。

他也披露,一些庙堂祭祖会采用峇峇人的方式,青云亭是其中一个。

拜祖先或“後门”

讲究餐具菜肴排列

峇峇人拜祖先或“後门”,桌上餐具、菜肴的排列都有一定的规定。

以峇峇人的祭祖桌来说,宽度是够置8碗白饭,所以顶多是置放8套餐具。

餐具排法从左起是筷子、小碟子、米酒、汤匙、一杯茶、白饭,第二排则是盛在碗里的菜肴,第3排是盛在盤里的供品。

除此,峇峇人也会另盛一面盆的水,放面巾、栳叶、香烟草烟或香烟祭祖。

还有,他们也会向菜商预订带根菜心,用烧水烫软後放在一个碗里加水,在拜祭即将结束,用这碗里的水洒在金纸周围,像画个界线表明:“这些金纸是我家祖先的,外人不可领取”。

看水果就知道甚麼节日

农历7月选用本地水果

一般华人拜拜用的水果都是以苹果、橙等为主,但是在峇峇人,因为农历7月恰逢本地水果季节,所以,他们所选的水果,不外是榴连、红毛丹、山竹、鲁古冷刹、南眉果、多贡、菠萝蜜、山荔枝等。

水果剥皮祖先才吃得饱

陈再政说,一看所拜的水果,就知道那是清明、祖先忌日或农历7月。

他表示,峇峇人也相信,祖先被“请回家吃饭”时,是用“嗅”的,所以拜的每种水果,其中一个要剥皮,祖先才会“吃得饱”。

第五百三十六章:东南亚(二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三十六章:东南亚在整个19世纪,泰g人认为他们的控制线,最起码应该包括马来亚北部的:

吉打、北大年、吉兰丹、丁加奴四个马来地区。

尽管这一区域的马来人,自己认为自己是独立的。

至多与泰g之间,维持着一种类似泰g人认定的“朝贡”关系。

但英国在建立“马来联邦”时,未能将范围继续向北扩张,不得不说是因为泰g利益线存在的关系。

20世纪初,在柏l会议为各殖民帝国,催生明确边界线的大背景下。

英国也终于与泰g就两国签订了分割马来亚的正式条约,1909年m谷条约。

其中泰g政治渗透较深,已经进行直接统治的北大年地区被划入了泰g。

其余三地则在已和英国签订保护条约的情况下,正式划入了英国势力范围。

这其中比较特别的,是后世马来亚最西北部,也是最小的一个州——玻璃市州。

玻璃市州长期是吉打苏丹国的一部分。

19世纪中叶,迫于泰g的压力,吉打苏丹被迫将玻璃州割让给了泰g。

1909年,英泰两国签订条约。

在马来半岛划分势力范围时,玻璃州成为了英国殖民地,但却没有回归吉打。

这段历史,一方面使得面积狭小的玻璃州市,得以在马来亚获得一个与吉打平级的行政地位。

另一方面也使得玻璃州王室,只能以“拉惹”自称,比苏丹略低一级,相当于“亲王国”。

从地缘政治角度看,除了缺失北大年这个角以外。

英国基本完成了“马来亚”板块的控制。

这一地缘结构上的错位,虽然可以被视为泰g外交上的一次胜利,但却为后世泰南的局势的稳定埋下的伏笔。

以至于北大年苏丹国故地,成为了泰g分l主义思维最为严重的区域。

1909年,在解决好与泰g的关系后,英国旋即将北马来亚的:

吉打、玻璃市、吉兰丹、丁加奴四地,打包建立了一个新的殖民政治体——“马来属邦”。

在这个内政自主权高于“马来联b”的政治体中。

英国人也不忘补上“英属马来亚”的最后一块拼图——柔佛苏丹国,1914年被迫加入。

在英国解决好与地区另两大势力:荷兰、泰g之间的z治纠纷后。

这个自视最有资格,成为马来亚领袖的苏丹国,最终失去了独l的筹码。

事实上,类似马来l邦、马来属邦这种灵活的z治归类法,英国人在印渡已经操练得很熟了。

那些在“英属渡度”范围内,尚能维持传统君主制的土邦。

根据保留权力的不同,大体也是被分为了这两大类。

其在地缘上的共同点,就是英国并不会刻意的,打破被殖民地原有的m族、z教,乃至习惯法结构。

从更长远的历史来看,这也为英国人的统治,留下了一个宽松统治的“好”名声。

以至于后世还有那么多前殖民地,对英国人曾经的统治存有好感。

单单从争取认同感上来看,英国人的这种做法的确比米美国过往那种。

一定要逼迫他国z治结构、价值观向自己看齐的做法,要更有效得多。

米国取代英国,成为最强海洋国家的标志,源起于第二次世j大战的胜利。

战后为了重塑世界地缘z治格局,米国人并不愿意看到欧州那些老大帝国。

仍然在海外殖民地拥有主导权,同时在大陆以外缺乏殖民地的俄g人,亦同样对此耿耿于怀。

因此随着二战对世界b权的重新定义,以及欧洲老牌殖民国家的衰弱,全球范围内迎来m族国家独立的高峰期。

1946年,作为殖民时代向m族独立时代过渡的产物,英国治下的:

海峡殖民地、马来l邦、马来属邦合并成立了“马来亚联合邦”,并于1957年获得了正式的独l国家地位。

不过此时的英国,还对在m六甲保有一个,直属殖民地存在幻想。

因此并没有把位置最好的新加坡放入这个新生国家的范围。

然而在大势面前,英国最终还是不得不把自己在南洋的殖民地,打包为了“马来x亚”。

1963年9月16日,“马来亚联合邦”与x加坡、沙捞越、沙巴,合并建立了后世的“马来x亚联邦”。

唯一的例外,是同样在婆罗洲拥有最强z教、政治历史的“文莱苏丹国”。

如果英国人决定让“砂文沙”地区,单独成立一个国家的话,那么文莱应该是很愿意充当这个新国家核心的。

那样的话,这个新国家的历史源头,将毫无疑问的指向15世纪初的文莱。

然而一旦与马来亚地区组成联邦,那么无论在政治还是z教上充当源头的,就只能是更有资格的“马六甲苏丹国”了。

事实证明,文莱的选择是对的。

今天在东马人认为,自己在政治和经济上,遭遇了马来亚不公平待遇的情况下。

文莱却得以凭借独立国家地位,以及海底的石油过得顺风顺水。

与文莱的处境类似的还有x加坡。

不过与文莱主动选择不加入“马来西亚”不同的是,x加坡却是被“踢”出去的。

这其中,潜在的z族矛盾起到了关键作用。

在那个过渡性的“马来亚联邦”中,华人人口占比为40%。

而在吸收进x加坡,及东马的沙捞越、沙巴两州后,这一比例上升到了42%。

加上以印渡人为主的其它族裔,后世印渡裔占马来x亚总人口73%。

成立之初的马来x亚,马来人与非马来族裔之间形成的均势。

很显然,这一比例将对力推“马来人优先”原则的马来人不利。

两年之后,“新马分离”议案,在马来人主导的议会全票通过,x加坡被动的迎来了独立。

随着x加坡的独立,以及出生率上的差异,今天马来x亚的华人比例则下降到了1\/4。

在族群争端中,每个m族都会希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从这点来说,以原著民自居的马来人,试图为自己,多加一层z治保护并非不可理解。

马来x亚地缘结构的复杂之处,不仅体现在z族层面,还体现在特殊的联邦政治结构上。

第五百三十七章:东南亚(二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三十七章:东南亚在马来亚地区,当年被英国保留在“马来联邦”、“马来属邦”中的马来亚国家,在联邦结构中亦完整保留下来。

吉兰丹、森美兰、彭亨、霹雳、玻璃市、雪兰莪、森美兰、登嘉楼、柔佛等9个“苏丹国”。

不仅直接转身为马来x亚联邦的9个州,其旧统治家族,仍然承袭着所在州的“元首”之位。

至于m六甲、槟城这两个原英国直属的“海峡殖民地”,以及东马的沙捞越、沙巴两州。

则因在殖民时代终结了“国家”传承,可以通过选举的方式,推举“州长”一职。

需要特别说明一下的,是马来x亚的三个“联邦直辖区”:吉l坡、布城、纳闽。

后世马来x亚最为知名城市,应该就是马来半岛南端的吉l坡,也是马来x亚的s都。

不过这个s都的定位,与中国人脑海中的印象多少有些区别。

2001年为疏导首都压力,将城市功能更好为商业、金融服务。

马来x亚在吉l坡南25公里处,新建了行政中心“布城”。

并将包括首相官邸在内的行政部分,迁驻于这个新“联邦直辖区”。

对比后世我国为疏导京城“非s都功能”而做的雄a新区规划。

大家也可对比二者虽然在动机上相似,但在具体做法上的选择,却大相径庭。

对于z央j权体系的我国来说,s都的“z治功能”是最为核心的功能,更能因此吸引大量的资源附着。

换句话说,如果我国哪天真把,管理全国事务的行政部门从京城迁出,那就真是迁都了。

同样的选择放在马来x亚这种联邦体国家身上,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z治中心的定位,并不能天然带来更多的资源。

一座城市的竞争力,更多源自于它在商业层面的表现。

这也是为什么,吉l坡宁愿把行政中心迁出去,也要力保其金融、商业中心地位的原因。

米国华s顿的弱势也是如此。

参照后世我国的行政结构,“联邦直辖区”的定位相当于我国的“直x市”。

相比其它行政区,无论在殖民时代还是现代国家。

“直辖区”的设立,往往都带有更多的地缘z治方面的考虑。

如果说吉l坡、布城直辖地区的取得,是因为它们的“s都”功能的话。

那么“纳闽”的直辖,则更多源自于殖民时代的定位。

在渗透婆罗洲的过程中,英国人也同样需要一个,类似于x加坡的离岸港口,作为强力支点。

这个点最终便落在了,原属文莱领土的“纳闽岛”身上。

1906年,纳闽岛被从英国治下的,“北婆罗洲”分离出来,并入了“海峡殖民地”。

尽管在马来x亚独立后,纳闽曾一度回归沙巴。

但基于这段历史及它的地理位置,它还是在1984年,获取了“联邦直辖区”的地位。

后世定位为自由港及国际离岸金融中心的纳闽,更多是作为一个类似x港的存在。

在拉动东马来x亚经济问题上,发挥着独特的地缘作用。

好了,透过对东南亚黄金水道上的这些国家的解读。

特别是扼着m六甲这条,连接沟通太p洋与印渡洋的国际黄金水道,这个地方我们必须要吞并融合。

接下来,这些欧州人将带领着我们,看看他们是如何在亚洲的扩张过程。”

陈远宏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边走边说道:“走吧,先回去把午饭吃了。

对了,刚才所说的全部记下来了吗?”

“记下了。”

看着皱眉沉思的王盼、吴勇、杨晓华这些心腹。

陈远宏笑了笑,继续说道:“想要拓展我们的生存空间,统治全球。

就必须了解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地理地势。

在科学技术还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地理地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我姑且把它叫做地缘z治学,它的重要程度会超乎你们的想象。

打个比方吧,王盼以西海为基地,前出乌斯藏,等这一片连成一块,我把它叫做青z高原。

它居高临下,从西北出可击河西走廊,西南可击印渡,北出可击哈密。

吴勇以河套为基地,拿下蒙g高原,也就是漠北。

如果从争夺欧亚大陆的角度来看,蒙g高原是枢纽地区,得到了它,可以说三分天下居其一。

北出可拿下西伯l亚、东出可拿下辽东走廊。

我们进入欧州的直接路线只有一条。

那就是从蒙古高原向西沿着阿尔泰山,越过中亚地区,穿过里海与乌拉尔山之间的缺口,进入东欧平原。

除了向西进入欧洲平原,我们还可以向西南进入中亚地区。

进入中亚地区我们可以停留下来一边巩固,一边向南发展。

向南占领波斯高原后,可以继续向北越过高加索山脉,就是格鲁j亚那块。

这个地缘位置很重要,可以侧面攻击俄l斯帝国,还可以从南面包抄了欧州。

不过这样做的的难度太大,不能长久。

所以我们要学习奥斯曼帝国,占据小亚细亚半岛,将矛头对准欧州实力最弱的低纬度地区——南欧。

大家应该明白我的布置了吧,嘿嘿嘿!”

王盼和吴勇对视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

“而且拿下了这两个地方,则河西走廊、河套左右两翼都有护卫,可谓连成了一片,稳如泰山。

对于日后大帅入主中原,奠定了霸业的基础。”王盼沉稳的说道。

午饭过后,陈远宏把以前画的地图挂满了中军大帐。

望着大帐里黑压压的人群,他亲自拿着指挥棒,走到地图前,开始侃侃而谈。

“嗯,后世有三个人奠定了地缘政治学这门学科,我就从这三个人的理论说起吧。

第一个是叫麦金德的人,他认为世界是由几个大岛构成的,其中欧亚大陆和非洲大陆是最大

的“世界岛”。

米洲大陆是另外一个岛屿,澳州则是较小的一个岛屿。

由于欧亚大陆是世界上主要政治、经济力量的集中地域,也是人口众多、面积庞大的连贯性区域。

加之欧亚大陆是世界性文化、z教和价值观念的诞生地,因此欧亚大陆成为世界发展的地理枢纽地带。

第五百三十八章:沿海状况(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三十八章:沿海状况《地缘看世界》之前言地缘理论的起源注:本专题取自于天涯社区作者ldquo鄙视抢沙发的rdquo在线论坛在此仅作整理并附加小标题特向原作者致谢!

)说到地缘政治一定要提到麦金德以下为转载背景资料):麦金德于年在英国皇家地理学会宣读了他的《历史的地理枢纽》一文提出了地缘政治学领域的全新课题。

麦金德从世界整体的角度来看待世界地理构成和世界历史进程认为世界是由几个大岛构成的其中欧亚大陆和非洲大陆是最大的ldquo世界岛rdquo美洲大陆是另外一个岛屿澳洲则是较小的一个岛屿。

由于欧亚大陆是世界上主要政治、经济力量的集中地域也是人口众多、面积庞大的连贯性区域加之欧亚大陆是世界性文化、宗教和价值观念的诞生地因此欧亚大陆成为世界发展的地理枢纽地带。

麦金德的理论概括起来就是下面几句话:谁控制了东欧就控制了心脏地带谁控制了心脏地带就控制了世界岛谁控制了世界岛就控制了世界。

注:地理概念上的东欧是指东欧平原大致是苏联的欧洲部分)应该说麦金德的ldquo欧亚大陆枢纽rdquo说是现代地缘政治的开山之做他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帝国是蒙古和俄国那时美国还不够分量)。

他的这一学说影响甚大可以说德国就是依照他的学说发动两次世界大战的德国两次联合了几乎所有的日耳曼人向占据东欧平原的斯拉夫人发动进攻企图成为欧亚大陆的主人。

在麦金德的理论出来之前欧洲最起码还有一位伟大的战略家拿破仑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是最终这三次努力都没有能成功。之所以没有成功并不是日耳曼人不够强大而是孤悬于欧洲大陆以外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为了保证欧洲大陆的平衡而不愿意一个强大的欧洲出现。

事实上在英国丧失了他在欧洲的所有领土之后它的基本国策就是防止欧洲大陆上的任何一国坐大。

地缘上的特点虽使英国不可能成为欧亚大陆的主人但却让有机会他透过海洋将视线投向了一片更大的世界成为一个海权强国美英联盟就是这个海权强国的升级版)。

做为英国人的麦金德提出ldquo欧亚大陆枢纽rdquo的动机个人觉得很值得怀疑年的英国已经是日不落帝国了英国对于世界的认识应该足以让他的视线越过东欧平原。

当然做为一个英国绅士我们可以认为是他大脑中的ldquo欧洲中心论rdquo在做怪。

不管麦金德的动机是什么在美国兴起之前他的理论的确解释了欧亚大陆上的许多问题。

而刻板的日耳曼人也依英国人所愿陷在了陆权为王的怪圈当中一次又一次的向东欧洲平原挺进。

试想一下如果日耳曼人如果能与斯拉夫人战略和解把战略重心投向西线我并不认为盎格鲁撒克逊人一定能笑到最后)所以说麦金德的世界岛一有他的局限性最起码从结果看世界岛上的人为了这所谓的世界霸权争的你死我活暮然首却发现世界的中心已然转到了美国。

当然如果东西欧真的能够和解并非没有将形势逆转。但正如英国原来所做的那样美国也决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现。

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俄国要求加入欧盟美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里之所以认为麦金德学说有局限性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在他之前美国人马汉已经提出了ldquo海权论rdquo。

做为英国人的麦金德理应更明白ldquo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rdquo道理。

马汉的海权论:谁掌握了世界核心的咽喉航道、运河和航线谁就掌握了世界经济和能源运输之门谁掌握了世界经济和能源运输之门就掌握了世界各国的经济和安全命脉谁掌握了世界各国的经济和安全命脉就变相)控制了全世界。

看着是不是眼熟?美mdashmdash英联盟就是照着这个干的。

麦金德的理论是以欧亚大陆为出发点重视的是陆权而马汉的理论则是以海洋为出发点突出的是海权。

这时就需要有理论能将两者结合起来了做为一个以海权立足的国家美国并不敢轻视欧亚大陆的能量。

年美国人斯皮克曼提出了ldquo边缘地带理论rdquo:谁以武力或是和平方式)统一或整合了欧亚大陆东西两端的边缘地带谁就掌握了世界最有潜质的地区谁掌握了世界最具潜质的地区谁就能成为欧亚大陆上的世界强国谁成为欧亚大陆上的世界强国谁就会成为美国世界超强的有力挑战者。

应当说马汉、麦金德、斯皮克曼三人的学说奠定了地缘学的基础。美国基本是按照马汉的ldquo海权论rdquo在控制海洋的战略要点冷战时期苏联的海军无法同美国对抗就是因为这些要点大都在美国手里)另外斯皮克曼ldquo边缘地带理论rdquo则使得美国一方面将亚欧大陆的西边缘地带mdashmdash西欧控制在手中另一方面封锁另一头的东边缘地带mdashmdash中国。

这样做就是防止出现一个与之对抗的世界强国。至于俄国尽管麦金斯的理论显得有些过时但美国还是花了年的时间mdashmdash)将俄国的世界霸主梦彻底打破。

应该说麦金德将欧亚大陆和非洲大陆概括成ldquo世界岛rdquo用来解释全球地理大发现之前的历史是很有道理的。

需要补充的有两点:一是非洲由于撒哈拉大沙漠的阻隔其实应该分成两部分:dquo世界岛rdquo内的非洲应该是仔北部非洲。

二是在最初的理论中并没有将青藏高原包括进去这主要是由于青藏高原相对独立在古典时期基本上只对东方的历史进程起过作用作为西方人的麦金德最初没有将他包含进去也正常。

修正过的理论是包含了青藏高原。马汉的海权论是海权国家的立国之本其对战略要点和交通要道的控制论更多的是从军事角度仅仅依照这个理论施行并不足以真的统治世界。

打个比方抗日战争时期日本在中国占领了华北地区的在城市和交通线但在这之外的地区日本人并无优势而一旦时机成熟这些点线之间的地区所积蓄的力量可能会瞬间将这些战略要点摧毁。

美国人并非没有意识到单纯依靠这些战略要点并不足以控制世界他需要找出潜在的对手合纵连横以让事态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横据欧亚大陆中心地带的俄国当仁不让的是第一对手。但对手只有俄国一个吗?

当然不是。斯皮克曼适时的提出了ldquo边缘地带理论rdquo在欧亚大陆两端为美国找出了两个潜在的对手如果用现有的政治概念来给这两个对手贴标签的话一个叫ldquo欧盟rdquo一个叫ldquo中国rdquo。

麦、马、斯这三位地缘政治奠基人的学说可以说从地缘的角度为我们展开了一个多极世界的舞台。

美、俄、欧、中就是这个舞台上的主角。可以说在过去的年中从一战、二战、冷战到中美关系正常化欧洲一体话中俄战略伙伴关系等等都是这四个国家地区)之间在合纵连横只不过前期的重点在欧亚大陆的西部而后期的开始偏向东部。

不过世界是在一直变化的即使是最后成型的ldquo边缘地带理论rdquo距今也有多年了。

在新千年中世界的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沿海状况(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三十九章:沿海状况在日后的历史中,位于珠j口东、西两侧的x港、澳m两个港口城市。

成为了西方殖民者,在古老中央之国留下的最深烙印。

以至于在后世的中国行政序列里,存有“两个特别x政区”。

不过,最开始葡萄牙探路者们,最初选定登陆区,并不是在现在的澳m,而是在x港。

彼时的x港、澳m并没有后世的风光和z治地位。

其中x港是东县境内的一个小岛;澳m则是隶属于香山县。

造就x港、澳m特殊历史及z治地位的,是二者的地理位置及结构。

作为一个标准的喇叭形湾口,位于珠j口湾底的广z。

因其扼守东、西两江交汇处,且南通大海的中心地理位置。

自2000多年前秦征南越时起,就已确立起岭南地缘z治中心的地位了。

尽管从长江口到太仓,到福j泉洲一带的东南沿海城市。

历史上,都曾经为中国的海上贸易,作出过重要贡献。

但广z的地缘优势,决定了它在面对南中国海的贸易中,一直承担着门户作用。

与大陆仅仅相隔一条海峡的“离岛”,是欧州殖民者建立海外统治基地的最爱。

这样的离岛即可享受贸易之便,又在安全上有最大的保障,尤其是在海上实力占优的情况下。

如果势力继续扩张的话,再以离岛为跳板,向对应的陆地海岸扩张。

英国在x港、槟城的扩张就是典型案例。

为了对接这个门户,同时又不至于引发保守帝国官员的担心。

无论葡萄牙人、英国人,还是其它西方人,如果想获得一个贸易支点。

最好的办法都是,在这个喇叭形弯口的外口处,寻找一处离岛。

作为一个海洋贸易的支点,除了靠近大陆以外,还需要具备天然的避风功能。

由于珠j口坐北朝南的走向,能够承担港口功能的水道,需要在南向有陆地进行遮挡。

观察x港与澳m的位置,就会发现它们的这一共同特质。

今天我们所说的“x港”,内部分为三块:x港岛、九l,以及新j。

其中最为核心的,也是英国人最初通过《l京条约》,所获取的是“x港岛”。

只是后来随着清王朝的持续衰弱,英国人得以将殖民范围,延伸到港岛对面的九l、新j地区。

从地理结构上看,九l-新j整体呈现为半岛结构。

“深z河”与“深z湾”,是这个半岛与大陆地区的海陆分割线。

在后世我国改革开放之后,为了承接x港的经济辐射。

深z河之北也应运而生了,中国四大一线城市中最年轻的“深z市”。

葡萄牙人选定的登陆地带叫作“屯m”。

后世的“屯m”,是隶属x港新j的一个区,但现在,屯m的概念范围要比后世大得多。

简单点说,后世整个包含新j、九l、港岛三个分区的“x港”。

乃至深z在深圳湾的沿海地带,都可以被归入“屯m”概念。

从名称和地理位置来看,大家应该能感受到,这是广z和珠j流域的海上门户。

葡萄牙人在古屯m选定的“离岛”,并不是后来被英国人选定的“x港岛”。

而是港岛之西,面积更大的“大屿山”岛,具体为西侧的大澳。

由于隶属当时的“屯m”境内,葡萄牙人将这座岛屿命名为“屯m岛”。

不过在后世x港,与左近的港岛相比,大屿山则要安静和原生态的多。

从建港的角度看,x港岛北沿的维多利亚港,其实比大屿山要更合适做离岛基地。

只不过代表整个欧州初控中国的葡萄牙人,暂时还不敢太过深入水道。

如果遇到攻击,离大陆更远的“大澳”,会更有利于葡萄牙人向外洋撤退。

事实上在葡萄牙人到来之前,大屿山便因为上述地理特点,成为了走私商人们交易的场所。

在大屿山建立据点的葡萄牙人,并没有放弃从外交层面,打通贸易通道的努力。

包括那些走私商人为谋得庇护,与地方官员所做的灰色交易。

葡萄牙人也同样都做过,并继续向“屯m”,及其它地区试探性扩张贸易据点。

总得来说,广d地方官民对于葡萄牙人的到来,整体并不排斥。

毕竟这样可以为他们带来更多贸易利益。

然而葡萄牙人明显的“蕃人”身份,很难不让身处华北的保守官员,产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法。

因此在权衡之后,我朝决定彻底驱逐这些葡萄牙人,让帝国的东南海岸继续回到一个可控的程度。

以葡萄牙人过往的经验来看,如果不能和平获取贸易权,甚至垄断贸易权的话。

他们也绝对不会放弃,用武力迫使对方屈服的尝试的。

公元1521年,在做好充分备战后。

我朝军队,向葡萄牙人的据点发动了两次攻击,朝庭称之为“屯m海战”。

在第一次攻击遭遇失败后,第二次攻击取得了大胜,总计6艘葡萄牙船只中,只有三艘逃出生天。

只不过在战争过程中,葡萄牙人的技术优势,也让我军的主帅,广d海道副使汪鋐大为惊叹。

海战的胜利,更多是基于地利与人和优势。

在具体的作战方式上,火攻及派出“水鬼”凿船,成为了致胜的关键。

在后世中国形容西方列强优势时,最常用的一个词就是“船坚炮利”。

虽然我国在这个历史转型期所面临的问题,绝不仅仅是技术上的不足。

但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师夷长技以制夷”之类的思维影响下。

我国历代王朝,其实都并不忌讳,在技术上向外族学习的。

战国时期赵国的“胡服骑射”,以及晚清开启中国工业化进程的“洋务运动”,就是典型。

不过真正要说向欧州人学习技术的开端,却是“屯m海战”之后的我朝。

在屯m海战中,葡萄牙人灵活快速的“桨帆船”,给广d军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地中海,桨帆船被称之为“加莱船”。

除了使用帆以外,细长的船体两侧,还有如蜈蚣足般排列的船桨,使之能够快速和灵活的航行。

在古希腊、罗马,乃至威尼斯称霸地中海的过程中,桨帆船一直都是海战的主角。

虽然中国人也很早就使用帆、桨,甚至还创造性的发明了可以控制方向、提供动力的“橹”。

甚至还有车船这样先进的内湖快艇。

第五百四十章:沿海状况(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章:沿海状况但鉴于没有地中海那样的战争环境,我国海船在近战性能上,并没有地中海式的桨帆船那么优越。

很快,葡萄牙桨帆船那状如蜈蚣的排桨技术,便被运用到了我朝守军的船只之上。

以此为特点,结合我国硬帆技术营造的新式船,被称之为“蜈蚣船”。

从那以后,这一船型特点,传向了各地,也被东南沿海的走私商人所借鉴。

他们充分利用其灵活快速的特点,躲避官军的追捕,又称“快蟹船”或“蜈蚣船”。

然而更利于远洋的卡瑞克帆船,包括后来升级版“盖伦船”,却并没有为我们所仿制。

这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国帆船,本身在远洋性能上也还不错。

由于资源有限,从斯瓦希里海岸到中国的南海。

葡萄牙人所能够调用的卡瑞克帆船数量不超过30艘。

同时m六甲苏丹国的残余力量,仍在试图夺回m六甲。

因此葡萄牙人实际并没有余力,向我国派出它的主力战舰。

在这种情况下,远洋中国的葡萄牙舰队。

实际是以更容易建造的桨帆船,及从中国商人手中,购买的中国式帆船所组成。

不过即使是后来,有机会观察到更先进的远洋船只。

我们也没有进行过仿制,究其原因,盖因为我们的目的,只是在近海防御,并没有远洋的打算。

仅仅有了“快船”,还不足以提升明朝水师的战斗力。

在古希腊、罗马时代,用舰首切割对方的排桨,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战斗模式。

但历史推进到16世纪,决定战争结果的,已经变成了分列于船弦两侧的火炮了。

葡萄牙人的火炮技术,同样给官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个让很多人无法接受的事实是,作为火药的发明国。

我朝在火器的设计制作上,已经大大落后于西方了。

葡萄牙人所使用的火炮,被我们称之为“佛郎机”。

不过,大家要注意的是,“佛郎机”一词,同时也是我朝,对葡萄牙人的称呼。

追根溯源的话,这个标签来自于“法兰克”。

公元8世纪,随着阿l伯帝国扩张至伊比利亚半岛。

以阿l伯人、柏柏尔人为主的绿教政权,一直延续到15世纪末。

随着“收复失地运动”的结束,才算完全退出西班牙。

由于北非的摩l哥,是这些绿教国家,跨越直布罗陀海峡的跳板。

因此欧州人,遂将之统称为“摩尔人”,摩l哥人的意思。

同时由于西班牙的沦陷,西欧的法兰克,成为了这场jd教s战的前线政权与m族。

于是相应的,欧州人在阿l伯世界,也一度被笼统的,打上了“法兰克”的标签。

经由阿l伯商人的传播,“法兰克”之称也被国人所知晓,并在汉语转译中变成了“佛郎机”。

鉴于“机”字本身就有机械之意。

所以本应被称为“佛郎机炮”的火炮,很多时候便直接简化成了“佛郎机”。

需要注意的另一点是,佛郎机一词,原本代指的并不只是葡萄牙。

只不过葡萄牙人,是中国人在大航海时代,最先接触到的欧洲人。

所以后来,与之各方面相近的西班牙人,甚至初期的荷兰人。

常常也被这个标签所覆盖,为示区别,我讲解中会以“佛郎机炮”,一词来代指对应的火炮。

就早期火炮乃至火枪的发展史来说,前装都是一个必经阶段。

无论在我朝还是西方,最初的火炮制造,炮筒都呈现为底部封闭、凿有点燃引信的小孔的筒状。

在实战中,必须先从炮口处装填火药,再装置入炮\/子弹。

这种前装方式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必须等到炮筒冷却后,才能再行装弹,从而导致射速非常的慢。

比如公元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之战中,奥斯曼人为破墙而专门制造的几门重炮。

虽然能够将700公斤重的石弹,发射到1500米远之外,但每天仅能发射数发炮弹,且移动不便。

所谓“佛郎机炮”最大的创新则是后装。

具体的做法,是将炮身分解为大、小两个部分。

由于我们当时将枪炮统称为“铳”,因此这两个部分,又被称之为“母铳”、子铳”。

简单点说,母铳就是炮管,子铳则用来预装将火药与炮弹。

可以是单个实心弹,也可以是铁沙、弹丸。

在发射时,将子铳镶入母铳后面预设的凹槽,铳口相接形成一个整体。

在大铳可配备3-4支小铳的情况下,这种预装弹药的方式,使得火炮的射速大为提高。

因为这种装配方式,我朝仿制的佛郎机炮,也被称之为“子母炮”。

当然,这种流行于大航海时代初期的后装火炮,同样亦有它的不足之处。

一则受限于这种现场装配方式,佛郎机炮的本身的重量不能太大;

二是子铳与母铳之间做不到严丝合缝,致使火药所产能的动能浪费很大。

这两点限制了这种早期后装炮的威力和射程,我们现在枪炮的改造,就是这个原因。

以至欧州人,从15世纪中叶起,一直到19世纪后期。

在口径和射程上,可以做到更大的前装炮,重新成为了世界战场的主角。

屯m海战结束后的第二年,1522年,不甘失败的葡萄牙人。

再次组织了,由5条战舰300余人,所组成的舰队进入珠江口,准备以武力索回,前次被俘的葡萄牙人。

早有准备的水师,这次并没有等到对手进入珠江口,而是在珠江口西。

今广d新宁县境内的西草湾一带,以优势兵力截击。

仓促应战的葡萄牙舰队没有能够预料到的是,官军此时已经仿制出了部分佛郎机炮并投入战斗。

西草湾海战,最终以葡萄牙舰队的再次惨败而告终。

两艘葡萄牙战舰,20余门佛郎机炮,以及42名葡萄牙人被水师官军俘虏,另有35人战死。

这些缴获的佛郎机被迅速送往了京城。

相比于在海上贸易问题上的犹豫,帝国中央对于火器的态度倒是非常的积极。

这源自于我朝本身重视火器使用的传统。

第五百四十一章:沿海状况(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一章:沿海状况一生戎马的永乐大帝深知,骑、射为游牧帝国力量的来源。

在无法战略性补上“马”,这块短板的情况下,发展远程武器,是抵御骑兵冲击的重要手段。

在火器成熟及大量装备之前,承担这一重任的主要是弓和弩。

公元1410年,我朝军队在南征安南的过程中,提升了自己的火器技术。

永乐大帝随之组织了,以火器为主的“神机营”,作为我军的主力之一。

神机营被列入禁军三大营之列,另两营为“五军营”、“三千营”。

对火器的一贯重视,使得佛郎机的仿制品,很快成为了提升官军战力的特种武器。

并在陆防、海防两线发挥重要作用。

在二三十年前的壬辰倭乱中,这些西式火器,亦对侵朝的倭贼造成了重大杀伤。

以葡萄牙的人口和国力来说,想要挑战中央帝国,还是有些自不量力的。

这一阶段,欧州人在火器和船只的建造上,的确已经开始领先东亚。

但领先幅度,还远达不到拉平整体地缘潜力差的地步。

我朝在接战之后,能够迅速吸收佛郎机,和桨帆船两顶技术便是明例。

只不过古老的中央帝国内部,并没有适合创新的环境。

300多年后,当这一差距拉大到“代差”之时,大门被打开也就再所难免了。

事实上,即使在控制m六甲和x港群岛贸易问题上,葡萄牙人也并非一帆风顺。

新崛起的亚齐苏丹国,以及为之提供政治和技术支撑的奥斯曼帝国。

他们联合起来,不断在m六甲海峡发起对葡萄牙人的挑战。

尽管葡萄牙人终于还是艰难的保住了m六甲城,但实际并没办法,做到垄断整个贸易线。

以香料贸易为例,16世纪70年代后,无论是在产地香料群岛,还是贸易线。

葡萄牙人都已经开始边缘化,大量香料,通过绿教商人和奥斯曼帝国的领土,被输往地中海周边地区。

当然,在这一贸易中,也并非没有欧州商人获益。

最起码威尼斯人是非常乐见这种情况出现的。

葡萄牙陷入衰弱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作为欧州的一部分。

除了力主将重心,放在海外贸易的势力之外,希望在地中海更有作为的国内保守势力,始终还是非常强大的。

对于大多数葡萄牙贵族来说,海外贸易及控制的那些港口,存在的意义仅仅是财政上的。

这种观点认为,葡萄牙只有在欧州,及其地缘利益区中取得成绩。

才有机会,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国,并在战略上与西班牙抗衡。

类似的观点并非只有葡萄牙人才有。

后来的英、法争霸的海洋时代,英国人之所以走得更远。

就在于它在战略上,已经放弃称霸欧洲的想法,而将大英帝国的存亡系于海外。

一个印证双方这一思维差的典型事例,是拿破仑将法国在北美剩下的殖民地,卖给了米国。

以集中精力,包括换取资金,支持其在欧洲的争霸事业。

虽然从战略上看,拿破仑的这种做法,可以被理解为釜底抽薪。

即通过控制了“世界中心欧州”,来控制整个世界,但决策当中的重心所在是一目了然的。

在米国从俄g手中购买“阿拉斯加”这件事上,俄g的大陆属性,对决策产生了重要影响。

在欧州争霸事业中,仅有一个陆地邻国的葡萄牙,暂时没有在欧州大陆扩张的想象空间。

要想在被西班牙压制的情况下,谋得一个反制的身位。

而西临大西洋、东临地中海的摩洛g,是葡萄牙唯一能够有机会,控制地中海周边地区。

最起码从战略上看,如果葡萄牙一定要在北非扩张,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从地理结构上看,如果拿下来摩洛g。

意味着在地中海直通大西洋的通道上,直布罗陀海峡在手的葡萄牙人,将拥有与西班牙一样的发言权。

更别说这场全欧州都看得见的s战,将为之带来多大的z治声誉了。

事实上,葡萄牙人一直都没有放弃控制摩洛g的想法。

恩l克王子的海洋事业,就是由葡萄牙攻战“休达”一役开始的。

只不过在此之后,这位大航海的先驱敏税的感知到,葡萄牙的发展空间并不是地中海。

而在葡萄牙本土,希望在摩洛g有所作为的势力,则一直很强大。

甚至在恩l克王子离世之后,一度放缓海外探索之旅。

15世纪末、16世纪初,凭借海外贸易带来的丰厚利润,葡萄牙一度在摩洛g控制了多个港口。只是在绿教国家的反击之下,这些据点,在16世纪中叶几乎损失殆尽。

公元1578年,葡萄牙人在国王的带领下,再次开启了对摩洛g的入侵战争。

在这次针对异j徒的s战中,葡萄牙人总共集结了25万人的军队。

尽管这当中大部分是雇佣军,但考虑到葡萄牙的人口总量,这样的规模,完全可以用倾国之力来形容了。

由于摩洛g方面先后有两位国王,包括一位被废庶的国王参与战争。

因此这场决定葡萄牙命运的战争,被称为“三王之役”。

也被称为“马哈赞河之战”或“葡摩战争”。

战争的最后,以葡萄牙人的惨败而告终。

葡萄牙国王及8000人战死,其余的远征军,几乎全部成为对手的俘虏。

这场战争,不仅宣告了葡萄牙人控制摩洛g的战略终结,更成为“葡萄牙帝国”走向衰弱的转折点。

战争结束后不久,坐山观虎斗的西班牙,顺势吞并了葡萄牙。

这个大航海时代的开启者,此后迎来了,长达60年的西班牙统治时期,从公元1580年-1640年。

直到17世纪中叶,西班牙自身陷入衰弱之后,葡萄牙才通过一场新的战争重获独立。

需要说明的是,西班牙对葡萄牙的吞并,并非完全的控制。

而是通过取得葡萄牙王位的方式,组成“共主联邦”。

一位君主身兼数国国王,是欧州王国兼并中最常见的方式。

比如在英格兰吞并苏格l的过程中,同样经历过这样一个过程,从公元1603-1707年。

第五百四十二章:沿海状况(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二章:沿海状况葡萄牙陷入衰弱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作为欧洲的一部分,除了力主将重心放在海外贸易的势力之外,希望在地中海更有作为的势力始终还是非常强大的。对于大多数葡萄牙贵族来说,海外贸易及控制的那些港口,存在的意义仅仅是财政上的。这种观点认为葡萄牙只有在欧洲及其地缘利益区中取得成绩,才有机会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国,并在战略上与西班牙抗衡。

类似的观点并非只有葡萄牙人才有。后来的英、法争霸海洋时代,英国人之所以走得更远,就在于它在战略上已经放弃称霸欧洲的想法,而将大英帝国的存亡系于海外。一个印证双方这一思维差的典型事例,是拿破仑将法国在北美剩下的殖民地卖给了美国,以集中精力支持其在欧洲的争霸事业。虽然从战略上看,拿破仑的这种做法可以被理解为釜底抽薪,即通过控制了“世界中心”,来控制整个世界,但决策当中的重心所在是一目了然的。在美国从俄国手中购买“阿拉斯加”这件事上,俄国的大陆属性同对决策产生了重要影响。

在欧洲争霸事业中,仅有一个陆地邻国的葡萄牙,暂时没有在欧洲大陆扩张的想象空间。要想在被西班牙压制的情况下,谋得一个反制的身位,西面临洋、东面临海的摩洛哥,也是葡萄牙唯一能够有机会控制的地中海周边地区。最起码从战略上看,如果葡萄牙一定要在北非扩张,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从地理结构上看,如果拿下了摩洛哥,意味着在地中海直通大西洋的通道上,葡萄牙人将拥有与西班牙一样的发言权。更别说这场全欧洲都看得见的圣战,将为之带来多大的政治声誉了。

事实上,葡萄牙人一直就没有放弃控制摩洛哥的想法,恩里克王子的海洋事业,便是由葡萄牙攻战“休达”一役开始的。只不过在此之后,这位大航海的先驱敏税的感知到,葡萄牙的发展空间并不是地中海。而在葡萄牙本土,希望在摩洛哥有所作为的势力则一直很强大,甚至在恩里克王子离世之后,一度放缓海外探索之旅。15世纪末、16世纪初,凭借海外贸易带来的丰厚利润,葡萄牙一度在摩洛哥控制了多个港口。只是穆斯林王朝的反击之下,这些据点在16世纪中叶几乎损失殆尽。

葡摩战争

公元1578年,葡萄牙人在国王的带领下,再次开启了对摩洛哥的入侵战争。在这次针对异教徒的圣战中,葡萄牙人总共集结了25万的军队。尽管这当中大部分是雇佣军,但考虑到葡萄牙的人口总量,这样的规模完全可以用倾国之力来形容了。由于摩洛哥方面先后有两位国王参与战争,因此这场决定葡萄牙命运的战争也被称为“三王之役”。

三王之役示意图

战争的最后以葡萄牙人的惨败而告终。葡萄牙国王及8000人战死,其余的远征军几乎全部成为对手的俘虏。这场战争不仅宣告葡萄牙人控制摩洛哥的战略终结,更成为“葡萄牙帝国”走向衰弱的转折点。战争结束后不久,坐山观虎斗的西班牙便顺势吞并了葡萄牙。这个大航海时代的开启者,此后迎来了长达60年的西班牙统治时期。直接17世纪中叶,西班牙自身陷入衰弱之后,葡萄牙才通过一场新的战争重获独立。

需要说明的是,西班牙对葡萄牙的吞并,并非完全的控制,而是通过取得葡萄牙王位的方式组成“共主联邦”。一位君主身兼数国国王,是欧洲王国兼并中最常见的方式。比如在英格兰吞并苏格兰的过程中,同样经历过这样一个过程。直到18世纪初,苏格兰王位才正式消失,英格兰、苏格兰组成了新的“大不列颠王国”,并将整个大不列颠岛置于一个王位、一个政府管辖之下。

西班牙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让葡萄牙完全融入西班牙的体系。葡萄牙仍然保有包含政府、议会等机构一套运行体系,包括主导自己的海外殖民地。当然,这种合并的影响还是巨大的。最起码在西、葡两国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天平会向西班牙一方倾斜。另一方面,在欧洲已无政治空间的葡萄牙,开始重点经营自己唯一大规模控制的海外殖民地——巴西。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以巴西为代表的海外殖民地支撑,葡萄牙几乎是没有可能摆脱西班牙控制的。一个可供参照的对比,是身处地中海沿岸的加泰罗尼亚,至今仍在为从西班牙独立而不懈努力。

葡萄牙人的东方策略

回到葡萄牙人打通东亚贸易线的问题上来。在东方问题上,葡萄牙人显得比在北非问题上冷静的多了。在闯入珠三角的军事行动失败之后,葡萄牙人还尝试过北上福建沿海寻找机会。只是他们很快意识到,中央帝国统治下的沿海地区,与之前在非洲“斯瓦希里海岸”、印度“马拉巴海岸”的情况不同的是,这些沿海港口是真正处于一个“帝国”统治之下,而不是实质独立的贸易城邦。为此,葡萄牙人很快的改变的策略,试图以让大明王朝意识到他们存在价值的方式,获得与中国贸易的许可。

想要获得贸易权,葡萄牙人必须做到三点:一是不再炫耀武力;二是不谋求贸易垄断权;三就是服从管理。葡萄牙人在澳门取得的成功,证明他们这三点做得还不错。在最初的时候,澳门并非葡萄牙人的专属港口,这个生成于珠三角西海岸的小型半岛,是广州地方政府对接海外贸易的一个窗口。换句话说,葡萄牙人最开始只是获准前往澳门进行贸易的商人之一。

不过葡萄牙人的独特优势,还是使得他们在16世纪50年代获准在澳门半岛南部建立居住点,并最终成就了现在的澳门。一个比较通行的说法,是当时的广州地方官员受贿后,才批准葡萄牙人登陆的。尽管在具体的沟通过程中,这种做法很可能存在,但葡萄牙人能够在澳门立足长达400年,并且历经明、清、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四个时代,背后的原因决非是一笔灰色交易那么简单了。

如果说英国人在香港的立足,是凭借其强大的武力,那么葡萄牙人能够在明、清两代留在中国沿海,战略原因上则是封闭的中央帝国,需要一个窥探西方的窗口。这一定位,与1949年以后,香港没有被顺势收复的地缘政治背景如出一辙。香港也因为这个窗口作用,获得了最好的发展机遇,并得以跻身“四小龙”之列。而当中国决定改革开放,将大门向世界敞开后,香港在地缘政治上的价值也就失去了。在凭借这一窗口优势,吃到大陆改革开放的第一拔红利后,接下来的衰弱再所难免。

在明王朝的考虑中,与葡萄牙贸易所带来的经济利益,并不是首要考虑的问题。这些商品无论交给谁贸易,本质对稀缺端口垄断供应地的中央之国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更何况此时的明王朝,暂时还不认为海外贸易于自己的经济来说会很重要。然而在经历过长达40年的努力后,葡萄牙人最终还是正式从明朝得到一块租借地。

卜加劳铸炮厂、红衣大炮

在经营澳门的过程中,葡萄牙人除了构筑炮台等军事设施以外,甚至还建立了一个葡萄牙人认为的“世界上最好的铸炮工厂”——卜加劳铸炮厂。作为一个对外“夷”渗入非常警惕的国度,葡萄牙人即使获准长驻澳门,本来也是没有机会像他们在其它地区那样,构筑堡垒、发展军力的。获得这一待遇的根本原因在于,经过多年的接触与示好,明王朝已经相信葡萄牙人只是像其它“藩商”一样,只是为了贸易而来。其有限的军事存在,不仅不会影响帝国的安危,反而对帝国的存亡起到积极作用。

对于内部缺乏创新机制的中央之国来说,透过葡萄牙这个窗口得到的最大好处,是能够第一时间获得欧洲先进的火炮技术。在佛郎机炮之后,后来在历史中发挥过重大作用的“红衣大炮”也是由葡萄牙人帮助引入的。除了技术引进以外,澳门的兵工厂甚至直接获得过北京而来的定单。比如公元1629年,葡萄牙人就曾受命铸造了十门大炮运往京师。这些产自澳门的大炮,在明朝对抗后金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后来的清王朝时期,葡萄牙人的这一作用依然得到了延续。

卜加劳铸炮厂制造的神威大将军

基于上述历史背景,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虽然对于中国人来说,澳门和香港问题似乎都代表着一段屈辱的“殖民史”,但客观上看,澳门和香港问题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在澳门存在的问题上,中国更多是一种主动选择,香港则是被迫接受。这一区别在香港和澳门的面积扩张上亦有充分体现。今天澳门的管辖面积比之明朝时期,并没有太大变化,仅仅只有328平方公里。以至于前几年不得不在借助“一国”的大背景,向珠海租借横琴岛的部分土地修建“澳门大学”新校区。反观凭借强大武力打开中国大门的英国,其统治下的“香港”,范围则得以从最初的784平方公里,扩大至现在的11044平方公里。

土地困局

巨大的面积差,决定了香港、澳门的发展空间。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在勾通海陆这个问题上,珠江口东、西两侧的机会本来是均等的。然而尽管澳门一直在地缘政治地位上,拥有与香港比肩的定位,但受限于土地困局,经济上只能剑走偏风的发展博彩业。并且无法成为香港那样的国际大都市。

香港、澳门及它们前殖民国的国际地位,对珠三角地区今日的地缘政治格局,同样造成了重大影响。二个前殖民地在经济上的强弱反差,使得整个珠江口两岸的经济,在改革开放后呈现出东强西弱的格局。对比深圳、东莞的强势,珠海、中山的话语权无疑要弱一些。时至今日,尽管珠海方面很希望,位置堪比香港岛的横琴岛,能够发挥其独特的地理优势,并以向澳门出借土地为契机成立了“横琴新区”,以试图更大范围的借力“两制”,但澳门本身潜力不足的短板,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补足的。

珠三角二级城市圈地缘结构图

如果葡萄牙最初在今天的香港地区立足并成功。那么比之晚300年登陆珠江口的英国人,选择的就有可能是澳门半岛或者横琴岛了。从地理位置上看,前者对应的是今天的九龙,后者则对应的是现在的港岛。依照英国人在香港的扩张路径,今天为了对接澳门经济辐射,与深圳同年建制而成的经济特区——珠海市,亦很有可能以“新界”的身份成为英国殖民地的一部分。以此推论,当历史的车轮继续前行到1980年时,对接“英属澳门”而成立的特区,估计就是现在的“中山市”了。

基于地缘比较层面的推导,意义并不在去探讨那段殖民历史,到底对珠三角乃至中国历史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而在于揭示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板块的中心点,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在地理条件相近的情况下,微观历史层面中的一些政治、技术影响,很有可能影响一座城市的命运。比如在20世纪初的中国铁路干线建设,就让郑州、石家庄两个新兴城市,替代了地缘政治地位原本更高的开封及正定,成为了地区中心。基于开封长久以来所保有的政治地位,开封人会更有理由哀怨,并产生如果当年的技术人员,认定开封段的黄河可以修建黄河大桥,情况将会怎样的联想。

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不应该嘲笑今天那些地理相近的县市,倾尽各种资源争夺高铁站的努力,因为这种偏差真的有可能影响一座城市的命运。最起码,这种努力比之力保“贫困县”资格的做法,要有价值的多。

作者:温骏轩,70后,长于以历史为脉络,地缘为角度,解析世界

第五百四十三章:沿海状况(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三章:沿海状况两个前殖民地在经济上的强弱反差,使得整个珠江口两岸的经济,在改g开放后呈现出东强西弱的格局。

对比深z、d莞的强势,珠h、中s的话语权无疑要弱一些。

时至21世纪,尽管珠h面很希望,位置堪比x港岛的横琴岛,能够发挥其独特的地理优势。

并以向澳m出借土地为契机,成立了“横琴新区”,以试图更大范围的借力“两制”。

但澳m本身潜力不足的短板,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补足的。

如果葡萄牙最初在今天的新安县立足并成功。

那么比之晚300年登陆珠江口的英国人,选择的就有可能是澳m半岛或者横琴岛了。

从地理位置上看,前者对应的是今天的九l,后者则对应的是现在的港岛。

依照英国人在x港的扩张路径,后世为了对接澳m经济辐射,与深z同年建制而成的经济t区——珠h市。

亦很有可能以“新j”的身份成为英国殖民地的一部分。

以此推论,当历史的车轮继续前行到20世纪80年时。

对接“英属澳m”而成立的特区,估计就是现在的“中s市”了。

基于地缘比较层面的推导,意义并不在去探讨那段殖民历史,到底对珠三角乃至我国历史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而在于揭示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板块的中心点,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在地理条件相近的情况下,微观历史层面中的一些政治、技术影响,很有可能影响一座城市的命运。

比如在20世纪初,我国铁路干线建设,就让郑z、石j庄两个新兴城市,成为了地区中心。

而地缘z治地位原本更高的k封及正d,反而地位不及这两个新兴城市。

基于k封长久以来所保有的z治地位,k封人会更有理由哀怨。

并产生如果当年的技术人员,认定k封段的黄河可以修建黄河大桥,情况将会怎样的联想。

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不应该嘲笑后世那些地理相近的县市。

倾尽各种资源争夺高t站的努力,因为这种偏差真的有可能影响一座城市的命运。

最起码,这种努力比之力保“贫k县”资格的做法,要有价值的多。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找到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并不成问题。

毕竟在我朝以海禁为基本g策的大背景下,东南沿海利益受损严重。

如果有国家愿意尝试,叩开我朝的海上贸易大门。

部分在南海贸易链条上,处于灰色地带的我朝商人,包括地方官员是很乐见其成的。

说到这里,就要回顾一下朝庭的海禁政策了。

一般一提到朝庭的海洋政策,大家更多想到的是“海禁”二字。

事实上在我朝,海禁的历史并没有那么长,也没有哪个朝代从头到尾都会实施海禁的。

很多时候战争会成为海禁的理由。

比如被视为海洋政策比较开放的南、北宋,出于防御金辽等北方之地的目的,曾经封禁过前往渤海湾的贸易线。

元朝在征爪哇之时,为避免走漏消息也短暂禁止过南海贸易。

清朝初年的海禁政策,也是为了迫使大员郑氏屈服。

更多的时候,海洋政策的制定与“垄断”有关。

官方即不希望海上贸易处于失控状态,进而影响自己的权力集中度。

也不希望由商业阶层,来主导因此而产生的巨额经济利益。

如果说农业经济,主要是通过土地和人口普查来做到z治管理的话。

那么海洋贸易的管束,则主要是通过在规定港口贸易,以及颁发牌照,甚至直接由官营机构运营,来加以垄断了。

比如唐、宋、元、明,及清朝初年,都有“市舶司”这样的机构,专职负责对外海上贸易之事。

虽然每个朝代的海上政策松紧程度不一,但总得来说,天朝对于海外贸易是持比较谨慎态度的。

一旦感到来自海洋的力量,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全,通常就会采取一禁了之的“堵”的办法。

像我朝自开国以来,就一直针对民间贸易实施海禁政策。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防备来自倭国的骚扰,即俗称的“倭寇”。

事实上在东南沿海,很多人都知道。

所谓倭寇中,其实是有很多以海为生的当地人,甚至一部分当地官员和商人在其中起着主导作用。

如果朝廷愿意采取疏导的方式保护他们的利益,矛盾是完全可以调和的。

只不过,带有鲜明农耕文明烙印的天朝,在管理海外利益方面实在缺乏信心,战略上不愿意承担风险罢了。

郑和下西洋时期,代表着天朝海洋事业最辉煌的一段历史。

但这一阶段,其实也是我朝,针对民间海洋贸易管制最严格的时期。

因为当时的朝庭,有足够的实力统驭东、西两洋。

理解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陈祖义为什么会没有生存空间。

在郑和离世之后,朝庭尽管还在竭力维持针对民间的海禁政策,但约束民间贸易的力量,实际已经被削弱了。

开国至今,倭患都对朝庭的海洋政策造成了非常深的影响。

事实上,倭寇侵扰我朝沿海的现象,在海洋政策宽松的元朝就已出现。

本质上,倭寇的起源与倭国的政局有关。

大家可能不知道,倭国自有史以来,z治上一直实施着号称“万s一x”的天h制。

能够在长达1000多年时间没有改朝换d,在于倭国天h长期以来并不是z央j权的代表。

其z治的内核,仍然是地方贵族自成体系的“封建制”。

就管理难度来说,z央j权的难度要大的多。

这也造成在世界大多数地区,“封建制”才是自然选择的常态,倭国在开国之后也不例外。

公元7世纪,通过开展与唐王朝的交流,原本处于封建状态的倭国。

曾经试图完全按照天朝的模板,打造一套倭国的z央j权体系。

从公元646年开始,这次变革史称“大化改新”。

这次向天朝学习的经历,对倭国m族和文化的形成造成了深远影响。

直到1200年后,倭国再次跨越海洋看到了新的模仿对象。

并通过一场新的改革——“明治维新”,让倭国率先在亚洲,进入了现代国家行列后,才为“倭国”二字注入新的内涵。

第五百四十四章:沿海状况(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四章:沿海状况所谓“t皇”一称,其实正是在“大化改新”后,被从天朝引入倭国政治体系的。

最先在z治上采用这一称号的,是唐高宗李治。

公元674年,在武则天的建议下,李治与武则天开始分别使用“t皇”、“t后”的称号。

这一改称的目的,更多是为了抬高武则天的政治地位。

只不过倭国在模仿之时,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只是单纯的引入了“t皇”尊号罢了。

作为历史的非常态,技术上要求更高的z央j权制,实施起来的难度是非常大的。

倭国在依托t皇制建立“z央j权”道路上,遇到了地方贵族势力的强大阻碍。

12世纪末,t皇及z央贵族最终失去了对国家的控制。

从1185年至1867年,一共682年,倭国就此进入了由地方军事贵族,武士阶层掌握实权的“幕府”时代。

这意味着,倭国走z央j权尝试以失败而告终。

“封建”本身并不意味着混乱,真正的混乱源自于权l中心的不确定。

从这点来说,不管是站在权l顶点的是“t皇”,还是幕府的“将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有一个能掌控大局的政治中心。

幕府时代鲜明的“军政府”属性,无疑加重了权力中心的不确定性。

伴随着权力的争夺,幕府时代中出现了两个重要的混乱时期:

从1336年至1392年,是初代幕府“镰仓幕府”,向二代幕府“室町幕府”更迭的“倭国南北朝”时代。

从1467至1585年,则是更加知名的,二代幕府向末代幕府——“德川幕府”转进的“倭国战国时代”。

武士阶层在倭国的上位,以及其所引发的权力斗争。

不仅对倭国国内政局的稳定造成了影响,同时也对中、倭关系造成了深远影响。

对于倭国来说,来自天朝的商品,是其经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因素。

从天朝的角度来说,其实并不排斥在朝贡体系之下,以“公对公”形式开展贸易往来。

问题在于,倭国境内军事封建势力林立的现状,很大程度的影响了,这一官方贸易体系的稳定性。

那些在权力争夺中失意,无法从官方贸易体系中获益的军事贵族。

希望独自组织力量,前往我国沿海贸易,而这种混乱局面,又恰恰不是中国方面原意看到的。

鉴于从14世纪30年代到16世纪末,倭国国内基本都处在混乱的战争状态。

对应这一阶段的我朝政府,更原意采用一禁了之的简单方式,来避免为此伤神。

然而,这种针对倭国贸易的封禁,反过来又加剧了东南沿海的混乱。

并且影响到了中国商人的利益,以至于造成了延绵200余年的倭寇之乱。

顺便说下,在地缘政治层面,中倭关系的走弱,却为另一个东海国家——琉球,赢得了发展良机。

在我朝建立之后,当时还处在三国分治阶段,三山时代的琉球,便主动加入了天朝的朝贡体系。

在1429年,随着统一琉求王国的建立,大明帝国与琉求的贸易往来进入了高峰期。

通过琉求输入倭国的中国商品,一方面为琉求获取了大量的经济利益;另一方面也让倭国产生了吞并之心。

在我朝解决倭寇这乱的历史中,最为知名的当属戚少保戚继光和他的“戚家军”了。

从公元1559年成军义乌起,至1567年,戚少保退出抗倭前线为止的8年间。

戚家军在东南沿海地区,与倭寇接战数百次,无一败绩,成就了一段抗倭神话。

然而这一胜利的背后,却隐藏着很大的无奈。

因为针对来自海洋的威胁,最好的防御手段,并不是在自己的领土与之决战。

而是通过强大的海洋实力,将风险控制在海上,甚至把防线推进到对手的海岸线。

问题是,在我朝决定销毁郑和舰队资料那一刻起,大明帝国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海洋的控制力。

虽然倭寇对于东南沿海的侵扰,一直让帝国z央感到头疼。

不过真正让王朝统治者忧心的,还是来自于长城以北的威胁。

因此在倭寇之患得到有效控制之后,从公元1567年,戚少保被调往了长城防线续写辉煌。

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此时的我朝已经意识到,用军事手段维系东南沿海的安全并不划算。

与调防戚少保相配合实施的,是一项重要的外交决策——开关。

所谓“开并”,就是解除海禁。

更准确说,是承认民间海外贸易的合法性。

由于这一政策始于隆庆元年,因此史称“隆庆开关”。

在我朝内部,关于是否要开放海禁的争议一直没有停息。

对于东南沿海地方来说,海禁不仅意识着减少收入,还意味着需要为安全承担更多的支出。

这种由东南沿海向帝国z央传导的压力,最终在我朝迎来自己200岁生日时,落实成了海禁的开放。

对于当时作出决策的帝国z央来说,海禁的开放更多是一种试错。

一旦局面得不到改观,甚至如保守官员所想象的那样恶化,那么要求重新闭关的力量,将很快占据上风。

然而事实却是,海禁的开放,不仅从根本上化解了倭患的土壤。

同时倭国进入政局稳定的德川幕府时代,更为我朝带来的巨大的经济收益。

随着海上贸易活力的迸发,帝国出口商品的规模和广度出现了质的飞跃。

由此对世界经济格局所造成的一系列影响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是作倭国产出的绝大部分白银。

以及美洲所生产的半数白银,被通过贸易途径输往我天朝。

倭国和美洲也是当时最主要的两大白银产地。

从此以后,天朝在货币流通方面真正进入了“白银时代”。

如果说葡萄牙人在16世纪50年代,取得澳m的居住权。

还算是与地方官员的灰色交易,同时也代表了地方的态度的话,那么随之而来的开关政策。

则真正让他们坐实了在澳m的存在,并迎来了发展良机。

尽管西班牙在16世纪后半叶,取得了菲律宾的控制权。

荷兰人也在大员获得了,通往大明帝国的贸易跳板。

第五百四十五章:我们的航路(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五章:我们的航路但澳m对接大陆的独一无二优势,却让葡萄牙人获得了巨大的贸易利益。

有资料记录表明,仅1625年一年内,由f律宾输入澳m的白银就达1400万两。

要知道,我朝在隆庆开关时税收,包括之前,每年不过数百万两白银。

需要注意的是,尽管开放海禁,为我朝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但这些通过贸易输入天朝的白银。

很大程度并没有为z央财政所用,而是在东南沿海,成就了数量庞大的利益阶层。

无论是火炮还是白银,都没有能够帮助我朝,打破自身的周期律。

只是这个问题,并不在我的解读范畴之内。

与之相比,大家更应该关注在同一历史时期,宽广的海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起码,先后抵达太平洋的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应该没有理由让葡萄牙人独美与中国的贸易的。

这三国在我国和周边国家的历史进程、地缘z治格局造成了重大影响。

在葡萄牙人的大航海事业中,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是最大的挑战者。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的了解欧州人的性格、动机,和他们的本性,为我们以后制定正确的策略。

有必要介绍一下他们口中所谓的航海家,其实也就是一手拿刀枪,一手拿s经的殖民强盗真实嘴脸。

接下来我会讲讲他们的事迹,希望为我们以后制定详细计划有帮助。

言归正传,相比后来直接侵蚀葡萄牙势力范围的荷兰。

一直在伊比利亚半岛,给予葡萄牙巨大压力的西班牙。

反而要好应付些,最起码罗m教y还能够居中。

为这两个tz教国家做调解,并为之划出一条瓜分世界的“j皇z午线”。

作为地理大发现的先行者,有足够的利益让伊比利亚双雄分配,是两国能够大体上相安无事的重要原因。

至于那些后来者,就只能通过一场场战争,而不是j皇的谕令来强行插入了。

然而j皇z午线并不是一条完美的分割线,事实上,无论是最初的版本。

还是调整后将巴x大部切割给葡萄牙的版本,本质都只是在大西洋上划出了分割线。

西班牙的扩张方向,被限定为大西洋以西,葡萄牙则取得了从f洲进入东方的垄断权。

只是一旦其中一国,从自己的扩张方向完成了环球旅行,势必会引发新的矛盾。

最终率先打破僵局的是西班牙。

1519年,麦哲伦率领着一支由五条船组成的船队,从西班牙出发开始了环球探险之旅。

讽刺的是,这一机会原本是属于葡萄牙的。

以麦哲伦的本意来说,本来是希望能够由西向东,完成横穿太平洋的环球探险的。

坚信地球是圆的探险家认为,在横穿这片未知海域之后。

将从新大陆的另一面登陆,并与哥伦布发现的大西洋航线对接。

优先选择葡萄牙的原因,在于麦哲伦是一名葡萄牙贵族。

从1505年,其本人甚至亲身参与过葡萄牙在印渡的战争,并前往m六甲考察过。

然而任何试图从外部获得经济支持的探险活动,都需要有给予投资者一个经济上的理由。

对于已经绕过好望角,打通前过印渡、香料群岛,乃至更遥远中国航道的葡萄牙王室来说。

并不认为还需要把资金,注入新的探索活动中。

王室认为,有限的精力,应该用在经营j皇,已经划分给自己的巨大市场中。

这不是葡萄牙第一次犯类似的战略错误。

意大利人哥伦布,从西班牙领命开启横穿大西洋之旅前,同样曾经向葡萄牙提交过计划。

只是葡萄牙人认为向西航行并不能到达“印渡”。

尽管后来的事实证明,哥伦布发现的确实不是印渡。

但却为西班牙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并为后来从东向西穿越太平洋的设想,提供了基础。

事实上,就麦哲伦的计划来说,葡萄牙人并非不相信地球是圆的。

这一理论在当时,已经是个比较普遍的共识了。

葡萄牙的决定说到底是个“机会成本”的问题,然而葡萄牙人仍然会担心。

一旦麦哲伦和西班牙成功的完成环球探险后,会侵蚀自己在亚州的利益。

因此在西班牙批准麦哲伦起程后,进行了一些阴谋干扰活动。

只不过即使麦哲伦无法成行,相信很快也会有其它探险家,来完成这一新地理发现的。

公元1519年9月22日,世界上第一支环球探险队,从西班牙启程。

利用东北信风与赤道洋流,麦哲伦和他的船队用了70天时间,从西班牙航行至今天的巴西海岸。

不过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毕竟之前哥伦布以及发现巴西的葡萄牙人。

在一五零零年,就已经验证了穿越大西洋的可行性,包括发现了可以利用的风向与洋流。

真正的挑战,是在抵达南美洲海岸之后。

相信地球是圆的理论,同时意味着相信所有的陆地,本质是镶嵌在大海之中。

通过开辟海洋航线,则可以把这些陆地连接起来。

遵循葡萄牙人当年探索非洲海岸线,以及发现好望角的经验。

麦哲伦相信如果沿巴西海岸线一路南行,他亦将发现一个能够绕过这片大陆的岬角。

当然,理论上如果一路向北,也是可以从加l大方向做同样的尝试的。

只不过在欧州大陆的生存经验,足以让他们明白,如果一路向北的话,迎接他们的将是一片冰雪世界。

虽然麦哲伦坚信,新大陆的南方一定存在一片海洋,能够帮助他打开通过亚洲的大门。

但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未知世界挑战的,大多数人对此只会心存恐惧。

与哥伦布那场横穿大西洋的未知世界探索之旅相比,能够让船员们得到一丝安慰的是,目前的航线还是紧贴着海岸线。

陆地不仅能够在心理上降低恐惧感,更能提供淡水和补给,虽然不是每处海岸都能做到。

不过任何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哥伦布横穿大西洋的用时与麦哲伦相仿,都是70天。

而这段航程对于麦哲伦来说,却仅仅是个开始。

第五百四十六章:我们的航路(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六章:我们的航路让人不安的是,没有人知道还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够绕过美洲大陆。

更没人知道,在绕过这片大陆之后,还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回到欧州。

在沿海岸向南探索4个月,还没有寻找到大陆的尽头时,麦哲伦经历了此次航行中第一场叛乱。

除了被时间消磨掉的耐心以外,气候、环境开始变得恶劣,并因此而导致的补给困难,是引发叛乱的主要原因。

我们先来看看,麦哲伦船队沿海岸线南下,将面临什么样的气候、环境变化。

如果说船队在北半球,是经历一个从温带向热带航行的过程。

那么在跨越赤道之后,情况就开始发现逆转了。

后世包含整个亚马逊流域在内的巴西大部分领土,都属于热带气候区。

就沿海地区的情况来说,这一物种丰富的气候区。

一直向南延伸到巴西最著名的城市——里约r内卢,从1763年至1960年为巴西首d。

里约r内卢之南的南美大陆,开始明显的收窄,并步出热带气候区。

如果没有其它因素影响,南北纬23°26′s——40°区间。

23°26′s为南回归线,一般会呈现为亚热带气候状态。

东距里约r内卢350公里,紧贴着南回归线的巴西最大城市s保罗,是南美亚热带气候北部标志点。

湿润、温暖的亚热带季风气,覆盖了s保罗及其以南的巴西领土。

以及巴西与阿g廷之间的南美小国“乌l圭”,并一直延伸到阿g廷东北部的“潘帕斯草原”。

分割乌l圭与阿g廷的,是仅次于亚马逊河的南美第二大河流——拉普拉塔河。

从流域的角度说,也可以说亚马逊河流域及拉普拉塔河流域,分别代表了南美的热带、亚热带气候类型。

对于麦哲伦的船队来说,拉普拉塔河的存在,曾经让他们以为已经到达了大陆的尽头。

因为这条大河在河口处形成了一个,类似杭州湾式的喇叭口。

换句话说,南行的船队在拉普拉塔河口开始转而向西航行。

然而在航行至湾区底部时,麦哲伦和他的船员很快明白,这只是s帝跟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因为接下来帮助船只飘浮起来的并不是海水而是淡水。

尽管对于船员来说,没有比淡水更珍贵的资源了,但对于力图绕过这片大陆的麦哲伦来说。

淡水的发现意味着,“拉普拉塔”并不是绕过大陆的海峡,而只是一条会把他们带入内陆的河流。

虽然未能找到期望中的大陆顶点,但这片包括阿g廷首d布宜n斯a利斯。

乌l圭首d蒙得的y在内的,“拉普拉塔河下游平原”草原地带,环境比北亚干草原要好得多。

在潘帕斯草原上所蓄养的牲畜中,最主要的是对水、草资源要求较高的“牛”。

这也使得阿g廷得以成为世界主要的牛肉出产国。

即使在冬天,包括潘帕斯草原在内的“拉普拉塔河”流域,平均温度一般也不会低于零度特点。

参考同处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区,中国长江流域。

麦哲伦船队在这一地区,获取物资补给的难度并不大。

在生命安全还能得到有效保证的情况下,麦哲伦船队的内部矛盾,暂时没有因为这次失望的发现而触发。

除了潘帕斯草原以外,阿g廷大部分的领土,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区”。

我国的西北地区及蒙古高原,就是属于这一气候类型。

联想之下,大家应该能意识到,这一气候区的温度和降水情况要严峻的多。

大部分时候,温带大陆性气候区位于远离,或被高地隔离的大陆腹地。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与海洋距离并不遥远的阿g廷南部地区。

同样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区”,并且还是比较糟糕的那种。

观察南美洲的地缘政治结构,会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

那就是智l在太平洋的海岸线,占据了整个南美洲太平洋岸线的一半以上,超过了5000公里。

而它的东西平均宽度却只有180公里,抛开智l后世国土形成的历史不谈。

沿南美洲西沿延伸的“安第斯山脉”,是智l狭长国土结构形成的地理原因。

换句话说,安第斯山脉分水岭,成为了智l与巴x、阿g廷三国的边界。

潘帕斯草原以南,西接安第斯山脉、东临大西洋阿g廷南部地区,被称之为“巴塔哥尼亚高原”。这片高原年均降水量,不超过300mm,西向东递减。

并且风力强盛、尘暴不断,导致中、东部呈现为荒漠、半荒漠状态。

与水草丰美的潘帕斯草原相比,这一地区所饲养的牲畜就主要是“羊”了。

以至于我们还能看到一个,与高原同名的地理标签——巴塔哥尼亚沙漠。

这种生存条件,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蒙古高原的情况。

问题是这条背山靠海、西高东低,总面积为67万平方公里。

东西平均宽度不过450公里的狭长地带,看起来并不应该成为一片干旱、半干旱之地。

巴塔哥尼亚高原荒漠化现象,与安第斯山脉及一种特殊的气候现象——“焚风现象”有很大关系。

南纬35度以南智l与阿g廷国土,正处在西风带,南北纬35度-65度间之中。

从太平洋和智l方向而来的太平洋暖湿气流。

在越过安第斯山脉后会迅速下降增温,使得风力所及之处的气候变得干热。

这一现象,在很多高大山脉的背风面都会出现,以至于被形象的命名为“焚风”。

由此在山脉背面所形象的降水稀少现象,又被称之为“雨影现象”。

当然,焚风只存在于山脉北风面的高地之上,远离山脉主体的沿海平原带,并不处于“雨影”之下。

比如拉普拉塔河下游平原属性的“潘帕斯草原”,其南部虽处于西风带,但受到的影响就小得多了。

不过如果山脉的背风面紧邻海岸线,风向又常年不变,大家就会看到荒漠与海洋共存的现象了。

在巴塔哥尼亚高原的中南部,情况就是如此。

最终发生叛乱的地点,位于后世阿g廷东南部的s胡利安港。

第五百四十七章:我们的航路(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七章:我们的航路麦哲伦船队在1520年3月底,到达这个位于南纬493度的港湾时。

已经在“焚风”影响的巴塔哥尼亚高原沿海,航行了一段时间。

一如当日迪亚士的船队,在纳米比亚海岸,如纳米布沙漠所面临的困境一样。

沿岸越来越糟糕的环境,消磨掉了船员们剩下的耐心。

更为让人担忧的是,这一地区的纬度比纳米比亚地区还要高得多。

大家请看北半球,s胡利安大体就是库页d南部,或者我国最东北点的“黑x子岛”所处的纬度。

受南极洲寒流的影响,巴塔哥尼亚高原尽管仍有四季轮回,但冬季的时间跨度却几乎等于其它三季总和。

经行这样的区间,夏季应该是最好的时段。

然而由于与北半球的季节相反且冬季漫长。

在北半球本该春暖花开的3月,巴塔哥尼亚高原却已经步入进入冬季了。

为此,麦哲伦决定暂停航行,等待气温回升。

沿岸的环境越来越恶劣、气温越来越低,以及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使得由五条船组成的船队中,有三条船的船长站到了反叛者的阵营。

一个有利于麦哲伦的消息是,这个向内陆凹陷的“葫芦形”海湾处的小环境相对较好。

不仅有大量在此过冬的鸟类、鱼类,甚至还有少量以渔猎为生的印第安人生存于此。

为了度过寒冷的冬天,这些土著人会在兽皮包裹的腿脚之外,再穿上一兽皮靴。

以至于被发现他们的麦哲伦船队成员称之为“大脚人”。

这一标签最终也成为了整个地区的名称,巴塔哥尼亚的意思就是“大脚人”。

在s胡利安海湾的发现,不仅让麦哲伦的船队及时得到了越冬补给。

更让麦哲伦有理由说服船员,他们进入的并非是一片不毛之地。

当然,为了平息叛乱,背叛的船长们自然还是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

然而对于一次开创性的环球探索之旅来说,这还仅仅是一系列危机的开端。

要想从世界的另一头,接近葡萄牙人的势力范围,并最终回到欧州,麦哲伦和他的船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叛乱和恶劣的天气,并没有影响麦哲伦完成环球旅行的信心。

在s胡利安港湾盘桓了8月底,直到天气开始转暖后,船队再次启航。

尽管损失了五个月时间及一条船,麦哲伦的坚持还是很快收到了回报。

仅仅三天之后,船队就抵达了后世,被以“麦哲伦”命名的那条海峡,二者航程约380公里。

对于曾经绕过好望角,进入印渡的麦哲伦来说。

困惑在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水道,而不是一面是陆地、一面是海水的景象。

当然,世界上很多海区,就是通过海峡相连的。

比如欧州人熟悉的直布罗陀海峡、t耳其海峡。

只是有了上一次在拉普拉塔河口的教训,麦哲伦并不敢轻易断言,已经找到了通往另一片海洋的大门。

一个简单的判断方式,是派出先导船去探明,前方的水域是海水还是淡水。

在经历过两天的探索之后,麦哲伦得到了好消息:深入水道之后并没有发现淡水的痕迹。

整个船队则花了20多天穿行海峡,进入太平洋水域。

这段旅程给人最深的印象,是整条海峡非常曲折。

海峡两侧的陆地,密集分布着无数锯齿状的港湾,海峡整体呈现为“v”字形。

另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特点,是在海峡南边的陆地之上,能够经常看到烟火。

土著居民燃放的篝火,麦哲伦遂将之命名为“火地”。

这片“火地”就是南美大陆最南端的“火地岛”。

不过麦哲伦当时并不认为,海峡南边的这片“火地”只是一个岛屿。

自古希腊时代以来,欧州一直存在着一种猜想。

那就是在世界的南方,应该有一片体量相当的大陆,与欧亚大陆隔海相望。

否则这个世界不管是一个平面,还是一个球面,都会处于失衡状态。

这片臆想中的大陆,被命名为“南方大陆”。

麦哲伦相信他所看到的“火地”,就是传说中的南方大陆。

只是就西班牙和麦哲伦此行来说,目的并不在于去开发一片未知的土地,而是找到通往富庶东方的航线。

一如哥伦布当日的目的,同样不是在于发现“新大陆”一样。

然而不管麦哲伦有没有去探索,火地岛南端的航线都是现实存在的。

当然,更准确的话,大家应该把以火地岛为核心的这个岛群,称之为“火地群岛”。

直观的看,火地群岛无疑在某个地质时期,属于这片大陆的一部分。

类似“好望角”的岬角,则存在于群岛南最南端的“合恩岛”南之上。

需要注意的是,合恩岛西北部还有个奥斯特岛。

它的南端岬角,曾经被误会为合恩角的所在,因此也被称之为“假合恩角”。

要想发现火地群岛,并非是一片巨大的大陆其实并不难。

麦哲伦海峡与火地岛南部岸线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300多公里。

在顺风的情况下,大航海时代的帆船,航速一般在10-20节之间。

我把“节”,当做是一个专用于航海的速率单位,意为“1海里\/半个时辰”,1海里则约等于1852千米。

也就是说,如果借助风的帮助,他们甚至有可能只用一天时间。

就能揭开火地岛只是一个岛屿,而不是一片大陆的秘密。

事实上,在麦哲伦海峡被发现后不久。

于1525年,就已经有西班牙探险家,完成了从绕行火地群岛南端的探索工作。

然而这一发现并没有得到足够重视,甚至可以说是被有意掩盖了。

一方面是因为麦哲伦海峡的通行条件不错。

虽然有点曲折,但在这种海峡中穿行。

比之好望角、合恩角那种“一面是大陆,一面是海水”的绕行还是要安全得多。

另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样一条狭长的水道,具备天然的防御优势,控制成本要小得多。

有鉴于此,西班牙人更愿意让世人相信,麦哲伦海峡之南是一片冰冷、黑暗的“南方大陆”。

唯有通过西班牙人控制下的海峡,才能够打通大西洋与太平洋的航路。

第五百四十八章:我们的航路(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八章:我们的航路这一秘密直到半个多世纪后,在1578年,英国最著名的“皇j海盗”——弗朗西斯德雷克。

决心为英国完成一次环球探险之旅后,才被揭开。

海盗德雷克的故事,在大英帝国的刻意宣传下,名扬欧州。

在德雷克完成的那次环球探索中,他仍然选择的是从麦哲伦海峡通行。

虽然西班牙人肯定是不愿意看到德雷克这样做的。

但德雷克之所以成为史上最著名的“皇j海盗”。

就在于他以“私掠者”的身份,针对西班牙的利益发动了一系列攻击。

在这次环球探索当中,环美洲劫掠西班牙商船及据点,同样是计划的一部分。

火地岛并不是麦哲伦海峡南部岛屿的全部。

其它面积更小的岛屿,主要集中在v形水道的西段,包括格拉夫顿群岛、阿格尼斯群岛等。

相比东段海峡,西段海峡的宽度要狭窄得多。

在经行火地岛之后,雷德克并没有沿正常路线,从西北方向穿出海峡,而是选择了从群岛区西南向穿出。

在大航海时代,这种位于主航海之侧的群岛海域,一直是海盗的最爱。

海盗们不仅能够在其中找到隐蔽的藏身处,更能够方便的袭击航行于主航道之上的商船。

不过德雷克这次的选择,更多是出于躲避西班牙人的伏击。

试想一下,如果你是对他恨之入骨的西班牙人。

又想在这次环球旅行中,置其于死地的话,最窄处仅27公里。

长度约250公里的麦哲伦海峡西段,会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按照计划,德雷克在进入太平洋之后,应该沿美洲的太平洋海岸线一路向北。

在劫掠西班牙的沿岸据点的同时,继续他的环球探索之旅。

然而大陆南端不稳定的气候,还是跟这位“伟大”的海盗开了个玩笑。

他和他的船只,先是被风暴吹向了太平洋腹地,然后再转回海岸线时,航向又向东南方向偏移。

只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大航海时代。

很多重要发现,都是s帝在考验航海者决心后,所给予的补偿。

比如葡萄牙人对巴西的发现,这次也不例外。

德雷克的这次错误,让他无意间发现了火地岛,并非是西班牙人所渲染的“南方大陆”。

这片陆地之南,还是一片冰冷的海水。

发现火地岛秘密的德雷克相信,即使真的有“南方大陆”存在,那么也应该在更远的南方。

一直到19世纪初,人类发现南极大陆的存在,才算正式验证了这一猜测。

不过这块冰雪覆盖的大陆,实际不太符合,欧州人关于世界需要,一片大陆维持平衡的想象。

对于追求对称的完美主义者来说,南极洲对应的应该是北冰洋。

最终“南方大陆”的名头,被赋予了由另一位著名英国航海家“库克船长”,发现的澳d利亚。

后世澳d利亚的的英文名称,“australia”在古拉丁语中,就是南方大陆的意思。

事实上,如果不是欧州人一直有寻找南方大陆的执念。

这个面积仅769万的荒凉岛屿,还真不太有资格成为一个大洲。

鉴于德雷克的贡献,南美洲与南极洲之间的这片海域,被命名为“德雷克海峡”。

出于地缘z治目的,英国当然是非常欣喜德雷克海峡发现,并大肆宣传了。

不过德雷克此行的目的是完成环球探索,并攻击西班牙的据点\/商船。

所以在确定自己已位于麦哲伦海峡入口,东端的正南方向后,德雷克并没有进一步向东航行。

而是回到了对南美洲西海岸探索工作上。

这也让他失去了对合恩角的命名权。

公元1616年,荷兰航海家威廉斯豪滕与雅各布勒梅尔,发现并定位了,这块南美洲最南端的陆地。

前者以其出生地,荷兰城市“霍恩hoorn”,为之命名合恩角capehorn。

总得来说,合恩角周边海域的气候条件,是非常不理想的。

海上终年强风不断,水流混乱,并且经常有浮冰出现。

这种情况在好望角同样存在,只是在合恩角表现的更为恶劣,原因在于,合恩角离南极洲的距离太近。

比较下这两个著名岬角的纬度,好望角:34°21′25‘’s。

合恩角:55°59′,就容易理解了。

对应我们熟悉的北半球地标,前者相当于连云港的位置;后者则与外兴安岭持平。

如果想尽量接受陆地保护的话,火地岛南端。

其实还有一条东西向的狭长水道——比格尔海峡,可以帮助航海者完成两大洋的穿越工作。

在诸多经行这条位于麦哲伦海峡,与德雷克海峡之间的历史人物中,达尔文应该是后世最知名的一个了。

“比格尔海峡”之名,正是源自于他考察过程中,所乘坐的船只“比格尔号”。

尽管德雷克海峡的海况情况不佳,甚至有“海上坟场”之称。

但火地岛秘密的揭开,还是为西班牙以外的国家,打开了一条不受西班牙制约的航道。

毕竟这条位于两个大洲之间的“海峡”,宽度达到900-950千米。

不管它是不是精准符合,“两个水域之间的狭窄水上通道”的海峡定义,有一点都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西班牙人没有办法对其进行封锁,即使能把比格尔海峡也封锁起来。

在后来的历史中,有志于打造全球性殖民帝国的英国、荷兰、法国等国。

都曾经派出船队,对火地岛及其周边海域,进行过探索工作。

这些探索工作,在地缘z治上带来的一个副产品。

就是南美洲最大的外岛——“马尔维纳斯群岛”,成为了英国与阿g廷的争夺对象。

两国之间的争端甚至一直延续到后世。

这个西距麦哲伦海峡与合恩岛,都为500多公里群岛,被发现的时间,并不比麦哲伦海峡晚多少。

英国人认为,这片被英国命名为,“福克兰群岛”的陆地,是1592年由英国船长,戴维斯率先发现的。

不过比较公认的说法,是荷兰人威尔德于1600年率先发现。

18世纪60年代,英国人及法国人,相继在马尔维纳斯群岛建立殖民点。

他们更为注重大陆利益的后者,很快又退出了这场争夺,并将定居点的所有权转移给了西班牙。

第五百四十九章:我们的航路(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四十九章:我们的航路在南美国家相继摆脱西、葡两国的殖民统治获得独立之后。

阿g廷认为自己应该自然继承,西班牙对马尔纳s群岛的z权。

然而一直以来,将海洋视为自己帝国基石的大英帝国,却一直不愿意放弃福克l群岛。

尽管它在20世纪中期放弃了绝大部的殖民地。

从海权角度看,在南极洲无法发挥地缘z治影响力的情况下,福克l群岛将是英国伸到海洋的最南方节点。

其战略意义就像英国人在印渡洋中央,所保留的的英属印度洋领地——查戈斯群岛一般。

在经营海洋的问题上,二战后接棒英国称霸全球海洋的米国,与英国的理念是一致的。

二者结成的紧密联盟,使得米国可以使用英国的这些地缘z治遗产。

最典型的案例,就是英国将查戈斯群岛中最大的“迪戈加西亚岛”,租借给米国做军事基地。

类似的合作,在后世英国与阿g廷,争夺马尔纳s群岛z权的,“m岛战争”中亦有体现。

如果没有米国提供的情报支持,英国人将很难完成,这场代表帝国最后辉煌的远征。

一个比较不为人知的情况,是马尔纳s群岛以东1300公里处。

还有一处名为,“南乔治亚和南桑德威奇群岛”的无人群岛,在英阿之间存在z议。

从地理角度看,“南乔治亚和南桑德威奇群岛”算是南美洲最外围的岛屿,其南部岛屿则应归属于南极洲所有。

无论是英国还是阿g廷,将之视为m岛\/福岛的附属部分,在地缘z治上倒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在m岛战争后,为了规避地缘z治风险,英国将之建制为了独l的海外领地。

这是因为,鉴于马尔纳s群岛距离阿g廷的地理距离太近。

英国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将来还能够一直保有对它的控制权。

在这种情况下,未雨绸缪的将“南岛”与m岛做一个行政切割,应该说是一个明智之举。

这一切割的另一个理由,在于“英属南极领地”地位的不确定性。

19世纪60年代,阿g廷、澳d利亚、比l时、智l、法国、倭国、新x兰、挪、南f、s联、英国、米国等国家。

共同签署了旨在认定,“南极洲应仅用于和平目的”的《南极条约》。

在这一条约中,南纬60度以南的陆地,被确定为南极洲的范围。

然而自19世纪英国z治控制m岛以来,就已经在这条红线之南发现了若干岛屿,包括有:

南极大陆向南美大陆方向延伸的“帕默半岛”,又称“南极半岛”,以及大陆边缘的南设得兰群岛和南奥克尼群岛。

英国人据此建制了“英属南极领地”的行政区。

英国并不是唯一对南极提出领t要求的国家。

阿g廷、法国、澳d利亚、挪等国,也都声称拥有部分南极领t,并成立了相关行政机构。

其中阿g廷声称拥有z权的范围,几乎就是对应所谓“英属南极领地”。

只不过,无论是出于地缘z治原因,还是环境保护原因,这些领t要求都无法得到国际承认。

另一个必须正视的现实是,在《南极条约》限定了南极洲用途的情况下。

即使占据这些所谓的“南极领t”,也没有办法发挥政治、军事,乃至经济上的作用。

比如后世我国的在南极建立的长城科k站。

就是设立于南设得兰群岛的主岛——乔治王岛之上,另外还有12个其它国家设立的科k站。

在这种情况下,恰好处于南美洲范畴,地理上又远离大陆的“南岛”,自然成为了英国在大西洋南端的最后抓手。

航海是需要点运气的,一个水手们耳熟能详的故事,是从美洲到亚洲的航行过程中,气候出奇的好,以至于麦哲伦为之命名为“太平洋”。

不过老话说:运气只青睐有准备的人。

想想麦哲伦之前的坚持,以及所遇到的挑战,就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凭借运气被记录进史册的了。

麦哲伦幸运避开的风暴,在太平洋上有两个名称:台风和飓风。

其中“国际日期变更线”以东称之为飓风、以西称之为台风。

在这里,先解读一下“国际日期变更线”的产生,因为追根溯源的话,这条时间线也算是麦哲伦环球发现的一个副产品。

太阳可以帮助身处世界各地之人,确定自己身处的时间。

然而当一个人完成环球旅行后,就会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所记录的航海时间,会与原点的时间有一天的误差。

麦哲伦的船员是最早发现这个问题的人。

从1519年9月20日启程算起,到1522年9月6日剩余船只回到西班牙止。

麦哲伦所领导的这次环球探险活动,总计花费了将近3年时间。

那些回到西班牙的幸存者,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航海日志,比西班牙的时间要少一天。

船员们认为他们回到西班牙的日期是9月5日。

要知道对于出海船只来说,记录航海日志是一件异常严肃的事。

换句话说,是不可能出现一天误差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船员们,只能相信这被“偷”走的一天,是s帝对他们的惩罚。

毕竟在海上面临绝境时,他们曾无数咒骂过s帝。

关于这一天的时间误差,最广为人知的故事,其实并不是麦哲伦留下的,而是后世一位作家。

在这位家在书中,将这一误差写成了全书最大的反转点。

在全书的最后,主人公本以为自己回到伦敦的时间,刚好超过了打赌约定的时间点。

但在确认地球母亲帮助自己多赢得了一天时间后,终于笑到了最后。

当然,能够取得这样的喜剧效果,得益于作家为之设计了一条由西向东。

与麦哲伦航线正好相反的路线,欧洲大陆—亚洲-太平洋-美洲-大西洋。

如果作者想成为一名悲剧大师的话,估计就会让主人公由东向西,完成这次赌局了。

在书中,他设定的时间背景为1872年。

这个时间的设定,本身也是有深意的。

南北向切割地球的经线是确定时间的依据,地球可以划出无数经线。

理论上两个东西向并排站立的人,所处在时间也是不同的。

第五百五十章:我们的航路(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五百五十章:我们的航路即使以人类日常所用到的最小时间单位“秒”来确定时区,那么地球可以划分为86400个时区。

很显然,这样的细分并没有意义。

因此在1879年,一位加l大工程师,提出了将地球每15度归为一个时区。

共划分为24个时区的想法,并很快得到了响应。

时区的想法得到普遍认同后,接下来要处理的问题就是,将哪条经线作为国际日期变更线。

由此带来的另一个问题是,哪一条经线才应该被定位为,最具象征意义的0度线。

最终在这场科学之争中,地缘z治之手仍然起到了重要作用。

1884年召开的国际经度会议上,经由英国格林威治天文台的经线,被定位为0度经线,并因此被命名为“本初子午线”。

本初子午线的东西两边遂分别定名为为东经和西经。

而最不愿意看到英国成为世界中心的法国,则一直到1911年后,才不得不承认这个国际标准。

在此之前法国人一直坚持,经由巴黎的“巴黎子午线”才是0度线。

正是在这次会议上,0°线在地球另一端对应的180°经线,同时确定为国际日期变更线。

这条变更线的好处在于,正处在太平洋的中间,能够尽量避免日期变更,对人类日常生活的影响。

试想一下,如果书中故事发生的时间,定在时区和国际日期变更线概念确定之后。

以主人公人设对科学的态度,是不可能不事先知晓这一误差的,这件事证明作者是一位严谨的家。

如果当年法国人坚持的“巴黎子午线”,成为了本初子午线,同样不会改变国际日期变更线,从太平洋中间穿越的基本事实。

事实上,纯粹以减少陆地分割的原则,来确定国际日期变更线的话。

从白令海峡穿越的西经169度线,更适合当成国际日期变更线。

当然,这条变更线在实际划分时,并非没有考虑到这点。

受地理和地缘z治影响,后世的国际日期变更线,其实在很多处出现了位移。

甚至出现了,太平洋岛国为了争夺世界上第一个迎来新年国家的头衔,而变更国际日期变更线的情况。

回到我们最初的风暴话题上来。

对于实际未能完成整个环球探索之旅的麦哲伦来说,是没有机会思考日期变更问题的。

作为整个航行的领导者,他应该没有像大多数船员那样,诅咒s帝将船队一次次置于危险境地。

而更应该感谢s帝,让船队在整个横渡太平洋的过程中,没有遇到大的风暴。

然而这一切背后,真的是因为麦哲伦向s帝虔c祷g了吗?当然不是。

先来谈谈台风和飓风的名称问题。

海边的人最熟悉的自然是“台风”了,如果要探讨这个名称的来源,可以追溯到大员岛。

事实也很可能如此,首先台风的英文名称typhoon,的确源自于汉语翻译。

其次大员岛正是在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后,开始被大规模开发,并为大陆及世界所认识的。

因此周期性从东南方向袭来,影响大陆的风暴,被称之为“台风”是符合逻辑的。

后世“台风”一名在气象学上,已经扩张为西北太平洋上,类似气象的统称了。

在国际日期变更线以东,以及大西洋地区,此类气象的中文名称则为“飓风”,英文名hurrie。

虽然气象学家们对于什么样的风力,能够被命名为台风\/飓风。

包括如何为这些“气旋”分级、分类,还会有更细致甚至不同的看法。

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知晓上述区别就已经足够了。

麦哲伦之所以能够安然横渡太平洋,受益于他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合适的地点。

后世人类仍然没有搞清,台\/飓风的生成过程。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能量来源于海面生成的水汽。

在温度较高、水汽充足的环境中,形成气旋生成的频次相对高,发展和增强也较快,水汽不充足的洋面上则反之。

为此,无论被打上什么标签,这些源自海洋的大风本质都为“热带气旋”。

正因为跟温度、水气两大因素有着密切关系,能够对人类生活产生巨大破坏力的热带气旋。

被气象学家认为是台风、飓风级的,基本都发生在南北纬30度之间的热带、亚热带地区。

以我国沿海来说,其北限大体就是杭州湾的位置。

这意味着台风抵达长三角平原,便已是强弩之末了。

从频次上来看,南半球发生的热带气旋数量,要远少于陆地面积更大的北半球。

同时,南美洲左右的南大西洋、太平洋东南海区,更是几乎没有此类灾害性气象的产生。

这意味着,麦哲伦不仅在太平洋水域的航行中,没有遇到恶劣气象的挑战。

在沿南美大陆东岸南行的过程中,同样不会遭受风暴的袭击。

然而中北美洲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一地区,是北大西洋的飓风肆虐的核心区。

相比之下,东侧的欧州所受的影响则要小得多。

在哥伦布及后来者的美洲之旅中,欧州人已经领略过这些飓风的影响了。

因此,即使麦哲伦在大西洋的航行,同样风平浪静,也是没有可能,把这片海洋视为一片太平之海的。

公元1520年11月28日,是麦哲伦和他的四条船离开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的日子。

为了给自己一个好兆头,麦哲伦将海峡最西端的岬角命名为“希望角”。

如果从躲避风暴的角度来说,倒的确起了作用。

然而要知道,地球上46%的水面都属于太平洋,整片海洋东西最宽处将近20000公里。

在不知道终点在哪的情况下,穿越如此广袤的海面,风暴绝不是唯一的挑战。

补给和心理上的压力,随时可能酿成另一次哗变。解决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抵达下一片陆地。

那么麦哲伦在太平洋中所期盼的第一块陆地,究竟在哪呢?

以类型来说,岛屿可以分为两类。

其一为位于大陆边缘,在某一个地质时期,原为大陆一部分的“大陆岛”。

第五百五十一章:我们的航路(七)

像东海、南h这类边缘海周边的岛屿,绝大多数都属于这种类型。

除了在河口处冲积而成的“冲积岛”以外。

大多数被归类于“大陆岛”类型的岛屿,被归类为“基岩岛”,本质为大陆山脉。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原本地势,大大高出海平面,也不会在沧海桑田的转换中,有机会变身为岛屿。

除了与大陆相近的“大陆岛”以外,大洋腹地还存在另一种类型的岛屿——大洋岛。

这种岛屿从来在任何地质时期,与大陆相连过。

接近海面的海岭或者海底高地,是其形成的基础。

以其形成原因来说,又可分为两类:火山岛与珊瑚岛。

顾名思义,前者是因为海底火山喷发而成;后者则是珊瑚虫努力的结果。

作为地球上最大的海洋,太平洋上的岛屿也是最多的。

其中大部分,又都是紧贴亚洲大陆边缘的“大陆岛”。

一般来说,面积较大、人口较多的岛屿都属于“大陆岛”。

地理相近,又使得这些岛屿更有机会接受大陆的影响,晋升成为文明之地。

倭国列岛、马来群岛,在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前的开发,便是典型案例。

在葡萄牙人已经通过印渡洋航线,“发现”亚洲边缘这些大陆岛存在的情况下。

麦哲伦此行的目的,可以被认为是,从世界的另一端,重新“发现”这些岛屿。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能够有一些“大洋岛”,在大洋腹地为麦哲伦的船队提供补给,就再好不过了。

用大洋岛的概念来定义“太平洋岛屿”范畴的话,太平洋上的岛屿大体可以分为三组,分别为:

波利尼西亚、密克罗尼西亚,以及美拉尼西亚。

这些岛屿都处在南、北纬30度,东、西经130度之间的太平洋腹地。

其中密克罗尼西亚群岛,基本分布于赤道以北、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的太平洋西北海区。

美拉尼西亚群岛位于赤道以南,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的太平洋西南海区。

波利尼西亚的岛屿,则大部散布于,国际日期变更线以东的海域。

相比其它两组太平洋岛屿,最有可能为麦哲伦船队,提供中继的波利尼西亚群岛,结构更为复杂。

这组岛屿中面积最大的,同时也最具战略价值的,是位于太平洋东北海区的夏w夷群岛。

这个后世以珍z港事件闻名于世的群岛,总面积为16759平方千米,大致与燕京的面积相当。

其中最大岛屿“夏威夷岛”,面积超过1万平方公里。

顺便说下,夏w夷群岛属于火山岛。

相比珊瑚虫的力量,火山的力量显然要大得多。

地球上面积最大的珊瑚岛,是位于南太平洋的夸贾林岛,面积不过164平方公里。

在地图上可以显见轮廓的大洋岛,都属于火山岛。

不过造就夏w夷群岛的火山,大都已为死火山。

其中位于第二大岛,毛伊岛上的哈雷阿卡拉火山,还被认定为世界上最大的火山。

从地理位置上看,夏w夷群岛,似乎与波利尼西亚的其它岛屿相去甚远。

如果有人是一个追求对称的完美主义者。

完全有理由把夏威夷群岛,及太平洋东北海区的其它小岛,进行独立分区。

并与波利尼西亚、美拉尼西亚、密克罗尼西亚三个群岛并立。

然而板块的划分,从来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地理问题。

就像我们在南h会看到,与中s大环礁相去甚远的“黄y岛”,会被归类于“中s群岛”的范畴一样。

夏w夷群岛被归类于波利尼西亚的概念中,倒并不是因为现实的地缘政治因素。

而是其土著居民的种族、语言分类。

波利尼西亚语,属于“南岛语系”,又被称为“m来-波利尼西亚语系”。

这个主要分布于太平洋岛屿上的语系,下面可分为四个语族,分别为:

印泥语族、波利尼西亚语族、官克罗尼西亚族族、美拉尼西亚语族。

其中南h周边岛屿的主要语言,包括印泥语、马来亚语、f律宾语。

以及大员岛的“高s族”的语言,都属于印泥语族。

能够归属于同一语系,太平洋岛屿上的原住民,很显然与南洋群岛上的原住民,有着密切的亲缘关系。

只不过后者因为人口、经济潜力更大,且处在东西方海上贸易线上,能够较早进入文明阶段。

后世能够被归类于南岛语族的两亿多人口中。

绝大部分都属于,可以与广义“m来人”重叠的印泥语族,其它三大语族中人口最多的也不过百万。

关于太平洋岛屿原住民的m族来源,后世有很多种说法。

不过这些科学上的推导、争议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

毕竟这些岛屿孤悬于外洋,对人类文明的进化,几乎没有发生过影响。

后世亦很难凭借这些z族分类,影响国际地缘z治。

相比之下,它们分布的位置才是最值得关注的。

并非所有的岛屿,都有被开发的价值。

处在主要航线或者有特殊资源的岛屿,才会优先受到青睐。

在整个大航海时代,绝大多数太平洋岛屿并不具备开发、殖民的价值。

很多不处在航线上的岛屿被航海家发现后,只是在海图上标注一下罢了。

即使是澳d利亚这种,都可以跻身大陆范畴的“岛屿”。

也只是在18世纪末,才因为被英国认定,可以被作为囚犯流放地,才开始被开发。

而事实上,在17世纪初,西班牙人和荷兰航海家,应该就已经发现澳d利亚的存在了。

一直到倭国和米国,分别在太平洋两端崛起之后,太平洋岛屿的命运,才出现重大改变。

由于人类文明,以及地缘政治博弈的战场,主要集中在北半球。

即使在美洲被开发后,所以赤道以北的太平洋岛屿,在后世地缘z治博弈中的地位高得多。

具体来说,密克罗尼亚群岛,以及赤道以北,以夏w夷群岛为核心的那部分波利尼西亚群岛。

地缘z治价值要比西南、东南两个太平洋海区的岛屿更具价值。

从位置上看,夏w夷群岛很可能是整个南岛民族迁徙的最后一站。

第五百五十二章:我们的航路(八)

直到公元13世纪,波利尼西亚人才登陆于此。

而在与来源地更近的美拉尼西亚、密克罗尼亚地区,人类迁入的时间可以上溯至4-5000年前。

不过从北美或者说米国,向太平洋延伸控制力的角度来说,夏w夷群岛却是势在必得的第一支点。

在殖民时代,以“发现”澳d利亚而闻名于后世的英国库克船长,在1778年,发现了夏w夷群岛。

最起码澳d利亚土著,和夏w夷的波利尼西亚人不会认同这一观点。

在库克船长登陆夏w夷之时,拥有”四大四小“八个主岛。

以及120余个小岛的夏w夷群岛,仍处在部族分治状态。

其中面积占据绝对优势的夏w夷岛,是整个群岛中实力最强者。

欧州航海家的到来,为夏w夷群岛的经济及内部整合带来了机会。

除了为横穿太平洋的贸易船队提供补给以外,夏w夷还出产名贵的檀香木。

以至于后世前往此地谋生的华人,将夏w夷的首府火奴鲁鲁称之为“檀香山”。

然而夏w夷群岛的首府“檀香山”,却并不在夏w夷岛上,而是在它西北方向的第三大岛屿,“瓦胡岛”上。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瓦胡岛的南岸存有两个天然港湾,其一即为火奴鲁鲁;另一个,则是更为知名的“珍z港”。

除瓦胡岛以外,其它岛屿的海岸线都过于平滑,并不适合建港,土著那种独木舟是无所谓的。

在欧州航海者到来后不久,来自夏w夷岛的“夏w夷王国”。

通过战争和外交手段,将其它岛屿逐步收入版图,1810年完成统一。

并且将z治中心,迁往最适合开展贸易的瓦胡岛。

欧州殖民者带来的先进武器及巨大经济利益,是促使夏w夷王国向外扩张的主要原因。

这一幕在殖民时代实在是太常见了,为了减少成本,与土著统治者合作,是一种常见的贸易线维护手段。

而那些愿意与西方贸易者合作的部族,则能够因此对周边部族形成优势。

然而,类似夏w夷群岛这样体量和文明程度的弹丸之地,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基于它独一无二的位置,任何希望称霸太平洋的国家,都会希望将之置于自己的统治之下。

在库克船长发现夏w夷群岛120年后。

在1898年,与之地理最为接近的米国,吞并了夏w夷王国,使之成为了米国的一个州。

这一结果出现的如此之“晚”,是因为这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北美的地缘z治结构,一直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中。

库克船长发现夏w夷群岛之时,北美正处在“米国d立战争”期间,从1775年至1783年。此时“米国”的概念,还仅限于位于太西洋海岸方向的13个州。

独立后的米国,通过购买法属、俄属北美殖民地,以及对西b牙/墨x哥发动战争,将版图向太平洋方向扩张。

其得到了西部诸州、获取后世看到太平洋海岸线的时间,是在1846-1848年间,阿l斯j州则为1867年从俄g手中购得。

此后米国又经历了“南b战争”,从1861至1865年,才算真正完成内部z治统一。

完成内部统一及恢复工作后的米国,开始将战略方向转向海洋。

被视为米国后花园的加l比海,及欧州殖民势力薄弱的太平洋方向,是米国的扩张重心。

1898年爆发的“米西战争”,便是这一战略方向的具体体现。

通过针对西b牙的战争,米国获得了西b牙在加l比海及太平洋的所有殖民地,包括:

太平洋方向的f律宾、g岛等殖民地,以及加勒l海的哥s达l加、古b。

对原本保持独立状态的夏w夷群岛的吞并,只是这次海洋扩张的一个副产品罢了。

不过米国并不是唯一觊觎,太平洋及夏w夷群岛位置的国家。

在米国开始治疗南b战争所带来的创伤之时。

身处太平洋之西的倭国,正在以“脱亚入欧”为目标。

开启它历史上第二次战略转型——“明z维新”,从1868年至19世纪末。

而倭国的上一次转型,还是在1200年前的公元7世纪中,大化改新那一次。

这次将z央帝国推向巅峰的唐王朝,是倭国模仿的对象。

说起来,米国可以说是倭国脱亚入欧的启蒙老师。

1853年-1854年,米国海军两次进入倭国江h港。

那些冒着黑烟的军舰,不仅让倭国人见识到工业文明的威力,更开始决心主动拥抱,已经到来的海洋时代。

从大历史的角度看,倭国开始明z维新,并崛起为海洋强国的时段。

与米国南北战争后,至通过米西战争向西太平洋扩张的时段,几乎完全重叠。

换句话说,如果当时的倭国没有如此迅速、高效****。

那么它很可能会在19世纪末,成为米国的殖民地。

当然,也就不会有后来米倭争霸的太平洋战争了。

值得一提的是,与我国一样,同样存在人口压力的倭国。

曾经在19世纪后期,20世纪初期也有过外迁移民之举。

除了大家熟知的,带有地缘z治目的的向我国,东北地区的移民行动以外。

夏w夷群岛,曾经是倭国移民,海外谋生的重要目的地之一。

以至于在最高峰时,夏w夷群岛中的倭国人占比高达40%,是夏w夷最大的少数m族。

在后世的珍z港事件中,部分倭国侨民,曾经承担过重要的情报收集工作。

除了倭国移民以外,在后世动荡年代,夏w夷也吸引了不少华人移民前往淘金。

檀香山和珍z港并非在东北太平洋,唯一知名的港口和地标。

但凡知道珍z港事件的人,肯定会知晓“中途d海战”。

如果说1941年12月珍z港事件,让倭国海上力量,在东太平洋的一次成功展示。

那么次年6月的中途d海战,则让倭国的触角重新收缩回了西太平洋。

至于为什么逆转的关键是中途d,看看它的位置就明白了。

如果大家仔细观察,会发现大洋岛大都呈线状排列。

这是因为这些岛屿的底座,很多都为接近海面的海岭。

在线性排列的群岛中,较大的岛屿,都是海底火山爆发而形成的;较小的岛屿,往往为珊瑚礁。

第五百五十三章:我们的航路(九)

广义来说,珊瑚礁属性的中途d也属于夏w夷群岛的一部分。

因为它与珍z港左近,8个火山岛属性的主岛一样,都属于“夏w夷海岭”,露出水面的部分。

太平洋海底依方面,被分割为了很多海盆。

夏w夷海峡属于东北太平洋海盆,与中太平洋海盆的分割线。

不过在潜艇和人工岛技术出现之前,能够为人类关注和利用的,还仅仅是海面部分。

中途d更为准确的地理命名,应该是“中途d环礁”。

一如南中g海中,那些只有少许陆地浮出海面的环礁一样,周长24公里的中途岛环礁。

露出水面的面积,也仅仅只有5平方公里,包括有:

桑德岛、东岛两个较大岛屿,以及斯皮特岛这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岛。

其中面积大约3平方公里的桑德岛,是中途d环礁的主岛,亦是当年米军基地的所在。

尽管属于同一群岛,但夏w夷群岛的主岛,都集中于群岛的东南部,而作为整条岛链的最西北端。

中途d距离珍z港的直线距离,达到了2100公里,这一跨度,甚至比燕京到x港的直线距离还要长。

在波利尼西亚人自由游弋于太平洋时期,这样孤悬于大洋深处的珊瑚岛,并没有什么价值。

虽然很难说波利尼西亚人有没有“发现”过中途d。

不过在1867年米国人抵达于此之时,岛上的确没有土著生存。

对于波利尼西亚人及夏w夷王国来说,中途d可谓是毫无价值。

然而其正处在整个太平洋的中线附近,西经177°21“,并因此而得名的位置。

却使之在太平洋两岸的沟通中,发挥地理中继的作用。

比如20世纪初,米国人就曾经通过中途d,铺设夏w夷与f律宾的海底电缆。

单纯从海上贸易线的角度来说,中途d这种资源非常有限的珊瑚岛,所能发挥的作用,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无论是在风帆时代还是之后,殖民者和贸易者青睐的,都是如夏w夷岛这样,本身有自我造血能力的岛屿。

在珊瑚岛上建设基地,并预先储备物资以为中继的做法,更适用于可以不计成本的军事目的。

以军事支撑的要求来说,支撑一个海上战略基地的存在,最起码需要数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

可供参考的现实案例,是在南h南部不存在大型陆地,面积最大的太平岛也仅有043平方公里。

并且地缘z治关系复杂、紧张的情况下。

后世我国开始在永s礁、美j礁等礁石上,花费巨资修建面积达到数平方公里的人工岛。

如果不是因为南s群岛,本身具有巨大的军事和地缘z治价值。

包括日后还要花大量人力、物力维护,即使是经营太p岛这类小型天然岛屿,其实都是一件纯粹的赔本生意。

在珍z港事件后,米国曾经于1942年4月18日,针对倭国d京进行过一次,象征意义的报复性轰炸。

由于在珍z港事件爆发后,倭国迅速占领了包括f律宾、关d等在内的,米国在西太平洋的全部据点。

倭国方面一度认为,空袭d京的米国飞机,是来自于中途d上的米国空军基地。

这一事件,一定程度成为了中途d海战的催化剂。

事实上,由于飞机的续航能力,及考虑到飞行员,需降落在倭国控制区的问题。

米军轰炸机实际是从,距d京1200公里海域的航k母j上起飞。

从地理位置上看,中途d可以被视作夏w夷的门户,而夏w夷又是米国在西太平洋的门户。

因此无论倭国发动中途d海战的目的,是为了进一步打击,米国在太平洋上的在生力量。

迫使米国与倭国和谈,还是想占领整个夏w夷群岛,虽然这样做难度很大。

米国最终都通过中途d战海战胜利,成功的保住了在东太平洋的控制力。

二z以后,倭国全面倒向米国阵营。

在能够全面控制,西太平洋的第一、第二岛l的情况下,对争夺太平洋主动权意义重大的中途d,开始暂时失去了战略价值。

20世纪50年代,米军海空军撤离后,目前岛上仅有数百人留守。

随着喷气式飞机的普及,中途d亦失去了,在跨太平洋民用航空的中继功能。

需要说明的是,中途d行政上并不归属于夏w夷所有,后世为米国内z部所管辖的无建制土地。

其中不可言明的理由是,在联邦t制下,夏w夷在理论上,并非不存在脱离米国的可能性。

更何况夏w夷王国并入米国一事,在程序上看起来有诸多问题。

后世仍有部分土著所支持的“夏w夷d立y动”存在。

尽管在现实的地缘z治局面下,夏w夷从米国独立出来的概率几近为零,但地缘z治设计多一层保险并无坏处。

鉴于夏w夷群岛方圆数千公里海域,都没有可堪大用的陆地。

米国实际上只要能够控制夏w夷群岛,便足以保障自己的西大门安全了。至

于第一、第二岛l的控制,战略上则是为了向亚洲施压。

由此也在后世导出了,另一个经常被热炒的话题,那就是中米平分太平洋的话题。

在太平洋战争初期,将米国势力压缩至夏w夷群岛的倭国,曾经短暂做到过这点。

然而后面我在分析西太平洋的地缘z治结构后,大家会悲哀的发现,这种可能性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是不存在的。

即使倭国倒向我国,米国在西太平洋,也拥有堪比夏w夷的战略支点。

然而将夏w夷群岛,视为太平洋东北海区的唯一存在,多少还有一点问题。

因为在太平的最北端,亚洲和北美大陆相接的白令海峡之南,还有一条弧状岛链——阿留s群岛存在。

这条岛链的奇妙之处,在于它几乎完美的将北美大陆的阿l斯加,与亚洲大陆的堪c加半岛连接起来。

300多个如珍珠项链般串连起来的火山岛,使得很多见到它们的人,都不由得思考一个问题:

阿留s群岛是否曾经在某一个地质时期,成为过一座连通两片大陆的大陆桥。

由于美洲印第a人很明显来自于亚洲,因此关于两片大陆的连通问题,一直是一个让人感兴趣的话题。

第五百五十四章:我们的航路(十)

后世比较普遍的看法,是最窄处仅37公里、平均深度仅30-50米的白令海峡,曾因结冰或海平面下降,具备过通行条件。

至于阿留s群岛,还是因为海底火山喷发而造就的。

不过阿留s群岛在历史上,的确发挥过连通两片大陆交通的作用。

18世纪40年代,受s俄z府雇佣的俄g探险家。

奇里科夫以及丹麦人白令,从堪c加半岛启程,试图开拓前往美洲的航线。

在这个过程中,被风暴驱散的两位探险家,分别发现的岛屿东西两端的部分岛屿,及阿l斯加海岸。

这一系列的发现,让丹麦人得以在这片,连接欧亚大陆的海区留下的印记。

具体包括白令海峡,海峡与阿留s群岛之间的白令海,以及岛链最西端的白令岛。

在阿留s群岛和阿l斯加被发现后,之前从东欧平原启程,横穿西伯l亚一路开辟“毛皮之路”的俄g商人。

很快就嗅到了新的商机,并通过阿留s群岛延伸了前往阿l斯加的商路。

基于同样寒冷的气候,生活在这两处陆地的野兽们,同样身披着厚厚的毛皮。

因此也可以说,俄g在阿留s群岛及阿l斯加的开拓,经济层面的源动力与西伯l亚无异。

然而阿l斯加毕竟已经属于另一片大陆了,高昂的物流成本以及恶劣的气候。

使得俄g商人在阿l斯加的开发工作,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换句话说,从经济角度来看,阿l斯对当时的俄g毫无价值。

如果不是s俄z府出于地缘z治原因,给予补贴的话,没有多少俄g人愿意呆在这片土地上。

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在俄g人发现阿l斯加后不久,英国人在1763年得到了整个加拿d。

很显然,谁也不会愿意在自己的卧榻之侧,容许他人酣睡。

英国人的觊觎之心,使得俄g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英国人会直接吞并阿l斯加。

从1853至1855年,克里m亚z争的爆发,加剧了俄g人的担忧。

为了阻止俄g称霸h海,在俄g和奥斯曼帝国的战争中。

英国人站到了异j徒的一边,并使得英国出兵,占领阿l斯加的风险开始成倍增加。

同时,疲于应对欧州战事及国内乱局的s俄政府,亦无力再维持这个经济包袱。

在这种情况下,俄g与米国达成了交易,以720万美元的价格,在1867年购得了阿l斯加。

从后世的地缘z治格局上看,将阿l斯加卖给前英国殖民地属性的米国,并不算错误。

最起码米国人可以在阿l斯加方向牵制英国人,为俄g在北太平洋的利益提供一层保障。

然而如果俄g人当时能够预料到,数十年后双方会成为最大的对手,估计再做这样的决定时就得考虑下了。

作为阿l斯加的附属岛屿,阿留s群岛的大部亦成为了这次交易的一部分。

为了堪c加半岛的地缘安全,并同时保有独立进出白令海的通道,俄g人保留了整条岛链最西端的四个岛屿。

包括:白令岛、梅德内岛、托波尔科夫岛及阿里岩礁。

这四个岛屿也是当年白令作为探险船只指挥官的发现之一。

为了与东部归属米国的部分区别开,这四个岛屿被单独命名为“科曼多尔群岛”,意为“指挥官群岛”。

在倭国制定的中途d作战计划中,对阿留s群岛的占领也属于计划的一部分。

尽管在中途d的海战遭遇了失败,但倭国海军还是夺取了阿留s群岛,米属部分最西端的:

阿图d和基斯卡d,并向岛上派驻了守备部队。

有鉴于此,中途d海战更准确的命名应该是,“中途d—阿留s群岛z役”。

1943年5-7月,米军从倭军手中收复了这两个岛屿,并就此拉开了战略反攻的序幕。

冷战时期,整个阿留s群岛则成为了米、苏对抗的前沿,双方都在岛屿上修筑了大量军事设施。

虽然随着冷z的结束,阿留s群岛的军事价值,也如更早的中途d一样急剧下降。

不过,随着北冰洋航线可行性的日趋增加,以及俄、米之间重新陷入“小冷z”状态。

谁又能保证,阿留s群岛不会成为新的战场呢?

解读完跟米国地缘安全关系紧密,的太平洋东北海区之后。

我们再把历史线拉回到,还在波利尼西亚地区盘桓的麦哲伦身上。

抛开夏威夷群岛不说,波利尼西亚还可以被划分为:

图瓦卢群岛、汤加群岛、社会群岛、土布艾群岛、土阿莫土群岛、马克萨斯群岛、萨摩亚群岛。

托克劳群岛、库克群岛、莱恩群岛、菲尼克斯群岛、富图纳群岛、皮特凯恩群岛等十几个群岛。

还可再细分为n多小型群岛,以及一些复活节岛、贾维斯岛这样孤立的单体岛屿。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新x兰的原住民毛l人属于波利尼西亚人。

因此这个组成新x兰的几个岛屿,经常会被归入“波利尼西亚”的概念。

不过就地理属性来说,新x兰曾经是澳洲大陆的一部分,并不符合这里,“大洋岛”属于的“太平洋岛屿”人设。

将“新x兰”,排除出波利尼西亚板块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从现在的地缘z治、文化属性来看。

新x兰与澳d利亚,已然彻底融为西方的一部分,并成为南太平洋上的重要一极。

将之与那些体量狭小、土著文化占据主导地位的,波利尼西亚岛屿等同视之,并不能真实反应它的地缘z治属性。

由于葡萄牙人已经先行确定了,印渡及东渡度群岛的纬度。

绕过南美大陆的麦哲伦,航向应必定是西偏北,以寻求对接这条东方航线。

因此,麦哲伦几乎是没有可能发现,夏w夷群岛与新x兰群岛,包括澳d利亚。

散布在东南海区的波利尼西亚诸岛,才是船队的希望所在。

在这些被波利尼西亚人覆盖的岛屿中,距离麦哲伦海峡最近的,是著名的“复活j岛”。

复活节岛位于南纬27°,和西经109°交会处,面积有117平方公里。

第五百五十五章:我们的航路(十一)

考虑到拥有10万人口的马尔d夫首都m累岛,面积仅有15平方公里,复活j岛的面积实在不能算很小了。

这同时表明,复活j岛不是一个平坦的珊瑚岛,而是一个地形复杂的火山岛。

不过复活j岛的奇特之处,正在于火山岛多是成群结队的出现,而它却是在远离其它岛屿,包括大陆的孤立存在。

早期发现复活节岛的波利尼西亚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上述地理特点,以至于他们将这个特别的岛屿称之为“世界之脐”。

在茫茫大海中,发现这样一个孤立小岛的概率并不是特别大,因此复活j岛并没有成为麦哲伦环球冒险的收获之一。

1686年,英国航海家爱德华戴维斯,在复活j那天发现并登上了这座岛屿。

200年后的1888年,距离复活j岛最近的智l,选择在复活节那天,宣布了对复活j岛的主权。

不过相比z治归属,复活j岛上散布的那些,用火山岩雕刻奇特石像,才是这个岛屿的标志。

耗费如此巨大的人力进行类似工程,通常都与z教x仰有关。

甚至可能与当地土著认定,复活j岛为“世界之脐”的的观念有关。

只是由于岛屿上大部分原住民,尤其是可能知晓缘由的部落领袖、长老,都死于欧州人的人口掠夺。

及其所带来的天花病毒,因此其制作的真实原因,可能永远无法揭晓了。

对于大航海时代的殖民者来说,想要将弄清全部太平洋岛屿的存在,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一直到太平洋早已成为繁忙贸易之海的19世纪,殖民者们仍然有机会发现,未被标注在地图上的小岛。

当然,此类岛屿基本都为没人居住的岛屿,除了可能提供些淡水,及大自然赐予的天然食物。

包括一些圆木以外,并不能被殖民者们提供太多的补给。

相比复活节岛这种孤岛,以群岛形式出现的陆地,被发现的机率要大得多。

一旦其中的某一个点被发现,那么以之为支点弄清整个群岛的结构,就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了。

错过复活节岛之后,麦哲伦及其船队所发现的第一片陆地。

是位于复活节岛西北方向,与之相距3000公里的普卡普卡岛。

再往上算的话,普卡普卡岛又属于一个名叫,“失望群岛”的小型珊瑚群岛。

这个群岛的陆地总面积仅为17平方公里,其中普卡普卡岛为5平方公里。

在麦哲伦发现它时,这些珊瑚岛上,甚至可能还没有波利尼西亚人定居。

以至于有观点认为,正是因为麦哲伦没有在岛上找到淡水和补给,才为之取了个如此让人失望的名字。

如果麦哲伦的航向稍稍再往南偏一点。

他应该很有机会发现,距离普卡普卡岛约900公里处的“塔x提岛”,在海洋上,这点距离实在不算什么。

这个火山岛的面积达到1647平方公里,比珍z港所在的瓦h岛还要略大一点。

最为吸引航海者们的是,这是一个资源丰富、环境非常舒适的热带岛屿,生活着大量波利尼西亚人。

后世,塔x提岛的军事价值并不显著。

塔x提岛被很多西方游客认为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并出现在很多文化作品中。

需要注意的是,在我国以外,这个天堂岛一般被按照信达雅的要求,翻译为“大x地”。

在地缘z治上,塔x提岛经常与,“法属波利尼西亚”的概念联系在一起。

这是因为,塔x提岛所属的社会群岛。

及其东部的土阿莫土群岛、甘比尔群岛、土布艾群岛、马克萨斯群岛等100多个岛屿。

包括失望群岛,在19世纪末成为了法国殖民地。

条件最好的塔x提岛,则成为了“法属波利尼西亚”的z治中心。

想要在如此广阔的海域厘清一个个小岛,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不过整个法属波利尼西亚群岛的陆地面积,不过3521平方公里,塔x提岛就占了将近一半,人口则占了3/4。

很显然,大多数情况下,大家只要能够定位和关注这个天堂般的岛屿,便可以了解这一海域的地缘z治走向了。

顺便说一下,19世纪70年代,复活岛上残余的土著居民,大部都搬至了塔x提岛,当时仅剩余111人。

这也是智l政f能够轻而易举吞并掉复h岛的原因之一。

与复h岛没有被挖掘军事潜力的原因一样,塔x提岛同样没有成为另一个夏w夷。

然而这并不代表,法属波利尼西亚,就不能为它的宗z国作出军事贡献了。

上世纪60-90年代,法国曾经在土阿m土群岛的南端的环礁上,进行过多达193次的h实验。

对于本土缺乏荒漠的法国来说,远离主要航线的南太平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从法律来说,法国在波利尼西亚的存在,源自于塔x提人在1788年建立的“塔x提王国”。

与夏w夷发生的一切类似,身处当地最大岛屿上的塔x提人。

在从欧洲人那里收获技术和武器优势之后,得以征服周边岛屿。

而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接受jd教,包括x教和tz教的洗礼。

至于法国人是通过什么手段,吞并这个土著王国的,其实完全没有解读的必要了。

相比之下我们更关心的是,在法国圈地波利尼x亚时,他那永恒的冤家英国在哪。

其实“英属波利尼x亚”就在法属波利尼x亚的西侧。

1773年,著名的库克船长,在塔希提岛西偏南约1000公里处,发现了一组岛屿,并将之命名为“库克群岛”。

当然,与库克群岛实际并非澳d利亚的发现者一样。

西班牙、葡萄牙人早在16-17世纪就已经登陆过这个群岛,甚至为之命名。

悲剧的是,最后以什么样的名称见诸于世,通常是由最终的占有者决定的。

后世,将库克群岛称之为“英属波利尼x亚”的说法其实并不正确。

20世纪初,在新x兰脱离英国成为d立国家的过程中,顺势取得了库克群岛的殖民权。

只这个群岛中面积最大的主岛“拉罗汤加岛”,面积不过67平方公里。

远不如法国t治下的塔x提岛,人口亦为后者的十分之一。

第五百五十六章:我们的航路(十二)

一个让我们感觉意外的情况是,后世新x兰并不太愿意继承管理库k群岛。

对于一个在地缘z治上,并没有什么想法的岛国。

管理这样一组距其主岛距离,长达2700多公里的外岛,着实有些不堪重负。

因此在20世纪90年代,新x兰甚至主动向联hg表明。

库k群岛绝对有自我管理能力,应该被大家视为一个主权国家。

后世,库k群岛虽然还不是正式的联hg成员国,但实际上已经算是一个d立的国家了。

包括我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都与之建立了外j关系,与之情况类似的,还在库k群岛南部的纽a岛。

事实上,参考英国允许苏g兰进行d立公投,以及米国因担心波d黎各成为米国的包袱。

而未能及时顺应后者民意,接受其为第51个z的案例,大家就不应该为库k群岛的z治变迁感到惊讶了。

就后世的情况来说,新x兰更愿意把库k群岛,当成一个只需负责进行外交指导,而不用承担经济责任的属g。

现在的问题是:既然英、法两个老大帝国,都曾经染指过波利尼西亚群岛。

那么将太平洋,尤其是东太平洋视为自己门户的米国,有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呢?情况的确如此。

在库k岛以西,更为靠近180度经线的位置上,我们能够在地图上找到“米属萨m亚”的标签。

萨m亚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体量最大的一组岛屿,总面积达到3134平方公里。

不过所谓“米属萨m亚”,仅仅只有199平方公里,其主岛为土土伊拉岛,有135平方公里。

萨m亚群岛中最大的两个岛屿,是土土伊拉岛西侧的:萨瓦伊岛和乌波卢岛。

这两个主岛面积加起来,就达到了2832平方公里。

后世,这两个主岛上建有一个d立的“萨m亚d立国”。

以方位来命名的话,萨m亚d立国又被称之为“西萨m亚”;米属萨m亚则是“东萨m亚。

显而易见,这应该又是一次殖民分割的结果。

1884年的柏l会议,再次成为了关键先生。

在这次会议之后,世界绝大部分土地,都被西方列强划定出了明显的势力分割线。

西萨m亚之所以在20世纪60年代,成为了d立国家。

是因为在那场关于萨m亚的争夺中,德国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在1899年,得到了西萨m亚。

然而第一次世j大战刚刚开始,德国便失去了处在x约国包围之中的西萨m亚。

一战结束之后,一直到1962年d立之时,西萨m亚则一直处在新x兰的托管之下。

在米国的行政建制中,“米属萨m亚”属于特殊的“海w领地”,加勒b地区的波多l各也是。

这些殖民时代的遗产,都是以岛屿的形式分布于太平洋及加勒b海中。

其中在太平洋,除了东萨m亚以外,还有我前面说过的,西太平洋的关d和北m里亚纳群岛。

特殊的地缘z治结构及地理位置,也为萨m亚群岛造就了一些麻烦。

21世纪,为了融入地理位置相近的澳d利亚经济圈,西萨m亚将国际日期变更线,变换到了自己的东侧。

由此“萨m亚d立国”,一下子从“地球上最后一个看日出”的国家。

一跃成为了,“全球第一个看日出”的国家。

后面我们会说到,这样认定其实是有争议的。

由于米属萨m亚并没有这样的需要,没有跟进,所以导致后世的萨m亚群岛,被国际日期变更线一分为二。

在萨m亚群岛的西南方,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国度——汤j王国。

这个因“以胖为美”而闻名于世的岛国,是波利尼西亚群岛的西南顶点。

整个汤j群岛的面积为464平方公里,其中主岛汤j塔布d,面积为257公里。

让人意外的是,汤j群岛早在公元10世纪中叶,就已经建立了土著王国。

这甚至使之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瓜分世界的狂潮中,谋得了一个英国“保护g”的地位。

虽然对于旁观者来说,这种保护地位与被直接殖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离开法属波利尼西亚群岛,再往西北航行的话,麦哲伦和他的船队,马上就要进入赤道无风带了。

说起来,航海者们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风暴。

很多时候船员们,反倒会非常期待有一场风暴降临,只要风暴不是大到能够把船给掀翻。

要知道,在如此远距离的航海过程中,淡水补给始终是一个问题。

即使你在出海前储备了足够多的淡水。

在离港一个月后,这些用木桶储存,虽然会在装桶之前烧开消毒的淡水,也总是会因为滋生绿藻而变得难以入口。

而风暴往往伴随着大量降雨,能够为远洋者们提供珍贵的补水。

顺便说一个小知识。

一个比较普遍的错误认知,就是水手们似乎总是在喝,甘蔗酿造/蒸馏而成的朗姆酒,哪怕是在工作状态中。

其实水手们喝的并不是真正的白酒,准确说应该是“掺水淡酒”。

比如在18世纪的大英国帝国海军,每个水手每天能够领到半品脱朗姆酒。

按国人对酒的计量习惯来说,差不多相当于5两半。

这些白酒会按照1:4的掺入淡水。

虽然朗姆酒的酒精度最高能够达到57度,但放在一天时间内消化,其实是不会喝醉的。

不过,如果哪位水手,一定要把配给的朗姆酒一下子喝光,那么也并非没有可能喝醉。

只是那样的话,他一整天就只能喝味道难闻的变质水了。

喝醉影响工作是难以容忍的,因此后期军队会掺好再下发。

酒精在对航海者的作用,并不仅仅是用来改善淡水的口感,适当饮用还能刺激神经,提升工作效率。

在朗姆酒大行其道之前,水手们最为青睐的饮品是啤酒,军官们则会有葡萄酒。

考虑到麦哲伦出发航行的年代,水手们从启航地带出的主要饮品,很有可能是啤酒。

不管怎么说,在如此漫长,且不知何时是头的探索之旅中,完全依靠启程时,所携带的补给是不可想象的。

尽管因为在收集雨水过程中使用帆布的原因。

第五百五十七章:我们的航路(十三)

这些从天而降的新鲜淡水,往往也会有些异味,但老天爷还是比某些陆地要靠谱的多。

要知道,像“失w群岛”这样缺乏地表淡水的海中陆地,其实并不鲜见。

比如曾经被国人寄予厚望的南海太平岛,其淡水也是依靠几口机井来获取的。

当然,老天爷会下雨却不会下吃的,特别是远洋者们期待的新鲜蔬菜、水果。

因此远洋者们还是很期待海岸线,尤其有人居住陆地出现的。

麦哲伦是在离开麦哲伦海峡后第55天时,于1521年1月21日,发现今隶属法属波利尼西亚的“失w群岛”。

两周之后,船队在今太平洋岛国基里巴斯境内,再次发现了新的希望。

如果要在世界范围内,评选一个奇葩国度,基里巴斯绝对可以入围候选者名单。

你可以试着把地图定位到太平洋中央,然后再缩至最小比例,就会在地图上发现两条线出现。

东-西向呈直线状态的那条,很显然是赤道;而南北向拐了十几个弯的,则是国际日期变更线。

这当中最为让人费解的,是国际日期变更线在赤道附近的变向。

在这个方位上,国际日期变更线,甚至向东弯了个3300多公里的大弯。

这个突出部,就是基里巴斯造成的。

基里巴斯总共由33组岛礁组成,这些岛礁又被分为三部分:

西侧的吉尔伯特群岛、中部的菲尼克斯群岛,又叫“凤凰群岛”,以及东部的莱恩群岛。

这些珊瑚岛的面积都非常小,所有的陆地面积加起来不过812平方公里。

然而它们分布的范围,却又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能够,圈出350万平方公里的专属j济区。

这个面积,甚至比印渡的面积,还要大50万平方公里。

不过如此大的专属j济区,却并没有为基里巴基的经济作出什么贡献。

后世这个太平洋腹地国家,仍然是世界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

原因很简单,真正有渔业和海底矿产资源开采价值的,是那些较浅的大陆架地区。

大洋岛属性的基里巴斯诸岛,所圈出的都是当下没有办法开发的深海区。

特别的位置与巨大的地理跨度,造就了基里巴斯特别的时区归属。

其中,吉尔伯特群岛,位于原国际日期变更线西侧的东经172°54’。

时区上,则属于东半球尽头的东12时区;基里巴斯境内的另两大群岛:

菲尼克斯群岛、莱恩群岛,却属于西半球的西11区和西10区。

类似跨越几大时区的情况并不鲜见,最起码我国、俄g、米国这种地域辽阔的国家,都存在这种现象。

只是尽管菲尼克斯群岛实际无人居住,莱恩群岛的人口还不到两千。

但基里巴斯跨越180度经线,又称“对向子午线”的客观现实,却会造成国内居民同时生存在两天的窘境。

鉴于汤j、萨m亚等国,也相继把自己的时区,从西半球移向了东半球。

并认定自己为东13区,但具体到莱恩群岛的东14区,却是地球上独立无二的存在。

这意味着,生活在莱恩群岛的基里巴斯人,可以自豪的声称,自己每天能够看到地球上第一缕阳光。

再具体点说,应该归属于莱恩群岛的主岛,面积为363平方公里的圣诞岛,注意与澳d利亚西北的圣d岛区别。

另一项属于圣d岛的荣誉,是这个岛屿应该是世界上最大的珊瑚岛。

在一个国家里统一日期、时区,并不能单纯看作是争夺一个虚幻的第一,更多还是出于自身内部整合的需要。

选择方位上的就“西不就东”、时区上的“就东不就西”,则是受外部地缘z治环境的影响了。

单从基里巴斯的地理结构来看,这个选择似乎应该是反过来的。

要知道,整个基里巴斯810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中,莱恩群岛就占了将近2/3。

然而从人口来说,基里巴斯的绝大部分人口,都居住在吉尔伯特群岛。

其中约占全国人口半数的5万余人,居于首都所在的塔拉瓦环礁南部的拜里基岛上,陆地面积约319平方公里。

从位置上看,吉尔伯特群岛,属于太平洋三大群岛中的,“密克罗尼亚”的一部分。

距离该群岛中的其它岛屿,乃至马来群岛、澳州大陆都要更近。

反观莱恩群岛的位置,则距离密克罗尼亚的距离更加的远。

其与夏w夷群岛、法属波利尼x亚、萨m亚群岛。

这几个在被波利尼西亚人覆盖的群岛,距离反而要近得多,都在约2000公里。

以至于后世生活在,莱恩群岛之间岛屿上的8000多土著,在种族上属于波利尼西亚人。

吉尔伯特群岛在人口上的绝对优势,以及其归属于密克罗尼亚的地缘属性。

使之在选择时区归属时,不可避免的会倾向于西太平洋。

现在大家知道了,后世的基里巴斯,不仅横跨了东西南北四个半球,更在地缘特征上,呈现出了双重属性。

之所以能够整合成这样一个,在地理和文化上都呈分裂性的神奇国度,在于这三组群岛先后成为过英国殖民地。

英国为之建制了一个名叫,“英属吉尔b特和埃利s群岛直辖殖民地”的行z区。

需要说明的是,原先隶属于这一殖民区的“埃利斯群岛”,并不是基里巴斯的一部分。

而是在1978年建立了“图w卢”,陆地面积仅26平方公里。

图w卢之所以不愿意,和吉尔伯特上的密克罗尼亚人,一起组建基里巴斯。

在于生活在这组珊瑚岛上的居民,属于波利尼西亚人。

实际上,有波利尼西亚人居住的莱恩群岛。

以及暂时无土著居民菲尼克斯群岛,同样差点没有成为基里巴斯的一部分。

不过这其中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一地区的波利尼西亚人,想d立建国,而是米国的介入。

20世纪70年代,在上述岛屿准备摆脱英国殖民统治之时。

米国提出,对莱恩群岛南部部分岛礁拥有主权,经过英国协调之后,双方于1979年签订协议。

米国在得到莱恩群岛南部的贾维斯岛、金曼礁和巴尔米拉环礁之后。

承认了基里巴斯对莱恩群岛部分,其余8组环礁及菲尼克斯群岛的z权。

第五百五十八章:我们的航路(十四)

在米国得到的三组岛礁中,面积最大且有开发可能的,是45平方公里的贾维s岛。

考虑到几乎位于赤道上的贾维s岛,与东北太平洋的夏w夷,东南太平洋的米属萨m亚之间距离,几乎都为2000公里。

米国一定要战略性的在此布上一个点,就不难理解了。

实际上在贾维s岛的西侧,同样位于赤道附近、180度经线以东。

米国还占有两个面积更小,且暂时没有开发的无人珊瑚岛:贝k岛和豪l岛。

对于一个视东太平洋为后院的超级大国来说,这几个支点的存在,最起码能够让自己在战略上,感到更安全。

至于是否要启动军事开发计划,则要看有没有受到具体威胁了。

后世,即无人居住,又没有淡水的贾维s岛、贝k岛、豪l岛并没有开发。

麦哲伦发现的陆地位于莱恩群岛的南部,具体是哪个岛屿并不十分确定。

悲剧的是,麦哲伦发现的岛屿上,除了椰子外可能同样没有淡水存在。

好在这一地区的年降水,能够达到1600毫米。

船员们还是很有机会从老天爷那里,补给些新鲜淡水的。

“风”反而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毕竟赤道无风带的恶名,早为航海者们所熟知。

虽然所谓的“无风”并非完全一点风没有。

但相比在季风和信风驱动下日行千里的航速,在高温下缓慢航行的日子,实在难以让人满意。

继续向西北方向航行,以摆脱这条可恶的无风带,将是麦哲伦的接下来的小目标。

从莱恩群岛重新出发后,麦哲伦开始进入太平洋西北海区。

理论上,由倭国列岛、冲s群岛、f律宾群岛等岛屿所组成的第一d链,都有可能成为麦哲伦的下一个重大发现。

至于到底是谁,那就要看s帝的旨意了。

毕竟有那么多的海上发现,源自一场不期而遇的风暴。

然而我们千万不要忘了,太平洋西北海区可不是一片空白,这片海域同样密布着诸多小型岛屿。

从封锁东亚大陆的角度来说,这些岛屿中的一部分,被归入“第二d链”的概念。

以麦哲伦的航向来说,在登陆第一d链之前,有很大机会先遇到第二d链中的某个岛屿。

“第二d链”,并非是唯一出现在,太平洋西北海区中的地缘板块概念。

这一海区中大部分岛屿,还被概括“密克罗尼西亚”。

鉴于“密克罗尼西亚”,已经成为岛群中一个国家的名称,密克罗尼西亚联b。

更不容易引发误会的称呼,应该是“密克罗尼西亚群岛”。

那么这两个概念范围有多大程度重叠,如此划分又有什么样的地缘政治背景呢?

一如波利尼西亚一样,密克罗尼西亚也是南岛语系中,一个种族/语言集团的名称。

其内部岛屿大体可以分为四大群岛,由西至东分别为:

马里亚纳群岛、加罗林群岛、马绍尔群岛、瑙鲁岛、吉尔伯特群岛。

这其中,最靠近180度经线的吉尔伯特群岛,就是基里巴斯的地缘核心。

正因为这一属性,基里巴斯整体,经常被划入密克罗尼西亚的范畴中。

不过我们现在知道了,最起码东端的莱恩群岛,在原著民属性上,可以归类于波利尼西亚的。

鉴于吉尔伯特之南的图鲁瓦,后世基于同样的原因,未能与基里巴斯一同建g,就是独立建g。

如果哪一天莱恩群岛有d立的想法,也不足为怪。

在后世,世界局势已不如冷z之前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太平洋小g们是否选择d立,很大程度成为了一个经济问题。

简单点说,如果岛民们认为自己所拥有的经济潜力,并不足以支撑自己d立,那么很可能会选择继续被大国保护/t管。

反之,则也许会选择独立。

这当中最典型的代表,是基里巴斯西南方向的瑙l。

大洋中总会有些因为地理、政治原因而特立独群的孤立岛屿。

在密克罗尼亚群岛中,瑙l岛就是这么一个特别的存在。

它与东面的基里巴斯s都,所在的南塔拉瓦直线距离,不过700公里,但却不属于吉尔伯特群岛的一员。

当然,这种孤立岛屿在大洋中并不罕见,复活j岛不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嘛。

绝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单体性的岛屿会就近选择一个g家加入,或者被加入。

然而面积仅211平方公里的瑙l,却在20世纪60年代开启了d立运动,并在1968年获得了d立。

在此之前,这个联h国托管地,瑙l是由英国、澳d利亚、新x兰三g共同t管。

瑙l人谋求d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有鸟粪。

这可不是个笑话,事实上,在很多资源贫乏的太平洋小岛上,千百万年来积累的鸟粪,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些鸟粪所形成的“磷酸盐矿”,是生产磷肥的重要原料。

在所有的小岛中,瑙l的鸟粪算是积累最多的。

全岛60%的土地,被厚达10米的石化鸟粪,也就是磷酸盐矿所覆盖,总蕴藏量1亿吨左右。

我们很难了解,为什么在密克罗尼西亚人迁居于此之前,海鸟们会那么青睐这座小岛。

但海鸟们,确实对瑙l的地缘z治地位,造成了重大影响。

后世瑙l一类的小国,之所以能够谋求d立,直接受益于联h国时代,所开启的新z治生态。

在此之前,瑙l的矿产资源曾经吸引德国人、英国人前来开发。

在太平洋z争期间,将密克罗尼西亚群岛,视为自己近畿之地的倭国,是瑙l矿藏资源的开发者。

被放逐到邻近加罗林群岛上的瑙l人,在二z后只有一半人回到的故地,其余死于饥饿。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鸟粪,当时的倭国,即使出于战略原因,会把瑙l划入自己的国f圈。

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座孤岛上,相比之下,基里巴斯的塔拉w才在军s上更具价值。

在太平洋战z期间,塔拉w是倭国在太平洋扩张的东部极点。

1943年11月,米国正是通过“塔拉w战y”,拉开了太平洋战z的反攻序幕。

第五百五十九章:我们的航路(十五)

在那场战役中,准备充分的4500名守军几乎全部战至最后一刻,而米军也付出了4000人伤亡的惨重代价。

二z中的惨痛经历,让瑙l人对脚下的财富,产生了深刻的认识。

以至于认为自己如果d立的话,这些鸟粪,能够让岛上的数千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一开始也的确如此,问题在于,这种积累是不可再生,且终归会被消耗完的。

这一天甚至比想象中快,仅仅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瑙l矿藏资源便已接近枯竭。

尽管瑙l人并非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并提前在澳d利亚等国购置了大量房产、成立主权基金/投资公司。

甚至在墨尔b盖了栋,被当地人戏称为“鸟粪塔”的52层大楼。

但很显然这些投资所面临的风险,及带来的收益并能与鸟粪相比。

悲剧的是,瑙l人已经习惯了,这些资源所带来的富足生活。

以至于在资源枯竭之后,开始采取帮助境外公司避税、洗钱等方式发展经济。

事实上,类似的做法,也是后世很多小岛的生存之道。

比如有避税天堂的百m大、k曼群岛等地。

只是必须正视的是,这些小岛之民,能够用这些非常规手段谋生存。

根本原因在于后世的世界,能够用一套互惠互利的贸易规则来约束。

一旦没有了这个基础,并不是谁都能够在丛林法则中生存下来。

以瑙l来说,其后世的困境,最起码能够给我们两个启示:

一是资源型国家/地区的经济,实际是建立于流沙之上;二是一个地区是否选择d立,不能只看当下。

真相总是残酷的,在历史常态下,这类小型z治体,更多是作为大国z略中的一个棋子存在。

在后世,太平洋腹地能够出现基里巴斯、瑙l这类非常规国家,是因为米、倭在二z后的和解。

换句话说,在倭国成为米国盟友,并接受其领导后,太平洋的z治环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宽松景象。

对于米国来说,并没有必要全数经营,太平洋中数以千计的岛屿。

而只需要在根据区位、岛屿条件,留置几个关键点,进行直接管理就可以了。

当然,这一切取决于东、西太平洋,不再成为大g相争z场的背景下。

在倭国立场挑战米国的历史时期,密克罗尼西亚群岛可没有那么和平。

于倭国的“大d亚g荣圈”规划中,密克罗尼亚群岛及其所属海域的定位,相当于“南h”之于我国。

倭国需要其缓冲,来自太平洋东、南方向的压力。

其在所谓“大d亚g荣圈”中的z治地位,甚至要高于东南亚。

每一个国家,都会倾向于以自己为中心,定位周边海域及陆地。

比如安南会在自己的地图上,把南h标注为“东h”,f律宾则希望将之变成“西h”。

不爽倭国海名称的韩g/朝x,则一直在试图谋求,让国际上承认“朝x东h”的名称。

在倭国的规划中,密克罗尼西亚群岛,也有基于其与倭国列岛位置关系的名称——南洋群岛。

如果没有理清地理关系,大家很容易在阅读相关资料和书籍时,将之与我国视角下的“南洋”相混淆。

作为殖民帝国中的后起之秀,倭国是在倭清,甲w/1895年。

倭俄/1904-1905年,两场战争的胜利之后,有资格跻身列强之列的。

而拉开欧州瓜分世界狂潮的柏l会议,召开于1884年。

这意味着倭国在向外洋发展时,已少有无主之地了。

在密克罗尼西亚,西班牙成为最初的大赢家,除了最东端的吉尔伯特群岛以外。

吉尔伯特在1892年成为英国保护地,密克罗尼西亚群岛的其余岛屿,都在1885年,成为了西班牙的殖民地。

很显然,麦哲伦的贡献为这一切奠定了基础。

在离开莱恩群岛后,麦哲伦的下一个登陆地点,是大名鼎鼎的“关d”。

关d之所以出名,并不仅仅因为在后世,它拥有米国在西太平洋最重要的军事基地。

每到台风季,“关d附近洋面”会经常生成台风中心,出现我国的天气预报中。

幸运的是,夏秋季节才是风暴高发之际。

在北半球,时段为每年的5—11月份;南半球则出现在11月至次年的4月。

麦哲伦到达关岛时,是1521年3月6日。

这个时间点,赤道以北地区还没有进入台风季。

假如,麦哲伦不幸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这一地区。

即使他的船队,还能完成环球航行,估计也不会把这片海洋,命名为“太平洋”了。

作为米西战争的成果,位于马里亚纳群岛最南端、面积549平方公里的关d,早在1898年就成为了米国的殖民地。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治下的,密克罗尼亚群岛全数落入米国人手中。

西班牙人迅速与同样在海外,收集殖民地的后起之秀——德g达成了协议,将除关d以外的西属密克罗尼亚卖给了德g。

而德g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源于德g之前抢得了新j内y岛北部,及其附属的大量岛屿。

德g在一战中的出局,使得它丧失了所有的海外殖民地。

在接受德g在太平洋遗产问题上,倭国成为了最大赢家。

让后世国人记忆尤新的,是一z后关于青d的主qua之争。

作为战胜国之一的天朝,本身寄希望于顺势收回,之前被德g控制的青d。

只是与列强协调,准备全盘接收德g在西太平洋利益的倭国,却并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

在接收德属密克罗尼西亚的问题上,倭国就没有遇到什么障碍了。

在米国控制关d的情况下,马里亚纳群岛的其余部分,以托管为名,在地理及z治上被称之为,“北m里亚n群岛”。

倭米太平洋z争中,这里是它的政治中心——塞b岛。

在残酷的塞b岛战役中,米军付出了伤亡近两万人的巨大代价。

随着珍z港s件的爆发,米国控制下的关d、英国控制下的吉尔伯t群岛,都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倭国治下南洋群岛的一部分。

第五百六十章:我们的航路(十六)

同样毫无悬念的是,在二z结束之后,米国不仅得以回到关d。

更拿到原为倭国控制的,密克罗尼西亚群岛的其它部分,除吉尔b特“回归”英国以外。

这些米国托管下的西太平洋岛屿,被依据地理结构、地缘z治渊源分割为了四部分z治体。

包括隶属加罗林群岛的密克罗尼西亚、帕劳;马绍尔群岛。

以及北马里亚纳群岛,加上关d的话,共计为五部分。

其中后关d和北马里亚纳群岛,先后以米海外领地关d。

和米国海外自治邦,北马里亚纳群岛身份,进入了米国版图之内,位于更偏东的另两个群岛/三个z治体。

则于20世纪80年代,通过与米国签订《z由联x条y》,成为了d立国家。

只不过这份条约,实际仍然将三国,置于了米国的保护之下,三国也需要米国帮助拉动经济。

换句话说,在西北太平洋中,米国基本算是做到了全面控制。

麦哲伦在西北太平洋登陆的第一片陆地,并不是我们认为的f律宾。

而是后世身为米国在西太平洋最重要领土的关d(1521年3月6日)。

对于西班牙人来说,这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发现。

因为与之前那些让人失望的发现不同,这座岛屿上生活着5万左右的土著居民。

很显然,这样的人口蓄积量,意味着船队将有机会获得充足的补给。

要知道,在船队靠岸关岛之时,西班牙人离开麦哲伦海峡已经整整99天了。

在这期间,几乎没有得到任何补给。

以至于饥饿的船员们,甚至都开始,把遮盖船帆的牛皮拿来充饥,船上的老鼠早就被吃光了。

顺便说个小知识,当然,对于你们之中,有些在草原上长大的人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对看过我理想国这本书的人都知道,h军长z时吃皮带甚至皮鞋的故事,算是耳熟能详了,由此也引发了一些质疑。

质疑并非没有道理,如果有人受好奇心驱使。

拿自己的腰上的皮带、脚下的皮鞋做烹饪实验,那么结果一定是失败的。

这是因为我们日常接触的皮革制品,都是用化工原料鞣制过的。

可以用来加工皮革的化工原料有很多种,比如我们常用“芒销”。

化学名称硫酸纳,一些老房子墙皮上,生出的那层白色盐状物就是芒销。

将生皮加工成熟皮,俗称“硝皮”。

鞣制过的皮革会变软,同时更加的防腐耐用。

只是所含的蛋白质成份已然变性,不再具备食用价值。

h军在缺乏补给时所吃的皮带、皮鞋,其实是在补给充足时的有意识储备。

在屠宰牲畜之后,战士们往往会把畜皮裁剪成长条状,充做皮带,有时也会用来做皮鞋。

这样简单加工出来的皮革制品,虽然使用起来并不舒服,但却可以在危急时刻救命。

至于大航海时代的船队,在船只上使用生牛皮,是否有这样的考虑,暂时还无从考证。

可以确定的是,在登陆关岛之前,麦哲伦的船员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岛上的土著居民的确为麦哲伦的船队,送来的大量新鲜的食物。

不过同时,也未经允许“拿”走了,很多他们从未见过的新鲜物件。

以至于船员们愤怒的将关d,及其所属的马里亚纳群岛,称之为“盗贼群岛”。

这个污辱性名称,直到1668年才被替换成后世的“m里亚纳”。

尽管期间有一些不愉快,甚至因此而爆发了武装冲突,但关d的发现,还是给了船队极大的信心。

这个信心,并不仅仅是因为补给,更是因为麦哲伦发现,他可能打开了通往成功的大门。

在麦哲伦开启环球之旅时,基于葡萄牙人的贡献。

欧州人已经对“东印渡群岛”,也就是马来地区的情况有所了解。

如果地球是圆的,那么麦哲伦所探索的新航线,将有很大可能,在亚洲对接,葡萄牙人已经开拓的东方航线。

也就是说,麦哲伦客观上只需绕地球半圈,就能够验证自己的预测了。

除了验证地球是圆的以外,开辟一条不受葡萄牙控制的“香料之路”,是西班牙支持麦哲伦计划的根本原因。

毕竟大多数情况下,无论你的行动多么的有前瞻性,都需要有一个现实的经济理由。

能够从香料群岛和香料贸易中分一杯羹,就是最好的驱动力。

基于上述设定,麦哲伦在组建船队时,有意识的加入有马来人船员。

准确的说,是从葡萄牙人手中购买了一些马来人奴隶。

在关d,为西班牙服务的葡萄牙人,发现这些后来被归类于“密克罗尼西亚人”的土著,无论在外形和语言上,都与马来人有诸多相似之处。

这使得麦哲伦判断,他们离传说中的香料群岛可能已经不远了。

很快,这一判断就将在f律宾得到验证。

在随着麦哲伦的航迹驶向f律宾之前,还是很有必要以关d为支点,解读一下“第二岛l”这个地缘z治概念的。

在封锁东亚大陆的岛l中,由倭国列岛。

北h道、b州、s国、j州四个主岛、l球群岛、大员岛,以及马来诸岛所组成的“第一岛l”最为知名。

这其中,后世驻倭国l球的米军基地,是米国在第一岛l上的指挥中枢。

只是这个驻倭国的米军基地,自建成起便一直遭受l球民众的抗议。

此外米国在维持全球军事存在的问题上,在21世纪亦存在力不从心的问题。

长远来看,如果有一天米、倭双方迫于压力,不得不将这个枢纽点交给倭国方面来管理,并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事实上,后世的倭国,也正是看到这个战略窗口的打开,希望能够接替米国,成为第一岛l的核心防御力量。

由此带来的收益,便是倭国彻底摆脱“h平x法”。

“w器c口s原则”等源起二z战败g身份的束缚,在法律、国防上成为一个“z常g家”。

当然,这并不是代表米倭同盟将成为过去,只是说重新分配了下彼此的任务。

第五百六十一章:我们的航路(十七)

对于米国来说,h武器将是其制衡倭国,将其稳定在自己阵营内的终极力量。

换句话说,后世的倭国无论有多么的“正常”。

甚至在米国的支持下成为联h国常r理事g,也还是不可能拥有h武器的。

唯有如此,米国方能在战略上,彻底杜绝,爆发第二次珍z港事件的可能性。

更可以迫使倭国,出于对抗我国,必继续接受自己的战略保护。

无论冲s基地是否还能为米军所使用。

作为米国直接控制下的最西端领土,关d及北m里亚纳群岛的战略价值都是肯定的。

今天面积为549平方公里的火s岛,有1/3的土地为米军基地所覆盖。

除了这两片,以特殊形式存在于,“米国领土”范围内的土地以外。

m里亚纳北部的小l原群岛、硫h列岛(火s群岛)。

密k罗尼西亚联邦最西端的雅p群岛、帕l群岛,都是第二d链的组成部分。

其中小l原群岛、硫h列岛归属于倭国,雅p、帕l在地理上,则是j罗林群岛的一部分。

在倭国的地缘z治划分中,小l原群岛、硫h列岛这两个离倭国本土较近的岛群,曾经被统称为“南f群岛”。

与被倭国称之为“南y群岛”的,密k罗尼西亚群岛不同的是,倭国在发现并移民这些岛屿时,岛上并没有原住民。

因此米国在决定重新定位太平洋诸岛的z治归属时,将上述岛屿的主权,归还给了已定位为盟友的倭国。

需要注意的是,“小l原群岛”的概念,有的时候会出“南f群岛”重叠。

将拥有三个火山岛的硫h岛,及其邻近归属于倭国的其它岛屿包含进去。

这主要是因为这些太平洋岛屿,后世在行政上都归属于倭国“d京都小l原c”所辖。

除了硫h岛这种,在二z中爆发过激烈战役的岛屿以外。在被倭国归入南方群岛的独立岛屿中,最为知名的当属两只“鸟”了。

一只是位于关d与冲s两大米军基地中间点的“冲z鸟礁”(东经136度05分、北纬20度25分)。

另一只则是有倭国最东端领土之称的“南鸟d”(北纬24°18′,东经153°58′)。

后者面积为12平方公里;礁石属性的前者,露出水面的面积则仅为8平方米,分为两块礁石。

在太平洋战争中,南鸟d也如其它岛屿一样驻扎过倭军。

不过对于后世的倭国来说,这两个弹丸之地已无军事价值。

但凭借联h国海洋法g约,以及它们孤立于海洋深处的位置,却可能圈出,数十万平方公里的专属经济区。

虽然目前这些深海区,即使蕴含着再丰富的矿藏,暂时也无法开发。

但所谓z治要的就是未雨绸缪,谁又能保护它们有朝一日,不会改变倭国的国运呢?

只是冲z鸟礁要想成为一个享有专属经济区的天然岛,着实有着难度。

即使倭国费尽心力,在其周边建立混凝土保护圈,并着手珊瑚养殖,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不可能发育成岛屿。

后世,倭国在第二d链上的军事存在,主要落在了硫h岛上,倭国航空自w队,在此建立有重要的军事基地。

这座浸透了血与火的岛屿,目前是倭国,唯一能够展开陆、海、空三个自w队,联合作战演习的地点。

之所以会选择硫h岛,是因为从位置上看,硫h岛正处在塞b岛,与东j连线的中点上,与二者的直线距离均为1170公里。

二z中,从塞b岛起飞轰炸倭国本土的米军战机,每每因为硫h岛守军的预警而效果欠佳。

为此,已经决定绕过那些守备强硬岛屿,用“跳岛战术”攻取倭占太平洋岛屿的米军。

不得不于1945年2月19日,战斗至3月26日,展开了硫h岛战役。

战役中,米军28686人的伤亡代价,其中牺牲6821,甚至超过了倭国守军,倭国为22786人,几乎全部阵亡。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米国控制以塞b岛为核心的,北m里亚纳群岛的情况下。

倭国选择继续为塞b岛抹上一丝军事色彩,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在米倭亲善的大旗下,米军同样会使用,硫h岛的空军基地进行演练。

好了,现在让我们把视线重新拉回到主线上来。

假如离开关d的麦哲伦,向西南方向航行的话,他将会发现“第二d链”上的另两组成员:雅p和帕l。

这两个小型群岛上,都生活着土著的密k罗尼西亚人。

其中雅p群岛,是后世密k罗尼西亚最西端的一个州;而帕l则成为了一个d立国家。

这当中比较特别的是帕l,因为它是后世为数不多的,没有选择与我国大陆建交,而与大员保持外交关系的国家之一。

事实上,西太平洋岛屿地区,也是大员保持国际存在感的重要板块之一。

除了帕l以外,与之保持外交关系的岛国还有:密k罗尼西亚属性的马s尔群岛、l鲁、基里b斯;

波l尼x亚属性的t鲁瓦;以及m拉尼x亚属性的s罗门群岛等5个国家。

虽然这些小国,在后世的国际地缘z治舞台上无足轻重。

但多少也表明我国,如果想在西太平洋上有所作为,还有很多工作可做。

探索“第二d链”或者考察密k罗尼x亚人,并不是麦哲伦此行的目的。

预感到自己即将成功的麦哲伦,没有偏离航向,而是一路向正西方向航行。

在离开关d向西航行2000公里后,密集的岛屿出现在了西班牙人面前。

这组在后世被统称为“f律宾”的群岛,在帮助麦哲伦载入史册的同时,也成为了他生命的终结地。

麦哲伦发现了菲f律宾是众说周知的事实,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

麦哲伦实际没能完成环球旅行,而是死于f律宾。

从时代背景来说,没有麦哲伦,这件事终究还是会有人去完成的。

就像19世纪末期,我们会看到很多重大发明,几乎同时在不同的实验室被发明出来。

比如电话,并由此引发一系列专利纠纷一样。

第五百六十二章:我们的航路(十八)

然而如果没有麦哲伦的执着,西班牙的这次环球探索工作,却是注定无法成行的。

更为重要的是,麦哲伦在抵达f律宾后。

客观上已经验证了地球是圆的,并且帮助西班牙得到了,这个重要的亚洲殖民地。

因此虽然没能亲身绕地球一圈,这一遗憾亦无损于麦哲伦应得的荣誉。

基于麦哲伦曾经参与过,葡萄牙夺取m六甲的战役,他离完成绕地球一圈的梦想,实际只间隔了一个南h。

讽刺的是,虽然西方人主导了大航海时代。

但如果一定要从个人角度,来授予“环球旅行第一人”称号的话。

得到这份荣誉的,说不定是麦哲伦在马来亚,购买的那个贴身奴仆。

也许是出于对恩里克王子的敬仰,麦哲伦同样给他取名恩里克。

如果这个出身于苏门答腊的马来人,没有在回到老家前丧生的话,麦哲伦死后,他脱离了船队。

麦哲伦船队最先登陆的f律宾岛屿叫作“萨m岛”。

在f律宾数千个岛屿中,这座面积约为13000平方公里的岛屿。

算是仅次于吕宋(面积104688平方公里)、棉兰老岛(面积94630平方公里),两座主岛第三大岛。

让麦哲伦感到欣喜的是,他的马来亚奴仆能够和岛上的土著,用马来语进行简单交流。

尽管具体语言会有方言差,这足以证明麦哲伦在关岛上的预感:

他和他的船员们已经抵达了,之前被划入葡萄牙人势力范围的“东印渡群岛”。

离开萨m岛之后,麦哲伦的船队,继续在吕宋岛与棉兰老岛之间,数量众多的小岛之间穿行。

这些岛屿与萨m岛一起,被称之为“米s鄢群岛”。

后世f律宾内部最大的民族,并不是世居于吕宋、棉兰老岛上的民族。

而是世居于这些中央岛屿上的“米沙鄢人”,约占4成。

然而就当时的情况来说,证明地球是圆的也好、发现一些无人或者有人居住的岛屿也罢。

本身并不是类似探险的主要目标,更多是副产品。

无论被说动资助此类航行的,是国王还是商人,打动他们的都是经济利益。

哥伦布即使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富庶景象,也要向西班牙和世人宣布,他发现的是“印渡”。

葡萄牙人在垄断了东方航线后,对从世界另一头开辟新航线毫无兴趣,本质都是因为此。

“香料”,是葡萄牙人开拓东方航线的源动力。

对于跨越半个地球,来到“m来群岛”的麦哲伦来说,这些软黄金是用来交差的最好的商品。

令人失望的是,并不是所有马来人覆盖的区域,都盛产这些珍贵的植物。

实际只有位于苏拉威x岛,与新j内亚岛之间,包括摩鹿j、班d两群岛的香料群岛,才是香料的原产地。

另外,在整个马来群岛范围内,f律宾群岛的位于处于东北边缘,并不处在传统的贸易线上。

虽然米s鄢群岛,不再是荒无人烟的大洋岛,也蓄积了不少人口,但无论文明还是经济,都处在较为原始的状态。

这意味着,麦哲伦在f律宾看到的景象,与哥伦布在所谓“西印渡群岛”,没有太大差异。

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开发,才有可能为王国产生利益。

当然,完全说大航海时代,是被经济利益所驱动。

或者说,考察一次远洋探险行为是否成功的指标,只有经济收益也是不正确的。

最起码j廷会关心,到底有多少异j徒被s帝所感化,而为了在欧洲获取更多的话语权。

伊比利亚双雄,亦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扩张tz教世界的版图。

本质上,这的确也是一件双赢的事。

就像绿教商人明白,如果交易对象也是绿教徒的话,交易当中的信任成本将大大降低。

无论是出于开拓tz教版图的目的,还是为殖民统治打基础,西班牙都一定会在f律宾推行传播tz教的。

就c教这件事来说,曾经作为处在,欧州抵御异j徒入侵最前线的西班牙、葡萄牙,可以说是最彻底的执行者。

作为广义jd教组织最为严密的分支,罗mj廷领导下的tz教体系,为西、葡两国的殖民作出了最大贡献。

以至于脱胎于二者前殖民地的亚非拉国家,后世几乎都为tz教国家。

在亚洲,tz教世界的版图落在了两个国家身上:一个就是西班牙苦心经营的f律宾;

另一个则是,葡萄牙人在南洋最后的殖民地——东d汶。

不过是否传j成功,并不完全取决于传j者的力度,同样也受被传播地区的文明程度影响。

比如,在澳m和已经深受绿教影响的,大部分马来群岛西部地区,类似的努力就收效甚微。

问题在于,作为一次验证之旅,麦哲伦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于传j,安全回到西班牙复命,才是他最应该做的。

更何况,在经历过那么长时间的绝望航行后,他的船队和船员已经遭受了重大损失,船只也从出发时的5条减损为3条。

只是暂时看不到经济收益的麦哲伦,希望在z治上向西班牙有个交待。

在探索至米s鄢群岛中部的宿w岛时,麦哲伦终于找到了,愿意接受他建议的土著地土著首领。

而后者皈依tz教的交换条件,则是让西班牙人帮助打头阵,以征服自己东侧的小岛“麦k坦岛”。

在西方殖民者的海外开拓过程中,类似的利益交换可以说比比皆是。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发现,一些土著王国,实际是在西方人到来之后,才迅速做大崛起的,比如刚g王国。

同时会有很多x方人认为,他们的行为并不是“殖民”,而只是一个合作者身份。

只是麦哲伦显然低估了这件事情的难度,以至于在登陆进攻过程中,被强悍的麦k坦部落所杀。

后世,这座终结麦哲伦生命的珊瑚岛,除了树立有麦哲伦的塑像以外。

同时,也屹立着当时领导这次,反侵略战斗的土著首领——“拉p拉p”的塑像。

z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失去被利用价值的西班牙舰队,很快反过来成为了宿w岛人的洗劫对象。

这使得麦哲伦的船队,又损失了一条船和20几名船员。

第五百六十三章:我们的航路(十九)

悲哀的是,西班牙实际是在1565年,才重新回到“宿w岛”,完成征服工作,并将之作为征服整个f律宾的跳板。

这一时间差,多少也让人为麦哲伦的付出感到不值。

在现在西班牙的统治中,f律宾群岛最北部的吕s岛,成为了他们的统治中心。

与“渤泥”一样,“吕s”也是记录于我朝史书中,曾经来朝贡的南洋小国。

其范围,最初指向的是,吕s岛西南部的m尼拉一带。

后期这个概念,才扩张至整个岛屿,甚至整个f律宾。

在西班牙人入侵之前,吕s国王室已经完成了绿化进程,其王室据称来自,渤泥(w莱)的王室家族。

在麦哲伦死后整整50年(1571年),西班牙人得到了m尼拉,并正式开启了在f律宾的统治。

作为f律宾面积最大、农业条件最好的岛屿,吕s岛的被选择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就整个吕s岛当时的情况来说,绿教文化的传播,远远还达不到普及的地步。

m尼拉苏丹的统治范围,仅仅限于m尼拉湾一带。

这为后来西班牙人,推广tz教减少了很大的障碍。

这一地缘选择后果之一,是让世居于吕s岛中南部的“他j禄人”,实际成为了f律宾的主体民族

他j禄语亦因此,晋升为f律宾的官方语言。

尽管从人口上看,他j禄人较之南方的米s鄢人要少,约占总人口27%。

当然,在宗jx仰均为tz教的情况下,米s鄢人、他j禄人之间的这些异同,大体相当于我朝各府人之间的差异。

真正有可能将m族差异上升为z治矛盾的,是南部接受绿教影响较深的m洛地区。

m洛地区的情况,在之前的内容中已经解读过了。

植根于苏l群岛,并向苏l海周边的巴拉望岛、棉兰老岛。

乃至加里曼丹岛扩张的“苏禄苏丹国”,是f南部的z治代表。

在整个西班牙统治期间,西班牙人实际是并未对苏禄苏丹国。

以及棉兰老岛进行过有效统治,但却还是实质压缩了绿教徒的生存空间。

后世这些被称之为“m洛人”的f律宾绿教徒,集中生活在苏l群岛,以及棉兰老岛的苏l海沿岸地区。

由于西班牙及后来继承其殖民统治的米国,有意识将信仰tz教的中北部f律宾人。

以米s鄢人为主,向棉兰老岛中北部导入。

后世棉兰老岛1800万人口中,tzj徒的比例已经超过了70%。

换句话说,从地缘z治角度看,棉兰老岛作为一个整体,从f律宾分l出去的风险实际是很小的。

回到麦哲伦的主线上来。

虽然幸存者们,绝对不会再想着去吕s岛,或者棉兰老岛尝试冒险了。

但作为此行的主要目标,香料仍然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指挥官的不幸离世,让船队暂时失去了方向。

剩余的两条船在苏l海周边地带,整整盘桓了半年时间。

棉兰老、巴拉望、加里曼丹等岛屿,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直到找到一个,愿意为他们带路的土著向导。

船队在才1521年11月-12月,抵达盛产香料的摩鹿加群岛和班达群岛。

幸运的是,葡萄牙人的势力,此时还仅仅局限于m六甲一带。

认为已经垄断了香料贸易的葡萄牙人。

之前并没有马来地区东部,包括香料群岛布设殖民点和海军力量。

此时对于葡萄牙人来说,乘势穿越南h,打通前往我朝的海上贸易线才是重心。

由于没有葡萄牙人的干扰,麦哲伦船队剩下的100余名船员,很快便同香料群岛上的绿教统治者,愉快的完成了交易,将香料装满了船舱。

不过这并不代表问题的解决,对于没有麦哲伦那样远大抱负的船员来说,这些倾尽所有交换来的香料。

如果不能安全运抵西班牙,这次航行将变得毫无意义。

很显然,葡萄牙人绝不会坐视,西班牙人从自己的口中夺食。

为了规避风险,麦哲伦残余的手下决定分兵两路,其中麦哲伦的旗舰,特亚尼达号原路返回。

虽然不能亲身完成环球旅行,但这条来时的路线,最起码可以规避葡萄牙的围追堵截。

然而葡萄牙人并非海上唯一的挑战。

如果说来的时候,麦哲伦和它的旗舰,恰好规避了太平洋上的台风季,那么重新穿越太平洋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1522年4月,离开香料群岛的特亚尼达号,正好一头撞上了当年的台风季。

连续不断的风暴,甚至将它吹到了千d群d附近海域。

以至于不得不在4个多月后返回了摩鹿j群岛。

不幸的是,感觉到西班牙人威胁的葡萄牙人(麦哲伦的航行并不是秘密),正派出一支舰队前往香料群岛选址修筑据点。

倒霉的西班牙人,很快便成为了葡萄牙舰队的俘虏。

那些辛苦收购来的香料,自然成为了葡萄牙人的战利品,最终只有4名水手,活着回到了西班牙。

相比之下,另一条名叫“维d利亚h”的船只,要幸运一些,只是相对而言。

它的航向是选择向南,从帝w岛东部进入印渡洋,向好望角方面航行。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绕过葡萄牙人在m六甲,及整个印渡洋周边布设的据点。

为了做到这一点,西班牙人在南印渡洋,航行了将近4个月时间。

然而就算西班牙人能够绕过好望角,也并不代表规避了风险。

要知道,葡萄牙人已经开拓了整个非洲西海岸。

这一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在被迫伪装进入佛得角群岛补给时,维d利亚h就差点被葡萄牙人扣压。

尽管得以逃脱,也还是有13名船员被俘,后经外交途径获释。

在离开西班牙几乎整整3年后(1519年9月20日-1522年9月6日)。

“维d利亚h”终于驶入了西班牙港口,此时船上已经只剩下18名船员。

坏血病和各种意外,夺去了大部分船员的生命。

之所以要叙述这些细节,是因为这次环球探索之旅,无论从意义还是难度上,都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航海行动。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终于实地验证了地球是一个“球”。

从当时的地缘z治角度来看,则意味着之前的“j皇子w线”。

已经不能再帮助tz教双雄分割地球了,一场改变世界的新博弈即将拉开序幕。

第五百六十四章:我们的航路(二十)

大家不知道的是,第一个在海外建立殖民地的葡萄牙。

同时也是后世最后一个,放弃海外殖民地的国家。

从1415年攻占北非,到1999年澳m政权移交,葡萄牙殖民帝国前后延续了584年。

在将澳m移交我国之前,葡萄牙还在1975年,被迫放弃了它在亚洲的另一个殖民地——东d汶。

只不过脱离葡萄牙统治的东d汶,旋即被印泥占领。

直到1999年印泥迫于国际压力,同意东帝d汶退出印泥,才算真正获得d立。

如果说获取澳m,是为了对接庞大的天朝市场。

那么葡萄牙在失去几乎所有南洋据点之后,仍然保留着东d汶,这点就不免让人心里打个问号。

不过在看过麦哲伦船队,实际只剩下维d利亚h的回程路线,一切就不难理解了。

作为小巽他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东d汶所在的帝汶岛,正位于香料群岛的南方,且远离人烟兴旺的爪w岛。

在葡萄牙人已经控制了m六甲,并与爪哇这些传统昌盛之地频繁进行贸易时。

从帝w岛两侧海峡进入印渡洋,然后直接向好望角航行,将是最安全的线路。

正是在获知西班牙人,“偷窃”香料后的逃跑路线后。

葡萄牙人开始了在帝w岛的殖民统治,以监控这条非传统航线。

只是当时的葡萄牙人应该没有想到。

120年后,荷兰人不仅从他们手中夺走了m六甲,更在整个印泥建立更为严密的统治。

甚至试图从葡萄牙人手中帝w岛。

这一变化使得葡萄牙,反而必须依赖这条非常规航线,进行欧亚贸易。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失去了全部殖民地南洋,葡萄牙人仍然需要力保半个帝w岛。

尽管葡萄牙人肯定会愤怒西班牙人进入香料群岛,甚至将之视为偷窃行为。

但当初的j皇子w线,只是在大西洋当中,划定了一条分割线,并没有考虑到地球是圆的这个因素。

如果西班牙人是从好望角航线过来,那么葡萄牙人无疑将占据法理优势。

只是现在,西班牙人却是从地球的另一边过来的。

即使葡萄牙人日后通过在帝w岛的据点,阻止西班牙人利用东方航线。

西班牙人也同样可以横穿太平洋,把香料运抵美洲,再转运加欧州。

对西班牙人颇为有利的一点是,在他们抵达f律宾群岛之前,葡萄牙人还没有涉足这片土地。

鉴于j皇子w线的局限性,西班牙人不仅能够声称拥有f律宾的主权,更能要求分割香料群岛。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葡萄牙,以葡萄牙那捉襟见肘的人口来说。

即有的成熟市场还开发不过来,实是在没有精力,再去这些边缘之地拓展贸易版图。

经过数年的外交谈判,西、葡两国终于在1529年达成了新的协议。

明确划定了双方在太平洋上的势力线。

在这份新协议中(萨拉戈萨条约),马鲁古群岛(摩鹿加群岛)以东,约1653公里处的东经144度线,成为了西葡两国在东方的分割线。

依照这条分割线来看的话,f律宾、香料群岛、天朝乃至倭国列岛,都属于葡萄牙的开拓范围。

就这条“新j皇子w线”位置来说,西班牙貌似是吃了大亏。

讽刺的是,西班牙愿意“吃亏”,不是因为他们太弱,而恰恰是因为太强。

如果说19世纪是属于英国的话,那么16世纪的世界,最强者则是西班牙。

“日不落d国”的桂冠,最早也是指向西班牙。

西班牙在欧州取得b权的标志,是1519年,西班牙国王c理一s,当选为“s圣罗m帝g”皇帝(即c理五s)。

要知道,s圣罗m帝g法理上的范围,从德意志一直延伸到意大利半岛北部。

对西班牙在德意志、意大利渗透最为不满的,当属法国了。

在通过百年战争,迫使英国放弃在欧州大陆的领地后,法国认为自己才是欧陆当仁不让的王者。

以这一事件为导火索,此后40年间,西班牙和法国一共发生了6次战争,直到1559年才算终结。

几乎欧州所有国家,都或多或少卷入了西、法争霸的战争中。

为了取得胜利,法国甚至几度和奥斯曼帝国结盟。

如果欧州即是世界的话,西班牙和法国的争霸战争,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第一次世j大战。

或者说第一次“欧州z争”了,就象一战又被称为“欧z”一样。

在欧州人看来,只有在欧州取得了霸权,才算真正站上了人生颠峰。

至于那些海外殖民地,不过是随时可以用来交换的筹码罢了。

就象19世纪的法国和俄g,为了欧洲战事,会将自己在北美的殖民地,卖给米国一样。

反而是英国、葡萄牙这种自知在地缘政治上,无力争夺欧陆霸权的国家,会将海洋利益放在首位。

将整个亚州的利益让渡给葡萄牙后,西班牙得到了35万达卡金币。

当时通用的国际代币,由威尼斯发行,发的补偿款,以用于弥补对法战争的开销。

即使不去仔细研究当时的购买力,大家应该也感受到这是一笔巨款。

然而这并不代表,西班牙就此放弃了f律宾。

f律宾在条约中的定位,实际是处于很模糊的状态。

当时并没有人特别在意f律宾问题,双方争夺的焦点,是能够产生巨额经济利益的,香料群岛的归属权。

西班牙在亚州埋下的伏笔,可以从东经144度经线的选择看出来。

决定这条“新j皇子w线”位置的原因,并不在香料群岛或者说f律宾群岛,而在于关d。

如果大家在地图上划出这条线来,就会发现关d,恰好位于这条分割线的东侧。

以后世的地缘z治格局套用的话,相当于西班牙人暂时放弃了第一岛l,而保有了在第二岛l上的跳板。

事实上,在最初的协议中,双方商定的分割线,本来是在134度线的。

不过无论哪条经线,客观上都意味着,西班牙暂时放弃f律宾和香料群岛。

为了从葡萄牙人那里获得更多的补偿,只要不把关d划过去,西班牙并不在乎再多让出一点海域。

第五百六十五章:我们的航路(二十一)

最终的事实证明,条约和国j法永远只是一件工具。

只要需要,你永远能够找到对自己更有利的解读方式。

急于获取资金的西班牙让葡萄牙相信,f律宾本身并不成为问题。

葡萄牙人也认为,付出去的金币,并不仅仅是获得香料贸易的垄断权。

然而在解决完与法国的战事之后,在1565年,西班牙很快又回到的f律宾。

并正式拉开了对f律宾的殖民序幕。

这一被“欧z”耽误了40多年的殖民进程,多少让我们为麦哲伦感到不值。

最起码如果他知道,事先自己的发现成果,在这么长时间中,只是充当一个抵押物的话,应该不会因为急于传j而丢失性命了。

在西班牙方面看来,“谁发现、谁占有”的地理大发现原则。

以及“法不溯及既往”原则,是他们继续声索f律宾殖民权的理由。

即使西葡双方,已经在太平洋上,拉出了一条新的势力分割线。

至于葡萄牙人,自然是不会认可西班牙人的想法。

问题是,西班牙的实力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加之葡萄牙自己很快也因为入侵摩洛g的失败(1578年葡萄战争),而大大削弱了自身实力,并被西班牙借机吞并(1580)。

尽管以“共主联b”形式合并的西、葡两国,在内部管理、海外殖民地的经营上,还各自保持着自己的体系。

但很身为宗主一方的西班牙,显然不会在f律宾问题上,倾向于葡萄牙方面的。

更何况当年葡萄牙人,不是也因为对巴x的发现,而要求调整过j皇子w线嘛。

从大历史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几经调整的“j皇子w线”,还是西葡两国,对大航海事业的垄断,都只是暂时的。

在更多的玩家加入后,这些法理上的所谓依据,更多只是“师出有名”的借口。

至于这个借口在法律层面,有多大效力抗辩与之相左的理由,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在菲f律宾处于空窗期的这40多年间,葡萄牙人同样没有,试图对这片处女地进行过开拓。

要知道,即使西班牙人声称,麦哲伦船队曾经涉足过的岛屿,都应为西班牙领土。

葡萄牙也大可在其它f律宾岛屿上布点,尤其是麦哲伦并没有“发现”的吕s岛。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整个f律宾地区,并没有吸引葡萄牙利益。

就像被后世国人在教科书中,被称之为“宝d”的大员岛,在当时同样被各方势力所忽视一样。

一直到荷兰人无法在天朝,象葡萄牙人那样争取一个立足点。

包括从葡萄牙手中夺取澳m,大员岛才有机会进入地缘政治舞台。

在此之前,一定要让这些来自欧州的航海者,选择一个岛屿开拓的话,他们更愿意将视线投向倭国。

最起码,已经进入文明国家序列1000多年的倭国,生产力要远高于大员岛、f律宾群岛上那些南岛土著。

换句话说,与倭国的贸易才是真正的有利可图。

葡萄牙人开始尝试进入日倭国,是在16世纪40年代。

在此之前,他们的主要精力是在我朝d南沿海,获得一个稳定的贸易据点,而这个点就是大家熟知的澳m。

虽然倭国的国力以及贸易潜力,完全没有办法和我朝相比,但倭国有一样产品,却是人人都喜欢的,那就是“白银”。

大家受小说和相关戏曲影响,很多人会误以为,“银两”和“银票”通行于各朝各代。

实际上在大部分的历史时期,“铜”和“铜钱”,才是各朝各代最主要的硬通货。

白银是在我朝中后期,才成为代币舞台的主角,至于“银票”出现的时间,山西的票号已经在用了。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银票”,是指我们在戏曲小说里看到的那种。

由私营钱庄发行,能够在其下属各分号兑现白银的凭证。

如果一定要把“银票”的概念,扩张到由官方发行的,可以兑换铜币的纸质凭证概念。

那么这个时间,则可以追溯到北宋时期发行的“交子”。

铜币在天朝能够流行那么长时间,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在重农轻商的z央之国,对货币的需求量不是特别大。

包括z央政权所征服的税赋,民众大多数也是以实物和劳役的形式上缴。

这导致铜币这种看起来价值不高的货币,长期成为主要流通货币。

二是铜本身还是重要的生产、生活物资。

比如在某些历史时期,由于铜钱的面值低于铜的价格,甚至会出现民间熔铸铜钱,铸造铜器的现象。

历史上还出现过,中原王朝限制金属出口草原之时,游牧民族用贸易所得来之铜币,铸造武器的情况。

葡萄牙人之所以要开拓倭国市场,本质还是和与我朝的贸易有关。

我朝出产的那些垄断性商品,如:瓷器、茶叶、生丝,在世界范围内有很大的需求量。

对于已经进入文明期,能消费起这些奢侈品的倭国来说,同样渴望得到天朝的产品。

然而在我朝,倭国却是我们重点的“海禁”对象。

受外交关系影响而时断时有的“朝贡”贸易,完全没有办法满足倭国方面的需求。

甚至在1567年的“隆庆开关”之后,对倭国的私人贸易,仍然处于被官方封锁之列。

我朝商船一旦被发现前往倭国,依旧会被以“通倭”论处。

特殊的地缘z治关系,促使我朝决心对倭国,继续进行经济封锁。

简单来说,身为天朝附庸的朝x,是z央之国在东北亚的战略屏障,同时也是倭国觊觎大陆的跳板。

出于保护朝x的考虑,我朝z府并不希望,倭国通过与天朝的贸易增强实力。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朝z府,没有意识到“海禁”,是造成倭乱的根源。

包括知道所谓“倭寇”的核心,实际是因海禁政策,而利益受损的天朝走私商人。

正是因为意识到这点,我朝z府才希望透过开放对外贸易,让东南沿海商人寻得生路的办法,将这股核心力量剥离出倭寇的范畴。

第五百六十六章:我们的航路(二十二)

事实证明,开关政策,的确对倭患起到了很大的缓解作用。

此后,“倭寇”在两年前,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随之而起的,则是以郑z龙为代表,不断壮大的沿海“海商”集团。

只不过从技术上看,一个z权对海洋的掌控,要远比陆地上更难。

由此导致的一个后果是,在弱肉强食的海上,无论东西方,海商与海盗之间的界限,却总是显得那么的模糊。

尽管我朝中期,仍然在z治上,执行着封禁倭国的政策。

但客观上的开放海禁,实际已经难以阻止两国贸易的开展了。

甚至可以说,恰恰是因为官方这种禁绝的态度。

反而让参与两国贸易的我朝走私商人,获取了最大的利益并壮大了武力。

这点与米国在20世纪初的禁酒令,导致黑手d,通过控制地下贸易,而迅速壮大的情况类似。

正是由于这种情况的出现,以至后世有观点认为,如果让h、赌、d交易合法化。

或者说为需求者,设定官方控制下的消费平台,能够有效抵制犯罪集团的滋生,包括为国家增加税收。

至于这种观点是否可取,并不在我们今天的讨论范畴里。

吊诡的是,这些一直被我朝z府,所警惕的民间海上力量。

却在明、清更迭之际,成为了大明王朝的最后保卫者。

相信大家已经意识到,这里指的是郑cg及其所代表东南海商集团。

相比之下,参与中、倭贸易的葡萄牙人,反倒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最终并没有实际卷入亚洲政治当中。

即使是后来与z氏争夺大员的荷兰人,看起来,也没有对东亚旧有的地缘z治格局,造成根本性影响。

一直到19世纪中后期,随着天朝和倭国的国门,相继被西方的绝对技术优势所打开,一切才发生根本性转变

无论出于了解这段历史,还是了解倭国与西方交流的历史。

我们都需要对倭国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邻居,做一个解析。

作为第一岛l的最重要成员,倭国本土向有“倭国四岛”之称,由北至南分别是:

北h道岛、本z岛、四g岛与j州岛,这四个大岛即为狭义的“倭国列岛”。

其中面积最大,亦为倭国地缘中心的,是居中的“本z岛”。

面积相当于广x省的本z岛,不仅比其它三岛的面积总和,还要高出将近9万平方公里,人口占比亦高达80%。

虽然本z岛在倭国列岛中,占据了绝对优势。

但依照地理位置来说,最有可能与天朝,以及葡萄牙人发生贸易关系的,是最南部的九z岛。

由于倭国长期以来与天朝的纠葛,以及“东洋”之名的存在。

很多人印象中会以为,倭国列岛处在东海正东部,与我国大陆相对。

实际上,倭国列岛的纬度要高得多,位于最南部的九z岛,纬度大体与江s南部及上h相当。

除了与我国隔东海相望之外,九z岛还与朝x半岛,隔“朝x海峡”相望。

真正与我国大陆隔东海相望的,是时称l球的冲s群岛。

至于倭国列岛,则与朝x半岛、库y岛以及俄g控制下的外东北地区,一起围就了r本海。

不幸的是,由于俄g在向远d扩张时,极力打通了自己,与朝x半岛的陆地通道。

导致我国,被挤出了r本海沿岸国家的行列。

单从r本海的存在,与倭国列岛的地理关系来说,倭国的历史,似乎应该更多同俄g联系在一起。

然而由于外东北的恶劣环境,倭国在绝大多数历史时期,进行地缘沟通的对象都是朝x半岛,以及西南方向的天朝。

一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上半叶,俄g坐实了对远东的控制,r本海才开始进入地缘z治舞台。

在此之前,尤其是中、倭开始与西方,进行接触的15世纪上半叶,倭国本土,甚至还没有形成,“四d”的地理观。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北h道”当时,还没有出现在倭国的版图中,而是为“x夷人”所控制。

尽管倭国更愿意以单一“h族”国家自居,但事实上北方的x夷人,却一直存在于倭国历史中。

所谓“x夷人”,后世被称之为“阿l伊人”。

其族源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不过其与倭国主体m族在体质上的区别,却还是很明显的。

针对北方x夷人的战争,从x夷人手中夺取新的土地,长期以来,一直是倭国内部,最重大的事项之一。

以至于“征夷d将军”一职,最后成为了幕f将军的专有头衔。

如果麦哲伦准备从太平洋返航的旗舰,遇到的台风再猛烈些的话,说不定就把他们刮到,倭国尚未控制的北h道了。

只不过,就算登岸的话,这片土地估计也会让西班牙人失望。

事实上,倭国一直19世纪后期,才算真正控制北h道。

而这当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气候寒冷的北h道,无法种植倭人的主粮——水稻。

当然,随着农业技术的进步。

培育出耐寒水稻的倭国,最终还是完成了对北h道的融合。

这一技术,后来甚至使得我国d北地区,成为了天朝最优质大米的产地。

北h道亦是倭国顶级大米的出产地。

一片连基本农业潜力都不具备的土地,暂时是不会引发欧州人的关注的。

真正在倭国历史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是地域占优的本z岛,以及面积虽小,但位置占优的九z岛。

后世认为,以倭人自居的“h族”,主体是从朝x半岛迁入的。

基于这一背景,h族最初在倭国所控制的土地,应为九z岛及本z岛南部地区。

事实也的确如此,h族的m族和z治起点,是曾被《后汉书》、《三国志》等史书,所记载的“邪m台国”。

是当时分布于倭国南部地区,上百个部落国家中的一员。

这些早在《汉书》中就有记载的东海小国,被统称为“倭国”,人则被称为“倭人”。

“倭”字的本意为矮小之人,其得名盖因当时的倭国人,身材较天朝及朝x之人要明显矮小。

第五百六十七章:我们的航路(二十三)

九z岛的北部,是邪m台最初的国境。

这一有利的地理位置,使之更容易从朝x半岛南部,乃至我国大陆地区,获得经济及技术优势。

公元四世纪,邪m台之名开始从我国的史书中消失,取而代之成为倭国z治代言人的,是一个叫作“大h国”的国家。

然而所谓“大h国”,很有可能,就是向本z扩张成功的“邪m台国”。

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音译,后者的“h”字则是倭国引入汉字后,用以取代w辱性的“倭”而更迭的族名。

未能更改的,是“大h国”的倭语训读发音——yamato。

因为翻译误会造成的认知混乱,在我国史书中比比皆是。

也可以说,对于这些蛮夷的辨识工作,以华夏正统自居的史官们,态度从来算不上特别认真。

然而正是这些不算认真的记录,却为周边许多国家追溯自己的历史,提供了珍贵的线索。

地形、气候,以及与亚洲大陆的相对位置,长期决定了倭国内部诸板块身位。

在一个山地占比达71%的国度,平原显得异常的珍贵。

倭国最大的平原地带,是位于本z岛东北海岸的“关d平原”。

它的面积超过16000平方公里,大体与后世燕京市的辖区面积相当。

排名第二的石狩p原(北h道中西部),则为4000平方公里。

再往下的浓尾p原、j畿(d阪)平原,面积更是只有1700-1800平方公里。

然而并不是平原面积越大、地形越平,就一定越有潜力的。

就像西x伯利亚平原,虽然是亚洲第一大平原,但却因气候异常寒冷,而长期无法开发。

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面积达560万平方公里的南美亚马逊平原。

这片世界最大的平原,所蓄积的总人口不过1500万。

与加拿d、澳d利亚这些因寒冷、干旱而形成地广人稀之地,处于同一量级。

只不过亚马逊平原的问题在于降水太多,对土壤伤害过大,不适宜种植农作物。

相比之下,在火山岛性质的倭国,包括最大的关d平原,土壤倒不成为问题。

“关d”的称谓,总是不由自主的,让人联想起,曾经被称为“关d”的我国d北地区,后者同样拥有,我国境内最大的平原。

在倭国的地缘z治设想中,我国的“关d”地区,曾经占据异常重要的位置,占领这片肥沃的黑土地,被之视为倭国崛起的关键。

倭国甚至在战略上,有将z治中心移至我国d北的设想。

另外在后世倭国帝国时代,“关d”这个称谓,常常是与被视为,倭国陆军战力最强的“关d军”,联系在一起。

“关d军”的称谓,源自于倭国在我国d北地区的殖民起点——关d州。

后世甲w战争的失败,使得d北地区成为了倭、俄两大帝国争霸之地。

1899年8月16日,s俄与清政府签订《旅d租地t约》。

得到了以旅s港为中心,辽l半岛南部地区,因其位于山h关之东,各方遂称之为“关d州”。

5年之后,在倭俄战争中获胜的倭国,得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战略要点,并随之建立经略我国d北地区的“关d军”。

回到倭国“关d”的话题上来。

身处海洋腹地的倭国列岛,气候上比之同纬度的东亚大陆,要更为温润一些。

关d平原及其以南地区,能够跻身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区”。

以北地区,则属于温带季风气候区,越往北越气候越寒冷。

这直接导致了,北h道虽然拥有倭国第二大平原,但人口潜力却非常低。

拥有倭国1/5土地的北h道岛,总人口还不到600万。

比较下来,面积大、气候温暖的关d平原,可谓占尽了地利。

后世倭国首d东j,以及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都聚居于这片平原。

尽管名字相同,但从位置和地缘z治角度看,中、倭两个“关d”,在所在国的地位不尽相同。

我国d北地区的开发时间,以及气候类型,更接近于地理意义上的“倭国d北地区”——北h道。

两个“d北地区”都是在19世纪末,因z治上的开放政策,而开始大量从各自核心区导入人口。

再从更深层来说,则与这一历史时期的人口大爆炸有关。

比较下来,倭国关d平原,其实更接近于华b平原,在z央之国的身位。

只不过,相较于华b平原,在华夏文明中的先发地位,倭国对于关d地区的开发,却要晚得多。

这里说的“晚”,准确说是h族对关d地区的开发较晚,在此之前,x夷人早已在这片土地上生息了。

基于以大h族为意识认知的倭国文明,起自与朝x半岛相邻的九z及本z南部地区。

位置偏北的关d平原,曾长期为倭国的边缘之地。

倭国进入“幕f时代”时,是12世纪,为了摆脱身处关x的传统z治势力掣肘,关d正式开始进入了开发阶段。

一直到倭国战国s代结束后的j户时代,而d川幕f是1603年至1867年。

关d地区才算进入繁荣期,d京在z治上的崛起,便是起自于此(j户是d京的古称)。

在t皇还是名义国家元s的情况下,幕f在关d地区的强势z治、军事存在,需要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

一直被h族向北挤压空间的x夷人,无疑是最好的理由。

如此带来的z治表现,便是以关d为根基之地的幕f将军,正式头衔为“征夷d将军”。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幕f需要不断为其治下的军事力量,寻找到新的土地,才能维系自己的强势地位。

只有关d及更北方的土地,历史上被称为“东国”地区,才能为之提供这样的空间。

随着这样的空间越来越少,包括如北h道之类的土地,暂时无法农垦。

以及人口压力越来越大,朝x半岛乃至天朝,遂成为了倭国不得不西顾的扩张方向。

既然有“关d”和“d京”,自然也应该有与之相对应的“关x”和“x京”了。

事实的确如此,d京在倭国的s都地位,是在m治维新之后才确定的(1868年)。

第五百六十八章:我们的航路(二十四)

在此之前,以t皇驻地为标志的倭国s都,一直身处本z南部的“关x”地区,时间长达1000多年(公元794—1868年)。

只是,在没有其它都城同时存在的情况下,这个都城并没有必要被叫作“x京”,而是被称之为“j都”。

因为j都z治地位的存在,关x地区又被称之为“j畿地区”,其所处的这片平原之地,自然也可被命名为“j畿平原”。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关x、关d两大平原之间,延绵有300公里左右的山地。

以及以m古屋为中心,与此二者共称倭国三大中心平原的“浓尾p原”。

所以关d、关x两地的地理分割线,或者说那个“关”在哪里,实是有些争议的。

从“风水”角度看,身处j畿平原东北角的j都,背靠山地以及倭国最大的淡水湖“琵琶h”。

三面临山的类盆地结构,使在在安全上有很大保障。

源出琵琶h“淀川”的水系,则帮助j都西南方向与太平洋相通。

在淀川下游为j都拱卫出海口的,则是倭国另一个著名城市d阪。

这片平原,有时也因此被命名为“d阪平原”。

二者的关系,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燕京与t津的关系。

j都的选址体现了倭国农业文明的背景。

然而,倭国毕竟是个被海水四面包围的国家,并且资源匮乏。

无论古代倭国是不是想封闭自成一体,都必须通海上贸易,从外部获取资源、技术,乃至z治、文明层面的经验。

包括内部诸板块的交流,也很大程度依赖海上交通。

基于这一地缘背景,身为j都门户的d阪,很早就成为了,一座商业味道浓厚的城市。

以至于在后世,广为流传着关于“d阪商贩”、“d阪师团”的种种笑话传闻。

“j都-d阪”式的地缘关系,与自视“地大物博”、“四海之内”的z央之国有很大区别。

燕京以及其它天朝古都,只需要通过陆地运河,从境内富庶之地征调资源。

便可满足王朝运行,并不需要一个能够直通海外的门户。

在元明两代,东临渤海的t津,之于帝都燕京来说,长期以来的功能,只是一个“卫城”(t津卫)。

其被选择的原因甚至不是因为沿海,而是因为地处南北运河的交接点。

直到天朝的大门被从海上打开之后,t津方有机会,凭借沿海优势,成为华北工商业中心,并获取一个“直x市”的z治地位。

在m治维新时代的倭国,作出了“脱亚入欧”决定之时,倭国同时在文明属性上,也面临着一个转型。

之前未充分挖掘的海洋,成为了倭国脱亚入欧的关键。

在这种情况下,本身临海(东j湾)拥港、加上j户幕府两百多年的经营。

已使得d京和关d地区,成为了倭国最具实力的板块,这样的位置,显然比京d要更为优势。

另外,从内部稳定的角度来说,如果重新坐上权力巅峰的t皇,不亲自坐镇关d的话,这块风水宝地,难免不会再为割据势力所据。

虽然从城市位置上来说,“d京”取代“j都”,有一定层面的海洋因素。

但从板块说,本z岛南部以及九z乃至四g岛,会更容易从海外交流中获益。

将这四个地理区间联系在一起的,是一片狭长的内海——濑h内海,其意即为“狭长海峡”。

可以说,倭国的历史从一开始,就是围绕着这片内海所展开的。

如果说,邪m台国的地位还有些不确定的话。

那么随后代表倭国的“大h国”(公元4-7世纪),是以关x为兴盛之地,则是没有异议的。

以至于京d东南部的奈l,在历史中曾长期以“大h国”之名,存在于倭国的行政区划内。

从地缘角度来说,濑h内海的存在,使得邪m台国起始于北九z,并与大h国同源成为可能性。

来自北九z的邪m台国,虽然能更易方便的同东亚大陆交往、获取先进技术经验。

但九z岛本身潜力有限,如果想称雄倭国列岛的话,势必要向本州岛扩张。

既然邪m台人有能力跨越海洋,甚至与天朝、朝x进行贸易。

自然不需要从本z岛的最南端,一路向东扩张至关x平原。

而是有能力沿海岸东行400公里,夺取濑h内海中最居潜力的关x平原,作为新的根基之地。

并变身成为统率倭国各部的“大h国”。

这一进程,与后来倭国的地缘z治中心,由关x向关d转移,遵循着同样的地缘规律。

在倭国由“幕f时代”向“明z时代”转进的过程中,濑h内海周边地区,能更多从海上交流获益的特点,同样有所体现。

倒m运动中进入支持还政于t皇的z治精英,多出自萨m、长z、t佐、肥q四f,史称“倒m四强f”。

其中萨m蕃位于九z岛最南部、肥q蕃位于九z岛的西部。

长z蕃位于本z岛的西端,这一区域在本z岛内部又被称为“中g地方”,t佐蕃则位于四g岛。

这三个板块加上t皇所处的j畿地区,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与关d形成南北之争的“濑h内海地缘圈”。

单从倭国内部的南北之争来说,在权力中心向关d地区转移之后,向为倭国文化、经济中心、如此却被边缘化的“濑h内海地缘圈”,向幕f发起挑战是可以理解的。

问题在于,在时代巨变的背景下,倒幕运动,并不能够简单的理解为,一个王朝内部的南北之争。

就像我们历史上的情况一样,而更应该从倭国由大陆文明,向海洋文明的转进的历史背景上,来理解这一切。

比之保守的j户m府,能够更多从海上贸易中获益,并由此接受更多西方理念的上述四蕃,在经济、技术,乃至变革的欲望上,都有着明显的优势。

在倭国崛起的道路上,地缘背景的影响无处不在。

以陆军、海军分立的倭国军队为例,一直有“长z陆军”、“萨m海军”之说。

第五百六十九章:我们的航路(二十五)

身处倭国核心区(本z岛),与j畿地区陆地相连的长z藩,在吸收西方先进技术的同时,更多保存了倭国传统军队的内核。

籍此打造出来的倭国陆军,更像是倭国传统文化的代言者。

相比之下,身处倭国四岛最南端,也是最边缘的萨m,客观上则拥有更多的海洋属性,并最终在倭国海军中,起到了核心作用。

这与同时代的天朝海军,高级军官几乎皆出于福j(福z船政x堂),地缘上的原因趋同。

在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前,欧州已经对倭国有了初步印象。

这很大程度是因为那位,自称受过元朝宫庭礼遇的,马可波罗的宣传。

在他的游记当中,倭国被描述为一个盛产黄金的国度。

这对于以寻找黄金为主要目标的欧洲探险者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根据马可波罗的记录,欧州人知道倭国位于天朝的东部,与天朝隔海相望。

以至于哥伦布在横穿大西洋时,认定自己应该最先发现倭国,并将他最先见到的大岛“古b岛”当成了“倭岛”。

尽管倭国被描绘的极具诱惑力,但马可波罗却听到的另一传言,估计会让哥伦布心里有一丝担忧,那就是倭人最喜欢吃的肉类是“r肉”。

很显然这是一个谣言了,事实上受z教影响。

当时的倭人甚至极少食用“红肉”(牲畜的肉),其身材过于矮小,亦与这一习俗有很大的关联。

以至于m治维新时,为了从根本上改变倭人的饮食习惯,t皇需要带头食肉,以打破这一禁忌。

这一政策除使倭国产出了,“s户牛肉”这样的顶级食材以外,还意外威胁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动物——鲸的生存。

由于倭国地力有限,这些庞然大物,成为了倭国当时非常重要的肉类补充。

即使后世的倭国,已经不需要通过鲸肉来补充蛋白质,这一新传统的惯性也依然存在。

只不过,针对鲸的屠杀,都必须打着,所谓科学研究的名义来做罢了。

顺便说下,倭国并不是唯一,被马可波罗认定会吃人r的国度。

在所有类似描述中,最让有意外的是,关于福z一带的山地之民喜食人r的记录。

在他的文字中,那些打仗时会把头发打散、脸涂成淡蓝色的战士,甚至会在战场上,迫不及待地吮吸敌人的鲜血。

考虑到马可波罗写下这段文字时,已是福j早已开化的14世纪。

南宋时闽籍状元,及进士甚至位居各地之首,这段记录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不管怎么说,马可波罗对东方的描述,触发了欧z人对亚洲的探索热情。

即使倭国实际没有出产那么多黄金,它巨大的白银产量,也可让贸易者不虚此行。

要想详尽解读倭国地缘z治结构,公元15世纪中——16世纪末的“倭国战国”时代,是最好的切入点。

一如后世我国核心区的地缘z治结构,在战国时代实际已奠定基础一样。

倭国列岛的行政区划,在它那个比天朝,晚开启两千年的战国时代,一样能够找到对应点。

二者共同拥有的地缘逻辑是:长时间的z治割据与军事对抗,总能让地理、地缘因素的影响力发挥到极致。

然而就“大航海”这个主题来说,详解倭国暂时并无必要。

即使在后世,倭国凭借“脱亚入欧”之策崛起成海洋大国后,其影响世界的,也是它整体的地缘位置。

大多数情况下,了解倭国诸岛的位置,便已可以作出战略性判断了。

以向为倭国门户的九z岛来说,位置决定了,它在倭国的对外交流史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问题是,在我朝针对倭国封禁海疆的大背景下,九z所获额外资源,大都不是通过正常贸易来获取的。

来自天朝d南沿海的走私商人,以及源出倭国“倭寇”,被迫成为了九z乃至倭国,通往世界的非正常渠道。

与大陆相邻但又孤悬于海中的外岛,特别是群岛,向为海盗所喜,就像加勒b海盗,在巴哈m群岛的存在一样。

对于剑指东亚大陆的“倭寇”来说,没有比位于九z岛西北部的平h、壹岐、对m三个较大岛屿,更是为合适的基地了。

通过这三个位于朝x海峡外岛,倭寇们即可避开,倭国主流政治圈的威胁(迫于外交压力,幕f政权不时会清剿海盗)。

又可非常方便的控制航路、侵扰东亚大陆,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朝x半岛。

为此朝x方面曾经颇具地理指向性的,将早期来自倭国的海盗威胁,称之为“三岛倭寇”。

平h岛在上述三岛中,居于核心地位。

这是因为它与九z的距离最近,仅仅相隔一条狭窄的海峡,三岛均属于“平h藩”的领地。

其中在早期倭乱中起主导作用的,是平h豪族“s浦源氏”,

以至于“s浦党”,一度成为了倭寇在倭国的代名词。

后期侵扰天朝沿海的倭寇中,则夹有大量我朝沿海走私商人。

史书甚至记载:“大抵真倭十之二三”。

在这个由我朝走私商人取代九z豪强,成为倭乱主体的转折过程中,一个名叫汪直的徽z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之所以要特别提一下汪直的籍贯,是因为这个被视为,史上最大倭寇的天朝人,曾经自号“徽王”,并在建立自己的私人军队和政权。

后世更有倭国人,把他称作为“海z王”。

由于走私贸易不受中、倭两国法律保护,筹建海上私人武装,保护自己的商船成为了一种通例。

基于天朝方面在商品输出、人口、资金上的优势,来自我朝的走私商人,成为中倭非正常贸易的主导,实属必然。

然而,汪直所代表的天朝走私商人,并没有武力入侵倭国,而是受松p氏邀请,前往平h一带落户。

将这股最大的海上力量,定位为合作者,而不是竞争者,有利于维持“平h”之于倭国的门户地位。

第五百七十章:我们的航路(二十六)

葡萄牙人的到来,并没有动摇天朝走私商人,对贸易的主导权。

相反,葡萄牙人能够染指倭国,其实就是汪直做的中间人。

1542年,汪直正式进入平h,打造自己的海上王国,次年便接引已经在我朝d南沿海,与之早有贸易往来的葡萄牙人前往平h。

只不过,受海上风暴影响,载有三名葡萄牙商人的船只,被吹到九z岛南端的种子d。

登陆倭国的这段波折,被后世一些研究者误读为,葡萄牙人是因为一场风暴,偶然“发现”倭国的。

虽然在大航海的历史中,有许多发现,的确是这种无心插柳的情况(比如巴x)。

但已经在南洋和天朝d南沿海,进行了30年贸易的葡萄牙人,显然是不可能不知道,倭国这个巨大市场的。

更何况,“r本岛”早已被马可波罗,渲染为了一片遍地是黄金,并且拥有成熟政治、社会治理模式的国度。

葡萄牙人之所以如此晚的接触倭国,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天朝海上走私集团,对中倭海上贸易航线的垄断。

如果说针对天朝的贸易,主要取决于我朝的官方态度,那么针对倭国的贸易,天朝海商就是不可能绕过的屏障了。

随着汪直所代表的天朝海商势力,与倭国方面的z治合作,横亘在葡萄牙人面前的障碍瞬间消融。

将拥有技术优势,并可以贸易互补的葡萄牙人引入平h,客观上有助于汪直把平h,建设成为自己控制下的,东亚海上贸易枢纽。

在前往倭国之前,葡萄牙人曾经试探性的接触过,贸易位置更为重要的l球。

然而,拥有我朝官方贸易通道(朝贡权)的l球,对于葡萄牙人的到来十分警惕。

这一方面是因为,葡萄牙人对m六甲的军事征服,使得l球人害怕引狼入室。

更重要的是,l球王国的崛起,本质上是因为,我朝政府剑指倭国的海禁政策。

在z央之国无意开拓海疆,而倭国客观上,又需要大量天朝商品,甚至包括货币的情况下。

l球凭借转口贸易,在东亚地缘z治舞台上,拥有了一席之地。

一旦拥有更强海洋能力的葡萄牙人,成为了亚洲海洋的贸易主导者,势必会影响l球的战略利益。

在倭国,葡萄牙人的到来要受欢迎的多。

除了一直被我朝封锁,渴望有更多海外贸易渠道以外,对于还处在,“战国时代”的倭国人来说。

葡萄牙人带来的先进武器,更是让他们眼前一亮。

这当中对倭国影响最大的武器,便是被倭国人称之为“铁炮”的火绳枪。

从这个角度说,汪直也是倭国,“铁炮传来”事件的直接推手。

当然,将葡萄牙人引入,并限定在自己掌控下的平h岛进行贸易,这其中的垄断意味,亦是不言而喻的。

当葡萄牙人第一次出现在种子d,他们随身携带的火绳枪,便引发了倭人极大的兴趣(因此倭国第一代仿制品曾被称为“种子d铳”)。

通过研究交易而来的火绳枪,倭国工匠很快就做出了合格的仿制品,并且在战场上推广。

相比之下,我朝方面,则更青睐于“佛朗机炮”这样的重武器。

之所以会有这种差异,是因为对山地纵横、资源有限的倭国来说,火炮应用场景不多,且过于昂贵。

更为灵活的火枪,则更为适应倭国的战争需要。

只不过,等到倭国凭借火枪优势侵朝,再遇到我朝军队的火炮后,就会明白二者在火力上的差距了。

铁炮传入,极大改变了倭国的战争形态。

之前充当战场胜负手的骑兵,逐渐退居二线。

能够控制多少铁炮,成为了体现倭国战国诸侯实力的硬指标。

当然,并非只要有了火枪,就一定能够改变战争形态,更重要的还是战术。

为了克服火枪发射频率低的问题,倭人摸索出了著名的“倭国三段击”技术。

具体做法是:由一名火枪手充当射手。

射手瞄准射击的同时,一人充当装弹手,从枪管前方为另一支火枪装填、压实弹药。

同时一人在后端调整火绳的位置,将扳机复位。

然后把火枪递给射手,替换下空枪,从而实现不间断射击。

实际上,在火器时代,类似多人配合、提升火枪射击频率的的做法,在各国都有出现,只不过在具体的操作细节上有所差异。

战争是武器技术的催化剂,倭国当时所处的战国时代,让其得以从制造工艺、战术两个角度,迅速推进到火器时代。

以至于后来我军在与倭军的交战过程中,发现倭国的“铁炮”设计制造工艺,要比我朝同期引进仿造的“鸟枪”,更为先进。

赵士祯先生遂开始在倭国铁炮的基础上,改进了鸟枪的技术。

葡萄牙人的到来,为倭国对外贸易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

为了与之前的对华贸易相区别,倭人将与西方所展开的贸易,称之为“南蛮贸易”。

很显然,这一以自我为中心的认知,源出自z央之国的“华夷之辩”。

只不过基于方位原因,倭国把这些我们眼中的“x洋人”,称之为“南蛮”罢了。

南蛮贸易的中心,并不在九z岛传统的对外窗口——平h,而是在平h之南的“d原半岛”。

这个半岛地带还有另一个更知名的标签——c崎。

就c崎这个名称来说,其实是有三重含义的,包括:c崎港、c崎市以及c崎县。

其中,“c崎港”是“c崎”这个标签,出现在地缘z治舞台上的起点。

c崎市的地域则包括以c崎港为中心的,d原半岛核心地区。

至于“c崎县”的辖区,则不仅包括整个d原半岛。

也包括平h、壹岐、对m等九z外岛,及上述岛屿所对应的九z岛沿海地区(s浦半岛)。

行政上除c崎市以外,还包含有平h市、s浦市等十几个市。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在倭国的行政区划中,“县”实际上相当于“省”的一级行政区。

继承了整个唐制的倭国,在后世一共有43个县,另外还有:一都、一道、两府,四个同级行政区。

第五百七十一章:我们的航路(二十七)

其中,“一都”指的便是,关d乃至倭国核心所在的“d京都”;一道就是“北h道”。

两府则关西的z治、经济中心“j都府”与“d阪府”。

由此也可看出,在倭国以“地方自治”为原则,进行内部管理的背景下。

诸如“c绳县知事”一类官员,所能发挥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

当然,虽然这47个一级行政区,在法律地位上并无高低之分。

但从地缘z治角度看,被命名为都、府、道的行政区,的确亦有其特别之处。

就像“直辖s”、“z治区”在后世我国的存在一样。

回到葡萄牙人与c崎港的话题上来。

尽管葡萄牙人前往倭国贸易,受到了倭国方面的欢迎,及天朝海商的接纳。

但这些种族、文化迥异的“南蛮”,还是不可避免的,对倭国社会造成了冲击。

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在于,葡萄牙人强烈的tz教背景。

通过之前的解读我们知道,葡萄牙、西班牙两国在海外开拓问题上,与j廷达成后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后者利用其超然的宗j地位,为伊比利亚双雄进行z治加持;前者则许诺,为j廷增加子民。

在这种情况下,西、葡两国在海外扩张的过程中,除了赚取利润以外,更是把传播tz教,当成了一项z治任务来做。

当然,是否要把传播意识x态,当成贸易的先决条件,更多还是取决于一个供求关系。

面对巨大而又z治统一的天朝市场,葡萄牙人并没有过分强调,他们的宗j目的。

但在对外贸依存度极大,且内部分裂的倭国,葡萄牙人显然感觉到了,倭国诸侯们对丰厚贸易利润,以及“铁炮”的渴望。

允许其自由发展tz教徒,成为了葡萄牙人寻找贸易合作伙伴的前提。

相比倭国其它地区,平h的开放程度向来是很高的。

这使得平h的统治者,即能够以帮建“国中之g”的方式,引来天朝的合作者。

又能以容忍葡萄牙人传j的态度,吸引葡萄牙人前来贸易。

只是,作为一个已经聚落了,大量人口的海港城市,葡萄牙人所面临的挑战,同样很大。

在倭国,传统信仰为从天朝传入的佛j,以及倭国本土的“神道j”。

本质上看,这两个宗j都属于多神j体系。

尽管j义上会有所不同,但却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参考一下中国佛、道的两j的关系,这一点并不难理解。

然而,tz教基于“一神”x仰,所产生的强烈的排它性,使之难以如佛j那样,单纯的成为倭国x仰体系的一部分。

随着tz教人口的增加,双方的矛盾开始显现。

1561年,14名葡萄牙水手在一场冲突中丧命平h。

这场冲突被认为是x仰差异所导致矛盾爆发。

感觉到危险的葡萄牙人,开始寻找新的合作者。

这一次,葡萄牙人吸取在平h的教训,希望合作者能够转信tz教,以此来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

同时,更要求港口方圆3里范围内的土地,尽皆交付给j会使用,包括将不愿意x仰tz教者迁走。

这一过程并不算顺利,经历过几次挫折之后。

在1570年,葡萄牙人最终在c崎,找到了合适的港湾与合作者,并且在这个深入陆地的海湾,从无到有的建起了“c崎港”。

这一变化,使得倭国的对外贸易门户,逐渐由平h向南转移至了c崎。

加上稍早时候,从我朝方面拿到的澳m。

葡萄牙人终于在东海两边,锁定了两个贸易基地,并开始在亚洲贸易中发挥重要作用。

不过在葡、倭贸易中,天朝的影响始终存在。

一定程度上,葡萄牙人在平h受到攻击,与汪直为我朝政府所诱杀(1557年)后,所形成的混乱局面不无关联。

即便在c崎开港之后,最终在c崎贸易中占据最大份额的,仍旧是来自天朝的商人。

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不在于天朝拥有更高的人口基数,而在于天朝是最大的贸易供给方。

那些d南民间资本,会更加愿意相信,与自己拥有相同文化背景,甚至z族关系的天朝海商。

葡萄牙人在c崎的落户,使得c崎成为了倭国tz教的发端之地。

问题是,葡萄牙人对宗j的执着,以及用吸收j徒的方式,来保障安全的做法,终究还是会引发,倭国方面的z治警觉。

倭国当时所处的“战国时代”的大背景,帮助葡萄牙人在寻找合作者,这件事中掌握了主动权。

为了得到葡萄牙人的帮助,其它战国诸侯,即使没有如c崎的大名那样。

成为虔诚的tz教徒,对葡萄牙人的传j行为,亦表现出很大的宽容度。

然而随着战国时代的结束,特别是稳坐天下的“江h幕f”,将统治中心迁往关d之后,葡萄牙人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一方面从地缘角度来说,九z及其所代表的濑h内海地缘圈,无疑“南蛮贸易”的最大受益者。

对于江h幕f来说,这种对外开放,并不利于自己控制倭国南部地区。

另一方面,葡萄牙人自上而下的强势传j,不可避免的会激发当地的矛盾,包括摧毁s庙建j堂。

同时基于罗m教y强烈的中心感,这些聚落在一起的,倭国tz教徒的国民认同,开始出现了偏移。

对地缘z治失衡,及外来文化入侵的担忧,促使倭国如同时期的天朝一样,开启了“闭关锁国”的国策。

当然,完全禁绝对外贸易,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即使是自视地大物博,完全可以自给的z央之国,在海禁的同时,也同样会留下,特定的港口进行贸易。

现在是1626年,八年后,江h幕f开始着手,为葡萄牙人在c崎兴建全新的、封闭式的贸易点。

具体的做法,是由当地倭人兴建一个人工岛,并建筑房屋出租给葡萄牙人。

然后将葡萄牙商人在倭国的活动范围,限定在这个人工岛上。

这个长120米、宽70米,通过一座桥梁与c崎市区相接的人工岛,被称之为“出岛”。

从法律上来说,出岛可以被视为葡萄牙人在倭国的租界。

第五百七十二章:我们的航路(二十八)

只是这个租界的z治地位,实在与y片战争后,出现在我国的那种租界,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这个最初为葡萄牙人兴建的租界,实际并没能帮助葡萄牙,保留在倭国的贸易影响力。

1639年,葡萄牙人被驱离出岛。

取而代之入驻出岛,并随之成为“南蛮贸易”在倭唯一代表的,是在全球范围,蚕食葡萄牙殖民地的荷兰人。

让江h幕f下定决心,驱逐葡萄牙人的导火索,是在1637年至1638年,发生在d原半岛东南端武装暴动,后称“d原之乱”。

参与者包括部分在倭国统一后,失去封地的武士、浪人,以及三万多受灾农民。

与以往历次被定性为,“农m起义”的反抗之举有所不同的是,将起义者凝结在一起的是tz教x仰。

这一点,与200多年后,发生在天朝的t平天g运动,颇有些相似。

不同点在于,d原之乱,并没有在战略上造成倭国的混乱,而是很快被幕f军队镇压了下去。

尽管d原之战并没有形成新的割据政权,但起义者几乎全数殉j的做法,还是对江h幕府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冲击。

如果说,罗m教y严密的组织结构、强大的意s形态控制力,帮助西班牙、葡萄牙两国消化了不少殖民地的话。

那么在拥有成熟固有文化的倭国,这些属性带来的就是负面效应了。

相比之下,荷兰人对于z教x仰就没那么执着了。

事实上,荷兰人所x仰的“新j”,正是为摆脱tz教组织束缚,而进行的“欧州宗j改革运d”的产物。

荷兰人让倭国人相信,他们只是纯粹的商人,对主动传播宗j信仰毫无兴趣。

从倭国的角度来说,既然只是需要一个针对“南蛮”的外贸窗口,同时又担心,对方在意s形态层面的渗透。

那么“有限公司”属性的荷兰,肯定比“tz教王国”属性的葡萄牙要更适合了。

在这个大航海时代,荷兰的存在有如威尼斯的升级版。

尽管天朝在汗牛充栋的典籍中,找到的“g和”二字,来翻译republic一词。

似乎能够将z央之国的“g和”史,上溯到西周,但本质上说,其与泊来的“g和”内涵,实有很大区别。

就威尼斯与荷兰,两个不同时代“g和国”代表的情况来说,商业属性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贸易活动中所追求的契约精神以及平等关系,奠定了z治共和的基础。

并反过来,促使z治更加清晰的服务于商业利益。

在这种价值观指导下,荷兰人与威尼斯人,得以不受意识x态之争的束缚,借助更纯粹的商业手段称霸一时。

在取代葡萄牙,成为倭国闭关后,唯一指定的“南蛮贸易”合作国之前。

有“海上m车夫”之称的荷兰,便已前往平户展开贸易了。

可以说,在这个属于荷兰人的世纪,任何葡萄牙人的利益所在,都是荷兰人的蚕食对象。

就东亚的情况来说,双方的争夺并不仅仅限于倭国,葡萄牙人千辛万苦得来的澳m,更是荷兰人的觊觎对象。

甚至在“荷兰d印渡公司”,正式成立的前一年(公元1601年),两国就已在澳m海域交过火。

此后的20余年间,荷兰人又展开了四次军事行动。

荷兰人未能在天朝沿海获得一个立足点,包括在澳m的失败。

主要是因为葡萄牙治下的澳m,已经与我朝政府,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在敏感的传播tz教问题上,葡萄牙和j廷的使者们,完全没有了在倭国的强势。

更多是以不触怒z央帝国敏感神经的心态谨慎推进。

那些源自欧州的科学技术,成为了tz徒们,敲开紫j城大门的秘密武器。

在这个过程当中,最为知名的人物,当属来自意大利的传j士利m窦,以及我朝官员x光启了。

前者因其科学素养,得以进入我朝宫廷发挥影响力。

而他的合作者x光启,则受其影响成为了一名tz教徒,并被后世定义为一名科学家。

当然,一如在倭国的情况一样,葡萄牙人和罗m教y的努力,虽然有所收获。

但总得来说,只是为两国的文化,增加了一丝丝多样性罢了。

本质上,保守的天朝和倭国,都只需要保留一个对外窗口。

这一心理,不仅使得倭国选择了荷兰,亦让荷兰d印渡公司,没有办法让我朝,也租借给它一个“澳m”。

只是基于世界对天朝商品的渴望,放弃天朝市场对荷兰人来说,肯定是不能被接受的。

在这种情况下,退而求其次的想法,是在远离我朝d南海岸线的外海上,寻找一个岛屿作为跳板。

说到这里,请看一下地图,沿海有好几个岛屿。

不过这个最初被选定的跳板,是大员与福j之间的“澎h列岛”。

作为大员海峡当中的唯一的离岸岛屿,澎h列岛位于大员海峡中线以东,距离大员岛的直线距离为45公里。

距离相对应的福j鹭岛(厦m),亦不过140余公里。

包括64个大小不一的岛屿,其最大岛屿,是面积6424平方公里的澎h岛。

虽然以“大陆思维”来看,面积达36192平方公里的大员岛,似乎才是最应该抢滩的桥头堡。

但就控制贸易线这点来说,澎h列岛却更居性价比。

对于贸易者来说,一片没有被开发的陆地吸引力并不大,更有可能遭遇原住民势力的威胁。

反之,类似澎h列岛这样体量不大,且岸线蜿蜒、拥有天然避风港的岛屿,会更有利于控制及作为贸易据点。

更重要的是,对于前往天朝北方、朝x半岛以及倭国的商船来说,大员海峡同样是必经之路。

控制了这个点,荷兰人就可以有机会,从葡萄牙人的东亚贸易中分一杯羹,甚至全面压倒对手了。

当然,如果有得选得的话,荷兰人肯定更青睐于鹭岛,或者与之相邻的仙洲(金m岛)的。

只不过,这样的位置,显然没有办法躲过燕京的视线。

第五百七十三章:我们的航路(二十九)

3个半世纪后,仙洲之所以成为了大员割据政权的一部分。

仅仅是因为d陆需要它作为一个纽带,让大员主动抹平海峡海峡的间隔。

这个极具地缘意味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回到澎h的话题上来。

与大员岛不同的是,澎h列岛并没有被我们统称为,“高s族”的原住民存在。

宋元时期,源自福j泉z地区的移民开始迁居于澎h。

在元朝政府准备经略海洋,甚至攻取倭国的大背景下,澎h以“澎h寨巡检司”之名,进入了z央之国的统治序列。

尽管这在当时,并非是一个行政常设机构,而更像一个军事管制区的设置。

然而,无论z央之国的统治者是元是我朝,在维持海洋存在这一点上,始终缺乏足够的动机,很容易因为管理成本的原因而放弃。

我朝开国封禁海疆之时,鉴于岛上之民难以管理,曾经一度放弃对澎h的统治,将岛上之民尽数内迁于福j。

问题是,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

既然z央之国无法通过海禁政策,真正阻止海上走私现象的存在。

自然也没有办法让澎h列岛,重新为那些,来自福j的“天朝弃民”所利用了。

当汪直所代表的“假倭”,将我朝d南沿海,作为经略方向后,扼守大员海峡的澎h列岛,成为了倭寇南下的必经之地及补给地。

在我朝官员看来,澎h俨然已经成为,倭寇为患帝国的重要跳板。

在汪直被诱杀,倭患趋于平复之后,我朝再次取得了澎h的控制权。

这一次,官员们意识到,内迁之策治标不治本。

若想让大员海峡安宁,必须对澎h进行有效的行政管理。

于是,“澎h寨巡检司”这个行政标签,复又出现在这组岛屿之上,并于1563年,加强了行政管理。

类似的权衡与反复,同样出现在z央之国,对大员岛的态度上。

57年后,建奴收复大员之后,才有官员认为,应该“迁其人,宜其地”。

很显然,作出这种建议的朝臣,并没有汲取澎h的教训。

所幸这种缺乏战略性的意见,并没有被帝国z央所采纳。

s琅的“弃之必酿成大祸,留之诚永固边圉”的说法,打动了当时的建奴皇帝。

更为重要的是,当时的大员岛经过上百年的开发,已经足以自给,并不会增加z央财政的负担。

在1604年,攻取澳m不利的荷兰舰队,转而将目标指向澎h。

试图在这个远离大陆岸线的岛屿,以贸易之利及对相关官员的贿赂,复制葡萄牙人谋取澳m过程。

如果时间再倒退几十年,在我朝未对澎h进行有效管理的情况下,荷兰人的想法并非没有可能成功。

只不过,在澎h已明确归入,z央之国行政体系的情况下,负有军事守卫职责的我朝官员,并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而荷兰人在明确被拒绝之后,亦没有敢贸然采取军事行动。

从大历史的角度说,即使荷兰人这次能够在澎h立足,对后来的历史也没有大的影响。

因为在z央之国的周期律里面,原本没有任何影响的大员及其附属岛屿,很快就要成为地缘z治舞台上的主角了。

只不过,从荷兰人的角度来说,在这场改变z央之国地缘格局的变化中,自己似乎成为了牺牲品。

西班牙人完全有机会比荷兰人更早一步登陆大员。

要知道,尽管麦哲伦“发现”f律宾后,西班牙因为欧洲战事的原因,延缓了对这片亚洲殖民地的开发。

但殖民吕s岛的起点时间(1571年),仍然比荷兰人登陆大员的时间(1624年),早了半个多世纪。

所以黄龙要面对的形势非常险恶,现在大员岛上盘踞着荷兰人和郑z龙。

而大员岛与f律宾的主岛“吕s岛”之间,直线距离仅360公里,大半海程还有隶属f律宾的一系列岛屿以为中继。

在大员岛与吕s岛之间,最宽的水道,是大员岛与菲最北部巴丹群岛之间,宽140公里“巴s海峡”。

巴丹群岛与吕s岛之间,另有一组被称之为“巴延布群岛”的岛屿。

分布于这些群岛之间,包括与吕s岛之间的诸条水道,被统称为“菲北海峡”。

其中,巴丹群岛与巴延布群岛之间的水道,被称之为“巴林塘海峡”。

巴延布海峡与吕s岛之间的水道,则被命名为“巴延布海峡”。

相比之下,巴s海峡的名声在后世更大些。

这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宽度,更在于这个地标频繁与“风”、“浪”一起,频频发生海难事故。

巴s海峡、菲北海峡所处的海区,是西太平洋著名的大浪区,在季风影响下,出现大风、大浪频率很高。

考虑到海峡两侧,并没有大片陆地为之缓冲,这种情况并不难理解。

恶劣气候看起来,似乎影响西班牙人登陆大员的信心。

然而对比航海者们,在茫茫大洋中遇到过的那些风险,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真正让西班牙人止步于吕s岛的原因,在于“南下”要比“北上”看起来更有价值。

无论是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荷兰人,不远千里的来到南洋,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香料群岛上的那些硬通货。

西班牙人更愿意以吕s岛、米加鄢群岛为基地,向南扩张势力范围,以迫近这片盛产香料的土地。

另一个原因,在于这时的大员岛看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经济价值。

先来看看大员岛的地缘位置。

从位置上看,大员无疑是东亚大陆(天朝)、东亚外岛(倭国),以及东南亚地区的地缘交会点。

这意味着,如果从地缘属性上看,大员岛被划入哪一个地缘z治圈,都是说得过去的。

比如,以大员岛的原住民的语言及种族属性上来说,无疑与南洋群岛上的马来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甚至被后世很多研究者,定位为马来人的迁徙源点。

后世那些试图摆脱天朝影响,希望将对外政、经交流主方向定位东南亚甚至印渡。

比如经济上的“南x政策”、“新南x政策”的d立主义者,同样更愿意突出大员的这一属性。

第五百七十四章:我们的航路(三十)

然而,从大员岛与福j,处于同一纬度区间的位置及其距离来看,无疑却又属于东亚大陆附属岛屿。

如果东亚大陆一如欧州那样z治分裂,那么大员岛谋得一个如英国、a尔兰那样的d立国家地位,几乎是没有悬念的。

问题在于,这片在“家国天下”,理念下融合而成的大陆,与欧州的情况完全相反。

尽管大员海峡的宽度,要数倍于英吉利海峡。

但东亚大陆诸板块,整合在一起所形成的合力,足以将地缘影响力延伸到大员岛。

这一点帮助长期秉持d陆优先政策的z央之国,最终能够将大员岛纳入自己的z治范畴。

作为东亚外岛以及第一d链的重要组成部分,后世倭国对大员的企图是尽人皆知的。

单纯从地理属性上看,作为东亚外岛中的最强者,倭国沿d链向南扩张,在其战略上并非没有可行之处。

一个很多人都了解的事实,是关于倭国在二z时的“南下”“北上”之争。

所谓北上,说到底就是坚持以大陆为扩张方向。

所必须承受的战略后果,就是与s联开战;南下,则是不惜向米、英宣战,以东南亚地区为扩张方向。

前者更多依赖于倭国的陆战实力及大陆属性;后者则仰仗于它的海战能力及海洋属性。

最终,倭国还是选择了“南下”政策,并且通过珍z港事件,开启了t平洋战争。

作出这一决定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倭国能够在19、20世纪相交的这个特殊历史时期,抓住这个千年一遇的机会崛起。

受益于其“脱亚入欧”的基本国策,而这一国策的根本点在于,摆脱受天朝影响而形成的“大陆属性”,通过强化“海洋属性”完成逆袭。

事实证明,这一战略性调整,对于倭国来说是正确的。

表现在军事上,则是使得倭国拥有了世界一流的海军,并且有信心,在已经被西方列强瓜分殆尽的东南亚进行决战。

二是相比冰封的x伯利亚,东南亚资源在丰富的多。

尤其已经被西方列强,开发出来的橡胶、矿产、石油等重要战略物资,更是倭国所急需的。

从更高的战略层面来看,倭国在二z中决定挑战潜力巨大的米国,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问题是,就z治家的决策来说,当时决策势必要受经济因素所影响。

如果一项决定,不能迅速达到经济上的收支平衡,即使大方向再正确也是难以为继的。

一个鲜为人知的情况是,在倭国的对外扩张战略中,大员进入倭国视线中的时间,要远早于大多数人的认知。

早在16世纪末,当时刚刚结束战国时代的倭国,就已经考虑过是否要南下大员。

对倭国历史略知一二的人,都知道倭国的战国时代结束之时。

共经历了织田x长、f臣秀吉、d川家康三任主导者,史称“倭国战国三杰”,然后进入了内部矛盾趋于稳定的“江h时代”。

这个承上启下的过渡历史期,又被称之为“织丰时代”(公元1573-1603年),或“安t桃s时代”(安t、桃s两城为织田、丰臣的本城)。

当我们习惯性的将“英雄史”,放置于在大历史的进行审视后,会发现倭国战国三杰,实际承担了倭国当时的三个需求:

其中织田x长结束了倭国的战国分裂期;d川家康则最后稳定局面,将倭国带入200余年“江h幕f”时代。

结束一个动乱时代,并开创一个稳定的新时代。

固然是一个历史周期律,但在承上、启下之间,一定还存在一个,武力过剩的问题需要消化。

通常情况下,如果不再迎来一个新的混乱时代,就需要通过对外战争来进行软着陆了。

比如,秦朝在统一六国之后立即的征南越之役。

在倭国的战国三杰中,丰臣x吉所代表的,正是这样一种时代需求。

为此,公元1592——1598年,丰臣x吉策动了倭国历史上,第一次对朝x半岛的大规模军事入侵。

这场战争在倭国被称之为“文禄庆长战争”,半岛则命名为“壬辰倭乱”。

这是发生在万历年间,且由我朝出兵援c,遂被称为“万历朝x战争”或者“万历援c战争”。

万历朝x战争的过程,并非我们这一阶段的解读重点。

关于朝x半岛对倭国地缘z治扩张的重要性,自是勿需多言。

大航海时代对这场战争的影响,更多是通过中、倭军队所引入的西式火炮、火枪技术来体现出来。

然而从地缘z治角度来看,即使没有大航海时代所引发的技术影响。

以当时的倭国国力来说,想拿下有z央之国为后盾的朝x半岛,同样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地缘z治角度来看,我们感兴趣的是,在16世纪末的这场倭国扩张冲动中。

倭国除了朝x半岛这个一直觊觎的方向以外,将大员岛所代表的南下路线,也纳入了考虑之中。

南蛮贸易所带来的想象空间,以及大员海峡在中倭贸易及我朝东南倭乱中,所展现出来的重要价值,突显了大员岛的地缘z治价值。

换句话说,在倭国急需用开疆扩土之举,消化战国时代所蓄积的武力压力之时。

尚处在z治开发空白期,却又已经显现出枢纽潜力的大员,成为了选项之一。

在发动侵c战争的第二年(1593年),丰臣x吉所派出的使者抵达大员岛,以探查这个岛屿的z治现状及资源。

在使者带回的报告中,大员岛被称之为“高山国”,而在后来的倭据时间,居住于岛上的原住民则被命名为“高s族”。

令倭国方面失望的是,当时的大员岛,尚处在几乎没有被开发的状态。

居住于z央山地,及山前平原生存的原住民部落,无论在z治还是经济上都处于原始阶段,甚至有猎头的习惯。

对于急于获取资源、以战养战的倭国来说,这样一座未开发的岛屿,并不是理想的对象。

相比之下,朝x半岛所能给予倭国贵族、武士阶层的回报要大得多。

第五百七十五章:我们的航路(三十一)

一个认知上的误区,在于征服者和贸易者的目标,是在于土地本身。

在人类已经有能凭借工业之力,高效开发每一片土地的潜力之后,这样的认知并不算错误。

这也是为什么,西方列强虽然很早就已经开始了全球争夺,但直至1884年的柏l会议后,才开会真正分割世界。

然而在工业时代以前,“人”才是最大的资源。

一片土地上,如果没有通过生产力的进步,蓄积足够人口,往往并不会被认定是有价值的。

同样的心理,也体现在葡萄牙人对大员的态度上。

早在1542年,葡萄牙水手就已经发现大员岛。

并将之命名为“福尔摩萨”,意为美丽的岛屿,这个标签,遂长期成为了大员岛在西方的名称。

然而出于经济因素考虑,人力缺乏的葡萄牙,却对大员岛完全没有兴趣。

宁愿大费周章的从中、倭两国,租借澳m、c崎这两个弹丸之地。

对于当时的倭国来说,同样没有多余的人力向大员移民。

如果大员岛本身,没有足够的人力供他们征服,且他们眼中的“高山g”之民,又是那么难服王化的话。

那么即使是出于长期经营的角度,征服这片土地的前景也实在堪忧。

随着倭国在征朝之役的失败,以及江h时间的锁国政策开启,作为b计划的征服大员想法,亦随之无疾而终。

其实就算接下来的江h幕府有想法,远征大员的想法也是难以实现的。

要知道,倭国与大员岛之间,当时还间隔有独立的l球王国。

在征朝之后结束、江h幕府建立后不久(公元1609年),位于九z岛,也是倭国最南端的萨m藩,派军征服了近在咫尺的l球王国。

在这场战争中,倭国自战国时代所蓄积的武力,包括大量从葡萄牙人那时仿制得来的“铁炮”,发挥了重要作用。

可以说,这两个战略、战术因素,使得l球从此沦为了萨m/倭国的藩属。

然而接下来的倭国,并没有直接吞并l球。

究其根源,还是在于天朝。

一方面,我朝方面仍然对倭国实行海禁。

如果说l球之所以能够在15世纪后崛起,是因为我朝政府对倭实施海禁,但却将允许l球拥有官方贸易渠道的话。

那么当时倭国方面之所以要征服l球,所图谋的主要也是这个渠道。

而维系这个贸易渠道的根本,在于让l球继续以d立国家的身份,留在天朝的朝贡体系内,同时实际上臣服于倭国。

简单点说,自1609年起,l球王国在z治上实际就处在中、倭两属的夹缝中,并且被迫向天朝方面隐瞒这种两面性。

是不是看起来很难?其实也不是很难。

毕竟以z央帝国自居的天朝,对这些蛮夷的z权更迭,本身并不是特别在意。

尽管在后来的朝贡贸易中,我朝官员曾经产生了些许怀疑,但并没有去深究。

在这种顾虑之下,倭国即使有能力登陆大员岛,也不会冒引发天朝政府警觉的风险。

臣服l球,可以被看作是倭国在西征朝x失败后,在南线所得到的一种补偿。

当然,如果有能力的话,倭国肯定是想鱼和熊掌兼得的。

公元1879年,通过m治维新崛起为帝国的倭国,终于在法律上正式吞并l球,将之变成了后世的倭国“冲s县”。

16年后,在甲w战争中获胜的倭国。

又通过《m关条约》,从清王朝手中,得到了大员岛及其附属岛屿,包括澎h列岛。

有趣的是,倭国使者出现在大员岛的消息,一度让身在吕s岛的西班牙人,产生了恐慌。

在西班牙将吕s岛,打造为自己的亚洲贸易基地后,西班牙商船,作为倭国“南蛮贸易”的一部分,同样被获准前往平h贸易。

这使得身处m尼拉的西班牙殖民政府,第一时间收到了倭国遣使南下的消息。

基于大员岛与吕s岛的距离,西班牙人产生了,是不是要抢在倭国之前,抢滩大员的想法。

包括派出了先遣船,北上大员探查情况,后被风暴吹了回来。

只不过,随着倭国方面的放弃,西班牙方面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f律宾的经营上。

在倭、西两国,将大员岛,纳入z治视线的16世纪初,与大员岛地理关系,更为紧密z央之国,似乎没有理由缺席。

实际情况的确如此,只不过在z央政权无意于海外扩张,且必须优先应对北方压力的情况下。

先行代表z央之国,向大员岛渗透的,是来自d南沿海的民间力量。

事实上,在东亚海上贸易,大部为天朝海商所控制的情况下,大员岛能够进入倭国的z治视线,信息很有可能便是,源自于与之交好的天朝商人。

在17世纪,参与亚洲贸易权争夺的三个欧洲国家之中,荷兰人是最晚到来的参与者。

葡萄牙人苦心经营的澳m,仍然是荷兰人夺取东亚基地的首选。

就在四年前,也就是1622年,荷兰舰队又一次针对澳m,发动了军事进攻。

这次,我把它称之为“葡荷澳m战役”的海战,双方在澳m所进行的最大规模战役。

荷兰方面,总计准备了12条船和1000余士兵,未能取胜的荷兰人方面损失将近300人,包括战死、受伤和被俘。

在大航海时代的海战中,这样的损失是相当大的。

攻取澳m,只是荷兰人的a计划,他们的b计划,仍然是18年前未能通过谈判,染指的澎h列岛。

换句话说,在西班牙据有吕s岛,葡萄牙人固守澳m的情况下,西班牙人是铁了心,要在这片枢纽海域,拿下一个支点。

由于我朝并没有在澎h常备驻军,准备充分的荷兰人,虽然遇到当地民众的抵抗。

但还是得以在澎h岛西端的“f柜半岛”登陆,并建立据点,f柜尾荷兰城堡。

很显然,已经将澎h列岛,上升至d南海防重心的我朝,是不会坐视其它势力染指澎h的。

福j地方z府,也无法承担,将已经纳入z央之国x政区划的澎h,拱手让于外夷的责任,至于大员岛上的土官,则无此责任。

第五百七十六章:我们的航路(三十二)

1624年,在经历过长时间的交涉,包括对f柜尾荷兰城堡的军事围困之后,双方达成了协议。

荷兰人主动退出澎h,包括拆除城堡,并在大员西海岸择港另建基地。

对于风雨飘摇的我朝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问题在于,荷兰人图谋大员之时,我朝民间恰好,开启了大规模移民囤垦之举,那么二者之间,难道不会起冲突吗?

从战略角度看的确会,不过暂时却并不会。

因为大员仅面向大陆方向的海岸线(西海岸),总长就有500公里。

双方有足够的空间各自拓展,更因为二者,在一开始处于战略合作状态。

这一合作,很大程度并不是针对我朝。

而是与荷兰在东亚水域,有直接竞争关系的西班牙、葡萄牙两国,尤其是已经成为了,葡萄牙宗主国的西班牙帝国。

后面我们会看到,在场关于争夺大员的竞赛中,西班牙人并非无所作为。

在荷兰人称霸大员之前,大员事实上经历过一场,由荷、西、中三方,参与的“三国演义”。

大家看一看,这是大员的地理、地形结构。

大员岛素有五大山脉之说,自西向东分别为:a里山山脉、雪山山脉、玉山山脉、z央山脉、海岸山脉。

上述山脉合称为“大员山脉”,其中最为核心的,是贯通南北、位置偏东的z央山脉。

之所以说位置偏东,是因为大员的主要平原,都位于z央山脉之西。

这样的地理格局,对于这座岛屿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基于位置原因,大员处于“台风”高发地带,每年平均要遭遇,3至4次台风侵袭。

其中登陆大员的台风中,有接近9成,是在岛屿的东海岸登陆,剩余的则在西南岸线登陆,西北岸线几无压力。

假定大员的主要平原,是面朝太平洋腹地的话,单就这一点来说,也要承受更多的压力。

平原所具备的农业/人口潜力,以及面对大员海峡的航线优势,使得大员的地缘重心,无可避免的偏向于中央山脉以西地区。

这一点,从大员现有的地缘z治格局亦可看出。

后世大员的z治生态,有“大员五都”的说法。

在t北的绝对z治中心地位,因选举z治被动摇之后。

大员逐渐沿西部平原地带,由此形成了五个地缘z治中心的概念,x政上谓之曰“直x市”。

这五个中心由北至南包括有:t北市、x竹市、t中市、t南市、g雄市。

位于大员山脉以西的平原地带,在地理上可以被分为:t北盆地、桃y台地、t中盆地、彰h平原、j南平原、屏d平原等部分。

简单从命名规则上,大家很容易找到它们的位置,以及对应的行z区。

其中t北、x竹两市,位于北部的“t北盆地”;t南、高x两市,则位于j南平原的南部。

再以天然的地缘分割来看,前者属于“北大员”的核心;后者代言的则是“南大员”。

总的来说,大员因为地域狭小,河流都不甚长,以至于河流几乎都以“溪”来命名。

其中最大的河流,是源出z央山脉西麓,向西经“彰h平原”注入大员海峡的浊水溪。

这条河流,也被认定为大员岛的南北分割线。

当然,这一分割法,是建立在西大员的强势地位上。

在进行地缘分割时,高大山地通常只是作为附属部分。

“东大员”是否能够成为独立板块,取决于是否有核心平原。

在z央山脉之东,与海岸山脉之间,存在一条狭长的“t东纵谷平原”建制有t东、h莲两个县市。

z央山脉之北、雪山山脉以东,还有一块沿海的“宜l平原”,建制有宜l县。

上述两块平原、三个县市,即为地理上的“东大员”概念,狭义情况下,仅指t东、花l两地。

纯粹以浊水溪来分割大员地缘的话,荷兰人与我们最先登陆的地点,都算是位于“南大员”了。

更准确说,是位于j南平原的北部。

其中颜s齐最早引入的天朝移民,屯垦于y林、j义两县交界的北港溪一带。

荷兰人先后在1624年营建的热l遮城、c嵌城(1653年)两个z治、军事中心,则位于后世大员市境内。

彼此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60余公里。

中、荷两股海上势力,之所以同时选择j南平原北部,作为自己的根基之地。

根本原因并不在于这片土地,较岛上其它平原更为肥沃,而在于其与彭h列岛的位置对应关系。

我们很容易在地图上发现,t南市与浊水溪之间的纬度区间,正是彭h列岛所处的区间。

很显然,这样选择有利于控制南北航线,以及对接天朝沿海。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中、荷两股海上势力,几乎在同一时间登陆大员,是基于已经达成的协议。

郑z龙亦是在1624年抵达大员,并被荷兰东印渡公司授予通事之职,但从后来的情况来看,双方的确是存在事实的合作关系。

共同应对来自原住民的压力,是双方得以合作的原因之一。

合作瓜分中、倭,乃至东亚与东南亚之间的贸易份额,则是更为重要的原因。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有能力,在富庶的天朝d南沿海地区弄到货源。

包括提供大量商船,而荷兰人则可以,拓展贸易市场及提供军事支持。

事实上,双方的合作深度,远不止于上述两点。

就开发大员的问题上来说,有国家为之背书的“荷兰东印渡公司”,缺乏开发大员的人力。

而被我朝视为海寇的闽南走私商人们,又有能力从自己的家乡,招募到足够的劳动力。

不过如果去大员的同胞,仅仅是种植粮食作物,那么他们的存在,对于荷兰人的意义是不大的。

对于商人来说,高附加值的经济作用,才是他们渴求的。

在西方殖民化全球的过程中,生产经济作物的“种植园”,曾经对全球人口分布,造成了非常重大的影响。

不仅那些被贩卖到美洲的h奴,是为了给种植园提供劳动力。

第五百七十七章:我们的航路(三十三)

那些“下南洋”的同胞,亦有很大部分是作为咖啡、橡胶等经济作物种植园的劳动力,被引入南洋诸地的。

对于荷兰人来说,允许甚至主动招募我们的同胞,前往大员落户的重要原因,在于两个甜蜜的字眼——蔗糖。

解读荷兰东印渡公司在爪哇岛的扩张时,我们曾经就蔗糖经济的重要性,及其在当时华、荷双方关系中的基础作用,作过深入解读。

在香料贸易逐渐衰弱之后,蔗糖一度成为了荷兰东印渡公司,输往欧洲的主要商品,并由于赚取了巨额利润。

而爪哇岛甘蔗种植园,包括蔗糖加工厂的兴起,以及华工、华人资本的大量涌入,本质上源于z成功对大员的收复。

换句话说,早在荷兰人决心经营大员之时。

这些精明的海上马车夫,已经发现国人,不仅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农夫,还掌握了高超的制糖技术。

就与西洋人展开贸易这一点来说,荷兰人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葡萄牙人同样曾经与天朝的,海上走私商人们有过合作,比如郑z龙就是在澳m,受洗成不一名不那么虔诚的tz教徒的。

问题在于,为了示好我朝以获得澳m的居留权,在官军与海盗发生冲突之时,葡萄牙人往往更愿意跟官军队站在一起。

另一个可供选择的对象,是入主f律宾之后的西班牙人。

不过在吕s岛发生的几次事件,影响了国人对于西班牙人的信任感。

基于与澎h的地理距离,源自闽南地区的移民在大员占据了主体,后世所谓的“t语”,在语言学上,亦被视为闽南语的分支。

不过隶属广d,与闽南相接“潮c”地区,同样在d南海疆开拓史中发挥过重要作用。

说起来,闽南、潮c两地也是颇有渊源。

实际上,作为广d三大民系之一的“潮c人”本身便是源自于闽南,潮c话亦是属于闽南话的一个分支。

也就是说,“闽南方言”的覆盖范围,并不止于闽南地区。

以至于有将这些分布于d南沿海、大员地区乃至海外的,操闽南话者,合称为“福佬民系”的提法。

当然,从板块划分角度看,潮c地区是具有相当d立性的,并不能被视为闽南板块的次板块。

最早在大员沿海寻求力足之地,并经略海上贸易的,很有可能是潮c人而不是闽南人。

这当中的代表性人物叫作“林凤”。

不过这位籍贯潮c,饶p县人的林凤,最引人注目的事迹并非发生在大员,而是在f律宾。

他于1574年,在西班牙人立足吕宋未稳之时。

林凤带着60余艘船只和5000余人,攻入m尼拉,试图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这个基地。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在我朝水师的围追堵截之下,这支被视为海盗的民间武装,在澎h及大员沿海已经难以立足了。

尽管一度攻入m尼拉,甚至击毙了西班牙派驻的总督。

但在坚持数月之后,林凤还是在西班牙人的攻击下,不得不撤回大员海峡,不久之后,便从历史记录中消失。

这次为很多国人所扼腕的远征之举,与其说是一次战术失败,倒不如说一开始在战略上,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因为与英国海盗们的“奉旨私掠”不同的是,z央之国并没有海盗们存在的z治空间,除非被招安,转而代表朝廷。

为了打击这股海盗,我朝甚至在m尼拉之战中,向西班牙方面派出武官表明态度。

战略上的腹背受敌,使得民间海上力量对f律宾的z治开拓,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大家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在后来的历史中,还有一位随郑c功入t。

并在大员开拓史中,发挥作用的闽南籍林凤,具体为d山县康m镇康。

两个林凤活跃于历史舞台的时间,前后相差了差不多90年。

只不过在很多史料中,这两个林凤的事迹被混为一谈了。

顺便说一下,这种乌龙事件,在历史上比比皆是。

比如大家都熟知的“后羿射日”故事,其实也是混淆两个人的事迹。

一个是三皇五帝时期,身为“尧”的射师的“大羿”,也就是传说中嫦娥的丈夫。

而所谓“后羿”,则是在一度夺取夏朝王权的,来自东夷“有穷氏”的君主。

回到我们的主线上来。

尽管曾经与我朝海盗,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但在西班牙人以m尼拉为中心,拓展海上贸易版图的过程中,华人和华人资本,仍然西班牙人不得不倚重的对象。

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苏丹控制之下的m尼拉,便已有通过华商,展开了与天朝贸易记录。

及至m尼拉成为西班牙亚洲贸易的枢纽点后,华人在m尼拉的数量开始急剧扩张,仅1588年,m尼拉城的华人就有将近2万。

这种尾大不掉的情况,引发了西班牙的人忧虑。

尤其在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后,西班牙人很清楚。

这些意识形态顽固的国人,即使接受了x礼,也很难像那些f律宾土著一样,臣服于tz教。

换句话说,西班牙人判断,如果我朝愿意给予他们以z治支持。

这些旅居于m尼拉的华人,几乎是肯定会听从召唤的。

1603年,一则关于天朝皇帝,准备远征m尼拉的谣言,引发了一场针对华人的屠杀。

这场屠杀,前后持续达3个月之久,有2万五千余名华人死于这场屠杀之中。

悲哀的是,虽然远在朝庭获知了此事,但却并没有为这些海外华商远征的想法。

毕竟无论是擅离故土也好,经商为生也罢,都为天朝上国的礼法所不耻。

针对西班牙方面的“严厉”谴责、教化,以及“断绝海泊”的威胁,成为了我朝方面的最终态度。

可朝廷不管,不代表我们不管,西班牙人会为这次屠杀,付出灭国的惨重代价。

我这个人信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25000多人是吧?我要让他们百倍来偿还。”

中军帐中的众人,听着陈远宏冷彻入骨,杀气直透华盖的话语,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第五百七十八章:我们的航路(三十四)

“言归正传,相比更注重王权统治,和意识x态的西班牙人,商人定位的荷兰人要显得务实的多。

这也为他们与国人的合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很多天朝海盗船,甚至直接受雇于荷兰人,以袭击前往倭国,和我朝沿海贸易的西班牙商船。

这场关于海洋的争夺,同时也延续到了大员岛。

事实上在16后半叶至17世纪初,在各种力量交织东亚海域,没有政府为后盾的天朝民间海上力量,在做出选择时是非常务实的。

任何力量,包括朝庭官员和士绅豪族,都可以是合作对象。

鉴于其民间属性,分属不同集团的海上力量,在某个具体事项上的选择,并不会天然保持一致。

比如在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的博弈当中,各方都有可能雇佣他们的船。

这种情况,直到郑z龙依靠我朝的授权,成为最强者之后,方才得到彻底改变。

大家可能会想,那些与外夷合作的国人判国,我们不应该帮他们,但具体事情要具体分析。

在我朝封禁海疆,而d南沿海地区山多地少,不得向海谋生的情况下。

这种做法,并不能被简单视为判国行为,而更多只是一种经济合作关系。

如果朝庭能够在z治上给予认可的话,那么这股力量,是非常乐于将自己的利益,与我朝利益结合起来的。

后来郑z龙的被招安,以及郑c功在我朝即将崩溃之际的坚持,便这是价值观取向的证明。

在我朝,还未能将业已存在的民间海上武装,与王朝的命运有机结合起来之前,荷兰人在大员迎来的自己的黄金发展期。

在国人的帮助下,荷兰人不仅得以开发大员,并获取蔗糖,更是击败了他们的竞争对手西班牙人。

前面我也说了,西班牙人本来是无意登陆大员的。

对于西班牙人来说,从葡萄牙人控制的香料贸易中,分一杯羹才是他们最想做的。

不过荷兰人的到来,打乱了西班牙人的计划。

这些贪婪的海上马车夫,不仅觊觎香料贸易,甚至还试图垄断东亚贸易。

荷兰人在大员的登陆,无疑让西班牙人感到强烈不安。

尤其是前者吸引我朝移民,将大员,从只具备港口价值的“贸易殖民地”定位。

向“生产殖民地”转变的做法,更是让西班牙人感到的危机。

这意味着荷兰人接下来,很有可能,将尝试在大员岛全境建立统治。

而不仅仅是象葡萄牙人那样,谋求一两个贸易据点。

在登陆大员的第二年,荷兰人还完成了环岛航行,并制作出了第一张大员全图。

在此之前,欧州人甚至一度以为,大员是由三部分组成的群岛。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尽管史料记录表明,三国(东吴)、隋朝时期,大员就可能出现在天朝的视线中了。

但在大陆优先的价值导向上,从来没有人去关心过,这片化外之地的地理结构。

基于大员岛的体量和位置,荷兰人控制全大员这种做法,很显然会对西班牙在亚洲的利益,造成重大损害。

即使西班牙人放任荷兰人控制大员海峡,他们也必须保证大员岛东、北两侧的航线,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这是因为,在1570年,西班牙殖民m尼拉后,横跨太平洋的航线,就已经成为西班牙帝国的生命线之一。

在西班牙控制的跨太平洋贸易中,往来于美洲与f律宾之间的商船。

一边将来自天朝的丝绸、瓷器等奢侈品,运回加勒比地区,再横跨大西洋转运回欧州。

另一边则把墨x哥等地出产的白银输往亚洲。

由于天朝是供欧主要商品的主要提供地,而且是唯一的供给地。

这些承担货币功能的白银中,绝大多数都流入了天朝。

在最初的时候,往来于太平洋两岸的西班牙商船,都是直航于墨x哥与m尼拉之间。

不过倭国接受西班牙成为贸易伙伴后,p户、c崎一带,则成为了西班牙商船的中转地。

在我朝并不愿意,与西班牙进行直接贸易的情况下,往来于p户至m尼拉之间的商船。

并不需要进入情况复杂的大员海峡,而是会经由大员岛东、北侧两侧打通航线。

除了季风以外,一股源自赤道、经由f律宾群岛,沿大员岛东侧,l球群岛西侧北上倭国的暖流——黑潮,能够帮助从m尼拉出发的西班牙商船驶往倭国。

基于这一特点,这条直连倭国与f律宾的航线,我们可以称之为“黑潮航线”。

以c崎、p户、m尼拉,这条直连航线为起始点的话,二地之间的航距约为2300公里。

虽然在明确目的地的情况下,仅靠黑潮的话,一昼夜亦可能航行60-90公里。

航行期间可以不需要另外补给,但一旦中间的某个节点,为竞争对手所控制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在整条“黑潮航线”中,最有可能影响到航线安全的战略要点,是位于大员北盆地,东北方向的天然良港“j隆”。

“j隆”是后世大员岛内,仅次于高x港的第二大港口。

其原名为“鸡笼”,一种说法是,鸡笼之名是因为港口背后的山形似“鸡笼”。

另一种说法则称其源自当地,原住部落的闽南语译名。

不管到底是哪种说法,“鸡笼”一名无疑是有些下里巴人的。

因此在1875年,当时的清王朝,决定为“鸡笼”建制行政区时,将之改称为更为阳春白雪的“j隆”。

说起来,类似的同音转换现象,在历史是并不鲜见。

比如,后世国人所熟悉的南h最南端“陆地”曾m暗s,很多人会想当然的认为,这一命名,应该与一位姓曾的妇人有关。

然而,这个天朝传说味十足的名字,是转译自英国人的标注的james shoal,即詹姆斯暗沙。

虽然这一事实,多少会让人有些不舒服。

但考虑到曾m暗s位于水下降近20米,并不会对天朝渔民的航行造成影响,未能更早重视并命名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五百七十九章:我们的航路(三十五)

缺少这一“自古以来”的证据,也不会影响天朝对南h的权力主张。

在各种z治势力介入大员之前,源自天朝的海商/海盗,已经有过多次,利用鸡笼补给的历史记录了。

同时,如果在c崎、鸡笼、m尼拉做连线,我们会发现鸡笼正处在,倭国与f律宾航线的中点。

这一特点,使得鸡笼成为了,那位从倭国至m拉贸易中,获益的“c崎远征军”组织者,南下大员的直接目标。

现在,在荷兰人已经着手经营南大员的情况下,西班牙人最起码希望,能够控制以鸡笼港为支点的北大员地区。

这样的话,即使西班牙接下来,仍然无法拓展对华直接贸易,亦可为黑潮航线增加安全系数。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位于大员北东北部的鸡笼港。

除了可以扼守“黑潮航线”以外,亦是大员北盆地的天然出海港口之一。

不过就接入大员北盆地这点来说,鸡笼港却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因为,流行北盆地的核心河流——淡水河,是从大员北的西北方向,后世隶属x北市的淡水港注入东海的。

从今年开始,两年后,西班牙人在鸡笼、淡水两港,兴建了两座城堡以为基地。

两个港口所依托的,都是为北盆地北部封边的“阳明s”。

这一因新建侯阳明先生而得名的名山,在地图上非常好找。

大员岛最北端的那个突出部,就是它的所在,淡水、鸡笼两港则分列于这个岬角两侧。

不过从类型上看,两个港口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其中,淡水港实际是位于河口处的“河港”,而鸡笼港则是拥有天然港湾的海港。

前者虽有通过水路连通内陆之利,但需要不断的清淤维护。

这一地理上的差异,使得鸡笼港最终压倒淡水港,成为北大员最主要的贸易港口。

淡水港则因为不断的淤塞成陆,退出了主要港口的行列。

然而淡水、鸡笼两港横向比较的优缺点,暂时不是西班牙人关心的。

因为西班牙并不象荷兰人那样,准备把大员经营为一个“生产型殖民者”。

而是仅仅希望通过控制北大员的港口,保障其商船在第一岛l附近的航行安全。

有鉴于此,在西班牙统治时期,大员北盆地并没有得到开发。

事实上即使是郑s统制大员时期,受困于人力的不足。

以及澎h及南大员地区,直面d陆威胁的现实,对北盆地开发仍然处在搁置状态。

一直到18世纪初,l岸t一问题解决后,第一批来自闽南的移民,才开始进入北盆地开拓。

此后随着北大员开发的深入,以及新移民的渗入,大员的地缘重心开始在清朝后期北移i中、t北。

到倭据时期,与倭国地理最为接近的北大员,地缘z治中心地位,得到进一步的加强,并在gm党统z时期得以延续。

只是,在大员开始走入封闭自守的“小确幸”时代,内斗成为主流z治剧目后。

t北z央j权式的单z治中心地位,不可避免为分权式“大员五都”概念所替代。

西班牙人在北大员的统z,一直延续到1642年。

在此期间,除了通过鸡笼、淡水两港,名义控制北盆地以外,还基于维护航线需要。

在y兰平原(y兰县),及大员东纵谷平原的北部(h莲市),尝试建立统z。

至于大员东纵谷平原南端的t东县一带,则因其与南大员地理接近的关系,成为了荷兰人势力范围。

换句话说,一定要为西班牙在大员的统z,划出一条明确行政边界的话。

大体相当于后世的“大t北地区”,包括t北、x竹、j隆,以及y兰、l花两个县市。

就后世的地缘分区来看,上述地区除了l花以外,都属于“北大员”的概念。

虽然看起来在北大员建立了殖民统治,但相比将荷兰东印渡公司,在南大员的经营力度。

西班牙王国对大员重视度,其实是相当不足的。

被派驻大员殖民地的西班牙士兵,常年维持在两三百人的规模,并且还要分散于各个据点。

大量的f律宾人,被征召入台补充人力的不足。

由于未能有效对大员殖民地,进行经济开发,维持殖民机构运营的资金、物资,则一直依赖于m尼拉方面的补给。

其实西班牙殖民政府,并非没有考虑过象荷兰人那样,引入天朝移民开发土地。

只是在王国体制下,这一有可能造成尾大不掉现象的建议,并没有得到批准。

这使得西班牙在北大员的统治基础,在战略层面就已经输给了荷兰。

入不敷出的经济状况,甚至使得西班牙人,主动拆除包括淡水等地的军s设施,并将本就不多的士兵,大部调回f律宾。

以至于在后来遭遇荷兰人攻击时,西班牙剩余在鸡笼的兵力仅仅只有百人。

另一个打击在于,原本西班牙人还寄希望以优惠政策,吸引中、倭走私商人前往鸡笼贸易,为殖民地的生存提供财税支持。

但荷兰人在倭国江h幕f闭关锁国之后,在1641年,取得了南蛮贸易垄断权的现实,让这一想法成为了泡影。

倭国的闭关锁国政策,以及对荷兰的独家贸易开放。

彻底终结了,北大员之于西班牙帝国的地缘价值,并不可避免的让北大员,成为了m尼拉当局眼中的鸡肋。

这一切,当然全部被已经在南大员站稳脚跟,并且垄断欧州对倭贸易的荷兰人看在眼里。

1642年,装备优良、补给充足荷兰舰队,仅仅用了200多人,就顺利攻取士气低落的鸡笼港。

要知道,20年前荷兰人可是调用了千人,也没有人拿下葡萄牙人苦心经营的澳m。

此后,一直到z成功在1662年,收复大员的20年间,荷兰人成为了大员全岛的统治者。

从更高的z治背景来看,荷西“鸡笼之战”,属于整个“荷西战争”的一部分。

这场因荷兰谋求d立地位,西班牙帝国却始终不愿意正视。

而时断时续,从1572至1648年,延绵了76年的战争,在荷兰人将西班牙驱逐出北大员后的第6年,终于划上了句号。

此后西班牙正式承认了荷兰的d立地位,并彼此尊重对方的殖民地统治。

第五百八十章:我们的航路(三十六)

换句话说,西班牙人如果能够在北大员投入多点,再坚持几年的话,z成功收复大员时要面对的,估计就不止是荷兰人了。

当然,西班牙人能否进入那段历史,实际是不重要的。

因为即使郑氏大员的统治范围,不向北大员扩张,清王朝在解决大员问题后,也必定不会容忍,大员还存有一个外夷基地的。

另外,对于西班牙人来说,在经营大员问题上,始终面临一个和荷兰人一样的问题,那就是人力不足。

无论是象荷兰人那样,吸引国人前来开拓,还是继续坚持从m尼拉输血,都不会改变,大员成为天朝领土一部分的大势。

在各方角逐的大员岛上,这座岛屿上的原住民,似乎不应该被忽视。

然而现实情况是,在殖民开拓中,还处在原始氏族社会阶段的原住民。

无论在人口数量、组织形式,还是生产力、技术方面,都无法与文明程度更高的外来势力相抗衡。

最终能够为他们提供保护的,往往就只剩下山地和茂密的森林。

由此也导致了一些误解,那就是这种阶段的原住民,似乎就是天然更适应于山林。

一如我们将大员原住民,统称为“高s族”,便是源自于这种认知。

在自然演化过程中,人类族群,并不会天然只选择,山地森林作为栖身之地的。

平坦的平原或者台地,在经济上会更具吸引力。

实际情况是,在外来势力介入之前,这种竞赛,就已经在原住民内部产生了。

最终,选择在山地森林中生存的部族,更多可以被看成,是这场土地竞争中的失败者。

在大员岛,“高s族”的概念,本质只是指向那些,尚生活在山地中的部族。

生活在低地上的原住民部族,则被称之为“p埔族”。

在倭国开始经营大员的20世纪初,这些来自北方的殖民者,曾经做过一次统计,其中p埔族为十个,高s族为九个。

高s族之名,几乎成为了整个大员原住民群体,是因为随着外来势力的介入以及开拓。

居住于低地的p埔族,不可避免的,将与外部力量发生交融,并学习对方的生产、生活方式。

这即是机遇,也是挑战。

机遇在于,这些原住民中的先发者,可以获得比山地同胞,更多的资源壮大自己。

挑战则在于,在这个过程中,生活在低地的原住民,将不可避免被融合,或退入山林。

基于天朝移民,在大员开发中的主导地位,p埔族失去自己氏族特征的过程,一般就被视为被“汉h”了。

很显然,对外来者来说,p埔族会更容易和平共处。

来自天朝的移民,根据这一特点,一般会将之归类于“熟蕃”。

生活在山地之中,更希望维持原始生活的,甚至猎头原住民则被归类为“生蕃”。

没有人能够真正统计出,从17世纪20年代,大员岛正式进入移民开发阶段后。

到底有多少,生活在低地的p埔族原住民,丧失了自己的民族特征。

历史关注的,更多是那些,曾经造成z治影响力的人物和事件。

正如要是没有1930年,发生于a里山脉中的原住民反抗事件——w社事件。

也不会有大员上映的史诗剧作《s德克b莱》。

“w社事件”是倭国占领大员之后,发生的100多起,原住民反抗事件中,最为惨烈的一起。

上千原住民及160余倭人,为之付出了生命代价。

尽管这一事件,后来对倭国t治原住民的政策,造成了一定影响。

但w社事件及类似事件,不限于倭据时期的发起者,并没有z治上的企图,更多是一种自然反抗。

在荷兰统治大员时期,一度出现在大员中部的“大肚国”,算是勉强彰显过原住民z治的存在。

在大员的地缘z治版图上,除了南、北大员以外,与东大员板块一样存在感不太强的,还有“中大员”板块。

以方位来对应的话,大家很容易想到,这应该是以“t中市”,为核心的一个区域划分。

事实的确如此,如果单纯以浊水溪这条地理中线,来分割大员西部平原地带的话。

位于溪水之北的中大员地区,在地缘上则算是附属于北大员板块。

在后世大员的蓝绿x战中,浊水溪亦经常成为,各方津津乐道的地缘分割线。

在浊水溪之南,由早期移民形成的,所谓“b省人”占据了绝对优势。

而在浊水溪之北,被认定为“w省人”身份者,比例则明显上升。

以核心平原来看,中大员包括有t中盆地、z化平原两个地理单元。

大员山脉以西平原地带南宽北窄的走势,使得t中盆地、z化平原北部的x竹、m栗两县。

存在大量依山靠海的丘陵地带,地理名称为“m粟丘陵”。

在南大员的大片平原地带,为天朝移民所开拓的情况下,p埔族的生存空间,渐渐向北退向这些中大员。

这也为荷兰人立足j南平原,向北扩张的荷兰人制造了障碍,其中最大的原住民势力,就是刚才说的大肚国。

好在荷兰人的扩张是依靠的海路,只是在他们从西班牙人手中,拿下北大员的沿海据点。

并臣服其腹地的原住民部落后,依旧无法实际控制中大员地区。

由中p埔族建立的“大肚国”,有时会被认定为一个“王国”。

不过客观的看,它的组织形式,更像是一个部落联盟。

源出中央山脉,西经t中盆地、z化平原,注入大员海峡的“大肚溪”。

后名乌x的下游地区,是归属于这个联盟的近20个村社的生息之地。

与大肚溪相伴而生的,是一条由浊水溪起向西北方向延伸,跨越大肚溪与m栗丘陵相接的小型山脉——b卦山脉。

这条海拔仅有百米的小型山脉,亦是分割t中盆地与z化平原的地理分割线。

可以这样说,大肚部落联盟之所以有机会,成为一股z治力量。

正是依托了b卦山、大肚溪一带这种:依山、靠水、近海,增加了打通大员南北通道的难度的地理条件。

第五百八十一章:我们的航路(三十七)

在荷兰人统治时期,大肚联盟以允许荷兰人通过为条件,维持了自己的d立地位。

即使在郑氏大员时期,其z治d立地位亦未被动摇。

清王朝收服大员之后,经历过一系列的争斗,这个p埔族的政治代表,终于还是湮灭于历史之中。

不过,这个枢纽点的地缘地位,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基于中大员连接南、北大员的重要位置,清王朝在大员建省之后,曾一度以台中市为行政中心。

b卦山、大肚溪一带易守难攻的地形,亦使之屡屡爆发战事,并一度被命名为“定军山”。

比如在倭国吞并大员之初,由大员本土力量,组织义军反抗的“乙m战争”中,最大的一次战役,便是发生于b卦山一带。

客观上,p埔族和大肚国,都只是在大员的地缘z治史中,匆匆露了一面。

在这里拿出来解读,一是为了管中窥豹式的,了解一下大员原住民历史。

二是让大家对t中和中大员的地理结构、地缘位置有个更清晰的了解。

真正能够在大员地缘z治史中,发挥重要影响力的,始终是有“国家”为之背书的岛外力量。

1642年,击败西班牙王国的荷兰东印渡公司,成为了全大员岛的统治者。

看起来,能够阻止荷兰人坐实大员的,就只有来自海峡对岸的力量了。

然而此时统治z央之国的我朝,正陷入最为危急的时刻。

在帝国的核心区,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所代表的农民军,正是各地攻城掠地,动摇帝国根本。

在长城以北,皇太极领导的清王朝,取得了“松锦之战”的胜利。

建奴的这场决定性胜利,不仅将我朝的军事力量,彻底逐出了山海关以北地区。

更标志着清王朝,接下来的目标将是逐鹿中原。

两年以后,在李自成的进逼下,皇帝在紫禁城的后山以身殉国,享国二百七十六年我朝,正式宣告终结。

这一变故,不仅使得我朝的长城防线瞬间瓦解,吴三桂降清,更让满洲八旗在我朝终结的1644年,就得以入主燕京。

304年后的1948年,天朝的地缘z治舞台上,又上演了相似的一幕。

在锦州战役获胜的d北j放军,并同样只花了数月时间,便通过“p津战役”的胜利,帮助tg成为燕京城的主人。

只不过,这一次在关内承担瓦解任务的,不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农民军,而是同属h色军队序列的其它野战军。

z央之国在17世纪中发生的这一幕,以及300年后的地缘z治轮回,似乎可以向我们揭示两个道理:

一是z央之国的z治博弈、王朝更迭,自有其地缘z治上的规律可循。

以“地理为经,历史为纬”的地缘研究法,能够很好的帮助我们掌握这些规律。

二是在荷兰人经营大员,包括击败西班牙这个竞争对手时,混乱的z央之国应该是没有z治力量,会去关注这块化外之地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地缘也好、地缘z治也罢,影响其走向的地缘因素,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17世纪的情况来说,在大航海时代的助力,以及倭国的贸易需求下,天朝d南沿海,已经形成了强大的民间海上武装集团。

换句话说,即使我朝崩溃,基于对自身利益的保护,强大的民间海上武装集团,也未必会坐视荷兰人对大员的占领。

在民间海上武装集团的做大过程中,大航海时代的助力尤为重要。

研究时代背景我们会发现,倭国对天朝的贸易需求,以及由此产生的矛盾,早在元朝时期,就已经以“倭乱”的面目出现过。

只不过,基于倭国的地缘位置原因,这一影响的范围,主要是包括朝x半岛西海岸,以及天朝北方沿海的黄海地区。

及至16世纪,葡萄牙人“帮助”激活天朝,与欧州的直接贸易后,环z国海的博弈局面,开始出现了结构性变化。

由于我朝的海禁政策,欧州市场所额外发生的巨额利润,相当部分都流入了d南民间资本手中。

由此产生的一个后果,就是以闽南为核心的,d南民间海上武装集团,实力了发生质的飞跃。

16世纪中期,在东海海域纵横的“假倭”,取代在黄海海域为乱的“真倭”,便是这一变化,对地缘z治的显著影响之一。

其后,我朝在无力解决东南沿海倭患的情况下,招安以郑z龙为代表的民间海上武装集团。

并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地缘z治事件,更是使得这一变化上升到,影响z央之国地缘z治版图的层面。

就“招安”这件事来说,通常的套路,都如那本造反圣经《水浒》中所描述的那样,被招安者,最终消融于他们的洗白过程中。

这并不是说,被招安者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说z央之国的集权体系决定了,他们无法再作为一个,能享有独立军事自主权的集团,继续存在。

在郑z龙之前,我朝所招安成功的多股海上势力,都被分化瓦解了。

不过,我朝的风雨飘摇,给了这些民间海上武装,另一个选择的机会,那就是与前者,达成事实的合作关系。

这种合作关系,简单点说,就是一方面接受,z央政府所授予的官职,并在z治上,成为帝国体系的一部分。

另一方面,则在军队招募、粮饷供给上完全自主。

换句话说,被招安之前的私人武装,及其所维持的海上贸易体系,在结构并无变化。

在以“公司”模式,开拓海外贸易和殖民地的欧州人看来,上述模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是在集权体系下的天朝,这样的合作通常只存在于乱世。

并且被招安者,往往会急于抛弃,过往不容于正统价值观的生存模式,让自己成为,官僚体系的一部分。

朝庭之所以最终选择和郑z龙合作,包括实际允许其拥有私人属性的军队,在于经营海洋与陆地,实际上有很大的不同。

在海洋之上,经济收入并非如陆地上那般,由固定的田产计算出来,而是通过贸易通路的垄断,来实现的。

劫掠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并非是海上经营的常规手段。

第五百八十二章:我们的航路(三十八)

为过往商船提供武装保护,并收到一定比例的“保护费”,才具有可持续性。

一旦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这种保护,甚至不需要具体落实到每一次航行上。

在郑氏海上帝国做大之后,由郑氏发出的令旗,成为了环z国海商船的护身符。

一旦因受到其它势力攻击而遭遇损失后,护身符的发放者,甚至会第一时间,对船主给予经济补偿,以维护自己的信誉。

这种看似很黑s会的做法,本质与政府收取赋税,并承担维护秩序职责并无二致,所缺少的无非是一个官方认证罢了。

z央之国在17世纪中期的政治乱局,以及海上贸易的繁荣,客观上都为东南民间海上武装,提供了展示z治存在感的契机。

就在明年,一直在各方势力间游走,并已做大,成环中g海最大民间武装的郑z龙。

将正式接受我朝的招安,成为了帝国海上秩序的实际维持者。

依靠这层官方认证,郑氏海上贸易帝国,不仅得压倒其它同样背景的竞争者,还拥有了与荷兰人作战的资本。

中世纪之前,由x腊、l马文明主导的欧州文明养成阶段,被称之为西方的“古典时期/代”。

要是以此为标准,套用在天朝的历史时期,那就是“先秦时代”了。

问题是,华夏文明并没有出现,如欧州古典时代和中世纪那样的断层。

19世纪的天朝,与周王朝时期的天朝,在基本j值观和组织原则上,并没本质差异。

有的,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的进行“修正”,修正在此是个中性词。

从这一点来说,清王朝及其之前的历史时期,其实都是天朝的“古典时代”。

好了,回到大员问题上来。

大航海时代,向环z国海地区的延伸,是对天朝,固有地缘结构遭遇的第一次重大冲击。

尽管真正的改变,或者说对“天朝古典时代”的冲击,要到19世纪中期。

y片战争开启后才得以显现,但这次冲击,对大员海峡的地缘影响,却是异常深远的。

只是就国人来说,几乎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一点,除了我们。

从荷兰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立足点,并由此打开天朝市场的大门。

至于我朝方面,关注点则在于,不要让这些海上逐利者,影响自己的大陆安全。

最终的调和结果,便是让荷兰人放弃,已经被天朝视为海上屏障,并划入行政序列的澎h列岛,转而经营大员。

而我朝地方官员,则默许民间商船,前往荷兰人控制的大员港口进行贸易。

看起来,这是一个十分完美的解决方案。

守土有责的地方官员们,不必再为帝国z央的问责而烦恼。

荷兰人也得到了渴望的贸易渠道;至于那些,在二者间斡旋的民间资本们,得到的则是中间利润。

然而这种兼顾各方利益的平衡,在郑z龙接受招安之后,很快便被打破了。

从我明官员们的固有价值观来说,默许荷兰人以及民间贸易,在大员海岸的存在,本身就只是一种权宜之计。

其无奈之处,在于我朝内陆处处烽烟,天灾人祸之下,已经无力对海疆,乃至出海口进行管控。

这里有黄龙给我的报告,资料里记录的很详细。

郑z龙所领导的海上武装集团,已经成为了海上最强者。

归附于其旗下的商船,被编制为五大商业集团,以针对不同的贸易方向。

而那些未能向郑氏缴纳保护费,并领取令旗护航的商船,往往在出海后即遭遇其武装袭击。

这一做法,甚至使得荷兰人为了减少麻烦,有时都不得不通过中间人,向郑z龙购买令旗,虽然并不常见。

现在他正在和福建巡抚熊文灿接触,估计明年就会接受招安。

招安后,随着郑z龙的身份转变,环z国海的主控权,貌似又回到了我朝手中。

虽然与以往大多数招安事件不同的是,郑z龙的被招安。

并非他已经决心洗白身份上岸,就此融入帝国官僚体系。

对于大多数国人来说,这一身份的认定,几乎是最高追求。

郑z龙所渴望的,是大员海峡乃至环z国海贸易的主导权。

至于与我朝、荷兰人,以及其它势力的合作,本质都是围绕着,这个核心目标来进行选择的。

在这一原则之下,郑z龙在被招安前,既与我朝方面,合力封锁过在澎h的的荷兰人。

又曾经受雇于荷兰人,袭击过西班牙船队。

甚至还曾主动,攻击鹭岛等地的水军,以彰显自己的实力。

尽管郑z龙招安前后的种种行为,不那么尽如人意。

但不管怎么说,郑氏海上武装集团与我朝之间,达成了互利的合作关系。

一黑一白两股强大力量的合作,很快便对大员贸易秩序,造成了重大影响。

一方面,我朝方面觉得郑z龙的归顺,使之有了重塑海上秩序的资本。

另一方面,郑氏集团也希望借此,打击竞争对手。

由此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我朝后来开始严格限制,前往大员荷兰殖民地贸易的商船数量。

尽管此后荷兰人,仍然试图通过郑z龙,从天朝方面获得足够的货源,甚至帮助郑氏集团,打击竞争对手以示好。

但在商品的数量、利润的分配上,郑z龙已经完全操控了主动权。

郑氏集团海上垄断地位的形成,不仅让荷兰人的利益受损严重。

也触及到了其它不属于,或脱离郑氏集团的民间海上武装的利益。

顺便说一下,如果说郑氏集团,具有浓厚的闽南地域性的话,那么他的反对者,则显现出一定的广d背景。

在习惯于相同地域背景结成同盟,并排挤其他背景者的情况下,这种意见上的分化并不足以为奇。

荷兰人希望大员海峡贸易,重新回到多方争霸的局面,以让自己有更多选择。

不服从于郑氏的天朝民间海上武装,则希望打破郑氏在海上贸易垄断地位。

对现在海上秩序的不满情况,促成了这两股势力的合作。

的1633年5月,由荷兰军舰和我朝海盗船,所组成的联合舰队,开始战略性攻击,d南沿海的港口以及商船。

第五百八十三章:我们的航路(三十九)

选择这个时间点,是因为每年的5-10月,是东南季风盛行的时段。

那些在东南亚进行贸易的天朝商船,将在接下来日子,陆续返航在d南沿海的港口。

之所以将荷兰人的行动,称之为“战略性”攻击。

是因为荷兰人的目的,并不是通过单纯的海盗行为获利,而是试图通过,这种对海上秩序的破坏。

逼迫我朝方面坐到谈判桌前,以回复到之前,相对宽松的贸易环境。

根据统计,总计有9艘荷兰军舰,以及50余艘,我朝武装船只参与了行动,对c汕、鹭岛、仙洲等重要地区,进行了攻击。

由于攻击的突然性,上述各地及停泊在港口内的水师、郑氏船只,均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此后郑z龙代表我朝方面,提出和解意愿,同意睁只眼闭只眼的,恢复与荷属大员间的正常贸易往来。

然而攻击计划的顺利实施,无疑增强了荷兰人制霸海上的信心。

荷兰人进而希望,我朝断绝与葡萄牙、西班牙之间的贸易往来。

将与西方的贸易独家授权给荷兰,就像之前倭国的选择一样。

问题是,如此重大的要求,就不是地方官员和郑z龙所能决定的了。

更何况,即使朝庭批准了荷兰人的要求。

已经从供给端的垄断中,尝到了甜头的郑z龙,也绝不会坐视,荷兰人完成市场端的垄断。

二者间难以调和的矛盾,最终演变成了,郑氏集团与荷兰东印渡公司的一场海上混战。

1633年10月22日,地处福j仙洲岛东南料罗湾,成为了这场中、荷战争的最终决战地。

与荷兰方面60余艘船只的规模相比,以郑氏武装船队为主的我朝方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总计有150余艘船只。

然而战争从来不是比拼数量的游戏,与可以借助地形保护的陆地相比,海上决斗要更加的讲求火力,也更加的公平。

好在自葡萄牙人将触角,伸入天朝d南沿海以来,东、西方的交流已经持续了一个多世纪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不仅我朝水军学习到了佛郎机的技术,倭人也仿制出火绳枪。

至于对丛林法则体会更深的“天朝海盗”们,就更没理由拒绝先进军事技术了。

在郑z龙的船队中,仅装备有西式火炮的50余艘船,就与荷兰方面的船只数量总数相近。

除此之外,我朝方面还征调、制造了数量不少于100艘的小型船只,以充作火攻之用。

不过在实际作战中,这些火船中的大部分,在未迫近荷方军舰时就被击沉了,并未发挥太大的作用。

最终,凭借郑氏武装精良的西式装备,包括郑z龙的金钱刺激。

如参战者每人给银2至5两,一颗荷兰人的首级50两,我朝方面取得了料罗湾海战的胜利。

大半荷军舰及其全部的天朝合作者被歼。

客观的看,这场胜利与其说是天朝的z治胜利,倒不如说是民营“企业”,在机制上的优势体现。

如果说荷兰人在大航海时代的扩张,是通过“荷兰东印渡公司”这样的,现代企业机制来高效推进的。

那么郑氏集团的野蛮生长,以及在海上所取得的一系列胜利。

证明了如果有了宽松的土壤,国人同样能够在大航海时代,爆发巨大的潜力。

料罗湾海战的胜利,不仅让我朝彻底意识到,郑z龙的私人军队,已然是东南屏障的事实,更一举为郑氏集团,扫平了最后的海上竞争者。

z治、军事、经济的三重优势,让郑z龙升级成为了,环z国海贸易规则的制定者。

当然,这并不代表郑z龙,会就此切断与荷兰人的经济合作,同样也不代表双方,就不会再有武装冲突。

对于一名商人来说,不会拒绝任何能够带来利益的合作。

只不过,被削弱贸易话语权的荷兰人。

接下来将花费更多的精力,把大员岛打造为一个,生产蔗糖等经济作物的“生产殖民地”。

以使得他们在亚洲的这个基地,具备更大的抗风险能力。

相比西班牙人将北大员,纯粹打造成贸易据点的做法,荷兰人的做法要精明的多,也要成功的多。

至于郑z龙,已经合法控制了天朝d南沿海的他,亦没有必要再去和荷兰人,争夺大员的控制权。

下面我会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希望你们听了,烂在肚子里。

谁要是胆敢泄露出去,诛三族。”

陈远宏炯炯有神的大眼,扫视了中军大帐里的心腹一圈,见所有人眼光不避的望着他,他点了点头。

“好了,言归正传。

然而,随着我朝的覆灭,这一平衡再次被打破。

郑氏父子,在明亡清兴之际的不同选择,可以供大家参考参考。

朝廷被农民军推翻以后,于1646年,在清军入关后的第三年,善于把握风向的郑z龙再次做出重要的z治选择,归顺了清朝。

他儿子z成功则成为了我朝复兴最后的希望。

客观说,在每个王朝更迭之际,无论是这两父子如何选择都很正常。

很多时候,即使用我们传统价值观的标准来要求,你也很难正确评判一个,服务于两代王朝者的忠奸。

正因为如此,清王朝在修史之时,才会开创性的单列了一个《贰臣传》。

悲剧的是,由于z成功的关系,z芝龙甚至没有机会被列入“贰臣”之列,而是与吴三桂等人一起列名于《逆臣传》。

其在大历史层面,整合天朝d南海上力量的贡献,同样被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每一次,z原王朝遭遇北方马上民族入侵之后,z央之国几乎都会阶段性的,出现南北分治状态。

对于马上得天下者来说,一般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在战术上适应江、淮流域,纵横交织的水网。

与历代王朝更迭不同的是,长江这次没能成为,替我朝朝续命的天险,取而代之的是海洋属性的大员海峡。

事实上,z成功并不是第一个试图依托海洋,挽救没落王朝命运弄潮儿。

在南宋王朝的最后时刻,渡海前往安南建立复国基地的想法,一度被提上议事日程。

第五百八十四章:我们的航路(四十)

然而无论从天时、地利,还是人和角度看,这种想法在当时都不具备可操作性。

最终为世人留下的,只有“崖山之战”后的悲凉。

无论以国人所尊崇的“忠”文化层面来看。还是时代背景下的民族气节角度,以及将大员纳入z央之国版图的贡献来说。

z成功的历史地位都是无可质疑的。

相比之下,出身郑氏集团,后来帮助清王朝完成两岸统一的s琅,则成为了一个争议人物。

点评这些历史人物的是非,并非是我今天我要说的。

只能说在历史的洪流中,郑氏父子以及s琅的选择,并不应该简单被看作,他们的选择。

而更应该被视为,类似抉择的代表。

客观上说,即使郑氏家族,全部选择追随郑z龙,大员海峡依然有可能,成为博弈的战场。

这一方面是出于,对清王朝的不信任。

鉴于清王朝的异类出身,以及“剃发令”的高压推行,这种不信任感的存在,非常普遍。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反抗者们认定,他们在海上有足够的优势。

这种优势,即来源于环z国海贸易的经济贡献,更取决于地缘z治上的退路。

所谓地缘z治上的退路,指的就是大员岛了。

对于郑c功所代表的,d南反抗力量来说,大员岛和大员海峡,是其敢于,直面北方压力的资本所在。

相比之下,代表西南抗清力量的南明政权,虽然也能够依托,险峻地形进行抵抗。

但总得来说,没有东南抗清力量,那么有地理优势。

将中南半岛诸国,视为退路的想法,更是不具可操作性。

这使得南明政权在西南的存在,较之在东南抗清力量,要更早退出历史舞台。

郑z功是在1661年,发动大员之役的。

在此之前,其领导的以仙洲、鹭岛为基地的东南抗清力量。

一直在从浙南到c汕一线的,沿海的军事对抗中占据优势,t州-c州一线。

然而无论是期望收复中原,还是形成南北分治格局,做到这点都是远远不够的。

从地缘z治角度看,富庶的江南,才是必须拿下天王山。

对于依赖海外贸易,提供资金的郑军来说,控制江南这个,最重要的丝绸供给地的诱惑,同样巨大。

1657至1659,郑军先后三次,由福j沿海起兵北伐。

并在最后一次北伐中,一度沿长江而上,进逼江南的门户——金陵。

尽管这三次北伐,都遭遇了失败,但郑军在d南沿海的,海上优势依然存在。

要知道,即使在北伐失败之后,郑军依然在1660年,于鹭岛全歼了,乘势进犯的数万清军水师。

从战略上看,如果同时期,以云贵高原为基地的南明政权,能够稳定住并反攻s川成功的话。

那么郑军再图江南,并形成南北分治局面并非没有可能。

即使抗清力量无法统一,亦有可能形成三国分立的局面,包括更复杂的割据。

类似的情况,在天朝历史上,可以说是常态的存在。

然而南明在西南的失败,彻底让郑c功在战略上,成为了一支孤军。

不仅再次北伐,在战略上机会渺茫,失守鹭岛和仙洲,也成了一个时间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向海外谋求,一个即在战略上有自给能力,又能够发挥,自己海洋优势的根基之地,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早在郑c功还寄希望于北伐之时,就已经与,控制大员的荷兰东印渡公司,有过多次冲突,甚至先后两次,发布针对大员的禁令。

包括,在1655年,禁止从天朝港口启航的中外商船,前往大员贸易。

以及在1657年,严禁天朝籍船只,前往大员贸易。

在郑c功切断两边贸易之后,损失惨重的荷兰东印渡公司,曾应允,每年向其缴纳,5000两白银作为军响,以及大量军用物资。

同意郑c功,向前往大员贸易的天朝商船,收取关税。

然而郑c功的这些做法,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决心攻取大员了。

更多是争夺海上贸易的主导权,以为自己在d陆的军事行动,提供更多的经济支撑。

客观的说,如果不是东南海上贸易的昌盛,单凭对鹭岛、仙洲两座小岛的控制,郑c功是不可能,成为重要抗清力量的。

反之,要是郑c功有机会进取江南,与清庭划江而治的话,也没有必要把荷兰人赶出大员。

事实上,在是否要攻大员的问题上,郑军内部一直存在的很大分歧。

从国人的本性来说,作出背井离乡的决定,是非常困难的。

同时,与属于亚热带气候区的福j沿海不同的是,大员南部的j南平原一带,属于热带气候区。

纵然大员已有不少国人定居,但对于大多数,未到过大员的人来说,对热带疾病的担忧心理,依然会很强烈。

另一个担忧,则在于对环z国海经贸秩序的打破,有可能伤及,郑军内部人员的现实利益。

经由郑z龙时代以来,亦官亦民的郑氏海上集团。

实际上,已经主导了环z国海的贸易,并由此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

将荷兰人赶出大员,意味着对旧有平衡的打破,谁也不敢保证荷兰人的反扑,会不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单从经济角度考虑,这种做法很像是杀鸡取卵。

不过,大员是否要攻取,已经不简单是一个经济问题,而是一个z治问题了。

如果不走这一步,我朝复兴的最后希望,将成为泡影。

另外,谁又能保证,归顺了清朝,就一定还能享受之前的贸易自由度呢?

要知道,正是我朝的积弱,才导致了东南民间海上贸易及武装的发展。

一个强大的新兴王朝,是很难继续给予这样的空间的。

在面临抉择之时,不同意见、不同角度的考量就是十分正常的。

大家要关注的,只会是决定之后,所造成的战略后果。

在大员问题上,无论最初的动机如何。

郑c功的攻取决定,都使之,从一个旧王朝最后守望者的角色,升级至国家、m族英雄的地位。

第五百八十五章:我们的航路(四十一)

尽管郑c功的最初动机,并不是为z央之国开疆扩土,而是因为在d陆复明无望,退而求其次的经略大员。

但在历史的变迁中,地缘结构的变化,有时就是这么吊诡。

很多时候一个政权的失败,反而被动式的,促成了族群的扩张,使得原本未被重视的边缘板块,得到了开发。

一如西晋覆灭后,造成的“衣冠南渡”现象,对长江以南地区的大规模开发,起到了重要作用一样。

另一个与大员有关的案例,是20世纪中,旧政权对大员的经营,使之在通行语言和文化上,极大拉近了与华夏核心文化的距离。

考虑到之前半个世纪,大员岛刚刚经历过一次倭国化,这次文化意义的衣冠南渡现象,在地缘层面无疑造成了深远影响。

以至于d陆地区后来兴起国学热时,大员地区的实践和模式,很大程度成为了仿效对象,比如《弟子规》热。

当然,z治上的长时间割据,不可避免造成了“td”的心理的蔓延。

只是从大历史的角度来说,大员岛的割据状态,与天朝历史上的其它割据政权,并没有本质区别。

即使后世的“世界”概念,已经与z央之国,独大于亚洲东部的时代有所不同,亦无法改变“大一统”,结局的再次出现。

现在,还是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大员岛吧。

1661年4月,代表我朝的25000名明郑官兵、数百艘船只。

由当年郑z龙击败荷兰舰队的仙洲岛-料罗湾启航,向澎h列岛进发。

这一年,可以被视作大员岛,进入z央之国地缘z治版图的起点。

由于之前荷兰人早已与我朝方面达成协议,完全放弃在澎h列岛的军事存在,因此郑c功军队入驻澎h,并没有遇到阻碍。

驻守的荷兰人,其实已经预感到郑c功有可能攻岛,尤其在明郑几次北伐失败之后。

这一担忧,使得大员荷兰当局,很早就希望能够增强大员的守备。

然而远在巴达维亚的荷兰东印岛公司高层,却并没有感觉到风险即将到来。

驻守大员的荷兰军队数量,长期只能维持着1000人左右的规模。

一个技术上的原因,在于荷兰的人力资源着实有限。

从印渡洋到环z国海的整个东印渡公司特许经营范围内,荷兰东印渡公司的总兵力只有8000人左右。

除去那些常驻一地的兵力,能够用以应对各据点异动的机动兵力,在就只有1000余人。

这样一算,驻守大员的兵力本身已经不算少的了。

如果说荷兰东印渡公司在战前,完全没有向大员派出过增援力量,也是不公平的。

在距离郑c功开始渡海还有一年时间时,荷台当局观察到原来在岛南经商的华人商贾,开始大规模的转移财产和家属。

由此判断出危机将至,并向巴达维亚总部发出了救援信号。

一支由12艘船、600余名所组成的援军于1660年7月抵岛。

然而最大的问题在于,大员荷兰当局,难以判断郑c功具体的攻岛时间。

以至于援军在盘桓数月后失去耐性,在留下4条船和500余名士兵后返回了爪哇。

这次增援,使得驻守大员的荷军总兵力增至1500余人。

尽管在郑c功攻岛之前,荷兰人的兵力有所增加,但从人数上来说,攻岛的明郑军队,仍然占据着绝对优势。

武器看起来是荷兰人可以倚重的技术优势。

不过料罗湾海战已经证明了,郑氏家族,完全可以向其它欧洲国家,购买先进武器。

这其中,主要是大炮,以拉平双方的技术差。

出于与天朝方面搞好关系,并且压制竞争对手的想法,身在澳m的葡萄牙人,是很乐意充当供货商的。

在最后的决战之前,郑c功就曾从仙洲、鹭岛,调运了45门大炮赴大员前线,而这些大炮便都是从澳m购买。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葡萄牙人的做法无可厚非。

更何况,自从荷兰人染指亚洲之后,双方就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即使在控制大员后,荷兰人也一直没有放弃过,谋夺澳m的想法。

就像刚才提到的荷兰援军,其实在出发之前,就把再次攻击澳m作为了备选方案。

甚至可以说,在始终不相信危机将至的巴达维亚当局看来,澳m才是这次出征的主目标,大员之行只是为了有个交待罢了。

只不过,在大员的荷当局的极力反对下,这些援军未能前往澳m罢了。

现在,真正能够帮助荷兰人保住大员的,就只有“地利”了。

人数和装备,从来不是决定胜利的唯一因素,无论在陆地还是海上,地理因素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对于海上贸易线的维护者来说,能够控制重要水道的港口,是至关重要的支点。

依托构筑于港口之上的城堡,以及优于舰炮射程的岸炮,攻陷一个港口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之前说过,荷兰人在大员构筑了两座主要城堡:r兰遮城和c嵌城。

在明郑攻台之役中,这两座城堡成为了胜负的节点。

不过这背后的战略、战术原因却少有人知。

先来看看二者的位置关系,r兰遮与c嵌两城的直线距离为4000多米。

事实上,从荷兰人初登大员的1624年算起,一直到离开大员的1661年这37年间。

这一地区的地形地貌,就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而这些变化对双方的战事,亦造成了重大影响。

对接澎h列岛,以吸引天朝商人前来贸易,是荷兰人选择在j南平原,建立殖民点的主要原因。

基于这个理由,自浊水溪起到t南市,有超过100公里的岸线可供选择。

从经营海上据点的角度来说,避风和防御是两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以此来说,17世纪初的t南市沿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兰遮城是一个内海。

这片内海,被后人称之为“t江内海”。

在17世纪初,其靠近台湾海峡一侧的外围,是由总数为11个的一系列沙洲所围就,由北至南分别被国人命名为:

海翁线、加荖湾、隙仔、北线尾、大鲲身、二鲲身……直至七鲲身。

第五百八十六章:我们的航路(四十二)

沙洲的形成,是因为内陆河流携带的泥沙,在遇到海水阻力之后,沉淀在海岸线附近。

比如身在长江口、行政上隶属s海的第三大岛崇m岛,就是沙洲成陆的典型。

这一特点,使得沙洲的形态,实际是处在一个动态变化过程中。

仍以崇m岛为例,其每年可以增加5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

台江外沿沙洲的存在,能够一定程度帮助阻挡了外海的恶劣气候,使得台江内海,成为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湾。

对于希望营造一个,各方商船汇聚之地的荷兰商人来说,这一地形结构显然是有利的。

理论上看,11个沙洲加上两测陆地,应该可以提供12条出入内海的天然通道。

然而上述台江外沿沙洲,虽然被人类以露出水面部分分别命名,但实际从水下形态来说,都属于相互连接的同一沙洲。

每两片沙洲之间水道的深浅不一,并不都具备通航条件。

在荷兰人登陆大员之时,台江外围水道中,具备通航条件的水道只有一条。

位置处在中部的“北线尾”与“大鲲身”之间,我们可称之为“大员”水道。

对于荷兰人来说,只有一条水道具备通行条件,并不是一件坏事,这种结构可以大大降低管理成本。

想要控制进出台江内海的商船,以及那些授权在内海东侧开发的国人,只需要在水道两侧建筑城堡,并使得城堡火力能够覆盖水道即可。

作为17世纪的海上强国,荷兰人的海上实力是众所周之的。

然而大家不一定知道,荷兰人在陆地防御战中,同样颇有建树。

16世纪后期,荷兰人开始了脱离西班牙帝国的努力。

这场战争绵延的时间是那么的长,以至于荷兰d立战争,又被称之为“八十年战争”,从1568年至1648年。

由于身处无山可依的低地,为了对抗强大的西班牙步兵方阵。

荷兰人将意大利人发明、法国人率先使用的“棱堡”战术,并将它发扬光大。

其所构筑棱堡密度之大、设计之精巧,堪称欧州之冠。

棱堡技术在欧州应用得很普遍,简单点说,就是在城堡的外侧构筑多个凸面。

这些凸面就是“棱”了,以使进攻者无论从什么方向而来,都会被交叉火力所覆盖。

欧州人在几何研究上的成就,使得棱堡的设计,一度变得非常的复杂,并且颇具设计感。

当然,棱堡设计的革命之处,并不只是构筑交叉火力那么简单。

比如为了适应火炮的攻击,棱堡不再象中世纪城堡那样,使得砖石做外立面,而是更多采用泥土堆筑的方式,以吸收炮弹的能量。

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棱堡的大量使用。

荷兰人即使拥有再强的海上实力,他们根基所在的那片狭小的低地,也早就被被西班牙帝国扫平了。

这场战争之所以延绵那么久,很大程度在于,战争对于攻击方来说,消耗要大得多。

一个属于后世的案例,是位列乾隆十大武功的“大小金川之役”。

防御方的三万兵力,依托川西高原上的数百碉楼,让帝国在5年战争期间,付出了7000万两白银的代价。

要知道,乾隆时期每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5000万两左右。

比照“大小金川之役”的艰难,就很好理解荷兰棱堡战术,在其d立战争中,所发挥造成的战略影响了。

西班牙人无法在一个战争周期中,拔除掉足够迫使荷兰人屈服的棱堡。

濒临破产的风险,使得帝国,最终不得不放弃对荷兰的统治权。

在大员的防御问题上,荷兰人倾力打造的两个棱堡。

尤其是作为主城存在的热兰遮城,同样有可能把战事时间,拉长到对手难以忍受的程度。

关键在于,一定要把它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作为台江内海的唯一入口,大员水道两侧的岛屿岸线,无疑是棱堡最合适的选址。

大员水道的南侧,是一系列以“鲲身”命名沙洲的起点——“大鲲身”沙洲。

不过这个发育成陆的沙洲,还有一个经常,出现在后世历史记录中名称“大员”岛。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把这道航海称之为“大员水道”。

至于“大员”这个名称,到底是怎么来的,一直有着不同的说法。

认同度比较高的说法,是源自原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p浦族部落“台窝湾”社。

“社”是对台湾原住民部落的通称。

除了“大员”这两个汉字以外,这个岛屿还有一个同源的转译汉字——t湾。

简单点说,大员、t湾实属一词,只不过经闽南语-官话转音之后,变化成了不同的汉字。

基于同样的认知,也有观点认为所谓“台风”,实际上是闽南语“大风”的转音。

为了控制大员水道,荷兰东印渡公司在初登大员时,就着手在大员岛北侧构筑棱堡,这就是荷属台湾的主城——“热兰遮城”。

现在大家知道了,t湾一名最初所指的地域,其实就是热兰遮城所在的这个小岛。

在荷属大员时期,中文资料中多以“大员”来称呼这座岛屿和城堡,乃至代指整个t湾岛。

而在明郑入主大员,尤其是清朝统治大员之后,“t湾”一名则正式替代了大员。

以至于在后世很多资料中,热兰遮城又会被标注为“t湾城”。

至于“台江”之称,很显然也是源自于此。

从大员岛与其南部6个沙洲,同样被命名为“鲲身”这点来看,这七个沙洲之间的地理关系,是十分紧密的。

最起码在荷兰人入主大员之时,诸鲲身之间已无可通航的水道。

及至郑c功攻岛之时,大员岛与另外六个鲲身之间,实际已经连为一条沙堤,并且与海岸相连。

从防御角度来说,这条沙堤的形成并不是坏事。

这样一来,荷兰人就更不用担心,明郑水师的船只,从大员水道之南,进入台江内海了。

然而凡事总是有一利必有一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沙也是如此。

30多年时间,随波而来的泥沙,不仅仅帮助荷兰人弥合了防线隐患,同样也淤塞了大员水道。

第五百八十七章:我们的航路(四十三)

由于水底沙洲的作用,大员水道的西侧,原本分身出来了两个入口,我们可分别称之为“北航道”和“南航道”。

在荷兰人入主大员之后,除了立即在大员岛北侧,构筑热兰遮城以外。

还随即在“北航道”北侧的“北线尾岛”西南,构筑一方形海堡,并试图以其为中心,打造商业基地。

因其遗址位于后世t南四草湖,今称之为“四草海堡”。

不过北线尾岛的成陆状况,并没有大员岛那么好。

包括四草海堡本身,亦于1656年被海水冲毁,因此,并没有为荷兰人的防御作出贡献。

荷兰人没有修复四草海堡,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在郑c功攻台之前,北水道已经由于淤塞,完全不能使用了。

有鉴于此,修复四草海堡并不是很有必要。

然而通行条件较好的南港道,实际也淤塞很厉害。

以至于在低潮之时,水深只有一米多,无法通航大型船只。

前往大员贸易的大型商船,经常只能在水道之西卸货,以小船向台江内海转运物资。

未对航道进行有效疏浚,并非技术原因。

甚至可以说,在处理海陆关系问题上,荷兰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经验的一群人。

后世,荷兰有差不多1/5的国土,是通过围海造陆得到的。

荷兰d立战争,是这一延绵了数百年的改造自然工程的战略起点。

在将沿海滩涂改造成陆地的同时,荷兰人同时也挖掘出了很多人工港口,比如著名的荷兰l特丹港。

可以说,先天不足的荷兰,能够成为这个世纪的海上商业帝国,正是受益于他们改造自然的能力。

来自明郑方面的威胁,一定程度影响大员的疏浚。

一方面,荷属大员当局,需要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与郑成功方面,包括向巴达维亚当局争取资源。

另一方面,一条无比通畅的大员水道,对于已经预感到危险的荷台当局来说,未必是好事。

在很多战役中,明显处于被动一方的防御者,会采取主动堵塞航道的办法,来迟滞对手的进攻。

比如在20世纪30年代,为了阻止r本军舰溯江而上。

当时的国民政府,曾经组织43艘军舰商轮、185条民船,在长江航道江阴段自沉。

对于荷兰人来说,在还没有兵临城下的情况下,主动阻塞航道无异于自断财路。

不过要是因此而对疏浚航道有所顾虑,亦属正常。

问题在于,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人类虽然有改造自然力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在自然力面前,还是显得十分渺小。

1661年4月30日凌晨,取道澎h的明郑大军,进抵台江内海外围。

晨雾消散之后,驻守热兰遮城的荷兰人惊恐发现,大员水道之侧已是如森林般密布的船桅。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固若金汤热兰遮城,并没有能有效阻止明郑大军。

仅仅过了半天时间,郑军主力便借由鹿耳门水道涨潮之际,进入台江内海。

鹿耳门水道位于北线尾岛之北,与“大员水道”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尽管荷兰人在此前,已经知晓这条水道有某些特定时间,可以通行小船。

但从来没有意识到它能够成为正式航道,以供商船和战舰出入。

荷兰人对鹿耳门水道的放任态度,使得很多人相信,明郑大军是遇到了多少年一遇的特大潮水,才使得船队,能够如此快速突破荷兰人的海上防线。

然而,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

1683年7月,曾为郑c功部将的s琅,以几乎与明郑攻岛之役相当的兵力,再次经由澎h向大员,发起渡海战役。

只不过这次,攻击方变成了,已经坐稳天下的清王朝,而上一次的攻击方,成为了防御方。

与22年前那场战役有所差异的是,吸取荷兰人教训的明郑军队,决定御敌于门外。

明郑军队集结主力2万兵力,在经略多年的澎h列岛进行海上决战。

悲剧的是,在准备充分、战术得当的对手面前,明郑在澎h海战中遭遇惨败,战损比例高达85%。

顺利攻取澎湖的清军,修整之后于当年9月3日攻入台江内海。

2日之后,郑c功之孙郑k爽向s琅递交降书,并于当年10月8日正式“t发易服”。

说到这里,要顺便解决一个后世法律问题。

明郑在经略大员之后,并没有能够扶植一个新的皇帝,而是继续使用南明“永历”帝的年号。

尽管后者已经在1662年,也就是永历十六年,被吴三桂绞杀于昆m。

但明郑控制下的大员,却一直使用其年号至“永历三十七年”。

从这个角度看,“南明”政权的终结,似乎也可以定位在1683年10月8日。

然而这当中最大的问题在于,明郑时期的大员并没有一位真正的皇帝存在。

有鉴于此,最起码“南明”政权的z治生命,最晚只能定位到1662年。

至于说“明郑”政权到底算什么z治属性的割据政权,本身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说,明郑上下都没有想过脱离z央之国的范畴。

换句话说,如果有td主义者,将这段历史用来佐证他们观点的话,无论在法律还是y识形态上,都是站不住脚的。

说了这么多,重点并不在于讨论法律问题,而是二者在战术上还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事隔20多年,月份相差4个月的s琅,也是借助潮水上涨之际,顺利经由鹿耳门水道进入大员内海的。

事实上,同样的事情在39年后又发生了一次。

1722年4月,大员爆发了“朱一贵起义”事件。

号称我朝宗室后裔的q义者,以“大明重兴”为口号起事,一个月后便控制了整个大员。

然而民军的战斗力,与当年的荷兰东印渡公司、明郑大军不可同日而语,尤其不具备海上对抗能力,及至6月便被渡海而来的清军镇压。

与前两次渡海攻台之战如出一辙的是,这次清军水师依然是借涨潮之机,穿鹿耳门水道登陆大员。

领军者是s琅之子s世骠,亦是上次战役的参与者。

第五百八十八章:我们的航路(四十四)

鹿耳门水道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选择,至少证明了两点:

一是这条水道在涨潮时已具备通行大船的条件;

二是足以让大船通行的潮水,并不是什么多年一遇,甚至百年一遇的奇事,而是在短时间内,会出现的周期性常态。

要想了解这背后的原因,就得先来看看潮水是如何产生的,又有着什么样的规律。

受太阳和月亮运行的影响,地球上大多数海岸线,一天都会感受到两次的海水水位的变化,俗称“半日潮”。

所谓“昼涨称潮,夜涨称汐”,潮、汐两种现象本质,都是指海水的涨落现象。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一个出现在白天,一个出现在晚上。

以大员西海岸的情况来看,y林县及其以北地区,属于正规半日潮。

j义、t南,g雄地区最北端,则为“不正规半日潮”,指的是两次涨、落潮的时间、高度不相同。

g雄大部,冈s区以南及p东县海岸线,则属于“不规则全日潮”。

指大部分日子为全日潮,少数日子为半日潮。

现在大家就知道了,无论是郑c功、s琅还是s世骠,都会在抵达大员当天,看到水道变深、变宽。

现在的问题,只在于潮水上涨的高度,是否能够达到通航条件。

这取决于两个要素:一是潮差;二是船只的吃水。

就潮差的情况来说,大员西海岸的情况同样不尽相同,呈现出两头小、中间大的情况。

中部如t中港可达44米;南北端如g雄、t北就只有05米上下。

至于t南的话,约在26米左右。

明郑船队的大型主力战舰,吃水亦在26米左右。

这意味着,如果鹿耳门水道在低潮时,显露沙洲的话,涨潮时仍是无法法供大船出入的。

悲剧的是,鹿耳门水道在当时正是这种情况。

其在低潮期时,并不能显露出航道。

即使在涨潮之时,也仅能通行小舟。

这也是为什么,荷兰人一直没有在鹿耳门附近设防。

对于在大员内海,驻守有大型军舰的荷兰人来说,敌人如果选择用小船接驳进入内海,无异于以身饲虎。

然而正如我上面所说的那样,“人类虽然有改造自然力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在自然力面前,还是显得十分渺小”。

荷兰人算漏的一点在于,在大员水道逐渐淤塞之时,海洋力量在鹿耳门水道的一系列自然现象,却呈现出了相反的作用力。

简单点说,鹿耳门水道在潮汐和岁月的磨砺下,不知不觉的已经具备了通行条件。

这种现象其实并不难理解,对于人类来说,沙洲之间的接口是通行的水道。

而对于塑造这一切的海洋来说,它们只是为自己预留的潮汐通道。

受潮汐和风浪影响,沙洲的形态和位置关系,一直处于动态变化中。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旦某条水道被堵塞了,潮汐势必会另寻出入口。

将鹿耳门水道的变迁情况,放置在更长的历史时期,能够让我们更加清楚自然力量,在当中所发挥的作用。

在郑c功入t后不久,尤其进入清朝统治时期后,变得越来越通畅的鹿耳门水道。

逐渐取代淤塞严重的大员水道,成为了进入台江内海的主通道。

这一变化,甚至使得原来鹿耳门水道之南的“北线尾岛”,更名为“鹿耳门岛”。

水道之北的岛屿,则变身成为新的“北线尾”。

沧海桑田的是,曾经繁忙无比的鹿耳门水道,到了19世纪初同样淤塞至不堪大用。

已经更名为“安平”的大员水道,重又成为了t南最重要的港口。

用“上天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一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这句话,来解读大员水道与鹿耳门水道的相生相克,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只不过,在老天爷的视角之下,同样的门、扇可不只会关启一次。

我们并非没有办法接受这一视角,从技术上看,所谓“老天爷的视角”,就是找到事情发展的规则。

可以这样说,相比世界其他族群,国人在哲学层面,是最接受拥有“老天爷的视角”的。

善于总结和记录历史的国人,很早就对这些周期律,以及平衡之道有了深刻的理解。

道家的阴阳哲学,可以说是对这一认知的最好阐述。

这种文化底蕴,在鹿尔港水道的发现过程中,便起到了作用。

在郑c功决心攻岛之前,一名为荷兰人服务的天朝官员,以“三年水朝东,三年水流西”的认知,对鹿耳港水道现状,进行了实地勘测。

这一情报并没有上报给荷兰人,而是和精心准确的其它情报一起,送给了郑c功。

至于荷兰人自身,他们在大员的时间来说,并不足以帮助他们,认知到两条水道,互为因果的特殊关系。

同时比之国人来说,西方人对这种阴阳相成的变化,缺乏敏锐的感知力。

在清朝攻取大员后,有历史记述者认为,在郑c功接到的报告中,鹿耳门在涨潮时的水面之下。

已经显露出了一条,深约四尺的航道的航道,也有明郑入t后的实测数据表明,航道水深为七尺。

朝廷现在的尺寸,一尺的长度大约为32公分。

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此换算下来,即使是采信更为可信7尺的数据。

郑c功的主力战船,也是不可能顺利进入台江内海的。

然而客观事实却是,郑c功的主力船队,在1661年4月30日这天,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进入了台江内海。

以至于当时的明郑将士,大都认定自己的军队,得到了上天的帮助。

对于这支军队的统帅来说,自然也是愿意让将士相信神迹的存在。

甚至引导后者相信,是自己的精神力量和虔诚的供奉行为,感动了上天。

毕竟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士气和凝聚力,往往比人数和装备更为重要。

又有什么比上天的神迹更有说服力呢?

揭开这层神秘面纱,从科学角度看,说郑c功得到了上天的帮助,其实倒也不为过。

第五百八十九章:我们的航路(四十五)

只不过这个“上天”,即不是国人经常挂在口边的“老天爷”,也不是荷兰人口中的“s帝”,而是天上的月亮和太阳。

造成涨潮现象的主要力量,来自于与地球关系最为紧密的这两个星体。

通俗点讲,就是月球和太阳的自有引力,会对地球上的物体造成影响。

这种影响其实是无处不在的,只不过占整个地球表面积的708%的海洋,最能直观将这一影响力,汇集成潮汐现象展现在我们面前。

两相比较的话,质量虽小但离地球更近的月球,在引潮力上的贡献要比太阳更大。

高出217倍,而在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太阳和月亮,又会和地球处在同一条线上,合二者之力,将潮汐推至最大。

这种有别于平常潮水的大潮,被称之为“天文大潮”。

至于日子,就更好记了。

就是国人最喜欢的初一、十五,也有可能是十六。

不过海洋实在太过广阔,海洋把天文大潮的力量推至海岸边,通常要花个一两天。

也就是说,如果是太阳和月亮遥相呼应的日子,是在初一的话,那么海边之人看到涨大潮的时间,则在初二或者初三。

明郑大军抵达鹿耳门的那天,正是当年阴历四月初二凌晨。

此时呈现在将士面前的,还是只能通行小船的狭窄水道。

不过等到中午时分,情况就完全变化了。

在两股强大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平时涨潮时只有7尺的水道,被推高至一丈有余。

同时变化的,还有猛增数十倍的水面宽度。

如此天差地别的视觉冲击,加上天堑变通途的实际效果,对军心的提振作用就可想而知了。

天朝有生丝、倭国有白银,然后自傲的z央帝国,又不认为倭国是个可信的贸易伙伴。

于是这其中的空间,自然就被东南海商,以及秉持商业思维,开拓海上之路的欧州诸国所利用了。

然而这种转口贸易能不能做成,本质上取决于天朝市场是否有稳定供给。

从贸易链的构成角度来说,无论参与其中的西方国家是荷兰还是葡萄牙,天朝方面的合作者都是必不可少的。

以荷兰人与郑z龙的关系来说,双方即是竞争对手又是合作者。

虽然在郑z龙整合天朝民间海上势力之后,荷兰人在合作中的话语权变弱。

但总得来说还是能够压倒葡萄牙、西班牙两个直接竞争对手,获取不少货源。

问题出在清军入关之后,由于我朝崩溃过快,这个朝代更迭之际,并没有阶段性的形成南、北分治格局。

清军在入主燕京之后,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就拿下了江南的门户金陵。

此后席卷东南的战事,使得天朝的生丝生产,遭遇了严重的破坏。

即使明郑军队仍愿意与荷兰人进行贸易,荷兰人也无法拿到之前数量的生丝。

以至于荷兰东印渡公司,不得不尝试从其它地区寻找货源,以供应欧州和倭国市场。

一个比较大的认知误区,是只有天朝才出产生丝和丝绸。

然而蚕宝宝的秘密其实并没有办法被保守。

一个广为人知的传说,是东罗马帝国曾经在公元6世纪,通过几名来自印度的伴侣,得到了来自天朝的蚕种和技术。

实际上,诸如古代印度的k什米尔、m加拉地区,以及安南北部等地区,很早便从天朝方面得到技术,开始了生丝及丝绸生产。

当然,现在这些传j士也通过他们的x徒,盗窃了我们的技术。

在天朝生丝货源不足之后,荷兰人曾经从m加拉、安南等地大量进口生丝,以弥补贸易缺口。

当然,这并不代表天朝的生丝,会失去自己在世界贸易的重要地位。

由于桑蚕养殖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并且蚕种很容易受到疾病影响包括退化。

孟加拉的养蚕业后来就因此消失了,国人“男耕女织”的经济特点,保证了我们,在这一领域的领先地位。

使得天朝所出产的生丝,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来自天朝的生丝被称之为“天朝白丝”,以区别于其它地区出产的生丝。

一旦z治趋于稳定,天朝白丝是很容易夺回市场的。

只是当时的这种情况,一定程度影上,响了大员在荷兰东印渡公司内部的地位。

毕竟这个殖民点的设立,初衷很大程度是为了从天朝获取生丝。

一旦大员不能因此而创造利润,势必会影响到荷兰大员当局的支出预算,以及巴达维亚当局力保的决心。

在预感到郑c功有可能攻岛,而荷兰方面的备战情况不尽如人意,很大程度便是因为此。

通过上述解读,大家可以发现。

大员岛的被开发,并不是一个简单环z国海地缘z治博弈的问题,而是从一开始就融入了全球贸易链。

不过这种融入也让大员内部的稳定,有可能受到全球其它地区的影响。

17世纪40年代,随着巴x内部的稳定,以及恢复蔗糖的出口。

大员蔗糖出口及生产,曾遭遇了很大的冲击,并直接影响到了蔗农的利益。

以及至1652年,作为大员生产、贸易中心的赤嵌城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国人武装反抗事件,后称“g怀一事件”。

关于这次事件,不同的角度可以有不同的z治解读。

然而蔗糖贸易的不景气,才是一切发生的根源。

很多在经济景气时被掩盖的矛盾,都会在经济不景气时集中爆发。

从这个角度看,与88年后,即1740年,发生在印泥巴达维亚的“h溪惨案”,则又是一次“g怀一事件”的翻版。

在1652年的这场冲突中,大约有4-5000名同胞被杀。

需要注意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同胞都参与了起事。

有相当部分在军事冲突中,向荷兰方面寻求保护,甚至事前通风报信。

至于原住民,p埔族方面亦是如此,部分站在了起事者一面。

而荷兰人在剿灭起义的过程中,同样征召了2000名原住民。

正因为如此,荷兰人在大员的经济生产,并没有就此受到毁灭性打击,而是在不久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此前,荷兰人一直认为,只要通过控制大员水道便可控制大员岛。

第五百九十章:我们的航路(四十六)

赤嵌地区的这次流血行动,让荷兰人意识到了,在这一地区构筑军事据点的必要性。

最起码在下一次内部危机到来之时,定居于此的荷兰人,能够第一时间受到保护。

这座构筑于1653年的新城堡,就是我刚才提到的“赤嵌城”,荷兰人将之称为“普罗民遮城”意为“省城”。

可以这样说,如果荷兰人在大员的统治,能够一直延续下来,随着大员地区的天朝移民越来越多。

并且开发越来越深入,类似赤嵌城这样,用以控制内部局势的军政中心,将会越来越多。

只不过,荷兰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们会那么快失去大员。

更没有想到,赤嵌城这个用来内控的军事据点,会在明郑大军来袭的第一天就变成了前线。

由于热兰遮城才是荷兰人的防御重心,大部分军力和物资亦囤积于此。

身处赤嵌城只有大约400人,其中士兵仅百人。

期间热兰遮城的守军,虽然试图派出一支200人的援军增援。

但在明郑军队的阻击之下,只有大约50人进入了城内。

最大的问题在于,这座城堡,固然让身处赤嵌地区的荷兰人,及时受到了保护。

但战略准备不足的赤嵌城内只有5、6天的粮食储备,并且很快被明郑方面,切断了通往城内的水源。

在这种情况下,仅仅坚守了4天,赤嵌城守军便不得不出城投降。

至此,热兰遮城彻底成为了一座孤城。

赤嵌城与热兰遮城两座古堡所在地,后世都属于t南市区的一部分,二者间的直线距离仅4000多米。

在明郑大军攻岛之时,不仅以“大员岛”为首的七外鲲身已然连为一体,鲲身与大陆之间的沙洲,在低潮期时也已露出水面。

这使得,明郑大军除了强行在大员岛登陆以外,还能够沿陆路,在热兰遮城与赤嵌城之间调遣兵力。

配合停泊在大员水道两侧的船只,以及在北线尾岛登陆,移动到大员水道北侧的军队,郑c功很快便完成了对整个热兰遮城包围工作。

荷兰人唯一的机会,在于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待外部增援。

与赤嵌城不同的是,一直作为防御重心的热兰遮城,物资储备一直较为充分,并且守备更强。

与之相比,郑c功要想为25000人的军队提供给养,是十分困难的。

粮食其实一直是郑c功军队最大的短板,毕竟仙洲、鹭岛这两个小岛,是完全没有能力养活数万军队的。

在抗清过程中,郑军的很多军事行动,本质都是围绕着,获取给养这一目标来进行的。

因此在攻岛一役中,郑c功本希望能够通过奇袭鹿耳门,迫使荷兰人尽早投降。

在防御战中,坚壁清野一直有效,甚至必要的战略之一。

在通过在岛上同胞的异动,预感到郑c功可能来袭的1660年3月之时,荷兰人其实已经有过坚壁清野的做法了。

除了将当地同胞首领,集中于热兰遮城内监控以外,荷兰人甚至将城外尚未收割的稻谷付之一炬,以免为郑军所利用。

虽然直到一年后明郑大军才开始攻岛,让这次坚壁清野行动,显然有点风声鹤唳,不过这种做法,在战略上是没有问题的。

在遭受攻击之后,荷兰人尽力焚毁了,囤积于城外市镇各处的粮食,以免它们落入明郑军队的手中。

不过郑c功的部下,仍然在赤嵌城外得到了半个月的口粮。

很显然,这个结果与荷兰人未曾预料到,身处二线的赤嵌城,会那么快成为攻击目标有关。

不过总的来说,荷兰人在热兰遮城的顽强抵抗,还是让战役时间大大超出了郑c功的预计。

为此,郑c功除了以大员腹地、d陆沿海购买、征收粮食以外。

甚至还必须在未能将荷兰人赶出t南之前,就提前开始执行屯垦计划,以让时间站到自己一边。

一个对郑c功较为有利的因素,是在争取在岛国人的问题上,荷兰人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台南地区经过三十余年的开发,亦具备了一定的农业基础。

在整个攻岛期间,数千移民自发前往前线支援。

很多原本接受荷兰人统治的原住民部落,包括皈依jd教的,也站到了明郑一边。

然而不利的因素则在于,即使是播种成熟期较短的蕃薯等作物,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够收获。

更不不利的是,粮食紧张问题,不可避免的引发了明郑军队与大员居民,尤其是原住民部落之间的一些矛盾。

现在,时间对于双方来说都异常宝贵。

身为现在这个时代的海上强国,荷兰人原本应该寄希望于他们的海上实力的。

不过在t海风云变化的这个阶段,荷兰人的海上霸权,正面临着强有力的挑战。

事件的起因仍然是一个经济问题,荷兰人“海上马车夫”的名号,可不是单纯通过内部贸易博得的。

凭借廉价、高效的口碑,荷兰商人得以承接大量其它国家的海上运输需求,这其中就包括英国与诸殖民地内部的贸易往来。

深感利益受损的英国人,甚至不得不通过立法,在1651年,要求将外国商船排除出英国的海上贸易。

在荷兰垄断国际海上贸易的情况下,英国的做法显然是在针对荷兰。

一场由贸易争端所引发的军事冲突一触即发。

不过英国人敢这样做,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在战事爆发前的十年间,英国急速扩张了它的海上实力。

主力战舰由40艘扩张到了120艘。

当在大员的荷兰人,正在为赤嵌地区的国人反叛事件头疼,并开始构筑赤嵌城时,英国舰队则开始在欧州海域,攻击荷兰商船。

1652至1653年,英、荷之间正式爆发“第一次英荷战争”。

第一英荷战争,以英国的胜利而告终。

不甘失败,卧薪尝胆的荷兰,则于1664年发动了“第二次英荷战争”,并取得了胜利。

明郑攻岛之役,就是发生于这两次英荷战争之间。

很显然,相比事关国家生死的欧州战场,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员,并不足以引起荷兰高层的关注。

第五百九十一章:我们的航路(四十七)

这也是为什么,在失去大员之后,荷兰方面其实从未认真考虑过,是否要再夺回这个据点的原因之一。

与控制大员所能带来的经济收益相比,卷入这个庞大东方帝国的内部z治斗争,所带来的风险实在过于巨大。

要知道,虽然z央帝国本身并没有海外扩张的驱动力,但它在全球贸易体系中的重要性。

以及对土地的执念,使得z央帝国,有能力惩罚任何试图影响其主权完整的国家。

对于试图在后世纪介入t海问题的外部国家来说,这同样是必须考虑的风险。

在明郑攻岛之际,荷兰人在大员,并没有驻守有大型主力战舰。

整个台江内海的荷兰船只只有七艘,加上若干小舢板,其中能够参与战斗的中型武装船只,仅有三艘,吨位在600吨左右。

荷兰人的唯一优势,在于单舰的体量和火力,还是较之明郑水师要更为强大些。

不过在单舰火力不及对手的情况下,国人用数量和战术弥补了这一差距。

在明郑水师的战术中,接弦战和火攻是最为常用的手段。

通过上述战术,在开战第二天,5月1日,明郑水师便击沉了对手的一艘主力战舰,并且是最大的那艘。

讽刺的是,这种不过分依靠火力,靠制造混乱取胜的战术,本来是荷兰人的特长。

尤其是在对抗火力更为强大、阵法更为严明的英国舰队时。

困守于热兰遮堡的荷兰人,看起来完全没有机会,依靠自有的海上力量反制郑c功的军队了。

他们所剩余的船只,只能驻守于大员水道之侧,与热兰遮城互为依托等待援军到来。

以当时大员的内部地缘z治格局来看,荷兰人于19年前,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的北大员地区,似乎不应该置身于事外。

在北大员地区,西班牙人曾经在y明山东西两侧,分别构筑了两处城堡:

淡水港的“圣多明哥城”,以及基隆港的“圣萨尔瓦多城”,作为自己的统治基地。

后期出于人力及财力所限,西班牙人主动放弃了d水港,而集中兵力固守鸡笼港。

1641年,荷兰舰队攻陷了西班牙人据守的“鸡笼”港,将西班牙势力彻底赶出了大员。

鸡笼之战也使得西班牙人苦心经营的“圣萨尔瓦多城”被毁。

取而代之的荷兰人,并没有继续选择鸡笼港。

而是转而在淡水港,修复被西班牙人拆毁的“圣多明哥城”,并将之重新命名为“安东尼堡”。

不过国人对这座荷属大员时期,北大员的统治中心,有着自己的称谓,那就是“红毛城”。

之所以会有这种叫法,是因为当时的国人,将荷兰人称之为“h毛g”。

究其根源,则是荷兰人的鲜亮发色,给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相比之下,身处南欧并大量混血的葡萄牙人,与国人在发色上,就没有很大的差异了。

尽管荷兰人拿下了北大员,并在淡水构筑据点,但这个位置,更多只是充当一个对倭贸易中继点。

荷兰东印渡公司,并没有花费太大的精力去进行开发。

在荷属大员时期,据守于此的荷兰士兵只有80人,即使全部调往南部战场,也是杯水车薪。

不过在失去热兰遮城,并且与郑c功签订停战条约之后,荷兰人倒是想过继续保留在北大员的统治。

一直到6年之后,于1668年,荷兰人才算彻底放弃在北大员的经营。

在荷兰人最后告别大员之时,原有的城堡和军事设施再一次遭遇到破坏。

由于明郑方面的压力,主要来自于澎h-仙洲-鹭岛,这条传统攻岛路线上。

因此在荷兰人撤离淡水之后,明郑实际并没有派军驻守于北大员。

这也使得一些后世国外研究者认为,明郑的统治范围只限于j南平原一带,而没有延伸至整个大员岛。

当然,这种看法明显是有失偏颇的,“不能”与“不为”是两个概念。

一个点,是否要在军事和z治上有所部署,取决于实际需要。

事实上,在清军即将攻t之前,由于担忧清军会绕道北大员登陆,然后沿陆路南下,明郑曾经派军北上鸡笼、淡水修复那些废弃的城堡。

从战略上看,一旦南大员有失,明郑希望北大员能够成为其保留希望的新基地,就象当年的荷兰人一样。

然而北大员最终,并没有成为明郑的下一个希望,在s琅攻陷澎h,并开始向大员岛发动z治攻势期间。

驻守北大员的郑军,其实是最早表达归顺意向的。

只能说,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无论是荷兰东印渡公司,还是明郑方面。

虽然都曾有过,想利用北大员重整旗鼓的想法,但实际都未能实施。

造成这一结果的地缘背景,在于大员的经济命脉,很大程度与大陆贸易有关。

基于位置关系,与澎h相对的南大员,是经略t海贸易的枢纽点。

一旦失去了这个枢纽点,北大员并不足以单独,对大员贸易施加影响力。

有鉴于此,无论是西班牙、荷兰还是明郑,在北大员的经营上都算不上用心。

在整个明郑攻t之役中,北大员方向所发挥的作用,大概就只有在开战后的第30天,提供一艘货船为热兰遮城补给了,实际是从倭国返航的。

只是由于大员水道的通航情况实在堪忧,这艘远道而来的货船,在躲避郑军攻击时不慎搁浅。

最终不得不自焚,以免物资落入郑军手中。

而在整个战役期间,大员水道糟糕的通航条件,对荷兰人的困扰并不止于此。

只能说,任何做法都可能是双刃剑,在为难了对手的同时,自己也同样有可能深受困扰。

现在,唯一能够支撑热兰遮城守军的希望,就只剩下来自巴达维亚的增援了,对于这一点,郑c功并非没有预料到。

单纯从利用鹿耳门水道的角度来说,提早至2-3月攻台会更为有利。

因为此时东北季风尚未结束,借助风势与天文大潮的叠加,鹿耳门水道的潮位会更高一些。

第五百九十二章:我们的航路(四十八)

比如,生成于农历八月十六日至十八日的钱塘江大潮,就是这种叠加效应的代表。

只不过,喇叭口朝向东南的h州湾,需要借力的是东南季风。

在不确定鹿耳门水道,是否能真的通行大船的情况下,这些许的潮差也许就是致命的。

不过郑c功最终还是选择了,在西南季风骤起的4月攻岛。

这是因为,明郑方面判断,西南季风将大大延缓,巴达维亚收到消息的时间。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逆风航行对于熟练的荷兰水手来说,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

仅仅用了54天,于1662年6月24日,热兰遮城派出的通讯船就抵达巴达维亚。

要知道,即使是顺风航行,走完这段3600公里的航程,也需要超过1个月的时间。

收到消息的荷兰东印渡公司高层,几乎立即作出了增援决定,并组织远征舰队启航。

这意味着,热兰遮城实际只需坚守三个月,便能够得到有力的外援。

当然,这个消息对于久攻不下,且正面临粮食危机的进攻方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从收到消息到舰队出发,荷兰人仅仅花费了十天时间。

驰援大员的舰队总计有十艘船,其中大半为战舰,士兵数量则为700余人。

虽然这个兵力,只达到其在东印渡群岛战略机动力量的一半,但仓促之间能做到这点已属不易。

至于能不能救援成功,谁也没有把握。

只不过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丢失大员这个战略要点的责任,是谁也不愿意承担的。

俗语说“麻杆打狼两头怕”,明郑方面同样担心荷兰方面的增援,否则也就不会选择,在西南季风开启之季攻台了。

当8月12日,荷兰舰队出现在明郑军队视线中时,他们对明郑大军造成的心理压力。

并不亚于104天前,睡眼惺忪的荷兰人,看到郑c功兵临城下时的心情。

对于明郑方面来说,一个不利的因素在于,他们的大部分兵力,当下正在t南各地屯垦,以解决粮食问题。

真正部署于大员、鹿耳门水道一线的军队,只有2000余人,驻守于赤嵌城的兵力亦不过300余人。

在热兰遮城守备坚固的情况下,明郑分别屯垦的做法,在战略上并没有错误。

毕竟在一场持久战中,笑到最后的总是更能解决后勤压力的一方。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外援的话,热兰遮城就算再坚固,也有出城投降的一天。

问题是,荷兰人的外援迅速的到达了。

如果荷兰人的援军,能够象当日郑c功那么有效率。

抢在明郑大军从各处回援之前,拿下赤嵌城并且控制两条关键水道。

那么形势战争的胜负天平,势必向荷兰方面倾斜。

然而大员水道糟糕的航道状况,大大阻碍了荷兰舰队的行动。

这条在低潮期只有一米多深的水道,无法帮助远道而来的荷兰舰队,快速进入台江内海。

以至于用来补给热兰遮城的火药和粮食,都只能先用小船转运至大员岛。

等待于大员水道外侧的荷兰舰队,需要象郑c功那样的运气。

如果那真是运气的话,才能够顺利进入台江内海。

然而风水并没有轮流转,“运气”这次并没有站在荷兰人这边。

在等待水位上升的过程中,台风来临了。

在强大风浪的作用下,不仅大船难以通过狭长的大员水道,甚至连小船转运物资行动,也不得不中止。

如果说“运气”只是垂青郑c功,本身也是不公平的。

对于海上谋生者来说,几乎是没有可能完全避开恶劣气象影响的。

以明郑为例,在3年前的第二次北伐行动中,就因为突遇台风,而一次性损失了8000多人。

在天朝d南沿海,台风季横跨每年的5-12月份,7、8月则是台风活动的高峰期。

与荷兰人这次的遭遇一样,郑军的那次重大损失,也是在台风高峰期。

当然,虽然人力控制不了气象活动,但还是可以通过对规律的摸索,来增加成功机率。

象郑c功选择在西南季风骤起,台风季又将来未来,且同时有天文大潮的4月30日攻t,就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唯一算漏的是,西南季风并没有阻止荷兰援军的到来。

在大员水道难以通行的情况下,荷兰人并没有尝试在鹿耳门水道突破。

这一方面是因为,这条水道在明郑水师的控制之下,在没有己方城堡火力支援的情况下,突破的机率只会更低。

另一方面,更是因为鹿耳门航道的通行条件,并不比大员水道更好,并且荷兰人完全不熟悉鹿耳门水道的状况。

要知道,真正能够提供船只通行的水道,并不象水面看到的那样宽阔。

如果没有熟悉情况的领航员带路,强行突破几乎是死路一条。

事实上,三个多月前明郑主力战船,在鹿耳门水道的通行。

也是在事先探查清水道地形,并有三艘小船领航的情况下做到的。

而荷兰人在30多年前,能够进入台江内海并成功登陆,同样受益于,熟悉当地情况的国人领航。

由于巴达维亚处于赤道无风区的范围,长期驻守于此,并以f律宾以南,东印渡群岛为主要活动范围的荷兰增援舰队,与身处中国海域的明郑水师引比,要更缺乏应对台风的经验。

恶劣气象迫使荷兰舰队,急于找到一个避风港,以避免遭遇灭顶之灾。

在无法进入台江内海的情况下,近在咫尺的澎h列岛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虽然在攻t过程中,郑c功已经先行在澎h列岛留驻军队,但明郑军队并无法覆盖这个,由64个岛屿组成的群岛。

在其主力已经前往大员的情况下,荷兰舰队亦有信心,击败郑c功在澎h的守军。

最终驻守澎h的明郑军队,并没有尝试阻击荷兰舰队,很显然这是做不到的。

荷兰人在澎h修整了三周时间,于9月初重返大员。

利用这段时间,郑c功及时调整了部署,将主力调集回了赤嵌城及台江水域,同时加固防御工事、整肃军备。

第五百九十三章:我们的航路(四十九)

荷兰人面临的另一个坏消息是:在舰队驶往澎h避风的过程中,恶劣的气象,还是对他们造成了一定损失。

一艘荷兰舰船,被风吹向距鹿耳门水道之北,约20公里的海岸处搁浅,并被明郑守军俘获。

这一意外,不仅导致郑c功第一时间获知,荷兰舰队将前往澎h避风的情况,更暴露了荷兰援军的实力。

荷兰援军的数量,让明郑方面松了一口气。

700多名士兵加上十艘船,并不能改变实力的天平。

更何况因为台风的关系,这支生力军失去了奇袭的机会。

其实荷兰人同样意识到了自身的实力有所欠缺。

以至于在开战之时,将原本不在战斗序列的十余艘小船投入到一线。

以期用火攻和接舷战的方式,消灭对手的战船,同时大船在后面炮火支援。

悲剧的是,前面我也说过,这种乱中取胜的战法,对付讲究船坚炮利的英国舰队。

也算的上是一种扬长避短战术,但国人看起来却更善长此技。

因此在开战之后,荷兰人的海上肉搏战术,并没有起到明显效果。

1661年9月16日,大员海战正式打响。

此战荷兰舰队的战术目的有二:一是消灭停泊于大员水道东南侧的数十艘明郑战船,其中大船十余艘。

二是与热兰遮城守军配合,消灭城下的明郑军队,数量约为1500人。

只是基于我们前面的解读,荷兰人的目的并没有达到。

仅仅在第一天的战斗中,荷兰人就付出了了两船主力战舰、3艘小船,以及100多名士兵阵亡的代价。

尽管国人的伤亡可能更大些,但这种损失对荷兰人来说,显然是完全无法承受的。

不过,荷兰人在单舰火力以及城堡防御上的优势,使得明郑方面亦很难快速结束战争。

此后,除了小规模的偷袭活动,双方再没有发生大规模海战。

饱受粮草问题始终困扰的郑成功大军,仍然不得不分兵于大员各种屯垦及征集粮草,并应对由此引发的反抗活动,主要是原住民。

至于同样无力扭转战局的荷兰人,期望就只能落在新的援军身上了。

如果巴达维亚当局,决定倾力救援大员的话,他们应该会在紧急启航的援军出征之后,再派出第二舰队驰援的。

然而东印渡公司高层实际并没有这么做,在17世纪中叶,荷兰人在南洋的霸权,还远远达不到稳定的程度。

荷兰东印渡公司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迫使亚齐、巨港、柔佛、望加锡等地区的马来苏丹国臣服。

以地缘位置来说,大员岛在只能算是东亚贸易的一个节点,而马六甲一线,则是太平洋与印渡洋贸易的枢纽。

与其赌上全部军力去和强大的国人,争夺经济价值已经萎缩的大员岛。

倒不如把军力,放在维护从香料群岛,至马六甲海峡的势力范围上。

在第二批增援舰队遥遥无期的状态下,荷属大员可能的外援,就只有在天朝d南沿海,与明郑缠斗的清廷了。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感知到危险即将到来之时,焦虑的荷t当局,似乎应该主动去联络清廷。

然而,荷兰人实际并没有在战前做这种努力。

之所以会无视这一战略盟友,很大程度源自于西方人,对于“黄祸”的恐惧。

与其说西方人眼中的“黄祸”,包含整个亚洲民族。

倒不如说这一被匈奴人、蒙古人以及奥斯曼帝国强化的概念,源自于亚洲草原。

当然,如果从地缘属性角度细分的话,建奴并不属于游牧体系,而应该归属于渔猎民族。

不过无论是对于欧州人,还是天朝的农民来说,这种划分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只知道一批又一批的马上民族,从那片遥远的荒蛮之地而来,入侵自己美丽的家园。

在中原王朝以“夷狄”之类的蔑称,来概括这些北方民族时,欧州人则将这些,从东方而来亚洲马上民族,统称为“鞑靼人”。

相比野蛮的鞑靼人,荷兰人更愿意相信富足、文明,并且能够生产美丽丝绸的国人。

尤其是那些,已经熟悉了西方贸易规则的东南海商们。

实际上,并不止于荷兰人这么想,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同样是这样认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我朝与建奴的战争中,葡萄牙人曾经不遗余力的支持前者。

甚至在身处云贵的南明政权即将覆灭时,还愿意提供支援。

当然,一旦鞑靼人最终确定,成为z央之国的主人。

荷兰、葡萄牙,以及其它西方国家,仍然是会尽力适应这个新合作对象的,就象他们同样不忌讳,与那些苏丹们合作一样。

问题是在尘埃落定之前,荷兰人还是希望,能够与他们认可的贸易对象——郑c功和平解决争端。

为此,荷兰人甚至提出每年十万两白银的代价,换取对方放弃攻岛的打算。

如果这只是一个纯粹的经济问题,这个方案并非没有被接受的可能。

只是在明郑急需大员岛,作为大后方存在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寄希望于与明郑维持合作关系,使得荷t当局,没有认真思考过,与清廷建立联盟的可能性。

不过联盟可能性的存在,就在于这是件于双方都有利的事。

虽然荷兰方面出于陌生感,没有向清廷发出示好的信号,但在台江战事陷入胶着状态的时刻。

清廷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在1661年11月初,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希望合作打击他们共同的敌人。

接到来信的荷兰人,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讨论,决定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

前来增援的荷兰舰队,则承担了前往福建联络的任务。

然而荷兰人实际对这次联盟并不抱希望,这点从荷兰人浪费了那么多宝贵时间,才作出回应便可以看出。

尤其对于完全不熟悉天朝的荷兰增援舰队司令来说,更加不相信战局,能够在清军的帮助下扭转。

以至于在舰队出发后不久,这位承载最后希望的使节,便决定独自返回巴达维亚。

舰队则不得不返回大员,此后热兰遮城再没有派出新的信使。

第五百九十四章:我们的航路(五十)

对潜在合作者的陌生感,是荷兰人放弃努力的主要原因。

直接向荷兰人寄信表达合作诚意的,是清廷在福建的主政者,两位在关外便已降清的汉八旗官员,靖南王耿继茂、闽浙总督李率泰。

即使不考虑他们,已经成为鞑靼人一员的身份,仅仅是来自天朝北方的地缘背景,已使他们难以在短时间内,取信于荷兰人了。

此前在与我朝的交往过程中,西方诸国已经深刻感受到,相比那些身处帝国北方的官员。

出身于东南沿海的本地官员,在处理对外合作的问题上,要务实灵活的多。

从清廷角度,无论是与西洋诸国进行外交往来。

还是以战争方式打击明郑,最好的办法都是启用熟悉东南沿海地缘环境的本土官员。

20多年后,源出明郑的s琅,成为清军攻陷大员的主帅,就是最好的例证。

以这次与荷兰人的合作来说,建奴最好的代表,其实应该是已经降清的郑z龙。

毕竟早在荷兰人登陆大员之前,这位郑氏海上帝国的建立者。

便凭借他的语言和组织天赋,与荷兰人建立良好关系了。

除了彼此间的熟悉度以外,另一个让荷兰人,能够相信郑z龙的原因。

是郑c功向荷兰人索取大员的理由,在于这是其父亲先一步开拓的土地。

在郑c功看来,大员只是郑z龙暂借给荷兰人使用的。

而荷兰人则认为,他们当日与郑z龙签订的合作条约中,并没有此类意思表达。

假定郑芝龙代表清廷出面谈判,以承认荷兰对大员主权。

为前提谋求合作的话,那么精于计算的荷兰人,是有很大可能相信对方合作诚意的。

然而虽然天朝d南沿海地区,当时已几乎已经尽数清军所有,但以郑c功为核心的反抗力量,仍然活跃于d南沿海。

此前的历次战争中,出现过多次战败投降清军,其后又复叛的案例。

甚至连s琅这位最后的平t者,亦是两度反复。

在这种情况下,清廷和归附者之间,需要时间来建立互信关系。

至于郑z龙本人,在1661年11月24日,清朝福j当局的信使出发后不久,便被失去耐心的清廷诛杀。

而此时的荷兰人,甚至还在激烈讨论要不要寄希望于这一联盟。

清廷在明郑与荷兰人开战半年之久,才向荷兰人发出建立联盟的信号。

实际也证明了来自天朝d北地区的征服者,对与这些跨海而来的西洋人打交道,同样充满着疑虑。

与其说郑z龙的死,是因为清廷没有意识到,他有可能在争取外援的问题上发挥作用。

倒不如说对海洋感到陌生的满洲人,更希望用自己熟悉的方式解决问题。

在这种认知下,郑z龙的z治作用,就只剩下招降他那位忠于前朝的继承者了。

一旦意识到,郑c功无法被说服的话,那么郑z龙也就失去存在的价值了。

彼此间缺乏信任的基础,使得潜在的荷清联盟,刚刚有点征兆便胎死腹中。

至此,荷属大员在战略上的失败,已是无可逆转了。

在对抗明郑大军的过程中,荷兰人的表现其实并不算差。

除了凭借火炮和城堡固守以外,荷兰人甚至还多次主动出城攻击,以争夺北线尾岛等战略要点。

只是在对手的数量优势面前,这些军事行动无一例外的,都遭遇了重大失败。

在整个相持过程中,情报工作显得即重要又不重要。

说重要,是因为双方都想知道,对手是否比自己更先到达崩溃的边缘。

说不重要,是因为在这个比较意志力的过程中,彼此都不缺乏对手阵营的俘虏和叛逃者。

荷兰人的顽强抵抗,使得这场战争成为了一场跨年之战。

不过对于以月亮运行周期来计算年份的国人来说,战争还是在当年结束了。

1662年1月25日,农历腊月初七,最后的决战打响。这天距离天朝新年还有23天时间。

显然,郑c功和他的部下们,非常希望能够在热兰遮城,迎来他们登陆大员的第一个新年。

在这场最后的战斗中,海战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明郑水师的火炮,除了被用来监控荷兰船只以外,还被用来支援陆地战斗。

看起来,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明郑的炮弹,何时能够击垮热兰堡的城墙。

一个事关军事地理的细节,在于决战胜负手,其实并不系于热兰遮城主城之上。

一如长城并不仅仅是一道墙,而是一整套由城墙、墩堡、营城、卫所等军事设施。

相互配合而成的防御体系一样,西方人在设计棱堡时,同样会有辅助设计。

在主城周围布设一些小型堡垒互为依托,是一种常规手段。

利用城堡间的交叉火力,对手将更加难以逼迫城墙之下。

并不是所有棱堡,都会修筑附属堡垒,但如果主城左近有制高点。

那么在此制高点上,修筑堡垒就是必须选项了。

否则一旦为对手所利用,防御方将暴露在对手的视线甚至火力之下。

为此我们会有无数战场上,看到双方投入巨大兵力,去争夺一个以数字为代号的高地。

在关于制高点决定战场胜负的战例中,最为经典的当属后世,倭俄战争中的“203高地争夺战”。

这个与狮子口(旅顺)市区和港口近在咫尺的高地,让身为进攻方的倭军,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包括指挥官n木希典两个儿子在内的上万倭军,在此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尽管这场战役在战术层面上争议颇多,但取胜后的战略成果却是极为显著的。

倭军在203高地上建立的炮兵观察哨,让被封锁于旅顺港内的俄太平洋舰队,成为了倭军的靶子。

一个月后,旅顺俄军被迫投降,整场战争乃至倭俄在天朝d北角逐的天平,开始倒向倭国。

在热兰遮城的西南方向,同样存在一个制高点。

为此荷兰人在上面修筑了一座堡垒,并以荷兰城市“乌特勒支”(utrecht)命名。

1568年,西班牙统治下的荷兰诸省,纷纷爆发起义,荷兰d立战争拉开了序幕。

第五百九十五章:我们的航路(五十一)

1579年,取得阶段性胜利的荷兰北方诸省,在乌特勒支缔结同盟,史称“乌特勒支同盟”。

两年之后,这个z治同盟升级为“尼德兰联省g和国”,国家形象的荷兰,正式出现在世界地缘z治舞台之上。

可以说,乌特勒支是荷兰这个国家的z治起点。

只是在大员,这个颇具象征意义的名称,并没有再次为荷兰人带来新的荣誉。

兵力匮乏的荷兰人,原本在战前准备放弃乌特勒支堡,并削平这个制高点。

如果在防御上没有把握的话,那么让制高点消失,以避免主城被反制的做法,在战术上并没有问题。

此前,在1642年,西班牙人在荷、西“鸡笼之战”这点上,就有深刻教训。

同样受困于兵力不足的西班牙人,不仅放弃和夷平了在淡水的“圣多明哥城”。

还决定将附属于鸡笼,“圣萨尔瓦多城”的几座附属堡垒拆毁,最近保留了一座。

在荷兰人的进攻开始之后,这些堡垒所在的山丘很快被攻克。

通过架设在制高点上的大炮,荷兰人仅仅用了几天时间,使迫使西班牙人投降。

悲剧的是,荷属大员当局虽然有足够的前车之鉴,做出正确的判断,却没有足够的预算来削平,乌勒支堡所在的山丘。

最终,乌特勒支堡和它所在的制高点,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现在,荷兰人能够期待的,就只能是乌特勒支堡坚固度和守军的能力了。

更为悲剧的是,郑c功已经意识到这个制高点的重要性。

在最后的决战中,乌特勒支堡成为了明郑军队的主攻目标,80%的炮火被倾泄在这个制高点之上。

在开战的当天傍晚,荷兰人便不得不放弃,已经被轰击得千疮百孔的堡垒。

有记录表明,一名向明郑投降的德国籍雇佣军,为郑c功提供了可靠的情报,并圈定了进攻的重点。

不过,即使没有这份情况,出于基本的军事常识,乌勒支堡也势必会成为攻击的重点。

得到制高点的明郑军队,很快开始在堡垒遗址上构筑工事、布设重炮,至此热兰遮城的陷落已成定局。

2天之后,荷兰人决定投降,并遣使与明郑方面沟通投降的细节,一切都有如20年前,西班牙人在鸡笼的重现。

1662年2月1日,天朝历十二月二十三日,荷属大员总督揆一,在双方议定的投降书上签字。

至此,大员正式进入z央之国的地缘z治版图。

至于其后明郑与清廷的博弈,则应被完全视作天朝内政了。

尽管双方兵戎相见,但总得来说,荷兰方面还是认可并尊重郑c功这位对手的。

在荷兰人看来,熟悉西方游戏规则的郑c功,比那些野蛮的鞑靼人要更为值得信任。

这一点,也体现在最后的谈判上。

荷兰人按照西方战争法则提出的条件,几乎完全被对手接受,只是做了些许无关紧要的修改。

比如荷兰人在条约中,提出郑方应交还“所有的公司职员、自由民、妇女、儿童、男奴、女奴”,荷方文本第9条。

但明郑方面修改过的条款中,只是言明“所有的荷兰人,男的、女的、孩童、黑人”。

以至于在最后受降时,荷兰人索要他们所有的奴隶时,奴隶并不止于黑人,被对方严辞拒绝了。这一细节,反过来证明了,在海洋贸易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郑氏家族,的确具备欧州人所尊崇的弃约精神。

最后的决战中,荷兰人能期待的唯一机会,是郑c功会在第一时间,进入乌特勒支堡验收他的胜利成果。

并且被守军所布设的延时炸药所炸死。

只是这个小伎俩,虽然在将城堡夷为平地的同时,消灭了最先进入城堡的数十名明郑士兵,却并没有带来更高层级的伤亡。

不过荷兰人其实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如果郑c功真的因此丧命的话,荷兰人接下来不仅没有可能体面的撤出大员,更可能面临一场报复性屠杀。

至于明郑与清王朝隔海对峙的局面,倒是不会受影响。

郑c龙当年为整个海上集团,打下的坚实基础,以及明朝地缘遗产的存在,使得即使明郑即使失去了领导人,也不至于陷入混乱。

在后世的公司管理中,有一个著名的“坠机理论”。

评估一个企业内部运行机制是否健康,可以假设一下在面临突失领导人,比如坠机的危机时,是否还能正常运行。

事实上,仅仅在4个多月后,于1662年5月8日,郑c功便因病离世。

具体是什么病,当时并没有明确论断。

一种说法是,郑c功在攻台岛之时便已染病,入驻大员之后,病情加重。

另一种说法是,炎热气候所导致的中暑,夺去了这位明郑领导者的生命。

不管哪种说法成立,南大员的热带气候,都有可能是诱因之一。

在郑c功身故之后,他的两个继承人之间,发生了一场继承者战争。

驻守仙洲、鹭岛的郑c功之子郑j,很快战胜了,当时主政大员的郑c功之弟郑x,成为了明郑最高统治者,并迅速稳定了局面。

抛开惯常的权谋视角,我们更应关注的是,在强大外敌压力之下,明郑并没有因为这场内部战争,而被对手乘虚而入。

由此亦可看出,明郑在体系上已然是一个成熟z治体了。

1662年2月17日,在战争中幸存的荷兰人,带上被允许带走的私人财产,离开了大员。

在这场战争中,荷兰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加上援军在内的2200余名士兵中,有半数再无机会回到荷兰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荷兰与大员的缘份,至此终结。

前面我们也提到过,荷兰东印度公司直到1668年,才真正放弃在北大员淡水的据点。

之所以会有这个时间差,是因为荷兰人对于重新夺回大员,还抱有一定幻想。

虽然在战争期间的“荷清联盟”胎死腹中,不过清廷主动抛出的橄榄枝,还是让巴达维亚的荷兰东印度公司高层,看到了一丝希望。

第五百九十六章:我们的航路(五十二)

这个希望不仅仅是拿回大员,更是从z央帝国的新主人那里,获得通商许可。

事实上,数年前荷兰人曾经遣使试探过清廷的态度,希望能够获得通商许可。

然而这个新王朝,完全对西方式的贸易交流不感兴趣,只同意将对方纳入自己的朝贡体系。

1793年,这一幕又在英国身上上演。

大英帝国派出的“马戛尔尼使团”,同样没有能够打开中国的贸易之门。

唯一的差别,在于高高在上的天朝皇帝,从康熙换成了乾隆。

这次失败的接触,加深了荷兰人对他们眼中的,鞑靼人朝廷的不信任感。

只是既然这次是清廷主动示好,那么事情或有转机。

此后荷兰人两次派出舰队前往福j沿海,试图以帮助清军进攻明郑为条件,来换取贸易权和大员。

然而清廷福j当局,对是否要借助外部势力解决内政问题,充满着疑虑。

如果荷兰人愿意以雇佣军的身份参与,那么事情要好处理的多。

涉及到贸易开放和大员主权这样的z治大事,这个责任是他们无法承担的。

为此,荷兰人退而求其次的将合作目标具体到:

荷军帮助清廷拿下被明郑控制的仙、鹭,之后清军再帮助荷兰人拿回大员。

1663年至1664年期间,在荷兰人的协助下,清军夺取了仙、鹭,明郑势力随之正式放弃d陆,退守大员、澎h。

然而清军却并没有紧接着“帮助”荷兰人夺回大员。

实际上,在这个问题上,清朝方面是完全没有诚意的。

原因在于,随着大员开发的深入,即使没有明郑割据的z治因素,生活在大员的天朝移民,无可避免的会越来越多。

随着数量的增长,中原王朝并不能容忍一个有自给能力,且与z央之国有千丝万缕的地缘关系板块独立。

因为这样一片土地必将会在地缘z治层面,对z央之国造成影响。

作为海盗基地,仅仅是这一影响的初级表现。

讽刺的是,在为大员引入天朝移民的问题上,荷兰人是起了积极作用的。

从军事角度看,荷兰人的协助,并没有起到决定性作用。

换句话说,即使没有荷兰人示好,清军也势必能拿下仙、鹭。

反之,即使有荷兰人的协助,拿下大员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在这一问题上,清朝方面有着清醒的认识。

这使得荷兰人的协助,更多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锦上添花。

事实上,在20世纪后半叶,大员海峡重新陷入对峙状态之后,后世的情形与现在,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区别在于,现在的我朝,在做足战略准备后,最终得以用军事手段解决大员问题。

20世纪的z央政权,在面对有强力外援的大员岛时,一时无法通过军事手段解决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金、马两处近岸岛屿,被刻意留给大员割据政权,并通过“jm炮战”一类的手段,在客观上淡化大员海峡的地理分隔作用。

战争本身也是一种交流手段,在没有正常交流渠道的情况下,对抗本身同样能起到淡化疏离感作用。

一旦地理分割,使得两个地缘z治板块,连对抗的机会都没有了的话,那么彼此之间剩下的就只有回忆了。

当然,在d陆经济经济开放,t海两岸都成为全球贸易一环的情况下。

已经不需要通过军事对抗这种非常规交流手段,来保持双方的接触频率了。

如果有一天,t海战事再起的话,w装统一将是唯一的目的。

回到荷兰人对大员余情未了的问题上来。

荷兰人并非没有意识到,清廷在合作问题上缺乏诚意。

只不过出于对天朝商品的渴望,即使对方只是在利用自己,这种示好,也是一种必须付出的成本。

在这一问题上,葡萄牙人费尽心力讨好我朝,并成功拿到澳m的案例,总是会让后来者,抱有同样的期待。

最终,在一时看不到重返热兰遮城希望的情况下,荷兰人决定把注意力,放在明郑势力,暂时无暇顾及的北大员身上。

在1664年,淡水的“红毛城”被正式修复,并成为荷兰人在大员的新基地。

对荷兰人来说,这看起来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做法。

如果清朝方面有更进一步的行动,那么身处北大员的荷兰人,将可以给予配合。

并期待清朝在取得胜利后,能够让自己重新控制整个大员,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反之,如果清军暂时没有行动,或者攻取大员后,不能让荷兰人得偿所愿。

那么北大员的据点,也仍然能够有机会,让荷兰东印渡公司,在东亚贸易中分一杯羹。

然而荷兰人最终并没有等到这一天,就象我前面所说的那样。

在1668年,荷兰东印渡公司失去热兰遮城后的第6个年头,荷兰人主动放弃的淡水的据点。

彻底退出大员的荷兰人,此后也再没有真正思考过,重返大员的问题。

请注意,与热兰遮城的战败投降不同的是,荷兰人是“主动”放弃淡水的。

军事压力并不是荷兰人这样做的原因所在。

尽管在荷兰人经营淡水的过程中,明郑的确尝试过军事驱逐。

不过在需要直面清军强大压力的情况下,明郑并没有足够力量做到这点。

能够让荷兰人彻底放弃大员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经济。

作为一群商人所组建的g和国,荷兰较其它王政国家要更加注重经济核算。

当然,这并不代表荷兰人就一定短视。

商人们同样会为了长期利益,而承受暂时的损失。

只是说,在成本计算上会更为的精明罢了。

从经济层面来说,蔗糖价格的波动、生丝货源的不稳定,都还属于正常的商业风险。

只要东亚贸易的量还在,荷兰人又有稳定的基地,东印渡公司终归还是有机会的。

这也是为什么,巴达维亚当局失去大员之后,还试图和他们不信任的鞑靼朝廷合作,以期重返大员。

然而清朝与明郑之间的博弈,并没有让荷兰人找到火中取栗的机会,反而让他们更加看不到希望。

1655年,为了断绝明郑战略补给线,清廷颁布了著名的“禁海令”。

这一法令被概括为“无许片帆入海”。

第五百九十七章:我们的航路(五十三)

作出这一决策的背景,在于明郑在d南海上拥有很大的优势。

清廷并无能力,为从其港口驶出的商船提供护航。

在这种情况下,在环z国海地区从事海上贸易的商船,势必会继续向明郑购买令旗以自保。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对手从海上贸易中获利,那么海禁之策,就成了d陆思维下的必然选择。

这一点,同当年明朝没有办法根治东南倭患,而选择一禁了之的做法,并没有区别。

清朝的禁海令,的确对明郑造成了很大影响。

在1657到1659年,明郑的三次北伐,与因此造成的经济压力不无关系。

荷兰人同样是清朝禁海令的受害者,这使得他们从天朝d南沿海,获取生丝的可能性急剧下降。

不过任何时候都是这样,法律是一回事,能不能够完全落实下去又是一回事。

就像我朝的禁海令,没有能够遏制走私贸易,反而壮大了d南民间海上武装。

后世米国在20世纪2、30年代的禁酒法案,让黑s党得以从私酒贸易中,获得大量财富一样。

在明郑海上力量依然强大,并且在d陆沿海拥有据点的情况下,单纯的禁海令并没有断绝,明郑从d陆及海上贸易中,获得战略补给的可能性。

这些战略补给,不仅包括从海洋贸易中的收益,更包括人员、粮草、情报等方面的获取。

1661年,也就是郑c功攻岛的那一年,清廷颁布了更为严格的“迁海令”,并于次年开始实施。

这一法令要求从山东半岛至广d的沿海居民,一律向内陆迁移30-50里,以在整个天朝d部沿海,划出一个军事管控下的“无人区”。

在没有力量管控所有出海通道的情况下,让驻守于沿海的清朝军队,报告自己的辖区内是否有人烟居留,要比阻止沿海居民偷偷与明郑交往,技术上反而要简单得多。

只不过这种战略层面的坚壁清野之策,对自身经济及地缘稳定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如果不是z央之国本身有着巨大的纵深及经济基础,这种做法是没有可能性的。

换句话说,如果清廷的实力不是占据绝对优势的话,这种釜底抽薪之策是实施不下去的。

“迁海令”对天朝d部沿海,尤其是重点管控的东南沿海地区,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也因此发生了许多反抗事件。

然而就象刚才所分析的那样,相比应对海上渗透,马上得天下的清廷,在陆地管制的问题上,要得心应手的多。

这一决策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便是郑成功无论如何要拿下大员,否则单就粮食补给一项,便可很快让他的军队迅速崩溃。

要知道,在郑成功围攻热兰遮城的过程中,明郑大军尚能够从d陆沿海,收集到部分粮食补给,而随着“迁海令”的实施,明郑就只能依靠大员自己供血了。

清廷通过海禁打压郑c功的做法,不仅促使后者一定要拿下大员,战事的拉锯,更让荷兰人看不到东亚贸易,重回正常轨道的希望。

更何况清朝方面从来没有正式许诺过,在战事结束之后将给予荷兰人以贸易特权,以及重返热兰遮城。

在这种情况下,维持在北大员的存在,便成了荷兰东渡度公司的一个巨大经济负担。

并促使荷兰人在1668年,退出热兰遮堡后的第6年,彻底放弃淡水的“安东尼堡”,也就是国人眼中的“红毛城”。

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

在决定不再押注清朝方面后,荷兰人与明郑之间仍然保持了贸易往来。

不过,就明郑和大员来说,荷兰人的存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相比之下,与大员岛隔海峡相望的吕s岛,反而在地缘z治上,更有可能引起郑c功的注意。

对从事海上贸易的国人,以及郑氏海上集团来说,西班牙人控制下的吕s岛,并不是一片陌生的土地。

仅在1603年,发生于m尼拉的那场大屠杀中,就有2万余同胞遇难。

而在距离天朝沿海距离更近的大员岛,荷兰人所吸引的大员移民,也不过是这个数字。

在对待华人的态度上,西班牙帝国与荷兰东印渡公司一样,充满着矛盾。

一方面,他们知道想在环z国海地区开展贸易,包括殖民地的繁荣,都必须依靠华人。

另一方面,却又对华人在人口、经济上的尾大不掉,以及他们背后强大的z央帝国充满着疑虑。

一旦预感到华人势力,将对自己身安全产生威胁,那么暴力解决方案便成为了选项。

事实上,在东南亚地区,这一对待华人群体的矛盾心理,一直延续到后世。

只能说,母国的强大,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类似事件发生。

西班牙人在万历年的那场大屠杀,使得m尼拉的华人数量锐减到数百。

随之而来的宽松政策,又使得这几年,吕s岛华人的数量再一次上升至万历的水平。

考虑到西班牙人在m尼的数量,不到这个数字的10%,风险的蓄积再一次到达一个临界点。

1639年,m尼拉当局与华人社群之间的矛盾激化,镇压行动让当地华人的数量再一次锐减。

如果说上一次事件发生之时,万里之外的万历帝,还能够发声谴责一下的话。

大厦将倾的我朝就完全没有余力,去关注这些化外之民了。

与f律宾有密切贸易关系的郑氏海上集团,自然是了解这一切的,只是同样没有动力去解决这一问题。

一直到郑c功拿下大员,成为我朝的唯一合法代言人之后,才有机会将f律宾纳入自己的z治视线中。

基于f律宾与大员的地理关系,以大员为基地的明郑需要认真考虑,如何重新定位与西班牙关系的问题。

一种说法认为,郑c功有过远征m尼拉的计划。

考虑到明郑当时所面临的严峻局势,这样做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不过郑c功在入主热兰遮城之后,的确对西班牙方面有过外交举动,并因此引发了一场新的骚乱。

第五百九十八章:我们的航路(五十四)

1662年4月下旬,一名tz教传j士成为了郑c功的信使,奉命从大员出发前往m拉尼。

在信件中,郑c功首先谴责了西班牙人对华人,包括郑氏商船有过的攻击行为。

然而整封信件的重点并不在于此,而在于用荷兰人的失败威慑对方,以使f律宾臣服于大员,并以纳贡的形式为明郑提供支持。

这种情形,实际与明郑以金厦为核心,经营天朝d南沿海时,对荷兰人的要求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考虑到在清廷的重压之下,在天朝的存在已经难以为继,已经表示顺从的荷兰人,可能现在还占据着大员。

这意味着,如果西班牙人也愿意这样做,而明郑又能把清军阻止在海峡西侧的话,那么西班牙统治下的f律宾,其实并没有战争风险。

信使的到来,使得身处m尼拉的西班牙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毕竟以大员的地缘位置来说,无论是谁拿下,都将对f律宾构成现实的威胁。

当年倭人、荷兰人开始向大员岛渗透时,西班牙人就曾经试图反制过。

如果说那两次,都还只是战略上的未雨绸缪,那么这次来自明郑的威胁,则要现实得多。

一个让西班牙人忧心不已的问题是,此时吕s岛上的华人数量,已经再次上升至了2-3万人。

一旦明郑大军来袭,这些自己治下的华人,很有可能成为对手的内应。

考虑到明郑攻岛之役中,华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举动,西班人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为了避免引发骚乱,西班牙人试图严密封锁,郑c功信使来访的消息。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郑g功威慑西班牙人的消息,还是迅速在当地华人社群中传播。

m尼拉当局对信件内容的保密,反而让紧张气氛进一步升级。

在这种惶恐的气氛中,无论是华人、西班牙人,还是原住民都愿意选择相信,m尼拉将是郑成功的下一个攻击目标。

事实上,即使没有正式的官方渠道了解信息,仅凭郑c功拿下大员这一点,已足以引发m尼拉华人社团的舆论波动。

在59年前的那次悲剧事件中,有关天朝皇帝,有可能远征m尼拉的假消息,就成为了事件的推手。

而这一次明郑大军来袭的可能性,在客观上要远大于上一次。

并不是所有在f律宾的华人,都会期盼郑成功的到来,毕竟战争将会对旧秩序造成巨大的破坏,并让一部分华人的利益受损。

不过,即使是不愿意看到明郑大军来袭的华人,也同样难以取信于西班牙人。

要知道,在二十多年前的那次惨案中,即使是部分皈依了tz教的m尼拉华人,也成西班牙人的清除对象。

从技术上看,族群间的这种不信任感,一旦上升到暴力解决层面。

那么为了谋求自身的绝对安全,种z归属,往往就成为了划分敌我阵营的标准。

1662年5月25日,笼罩在m尼拉城的恐慌,终于演变成了一场新的流血冲突。

与其说这是一场,有组织性的起义或者屠杀。

倒不如说是害怕被预防性清洗的华人,与担忧华人成为明郑内应的西班牙人之间,不信任情绪的集体爆发。

至于最初的流血事件是由谁引发的,反倒不是重点。

在一场紧张的对峙当中,意外的擦枪走火,都有可能引发极其严重的连锁反应。

在镇压行动当中,一些被认为隶属明郑的商船,被m尼拉当局所扣留。

尽管这些商船持有者,很可能只是向明郑购买令旗,以寻求保护的国人。

但在那种混乱的局面下,这种暧昧的身份,被渲染为了明郑的军事行动。

以至于,在西班牙和荷兰人的官方文件中,都出现过郑c功派出舰队来袭的记录。

关于这场冲突所造成的损失,并不是十分确定。

不过流血的规模,应该并不会超过前面两起。

这很大程度是因为m尼拉当局清楚的知道,郑c功此时并未发出真正的战争威胁。

一旦预防性措施过激的话,反倒可能会加剧战争的风险。

混乱之后的解决方案是,幸存的华人被获准带着财产,乘船离开f律宾。

在当时双方的信任程度来就,这已然算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了。

在调解的过程中,tz教社团和传j士发挥了重要的居间作用。

与很多人的过往认知有所不同的是,自认为是s帝代言人的tz教传j士们,通常并不愿意主动成为哪一方的z治帮手,尽管客观上会有此作用。

在他们看来,x仰是唯一的身份识别标识,而暂时没有皈依tz教的多s论或者无s论者,则是最好的传j对象。

有鉴于此,l马j廷和它所派出的使者们,经常会主动在z治博弈中,充当调解者。

相比那些没有强烈p世x仰的普通人,主观上没有z治企图的传j士们,客观也更值得信任。

在明郑与荷兰、西班牙等国的外交活动中,那些承担外交任务的翻译、官员,常常会因为自身的属性和利益,作出不利于委托方的事情。

比如大员水道及大员岛军力的部署情况,就是由一位充当荷兰使者的,东印渡公司天朝藉官员,提供给郑c功的。

而在后续战争中,郑军用攻岛之战中投诚的荷兰翻译员,向荷兰人示好。

试图破坏荷清联盟时,同样遭遇了背叛。

相比之下,那些接受委托的传j士,往往更会忠于自己的使命。

对于后者来说,他们所最期待的回报,就是能够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增加tz教徒的数量,尤其是拥有巨大z治影响力的上层人物。

这些上层人物,并非不知道传j士们的这种想法,但并不会觉得这种想法,会对自身的安全造成影响。

毕竟是否转信tz教,或者在自己的x仰中加入一个西方的s帝,主动权完全在自己。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明、清两代的宫廷中,传j士们都曾经扮演过重要的角色。

第五百九十九章:我们的航路(五十五)

最终,m尼拉方面严辞拒绝了郑c功的要求,在1662年7月,向后者发出了正式回信。

西班牙人之所以敢这样做,很有可能是因为已经知道郑c功病故,而他继承者正在稳定权力的消息。

不过,这并没有从战略层面,消除掉明郑来袭的风险。一旦大员失守的话。

那么地理位置最为接近的吕s岛,仍然有可能重新上演,当年荷兰人在大员所面临的一幕。

事实上,在1683年,s琅攻t、明郑失守澎h后,大员内部的确有过此想法。

只是此时明郑所面临的形势,又与当年有很大不同。

在郑c功攻t之时,明郑尚能在以仙、鹭为核心的d南沿海占据军事优势。

并据此从天朝沿海,获得火炮、粮食、人员等物资的补给。

然而澎h海战的惨败,使得明郑已经无力稳固自己的后方。

这意味着,如果明郑一定要集合最后的力量,去攻取m尼拉的话,那么不仅大员会马上落入s琅的手中。

孤注一掷的明郑远征军,也势必会陷入“清西联盟”的前后包夹之中。

考虑到当年在拥有大后方,并且荷清联盟未能达成的情况下,准备充分郑c功,都花了9个月的时间,才攻下大员,仓促成行且后有追兵的明郑,在f律宾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以华夏文明的原始属性来说,能够在大航海时代拿到大员,已经是能力的极限了,尤其这座岛屿还曾经被荷兰殖民过。

至于很多人所期盼的东南亚地区,则已超出了z央之国的地缘辐射范围。

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即使来自天朝的移民,能够在东南亚的局部地区,占据人口优势。

甚至生成一些准国家体,但在没有母国为之提供后盾的情况下,都成为了历史的过客。

正因为如此,郑和那次奇迹般的远洋冒险,并没有成为本文的一条主线。

而郑c功与大员的前世今生,却花费了我们大量的时间。

尽管以z央之国走向海洋,及后世的“一d一l”战略的需要而言,前者会更具象征意义。

但郑和的壮举客观上,并没有对z央之国的地缘结构作出过根本改变。

至于大员,无论在历史还是现实层面,它的样本价值,对于华夏文明和z央之国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即可以透过大员,看到古老的华夏文明,最初是如何与西方文明交汇。

又能够通过探究当中的地缘因素,制定以后我们的战略计划。

如果说明郑和郑c功的贡献,在于从大的地缘框架中,将大员纳入了“z央之国”的范畴。

那么清朝和s琅的贡献,则在于将大员从z治上融入了z央之国。

在这个转变之中,并非没有意外的可能性。

事实上,在郑c功病故之后,他的继任者已经意识到,反攻d陆在战略上的不可行。

仙、鹭等天朝沿海据点的相继丧失,更加深了这一认知。

因此,此后郑氏大员现实追求的,并非是恢复我朝的在z央之国的z治地位。

而是试图通过承认清朝的法统地位,换取大员的实际独立地位。

这一诉求用四个字概括,就是依“朝x例”,即比照朝x与天朝的关系,定位大员的政治属性。

如果清朝能够同意大员,能够象朝x那样保留自己的独立运营权,包括不剃发改制,那么我朝的神主牌位,将会很快被抛弃。

问题在于,大员的情况又与朝x有所不同,在大员已经在“人”的属性上,成为华夏的一部分。

且在地缘z治上,能够对z央之国构成影响的情况下,这种共存方式并不会被接受。

由古及今,在两a重新陷入分裂状态的后世,300多年前的z治博弈仍然有借鉴作用。

假如有一天,大员迫于现实放弃了d立的想法,就象郑c功死后的明郑那样,那么追求一个“联邦主体”的身份,将是其下一步的诉求,就象当年的“从朝x例”诉求。

只是这个诉求,同样不会被接受。

前面已经分析过,与300年前的情况相比,t海地缘z治走向的唯一变化。

在于这座岛屿成为了全球级的,z治博弈的一颗棋子,这使之能够从外部获得强力支撑,而不是象当年的明郑那样独立无援。

由此带来的后果,则是大员问题的解决,并不单单取决于大陆在实力上,取得对大员的压倒性优势。

同时还取决于后世天朝,在整个全球地缘z治格局中的身位变化。

换句话说,只有天朝在全球范围内的z治话语权,上升到可以和最强者抗衡的地步。

大员才有可能摆脱这股离心力,回归它应有的定位。

回到地缘基本面问题上来。无论是当年清廷拒绝台湾依“朝x例”的要求。

还是后世天朝坚定不移的“一个zg”诉求,根本原因都在于大员的地缘属性。

与朝x、安南这些,与z央之国历史纠葛更多的区域有所不同。

虽然历史上,z央之国曾经多次尝试,将这两片与大陆紧密相连。

且在经济层面适合,华夏文明生长的土地,纳入自己的z治范畴。

不过这两个东亚突出部,顽强生成的本土属性,最终使得z央之国彻底放弃了这一努力。

由此可见,地缘属性的远近亲疏,并不单单受地理距离影响,更多由“人”来决定的。

以大员华夏属性的形成来说,荷兰为开发大员而主动引入的天朝移民,为大员今日的地缘文化属性奠定了基础。

当然,即使没有荷兰人的顺势引入,同一时间的d南沿海之民。

也已在民间海上武装集团的助力下,开启了规模性的移民行动。

明郑在控制大员之后带入的数万军民,使大员迎来一第二拔移民潮。

不出意外的话,清朝在统一大员之后,大员的人口密度将稳步提升至,与天朝d南地区相当的程度。

然而意外并非不会出现。

在郑氏子孙无可奈何的选择“剃发-登岸”后,封闭保守的d陆思维,一度在帝国中心的廷议中占据上风。

第六百章:我们的航路(五十六)

这一意见的核心,是将大员之民悉数迁回原藉地,以降低管理成本。

在z央之国的历史扩张中,这种做法并不鲜见。

比如我朝在河西走廊的统治极点,并非一直都是你们熟悉的万里长城第一关——“嘉峪关”。

在我朝初年,我们在河西走廊的统治范围,仍然包括嘉峪关西部的的“敦h”地区。

只是在16世纪初,当我朝无力在西域渗透影响力,尤其来自哈密地区的压力倍增后,j泉之西的j峪关,便重新定位为了帝国的西部极点。

我朝之所以作出这样的战略决定,是因为敦h地区所依附的疏勒河,与河西走廊其它河流,在地理属性上有所不同。

向西注入罗布泊的流向,使得疏勒河及敦煌地区,在地理和地缘政治属性上,应该被定位为塔里木盆地的东大门。

或者说x疆与河西走廊的连接部。

当我朝不准备象汉、唐那样,通过深入西域,来维护自己的北方安全后,再固守敦煌这个突出部,在成本上就变得不合算了。

随着j峪关防线地位的确立,敦h地区原有的汉z居民,被迁入嘉峪关以东。

虽然这并不代表,我朝在j峪关以西的河西走廊,就不会谋求军事存在了。

不过此后再承担这一职责的,就是那些内附的游牧部落了。

在是否要经营大员的问题上,这个身处海洋的突出部,面临和当年敦h一样的命运。

从王朝属性上来看,马上得天下的清王朝,似乎更有理由放弃这片化外之地。

不过,这种情况最终并未出现。

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在统一大员的过程中,发挥直接作用是以s琅为代表的,与明郑地缘背景一致的力量。

换句话说,清王朝并非依靠自己的,传统优势解决大员问题,而是因为利用了d南海上力量及思维。

这种情况下,虽然王朝的原始属性,更偏向于d陆思维,但就大员问题来说,来自天朝d南沿海的建议,会更值得重视。

最终,出于大员重新被d南民间海上力量控制,进而成为反清基地的担忧,清王朝并没有弃守大员。

基于南大员的地缘地位,清王朝最初在大员设立的“一府三县”,都位于j南平原,包括:

大员南边的“t湾县”、g雄的“f山县”,以及j义的“c罗县”。

三县之上设置有“大员府”,行政上则隶属于福j省。

基于此时的z央之国,正因为z治稳定,及美洲高产作物的普及,开始进入人口大爆炸时期。

可以预见大员的开发及人口导入,势必会迎来一个高峰期。,

不过,这一高峰的到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而是被政策性的延缓了。

对于清王朝来说,大员问题的复杂性在于:

如果放弃的话,势必很快成为,d南沿海之民外迁的主要目地的,并成为海盗甚至割据政权的基地。

就象之前它一直承担的地缘z治角色那样。

即使决定将之纳入行政管理,在缺乏海外管理经验的情况下,清王朝仍然担心,大员形成强大的自给能力之后,会重新成为不稳定因素。

在这一患得患失心理主导下,清王朝最初在台湾实行的政策,客观类似于军管。

不仅要求原有移民中,未有家室者及经济较差者返回原籍,更禁止民间偷渡入台。

同时,因军事、屯垦需要被官方允许入t者,亦被禁止携带家属,以避免大员人口存量,出现不可控式的增长。

从大历史和实际操作层面来说,这种封闭政策很难持久,在人口压力之下,民间私渡大员的现象,一直未能断绝。

就象清王朝曾经长期封禁,被自己视为战略退路的东北地区。

但进入19世纪后,人口大爆炸的压力,还是让d北地区,成为了天朝北方最重要的移民目的地,并迫使清王朝在法律层面废止之前的禁令。

不过禁令仍然对大员的地缘结构,造成了深远影响,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p埔族的消融。

由于对入t人口性别上的控制,即使私渡大员谋生者,绝大多数亦为男性。

这使得大员在清王朝统治的最初100年间,男、女人口比例严重失调。

迫于现实,与天朝移民在生产、生活习惯上相近,遂成为了天朝男性移民的重要通婚对象。

在这场竞争中,经济上相对更为弱势的p浦族男性并没有优势。

18世纪初,大员的娶妻成本上升至白银100两,随之而来的后果,便是部落规模缩减直至消失。

以至于后世可以用“高s族”这个名称,来对大员原住民群体进行覆盖。

上述现象,在20世纪50年后,大员因为再次割据,而徒增上百万青壮年男子时,也同样出现过。

随之而来的,则是原住民比例的进一步降低,后世约占大员总人口的2%。

当然,原住民群体的消融,并不代表大员内部,就不再有z群差异问题。

后世大员社会以45年为时间点,划分本省人、外省人,只是其中一个案例罢了。

后世外省人比例约为13%。

鲜为人知的是,在清初统治大员初期,关于移民来源地的选择问题,曾经上升到z治高度。

从与澎h和南大员的相对位置来看,闽南及粤d地区在开发大员的竞争中,具备几乎同级的优势。在最初的d南民间海上武装集团竞争中,以及对大员的最初利用上,也可同时看到这两个板块的存在。

即使源出闽南的郑氏海上集团,最终在这场竞争中胜出,但在郑c功的军队中,仍有20%-30%,来自于广d潮c、惠z两地。

然而在清朝控制大员之后,并有有限开放移民政策后,潮惠地区曾经被有意识的排除在外。

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在于从郑z龙时代起,闽南籍大陆移民就已经在移民大员问题上,占据了优势。

这一优势,随着明郑的割据行为得到进一步加强。

s琅等帮助平台的清军将领,大多数亦原籍闽南。

第六百零一章:大国崛起(一)

在明郑治理台湾时期,地域差异所产生的矛盾与竞争已经出现。

不过在“反清复明”的大旗之下,这种地域差异所产生的矛盾,很大程度会被掩盖,而当这面大旗不再,矛盾便容易被凸显出来了。

既然清王朝已经决定,不再以坚壁清野的做法,将大员变成无人区,那么稳定大员内部地缘结构,就成为了必须考虑的问题。

在这一需要下,大员形成可以分庭抗礼的两大阵营,并不符合统治的需要。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明末清初的招安浪潮中,来自闽南的民间海上力量,更多成为了受益者。

而为了与之对抗,潮惠海上武装,则保留了更多的海盗成份。

由此也对当时统治者,造成了一个印象,那就是闽南力量,更容易成为王朝稳定d南海疆的基石。

及至康熙末年,针对潮、惠两地的移民禁令被取消,来自潮惠两地的移民数量开始大幅上升。

不过作为广东三大民系之一的“潮c民系”,最终却并没有在大员拥有一席之地。

这是因为,潮c之民本身便是源出于闽南。

潮c方言,亦属于闽南语的组成部分。

随着时间的推导,这种相近性,使得两地移民最终融为一体,并占据了后世大员人口的70%。

反倒是来自惠z的客家人,与广d府、潮c并称广d三大民系。

因其独特的方言,以及更为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成为了大员民系组成部分。

大员四大民系:原住民、闽南人,包括潮c人、客家人、外省人的形成史,揭示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族群与族群之间,即可以因为差异而产生竞争,又可能因为彼此间的共同点,而趋向融合。

至于说到底是突出差异还是求同存异,则要看当时的地缘z治环境。

一如后世的,会更愿意突出他们的特异性。

只不过,一旦z治上的统一成为现实,建立统一的国z认同感,在技术上并没有障碍。

东南沿海的情况,我就介绍到这里,我为什么先介绍东南沿海的情况呢?

因为我们想要加入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殖民时代,就必须先解决东南沿海的问题。

倭国的地缘位置就不用我说了,它是我们东出太平洋的门户。

马六甲海峡是我们通往印度洋,大西洋的咽喉门户。

大员岛就是我们永不沉没的海军基地,它们的地缘位置可想而知了。

嗯,趁现在魏公公还在台上,我得到的情报是,今上的身体不好,情况不容乐观。

我估计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几天的时间,我们就要加入另外一场大战,统一大草原。

在大战期间,我没有精力和时间来给你们讲这些东西了,大战过后,你们还有其他的任务。

海上陆上,你们今后将奔赴各个战场,大家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

你们一辈子不愁没有仗打,所以不能不了解各国的情况。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世界各个大国,在大航海时代崛起的过程。

希望大家认真听讲,做好笔记。

哪些部落和国家可以被吞并,哪些国家要把它肢解掉,我希望每个人写一份报告上来。

言归正传,对于古老而又封闭的中央之国来说,大员是为数不多,能够与这个波澜壮阔时代交融的点。

然而放眼全球,大员的得失在这时,却又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以至于荷兰人丢失“福尔摩萨”的消息传至欧洲,甚至都没有能够成为话题。

如果让欧洲人选择,那片位于大西洋与太平洋之间的新大陆,会更值得关注。

结下来,我将讲解西、葡、英、法、俄等国的风帆,将目光重新投向这片未知世界,去解开大航海时代他们崛起的过程。

一提到“大航海时代”,首先崛起的国家,是伊比利亚半岛的两颗“牙”:西班牙和葡萄牙。

整个中世纪中后期,伊比利亚几乎从欧洲的舞台上消失了。

不过现在,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开启,是时候回过头来看看这几百年,伊比利亚半岛都发生了些什么变化了。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伊比利亚这些年来的故事的话,那就是“收复失地运动”,又称“西班牙光复运动”。

同时,这个过程也是一部伊比利亚内部的地缘z治整合史。

当我们把视线转向伊比利亚的z治结构上,会发现两个奇特的现象:一是葡萄牙的存在。

在西班牙几乎以伊比利亚地理边界立国的情况下,葡萄牙看起来很突兀的在半岛西海岸,割去了一块矩形之地立国。

二是西班牙内部的政治结构。

议会君主制的政治框架,使之看起来是一个“单一制”国家。

然而从行政角度看,全国被划分为十七个自治区,另加两个自治飞地的西班牙,又似乎更像是一个“联邦制”国家。

了解这一切的缘由有一个很好的切入角度,那就是国旗。

与欧洲许多国家所使用的那种,能够引发脸盲症的三色旗不同,西班牙略显复杂的国旗,就是一部浓缩的地缘史拼图。

事实上,后面葡萄牙出场时,我们同样能够在它的国旗中寻找到足够的信息,来了解它的前世今生。

后世西班牙国旗整体设计上,并没有脱离欧洲主流的条状色块拼接模式。

从1492年第一面国旗产生开始,它的国旗经过了九次变化,第十次才最终定型。

国旗的上下为两条红色窄边,中间则填充黄色。

比较特别之处,是它中间放置了西班牙国徽,而我们所需要的信息,也正是在这个国徽之中。

在欧洲中世纪,盾徽是一个家族或者政治体的标志,就“盾”这一形制来说,也可看出它的军事采邑制背景。

西班牙的国徽,核心也是一面盾徽。

不过这面盾徽本身,又是由四面分别代表着,四个中世纪古王国的盾徽所组成的。

第六百零二章:大国崛起(二)

这个古王国分别是:左上角的“卡斯蒂利亚王国”,红底金城堡。

右上角的“莱昂王国”,白底紫狮子。

右下角的“阿拉贡王国”,黄红竖条纹。

右下角的“纳瓦拉王国”,金色链网纵横相交的十字。

需要说明的是,也许是因为国旗的设计太过复杂。

西班牙民间在非正式场合使用国旗时,也经常使用去除国徽的版本。

不过很显然,只观察这样的国旗,对我们来说就没什么意义了。

如果再加上后来脱离了西班牙的葡萄牙,整个伊比利亚半岛的这一千年来的地缘z治史,就是这五个王国的博弈史。

不过这五大王国并非是同一时间出现的,“收复失地运动”中,也并非只出现过这五个王国。

在西哥特王国崩盘之后,伊比利亚半岛最先兴起的jd教王国,是没有出现在上述榜单中的“阿斯图里亚斯王国”。

在公元8世纪初的阿拉伯征服中,后来被称为“摩尔人”的绿教,并没有能够征服整个伊比利亚半岛。

半岛西北边缘的坎塔布连山脉,成为了西哥特人最后的保护者。

依托这条山脉,西哥特人抵御住了摩尔人的进攻,并重新建立了“阿斯图里亚斯王国”。

受这段光荣历史的影响,坎塔布连山脉之北至海岸线的这条狭长地带。

也有机会以“阿斯图里亚z治区”之名,跻身于西班牙十七个z治区之列。

建立阿斯图里亚王国的西哥特人,并不认为这是他们事业的终点。

在随后的数百年间,他们和半岛北部随后兴起的其它jd教国家一起,开始了漫长的收复失地运动。

基于位置关系,阿斯图里亚王国南下之路并不平坦。

从地形图上我们可以看到,整个伊比利亚半岛是一个以山地高原为主,四周环绕沿海低地的地形。

整个中心高地,被称之为“梅塞塔高原”。

在阿斯图里亚地区之南,就是高原上最大的一个地理单元——旧卡斯蒂利亚盆地。

北部的坎塔布连山脉以及半岛中部的“中央山脉”,是这个形状近乎完美的锅状盆地的南北边界。

横穿整个盆地,西向从葡萄牙北部城市,波尔图入海的“杜罗河”则是盆地的中轴线。

在随后的岁月里,阿斯图里亚王国,一直在试图越过坎塔布连山脉,向伊比利亚半岛腹地渗透。

十世纪初,差不多花了两百年时间,阿斯图里亚王国的“收复失地运动”,取得了重大突破。

将jd教的控制线进逼到了杜罗河一线,并一度控制了整个“旧卡斯蒂利盆地”。

领土大幅扩张之后,阿斯图里亚的位置就显得过于边缘了。

为此,王国的都城,开始从坎塔布连山脉北部的奥维耶多,迁往山脉南部的“莱昂”。

王国也因此改名为“莱昂王国”,并在后世西班牙的国徽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从地缘z治角度看,阿斯图里亚王国变身为莱昂王国,并非只是名字变更和领土扩张那么简单。

促成这一转化的君主阿方索三世,认为自己已经在反击异j徒入侵的事业中占得先机,并有能力成为所有伊比利亚jd教国家君主。

不过这个梦想最终却并没实现,因为在王国突破中央山脉之际,西班牙国徽上的另一面盾牌——纳瓦拉王国的崛起,对旧卡斯蒂亚盆地的地缘z治格局造成了重大影响。

建立纳瓦拉王国的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欧洲民族:巴斯克人。

王国正式立国的时间是在公元9世纪初,比阿斯图里亚王国晚了差不多一个世纪。

然而巴斯克人作为jd教世界的一员,抵御摩尔人入侵的历史,却并不比西哥特人晚多少。

事实上,阿斯图里亚王国能够在最后时刻,抵御住阿拉伯帝国的扩张,正是因为得到了巴斯克人的支援。

共同的x仰,使得双方站在了同一阵线。

不过如果莱昂王国-阿斯图里亚王国是基于历史原因,直接传承自西哥特王国,认为自己最有资格,成为伊比利亚的主人的话,那么纳瓦拉王国肯定会表示不屑。

要知道的巴斯克人进入伊比利亚的时间,可是比西哥特人早得多的多。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巴斯克人是古伊比利亚人后裔,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继承者。

关于古伊比利亚人是什么时候抵达伊比利亚半岛的,一直以来没有明确的答案。

让人疑惑的是,欧洲东部那些非印欧语民族,如隶属乌拉尔语系的芬人、马扎尔人,都能够明确发现他们的迁移路线。

并且在欧洲以外找到亲缘民族,但巴斯克人和他们继承自古伊利里亚人的巴斯克语,却是孤独的存在于伊利里亚半岛一角。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们抵达欧洲的时间比之印欧语系的凯尔特、日耳曼等族要早得多。

另一个比较可信的说法,是古伊利里亚人,并非和欧洲其它民族那样,源自欧亚相接之处,而是从地中海南部的北非迁徙而来。

也就是说,巴斯克人祖先的迁徙路线和迦太基人、阿拉伯人类似。

从这个角度说,当年最早进入伊比利亚半岛的印欧人“凯尔特人”,与古伊利里亚人之间的碰撞,才是伊比利亚半岛南北地缘博弈的开端。

实际上,在浩如烟海的人类史中,消失的民族、种族应是数不胜数。

幸运的是,古伊比利亚人还有巴斯克人这个后代,能够帮助今天的我们记起这个古老的民族。

考虑到伊比利亚半岛在已知的历史中,曾经遭遇过迦太基人、罗马人、西哥特人、阿拉伯人等等的入侵,能够做到这点实属不易。

对于身处大陆的弱小民族来说,山地总是他们最好的保护。

高加索、阿尔b尼亚的情况都是如此,巴斯克人也不例外。

坎塔布连山脉与比利牛斯山脉的相接之处,南抵埃布罗河上游,北至海岸线以及西、法边界处的这片山地。

是后世西班牙“巴斯克z治区”的所在位置,首府为毕尔巴鄂。

第六百零三章:大国崛起(三)

后世的人们听闻这片巴斯克人之地,多是通过以巴斯克分离主义组织“埃t”。

以及只招收巴斯克人,却重未降过级的西甲俱乐部“毕尔巴鄂竞技队”。

然而事实上,世人认知中的“巴斯克“,却并非唯一的巴斯克人行政区。

在它的东部还有一个面积更大点,覆盖一段埃布罗河谷的“纳瓦拉z治区”,首府为潘普洛拉,实际也是巴斯克人的领地。

只不过相比前者,纳瓦拉人似乎更认同,他们在西班牙国旗中地位。

以至于1979年,巴斯克人邀请他们,共同组建巴斯克z治区的时候,纳瓦拉人并没有同意。

山地民族属性,以及长久以来危机四伏的地缘z治环境,造就了巴斯克人强悍的战斗力。

不过从一个边缘民族跻身核心z治圈,还是需要机遇的。

如果说阿尔巴尼亚人,能够抵御住斯拉夫人的压力维持m族d立。

很大程度是受益于,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的扩张。

那么巴斯克人能够和纳瓦拉王国联系起来,并出现在西班牙z治核心圈,也要感谢一下阿拉伯帝国的扩张。

与阿尔巴尼亚人转变x仰,倒向绿教一方不同的是,巴斯克人选择了,和其它日耳曼系jd教国家一起,推进“收复失地运动”。

就后世的情况来说,拥有海岸线的“巴斯克”,比之“纳瓦拉”要更有发展空间。

这一点,从人口数据上也可以看出。

前者的面积只有后者的70%,但人口却是后者的4倍。

其中巴斯克人口不少于210万,仅身处沿海的首府,毕尔巴鄂人口就多达百万。

然而在中世纪及以前情况却并非如此。

面向大西洋的出海口,价值并不如埃布罗河这样的大河河谷潜力更大。

这点从9世纪——12世纪,这个巴斯克人开创王国被称之为“潘普洛纳王国”,之后换名为“纳瓦拉王国”也可以看出。

如果说,阿斯图里亚王国的扩张空间,在旧卡斯蒂利亚盆地的话,那么巴斯克人的方向就是埃布罗河河谷了。

事实上,巴斯克人应该比同时期的其它m族,更有资格得到埃布罗河河谷。

古希腊人是伊比利亚人最早的“发现者”。

伊比利亚半岛、伊比利亚人的名称,则源自于埃布罗河的古名——“伊比鲁斯河”。

换而言之,以巴斯克人后来的位置来说,他们的祖先有可能就是,来自于最初被古希腊人发现的伊比利亚部落。

随后被不断入侵的外来民族,压缩至伊比鲁斯河上游地区。

当然,这一历史,对于身处乱世的巴斯克人来说毫无意义,重要的是,它现在有没有实力压倒竞争对手。

纳瓦拉王国在伊比鲁斯河谷的竞争对手,并不仅仅是北上的绿教,还有南下的法兰克人。

8世纪中,法兰克国王夏尔·马特之子,矮子丕平建立“加洛林王朝”。

趋于强大的法兰克王国,开始对外强力扩张,并用了半个世纪时间,建立了“查理曼帝国”。

在这个过程中,近在咫尺的伊比利亚半岛,也成为了法兰克扩张的方向,一如当年与迦太基相争的罗马。

高举着s战旗帜,很多法兰克贵族,希望能够越过比利牛斯山脉之南有所建树。

这其中最为成功的是两个边疆区(伯国):一个是比牛斯山脉西南麓的“阿拉贡”;一个是山脉东南麓的“巴塞罗纳”。

阿拉贡的名字,得自于伊比鲁斯河中游左岸河流“阿拉贡河”。

巴塞罗纳的直接扩张方向,主体是比利牛斯山脉,向伊比鲁斯河下游延伸出的一片丘陵:加泰罗尼亚丘陵。

早在古罗马时期,就已经非常兴旺的巴塞罗那,是整个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地缘中心。

可以说,西班牙的纳瓦拉z治区、阿拉贡z治区、加泰罗尼亚z治区,后世在伊比鲁斯河谷的排列组合,在1200年前就已经成型了。

由于比利牛斯山脉的分隔,法兰克人在阿拉贡地区实际统治并不稳定。

公元10世纪初,纳瓦拉王国取得了阿拉贡地区的控制权。

相比阿拉贡地区,法兰克人在比利牛斯山脉东南端的渗透,要有力的多。

一方面,比利牛斯山脉与海洋之间天然形成有沿海通道;另一方面,法兰克人还可以通过海路施加影响力。

不过对于法国人来说,地理上的自然分割依然是一个大问题。

在加泰罗尼亚扩张的巴塞罗那,最终还是在11世纪初,脱离了当时的西法兰克王国控制,以d立z治体的姿态,参与到伊比利亚的权力之争中。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法兰西对加泰罗尼亚的地缘影响力就此消退。

后世加泰罗尼亚地区之所以主张d立,地缘z治上希望,能够依靠法国是重要的原因。

只是在整个欧洲,都在走向z治统一的大背景下,寄希望于法国人去开罪西班牙,是不现实的。

当然,如果有一天,因z治原因,不一定是d立后。

逼着巴塞罗那蹴鞠俱乐部脱离西甲的话,那么最有可能成为这个欧洲豪门下一站的,必将是法甲。

需要说明的是,欧洲诸国之间的这种合并,技术上多是因联姻而形成的“共主联邦”模式,很少会改变当地原本的地缘z治结构。

也就是说,诸地缘z治板块并不会因此而自然进行z治融合,内部还是会保持原有的d立结构。

今天西班牙内部z治区拼全的模式,就是这一地缘特点的典型。

在这种情况下,相信大家就能理解。

为什么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70年代结束的,佛朗哥的独裁统治结束之后,被放逐的西班牙王室,又被请回来作为国家元首。

也能够明白,在西班牙国徽的古王国之盾上,那顶顶王冠的重要性了。

在合并阿拉贡之后,强大的纳瓦拉王国,在公元1029年,又迫使莱昂王国与之进入了“共主”模式,第一次统一了,几乎整个伊比利亚jd教地区。

完成这一历史性突破的纳瓦拉君主,也成为了西班牙历史上,第一个公认的“大帝”,桑乔大帝。

第六百零四章:大国崛起(四)

不过在欧洲,这种所谓的“帝国”,往往会因为继承一世而终。

因为大帝们在死后,总是会遵循传统,把国土公平的分给几个儿子。

西班牙的情况也是如此,在短暂的统一之后,还远未完成收复失地运动的西班牙,于1035年,再次陷入了分裂。

在桑乔大帝死了,除了原有的纳瓦拉王国以外,得到阿拉贡地区的继承人,将之升级为了“莱昂王国”。

体量过大莱昂王国则被分为了二块,在1035年,东部成为了“卡斯蒂利亚王国”。

后世的旧卡斯蒂利亚盆地,行政上被称之为“卡斯蒂利亚-莱昂z治区”,正是源自于这一背景。

厘清西班牙光复运动中的那些z治标签,以及所对应的地缘板块,有助于帮助你们在阅读相关资料时,对号入座。

在莱昂、卡斯蒂利亚、纳瓦拉、阿拉贡、b塞罗那(j泰罗尼亚),这五个地缘z治板块先后脱颖而出后。

随着收复失地运动的推进,整个伊比利亚jd教世界的整合工作,也开始分化为二条主线。

分水岭原则,又一次在地缘z治整合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伊比利亚半岛的南北分水线,并非处于半岛的中线。

而是半岛西北边缘的坎塔布连山脉东,向南延伸至东南边缘的贝蒂科斯山脉东。

也就是说,整个梅塞塔高原上的河流,最终都西流入了大西洋方向。

这条分水线的存在,使得由北向南推进“收复失地运动”的西班牙北部jd教国家,被自然分割为了两个方向。

梅塞塔高原及其以西的伊比利亚大部,为一个整体。

南北分水岭与比利牛斯山脉之间,则是以伊比鲁斯河谷,及东部沿海低地为核心的三角地带。

其中后者是阿拉贡和b塞罗那的扩张方向。

体现在后世西班牙的行政规划上,主要包括阿拉贡、j泰罗尼亚、b伦西亚三个z治区。

上述地缘背景体现在z治层面,就是阿拉贡与巴塞罗那,在1137年的合并。

基于加泰罗尼亚在经济上的沿海优势,这个联合z治体的控制权,落在了巴塞罗那手中,史称“b塞罗那王朝”时期。

不过由于阿拉贡在z治上拥有“王国”的身份,“阿拉贡王国”遂成为了这个联合z治体的z治标签。

就像在“海峡帝国”时期,获得英格兰王位的“法国人”,更愿意突出自己这层身份。

而不是那些,置于法兰西王权之下的法国爵位一样。

比阿拉贡-j泰罗尼亚的整合,原本同根生卡斯蒂利亚-莱昂王国之间的整合要更早。

自卡斯蒂利亚崛起之后,这个新生王国就掌控了二者整合的主导权。

11世纪末,卡斯蒂利亚王国越过中央山脉,向梅塞塔高原南部扩张。

并最终在13世纪控制了包括特茹河、瓜迪亚纳河上游在内的高地区。

这一被称之为“新卡斯蒂利亚”的区域,行政上包括现在的马德里、卡斯蒂利亚-拉曼两个自治区。

从领土面积上来看,卡斯蒂利亚所取得的成就,无疑是最大的。

问题在于,这个高地国家,要想成为伊比利亚的主宰者,还需要收获一块农业、商业潜力巨大的沿海低地。

在阿拉贡-j泰罗尼亚整合东部边缘,绿教还控制有半岛南部边缘低地时,西部的大西洋岸线,应该是卡斯蒂利亚的自然辐射区。

从新、旧卡斯蒂利亚西流而出的三条大河:杜罗河、特茹河(塔霍河)、瓜迪亚纳河,将帮助卡斯蒂利亚王国,完成这一整合工作。

11世纪末,在卡斯蒂利亚王朝,开始越过中央山脉,开拓“新卡斯蒂利亚”时,它们在杜罗河下游,也就是葡萄牙北部的扩张,也获得了成功。

依照封建传统,当时的卡斯利亚君主,在这个方向分封了一个伯国。

并希望这个新生的“葡萄牙伯国”能够沿海岸线而下,帮助王国进一步向南,压缩摩尔人的生存空间。

然而让卡斯蒂利亚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新生的政权,却很快决定摆脱卡斯蒂利亚,将自己升级为独立的“葡萄牙王国”。

从地理结构上来说,既然阿拉贡-j泰罗尼亚能够自成一体,那么在大西洋海岸线上,拥有想象空间的西班牙,试图摆来自中央高地的控制,也并非不可理解。

只不过,后来发展成为“西班牙”的卡斯蒂利亚,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的。

最终在12世纪中,经由j延调解,葡萄牙还是如愿的与“西班牙”签订条约,获得了d立王国地位。

在整个伊比利亚收复失地运动还未完成的背景下,西班牙的这种妥协并非没有道理。

让葡萄牙人自己有动力,向着d立推进收复失地运动,可以帮助自己分担西侧的压力。

以位置来看,面朝大西洋葡萄牙的想象空间有限。

基于这一背景,卡斯蒂利亚会更为在意,在地中海拥有扩张空间的阿拉贡-j泰罗尼亚。

然而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卡斯蒂利亚要想整合阿拉贡,而不是被对方整合,仅仅凭借梅在塞塔高原的扩张是不够的。

得到一块能够拥有地中海气候,以及海岸线的沿海低地,是其崛起的关键。

幸运的是,卡斯蒂利亚的天然扩张方向,不仅符合这两个条件,甚至可以说是当时伊比利亚半岛,最为富庶的区域。

这个板块就是位于伊比利亚南部的“安达卢西亚”。

从地理位置上看,安达卢西亚可以被概括为,瓜达尔基维尔河流域,及其以南地区。

基于这个位置,安达卢西亚一直也是西北非z治势力,比如迦太基向欧洲扩张的桥头堡。

8世纪中,阿拔斯王朝,黑衣大食在中d,击败倭马亚王朝白衣大食后,倭马亚王朝,又叫伍麦叶王朝。

倭马亚王朝并未从地缘z治舞台上消失,而是退入伊比利亚,以安达卢西亚为中心。

建立了后倭马亚王朝的“科尔多瓦哈里发国”,都城位于瓜达尔基维尔河中游的“科尔多瓦”。

第六百零五章:大国崛起(五)

11世纪前期,在北部jd教诸政权,因纳瓦拉王国的崛起,而开启整合进程时,半岛南部的科尔多瓦哈里发国,却开始分裂。

导致分裂的重要一个重要原因,是来自东地中海的阿拉伯人,与西北非土著的柏柏尔人之间的矛盾。

基于地理位置的关系,进入伊比利亚的所谓绿教“摩尔人”。

大部分都是归依了绿教的柏柏尔人,掌控政j大权的阿拉伯人则为少数派。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结构性矛盾,必将会引发政权的分裂乃至颠覆。

只不过在宗j识别高于一切的中世纪,m族或者部族矛盾,往往是以j派矛盾体现出来的。

事实上,后世依然有这种情况。

比如激进柏尔尔人认为,“哈里发”一职,并不能被固定在哈希姆家族,或者阿拉伯人之中,任何绿教家族,都有机会成为政j领袖。

需要注意的是,阵营并非是以柏柏尔人和阿拉伯人为标准划分的。

每一个z治体,代表的只是自己部族的利益。

由于对j义的解读不同成为了识别敌我的主要标准。

从科尔多瓦哈里发国分裂而出的,阿拉伯人或者柏柏尔人统治的绿教小国,被统称之为“泰法”诸国,泰法为“j派”的意思。

进入“泰法”时代,对于伊比利亚的绿教来说并非好事。

为了自身的利益,m族、宗j问题纠缠在一起的泰法诸国,与北方jd教国家结盟,攻伐敌对的邻居成为了常态。

相比之下,有j廷居中调解的北部tz教国家,这种情况出现就较少了。

葡萄牙与卡斯蒂利亚的和解就是典型案例,彼此之间地缘z治关系,更多由z治联姻而推进。

伊比利亚的绿就政权,也并非没有再重新整合在一起,只是统一的力量并非来自内部,而是对岸的非洲。

11世纪末及12世纪中,隔着直布罗陀海峡,与与伊比利亚半岛相对的摩洛哥地区,相继出现了两个强大的柏柏尔人王朝:

阿尔穆拉比特王朝,或称呼为阿尔摩拉维德,以及阿尔摩哈德王朝(穆瓦希德),它们都先后向伊比利亚进行过渗透。

更为成功的后者,不仅吞并了整个西班牙的泰法地区,还在非洲统一了整马格里布地区。

这个空前绝后的成就,甚至超过了当年的后倭马亚王朝。

为了更好的利用“s战”牌来领导西地中海的绿教徒,穆瓦希德王朝将统治中心移往安达卢西亚,以塞维利亚为首都。

然而问题在于,统治一个横跨海峡的帝国是非常困难的。

从技术角度看,这需要强大海军的支援。

另一个问题在于伊比利亚绿教徒们的想法,如果来自马格里布的柏柏尔人,是去帮泰法诸国进行s战,那么他们将会很受这些国家欢迎,包括认其为宗主。

而一旦开始试图以集权之力,对直布罗陀海峡两岸进行整合时,那些伊比利亚绿教国家,就更愿意和帮助他们维持独立的势力,哪怕是和jd教国家站在一起。

13世纪初,卡斯蒂利亚联合其它jd教王国,在安达卢西亚击败了穆瓦希德王朝。

后者在败退回非洲后不久,便被其它绿教王朝所颠覆。

尽管有部分泰国小国乘乱立国,但这种各自为战的局面,注定没有办法阻止jd教徒们的南下。

在这个世纪中,葡萄牙、卡斯蒂利亚、阿拉贡三个前线王国,都获取了与其原生位置相对应的进展。

葡萄牙得以向南扩张到瓜迪亚纳河下游,并奠定了后世葡萄牙的版图。

b塞罗那领导的阿拉贡王国,在东线获取了b伦西亚。

位于其中的卡斯蒂利亚,则是这场s战中收获最大的,特茹河、瓜迪亚纳河中游的“埃斯特雷马杜拉”地区。

安达卢西亚的瓜达尔基维河河谷,都成为了卡斯蒂利亚的领地。

贝蒂科山脉成为了伊比利亚绿教徒最后的保护者。

凭借这条山脉的庇护,穆瓦希德王朝是崩溃而复国的最后一个泰法国家:

首府在格拉纳达的格拉纳达王国,又支撑了两个半世纪。

后世在西班牙国徽那四面盾牌之下,能够看到一丛石榴图案,其所代表的就是又被称为石榴城的“格拉纳达”。

格拉纳达人应该很自豪,自己有机会在西班牙的标志中占有一席之地,不过这种设计所蕴藏的地缘含义,相信大家都能够看出来。

与后世我们看到的情况不同的是,在整个中世纪,y斯兰世界的文明程度,包括对“异j”的宽容度,比之欧洲要高。

异端裁判这类极端举动,是tz教的特色。

就地中海文明圈的情况来说,意s形态上宽容度,往往与经济的繁荣程度成正比。

作为联接两大世界的纽带,安达卢西亚在摩尔人统治时期,也因此成为了西地中海的经济中心。

这一点也很好理解,毕竟在结构复杂的地中海地区,贸易是融通整个区域的主线。

对宗j、m族更加包容,在经济上能够有更多的机会。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米国,一定要把自己定位为,多种族文化包容者的原因所在。

15世纪下半叶,随着收复失地运动即将完成的愿景,伊比利亚半岛的jd教世界,又一次掀起了整合潮。

1469年,随着卡斯蒂利亚王国与阿拉贡王国之间的联姻,现代意义上的西班牙正式出现。

然而必须注意的是,历史上这种将王冠或爵位集于一体,或者两位共主于一身的整合,并不一定代表就此能够建立统一国家。

地方事务的主导权,还是在于代表地方利益的贵族议会手中。

从这点来看,倒是那些,直接从异j徒手中收复的失地意义更为重大,最起码,直接收复者可以将之消化为自己的核心区。

很显然,得到安达卢西亚的卡斯蒂利亚,成为经济及地缘z治上的最大受益者。

并使之在与阿拉贡王国的整合中,拥有比较优势。

在一个联盟性质的z治体中,一方拥有相对优势并非坏事,否则我们看到的就将是无休止的争斗。

第六百零六章:大国崛起(六)

也可以说,正是因为卡斯蒂利亚人的做大,才使得西班牙的王权有机会真正统一起来。

后世卡斯蒂利亚语,在西班牙的使用人数超过7成,官方语言即卡斯蒂利亚语,便是这种地缘z治后果的体现。

当然,对于认为自己在西班牙统一进程中,曾经与卡斯蒂利亚人,拥有同等机会的j泰罗尼亚人来说,接受这一现状多少会有些不服。

尤其现在j泰罗尼亚的经济,在西班牙诸板块中还有一定优势时。

1492年,是一个值得西班牙人和整个欧洲jd教世界纪念的年份。

在这一年,整合在一起的西班牙拿下了格拉纳达,彻底将绿教势力赶出了伊比利亚半岛。

然而问题在于,***政权在伊比利亚的存在长达700多年,想要彻底消除其烙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中最为现实的,就是如何处理那些“异j徒”的问题。

施行宗j自由政策是阻力最小的选择,在蒙古人、土耳其人的迅速扩张中,也都曾经成功运用过。

而在说服格拉纳达投降之时,西班牙曾经做出过这方面的承诺。

然而对于长期处在s战前线的西班牙来说,显然并不希望为自己留下隐患。

定居于半岛的摩尔人,包括y太人,最终被要求,在改变自己的x仰和离开西班牙之间做出选择。

客观评价的话,西班牙在意s形态层面的坚持,对于西班牙的统一,不光是z治上的统一,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这也使得在后世,伊比利亚半岛上虽然也有j泰罗尼亚、b斯克d立这样的诉求,却没有出现,类似巴尔干那样的复杂局面。

同时,基于对内统一和对外扩张的需要,伊比利亚半岛,并没有在16世纪兴起的宗j改革中受到冲击。

意s形态层面更为保守、更有利于集权的“tz教”,成为了西班牙乃至葡萄牙的选择。

除了收复格拉纳达,1492年,在世界史上还有一层更大的意义。

那就是在这一年,代表西班牙出海的哥伦布,“发现”了美洲。

对于整个旧大陆来说,这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地理大发现”。

我接下来的解读焦点,也应该就此转向更为广阔的海洋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解释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收复失地运动前期,一度掌握了主动权的纳瓦拉王国,后来的走向如何。

以纳瓦拉王国居于其中的位置来说,如果实力足够强大的话,理论上可以同时向两边发力,完成西班牙的统一。

最初这个b斯克人为主体的王国,凭借自己的军事素质也的确做到了,然而孤立m族的短板,毕竟是现实存在的。

当卡斯蒂利亚、阿拉贡自成体系,一个在高原、一个在沿海向南扩张时,纳瓦拉王国的上升空间,就被封死了。

12世纪初,南扩无力的纳瓦拉人,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那就是跟法国走到一起。

其后一直至17世纪初,纳瓦拉都是以法国属地的形式,横亘在比利牛斯山两侧。

期间甚至有一大半的时间,法兰西国王同时也是纳瓦拉国王。

对于法国来说,纳瓦拉的归附,有助于其介入伊比利亚事物,尤其在失去对b塞罗那和阿拉贡的控制力之后。

至于b斯克人,促使他们做出这一选择的直接原因,则是来自卡斯蒂利亚的压力。

12世纪后期,日趋强大的卡斯蒂利亚王国,从纳瓦拉手中夺取了现在的巴斯克地区。

为了避免周边两大政治集团蚕食,b斯克人方决定从法国寻求帮助。

并最终导致西班牙的巴斯克人地区,被分割形成了b斯克与纳瓦纳两个行政区。

不过纳瓦拉王国曾经的属地,或者说地缘层面的b斯克地区,并不仅仅西班牙境内的b斯克、纳瓦拉地区。

后世在比利牛斯山脉分水岭的北边,依然还有一块西属纳瓦拉地区,镜像对应的法属纳瓦拉地区,面积约为前者的三分之一。

我们可以将之称为“北b斯克地区”,或者“下纳瓦拉”,西属纳瓦拉为“上纳瓦拉”。

在比利牛斯山北的大西洋沿海方向,我们会看到一条叫做阿杜尔河的河流。

所谓“下纳瓦拉”的范围,大体就是比利牛斯山脉分水线向北,至阿杜尔河下游北岸的区域。

河口的法国渡假圣地“比亚里茨”,应该是这一地区最为知名的地标了。

巴斯克的这种情况,与内、外高加索的情况类似。

上述一切的产生,当然要归功于b斯克这个倔强民族,数千年以来在这片山地的坚持了。

只是,西班牙人可以不在乎b斯克人的国家归属感在哪,但肯定是无法容忍自己强大的邻居,在如此敏感之地,插入这样一个突出部的。

比利牛斯山脉分水岭,是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天然平衡线。

当然,要是这样划分的话,b斯克人势必就会被分隔在两个国家了。

只是在大国相争的地缘z治舞台上,谁又会真正在乎一个弱小民族是怎么想的呢?

17世纪初,法、西两国终于就纳瓦拉的问题达成了和解。

西班牙如愿得到了“上纳瓦拉”地区。

法国人则直接吃掉了“下纳瓦拉”地区,纳瓦拉再无理论上的王国属性了。

如果说b斯克地区的最终归属,给人一种地缘z治平衡感的话,那么葡萄牙的存在,多少还是会让人有点违和感的。

至于是什么支撑着葡萄牙的d立,和葡萄牙的地理位置不无关系。

虽然没有与地中海相接,但大部分葡萄牙领土在气候上,还是归类于地中海气候。

问题在于,这虽然可以让葡萄牙,也出产诸出橄榄油这样的地中海特色农产品,却无法为之在地中海的贸易中分一杯羹。

加上陆地只有西班牙一个邻国的现实,使得葡萄牙不管是出于寻找外援,还是主动扩张的目的,都必须把目光,投向真正的海洋。

14世纪下半叶,葡萄牙选择了与英国结盟。

彼时的英国,正处在力保其法国领土的“英法百年战争”时期。

第六百零七章:大国崛起(七)

鉴于当时法兰西的海岸线,基本都属于英格兰国王的属地。

试图从海路寻求战略帮助的葡萄牙,看起来也不会有更合理的选择。

在英国被迫退出法国之后,双方的这一战略同盟关系,并没有受到影响。

对于随后在欧洲,推行外交均势政策的英国来说,葡萄牙是他们牵制西班牙的重要同盟。

尤其后来英、西还在海外有着直接竞争关系。

基于几个世纪以来,两国所面临的地缘z治环境并没有变化,直至后世英葡之间,仍然维持着特殊的同盟关系。

寻找一个战略盟友,对一个国家的生存有没有帮助呢?

答案是有,但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你永远不能,把自身的安危系于所谓盟友身上。

葡萄牙要想摆脱西班牙的压力,还需要在外海找到自己的扩张方向。

就葡萄牙的地缘位置来说,西北非那片,受阿特拉斯山脉庇护的“马格里布”地区,看起来是其唯一的扩张方向。

当然,这一区域,也同样是西班牙的天然扩张方向。

对葡萄牙人来说,最大的利好,在于他们在“收复失地运动”中的使命,在13世纪末既已完成。完成了后世的版图,而西班牙的注意力,还在解决安达卢西亚和格拉纳达王国身上。

在自知没有可能,和西班牙争夺安达卢西亚的情况下,葡萄牙更早的将目光投向了海洋。

15世纪初,葡萄牙在z治上,明确了海外扩张的国策,并将第一次海外行动,指向了非洲的“休达”。

大家要知道,连通大西洋和地中海的是“直布罗陀海峡”,在海峡内侧两端有两个海岬:

北边隶属安达卢西亚的“直布罗陀”,以及南边归于摩洛哥的“休达”,二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约12海里。

在腓基尼人开拓西地中海贸易时期,这两地就已开始建港,并成为直布罗陀海峡的门户了。

传说中代表世界尽头的两座山峰:海格力斯之柱,便身处于这两个海岬。

当然,很快整个欧洲都会发现,直布罗陀海峡只能算是“旧世界”的尽头,一如琼州岛的“天涯海角”一样。

葡萄牙将休达作为第一目标的直接原因,是西班牙人在1410年,已经从格拉纳达王国手中,夺取了直布罗陀。

可以想见的是,这个直接对手将变得更为强大,并代表jd教世界向西北非地区渗透。

为此,葡萄牙人必须抢在西班牙之前动手,以使自己有机会,在马格里布地区布局。

对葡萄牙人比较有利的一点是,马格里布地区,当时并无强大的绿教政权存在。

作为一座贸易城市,休达港实际是由海盗海商所控制。

1415年,经过长达5年多的准备,由两百艘战舰和2万余人组成的葡萄牙远征军,发动了休达战役,并一举拿下了这座西北非最为繁华的港口城市。

随后数年间,为了夺回这个地缘枢纽,马格里布地区的摩尔人发动了多次围攻战。

凭借海上支援,葡萄牙人还是力保住了这个西北非的支点。

就战略层面来说,休达本来并不是这次远征的终点。

无论葡萄牙和j廷,都曾经希望能够以休达为起点,一路向东、向南征服包括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在内的整个马格里布地区。

然而以葡萄牙当时的实力来说,想做到这点的话是非常困难的。

对于当时人口仅有150万的葡萄牙来说,远征休达之举已达到其国力的极限。

事实上,为了这次海外行动,葡萄牙人前后共损失了上万人。

为了保证远征的成功,葡萄牙不得不通过征调罪犯,可获j皇赦免。

从意大利甚至摩尔人中招募雇佣兵等措施,来补充在战争中的损失。

在无力进一步扩张的情况下,一鼓作气拿下直布罗陀。

然后通过控制地中海与大西洋的门户,获取最大的贸易利益,应该算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案了。

事实上,葡萄牙在稳定了休达局面,也的确动过这样的念头。

只不过,考虑在西班牙已经抢先拿下了直布罗陀的情况下,这样做的z治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在随后的岁月里,除了继续保有休达之外,葡萄牙并没有在地中海有更大的作为。

后来在奥斯曼帝国拿下埃及,并试图向西北非扩张时,地理位置和实力上,都占据优势的西班牙,成为了阻止土耳其人西扩的主力。

休达这个点,也在2个半世纪之后,于1668年,被迫割让给了西班牙,同时西班牙承认葡萄牙的独立。

不过远征休达这件事,对于葡萄牙甚至世界历史的影响,却仍然是极其深远的。

葡萄牙人发现,s帝虽然把他们大陆扩张的门关上了,却为之打开了一扇海上扩张的窗。

从这一时刻开始,世界历史上第一个以海外扩张为主线的帝国:葡萄牙帝国,就此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既然是扩张,那必然就需要有一个方向了。

很多资料认为,大航海时代的开启,是因为欧洲人希望绕过奥斯曼帝国的封锁,打通与东方,特别是印度的贸易通道。

这样理解也不能说错,不过,如果我们把大航海时代的序曲,上推到葡萄牙拿下休达的1415年。

并由此探究葡萄牙人最初的探索目标的话,会发现海洋探索的先行者,暂时并没有想那么远。

比之遥远的印度,葡萄牙人有一个更现实的目标,那就是被撒哈拉沙漠所阻隔的黑非洲。

大家要知道,由于奥斯曼帝国的扩张,整个欧洲在获取东方奢侈品这件事情上,付出的代价越来越高。

反过来,欧洲却没有什么产品,是奥斯曼帝国所必须的。

这种贸易逆差,使得欧洲那些充当货币的贵金属,越来越多的流向奥斯曼。

由此也推高金银的价值,并让欧洲人愈发迷信它们的力量。

不幸的是,伊比利亚半岛的金、银矿主要分布在西班牙境内,葡萄牙很难从自己的土地上,获取这些硬通货。

第六百零八章:大国崛起(八)

葡萄牙乃至西欧所需要的黄金,有相当部分是通过与摩尔人的贸易获得的。

与控制诸多富庶之地的奥斯曼帝国不同的是,自然条件更为恶劣的西北非地区,对欧洲粮食的需求量较大。

这使得西、葡两国有机会在这个方向上,得到自己需要的黄金。

然而一直以来,欧洲人并不清楚那些黄金的产地在那。

作为马格里布地区,与伊比利亚进行贸易的重要一环,聚焦于休城城内的绿教商人,则清楚这一点。

在葡萄牙的征服之后,这个秘密也随之为葡萄牙人所获知了。

在摩尔人看来,葡萄牙人即使知道了黄金的产地,也没有可能自己去进行贸易。

因为这些黄金产自于黑非洲,要想到达这些黄金的产地,必须穿越荒芜的撒哈拉沙漠。

基于这片死亡之海的存在,虽然强大的罗马,曾经统治整过地中海南岸,但欧洲人对黑非洲,却几乎还是一无所知。

当然,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最起码透过尼罗河,埃及人很早就和尼罗河上游的努比亚(苏丹)、埃塞俄比亚延续着贸易联系,甚至曾试图尝试过向南扩张。

然而在尼罗河以外,撒哈拉沙漠中再无这样的天然绿色通道,来帮助北非的统治者来了解这一切。

因此可以说,在欧洲人的视角里,黑非洲算得上是,一片孤立于旧大陆文明之外的“新大陆”。

在阿拉伯帝国扩张之前,原住于马格里布地区的柏柏尔人,并没有开拓出,穿越撒哈拉沙漠的贸易通道。

没有这样做大体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柏柏尔人可以依托,相对条件较好的阿特拉斯山脉发展自己。

比如当年曾经在布匿战争中,为汉尼拔提供轻骑兵的努米底亚,就是柏柏尔先民建立的国家;二是没有合适的工具。

在工业文明造就“机器”时代之前,阿拉伯人所驯化出来的单峰驼,是横穿撒哈拉沙漠的唯一工具。

一切的改变,源自于阿拉伯帝国的扩张。

7世纪初,骑着骆驼、手持g兰经和武器的阿拉伯人,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虽然柏柏尔人接受了阿拉伯人的宗j和统治,但却并不代表两族就此合体。

为了统治这片土地,阿拉伯人从阿拉伯半岛迁居来了大量部落。

这种做法,势必挤压了柏柏尔人原有的生存空间。

事实上,这并不是柏柏尔人第一次面临外来的压力。

只是,与当年那些仅对沿海地区感兴趣的腓尼基人、希腊人、罗马人不同的是。

与之地缘属性类似的阿拉伯人,理论上可以完全覆盖柏柏尔人的生存空间,并融合掉对方。

这也意味着,部分不愿意接受阿拉伯人统治的部落,必须更向更边缘、更荒凉的区域迁移。

阿拉伯人带来的骆驼,让柏柏尔人有了,向撒哈拉沙漠腹地游牧的可能性。

随着这种渗透的逐渐深入,一条连通马格里布与黑非洲的贸易通道,也就此被打通了。

至于在沙漠的另一头,柏柏尔人看到了什么,又为后来的葡萄牙帝国,描绘出了一幅什么样的前景,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与欧洲整体趋向于一个平原的地势有所不同的是,整个非洲更像是一个高原大陆。

不过提到高原,大家也不必联想到,我们所在这个高原的海拔高度。

事实上,非洲的地势整体还是比较平坦的,大部分的土地处在海拔500-1000米的区间。

与欧洲的情况类似的是,非洲的高大山脉占比也很小,并同样分布于大陆的边缘。

从地缘角度来说,整个非洲可以简单纵向的划分为,阿拉伯非洲和黑非洲。

其中干旱的撒哈拉沙漠,是造成这种局面的主因。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地带,撒哈拉沙漠几乎覆盖了北非全境,面积超过900万平方公里。

一山一水,即:西北部的阿特拉斯山脉(马格里布),与东北部的尼罗河下游(埃及),是撒哈拉北部的两片绿色之地。

这一地理背景也造成了一个后果:从埃及和马格里布地区,成为了,打通横跨撒哈拉贸易通道的两大起点。

这其中,由于尼罗河所具有的天然绿色通道功能,以及红海航道沿途补给的便利。

使得古埃及的历史,很早就通过水路与东部黑非洲联系在一起了。

后世在确认古埃及人人种的时候,会有诸多困惑之处,比如壁画上的人物会有多种肤色,也正是来源于这种早期的地缘交流。

相比之下,从马格里布地区向南开拓贸易通道的时间,就要晚的多了。

需要说明的是,在以方位划分非洲时,一如“东非”这个概念,不包括阿拉伯化的埃及、北苏丹一样。

“西非”这个地缘标签,也同样不包括同样属性的马格里布地区。

这两个阿拉伯属性明显的区域,与利比亚一起被统称为“北非”。

再细分的话,马格里布地区,也可被单独被称之为“西北非”。

以现在的地缘z治结构来看,主要就是摩纳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三国。

至于“西非”的位置也很好确认,上宽下窄的非洲大陆,西向突出了一片上起阿拉拉斯山脉、下至海岸线(几内亚湾)的土地。

除了马格里布国家以外,直至几内亚湾的国家,都可以被纳入西非的范畴。

这其中包含有:西撒哈拉、毛里塔尼亚、塞内加尔、冈比亚、马里、布基纳法索、几内亚。

几内亚比绍、塞拉利昂、利比里亚、科特迪瓦、加纳、多哥、贝宁、尼日尔、尼日利亚等16个大陆国家(地区),以及群岛属性的“佛得角”。

前面我们也说了,在葡萄牙人沿海南下之前,摩尔人已经先期开拓了跨撒哈拉贸易通道。

现在的问题在于,虽然理论上,任何物品都有可能成为贸易对象,但距离越长、路程越艰险,对利润的要求也就越高。

第六百零九章:大国崛起(九)

在伊比利亚,jd教国家可以向邻近的摩尔人国家出口粮食。

不过将这些大宗商品,用骆驼运送到撒哈拉以南,显然是不会太高利润的。

反之,类似中国的丝织品、香料,南亚的香料、宝石,这些体积较小,却又价值颇高的商品,就很能刺激贸易者的冒险神经了。

很显然,马格里布地区跨撒哈拉贸易的前景,取决于它西非地区有没有类似的产品。

那么摩尔人开拓西线,跨撒哈拉贸易通道的动力是什么呢?

之前的内容其实已经给出过答案,那就是“黄金”。

同样的,输往西非的商品中,也需要有一个具备类似属性的产品充当核心。

这个商品我们也很熟悉,那就是盐。

由于长期未能掌握制盐技术,非洲尤其是西非所需的食盐,需要从文明发达的地中海地区进口。

对于马格里布的摩尔人来说,跨撒哈拉贸易通道是一条“黄金之路”。

而土著黑人来说,则是一条“食盐之路”。

结合双方的核心需求,大家也可将连通非洲南北两大世界的贸易通道,称之为“金盐之路”。

对于地中海的情况,我们已经有很深的了解了,探究摩尔人出口西非的盐,到底是自产还是转口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垄断这些用量很小的生活必须品,足以产生高额的利益。

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感到陌生的黑非洲,倒是很有必要借这个机会,来探究一下它的地缘结构。

就这个主题来说,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到底是谁把这些黄金开采出来的。

又或者说,摩尔人和葡萄牙人的贸易对象是谁。

“水是生命之源”,先来看看是哪些山、水哺育了西非大陆。

整个西非地区并没有特别高、大的山脉,其中比较明显的突出部有两个区域:

一是靠近西海岸,位于后世的“几内亚g和国”境内的富塔贾隆高原、几内亚高原。

二是与几内亚湾东部拐点相接的乔斯高原,在尼日利亚境内。

阿达马瓦高原,位于喀麦隆、尼日利亚边境。

总的来说,这几处山地体量都不大,相比之下,阿达马瓦高原的体量和海拔更占优势。

不过就西非板块来说,最有资格成为西非核心山地的,却是最西端沿海的富塔贾隆高原。

富塔贾隆高原位于几内亚的西端,海拔并不高,仅900多米,体量也不算很大。

如果放在西北非的阿特拉斯山脉,或者东非的埃塞俄比亚高原旁边,至多只能算是延伸出来的一小片丘陵地带了。

然而这一小片“丘陵”,却有着“西非水塔”之称。

充沛的降水,是富塔贾隆高原高原成应传奇的基础。

横贯西非的“尼日尔河”水系,便是发源于富塔贾隆高原。

然后一路向东,最终受到阿达马瓦高原的阻拦,南下注入几内亚湾东部的。

这条流域面积,达150万平方公里的西非第一大河,年径流量在整个非洲的水量,也能够排在第三,仅次于东非的尼罗河与中非的刚果河。

富塔贾隆高原与阿达马瓦高原,都为它的流量作出了重要贡献。

事实上,在大西洋水气的作用下,富塔贾隆高原,与同样临海的阿达马瓦山的迎风面。

也是整个非洲大陆降雨量最多的区域,年降水量能够达到3000毫米。

即使是在背风面,其降水量也在2000——3000毫米之间。

从降雨量来看,上述两处山体,都应该有机会竞争“西非水塔”的美誉的。

不过阿达马瓦山之水,仅仅是为尼日尔河下游的三角洲地带汇入,过短的流程,使之无法为更多的西非人民服务。

相比之下,为尼日尔河源头处供水的富塔贾隆山脉,竞争起这个位置来就要有底气的多了。

为富塔贾隆高原的“西非水塔”之称加分的,并不仅仅只有尼日尔河,还有从山脉西北坡,注入大西洋的塞内加尔河、冈比亚河两条河流。

基于富塔贾隆高原靠近海岸线的位置,二条河流流程都不算太长。

但受益于高原迎风面的充沛水量,它们的流量在西非诸河中也都能挤进前四。

至于两条河流的具体位置,相信大家看河流的名称,就能联想到这两个国家的名称啦。

观察地图,大家会发现,冈比亚的d立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完全被塞内加尔包围的国中之国。

整个国家的版图,就只是沿冈比亚中下游而下,直至出海口的一片狭长沿河平原。

这个国家的地形,就像一段蚯蚓的形象,大致就是这个面积仅有1万平方公里的,非洲最小的国家轮廓的真实写照了。

依据经验来看,这种格局,很有可能如d蒂汶突兀的从印泥d立出来的情况一样。

前者为葡萄牙殖民地,后者为荷兰殖民地,源自于欧洲殖民者的利益划分。

情况也的确如此,冈比亚与塞内加尔的z治分离,源自于英法之争。

就整个西部非洲,包括马格里布的情况来说。

当伊比利亚的先发优势消褪之后,在地中海和大西洋,拥有两重地缘优势的法国,逐渐成为了本地区,起主导作用的主导者。

以至于后世,能够在西部甚至中部非洲,能看到连成一片的法语国家。

然而作为法国永恒的对手,英国人也并非在此一无所获。

这其中冈比亚河中下游,就是英国从法国口中夺食的成果之一。

让英国人为这片弹丸之地倾注心力的,是冈比亚河优良的通航通行条件。

由于河宽水深,冈比亚河被认为是,西非唯一可以通行海船的河流。

对于渡海而来,试图深入大陆腹地,掠夺资源的欧洲殖民者来说,这一优势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英法对西非的争夺,还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现在我们更关心的是,冈比亚河、塞内加尔河、尼日尔河这些西非主要河流。

在中世纪及之后的大航海时代,发挥了什么样的历史作用。

第六百一十章:大国崛起(十)

具体到现在的问题上,就是要在了解上述地理结构的基础上,描画出西非中世纪的地缘z治进程。

以为即将到来的摩尔人和葡萄牙人“指明”方向。

基于撒哈拉沙漠的阻隔,黑非洲曾经长期被隔离在旧大陆文明圈之外。

缺乏交流的后果,就是黑非洲进入“文明”状态的时间较晚。

需要说明的是,所谓“文明”并没有特别统一的标准,一般认为城市的出现是基础的硬件标准。

而软件方面的要求,则是需要建立一套国家统治制度。

简单点说,你最起码得有个能让一部分人脱离第一产业,开始制定各种规则的“城”。

不一定要有城墙,才算是有资格,进入以“国家”为标志的文明状态。

至于是否使用了文字、金属工具,倒并不是最重要的。

黑非洲到底有没有d立发展出来的“原生文明”,一直以来是个非常有争议的话题。

中世纪先后出现在西非的加纳、马里、桑海三个古国,经常会被用来充当黑非洲文明的门面。

很多资料中,甚至会将这三个国家,冠以“帝国”之称,以区别于周边那些部落式,或体量较小的西非土著政权。

先且不论这三个古国的文明因子,到底是原生还是受其它文明影响而次生的。

也不管到底够不够得上“帝国”的标准,仅就三者在西非文明的地位。

以及彼此间的地缘关系来说,倒是可以和同样为“中华文明”奠基的上古三代:

夏、商、周做一个类比,以帮助我们熟悉这个陌生的版块。

世界上大多数农耕文明,都与一条或数条大型河流密不可分,由此也有了“大河文明”的说法。

如果说华夏文明的源头是黄河的话,那么西非文明的大河自然就是“尼日尔河”了。

这其中,最早依托尼日尔河流域建立强大政权的,就是古加纳王国了。

提到“加纳”,后世也有一个叫“加纳”的西非国家。

不过时过境迁,类似这种地缘遗产,向来容易被当成一笔富贵财富为后世所争夺。

后世叫某个历史地名的地方,未必就是它的原生地。

加纳也是这种情况,后世位于西非南部,与几内亚湾相接的“加纳共和国”。

并非古加纳王国的所在,也不属于尼日尔河流域。

15世纪末,当葡萄牙人到来之后,他们为这片土地所取的名字“黄金海岸”的。

以类似方式命名的,还有加纳的西邻“象牙海岸”(科特迪瓦)。

黄金海岸、象牙海岸之称带有浓厚的殖民色彩。

因此20世纪两国在获得d立之后,都在尝试摆脱这段屈辱的历史。

其中,黄金海岸在20世纪50年代d立并更名,率先抢到了“加纳”这笔丰厚的地缘z治遗产。

至于“象牙海岸”,其实还是叫这个名字。

所谓“科特迪瓦”就是“象牙海岸”的法语发音。

也正因为如此,后世在海外华语地区,科特迪瓦很多时候,还是会直译为“象牙海岸”的。

不过科特迪瓦人显然对此也不满意。

以至于在1985年做出决定,要求其它国家,只用“科特迪瓦”的音译,而非意译“象牙海岸”来称呼他们的国家。

类似的做法并非孤立,后世我国周围也出现了一个案例。

在2005年,韩g要求天朝将其首都的汉译名,从“汉c”改称为音译的“s尔”的做法。

尽管加纳g和国,抢注了西非历史最悠久的“加纳”标签,但其地理位置来说,却并不属于古加纳王国的范畴。

除了尼日尔河这条核心河流之外,西非弧状的海岸线,还均匀分布着许多独流入海的河流。

并成为后世西非众多沿海国家立国的地理基础。

其中加纳的核心河流叫做“沃尔特河”,河流上游为布基纳法索。

科特迪瓦则有三条体量相当的河流并列,分别是:萨桑德拉河、邦达马河、科莫埃河。

虽然在日后欧洲殖民者,从海路深入西非的过程中,这些河流都像冈比亚河、塞内加尔河那样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就西非文明初始的中世纪来说,却并没有太大用处。

有机会与外部交流,并藉此建立强大政权的,还是能够与撒哈拉商道,直接对接的尼日尔河、塞内加尔河等北部河流地区。

其实后世的加纳与古代加纳之间,也不能说一点关联都没有。

古加纳之所以能够,在众多西非土著部族政权中脱颖而出,是因为它最先接通了跨地区的黄金贸易。

而“黄金海岸”的知名度,也同样源自于黄金贸易。

最当然,西非产金的地方,并不止于“黄金海岸”一处。

仅凭这一共同点,就想继承与1000多年前“黄金之国”的z治遗产,还是说不过去的。

为此加纳人相信,自己的祖先便是古加纳王国建立者。

也就是说,古加纳人在灭国之后,向南迁移到了现在的加纳。

至于这到底是不是历史事实,倒是并不重要的。

所谓文化继承的重点,并不在于二者的联系是否紧密,而在于后者愿不愿意继承。

既然现在的加纳不是“古加纳”,那么古加纳到底在哪呢?

基于文明初始时那么松散的z治结构,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其实是,古加纳王国的核心区到底在哪里。

概括的说,古加纳王国的位置,是在富塔贾隆高原以北,塞内加尔河-尼日尔河上游,河谷平原包夹的这个v型地带。

从马里境内的热带草原区,向北延伸至毛里塔里亚南部的萨赫勒地带。

这里需要着重解读一下的,是“萨赫勒地带”。

所谓“萨赫勒”的原意是“边缘”,这个边缘客观上有两重含义:

一是沙漠的边缘(南缘),二是草原的边缘。

简单点说,萨赫勒地带,是撒哈拉沙漠与非洲南部热带草原之间的过渡地带,地貌上则可以将之归类于“荒漠草原”。

应该说,在两个地貌区之间存在一条缓冲地带,是非常自然的现象。

就像典型干草原地区与森林地带之间,会有森林草原地带一样。

第六百一十一章:大国崛起(十一)

萨赫勒地带的平均南北纵深,约在600公里左右。

如果想追求更为精确的范围,可以尝试在非洲地图上,划出200毫米-700毫米两条等量雨线,二者之间的区域就是“萨赫勒地带”了。

顺便说下,其实撒哈拉地区,并不一直是今天我们看到这幅黄沙漫漫的景象的。

在地质时期,北非的气候曾经经过数次巨大变迁。

公元前7000年——公元前3900年间,撒哈拉沙漠还是一片绿色之地。

其后由于气候变迁,撒哈拉地区逐渐沙漠化。

最起码到古埃及王朝初始时(公元前3200年),撒哈拉地区的气候,已经与今天的情况差不多了。

有一种说法是,古埃及的农业文明,可能是始于绿色撒哈拉时期,然后在沙漠化之后,向尼罗河流域汇集,并成就了最终的古埃及文明。

虽然撒哈拉地区在史前文明的过去,能够引发大家的好奇心,但终究已经与后来的文明进程,没什么关联了。

因此,我们只需默认撒哈拉在人类文明出现时,已是一片大沙漠就可以了。

至于这片沙漠能够有一天重新变成绿色之地,也肯定不是现在的人类可以左右的。

引出这一段气候变迁的意义在于清楚一点,即今天我们在非洲看到的大环境,与正在解读的世代并没有质的区别。

基于撒哈拉沙漠覆盖了整个北非大陆,萨赫地带也贯穿了从大西洋到红海的非洲大地。

以后世的行政分割来看,由西向东大体包括塞内加尔北部、毛里塔尼亚南部。

以及马里、尼日尔、乍得、苏丹四国中部,直至红海之滨的厄立特里亚西端。

古加纳王国的统治区,也向北包括萨赫勒地带。

每一个国家,都会有一个或者多个z治中心,古加纳王国也不例外。

它的首都位于毛里塔尼亚与马里西部国境线之北,是由两个叫做:

昆比和萨利赫的相邻城镇结合而成,统称昆比-萨利赫 koumbi saleh。

就这个处在塞内加尔河-尼日尔流域最边缘的位置来说,可以说是萨赫勒地带,与西非热带草原地带的分割点。

如果不考虑与北部干旱地区的地缘关系,古加纳人其实可以选择把z治中心,放在南部气候更加湿润的区域。

然而作为西非第一个“帝国”,古加纳人在做类似选择时,就不能只考虑“黑非洲”内部的地缘关系了。

古加纳王国最初的发祥之地,要更靠近富塔贾隆高原,以及塞内加尔河上游。

根据流传下来说法,古加纳王国在进入阿拉伯人视线之前,就已经建国数百年了,能追溯到公元300年前后。

然而这一说法本身,并不能证明西非文明的原生性。

因为根据这一口口相传的说法,古加纳政权的初创者,是来自于北方的柏柏尔人。

其趋于强大,并为北非绿教政权所熟知,则是在公元9世纪。

显而易见的是,阿拉伯入侵马格里布,并开拓跨撒哈拉商道,是古加纳王国崛起的直接原因。

原住马格里布的柏柏尔人,曾经率先穿越撒哈拉沙漠,草创古加纳政权。

与阿拉伯文明激活跨撒哈拉贸易,并带动古加纳崛起并不矛盾。

这就好比“s绸之路”的源头,会追溯到张骞出使西域。

但在汉帝国通过对匈奴的军事活动,控制河西走廊及南疆之前,并不代表天山南北,就不存在贸易往来了。

只是在没有强大终端提供的安全保护,以及规模化之前,这些贸易行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并且不足以对地缘z治生态造成影响。

有两个因素,推进了柏柏尔人的南下探索之旅:

一是早在公元初,随着罗马帝国在巴勒斯坦、阿拉比亚(阿拉伯)的扩张,就使得骆驼,作为一种交通工具传入了北非。

尽管这一时期,在罗马治下的柏柏尔人还是以农耕为主。

但如果有少量柏柏尔人,基于某种原因尝试向南迁徙,最起码在技术上已经具备条件了。

二是进入公元三世纪后,罗马帝国的内部矛盾,开始积累到了爆发的阶段。

原有以奴隶制为基础的农业模式,已经难以为继,并直接影响到了贸易的活力。

这使得公元三世纪的罗马,大部分时间处于非常混乱的状态,史称“三世纪危机”。

对于历史上,饱受内乱之苦的国人来说,应该很清楚这种混乱,会对人口结构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如果有部分处于边缘状态的柏柏尔人,放弃原有的生存状态,被迫向更恶劣的区域迁徙或逃离,我们并不应该感到奇怪。

以地理位置结构来说,马格里布绿洲带的最南端,应该是阿特拉斯山脉的西南角,也就是后世摩洛哥与西撒哈拉交界之处。

与之南北相对的塞内加尔河下游,则是西非诸河中位置最北的。

后世的塞内加尔河下游,地处萨赫勒地带的最西端,同时还承担着,毛里塔里亚与塞内加尔河两国的,分界线的任务。

也就是说,从摩-毛两国边境线出发,南行至毛-塞两国边境的线路,技术上算是,最短的穿越撒哈拉之路。

不过即便如此,二地之间的直线距离,也达到了500公里。

没有上述因素的推动,柏柏尔人也是很难去尝试,穿越这样一片干旱之地的。

尽管柏柏尔人在地中海文明圈,一直处于边缘状态。

但他们在军事方面的技术水平,显然已经远超封闭的西非土著了。

一部分带着先进技术,包括军事技术的柏柏尔人。

抵达萨赫勒地带后,与一支土著部落融合,并居于统治地位。

他们建立最初的古加纳z权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人类穿越撒哈拉的历史,很有可能还要更为久远。

问题在于,只有那些,最终能够体现在地缘z治层面的交流,才具备真正的影响力。

这就好像无论有多少证据证明,哥伦布并非第一个“发现”美洲的人,都无损于那次远航的意义一样。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殖民者掌握了话语权,抹黑污蔑其余文明。

第六百一十二章:大国崛起(十二)

在阿拉伯帝国西扩,并开始大规模拓展跨撒哈拉贸易之后。

古加纳政权原有的柏柏尔基因,有助于其从众多,黑人土著部落z权中脱颖而出。

这一阶段,加纳的统治阶层已经土著化了,率先与那些异族人进行贸易。

产自塞内加尔河上游地区“班布克”,塞内加尔河与塞内加尔-几内亚国境线之间的,区域的黄金,则是古加纳王国崛起的关键资源。

需要说明的是,古加纳人并不一定是这些黄金的直接开采者。

黑非洲的封闭性,使得很多土著部落,不愿意与外来者直接贸易,而更愿意让,与自己文化相近的部落,来充当中间商。

对于古加纳人来说,用z治手段还是商品,来控制黄金产地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不能让前来交易的**商人,深入西非腹地,找到直接贸易甚至掠夺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的贸易中心,同时也是z治中心,北移至西非草原与萨赫勒边缘地带,就不难理解了。

这种微妙的心理,也体现在古加纳王国首都,“昆比-萨利赫”的城市结构上。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这座都城是由两座相邻的城镇,或者说居住区所组成。

造成这种结构的原因是,古加纳王国的统治者,在自己的王城之外,单独为前来交易的**商人,划定一片居住区。

跨撒哈拉贸易的开展,不仅对西非地缘z治结构影响巨大,反过来也对马格里布,以及地中海的z治进程产生了影响。

在解读西班牙收复失地运动时,我曾经提到,后倭马亚王朝崩溃后,伊比利亚分裂出来的泰法诸国,并非没有重新统一在一起的机会。

11世纪末至12世纪中,来自马格里布的柏柏尔人政权“阿尔穆拉比特王朝”,也译穆拉比特王朝。

曾经一度建立了,横跨直布罗陀海峡的**z权。

与卡斯蒂利亚王国领衔的jd教王国,形成对峙的局面,后为阿尔穆瓦希德王朝所取代。

这个穆拉比特王朝的根基之地,就在西非的塞内加尔河下游。

就**的传播来说,大体分为两种形式:一是z治扩张;二是商贸渗透。

前者往往是通过军事征服,然后以强制或者税收杠杆的形式,比如,对异j徒收更高的税,扩充**徒人口。

后者则更多是通过贸易往来,让一部分土著中间商或者部族统治者,二者往往是统一的,先行接受,然后再逐步铺开。

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会更关注前面一种刚性扩张的后果,但却对后面这种柔性渗透过程缺乏了解。

事实上,后世很多接受**的热带区域,如东南亚、西非等等地区。

**商人在最初的传播中,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对于受贸易影响,而主动接受**的政权来说,**的诱惑力在于,能够提供一整套的“j法”。

不仅能够在意s形态层面,让接受者找到方向,更能在生产、生活,乃至政权的建立上,提供一整套方案。

对于最先接触到**群体的土著中间商来说,接受g兰经约束。

则意味着融入了一套成熟的商业体系,并由此获得更多的贸易机会。

众所周知,**是m罕m德根据阿拉伯民族的特点,借鉴y太教、jd教的教义而创立的。

就阿拉伯国家的地缘属性来说,“游”是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

这里说的“游”字,并不能狭义的理解为“游牧”,还因拓展至,因游牧生活而升级的,更高级的经济生活方式——“游商”。

我们会看到,阿拉伯半岛的重要城市,如麦j,以及控制这些城市在的统治阶层,其统治力,是源自于其所掌控的贸易商队。

基于上述地缘属性,十二岁就随叔父外出经商的m罕m德,在**的j义里面,融入了一整套的贸易规则。

接受这套规则,或者在**内部进行交易,意味着贸易伙伴间的信任成本将大大降低。

当然,依靠武力的刚性传播,与润物细无声式的商业渗透,永远不是对立而是相辅相承的。

tz教世界,能够诞生出带有狂热z教x仰的“s字军”,**同样也不缺乏,狂热传j的宗j团体。

在接受了**的柏柏尔人,通过跨撒哈拉贸易通道,大量进入萨赫勒地带之后。

塞内加尔河下游,也叫“台克鲁尔”地区,就成为了**团体,“m拉比特”主动传j的核心地区。

所谓“穆拉比特”直译的话就是“武装僧侣”,性质与s字军中的那些骑士团类似。

由于塞内加尔河上游才是产金区(班布克地区),古加纳王国并没有力图,将塞内加尔河下游纳入控制范围。

这也为以柏柏尔人属性的“穆拉比特”j团,在塞内加尔河下游建立根据地,并向土著黑人,强力传播**提供了空间。

在西非边缘做大的“穆拉比特”,一开始并没有向东,去挑战古加纳王国。

而是向北透过毛里塔里亚-西撒哈拉商道,回到了阿拉比特山脉西端的摩纳哥,与阿拉伯人争夺统治权。

这一事件回过头来也可以说,为数百年前柏柏尔人沿同样路线,向塞内加尔河渗透,并催生古加纳政权的可能性提供佐证。

基于“穆拉比特王朝”狂热的宗j属性,以及他崛起于西非的地缘背景。

在马格里布地区站稳脚跟后,很自然的会希望,能够向古加纳王国方向扩张,更别说黄金的诱惑了。

1076年,穆拉比特王朝攻陷昆比萨利赫,也就此造就了古加纳王国的衰弱。

穆拉比特王朝对古加纳的统治,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因为很快,他们的重心就转移到伊比利亚,去和jd教世界展开s战去了。

毕竟单纯从地缘位置来看,维持一个跨直布罗陀的帝国,比之将统治力,延伸到黑非洲要更现实一些。

针对古加纳的征服,客观上更像是一场单纯的掠夺。

显而易见的是,从古加纳掠夺而来的黄金,对穆拉比特王朝后来在西地中海的扩张,起到了很大帮助。

第六百一十三章:大国崛起(十三)

尽管穆拉比特王朝在加纳的直接统治,仅仅维持了差不多10年时间,但对西非的地缘结构,还是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古加纳帝国在塞内加尔河——尼日尔河,建立的统治秩序被彻底打破了。

如果说,相对那些酋长国性质的土著“王国”来说,以前的古加纳,算得上是西非第一个“帝国”的话。

那么柏柏尔绿教的这次入侵,则相当于结束了加纳的帝国时代。

使得那些,原本臣服于加纳政权的部族,重新获得了d立。

需要说明的是,这并不代表古加纳王国就此消失,只是领地收缩、统治力没办法外延罢了。

另一个重要影响体现在了宗j层面。

一直以来,古加纳王国对于绿教的态度都有些矛盾。

一方面,王国需要绿教徒带来的商业机会,以及包括管理手段在内的文明因子,加纳宫庭里会起用很多绿教官员。

另一方面,古加纳人还没有做好,完全引入绿教的心理准备。

技术上看,“加纳帝国”相对集权的统治,有利于阻止本地区的绿化。

不过在整个地区重回混乱之后,绿教在西非的扩张就在所难免了。

按照我之前的比照设定,所谓“加纳帝国”,在西非文明的地缘z治地位,相当于华夏文明中的“夏”。

那么接下来出场的,应该就是相当于“商”代的“马里帝国”了。

不过,马里并不是“加纳帝国”衰弱的始作甬者。

在穆拉比特人的控制消退之后,马里人并没有能马上,让尼日尔河-塞内加尔河地区的土著部族,重新统一起来。

部族相争的混乱局面,一直延续了一个半世纪。

直到13世纪上半叶,马里人才通过一场场战争,击败了诸多竞争者,成就了继加纳之后的,第二个西非“黄金帝国”

西非文明的觉醒史,本质上也是一场黄金贸易史。

由此将加纳、马里、桑海三个,勉强够得上“帝国”标准的西非土著政权,统称为“黄金帝国”倒是很贴切。

如果说古加纳王国,最先能够脱颖而出而出,是因为控制了塞内加尔河上游,班布克地区的黄金的话。

那么,马里帝国能够在一片混乱中出头,路径其实也是一样的。

简单点说,马里人在自己的领地上,找到了另一个比班布克储量更为巨大的矿脉。

我们先来看看最初的“马里”是在哪个位置。

与“加纳”这个标签,从塞内加尔河-尼日尔河上游,位移到几内亚湾的情况不同的是。

以至于我说明时,需要用“古加纳”这个标签,以避免引发认知上的混乱。

后世的“马里共和国”,与当年的马里帝国的范围,有着很高的重合度。

如果去除掉境内萨赫勒地带以北的沙漠部分,再加上后世塞内加尔、冈比亚两国。

以及毛里塔里亚境内的萨赫勒部分,几乎就是马里帝国全盛时期的版图了。

更重要的是,后世的马里控制了古马里帝国的核心区。

因此他们在继承这个古老标签时,会更加的理直气壮。

古加纳人相比,马里人原始领地要更加南向一些,靠近富塔贾隆高原东麓,大体在后世马里-几内亚两国交界尼日尔河上游地区。

其所发现的新金矿,位于马里-几内亚边境线以西的几内亚境内,当时被称之为“布雷”地区。

统治中心“尼亚尼”,则位于以东的马里境内,尼日尔河与支流桑卡拉尼河交汇处。

据称布雷金矿当时的产量,能够超出班布克金矿的8-10倍。

当然,这一比较结果,很大程度是因为,班布克金矿持续开采了数百年,已经接近枯竭。

不过当时的古加纳人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得罪了神明,以至于矿脉转移到了马里人的领地上。

不管认知正确与否,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马里人由此有了,竞逐地区霸主的资本。

基于自己手上所掌握的筹码,马里人能够从绿教商人那里,获取更多的资源及技术支持。

在这个过程中,马里的统治者选择了归依绿教,并开始依照绿教教f,来建立国家秩序。

虽然在后世大环境下,试图恢复j法时代的绿教原j旨z义者,被视为时代的退步。

但在当时,这一选择却还是有其先进性的。

诚如我之前所分析的那样,g兰经不仅能够让这个国家,融入一条成熟的商业链。

更能够从生活到z治,提供一整套的规则。

至于其在军事扩张方面的效应,当年阿拉伯人已经证明过了。

控制产金地可以让国家富足,但想要成为一个帝国,扩张将是必由之路。

向北部扩张,收服塞内加尔河流域,与尼日尔河上游之间的加纳故地,只是马里帝国的一个选项。

对于马里来说,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方向,那就是“内尼日尔河三角洲”。

一条奔流入海的河流,在河口处有一个三角洲,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随着开发的深入,肥沃的河口三角洲地区,往往也会成为整个流域人口最密集的区域。

不过依照常例,这样的三角洲,应该就是命名为“尼日尔河三角洲”。

为什么刚才给出的标签前面会有个“内”呢?

难道尼日尔河有内、外两个三角洲?

没错,情况的确如此。

除了下游入海口处的“尼日尔河三角洲”(外三角洲)以外,尼日尔河中游,还有一片富庶肥沃的内三角洲。

尼日尔河的整体走势颇有点像黄河,只是这个尼日尔“几”字的笔势,看起来不那么标准罢了。

大家要知道,黄河中游的“几”字形弯处,由于流速变缓,泥沙冲积而成了,包括西套、后套、前套三部分的河套平原。

所谓“黄河百害,唯富一套”的说法,便是形容河套之水草丰美的。

尼日尔河的情况也大致如此。

在数百年前的地质时期,从富塔贾隆高原及几内亚高原汇集而下的河水,本来是接入塞内加尔河,从萨赫勒地带的西端入海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大国崛起(十四)

不过由于地质变化的原因,这段河水后来改道向东,在一片洼地中大面积蓄积,导致沼泽属性的内尼日尔河三角洲形成。

一个典型“几”字形的结构,会有四个较为明显的转折处。

尼日尔河的之字形,之所以被形容为变形的“几”字形。

是因为它西部反z字形的两个转折距离较近,东部则只有一个转折。

“内尼日尔河三角洲”具体的位置,指向的就是西部这个反“z”部位。

要是将后世马里g和国的轮廓,看成一只展翅蝴蝶的的话,内尼日尔河三角洲的位置,就是两翅结合的身体了。

如果还要和黄河做地理位置上的类比的话,则相当于西套(宁x)与后套(巴彦淖尔-包t)的结合。

随着三角洲蓄水极限的突破,继续东流的河水,与三角洲东部一条,南流入几内亚湾的河流合流。

形成了后世的尼日尔河下游,并最终打通了横贯西非的尼日尔河水系。

沧海桑田,随着自然的变迁以及人类的开发,内尼日尔河三角洲逐渐陆地化。

在这片洼地的最低点,还能找到一个叫作“法吉宾湖”的湖泊,以帮助我们,定位这片冲积平原的中心位置。

不过肥沃的土地,并不足以让内尼日尔河三角洲,获得比下游尼日尔河三角洲更有先发优势。

更为靠近撒哈拉商道的地缘位置,才是其先发的。

也可以这样说,如果最先“发现”西非的,是跨海而来的欧洲人,而不是穿越撒哈拉而来的柏柏尔人/阿拉伯人。

那么因贸易先强大起来的,可能就是尼日尔河三角洲了。

在大家熟悉的天朝历史中,也可以找到相似的案例。

长江中游楚国,因与中原和黄河文明更加接近的原因,决定了他能够比下游的吴国,在文明和z治层面上更为先发。

在这样的类比条件下,马里帝国控制下的内尼日尔河三角洲,就相当于是楚国的云梦泽了。

马里人并不是加纳帝国崩溃后的唯一受益者,在此之前他们为加纳臣属,同时也不是渗透内尼日尔河三角洲的唯一势力。

除却那些土著酋长国以外,对马里帝国的扩张构成威胁最大的,是进入驻萨赫勒地带定居的柏柏尔人。

为了区别柏柏尔人这个更大的族群概念,这部分柏柏尔人一般被称之为“图阿雷格人”。

萨赫勒地带的图阿雷格人,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群体,这其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是他们奇特的穿着风格。

与北方那些已经趋向阿拉伯化的远亲不同的是,图阿雷格人的衣着要鲜艳的多。

蓝色的长袍和面纱,是他们特立独行的标志。

然而更加奇特的是,图阿雷格人中的妇女地位非常高,且并不一定要带面纱,而成年男性则必须带面纱。

这一女权色彩浓厚的风俗,源自于一个古老传说。

图阿雷格人认为,是一个叫作“卡希娜”的女王,在7世纪末率领他们抵御阿拉伯人的入侵。

并在失败后穿越撒哈拉,来到了这片沙漠之南的土地。

当然,从更深层次解读的话,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源自母系社会结构的遗风。

毕竟在外族入侵之前,马格里布柏柏尔人内部,也同样会出现分化。

相比那些融入文明以沿海定居柏柏尔人,原本被挤压到山区的游牧者的社会结构,会更为“原生态”。

对试图改变其习俗、生存方式的入侵者,也更不容易妥协。

不过具体情况是否如此已经不重要了。

马里帝国崛起之时,在萨赫勒地区已经定居了几百年的图阿雷格人,已经成为沙漠以南,一直不可忽视的“土著”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需要注意的是,图阿雷格人的南下,对打通跨撒哈拉贸易通道肯定有所帮助的。

但从z治和组织角度来看,这一功劳还是要算到阿拉伯人头上的。

基于撒哈拉沙漠的覆盖范围,小规模的穿越行为风险是非常大的。

比如,你很有可能在到达下一个绿洲补给点之前就断水。

在这种情况下,商队就需要派出机动力强的成员,前往补给点为大部队带回补给。

为了应对恶劣的环境,一支商队规模通常会达到上千,甚至上万峰骆驼。

凡此种种,没有经验和良好的组织力,是做不到的。

原本在阿拉伯半岛,就拥有足够的沙漠贸易经验,并用j法武装起来的阿拉伯人,做起来要有优势的多。

当然,既然萨赫勒地带是连通西非产金地,与马格里布地区的必经之地。

已经属地化的图阿雷格人也不可能不尝试,在跨撒哈拉贸易中分一杯羹的。

与那些谋求贸易利益的商人群体不同,作为一个外来族群,包括图阿雷格人在内的,北方游牧民族的渗透。

本质是一种移民或者说殖民行为,其对一个地区地缘结构改变的影响,也是最为深远的。

比如,曾经强大无比的大英帝国在崩溃之后。

真正能够与之结成紧密同盟关系的,正是当年殖民成功的那些“新大陆”国家。

将“殖民”这个概念,回归到本质的种族扩张层面,再做进一步分析又可以发现,能够让英国人殖民成功的“新大陆”。

都是土著民族人口很少、文明层级较弱,且处于温带的区域,在印渡就没有“殖民”成功。

为此,我们需要看看,外来入侵者在黑非洲的土地上,遇到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族群和环境。

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h皮肤z族来说,简单的用一个“h人”,或者更学术一点“尼格罗人种”的概念来涵盖,是有失偏颇的。

总的来说,非洲属于典型“尼格罗人种”的有两个族系:苏丹尼格罗人与班图尼格罗人。

大体来说,我们在尼日尔河-乍得湖一线的中/西非地区,看到的“h人”,属于苏丹系。

而赤道两侧及其以南的南部非洲地区,则大部属于班图系。

前者的皮肤更为黝黑,后者则相对较浅一些。

第六百一十五章:大国崛起(十五)

需要注意的,尼罗河上游-印度洋一线,以埃塞俄比亚高原为核心的“非洲之角”(东非地区)。

在人种上,属于高加索人种与尼格罗人种的混血类型,族系上被单独称之为“库希特人”。

由于这一混血特性,有的研究者甚至会将之剥离出“h人”的范畴,归类入阿拉伯人、柏柏尔人的闪含民族。

当然,更多的时候,在种族特征上,更趋向于尼格罗人种的库希特人,是被标注为“库希特尼格罗人”的。

除了上述两种典型h人,和一种非典型h人以外,非洲还存在一些其它的族系。

其中数量最多的,是分布于非洲西南角的“桑人”(科伊桑人)。

随着非洲殖民历史的推进,这些族系的前世今生,也会一一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阶段引出非洲种族划分的一些概念来,是因为大家在阅读我给你们的相关资料时,会看到这片土地上的土著,经常被称之为“苏丹人”。

并还能看到“东苏丹”、“中苏丹”、“西苏丹”的称谓。

“苏丹”一词源自于阿拉伯语,意为“h人的土地”。

基于地理位置关系,直接与撒哈拉沙漠对接的黑非洲地区,也因此被泛称为“苏丹”。

所谓“苏丹尼格罗人”的分布、迁徙区域,也正是指向于此。

只是由于现在“苏丹”一词,已经为尼罗河中上游的两个国家所垄断(北苏丹、南苏丹)。

这些标签的存在,无疑会造成认知上的困惑。

后世抢夺到“苏丹”这个标签的区域,就是广义苏丹中的“东苏丹”。

我正在解读的西非地区是“西苏丹”。

至于中苏丹,则是东、西苏丹之间,以乍得湖为中心的中非地区了。

它的地理地缘结构,我后面会有所解读。

在历史上,现在的“马里共和国”,也曾经被称之为“法属苏丹”。

当然,刚才已经说了,东苏丹在z治上已经注册了这个标签。

不过“法属苏丹”,选择了更有地缘政治价值的“马里”。

而不是带有地域色彩的“苏丹”,倒是更有意义,毕竟前者本身带有一段辉煌的历史。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与习惯热带沙漠气候的闪含人不同的是,苏丹尼格罗人的原生区域,属于“热带草原气候区”。

相信通过我前面的介绍,大家对非洲热带草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非洲热带草原是一片一望无际,间杂着稀疏乔木与灌木的绿色之地。

热带草原为“稀树草原”属性。

数以十万计的角马、斑马等食草动物,在草原上随季迁移。

而身处食物链顶端的狮子、猎豹等食肉动物,则在它们身边徘徊、潜伏。

是的,与温带四季分明的气候不同,热带草原气候分为二季:雨季和旱季。

这片土地并不缺水,但降水时间极其失衡。

一年700-1000毫米的降水集中在雨季,另外,将近半年时间,则是几乎没有任何降水的旱季。

刚才那些生机盎然的描述,只是出现在降水充足的月分。

等到旱季降临,这片土地所呈现的,就是一片绝望的景象了。

温带典型草原地带(干草原)的年降水量,通常只有250-400毫米之间。

年平均降水超过650毫米,就可以滋养出边片的森林了。

纯粹从这个数据比较,非洲热带地区的降水,应该更有利于树木生长的。

不过考虑到一年当中,有近半的时间没有补水,森林被耐旱的草本植物所淘汰,也就很好理解了。

当然,雨季充沛的降水,以及更高的温度,使得热带草原的质量,要远好于干草原。

以至于不仅能让捕食者们躲在草丛中,更能哺育出种类丰富,且种群数量庞大的植食动物。

一如欧亚干草原、荒漠草原地带滋养出了以羊、骆驼为代表的游牧经济一样。

非洲的热带草原地带,也同样让一些土著部族,从原始的渔猎经济,转向了游牧经济。

对水资源要求更高的“牛”,具体为“长角水牛”,是非洲热带草原牧业的主要品种。

基于这一特点,这些阿拉伯人/柏柏尔人眼中的“苏丹人”。

对半干旱的萨赫勒地带的渗透力并不强,尤其是在降水更为稀少的萨赫勒北部。

图阿雷格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萨赫勒地带的人口结构。

这些北方人带来的骆驼、绵羊/山羊,要更为适应萨赫勒地带的气候。

由此也带来了两个直接影响:一是萨赫勒地带的原生平衡,被大量引入的外来物种所打破,出现了草场退化等现象。

二是定居化的图阿雷格人,不可避免的与热带草原地带的“苏丹尼格罗人”,发生了地缘联系。

至于二者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相信看惯了几千年来,无数中原王朝与游牧民族恩怨史的你们,应该会很能理解这一点的。

顺便说一下,纯粹从种族的角度来看,在萨赫勒地带,已经生活了上千年的图阿雷格人,事实上,已经变成了,一个类似东非“库希特尼人”那样的混血民族了。

不过与混合时间更长,多被归类于尼格罗人种的后者不同的是,图阿雷格人地缘属性,还是能够支撑他们,与北非的亲戚们划为一类的。

加入跨撒哈拉贸易,或者直接以劫掠的方式从中分一杯羹,是图阿雷格人在游牧经济以外,常见的补给方式。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世人眼中,图阿雷格人的强盗标签,给人的印象要深刻的多。

不过不要以为,图阿雷格人就没有“生态”观念了。

通常情况下,他们并不会竭泽而渔,而是会给被劫者留下足够利润,或者直接按比例收保护费。

也就是说,图阿雷格人的存在,并不会像奥斯曼帝国那样,严重影响贸易通道的通畅。

虽然游牧让人自由,“山贼”这份职业看起来也很有前途,但却不代表图阿雷格人,就没有更高追求了。

以中原王朝博弈北方游牧势力的经验来看,一方的混乱往往是另一方的机会所在。

第六百一十六章:大国崛起(十六)

图阿雷格人的情况同样如此,在西非第一个强大政权“加纳帝国”崩溃之后。

图阿雷格人也燃起了渗透尼日尔河流域,并控制贸易通道的想法。

他们在萨赫勒南部边缘,所兴建的最重要的据点,就是西非历史上,最为知名的城市——廷巴克图。

作为日后西非最重要的贸易中心,廷巴图克是如此的出名,以至于14世纪的欧洲人,就已经透过摩尔人之口,知道有这么一个遍地是黄金的城市了。

从地缘条件来说,廷巴克图的选址是相当不错的。

它的位置正处在内尼日尔河三角洲的东端,尼日尔河“几”字形湾的中点。

同时,也是萨赫勒地带与热带草原位置,最靠北部的分割点。

换句话说,廷巴克图无论是从沟通尼日尔河上下游的角度,还是打通西北南北贸易通道的角度看,都是一个中心点。

这种十字交叉的枢纽位置,也使之成为了各方争夺的焦点。

尽管图阿雷格人是迁廷巴克图的初建者,并希望以此,增加自己在跨撒哈拉贸易中的发言权。

但图阿雷格人的问题在于,整条贸易线中最为重要的资源:

黄金,并没有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而廷巴克图尽管优势明显,却也不是金盐之路唯一的选择。

在马里帝国崛起之后,马里人从图阿雷格人手中,夺取了这座城市,并依托自己手上的资源,将之打造成为了自己的贸易中心。

廷巴克图并非内尼日尔三角洲,唯一知名的贸易城市。

在三角洲的西南端,还有一座与之相距500公里的城市“杰内”,与之一起,为尼日尔河的贸易繁荣作出贡献。

从建城的历史来说,杰内城其实要比廷巴克图还要早上3个世纪(公元800年前后)。

不过,与廷巴图克一开始就定位贸易有所不同的是。

杰内城最初的兴建,更多是源自于土著农业文明,由内尼日尔河上游向中游地区扩张的自然作用。

拥有更多黄金,并将统治力,延伸到内尼日尔河三角洲的“马里帝国”,取得了比加纳帝国更高的成就。

归依绿教,并积极与绿教世界融合,也是马里帝国得以兴盛的重要原因。

1324-1325年,马里帝国统治者,作出一件让整个绿教世界震惊的事件,那就是前往m加朝s。

就朝s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可以说每一个虔诚绿教徒的愿望,都是在有生之年能够前往m加朝s。

问题在于,马里帝国统治者的这次朝s,本来带有强烈的炫富色彩。

据说这位叫作“曼萨穆萨”马里国王,除了跟随有近万人的随行队伍,还随身携带了100峰骆驼。

每头骆驼携带300磅黄金,折合现在的市价约等于36万4千两白银,以供其在朝圣的路上消费和施舍。

无比强大的消费力,使得作为此次朝s之旅重要消费地的开罗,金价由此下跌了十几年。

“黄金帝国”之名,甚至让西欧人为之侧目,并记住了马里。

然而这次惊人的朝s之旅,却并不能简单理解为炫富,这些黄金更多是用于购买商品。

包括在开罗和m加购置地产,以为马里朝s者和商人提供驻地的形式,加强西非与中东的联系。

换句话说,这次朝s之举,为西非在传统的马格里布商路之外,加强了与埃及为首的,中东地区的贸易联系,此后大量埃及商人开始进入西非。

除了扩展贸易市场以外,马里的炫富之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为崛起的西非引进人才。

要知道,虽然从加纳帝国崛起算起,西非进入文明期的时间,也已经算有几百年了。

但总的来说,对这片土地感兴趣的,还是穿行于撒哈拉沙漠的绿教商人。

至于那些对发展文化、优化内部结构,能起到更大作用的学者、技术人才来说,西非却还是一片印象模糊的偏远之地。

马里在绿教文化中心的开罗,以及宗j中心m加的展示秀,显然是非常成功的。

此后来自绿教世界各地的学者、能工巧匠,开始涌入这片遍地黄金的土地。

大量绿教式建筑,如q真s、大学、图书馆被建立起来,西非的文明层级,由此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也使得14世纪中叶的马里帝国,声势达到了顶峰。

不过从规律的角度来说,这也意味着高潮过后的马里,也许很快就要遇到危机了。

通过加纳、马里的崛起顺序我们会发现,整个西非文明的推进路径,是沿着尼日尔河自西向东的顺序。

当然,这一结论的前提,是认为西非文明并非原生文明,而是受外来文明刺激而产生的“次生文明”。

基于文明的标准不同,以及“z治正确性”,黑非洲没有原生文明的说法,应该一直会遭受质疑的。

如果换一种说法,可能会更容易取得共识。

那就是西非贸易重心,有一个自西向东渐移的过程,并由此引发了西非地缘z治中心的东移。

尽管西非的黄金时代还没有结束,但具体到微观层面,马里却和加纳一样,未必能永远居于统治地位。

所谓花无百日红,一个王朝运行时间久了,内部难免会出现阶级固化、土地集中、中央政权丧失管控力等弊端。

经过14世纪的高潮之后,进入15世纪的马里也没有逃出这个规律。

与古加纳一样,马里的危机也体现在“内忧外患”两方面,一是西非内部土著政权的竞争;二是北方政权的压力。

这其中,已经成为萨赫勒之王的图阿雷格人,以及马里东部的“桑海人”,成为了马里帝国的最后终结者。

尼日尔河河曲地带以东,开始南流的下游北部河段,处在一个补水的空白区间。

一方面,从西端富塔贾隆-几内亚高原等于高地东流而来的雨水,最远只能延伸到中游的内尼日尔河三角洲。

其中杰内城所依托的巴尼河,算是中游地区最大的河流了。

至于下游河段,则有相当一部分位于降水,不那么丰沛的萨赫勒地带。

第六百一十七章:大国崛起(十七)

补给河流基本为季节性河流,一直到尼日尔-贝宁-尼日利亚相接处一带,才开始进入降水充足的热带草原气候区。

这片热带草原气候区的边缘,也是桑海人最初的生存之地

正常情况下,桑海人应该沿着尼日尔河向南扩张,迁徙到资源更为丰富的地区才是。

然而跨撒哈拉贸易所带来的红利,却驱使着桑海人沿河北上,以从跨撒哈拉贸易中分一杯羹。

11世纪时,桑海王国的政治中心,被确定在了廷巴克图东部约400公里处的“加奥”。

一个简单的定位方法,是在地图上找出0度经线。

这条穿越英国格木威治天文台的“本初子午线”,向南延伸到尼日尔河并与之交叉的点,就是加奥的位置所在了。

加奥的位置,对于控制尼日尔河下游的贸易非常有利。

这也使得它后来与廷巴克图、杰内两城,共同组成了尼日尔湾的贸易三角中心地带。

桑海人的贸易红利,很大程度与本土中间集团的形成、壮大有关。

与那些从沙漠北方而来的阿拉伯/柏柏尔商人相比,出身土著黑人部落的商人,能够将贸易线拓展到离沙漠更远的地方,并且更容易发现新的客户并可供交易的资源。

同时,这些土著商人,也是最先接受绿教的西非人,使之在与北方贸易商进行交易时,可以毫无困难。

由于马里帝国的强大,加奥的桑海王国,最初也算是马里的属国。

失去廷巴克图,是马里帝国衰弱的一个重要标志,也打破了马里-桑海之间的平衡关系。

不过最先夺取这座贸易、文化中心的并不是桑海人,而是于1433年,它的初建者图阿雷格人。

然而图阿雷格人,并没有像天朝历史上部分成功者一样,入主中原建立强大政权。

借势崛起的,是以加奥为立足点的桑海人。

桑海人在1469年,通过夺取包括廷巴克图、杰内在内的内尼日尔河三角洲。

桑海王国正式晋级为“桑海帝国”,马里像原来的加纳那样,反过来成为后来者属国。

那些原本臣服于马里人的西部部族,也很快成为了桑海帝国的一部分。

桑海帝国的崛起,很大程度源自于相对恶劣的环境,以此由此引发的尚武精神。

在军事层面,除了学习北方游牧民族,建立强大的骑兵部队以外,甚至还建立了水军,以使之在尼日尔河流域,拥有更强的机动能力。

强大的武力,使得桑海帝国一如周王朝一样,在领土方面的成就,超出了两个前辈。

这其中,除了桑海人自己带入的尼日尔河湾东部领土以外,桑海帝国最大的收获,就是向撒哈拉沙漠扩张成功。

后世在非洲的板块划分中,我们会看到,马里共和国是西非诸国中,领土向北延伸最多的国家。

这片撒哈拉之地,就是桑海帝国的地缘z治遗产。

也可以说,马里共和国与其说是继承了当年马里帝国的遗产,倒不如说是桑海帝国的翻版更为准确。

后世的马里,选择了“马里”,而不是更为强大的“桑海”作为继承对象,与其d立之后,与塞内加尔的一段蜜月期有关。

在摆脱法国殖民统治的过程中,原为法国控制下的“法属苏丹”(后世的马里)。

于20世纪50年代,与塞内加尔共同组建了联邦性质的“马里联邦”。

基于马里帝国的统治中心,更靠近两个联邦主体的中心位置,选择“马里”这个标签,会比桑海更有利于形成共同的国家、民族意识。

不过这个脆弱的联邦仅仅运行了一年多时间就宣告解体了。

解体的直接原因,是法国人在后殖民时代和英国一样,建立了一个类似“英联邦”的政治体——法兰西共同体,以延续自己在殖民时代的影响力。

基于这种不影响d立地位的政经联盟,对原殖民地国家的发展也有益处,大多数原殖民地国家,都选择了加入。

就塞内加尔和“法属苏丹”的情况来说,拥有海岸线的塞内加尔,认为自己更有机会,从“法兰西共同体”中获益。

身处内陆的“法属苏丹”则由于担心,会因此削弱自己在联邦中的地位,而持反对意见。

在塞内加尔退出联邦,独立加入法兰西共同体后,原来的法属苏丹部分,就变成了后世的“马里共和国”。

当时还有贝宁等5个原法属国家一并退出,马里后来又选择了加入。

顺便说下,后世的“法兰西共同体”,虽然表面还存在,但却在影响力上远不如“英联邦”。

追根溯源的话,与英国人更为浓厚的重商主义思维,以及有个能够充当黏合剂的“王室”不无关联。

现在距离英、法在海外竞争的时代还有100多年年时间,我们还是把视线,拉回到桑海帝国崛起的时段来。

从地缘属性上来说,西非土著政权从热带草原地带,将控制力延伸到萨赫勒地带,是很好理解的。

一方面,萨赫勒地带的南部,可以种植耐旱的作物高粱,并由此而建立定居点。

另一方面,这条中间地带不仅是贸易中转区,生存其间的游牧民族,还会给尼日尔河的“黄金帝国”带来压力。

要知道,西非三大帝国崛起的一个很重要标志,就是能够压制住北方游牧的图阿雷格人。

然而将控制区延伸到撒哈拉沙漠腹地,就不是很好理解了。

即使是出于控制商道的目的,在沙漠中心多的那么一两个有水井的补给点,看起来意义也实在不大。

除非这片沙漠中,有桑海帝国所垂涎的资源。

答案的确如此,能够让桑海人,冒险将控制力伸入沙漠腹地的,是堪比黄金的另一项资源——盐。

虽说制盐业的产生,并不是人类生存的必要条件。

人类可以像动物一样,通过食物,特别是肉类,及舔食含盐土壤、岩石,来获取身体所需的盐分。

但当人类通过农作等方式,扩张自己的食谱后,身体对于盐分的需求变得越来越大。

同时,盐还可以帮助人类,将食物储存起来,以使减少季节周期,对种群人口的致命影响。

第六百一十八章:大国崛起(十八)

同时,盐还可以帮助人类,将食物储存起来,以使减少季节周期,对种群人口的致命影响。

对于受温度、湿度影响,食物更容易变质的西非来说,盐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在跨撒哈拉贸易的高峰期,三大帝国时期,输入西非的食盐,并非来自于地中海沿岸。

因为被阿拉伯人挤压入沙漠的柏柏尔人,不久便发现了撒哈拉沙漠中的矿盐。

从技术上看,在沙漠地带发现天然矿盐,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一种情况是,这一区域地质时期原本是海洋,地质、气候变迁后。

原本的海洋变成陆地,海水中的盐份就此留在了地面,如我们刚刚占领的柴达木盆地的盐,主要就是这样形成的。

另一种情况则是因为河流内流,没有办法将融解于水中的矿物质输出,最终在河流终端蓄积、蒸发成了咸水湖,直至天然析出盐层。

相对而言,前一种情况的盐产量更高、覆盖面也更广。

撒哈拉地区的情况则属于后一种,那些在前湿润期,还能够外流入海的河流,在沙漠化后渐渐干涸,并将盐份蓄积到了,沙漠中的一个个终端干湖中。

在马格里布与西非之间的撒哈拉沙漠中,散布的盐场,同时也充当着贸易中转站的职能。

有了如此昂贵的资源,就不用担心控制者会缺少补给。

基于地缘属性,控制上述沙漠盐田的,是那些能够适应沙漠生活的柏柏尔人部落。

如图阿雷格人,在价格最高的时期,穿行沙漠的柏柏尔人,甚至能在廷巴克图,用盐换到同等重要的黄金。

一直到后世,贩卖撒哈拉矿盐,依然是图阿雷格人重要的收入来源。

不过这片土地,无法滋养更多人口,是它最大的短板,后世图阿雷格人的总人口也不过百万。

盐更多是提升了,柏柏尔人在沙漠中的生存能力,却无法使之在地缘z治上有更大作为。

需要说明的是,塞内加尔的沿海地区,也有海盐出产,不过它的产量,只是用来供应塞内加尔河下游河谷地区。

塞内加尔河上游,及整个尼日尔河流域所需的食盐,还是需要依靠撒哈拉的盐矿。

这事实上也造成了塞尔加尔河下游,在地缘z治上一定的d立性,没有成为三大黄金帝国的核心区。

后世产盐的撒哈拉沙漠,与产金的西非地区之间,看起来可以形成一个贸易闭环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马格里布地区,就此为这张贸易网所抛弃。

恰恰相反的是,基于身处文明程度更高的地中海文明圈。

马格里布能够向南输出的各种工具、铜、奢侈品,甚至充当货币的贝壳,以让西非融入更加广阔的贸易网。

那些从西非流出的黄金,也正是因此进入了地中海市场。

毛里塔里亚西部,靠近西撒哈拉东南的“伊吉勒”。

以及马里西北角的“塔阿扎”,是撒哈拉矿盐的主产区。

基于盐矿在跨撒哈拉贸易中的重要性。

马格里布的阿拉伯/柏柏尔政权,以及西非三大帝国。

都曾尝试控制这些产盐地,以及能够开采与输出,这些重要资源的柏柏尔人部落。

对于后者来说,做到这点相对要困难一点。

不过通过军事和贸易手段,将统治力延伸入自己不善长的环境,并非无法做到。

在汉、唐时期,中原王朝也曾经让,漠北的游牧部落表示过臣服。

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自身要足够强大。

事实上,在北方的阿拉伯帝国陷入崩溃之后,崛起的西非黄金帝国,很大程度上,维护了整个贸易网的安全。

就控制盐矿这件事来说,走得最远的是桑海帝国。

后世的马里g和国,在撒哈拉沙漠中伸入那只长“角”。

其地缘z治层面的源头,就是当年被桑海帝国,纳入版图的塔阿扎。

从地理位置上看,塔阿扎正好位于,阿特拉斯山脉与尼日尔河中游之间的中点。

能做到这点,足以证明桑海帝国的强大。

从大历史的角度看,加纳-马里-桑海,三个所谓的西非“帝国”历史。

并不需要割裂来看,而是可以统称为西非的“黄金帝国”时期。

这就好像我们经常会把夏商周,统称为“上古三代”一样。

除了向撒哈拉产盐区渗透以外,更多的西非产金区,也在黄金帝国时期得到开发。

其中最著名的产金地,有两处洛比、阿散蒂,后者的具体位置在后世的加纳西南。

前者则位于加纳与“布基纳法索”相接地带。

后世依然能够在加纳、布基纳法索,看到两个叫作洛比、阿散蒂的民族。

不过这些产金区,并不在三大黄金帝国直接控制,而是受当地的部族政权,或酋长国管辖。

对于一个以贸易立国的政权来说,并不一定要直接控制资源产地,重要的是你有机会垄断贸易线。

就跨撒哈拉贸易的特点来说,控制撒哈拉地带,与萨赫勒地带的交接处至关重要。

然而随着贸易线的不断深入,即使是势力范围最广的桑海帝国,也很难做到对贸易线的垄断了。

毕竟萨赫勒地带,横贯整个北部非洲,内尼日尔河三角洲及其周边地区,并非是通往黑非洲,甚至西非唯一选择。

市场需要竞争,随着三大帝国的垄断力增加,更靠近黑非洲中部的贸易线,也逐渐被打通。

能够对接萨赫勒地带的大河流域,是成为贸易中心,乃至建立强大政权的最佳地点。

内尼日尔河三角洲的开发,就是成功的案例。

那么以尼日尔河以东,还有哪条重要河流,可以支撑贸易线的东移呢?

答案并不是一条河流,而是一个湖泊——乍得湖,“乍得”本意为“水”。

从地理结构来看,乍得湖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地缘分割点。

所谓的西非地区,东部一般是以乍得湖为界,向东则被划入中非范畴。

后世的乍得湖也是尼日尔、尼日利亚,以及乍得、喀麦隆四国交界点。

前两个国家属于西非板块,后两个国家则归类于中非。

第六百一十九章:大国崛起(十九)

需要注意的是,后世“中非”这个标签。

已经被前身为,“法属乌班吉夏利”的“中非共和国”所注册。

因此在后面的讲解中,会用“中部非洲”这个概念,与之区别开来。

先来了解一下乍得湖的位置和结构。

前面曾经说过,与欧洲地势皆然相反的是,非洲是一处以高原地形为主的大陆。

不过高原只是一个初步印象,这片高原大陆内部也是高低错落。

乍得湖及其周边低地区,就是一片被高地包围的地质凹陷区。

这些高地计有:

北部位于撒哈拉腹地,阿尔及利亚-利比亚-尼日尔-乍得四国,相接地带的阿杰尔高原、阿哈加尔高原、提贝斯提高原。

东、西部则为同处萨赫勒地带的,尼日尔中部的阿伊尔高原。

萨赫勒地带的“达尔富尔高原”,在苏丹西南,以及南部热带草原地带的,尼日利亚境内的乔斯高原、阿达马瓦高原。

这个包含乍得湖在内的凹陷区,被称之为“乍得盆地”。

后世的乍得湖位于萨赫勒地带,湖区年降水量只有200-500毫米。

很显然,它需要从整个盆地区及四周高地来补水。

然而,以乍得湖横跨三个气候区的整体结构来看。

你很难指望北部的撒哈拉沙漠,以及半干旱的萨赫勒地带,能够为乍得湖提供多少水源。

真正能够依靠的,只能是来自南部热带草原区的河流。

这其中发源于中非境内,透过乍得西南部,并最终在尼日利亚-喀麦隆交界处合流,注入乍得湖南部的沙里、洛贡两河。

这两河合称沙里-洛贡河里,就占了乍得湖水源的三分之二。

由于热带草原气候区雨、旱两季降水差异巨大,乍得湖水的水域面积也变化很大。

20世纪末,乍得湖雨季的面积有22万平方公里。

相当于五个,我们刚刚收复的,国内最大湖泊“西海”的面积,西海在旱季则缩小一半。

不过在撒哈拉还是温润森林地带时,能够四面补水乍得湖,湖域要宽阔的多。

高峰期能够达到,将近40万平方公里的湖面,相当于湖广布政使司(湖南、湖北)面积之和。

不仅能够填满整个乍得盆地,还能够溢出并通过上游河道,与西面的尼日尔河、东面的尼罗河流域连通。

这一时期的乍得湖也被称之为“乍得海”。

即使在撒哈拉气候,进入干旱期后很长一段时间,乍得湖在丰水期,依然能够与东西条大河相通。

这使得,起源于中西非地区的黑皮肤“苏丹尼格罗人”,有机会沿水岸,迁徙至尼罗河中游的东苏丹地区。

与在下游建立古埃及文明,并沿尼罗河南下的闪含民族发生碰撞,开启东非的种族混合史。

在撒哈拉地区沙漠化后,湖面大幅缩小的乍得湖,也不再有自然连通两端的作用。

不过即使如此,淡水湖属性的乍得湖,仍不失为一片水草丰美之地。

作为一个没有出海口的内陆湖,乍得湖的淡水属性并不常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个奇迹。

从技术上看,如果乍得湖是一个终端湖的话,那么它的盐度上升,几乎就是一个必然。

除非它并不是一个终端湖,而是一个中继湖。

在中亚的巴尔喀什湖,就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这个弧性湖泊的西半部,就是一个淡水湖,通过狭窄水道相连的东半部,则是一个咸水湖。

为巴尔喀什湖提供主要补水的伊犁河,是从西端注入湖泊的,东半部湖盆的地势,较之西半部又更低。

使得淡水属性的西巴尔喀什湖,实际成为了一个中继湖,并得以将河水带来的矿物盐,倾泄到终端湖属性的东巴尔喀什湖。

那么乍得湖是不是也是如此呢?答案其实要更为复杂一些。

因为从表面看,即使远离沙里-洛贡河河口的北部湖区,含盐量也很低,当然比河口略高。

也就是说,乍得湖本身,并没有像巴尔喀什湖那样自然分区。

真相是表面上看,乍得湖并非乍得盆地的最低点,在它东北部约400公里。

靠近乍得、尼日尔边境处(乍得境内),有一片海拔更低的“博德莱洼地”(法语bodélé depression)。

前者海拔低点约在270米,后者则仅有155米。

通过地下岩缝,乍得湖水最终得以渗排向博德莱洼地,并使之实质成为一个中继湖。

只不过,由于博德莱洼地的位置,已经进入了撒哈拉沙漠,高蒸发量,使得人们无法在此,看到宽广的水域。

乍得湖的淡水属性,使之具备了聚落人类的功能。

然而,真正使得生活在乍得湖区的土著部落,有机会在地缘z治舞台上展现风采的,还是它位处萨赫勒地带南部的地缘位置。

当西非黄金帝国之名,逐渐为北部绿教世界所知时,那些从埃及、利比亚方向而来的沙漠商人。

可以选择先进入乍得湖区,然后再西入尼日尔河流域,或者“黄金海岸”。

同时,在贸易线向中部非洲纵深渗透之后,即使是来自马格里布地区的商人。

也可以选择绕过黄金帝国的控制区,直接以乍得湖区为中继点,向南开拓市场。

另一条凸显乍得湖地缘地位的贸易线,是经由西非通过东非的贸易线路。

尽管乍得湖不再直接连通尼日尔河、尼罗河了。

但在北方游牧民族南下萨赫勒地带之后,萨赫勒地带的横向常态交通,就已不是问题了。

分隔尼罗河水系与乍得湖水系的分水岭,是一个后世频繁见诸报端的地名——达尔富尔高原。

这片位于原“苏丹g和国”西南边缘的高地,后世也是南、北苏丹相争的焦点地区。

对于来往乍得湖与尼罗河中游的商人来说,达尔富尔高原就是他们的中继点。

而放在东西非贸易的层面来看,充当地缘枢纽的就是乍得湖了。

沿乍得湖兴起的土著政权,叫作“卡涅姆-博尔努王国”。

9世纪的阿拉伯人得知这个国家的信息时,它是以“卡涅姆”(kanem,又译卡内姆或加涅姆)之名,兴起于乍得湖东北部。

第六百二十章:大国崛起(二十)

14世纪末,迁居至位置更为安全的乍得湖西岸,首都在库卡瓦,并更名为“博尔努王国”。

与西非其它土著政权的兴起如出一辙的是,跨撒哈拉贸易的展开,以及北非*教商人/牧民的到来,起了决定性作用。

阿拉伯的记录者,甚至认为这些外来势力中的佼佼者,曾经取得过卡涅姆王国控制权,后被当地部族融合。

当然,在地缘框架中这些实在不重要。

就像俄国皇室中有再多日耳曼血统,l宁是否有蒙古人血统,都不会影响它的地缘属性一样。

既能沟通南北商路,又能打通东、西非贸易线的乍得湖势力,在博尔努王国时期,获得了更快的发展。

以至于能够与同时期控制内尼日尔三角洲,并向东扩张势力范围的桑海帝国展开竞争。

好在双方,都有自己的核心领地以及贸易空间,这种竞争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不过介于二者之间的区域,就难免深受其害了。

乍得湖与尼日尔河间的直线距离,超过1000公里。

二者之间的分水岭,是西非另一个明显的凸起:位于尼日利亚中部的“乔斯高原”。

身处热带草原气候区的乔斯高原,平均海拔约在1200-1400米。

对于依靠农业技术发展来催生文明的人类来说,这样的自然条件,即可帮助当地居民,在雨季躲避过量的雨水,又不至于在旱季无水可用,山地可形成地形雨。

后世在黑非洲发现的最古老的土著文化——诺克文化,便是处于乔斯高原地区。

这个兴起于公元前10世纪土著文化,除有成熟的农业技术、制陶技术,等文明基本要素以外,还有发展了成熟冶铁技术。

冶铁技术对于人类发展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诺克文化乃至中西非土著文化与众不同之处在于。

他们并没有经历成熟的青铜时代,并非没有掌握技术,而更像是直接从石器时代跨越进铁器时代。

鉴于铁制工具,比之铜制工具的优越性,以及黑非洲文明的后发性。

如果这两项技术,是早期从外部传入黑非洲的,最有可能是沿尼罗河进入的。

作为后发者,选择更为先进的技术发展,也属正常之举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铜在黑非洲就不重要了。

事实上,在中西非贸易中,从北方输入的铜,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商品。

只不过铜的定位,更多是用来制造工艺品、奢侈品,乃至充当货币罢了。

联想一下天朝在进入铁器时代之后,铜及其制品的定位就能够理解这一点了。

黑非洲土著文明中,原生性和次生性的比例到底有多少,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

无论是尼日尔河、乍得湖,还是乔斯高原,真正让他们有机会,出现在地缘z治舞台聚光灯下的,是它们与跨撒哈拉贸易的对接度。

从位置上来看,乔斯高原的北部会比其它方位,更有机会填补,尼日尔河与乍得湖贸易中心之间的空白。

11-12世纪,这一地区诞出了一个,以“豪萨”为标签的z治体。

不过豪萨并不是一个统一的王国,而是一批兴起于乔斯高原北部,尼日尔河-乍得河流域相接处的城邦统称。

由于主要城邦有七个,所以也被称之为“豪萨七邦”,其中最为核心的城邦叫作“卡诺”。

参照旧大陆的经验,豪萨人的城邦体,更类似于古希腊式城邦的存在,卡诺相当于雅典。

在有强大外敌入侵时,他们会趋向于结成同盟共同应对。

而为了争夺利益,彼此之间也会征战不休。

处在桑海帝国与博尔努王国之间的豪萨之地,不可避免的成为后两者,争夺势力范围的焦点之地。

豪萨松散的z治组织形式,使之战略上一直处于防御地位。

然而事物都有两面性,就人类社会的z治组织形式来说,以“帝国”为代表的集权体制,并非是唯一的道路。

区别于那些帝国体的国家,此类z治样本的最大特色,在于它更为浓厚的商业属性,以及由此导致的文化上的开放性。

这一点,从如今豪萨语西非“非官方通用语”的地位也可以看出。

后世使用豪萨语的人口超过5000万。

然而,豪萨语却并不属于,黑非洲原有的“尼罗-撒哈拉语系”,或者“尼日尔-刚果语系”。

而是被归类为,包含阿拉伯语、柏柏尔语的“闪含语系”中。

简单点说,豪萨人不仅像其他跨撒哈拉贸易的受益者一样,接受了*教,还在语言上,更为彻底的拉近了与贸易对像的距离。

甚至在进入城邦时代后,豪萨商人就很快选择借助阿拉伯字母,创立了自己的文字。

如果从z治角度来看,以桑海帝国为代表的西非三大黄金帝国,无疑算得上是成功者。

但从更为基础的地缘角度来看,“豪萨”的后续影响力却要大的多。

要知道,后世被认定为“桑海人”的族群,数量仅仅只有2、300万,桑海语属于“尼罗-撒哈拉语系”。

当然,每个m族集团或者z治体,都有他的生存之道。

就当时的情况而言,桑海人依靠军事而取得的z治上的成功,与豪萨人变通灵活的生存之道,并无所谓优劣。

现在,我们已经对从大西洋到乍得湖,沿萨赫萨南沿一线的地缘z治结构有所了解了。

基于跨撒哈拉贸易,对西非文明、地缘政治进程的影响,来自北非的*教商人、*教政权。

将不可避免的在接下来的历史进程中,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发挥重要作用。

如果就此再推进个几百年,我们在后世看到的黑非洲,也许就全是一片“绿色”之地了。

不过,这个世界总是不缺乏竞争的,从海上而来的葡萄牙人,很快将会把地中海的圣战之火引向这片土地了。

提到大航海时代,大家脑海中最先浮现出来的,估计是“发现”美洲的哥伦布。

或者绕过好望角的达伽玛,以及率先完成环球航行麦哲伦,虽然他本人身死f律宾,等等耳熟能详的航海家。

第六百二十一章:大国崛起(二十一)

的确,这些在合适的时候,做了合适事情的航海家。

无论其主观动机如何,客观层面都对人类,更深的了解这个星球,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然而如果从“人”的角度,去探寻大航海时代的开启者的话。

这一荣誉却要更应归属于一位葡萄牙贵族——恩里克王子,又称“亨利王子”身上。

葡萄牙的海外扩张之路,始于之前我们分析过的“休达战役”(1415年)。

攻战这个重要的北非据点,不仅让葡萄牙有机会,在直布罗陀海峡布局成功,更为葡萄牙,寻找到摆脱西班牙压力的战略突破口。

这场战役统帅,就是当时葡萄牙国王的第三个儿子“恩里克王子”。

当然,如果仅仅是指挥了一场重要战役。

这位葡萄牙亲王,并没有机会出现在,我所叙述缺少帝王将相的事情里,重要的是他之后的选择。

攻战休达,引发了葡萄牙和恩里克王子,向“西苏丹”进发,寻找黄金帝国的热情。

尽管在此之前,欧洲人已经通过间接途径,听闻了很多关于,那片黄金之地的传说。

但只有在真正踏足非洲之后,这些传说才会变成真正的情报。

至于恩里克王子的贡献在于,他并不是一个端坐在宫廷中的指挥者。

而是一个类似张骞的实践者,尽管他本人并没有做过太远的海上航行。

可以说,他为葡萄牙乃至欧洲的海上殖民之旅,率先设计了一套有商业操作性的方案。

与西班牙国旗浓厚的内部整合特征不同的是,后世葡萄牙国旗的中央,葡萄牙盾徽背后印有一个浑天仪的图案,正是为了纪念恩里克王子和那个时代。

关于恩里克王子的生平,大家可以看看理想国那一本书,里面有详细的介绍。

在提过了这位王子之后,我们的视角要重回以国家、族群为基本单位的大历史视角来了。

顺便说下,基于时刻要遭到来自西班牙的压力,葡萄牙的国运甚至比英国人,更为依赖那片海洋。

因为英国有天然防御优势,而这一理念甚至导致葡萄牙,成为最后一个放弃海外殖民地的国家。

在后世结束殖民统治的澳m,成为了葡萄牙海外殖民史终止符,澳m也因此成为世界史上,西方殖民时间最长的地区。

而在澳m回归天朝之前,另一个为世人所熟知的前葡萄牙殖民地,则是一度引发战争的d帝汶了。

所谓出师有名,葡萄牙人要想进行海外扩张。

也要有一个类似十字j收复s地的理由,以得到罗马j廷在z治和意识x态上的支持。

基于地中海两大宗j对立的局面,葡萄牙在北非的扩张,倒是很容易让j廷和普通民众理解。

然而,本土并无地中海出海口的葡萄牙,参与地中海的竞争,始终是有点力不从心的。

在葡萄牙决定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沿非洲岸线向南扩张时,葡萄牙还需要一个,能引发j廷和信徒热情的理由。

寻找传说中被称之为,“普莱斯特·翰王国”的非洲jd教国家,成为了葡萄牙非洲探险之旅,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关于这个国家最早的信息,是在1170年,拜占庭帝国收到的一封,署名为“普莱斯特·约翰”国王的信件。

在传闻中,这个国王在绿教世界背后,统治了一个,地域广大而又富庶的jd教国家。

并表示希望与欧洲jd教世界联合起来,一起应对绿教世界的压力。

此后数百年间,关于这个国家在哪里,一直是猜测不断。

从战略角度考虑,欧洲人寻找这个潜在jd教盟友的想法,与当年汉武帝希望通过联合大月氏国,以断匈奴右臂的想法如出一辙。

依据传说中的信息,今天我可以判定,所谓的“普莱斯特·约翰”国王的国家。

应该位于早在公元4世纪初,就建立jd教政权阿克苏姆王国,它就在埃塞俄比亚境内。

与欧洲jd教世界,遭受绿教扩张压力相似的是,依靠红海贸易强大的埃塞俄比亚jd教王国。

也在阿拉伯帝国崛起并入侵东非之后,走上了衰退之路。

在这种情况下,基于海上贸易所获取的信息,埃塞俄比亚jd徒,尝试向欧洲jd教世界寻求帮助,并不足为怪了。

只不过,基于绿教世界的强大,这种联系当时并没有被建起来,欧洲人也再没有收到,关于这个传说中,jd教国度的消息。

传说的中强大富庶的jd教王国,到底在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传说,能够为探险者们提供一个目标,就像耶路撒冷曾经为s字军指引方向一样。

有位长相奇怪的“哲人”曾经说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如果你不去采取行动,不给自己梦想一个实践的机会,你就永远没有机会。

回归到现实层面,虽然宗j热情,能够激发一部分人的热情,但是所有的行动,都必须要有物质作为基础。

好在葡萄牙接下来的探险之旅,不仅有“s战”层面的动力,还有几乎能够诱惑所有人的“黄金”。

葡萄牙在大西洋之旅中,所占据的第一片海外殖民地,是在1418年,距离摩洛哥西南海岸线,约700公里的马德拉群岛。

这一发现其实是一个意外,因为以当时的技术条件来看,远离海岸线航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执行远航任务的葡萄牙船队,实际是被风暴吹向了这个无人群岛。

事实上,葡萄牙人并不是这个群岛的第一发现者。

有确切证据表明,14世纪上半叶,热那亚商人也曾经到达于此。

不确切的信息是,腓尼基人或者罗马人,在公元前有可能抵达于此。

问题在于,一项发现如果没有带来足够的商业利润,包括利润不足以与风险和成本相当,这项发现本身就很可能被湮没。

就像很多人会坚信,我们或者维京人早就“发现”美洲了。

但这种没有能够将新旧大陆连接起来的发现,即使是事实也没有价值。

葡萄牙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马德拉群岛的地缘命运。

第六百二十二章:大国崛起(二十二)

对于在地中海,有大量市场可供争夺的腓尼基、热那亚商人。

或者在地中海沿线,拥有强大空间的罗马帝国来说,这片远离大陆的无人岛并没有什么价值。

然而,对于急于进行海外扩张的葡萄牙人来说,意义却大为不同。

首先葡萄牙人的海外扩张,需要中继点。

尽管远离非洲岸线,看起来为接下来的南下探险之旅,直接帮助不大。

但当你在探索一片未知世界时,谁又能确切知道哪一步是最有价值的呢?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后,马德拉群岛成为了,横跨大西洋航线的首要补给站。

这一点在航行时间较长的风帆时代,显得尤为重要。

其次,经营一片殖民地,最重要的就是,这片土地有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

在商贸价值体现之前,这是一片气候宜人、植被茂密的无人岛。

比起在北非的荒漠地带,在马德拉群岛上进行殖民活动要容易的多。

葡萄牙人所采取开发方式也颇为原始,那就是放火烧荒。

这件事情放在今天,也有一些地方,还有这种原始的操作。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以时人农业开发的角度来看,在这种原始地带,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需要重点提到的,是葡萄牙人为马德拉群岛,引入的经济作物——甘蔗。

基于海上运输的高风险性,日后在殖民贸易中种植的农产品,基本都是诸如甘蔗、咖啡、烟草,这样高价值的经济作物。

甘蔗和马德拉群岛,便是这一切的起始点。

葡萄牙乃至欧洲并非甘蔗的原产地。

这一能提炼蔗糖的重要经济作物原产于印度,后经由阿拉伯帝国,传播至北非、伊比利亚半岛。

天朝引入甘蔗种植的时间要更早些,一种说法是西汉开拓丝绸之路,经由中亚传入。

另一种说法,则是在周代时,已经由中南半岛传入中国南方。

需要注意的是,引种甘蔗成功与掌握蔗糖提练技术是两个概念。

就像人类很早就发现海水是咸的,但学会将盐提练出来却要晚得多一样。

最初的制糖术得到的,只是颜色浅褐的粗糖,也就是俗称的红糖。

只有用亚硫酸、石灰等,进一步澄清脱色后,才会进一步精练为白糖。

天朝最初的白糖提练技术,也是从印渡输入。

一个存疑的引入者,是一人灭一国的m族英雄——王玄策。

一如推定怛罗斯之战中,阿拉伯人能够从天朝战俘中,获得造纸术一样。

王玄策在印渡所取得的军事胜利,有可能让其获得,掌握蔗糖熬制技术的工匠。

不过耐人寻味的是,天朝后来在蔗糖精练技术上,发展的更有优势。

又将更好的白糖提纯技术,反输回了印度。

以至于后世在印地语中,“白糖”一词(cini)的意思,便是“z国的”。

甘蔗种植传入伊比利亚半岛之后,欧洲人也同时获得了制糖技术。

在日后的蔗糖贸易中,欧洲人一般会将,产至殖民地的原料,先提练为粗糖,然后再运欧洲,进一步提纯为白糖,进行销售。

从地缘角度看,甘蔗种植与蔗糖生产工艺的普及,并不仅仅在于方便人类,品尝到五味中,最能让人产生愉悦感的“甜味”。

在此之前,产量偏低蜂蜜是甜味的主要供应者。

要知道,人类活动所消耗的能量,有70%是靠糖类氧化,所产生的热量来维持的。

在食谱中,直接加入代表高热量的“白糖”,以及掌握大量“糖”资源,其在战略层面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对马德拉群岛的农业开发,让葡萄牙人真正获得了,第一片“海外”殖民地,并获得了经济上的收益。

然而就寻找“黄金帝国”,或者更崇高的“普莱斯特约翰王国”目标来说,马德拉群岛所能发挥的价值却是有限。

葡萄牙探险家接下来可以有两个方向,一是以马德拉群岛以基地,向西做新的探索。

二是继续沿着北非岸线继续南下,去完成原定目标。

已经决定走外海扩张之路的葡萄牙,并没有放弃任何一种选择,而是同时向两个方向,派遣了探险船队。

一定要比较的话,沿非洲岸线南下之路,优先级将会更高。

在这个方向上,葡萄牙人的第一步,有非常明确的方向,那就是加那利群岛。

之所以会如此目标明确,是因为这个群岛,不需要葡萄牙人去发现,甚至可以说,不需要葡萄牙人代表欧洲人去征服。

在葡萄牙人决定启程之前,柏柏尔人和代表西班牙的殖民者,已经登上了这片土地。

地理位置决定了,加那利群岛,很早就被影响力触及西北非的腓尼基人、希腊人、罗马人所发现。

有一种说法是,加那利之名原意为“有狗的岛屿”,得名则是因为那些早期发现者,发现岛上出产一种巨大的狗。

不过这种说法并没有得到证实,后世被命名为,“加那利犬”的西班牙猛犬,只是借用了这个传说罢了。

与远离大陆700公里的马德拉群岛不同的是,加那利群岛与大陆的距离,仅仅为100公里。

即使在在风帆时代,跨越这样的距离发现一片新大陆,也是大概率事件。

同时,这样的距离,也足以保证群岛与大陆的交通成为常态,并使得移民成为可能性。

当然,上述概率和可能性,还取决于大陆的人口状态。

就加那利群岛群岛的位置来看,它恰好面对的是,后世摩洛哥与西撒哈拉的未定国境线。

而这条有争议的行政线,同时也是一条地缘分割线。

阿特拉斯山脉向西南延伸的影响力,大体便延伸至此。

从气候角度看,算是地中海气候向热带沙漠气候过度。

也就是说,从摩洛哥向南进入西撒哈拉境内,便是正式进入撒哈拉沙漠地带了。

上述地缘特点,从西撒哈拉的人口也能看出。

整个西撒哈拉境内,仅有北部靠近海岸线和摩洛哥边境的“阿尤恩”,勉强算得上是一座城市,人口有13万。

第六百二十三章:大国崛起(二十三)

而国土面积,比两个福j承宣布政使司还略大,有266万平方公里的西撒哈拉,总人口也不过40余万。

对比受阿特拉斯山脉庇护、人口总数达到3300多万的摩洛哥,它的面积有466万平方公里,西撒哈拉的荒芜感受更显直观。

作为一个人口稀少的纯荒漠国家,西撒哈拉地区缺少抵御外部入侵的能力。

以至于西班牙于20世纪70年代,宣布放弃在西撒哈拉的统治之后。

法属殖民地出身的摩洛哥,很快便取得了西撒哈拉大部领土,包括全部海岸线的控制权。

由于西撒哈拉地区的,东南方向的另一个前法国殖民地——“毛里塔尼亚”。

在西撒哈拉东部与自己相邻的区域,扶植了,争取西撒哈拉独立的“西撒哈拉民族解放阵线”。

它控制了约1/4的领土,才使得后世还能够在世界z治舞台上,有一个能代表西撒哈拉发声的政府。

只是基于先天不足的客观条件,摩洛哥吞并大部西撒哈拉领土的事实,相信已经很难更改了。

世居于阿特拉斯山脉之侧的柏柏尔人,在欧洲人“发现”这个群岛之前,就已移民成功。

在欧洲人到达之前,加那利群岛上,已经繁衍有数万,被称之为“关契斯人”的柏柏尔原住民。

就自然条件而言,这个由7个岛屿所组成的群岛,可谓得天独厚,不仅四季如春,更有肥沃的火山灰为农业加持。

如果说海峡对面是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的场面,那么加那群岛,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了。

首先要说明的一点是,西撒哈拉的得名,并不是源自于它的方向,而是因为它曾经是西班牙殖民地(西属撒哈拉)。

伊比利亚海外扩张的黄金时代结束后,在大西洋和地中海,拥有双重地缘优势的法国,逐渐取得了西北非-西非的主导权。

西属撒哈拉,是西班牙在这片大陆上,所保留的为数不多的殖民地之一,也是唯一连片的殖民地。

法国人愿意在自己的殖民地中包围之中,给西班牙人留出一片保留地,根源上,当然还是因为这片沙漠之地,实在没什么资源。

至于西班牙人,在远离本土1000公里的土地上,执着的保留一块拥有海岸线的沙漠之地,盖因为这片沙漠对面的加那利群岛,是西班牙的殖民地。

也就是说,尽管西撒哈拉本身没有太大潜力,但却可以充当,加那利群岛在非洲大陆的支点。

反过来,即使西撒哈拉被周边法属殖民地所孤立,也可以与加那利群岛,形成一个自循环体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非洲大陆和世界其它地区一样,也掀起了m族d立的浪潮。

法国和西班牙,都已不再可能像之前那样,经营自己的殖民地了。

20世纪70年代,西班牙被迫放弃在西撒哈拉的统治。

d立次年,都认为自己更有理由得到西撒哈拉的摩洛哥、毛里塔里亚,在西撒哈拉展开对峙。

也正是在这一年,很多西班牙移民,移居仍属西班牙领地的加那利群岛。

第四年,自知实力比不上摩洛哥的毛里塔尼亚,宣布放弃对西撒哈拉的领土要求,退而求其次的支持,谋求d立的西撒哈拉m族解放阵线。

也就是说,西属撒哈拉的存在,源自于西班牙得到了加那利群岛,或者说西班牙是在法理上,是加那利群岛的最先“发现者”。

当然,最先也好、发现也罢,说法都完全是从欧洲殖民规则的角度来说的。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个天堂般的群岛,早已生活有柏柏尔居民了。

事实上,后世生活在加那利群岛上的220多万岛民,绝大多数都是西班牙人与柏柏尔人的混血。

需要说明的是,西班牙“发现”加那利群岛之说,是从国家层面来判定的,具体操作的,则是一个来自法国的诺曼贵族——让德贝当古。

在大航海时代之前,源自北欧海盗的诺曼人,以及在地中海编织商业版图的威尼斯人、热那亚人,都曾经是欧洲海洋文化的代表。

与将商业利益放在首位的意大利商人不同的是,诺曼人注重的是带征服性质的殖民扩张。

他们不仅在英吉利海峡两岸,打下了一片江山,更远赴地中海,建立过西西里王国。

如果以探险家的标准来称量,诺曼人算是真正的探险家了。

让德贝当古关于这个群岛的信息,则是从两名,被贩卖至欧洲的加那利原住民那里获得的。

他发现并登陆加那利群岛的时间,是在1402年,随后又花了二年时间,征服了七个岛屿中的一半。

包括:兰萨罗特岛、富埃特文岛、耶罗岛,以及未完全征服的戈梅拉岛,并建立殖民统治。

严格来说,诺曼探险家的这次海外征服,并不能算是大航海时代的开启,而更多是一次个人的冒险之举,资金也是自己变卖资产所筹措的。

只不过,没有国家为之背书,包括提供后续援助,探险成果的保留是有很大风险的。

在远征之前,诺曼人曾经四处寻找支持,回报则是将殖民地的宗主权,交付于提供支持的王室。

正纠缠于英法百年战争的法国,并没有对这次,看似没可能成功的冒险之举抱以热情。

最终愿意为之背书的,是正在力求把摩尔人,最终赶出伊比利亚,并且已经把视线,投向马格里布的西班牙卡斯蒂里亚王国。

从卡斯蒂里亚王国的角度来看,如果诺曼人成功了,理论上就将在马格里布的侧后方,打入一颗钉子。

如果没有成功,这次自筹经费的冒险之举,于西班牙也没有损失。

让德贝当古的这次征服,过程并不太血腥,更多是通过两个带路党,让土著居民相信他们的到来,能够为之带来更多的商贸利益。

与土著部族首领联姻,并且传播tz教,则是稳定统治的重要手段。

在欧洲人后来的海外殖民之旅中,这实际也是通行的方法。

当然,一旦欧洲人自觉占据了绝对优势时,再遇到难以解决的矛盾时,就会倾向于用强硬手段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大国崛起(二十四)

让德贝当古的这次征服,震动了整个欧洲,也让加那利群岛,成为了欧洲诸国的觊觎对象。

西班牙的先发优势,使之后来在加那利群岛归属问题的争夺上,能够在法理层面占优,判定者为j廷。

然而法理只是一方面了,加那利群岛能不能归属西班牙,还要看自己有没有能力消化。

对于当时还没有完成“西班牙光复运动”,并且有机会在西地中海,发挥主导作用的西班牙来说,海外扩张,并不在优先考虑的范畴。

而已经明确自己海上之路的葡萄者,则在其中看到了机会。

可以说,葡萄牙第一阶段的海上扩张之路,目标就是加那利群岛。

在被风暴吹偏至马德拉群岛之后不久,恩里克王子再次派出的舰队,于1420年,终于抵达加利利群岛。

并在让德贝当古,未能完全占领的戈梅拉岛上建立据点。

需要说明的是,不管是先到的诺曼人,还是后来的葡萄牙人,都还远不能说真正完成对群岛的征服。

15世纪后期,西班牙人又花了将近20年时间,至1496年,付出惨痛代价后,才算真正征服全部岛屿。

对于葡萄牙来说,他们暂时对于与西班牙或者土著人,争夺群岛的宗主权还没有兴趣。

这次远航的目的,在于为下一步的探险建立支点。

这个任务完成之后,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相比葡萄牙人接下来要遇到的挑战,前往加那利的航程已是非常轻松的了。

一方面,探险者有加那利土著为之确定明确的目标,以及提供岛上的情报。

另一方面,整条航线都是在,阿特拉斯山脉西北麓沿海地带的庇护之下。

即使不考虑沿途补给的便利性,能远望绿色的诺曼人和葡萄牙人,最起码也不会有,置身于绝境的感觉。

更大的困难在于船员对不可知世界的恐惧。

在之前诺曼贵族征服加那利群岛的探险中,恐惧心理就曾经使让德贝当古雇佣的船员,大量逃亡最后只剩数十人随之登陆。

如果说这还只是恐惧感的话,那么沿西撒哈拉南下的航线,给予探险者的感觉就是“绝望”感了。

因为从加那利群岛再往南的航程,船员所能遥望大陆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沿途补给几乎没有可能。

葡萄牙人并非打通西北非-西非海上航线的先行者,之前那些将贸易线西出直布罗陀的海上强者。

比如阿拉伯人,都曾经沿贸易线南下做过努力。

包括西班牙和葡萄牙,在14世纪也有商人,在与摩洛哥沿海地区进行海上贸易时,有过类似尝试。

这些航海先行者所认定的海线终点,是后世的西撒哈拉西北沿海,与加那利群岛隔海峡相对的“博哈多尔角”。

受欲望驱使沿海航行至此的航海者们,在绕过岬角之后,看到的还是一片荒凉之地时,心理便出现了崩溃。

于是乎在航海者的传说中,博哈多尔角以南海域,被描述为一片魔鬼之地,任何驶入这片禁地之人,都将万劫不复。

由于没有明确的目标,以加那利群岛,具体是戈梅拉岛为起点的葡萄牙探险家。

注定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探索博哈多尔角以南的航线。

为了寻找到黄金帝国,葡萄牙人需要一点点的延伸自己的每一次航程,并考察沿岸是否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最初的突破是在公元1434年,恩里克派出的探险家,第一次绕过博哈多尔角,向南航行了100海里。

好消息是,这片魔鬼海域,并没有人们想像中那么可怕。

坏消息则是,此次航行所面对的仍然是荒芜的沙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抛开经济基础谈论谈论理想和z治都是没有意义的。

现实的问题在于,航海是一件很烧钱的事。

即使恩里克王子的身份,能够帮忙他在葡萄牙国内击败一些反对意见,但如果不为这项收益不可知的探索活动,找到直接的经济支撑,事情将变得难以为继。

先期发现的马德拉群岛,开始为进一步的探险发挥了积极作用。

马德拉群岛财政收入的20%,被用来做进一步探险的专项海上基金。

在这个群岛上的殖民和农业开发的成功,为葡萄牙财政带来了额外收入。

技术上说,将部分收入,用来支持下一步探索的滚动发展模式,与公司将每年赢利中的固定比例,用作技术开发一样,都是良性循环的表现。

葡萄牙和恩里克王子航海探险的另一个重要支撑,来自于罗马j廷。

对于j廷来说,任何一次针对异j徒的征服,都是值得期待的。

j廷有权力要求,每一个j徒将自己收入的十分之一,奉献给s帝,其实当然是s帝在人间的代理人了,这就是所谓“什一税”。

只要你向j廷承诺,将传播tz教作为自己的重要目标,j廷当然是很乐得在z治上表示支持的。

至于付出十分之一收入的tz教国家来说,这样做的好处也是很明显的。

获得j廷支持,相当于为接下来的航行发现进行了注册,以避免其它国家的恶性争夺。

而宗j传播对于殖民地的开发与稳定,也的确会发挥积极作用。

除此之外,j廷也给予了葡萄牙接下来的海上探险,以实质的支持。

大家要知道,s字军时代是j廷影响力最盛的时期。

那些受狂热宗j思想驱动,并在东征中积累了大量财富的骑士团,结构上是超出各国z治统治者,直接听命于j廷的重要力量。

除了最著名的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条顿骑士团之外,各国还有很多规模较小的骑士团组织存在。

14世纪初,伴随着s字军事业的衰弱,骑士团在东地中海的事业也走向了没落。

他们对各国王权集中度的破坏,以及所积累的财富,都使之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这其中,在波罗的海继续延续条顿骑士团。

以及以塞浦路斯-罗得岛-马耳他岛,等东地中海岛屿为基地。

逐级为jd教世界抵御绿教压力的医院骑士团,都因其还有地缘z治价值而延续了下来。

第六百二十五章:大国崛起(二十五)

以法国为基地,影响力最大、财产也最多的圣殿骑士团,则没有那么幸运了。

法国国王不仅以异端为名,解散了圣殿骑士团,还处死了大量骑士团的高级领导者。

至于法国境内的骑士团财产,自然也成了王库所有。

在法国之外,圣殿骑士团的财产开始在j廷的授意下,自然依属地原则流入了其它骑士团。

这其中,获益最多的是,依然在地中海发挥影响力的医院骑士团。

而葡萄牙的财产,则归入了葡萄牙本土的阿维斯骑士团。

基于s战属性的“收复失地运动”中,伊比利亚诸国,需要获得j廷的支持比其它国家更甚。

同时军事修道会的存在,也的确能够在针对摩尔人的战争中,发挥积极作用。

因此骑士团这类军事修道组织,在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处境,并没有像法国那样危险。

然而随着伊比利亚s战的结束,情况同样变得有些微妙了。

这些受j廷指导的骑士团,需要找到新的方向,才能继承让王权觉得有存在的价值。

最终的结果是双赢的,在葡萄牙拥有大量的,地产的阿维斯骑士团,成为了支持葡萄牙,在海外探险活动的主要资金来源之一。

事实上,恩里克王子本人,正是这个骑士团的团长。

j权与王权在海外扩张的协调之处,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不过这位航海先行者的伟大之处,并不在于他“恰好”拥有了双重身份。

身体力行的推进航海事业,才是他值得世人铭记的地方。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航海本身是一件充满危险和挑战的职业,海上和船上的生活环境十分恶劣。

除了少数出身不那么正的贵族,比如诺曼人,绝大多数贵族是不屑于亲自做这件事的。

毫无疑问,恩里克王子的修道者身份,是他能做到这点的直接原因,其本人甚至终身未婚。

之所以在这里提到这一点,是因为在地理大发现时代,宗j仍然是,影响这一进程的重要地缘因素之一。

地缘跟地理之间的差异,只在于一个“人”。

意识x态和x仰对于历史进程的推动作用,在微观历史层面并不容忽视。

只是我讲解的重点,会更多放在这一因素产生的地缘背景,以及宏观关系上罢了。

具体到对个人的工作生活来说,那就是有具体的行动力,其实远比拥有宏观思维更为重要,不至于成为不切实际的空想家。

回到葡萄牙海外扩张的路线问题上来。

被撒哈拉沙漠覆盖的西非海岸线,长度超过650海里,约1200公里,并且中途再无群岛为之国继。

也就是说,葡萄牙人要向南探索至,身处萨赫勒地带的塞内加尔河口,才有机会真正触及心目中的黄金帝国。

从绕过“博哈多尔角”算起,葡萄牙人又花了11年时间,才完成这个“发现”,并在稍早些时候,看到了黑人的踪迹。

而在此之前,支撑葡萄牙人信心的,几乎只有在沙漠海岸,发现了柏柏尔驼队留下的足迹,证明南下的方向是正确的。

相比艰难的南下探索之旅,以马德里群岛为基地向西的探险之旅,出结果的时间要更早一些。

1427年,葡萄牙船队在距离马德拉群岛西北约450海里处。

发现了又一个体量更大群岛——亚述尔群岛,并于5年之后正式在此建立殖民地。

与马德拉群岛一样,亚述尔群岛也属于亚热带气候条件下的火山岛。

温润的气候以及肥沃的火山土,使得群岛之上植被茂密,并且尤为适于农业开发。

以至于有人认为,古希腊传说中,失落的大陆——亚特兰蒂斯,有可能指向的就是亚述尔群岛。

不过葡萄牙人在登陆之后,并没有在诸岛上,发现人类曾经活动过的痕迹。

基于它的位置离大陆实在有些遥远,即使亚特兰蒂斯真的存在,也几乎没有可能是亚述尔群岛。

尽管亚述尔群岛,距离欧洲大陆的距离过于遥远。

除了通过农业开发,包括开采自然资源,向葡萄牙财政做贡献以外。

似乎没有打通贸易路线层面的利好,但这一定位,是建立在美洲没有被发现的前提之下。

一旦“新大陆”被标在海图上,你就会发现这片海外净土,对于打通大西洋航线是多么的重要。

然而葡萄牙人却没有继续向西的探索,即使后来理论上,已经证实了环球航行到达东方的可能性。

即使哥伦布最先寻求的是葡萄牙人支持,而非西班牙,葡萄牙关注点也没有再次转向西方。

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在于“机会成本”的计算,沿非洲海岸线的航行,已经为之描绘出了,一幅巨大的贸易前景。

葡萄牙人认为自己几乎没有理由,再为一次完全未知,并且理论航程,不会短于印度洋航线的航行,去投入资金。

如果说登陆加那利群岛,是葡萄牙海外扩张之旅的第一步。

那么穿越西非沙漠海岸,抵达塞内加尔河,就是其海外之旅第二阶段的起点了。

尽管葡萄牙人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获取西非的黄金。

但作为一项从开采到贸易,都已拥有一套相当成熟产业链的资源。

在塞内加尔河触及西非葡萄牙人,其实很难说,就此打破绿教商人的垄断的。

尤其从海路接近西非的葡萄牙人,很难像骑骆驼、马匹的绿教商人那样,深入已经绿化的西非腹地。

虽然如此,葡萄牙人还是有机会,通过海上贸易获得一定数量黄金,并且从其它贸易发现中获利。

以象牙为代表的自然资源,可以为葡萄牙人的货仓,作出一定贡献。

不过葡萄牙人其实更青睐,一项回报率更高的货物——黑人。

事实上,欧洲人对黑人本身并不陌生。

基于撒哈拉贸易线的开通,西北非的摩尔人当中,其实已经杂有,不少来自西非的“苏丹人”了。

这其中,有整部落归信绿教黑人部落。

比如通过军事上的雇佣,亦有更多基于奴隶贸易,被贩卖至马格里布,乃至伊比利亚的黑人奴隶。

第六百二十六章:大国崛起(二十六)

这些后来在语言/文化上绿化、阿拉伯化,却在z族上,呈现苏丹尼格罗人种特征的摩尔人,被统称为“黑摩尔人”。

至于阿拉伯/柏柏尔人特征的摩尔人,自然就被归类为“白摩尔人”了。

后世的“毛里塔尼亚绿教g和国”,是了解白摩尔人-黑摩尔人-黑人地缘关系的典型地区。

这个北接阿尔及利亚,西临西撒哈拉,南抵塞内加尔/马里,东线与马里相交。

并且在西撒哈拉与塞内加尔之间,拥有一段长约600公里海岸线的国家。

地缘位置正处在,马格里布地区与西非草原之间,也是非洲西部跨撒哈拉贸易的发源之地。

曾经在塞内加尔河下游积蓄力量,并且反攻至摩洛哥,建立政权的“阿尔穆拉比特王朝”。

其所依靠的部族力量,就是游牧于毛里塔尼亚地区的柏柏尔人。

前面我也解读过,崛起后的阿尔穆拉比特王朝,曾经向南击溃加纳帝国。

虽然不久之后,便因为统治的困难而放弃,但这次征服还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除了为阿尔穆拉比特王朝获得大量黄金,从西非获得的人口也是另一项重要收获。

对于人口稀少的毛里塔尼亚柏柏尔人来说,他们需要在不影响自身种族纯洁性的前提下,补足人力的不足。

而黑人奴隶的使用,则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一问题。

当年,斯巴达人在强化自身统治阶层属性的同时。

将被征服的美塞尼亚人,作为农奴阶层,史称“希洛人”,本质也是这种情况。

对加纳帝国的征服,让那些服务于,阿尔穆拉比特王朝的柏柏尔人部落,几乎每个家庭,都拥有黑人奴隶。

12世纪中,建立阿尔穆拉比特王朝的,毛里塔尼亚柏柏尔人。

为崛起于阿特拉斯山脉的,“穆瓦希德王朝”所取代,被迫退回了自然条件更为恶劣的,毛里塔尼亚境内。

基于自己的地缘位置,以及奴役黑人的传统。

数百年来毛里塔里亚白摩尔人,一直在不断从南部的西非地区获取人力。

这也使得后世的毛里塔里亚境内,形成了人口众多的“黑摩尔人”群体。

在毛里塔里亚400万人口中,黑摩尔人占比达到40%,白摩尔人、黑人则各占30%。

白摩尔人-黑摩尔人,在毛里塔尼亚这种维持数百年的共生关系。

使得“黑摩尔人”在身份认同上,强烈倾向于“摩尔人”,而耻于和与之同样肤色的“黑人”为伍。

与此同时,长时间的奴化经历,又使得黑摩尔人,作为一个带有农奴性质阶层。

在意识里接受与白摩尔人的主从关系,并且帮助后者,压制南部黑人势力可能的反抗行为。

从这个角度看,毛里塔尼亚是一个,“摩尔人”占比70%,而非“黑人”占比70%的国家。

毛里塔尼亚黑摩尔人的这z族群归属现象,看起来虽然有些奇怪,但深究起来其实也不难理解。

一个族群,为了融入自视更高级的族群里,往往会尽力表现出,对原有身份更多的恶意,以洗刷身上的这种原罪。

比如在后世,在倭国极右翼势力中,最卖力表现的其实是一些倭籍h裔。

包括海外一些所谓拥有hua人血统的政治家,往往并不如很多人想象那样,天然会做更有利于天朝的事。

他们甚至会更反hua,原因在此。

希望用意识x态上的高调表现,来补足血统不足的情况,也表现在毛里塔里亚的国家属性认定上。

毛里塔里亚是后世世界上仅有的5个,以“绿教共和国”为名的国家。

其它4个分别是b基斯坦、a富汗、y朗,以及经常跳梁的g比亚。

观察上述几个国家的属性,就会发现它们在z族归属上,都不属于最能代表绿教文化的“阿拉伯”概念中,并且都面临很现实的地缘z治压力。

将认同传统政j合一形式的“绿教”,放在现代意义上的“共和”之前,是上述国家试图彰显自己存在,寻求在绿教世界获取支持的重要手段。

当然,也不是说用了“绿教g和国”这个旗号,就一定会在实操过程中践行绿教教法,这更多是在表明一种态度了。

比如最早用这个标签的b基斯坦,实际就没有形成政j合一,或者说s权置于政权之上的统治结构。

不过与阿拉伯-x尼派势力,正面对抗的y朗(波斯-什叶派属性的),后世的确是在这样践行的。

“毛里塔尼亚”希望,尽力切割与西非的地缘关系,而尽力将自己的属性,与北非拉近的心理,还体现在它的国名选择上。

与加纳、马里这些古为今用的非洲国名一样,毛里塔尼亚一名也相当有历史,甚至要更久远的多。

在罗马与迦太基相争时期,从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的阿特拉斯山脉沿海地区,就被称之为“毛里塔尼亚”。

腓尼基人的殖民中心“迦太基”,狭义指向的则是突尼斯地区。

后来罗马帝国的行省划分中,马格里布毛里塔尼亚地区,被划为“毛里塔尼亚行省”。

而摩洛哥(迦太基),和利比亚西部沿海的黎波里斯地区,则被归为“阿非利加行省”。

从位置上看,马格里布毛里塔尼亚地区,应该也是后来入侵伊比利亚的,“摩尔人”的根基之地。

那么毛里塔尼亚与摩尔人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们知道,所谓“尼亚”与其它类似的“里亚”、“西亚”、“尼亚亚”等等后缀一样,都是“之地”或者“之国”的意思。

少有人知的是,“毛里”与“摩尔”,其实只是不同的译法。

也就是说“毛里塔尼亚”的本意,就是“摩尔人之地”。

了解了这层关系,相信大家对后世的“毛里塔尼亚绿教g和国”。

为什么要把一个,原本位于阿特拉斯山脉之北的地缘概念,南移到荒漠覆盖的区域。

并且处处彰显自己,“摩尔人”身份的用意有所意会了吧。

虽然在后世,毛里塔尼亚没有可能把自己的统治范围,扩张到马格里布地区,更别说摩尔人曾经入主的伊比利亚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大国崛起(二十七)

但将一段辉煌经历,通过垄断标签的形式,对接入自己的历史,对形成d立的国族认同,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

毛里塔尼亚不是第一个这样做,也不是唯一这样做的国家。

一个更为后世国人所熟悉的案例,就是尽力将自己包装成高句丽、渤海国继承者的两个国家了。

在接近塞内加尔河的毛里塔里亚沿海,葡萄亚人捕获到了第一批h人奴隶。

这些h人,很有可能本身就是柏柏尔人的奴隶。

不过想要有更多的收获,葡萄牙必须真正进入h人聚落的区域。

进入西非沿海,并不代表葡萄牙接下来即将与西非土著,乃至黄金帝国爆发战争。

恰恰相反,恩里克王子为葡萄牙,制定的海外扩张之旅原则十分明确。

那就是尽量和当地土著和平相处,以期获得贸易利益。

问题在于,海上贸易之路的稳定延伸,有赖于沿线布设的贸易据点。

由于塞内加尔河下游,包括冈比亚河流域,属于马里-桑海帝国的领地。

并且沿贸易线而下的毛里塔尼亚柏柏尔人,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葡萄牙人来抢生意。

所以葡萄牙人希望能够在这两大势力之外,先找到一块能够快速立足的土地。

1446年,葡萄牙人经塞内加尔河、冈比亚河口继续向下,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登陆的地点。

这就是后世位于塞内加尔河,与几内亚之间的沿海小国——几内亚比绍,面积36万平方公里。

与“几内亚共和国”相比,这个面积要小的多的“几内亚”,仅仅是在国名后面加注了一个首都名,首都在“比绍”。

类似情况在非洲并不少见,比如后面我们会看到的两个刚果之争。

说到底,还是彼此都不愿意放弃,“几内亚”之名所带来的地缘遗产。

关于“几内亚”的名字来源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某位登陆西非的航海家,据说是法国人,遇到当地土著妇女问这是什么地方。

对方答曰自己是“几内亚”(妇女),于是便误以为“几内亚”这片土地之名。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类似的误会,在大航海时代的传说中看起来很常见。

不过法国人登陆西非,比之葡萄牙人要晚得多,在此之前,绿教商人也早就对这片土地,进行了商业开发。

换句话说,就这样一块,不是“新大陆”的大陆来说,后来者基本都会遵从先行者的命名习惯,因误会而命名的机率是非常小的。

比如将西非称之为“西苏丹”,便是从阿拉伯人将撒哈拉以南地区称之为“苏丹”,h人之地的传统。

相比之下,另一种说法看起来更符合地缘规律,那就是“几内亚”的原意,即为柏柏尔语中的“h人之地”。

也就是说,几内亚与苏丹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不管几内亚之名的来源如何,它的确已然成为了,西非最重要的地缘遗产之一了。

只是由于后来葡萄牙在西非的势衰,面积更大的法属几内亚,也就是后世的“几内亚共和国”,成功的抢注了这个标签。

而葡属几内亚,则不得不在后面加注一下首都名,以示区别。

顺便说下,19世纪的西班牙,也在几内亚湾东部,抢得了一块,比几内亚比绍还要小的殖民地约28万平方公里。

20世纪d立之后,这块西属几内亚,便成了后世的“赤道几内亚”。

尽管葡萄牙人认为自己的到来,是为了促进彼此的贸易。

但并非所有原住民,都能够从贸易中直接获益,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这种改变。

无论是在戈梅拉岛(加那利群岛),还是几内亚比绍,葡萄牙人真正能够控制的区域,长期以来,都仅仅是沿海的几个贸易据点罢了。

在这种压力下,类似马德拉群岛、亚述尔群岛这样的无人居住岛屿,才是进行殖民,并成为稳定贸易基地的最合适选择。

那么在西非沿海地带,有没有这样的无人群岛呢?答案是肯定的。

塞内加尔河正西方向约570公里处,有一个由15个火山岛所组成的群岛——佛得角群岛。

这一距离,比之马德拉群岛与大陆的距离略近,较加那利群岛则要远得多。

1456年,葡萄牙人抵达于此时,一如他们马德拉群岛一样,没有发现有人定居的痕迹。

不过佛得角群岛的气候条件并不算湿润,整体属于降雨稀少的热带沙漠性气候。

可供种植开发的土地,主要集中在有高地补水的河谷地带,高地则为高山草场。

虽然从农业开发的角度看,佛得角并不如马德拉、加那利两个群岛,但佛得角群岛的区位价值,却是独一无二的。

葡萄牙人在西非的收获,可以在这个群岛汇集。

然后向北穿越西非沙漠海岸,再经由加那利、马德拉中继,运往葡萄牙本土。

这样的话,即使葡萄牙这段航线上没有一个大陆据点,也能够将贸易线稳定的延伸至几内亚湾了。

不过尽管如此,几内亚比绍在大陆的作用,对葡萄牙依然十分重要。

葡萄牙在西非“收集”到的商品,比如h奴,需要几内亚比绍为之提供出海港口。

二者之间的共生关系,一如西班牙统治下的加那利群岛-西撒哈拉。

基于佛得角在葡萄牙西非贸易中的枢纽地位,一直到19世纪末,葡属几内亚在行政上,都属于佛得角管辖。

这也使得在20世纪6、70年代的西非独立浪潮中,来自几内亚比绍和佛得角的z治力量,曾经设想过,在摆脱葡萄牙统治后建立统一国家。

不过海峡所造成的地理分割,毕竟是现实存在的,包括原宗主国在内的外部势力,也不希望二者统一的情况出现。

“佛得角g和国”与“几内亚比绍g和国”,还是先后成为了d立国家。

相比之下,同时期面临同样烦恼的西班牙人,看起来要幸运的多,最起码他们在失去西撒哈拉之后,还能够保有加那利群岛。

在几内亚比绍-佛得角建立贸易据点后,葡萄牙人三十余年来的投资,终于开始获得了回报。

即使葡萄牙-西非贸易额,一时还无法与绿教商人,所掌控跨撒哈拉贸易相比。

第六百二十八章:大国崛起(二十八)

但对于葡萄牙来说,已是足以让自己的实力了有质的提升了。

然而基于传统的地缘z治思维,葡萄牙人暂时并没有设想过,在西非进行z治扩张。

而是将海外贸易获取的收益,用来支持在摩洛哥沿海地区的扩张。

15世纪下半叶,葡萄牙先后从摩尔人手中,夺取了休达以西的,丹吉尔、艾西拉、卡萨布兰卡等,大西洋港口城镇。

当然,在地缘z治层面,葡萄牙的做法并不算错误。

一则,以葡萄牙大西洋国家的定位,在马格里布大西洋岸线的扩张,即与自己的地理位置相符。

又避免了与西班牙等,地中海国家利益摩擦的风险。

二则,有了这些地处北非的大西洋港口,葡萄牙人在非洲西海岸贸易链将更为完整。

这一地缘z治倾向,所带来的另一后果就是,葡萄牙在佛得角和几内亚比绍,真正建立殖民统治行政意义上的的时间,被推迟到了15世纪末、16世纪初。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葡萄牙在西非,及至非洲的探索就此陷入了迟滞状态呢?当然不是了。

在葡萄牙王国希望在马格里布有所建树之时,西非海岸的探索、贸易工作并没有停滞,而是被交给了承包商。

从王室取得授权的商人,需按一定比例上缴贸易利润之。

当然,说到底,这毕竟还是一项有国家背书的事业。

因此葡萄牙对贸易线延伸的进度,也是有要求的。

以几内亚湾的情况而言,当时的承包者,被要求每年开拓,不少于100海里的海岸线。

与之前的政府投资、主导的探险事业而言,这看起来完全就是一种商业合作模式了。

然而将政府职能剥离出来,并不意味着效率的下降。

相反,足够自由和规范的商业模式,极大的刺激了参与者的热情。

在利润的的驱动下,处在各分级代理层的商人们,开始涌向了这片未知世界。

事实上,在后来欧洲各国的海外扩张中,这种模式非常普遍。

各种从王室取得特许授权,主导殖民开发的商业集团比比皆是。

最典型的,就是为大英帝国开拓南亚的“东印度公司”了。

对于从几内亚比绍出发,接下来沿非洲海岸线探索的葡萄牙商人来说,这片资源丰富的土地,固然存在的诸多贸易机会,但也存在着开发上的难点。

大家要知道,就西非的情况而言,人口最密集、最有潜力的区域,是以尼日尔河为核心的热带草原气候区。

位于萨赫勒地带之南的塞内加尔-冈比亚-几内亚比绍,正是西非热带草原的西端。

技术上,葡萄牙人在这里建立的贸易据点,能够相对容易的向东与黄金帝国发生贸易关系。

而继承向南探索的话,葡萄牙人会发现,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岸线,将会被一条连续的热带雨林带所覆盖。

这条从几内亚境内,富塔贾隆高原西麓而起的沿海热带雨林带。

向东经现在的塞拉利昂、利比里亚,以及科特迪瓦、加纳、多哥、贝宁、尼日利亚的南部地区。

一路延伸至几内亚湾东端,并向非洲中部扩张至喀麦隆、赤道几内亚,以及加蓬和两个刚果北部。

其中,更容易受西风影响的两端,热带雨林要更为深入内地,而几内亚湾北部沿线雨林带则相对较“薄”。

内部结构复杂的热带雨林地区,一直被视为最有挑战的探险区域。

现今,世界上仍然存在的,不与现代人类交往的“原始部落”,都集中于非洲、美洲、南洋群岛的热带雨林地区。

在国外,以热带雨林为背景的探险题材,也一直在文学创作占有一席之地。

在这类地区开拓,河流几乎是你唯一可以选择的路径。

南美热带雨林的为人类所知晓,便是得益于世界第一大河的,亚马逊河水系的覆盖。

降水充沛的非洲热带雨林地区,并不缺少河流。

问题在于这些河流,能不能帮助外来者穿越雨林,进入人口相对密集的热带草原地带。

最起码在葡萄牙人最先探索到的,富塔贾隆-几内亚高原西南麓,这一愿望很难实现。

由于高原的阻隔,几内亚西部、塞拉利昂、利比里亚境内的河流,虽然非常密集,但却向内陆渗透有限,最多只能航行30多公里。

葡萄牙人即使能够沿河上溯到顶点,也无法走出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地带。

事实上,即使对于非洲土著来说,热带雨林也属于边缘地区。

欧洲人在这一地区见到的黑人部落,大都是12世纪后,受三大黄金帝国崛起影响,而被迫南迁至雨林地带。

z治扩张总是会引发人口迁徙的连锁反应。

对于试图从奴隶贸易中获利的欧洲商人来说,上述地区最初的人口状况,无疑是令人沮丧的。

然而,物种丰富却是热带雨林地区的一大特点。

欧洲人最终还是在此发现了一顶,能够让他们获取巨大利润的商品——几内亚胡椒。

香料在西方贸易中硬通货般的地位,我已经在前面讲过了。

很多人的疑虑在于,这些原产于热带地区,能够强烈刺激感官的植物,就真是那么必不可少吗?

其实如果一定要从我们的生活,尤其是食谱中移除掉香料,当然也不是不能活的。

只是当人们的感官,尤其是味蕾已经习惯了,各种香料所带来的刺激之后,它们在人们预算中,也就必然拥有自己的位置了。

最容易理解的例子,就是对许多喜欢食辣的人来说,食谱中失去胡椒,将是一件多么灰暗的事情。

当然,也许你会说我不喜欢吃辣。

那么姜呢?蒜呢?葱呢?。

没错,所有这些,能够引起强烈感官刺激的植物性调料,都是我所述及的“香料”范畴。

在佛教原始的j义中,这种刺激所带来的兴奋感,其实也是一种罪恶,所以才会有禁食“五辛”的戒律。

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有一天,你的食物配方中只剩下盐了。

那么任何一件能够刺激你味蕾的香料,都可能成为商人获取暴利的源泉。

第六百二十九章:大国崛起(二十九)

对于从罗马时代,就已习惯用香料改良食谱的欧洲人来说,奥斯曼帝国在地中海东部的军事成功,是一个重大打击。

悲剧的是,气候寒冷的欧洲并不适合生产“香料”。

甚至连生姜这种国人最常见的“香料”,都长期依赖进口,由印渡制成干姜粉出口至欧洲。

在这种情况下,在“几内亚”海岸的发现,能够带来多大商机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葡萄牙人在这段西临大西洋的雨林带,在几内亚——利比里亚中所发现的“几内亚胡椒”。

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胡椒(胡椒科),而是属于姜科的“非洲豆蔻”。

用一个大众熟悉的物种之名(加上一个前缀),为一个外观或味道相似外来物种命名,也是一种,有利于打开市场的商业惯例。

比如我们熟悉的“胡椒”、“胡萝卜”,还有我们今年开始大面积种植的土豆,都是这种情况。

然而在当时,除了植物学家以外。

估计没有谁会关心长相类似胡椒,又有香辛味的“几内亚胡椒”,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胡椒。

事实上,这一误会应该也不是源自于葡萄牙人。

因为在葡萄牙作出这一发现之前,摩尔人已经透过跨撒哈拉贸易,将这一产品输往欧洲,并作为胡椒的替代品了。

只不过,它最初是被称之为“非洲胡椒”罢了。

这一误区在地缘z治上的一个映射就是,从塞拉利昂-利比里亚的这段“胡椒”主产区,被命名为“胡椒海岸”。

同时,由于所有迷人气味的“非洲豆蔻”外观有些像谷物。

它也被欧洲人称之为“来自天堂的谷物”也叫天堂谷,所以“胡椒澳”又有“谷物海岸”之称。

后世继承“谷物海岸”/“胡椒海岸”,这笔地缘遗产的国家是利比里亚。

至于海岸线略短的塞拉利昂,之所以没有和利比里亚合成一个国家,相信大家已经猜到了,那就是殖民分割。

简单点说,塞拉利昂后来成为了英国殖民地,而利比里亚则成为了米国殖民地,几内亚则为法国殖民地。

当法国人凭借地缘位置优势,成为西北非/西非/中非殖民势力主导者之后,在非洲西海岸谋得一两个据点。

是类似英/米这样的海洋国家,打通航线、维护海洋利益所必须追求的。

除了相似的环境,以及地缘z治源头以外,塞拉利昂与利比里亚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曾经成为英、法废奴主义者的试验地。

基于位置的原因,西非一直美洲h奴的主要输出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各种方式,在北美获得自由的h人数量也越来越多。

关注这些自由h人命运的,并不仅仅只有,认定奴隶制已经过时的z治势力。

自由h人的大量存在,不仅会对,仍身为奴隶身份的h人造成心理影响,亦会抢夺白人的工作机会及z治权力。

因此即使是支持奴隶制的势力,也不反对找块土地把这些自由h人送出去。

18世纪末,英国的废奴主义者,在后世的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昂”建立移民区,并开始陆续迁入自由h人,弗里昂的意思即为“自由城”。

19世纪初,d立后的米国,也开始在利比利亚执行类似的计划,利比里亚的意思即为“自由之国”。

这一试验,甚至直接导致了,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两个国家的诞生。

比如所谓的“利比里亚”,就是米国通过向当地土著购买土地,建立“自由黑人”居住地,而最终扩张形成的。

抛开这件事的价值观光环,纯粹从地缘z治角度来审视这一做法。

大家也可以认为,米国这样做,客观上是为了,让自己在欧洲势力的包围中,在大西洋对岸赚得一个桥头堡。

尽管拥有“前殖民地”身份,并且通过国内战争,确定自己“自由”主义身份定位的米国。

在这件输出新价值观的事业上,比英国人要更有热情。

但总得来说,英米两国的这项人口、价值观输出计划,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输出人口的不足,是导致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带雨林开发的深入,在英米国决定对西非地缘结构进行改造时。

曾经的“谷物海岸”,已经由北方渗入了,数量众由西非土著部落,且大都已经归依了绿教。

比之跨海而来的自由h人,这些土著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问题在于,那些已经归信jd教、说着流利英语的自由h人,很显然会在z治上更有优势,或者说更为原宗主国所倚重。

即使那些沐浴过“自由”之光的美洲h人,真的能够拷贝不走样的,在西非传播“自由民主”精神。

这一结构性问题,也很难让他们获得成功。

即使在欧米这些国家,这种制度使得这些国家,加速走向衰落。

有鉴于此,在后世,几乎在所有制度,都完全复制米国的利比利亚、塞拉利昂、f律宾,仍然是这个星球上,最不发达的几个国家之一。

胡椒海岸或谷物海岸,并不是西非唯一,以“土产”命名的海岸线。

接下来在几内亚湾沿线,还将看到象牙、黄金、奴隶三大海岸。

这些带有鲜明殖民贸易特征的标签,后世都已不再使用,不过却能帮助大家了解这段历史,以及非洲的“资源”。

离开胡椒海岸的葡萄牙人将转而向东,正式对几内亚湾进行探索。

接下来这段海岸,依然是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地带,葡萄牙人发现的下一个贸易机会,就是——“象牙”。

一般认为,大象有两个亚种:非洲象和亚洲象。

不过后世的研究发现,非洲象其实也分两种:一为人们印象中,漫步于非洲大草原之上的“非洲草原象”。

二为体型较小,生活在非洲热带雨林中的“非洲森林象”。

在布匿战争中,迦太基所使用的战象,应该就是性格相对温顺的“非洲森林象”,草原象无法驯服。

不过这些战象并非产自西非,而有可能产自埃塞俄比亚高原,由靠近红海的厄立特里亚地区输入北非。

第六百三十章:大国崛起(三十)

一直到19世纪末,这一地区依然能找到大象的踪迹。

显而易见的是,驯服大象,要比驯养其它动物更为困难。

印渡是这一技术的源头,亚历山大东征之后,源自印渡的“象奴”(驯象者),被托勒密王朝带入了埃及。

至于处在文明初始阶段的西非,则没有能够让非洲森林象,在工作场合,包括战场发挥作用。

缺乏生存条件太冷的欧洲,更是没有让大象驰骋的空间。

既然罗马帝国时代,欧洲人已经可以轻易从非洲获得这一资源。

然而作为一种天然奢侈品,象牙雕刻早在欧洲中世纪,尤其是拜占庭帝国就已十分流行了。

葡萄牙人对西非的“发现”,第一次给了欧洲人,直接进口这一贵重原材料的机会。

从科特迪瓦沿海出口的象牙,大部分并不是非洲森林象,比之受富塔贾隆-几内亚高原阻隔的“胡椒海岸”。

科特迪瓦南部的雨林地带,已经不那么“厚”了。

境内的几条河流-萨桑德拉河、邦达马河、科莫埃河,已经能够向北延伸至草原腹地,并与尼日尔河的黄金帝国发生贸易关系了。

也就是说,从塞内加尔河上游——内尼日尔河三角洲,这一非洲黄金帝国核心区所出产的象牙,都可以从科特迪瓦出海。

当然,几内亚湾海岸线的其它港口,同样也可以出口象牙。

它们没有被命名为“象牙海岸”,是因为有更重要的商品可供出口。

比之奢侈品定位的象牙,葡萄牙人更为渴求的,是几乎可以买到一切的“黄金”。

甚至可以说,黄金才是葡萄牙人,费尽心力向南探险的源动力。

在掠过“象牙海岸”之后,葡萄牙人的这一目标很快将会实现。

“黄金海岸”——加纳,即将展现在葡萄牙人面前。

当然,经过之前的讲解,大家已经清楚了,现在我们所说的“加纳”,并非12世纪开创黄金帝国时代的“古加纳”。

然而要说“黄金海岸”徒有虚名也是不对的,因为当时,它的确已经成为了,西非最重要的黄金出产地以及集散地。

从地理上看,加纳主要分为两块,覆盖东、北部的是沃尔特河中下游流域。

西南部则是一些独流入海的小河流,二者之间的分水岭,是一条叫作“夸胡高原”的丘陵带。

西非最大的黄金出产地便是在这一带,被称之为“阿散蒂”,即是地区名,也是部族名。

另外,沃尔特河上游,后世的加纳-布基纳法索相接一带的“洛比”地区,也是重要的黄金出产地。

在绿教商人垄断黄金贸易时期,阿散蒂和洛比的黄金。

或向北经内尼日尔河三角洲的延巴克图、杰内等城,输向西北非的马格里布;或向东经乍得湖流域,运往非洲东部。

葡萄牙及欧洲人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也使得位置原本最边缘的产金区“阿散蒂”,变成了西非最重要的黄金集散地。

这些源源不断从海路输出的黄金,最终成就了著名的“黄金海岸”。

至于阿散蒂和加纳的黄金储量到底有多丰富呢?其实后世的国人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21世纪头一个10年,g西s林人开始进入加纳,并迅速凭借自身,较当地人先进的淘金技术,成为了加纳黄金重要开采者。

一夜暴富的神话,以及由此引发的刑事、外交事件,一度让“s林帮”之名,频频在国内各大报纸上暴光。

当然,加纳金矿资源真正的垄断者,还是那些白人控制的大公司,s林帮更多是在做的,拾遗补缺的工作。

坐拥最重要的资源,黄金海岸也成为了最吸睛的西非版块。

在葡萄牙人之后,法国、德人、英国人,甚至北欧的丹麦、瑞典等国。

都纷纷在此建立据点,试图从利润巨大的黄金贸易中分一杯羹。

需要说明的是,在天朝的z治语境中,所谓“殖民”的范围,实在是太过宽泛。

欧洲人最初在非洲布局的目的,其实只在于贸易。

真正z治意义上的“殖民”浪潮,发生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

在黄金海岸争夺中胜出的,是欧洲殖民帝国中的最强者——英国。

19世纪末,英国人夺取了其它国家,在黄金海岸建立的据点,成功的将之变成了自己的殖民地。

不过英国人并没有控制整个沃尔特河流域,沃尔特河上游地区,也就是“上沃尔特”地区。

在19世纪末与“象牙海岸”一起,成为了法国殖民地。

在19世纪末的开启的非洲政治殖民潮中,英法两个殖民强国,并非是唯一有所收获的欧洲国家。

虽然,最先开启大航海时代的,伊比利亚的两颗牙已经势弱。

但一个在19世纪下半叶,才算完成统一的中欧国家,却不甘示弱的加入了海外殖民地的争夺。

此后的70余年间,这个国家也成为了英法最大的敌人。

这个国家是谁呢?它就是“德国”,准确说是“德意志第二帝国”。

1871年,通过“普法战争”的胜利完成德意志统一,将奥地利排除在外的普鲁士国王,加冕为“德意志帝国”皇帝。

这个后来伴随一战失败而解体的帝国,就是“第二帝国”了。

所谓的“第一帝国”,则指向的是那个700年前始建的“神圣罗马帝国”。

不过这种历史关系,终归是后人来定义的。

德意志三大帝国的承接定位,始于**德国时代。

希特勒所组建的“**德国”,被其定位为“第三帝国”。

由于神圣罗马时代,德意志地区的混乱局面,数百年来,德国人在欧洲海外扩张的浪潮中少有收获。

考虑到连荷兰这种法、德间的缓冲小国,都曾经在海洋上风光一时。

并非内陆国定位的德意志,这种表现实在是难以让自己满意。

事实上,德意志的地缘属性中并非没有海洋基因。

曾经纵横波罗的海,将海上贸易版图延伸至北海沿岸的“汉萨同盟”,就是德意志海洋属性的具体体现。

第六百三十一章:大国崛起(三十一)

19世纪末,当德意志终于从北向南完成统一后,尤其还击败了法国,德国人也终于可以集中力量,打造德国版的“全球化”计划。

具体到军事层面,就是建立一支,足以挑战英国皇家海军的“公海舰队”。

z治层面,则是开始强势在全球范围,尤其是被老牌海外殖民帝国,更多当成资源供给地的南部非洲进行卡位。

甚至可以说,欧洲殖民帝国在非洲的这拔z治瓜分浪潮,很大程度是因为受到德国崛起的刺激。

同样沿非洲西海岸而下的德国人,在非洲的第一个收获,是在黄金海岸之东的“奴隶海岸”。

所谓“奴隶海岸”,指的是今加纳以东,一直到尼日尔河三角洲的“贝宁湾”地区。

由于尼日尔河泥沙在河口地区的淤积,尼日尔河三角洲向南凸向几内亚湾,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岬角。

岬角以西至黄金海岸部分,也可以说是沃尔特河口-尼日尔河口之间的区域,就是“贝宁湾”或者说“奴隶海岸”的概念了。

z治上包括多哥、贝宁,以及尼日利亚的西部沿海地区。

在欧洲人到来之前,整个贝宁湾地区在西非的地缘z治地位,实际上是十分边缘的。

正如前面所分析的那样,只在身处萨赫勒-非洲热带草原相接地带的区域和部族,才是跨撒哈拉贸易的最大受益者。

塞尔加尔-尼日尔河中上游的古加纳/马里/桑海帝国,以及乍得湖畔的卡涅姆-博尔努王国、两大流域相接处的豪萨城邦,都属于这种情况。

奴隶海岸最重要的资源当然是“奴隶”了。

沃尔特河、尼日尔河,以及二者之间,延伸入热带草原地带的诸多河流,为黑奴输往贝宁湾提供了便利。

然而,由欧洲人自己动手捕捉的黑奴却是少数。

事实上,葡萄牙人和后来者很快发现,这种即做“生产者”,又做“贸易者”的做法,并不是最划算的办法。

与当地土著部族合作,用“以货易货”的方式,收购h奴要简单的多。

至于哪些商口,能够激发土著h人的交换欲,则是一个完全不用担心的问题。

基于文明上的弱势,欧洲人带来的几乎任何商品,如:金属制品、布匹、武器。

甚至不值钱的玻璃珠子,都足以让土著首领为之侧目。

土著部族用来换取欧洲商品的“h奴”,绝大多数并非本部落成员,而是在冲突和战争中,俘获的其它部族成员。

客观上即使没有欧洲人介入,非洲大地也像地球上其它地区一样,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大小冲突。

还没有进入所谓“奴隶社会”阶段的部族,通常会杀死被俘者,通常用于祭祀。

在这种背景下,欧洲人收购h奴的行为,看起来似乎并不会对当地的生态造成改变。

然而必须注意的有两点:首先西非此时也已开始进入了,所谓奴隶社会阶段,大部分被俘人口,并不会被简单“浪费”掉。

如果欧洲人不把这些人口输出的话,那么无论以什么形式,包括奴隶,这些人口所产生的生产力,都是服务于西非本地的。

其次当“人口”成为一项高利润的生意时,对于土著部落来说也是,冲突和战争的性质,也就随之改变了。

换句话说,“人口”上的收获,已经不在只是战争的副产品,而直接成为了战争的起因。

这种性质的改变,势必会加速西非的人口损失。

当然,h奴贸易并非起源于欧洲殖民者。

前面我也说过了,欧洲人对这些h皮肤的奴隶并不陌生。

在跨撒哈拉贸易中,h奴也早已进入绿教商人的商品目录。

然而跨撒哈贸易中的奴隶交易,只是当时贸易的常态,并非只针对h人,也没有对西非人口资源,造成结构性破坏。

欧洲人的h奴贸易则不然,后面大家会看到,新大陆的发现,让欧洲人急需大量劳动力,去填充那片潜力无限的土地。

来自西非的奴隶,则战略性的成为了人口输出地。

与此同时,跨大西洋航线中的运输风险,以及恶劣的劳动环境,又使得h奴的浪费量极大。

在这种背景下,欧洲殖民者对西非人口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国人在奴隶海岸的收获,就是多哥贝宁,当时的地缘标签为,“多哥兰”和“达荷美”。

其中“多哥兰”的范围,准确的说,还包括西边到沃尔特河的部分土地,但不包括沿海地带。

不过相比早在16世纪中叶,就开始在几内亚湾渗透的英国人,德国人的这一收获还是少了点。

奴隶湾东端的古贝宁王国,以及包括尼日尔河下游在内的,“尼日利亚”都成为了英国的殖民地。

就英国在这一块的殖民范围来说,更有历史感的贝宁或者豪萨,都不足以覆盖。

凸显“尼日尔河”标签的“尼日利亚”,虽然拥有更为广阔的地缘z治空间。

不过后世的多哥、贝宁并不是从德国人手中获得d立的。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在欧洲战场失利的德国,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海外殖民地。

这一事件在天朝产生的最大影响,就是在分配战争胜利果实的“b黎和会”上。

德国原来在天朝山d的权益,并没有被“还”给战胜国身份的天朝,而是整体移交给了倭国。

由此而导致的五四运动,也成为了天朝x民主主义运动的起点。

作为殖民帝国的后起之秀,倭国的地缘z治优势,集中在西太平洋地区。

而德国在海外失去的利益,主要还是由英、法两个传统欧洲强国所获。

为了完整的控制沃尔特河中下游地区,英国人割取了沃尔特河至后世的,多哥g和国西境的部分德国殖民地,时称“英属多哥兰”。

后来与英属黄金海岸一起,变身成为现在的“加纳g和国”。

东部的多哥兰,也就是法属多哥兰及达荷美地区,则成为了法国殖民地。

后世“多哥g和国”的名字,直接来源于之前的“多哥兰”。

第六百三十二章:大国崛起(三十二)

需要说明的是,20世纪60年代,法属多哥兰d立为“多哥g和国”时,其实是非常想跟西边的,“英属多哥兰”重新合为一体的。

只是单从地理结构来看,大家也应该能感觉到,英国人不会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最终通过公投,英属多哥兰还是加入了后世的加纳。

至于东面的“达荷美”,则不太喜欢这个旧名,而是选择了,被尼日利亚舍弃的“贝宁”做为国名。

作为奴隶海岸最早建立的土著政权,古贝宁王国这笔地缘z治遗产,被浪费也的确可惜,何况整个“奴隶海岸”,还被称之为“贝宁湾”。

另一个促使“达荷美”放弃旧名的原因,是这个名称的原意实在是有些不堪。

这个17世纪建立的土著王国,全名为“达恩荷美胡埃贝格”,意思是“建在达恩肚子上的国家”。

这是一个一看就感觉有故事的名字。

简单点说,就是两个在此相争的土著酋长国。

一方的国王对后起之秀说,你扩张的太过份了,我要再容忍下去,你就要在我肚皮上盖房子了。

然后……对方就真的这样做了,在攻杀、埋葬对方国王的地点盖房,并且自豪的取了一个这样怪异的名字。

虽然从阶级史观来看,我们应该着重描绘一下非洲这些土著政权,在历史进程中的作用。

但很不幸的是,他们当中真正成为主角,甚至掌握自己命运的毕竟是少数。

以欧洲殖民者的扩张路径,作为主线会更有助于大家了解,这些非洲国家,在后世地缘z治格局中的定位。

实际上,欧洲人对非洲的地缘z治影响,并不只出现在后来的殖民地瓜分,以及由此造就的现代国家格局。

回溯到地理大发现时代会发现,就这些土著政权的崛起来说,其实也跟外来者的影响密不可分。

比如,以三大黄金帝国为代表的西非北部政权,正是由于能够在跨撒哈拉贸易中获益,才能够在西非诸土著政权中率先完成进阶。

贝宁、达荷美、奥约等奴隶海岸沿线土著政权的崛起,也同样受益于欧洲贸易者的到来。

从整个西非的角度来看,奴隶贸易无异对西非原有的地缘结构,造成了重大伤害。

只是凡事都有两面性,研究上述土著政权的崛起,我们会悲哀的发现,在地缘z治层面,这些王国都是奴隶贸易的受益者。

简单点说,奴隶贸易成为了,奴隶海岸沿线最大的经济增长点,谁能够最大程度从中受益,谁就有了兼并其它部族的实力。

然而任何贸易都不可能永远兴盛。

从19世纪中叶开始,伴随着机器和化石能源的应用及工业革命开启,奴隶贸易及使用也开始走向了没落。

纯粹从技术角度分析的话,由此而引发的所谓“废奴运动”。

与其说是西方文明良知的发现,不如说是人类找到了,效率更高的“化石资源”作为人力的替代。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上述土著王国先后丧失d立地位,成为欧洲国家的殖民地。

这些国家或直接被吞并,或成为保护国,与奴隶贸易的衰弱不无关联。

一方面奴隶贸易的衰弱,直接削弱了,奴隶海岸沿线土著政权的经济实力,以及与西方殖民者的议价能力。

另一方面,当欧洲人不再需要这些土著政权,帮他们在非洲,充当奴隶资源供给者时,它们存在的价值,就被大大削弱了。

在一个系统中,一个微小的变化,有可能对整个系统造成连锁反应,这种混沌现象,就是后世经常被人提起的“蝴蝶效应”。

按照刚才的分析,大家也可以认为,一个叫瓦特的英国人,最终会影响到,某个非洲土著王国的命运。

然而这种简单的线性推理,其实并不可靠,蝴蝶效应的运用也有它的局限性。

因为影响事务进程,并非受单一因素影响,每一个因素也并非无可替代的,就像瓦特不发明蒸气机,别人也会在同时期发明一样。

我们不知道,某个初始点在后面的一系列变化中,到底发挥了多大作用,又或是否可以被替代。

纠结于此,往往会让分析者,过于扩大一些细节变化在战略层面决定性作用。

以至于认定这个世界,是由一系列阴谋创造的,阴谋论者们的问题所在。

相比之下,从大历史范畴里,观察地缘z治领域的连锁反应,会更具科学性。

在葡萄牙人沿西非海岸线而下,为后世西非地缘z治格局的的形成,埋下伏笔时。

西部非洲跨撒哈贸易线两端的格局,也在发生变化。

原本就马格里布的情况而言,新千年以来最大的变化,是柏柏尔人摆脱了阿拉伯人的控制。

先后在摩洛哥地区建立了穆拉比特、穆瓦希德王朝。

后者覆灭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柏柏尔人,在1213~1554年建立的“马林王朝”,也属于柏柏尔政权。

不过在此之后,已经在马格里布,定居数百年的阿拉伯势力重新崛起,先后建立萨阿德王朝(1553~1666),以及阿拉维王朝,后者的统治则一直延续到现在。

阿拉伯势力在摩纳哥的复辟,与以葡萄牙、西班牙为代表的欧洲势力,向北非,尤其是直布罗陀对面的,摩洛哥的强势扩张有直接关系。

前面我曾经说到,15世纪下半叶,葡萄牙的西非事业取得突破后,开始摩洛哥沿海地区攻取据点。

伴随着葡萄牙人的扩张,柏柏尔政权所担负的历史责任也越来越大。

相比柏柏尔人,阿拉伯人的优势在于,他们当中的领导者,有机会自称“s裔”。

萨阿德、阿拉维王室都自称“谢里夫”也就是s裔。

在欧洲jd徒日益强势的大航海时代,还有什么比这个政j合一的身份,更能凝聚绿教徒的力量,并领导一场绿教的“收复失地运动”呢?

因遭受伊比利亚压力,而改变地缘z治属性的,还有马格里布的另外两个地区。

第六百三十三章:大国崛起(三十三)

15世纪末,西班牙攻克格拉纳达,完成“收复失地运动”,并在美洲获得突破后,也开始在阿尔及利亚、突尼斯沿海地区强势扩张。

16世纪,为了避免被西班牙征服,控制阿尔及利亚沿海地区及摩洛哥的绿教徒,先后主动接受了奥斯曼帝国的统治,但内部保持d立运作。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工业革命之后,绿教世界在实力和技术上,已经与西方完全不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了。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方z治殖民浪潮中,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等国家,先后成为了法国的殖民地。

如何来解读这一渐行渐远的过程,在后面的内容会慢慢展开。

现在我们更关心的,在伊比利亚势力强势扩张的16世纪,是什么力量,帮助摩洛哥保持了独立状态,以至于不需要向奥斯曼求援。

从技术上来看,来自西非的黄金,又一次发挥了重要作用。

基于地缘位置的关系,摩洛哥地区,一直是马格里布——西非一线,跨撒哈拉贸易的主力参与者,并且由此而引发z治上的扩张。

当初的穆拉比特王朝的崛起,就借助了来自古加纳的资源。

如果说柏柏尔人的“穆拉比特王朝”,是加纳帝国的掘墓人,那么阿拉伯人的“萨阿德王朝”,就是“桑海帝国”的毁灭者了。

1591年,来自摩洛哥的阿拉伯人穿越撒哈拉沙漠,再次代表北方势力入侵内尼日尔河三角洲,并摧毁了这个最后的黄金帝国。

基于撒哈拉沙漠的阻隔,不管远征行动本身,还是后来维持在西非的统治,都面临很大的困难。

前后有数万,来自摩洛哥的阿拉伯/柏柏尔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过回报也是十分丰富的,来自马里地区的黄金,为萨阿德王朝的财政提供了有利的支撑。

西非对摩洛哥的另一个地缘支撑,来自于“人力资源”。

除了劳动力,以奴隶的形式以外,还包括军事层面的支撑。

最典型的事例,来自于17世纪下半叶,取代萨阿德王朝统治摩洛哥的“阿拉维王朝”。

这个延续至今的阿拉伯人王朝,在战略层面,有意识的组建了忠于王室的h人军队。

除了在境内赎买的h人奴隶以外,从内尼日尔河三角洲,招募或捕获而来的h人,是阿拉维王朝的,h人绿教部队的重要来源。

对于统治者来说,这种与古拉姆、马穆鲁克军人,奴隶军人性质类似的军队,会更具忠诚度。

事实上,即使在后世北非,他们依然延续着类似的做法。

在卡扎菲时代的利比亚,实际上几乎没有国家军队。

相比利比亚境内的阿拉伯/柏柏尔人,卡扎菲更愿意从西非,雇佣h人来组建自己的私人军队,最起码他们,不会受到部族势力的影响。

这一战略性政策的实行,也使得卡扎菲在利比亚维持40年的统治。

不过当利比亚的敌人是整个西方时,无论什么样的策略都变得无济于事了。

当年沦为法国殖民地的马格里布地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16世纪末,摩纳哥阿拉伯王朝对桑海帝国的征服,使得整个西非,重又回到了部族林立的时代。

缺少强有力z治势力维持秩序的后果,就是由马格里布——内尼日尔河三角洲一线的贸易,受到了破坏。

廷巴克图等兴旺无比的贸易城市,开始走向衰弱。

受此影响,跨撒哈拉易线在西部的主轴,开始东移至豪萨、乍得湖,等马格里布z治力量,难以触及的区域。

不过对于这一切,欧洲人其实知之甚少,一直到19世纪,欧洲探险家都很难深入西非内陆。

通过在沿海地带寻找土著贸易代理人,是欧洲殖民者获取非洲资源的主要方式。

在西非海岸线探索工作开始之后,葡萄牙人面临的最大困扰。

就是整条西非海岸线,缺少类似“佛得角群岛”这样与大基地。

几内亚比绍核心河流——“热巴河”河口处的“比热戈斯群岛”,算是葡萄牙人一个勉强合格的群岛。

不过这个紧贴海岸的群岛并非无人岛屿,事实上所谓“比热戈斯”。

就是当时葡萄牙人在此登陆后,遇到的土著部族首领之名。

葡萄牙人在这个群岛上的征服工作,一如他们在几内亚比绍内陆地区一样缓慢。

从比热戈斯群岛向南,一直到尼日尔河三角洲的这段。

以胡椒、象牙、黄金、奴隶命名的海岸线上,葡萄牙人都再也没有探索到离岸基地的踪迹。

大家要知道,很多近海岛屿,其实是山脉向大陆架延伸的产物。

几内亚湾相对平缓的地形,是造成整个海湾缺少岛屿的重要原因。

不过当葡萄牙人绕过尼日尔河三角洲,进入几内亚湾东端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地貌,终于开始发生变化了。

尼日尔河口以东,至加蓬境内的“洛佩斯角”,包括尼日利亚东部、喀麦隆、赤道几内亚。

以及加蓬北部近海的几内亚湾海区,又被单独称之为“邦尼湾”。

目光投向大陆的葡萄牙人,会在海湾的西北角,发现一条斜插入内陆,延伸上千公里的弧形山脉——阿达马瓦山脉(高原)。

东南-西北走向的阿达马瓦山脉,也是中-西非的地理分割线。

其西麓的降水流向尼日尔河下游,从尼日利亚境内入海。

东麓的降水,则汇集成一条叫作“萨纳加河”的河流,从喀麦隆境内注入邦尼湾。

以地理角度来看,整个喀麦隆地区的主体部分,大体也就是指向萨纳加河流域。

平均海拔千米的阿达马瓦山脉,还有一个显著特征。

那就是靠近海岸线处,延伸出了一个,海拔达到4070米的活火山——喀麦隆火山。

这座经常喷发的活火山,为附近的土地带来了肥沃的火山灰,加上充沛的降水,大家可以想象,这一地区的农业潜力是很不错的。

不过在葡萄牙殖民者到来之前,热带雨林才是这一地区的主角。

后期与几内亚湾其它沿海雨林地带一样,为了满足欧洲消费者的需求。

可可、油棕、橡胶等经济作物,成为了这一土地上的主角。

第六百三十四章:大国崛起(三十四)

事实上,后世非洲的粮食自给率普遍较低,与这些面向的出口经济作物种植不无关系。

d立后的非洲诸国,虽然也普遍注意到粮食安全的重要性。

但受限于水资源、z治等因素,非洲粮食的缺口并没有得到战略性补强。

当然,这其中也有做得不错的。

比如土地气候条件较好、政局较稳定的国家喀麦隆,就解决的比较好。

在航海者眼中,这座近海火山,是他们结束东向航行的地标。

如果要继续沿岸探索的话,接下来的航向将转而向南。

不过在继续向南探索的同时,葡萄牙人还会有一个重要发现。

那就是阿达马瓦山脉,并不仅仅是在沿海提供了一座活火山。

而是向整个海湾腹地,延伸了一条长约700公里的火山岛链。

岛链主要包含四个主岛,由近及远分别为:比奥科岛、普林西比岛、圣多美岛,以及安诺本岛。

这其中最大的岛屿,是距离海岸线仅30多公里,与喀麦隆火山遥相响应的“比奥科岛”。

与喀麦隆火山区一样,这些火山岛,也是被风光秀丽的热带雨林所覆盖。

无论从自然条件还是位置上看,比奥科岛都是非常适合作为殖民地的。

15世纪70年代登陆于此的葡萄牙航海者,甚至兴奋的为之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

福摩萨,又译“福尔摩沙”,葡萄牙语意为“美丽”。

在后世,这个名称非常的有名,这个名字也是大员岛的曾用名。

在国际上,也多有使用此名指向大员岛的,尤其对于那些希望割裂大员与天朝历史、z治联系的人来说。

其实,在葡萄牙人和其它欧洲殖民者的海外探索中,福摩萨这一拉丁语称谓的使用是相当普遍的。

可以说,除了南极洲以外,各大洲都有以“福摩萨”命名的地区。

然而发现比奥科岛“美丽”之处的,不只有葡萄牙人。

比奥科岛离海岸线的距离,并不足以阻止原住民,在葡萄牙人到来之前的成功登陆。

这些从喀麦隆渡海入住比奥科岛的土著,被称之为“布比人”。

从地缘角度来看,布比人并不属于我们在西非见到的“苏丹尼格罗人”,而是属于黑非洲另一大黑人族群——班图尼格罗人。后面我们会分析到,班图尼格罗人与苏丹尼格罗人的分布特点。

从比奥科岛启航的葡萄牙人,再往西南顺着比奥科岛-喀麦隆火山连线的延伸。

他们再航行200公里,就会看到岛链上的另一座岛屿:面积为142平方公里普林西比岛。

再沿着这条延伸线,葡萄牙人接下来还发现了,面积为836平方公里的“圣多美岛”,以及面积仅为17公里的安诺本岛。

与面积超过2000平方公里的比奥科岛相比,安诺本岛并不占优势。

好在这个距离,已经足以阻止班图人的抢先登陆了。

葡萄牙人终于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塑造这几个无人区。

其实类似这样的群岛,并不一定要逐一列举、细细解说的。

就像之前诸多群岛,大家基本也只是,搞清群岛整体的地缘结构就是了。

之所以在这里多费些口水,是因为这四个岛特殊的地缘z治归属。

简单点说,后世这两头一大一小的比奥科岛、安诺本岛,属于邦尼湾沿海小国“赤道几内亚”。

而中间的圣多美、普林西比两岛,则单独组建了,d立的“圣多美和普林西比民主g和国”。

很显然,这么奇特的z治归属,一定又是殖民分割的结果。

从15世纪下半叶发现上述岛屿殖民开始,一直到18世纪下半叶的300年间,上述火山岛都是葡萄牙人的领地。

当然,这只是从欧洲人的角度来看了,最起码比奥科岛上的布比人,就一直没有完全屈服。

相比之下,对圣多美、普林西这几个无人岛的殖民,就容易的多了。

葡萄牙人后来不仅为两岛引入经济作物,还注入了数成万计的班图裔h奴。

这些h奴的后代,目前也已成为了岛上的主要居民。

在20世纪70年代风起云涌的非洲d立浪潮中。

种z结构决定了两岛没能留在葡萄牙,接受一个海外省的定位,而是成为了d立国家。

顺便说一下,这个总人口不到20万的袖珍岛国在d立之后,先是与天朝建交。

后在大员的金元攻势之下,于1997年转投“大员”。

至于后面会不会再转向,其实也是无所谓的事了。

比奥科岛和安诺本岛之所以没有和上述两岛打包,是因为葡萄牙在1778年与西班牙签订条约,将之转让给了西班牙。

与之一同被转让的,还有葡萄牙在邦尼湾沿岸。

包括部分后世的尼日利亚、喀麦隆,以及加蓬、赤道几内亚在内的,总计约8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殖民权。

当然,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西班牙人也人付出相应的对价。

他们所付出的,是放弃部分在南美的殖民地,以使葡萄牙统治下的巴西,在地理层面上更加的完整。

西、葡两国在殖民地划分上的诸多恩怨,在要新大陆被发现之后才能一一展开。

到那时,两国为什么要进行这次交换,就能解释的更清楚了。

不过单就这笔交易来说,西班牙人应该算是吃了大亏的。

因为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从葡萄人人手中拿到的80万殖民地,只是一张空头支票,最终拿到手的,仅有不到3万平方公里。

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先行者,西、葡两国,曾经不止一次的在j廷主持下瓜分世界。

就邦尼湾的情况而言,如果西班牙人殖民成功,地缘z治上将会出现一个“西属中非”的概念。

问题是大家也看到了,这个世界,终究不是由着伊比利亚人来切割的。

在19世纪后期的z治瓜分浪潮中,阿达马瓦高原以西的尼日尔河下游地区,是英国人渗透的方向。

以南隶属中非的区域,则是法国人的扩张方向。

同时,后发的德国人也在虎视眈眈,19世纪中叶,来自德国的商人,就已经开始在几内亚湾寻找立足点。

第六百三十五章:大国崛起(三十五)

借助“普法战争”获胜的红利,德国在贝宁湾得到了“多哥兰”,而在邦尼湾扩张的结果则是“喀麦隆”。

作为黑非洲海岸线探索的先行者,葡萄牙人登陆喀麦隆海岸的时间,大约在1472年。

喀麦隆这个名字,也是葡萄牙人取的。

根据第一印象为一个区域命名,也算是一个惯例了。

这次在靠近喀麦隆火山之后,最让葡萄牙人印象深刻的是,河流中游动着数量巨大的虾,遂将之命名为“虾河”。

这些让葡萄牙人印象深刻的虾,“喀麦隆”camaro葡萄牙语“虾”的意思,后来也成为了整个版块的名字。

可惜的是,“虾”并不适合作为商品运往欧洲或美洲。

否则,也许喀麦隆就会有个,“大虾海岸”的历史名称了。

德国在喀麦隆地区的扩张,在1910年达到了顶峰。

当时的喀麦隆地区,还包括北部与之相邻的一部分尼日利亚领土。

以及南部从法国殖民地割取的一部分加蓬、刚果(布)的土地,总面积差不多有80万平方公里。

几与当年,葡萄牙人许诺给西班牙人的面积相当。

当然,在经历一战失败战争之后,这些都不重要了。

除了少部分,约9万平方公里,靠近尼日利亚的殖民地以外被英国获得的。

大部分的喀麦隆变成为了“法属喀麦隆”,并在20世纪60年代独立,原属刚果、加蓬部分重新剥离。

英属部分则分为了两块,南部沿海地区经公投并入喀麦隆,北部地区则公投入了尼日利亚。

大家在地形图上,会发现,喀麦隆与尼日利亚南部的地缘分割线,并没有严格按照阿达马瓦山脉分水岭来划分。

这其实就是,后世英属喀麦隆一次公投结果所造成的结果。

简单点说,分水岭以西这部分突出部,包括火山地区,就是一战后,英国得到的“英属喀麦隆”南部地区,后世喀麦隆西北省和西南省。

很显然,一如英国人,把沃尔特河东岸的“英属多哥兰”,并入加纳一样。

英国人也是希望,让自己治下的“尼日利亚”,地理边界更加的完整。

然而,问题在于,尼日利亚的范围太广了。

从跨撒哈拉贸易受益的豪萨、博尔努等地的商人,早以让绿教渗透了尼北部区域。

而几内亚湾沿线,受西方殖民者影响的区域,则普遍归信了jd教。

前者在人口上更占优势,有50%,jd教为40%。

相比之下,与跨撒哈拉贸易线,距离更远的喀麦隆地区,受绿教教的影响就较小了。

除了西北部处在阿达马瓦高原以北的区域,属于绿教聚居区以外,约占总人口20%。

其余大部为jd教及原始宗j,占40%覆盖区,身处内陆的后者,政治、经济影响力较低。

在这种情况下,原英属喀麦隆南部jd教区,很自然的更愿意和他们的j友在一个国家。

反之,北部干旱地地带的绿教徒,则倾向于成为尼日利亚人。

喀麦隆的例子告诉我们,“地缘”是一个复杂的概念。

地理固然是最基础的要素,但基于各种力量博弈出来的人类认知。

比如宗j、m族,经过时间沉淀后,也属于重要的地缘因素。

完全从地理结构上,来规划地缘z治格局的理想状态,在现实生活中会总是很难实现。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每个国家内部,都或多或少的会存在一些,难以化解的地缘矛盾。

了解这些矛盾产生的根源,有助于找到相对合理的解决方案,又或知道,哪些是难以化解的结构性矛盾。

比如以尼日利亚这种南、北宗j分割明显,人口数量又大体相当的区域。

出现“博科圣地”,这样的极端宗j武装组织,几乎是一种必然。

回到西班牙在中非扩张的问题上来。

在从葡萄牙人手上挣得比奥科岛、安诺本岛,及邦尼湾沿岸地块的殖民权后。

西班牙人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在19世纪中才算正式登陆,他们在其它地区还有很多事头疼。

在欧洲三强的夹击之下,西班牙人只是在,后世赤道几内亚南部的“木尼河”畔,建立据点成功,并且无力扩张。

大家在地图上看到的,这块轮廓横平竖直,面积仅28000平方公里的“赤道几内亚”。

也成为西班牙在非洲西海岸,仅有的两块殖民地之一。

顺便说下,赤道其实并没有穿越“赤道几内亚”,

想去非洲西海岸感受下横跨南、北两半球的感觉,还得再往南进入加蓬境内。

赤道几内亚的原名是“西属几内亚”。

很显然,西几内亚这种明显带有殖民色彩的名字,并不受前殖民地的人民欢迎。

后世没有真正完成d立的“西撒哈拉”,算是一个例外。

如果有一天z治地位正常了,改个更能彰显m族自豪感的名称,也是很容易的事。

至于在几内亚之前冠以“赤道”之名,更多是受法国人的影响。

在20世纪上半叶,法国人曾经把自己控制下的中非地区。

包括后世的:加蓬、刚果(布)中非,以及乍得称之为“赤道非洲”。

我要大家的是,老大帝国的西葡两国,后来在西非-几内亚湾地区,能够保留的z治成果实在有限。

一片群岛加一小块陆地的模式,看起来很常见。

加纳利群岛-西撒哈拉;佛得角群岛——几内亚比绍,都是曾经分析过的案例。

不过参考这两个案例我们会发现,比奥科岛、安诺本岛,尤其是前者,与赤道几内亚本土的z治婚姻并不稳定。

两岛与大陆的直线距离,甚至比赤道几内亚的东西纵横还要长。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那天这个弹丸之地,还要闹分裂,人们并不应该感到奇怪。

前面我说过,葡萄牙人在阿达马瓦山脉以南,看到的h人类型,应该是与西非“苏丹尼格罗人”,有所不同的“班图尼格罗人”。

总的来说,上述两种h人,就是人们认识中的典型h人。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地域分布存在差异。

这两种“h人”,在体质、肤色上,可能会有些许差异,但这一分类更多还是语言方面的划分。

第六百三十六章:大国崛起(三十六)

这就好像我们所说的“突厥人”,其实也是一个语族概念。

不过语言是族群身份识别的重要标志。

因此,即使不能说同一语族,就必定在z治或m族上统一,但最起码算是具备了基础。

阿达马瓦高原南北,东尼日利亚-西喀麦隆的热带草原地带,一般被认为是班图尼格罗人的起源地。

进入公元时代后,由于受到苏丹尼格罗人的压力,这些操班图语的尼格罗人。

开始往南部雨林地带迁徙,并向整个赤道及其以南的非洲地区扩散。

然而在此之前,这些雨林地带并非无主之地。

如果罗马在布匿战争胜利后,不满足对北非岸线控制,而率先开始向南探险的话。

那么,抵达喀麦隆地区的罗马航海家,看到的“h人”,很可能就是,另一种与典型h人迥异的类型——俾格米人。

即使没有任何z族分辨经验的人,应该也能一眼识别出俾格米人来。

事实上,所谓“俾格米人”,并不是一个严格的z族名称,而是古希腊语中“侏儒”的意思。

也就是说,所有身材矮小的个体或者族群,都可能被欧洲人称之为俾格米人。

后世在非洲及亚洲,都有被称之为俾格米人的族群存在。

这些俾格米人的共同特点是身材矮小,普遍身高在1米3-1米5之间,亚洲类型略高。

皮肤较黑、毛发卷曲,并且生活在热带雨林地带。

为了有所区别,其中非洲类型,可以被细分为“尼格利罗人”。

亚洲类型又被称之为“尼格利陀人”。

即使“俾格米人”一词,后世已经窄化为特定族群的标签。

分布在非洲和亚洲的所谓“侏儒民族”,在基因上也没有必然的联系。

更多,是二者为了适应相似的雨林环境,在繁衍生息过程中自然选择的结果。

热带雨林充沛的食物来源,不需要储备过多脂肪。

以及高、密分布的树林,使得更为灵敏的身材,相较高大身材更容易适应。

这一客观影响,大家在其它热带雨林动物身上可以看到。

比如生活在热带雨林地带的非洲森林象,体型就要比同纬度的非洲草原象更小。

而生活在印尼热带雨林的苏门答腊虎,也是所有老虎亚种中体型最小的。

尽管在千万年的“进化”过程中,俾格米人在体质和生活习惯上,已经非常适应非洲热带雨林地带了。

但原始的渔猎生活方式,却极大限制了其种群数量的扩大。

尤其热带雨林的封闭性,还是阻碍其从外部,获取更为先进的技术。

当外来民族,因拥有更先进的技术,比如火器入侵雨林时。

俾格米人积年养成的那些雨林生存技巧,并不足以帮助他们成为胜者。

比如掌握农耕技术的外来民族,并不一定需要与雨林部落发生正面冲突。

烧荒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是将森林变为耕地的通用方式。

虽然这种做法主要是为了获取耕地,但却在客观上,压缩了雨林部落的生存空间。

由于生存环境的封闭性,雨林部落通常对外来者是非常敏感的。

当感觉到自身安全,有可能受到影响时,他们会选择迁往森林深处,以避开外来影响。

尤其俾格米人身材、z族数量上不足。

使之很难在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中,与争夺生存空间者,获得平等交流的权力。

这使得他们,即使就机会先于班图、苏丹人接触到欧洲人。

也很难从欧洲人那里,获得反转命运的技术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俾格米人成为边缘民族几乎是一种必然。

从这个角度看,俾格米人的势衰,并不能算在欧洲殖民者身上,而是非洲内部族群竞争的结果。

在后世黑非洲超过10亿的人口中,俾格米人的占比不到千分之一,不足百万。

且散布于雨林深处,几乎完全丧失了,在地缘z治舞台上发声的机会。

葡萄牙人和后来的欧洲殖民者,并不会特别去关注俾格米人的存在。

从奴隶贸易的角度来看,那些身材高大强壮的班图人,才会更吸引奴隶贩子的目光。

不过正如之前所分析的那样,长期以来,欧洲贸易者一般不会冒险深入内陆地区。

而是通过与沿岸部落进行交易,向内陆延伸贸易线。

就邦尼湾沿岸地区的情况而言,奴隶贸易的量并不会太大。

这主要是因为,从尼日利亚三角洲——洛佩斯角一带,加蓬北部一带,当时都是纵深很大的热带雨林地区。

由班尼湾沿岸向东延伸的热带雨林带,甚至一直扩张到非洲东部的尼罗河上游。

虽然原始的刀耕火种,能够对热带雨林进行开发,但过量的降水冲刷,却使得土壤很难保持肥力。

也就是说,在葡萄牙人抵达邦尼湾之时,沿岸流域的人口密度,远不如贝宁湾沿岸流域。

虽然以当时欧洲人的地理知识来看,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不过商人们容易从人口交易的规模,判断出喀麦隆一带,并不是第二个“奴隶湾”。

若是还想寻找到下一个贩奴基地的话,葡萄牙人需要继续向南,以尽快走出这片雨林覆盖的海岸。

从技术上看,如果接下来的海岸,有类似尼日尔河这样的大河,连通非洲腹地的话。

葡萄牙以及后来的欧洲贸易者,将有机会通过土著中间商,将贸易版图扩张得更大。

那么,究竟还有没有符合上述要求的区域呢?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刚果盆地”。

整体为高原地形的非洲大地,错落分布着许多条状的高原,这些高原之间,又包夹出了不少盆地。

地理上的中非概念,实际就是由“乍得盆地”,及其南部的“刚果盆地”组成的。

前者的西部因为z治分割的关系,在地缘z治层面被归入了西非板块,尼日尔东南部、尼日利亚东北部。

地理、地缘层面,都归入“中非”概念的后者,则不仅是非洲,也是世界最大的盆地。

阿达马瓦山脉,是刚果盆地拼图的第一块。

第六百三十七章:大国崛起(三十七)

除此之外,围就刚果盆地的高地还包括有:北部的阿赞德高原、东部的米通巴山脉。

南部的加丹高原-比耶高原,以及西部沿海的“下几内亚高原。

上述高原所围就的土地,总面积超过300万平方公里,甚至比印度的领土还要略大。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盆地大部为刚果河流域所覆盖。

可以想见的是,刚果河和刚果盆地,能够为欧洲殖民者,提供多大的想象空间。

在几内亚湾的东南岸线上,我们可以在海岸线上,看到一个明显突起的岬角,这就是之前提到的洛佩斯角。

做为几内亚湾的东南起止点,这个岬角以南的沿海区域,曾经被称之为“下几内亚”。

几内亚湾地区为“上几内亚”。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几内亚的标签,用的地方实在有点多,所以上、下几内亚的概念,也被用到了许多别的地方。

对于从海上而来的贸易者来说,能够避风建港的峡湾,比能够帮助其深入内陆的河流同样重要。

因此我们会发现,很多国家的起点,都缘自于这两类地理特征。

后世的喀麦隆首都,港口城市杜阿拉所面对的峡湾——“喀麦隆湾”。

就是当年葡萄牙人看见成群虾,并为之命名的地方。

不过非洲的海岸线过于平直,适合建港的峡湾数量并不是太多。

在离开喀麦隆湾之后,葡萄牙人还能见到一些,小型独流入海的河流。

比如贯穿赤道几内亚的“姆比尼河”,但他们更希望找到一个,能帮助船只躲避风雨的峡湾。

在掠过今赤道几内亚的海岸线后,葡萄牙人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这是一个深入陆地70公里的三角形峡湾,轮廓看起来很像是根象牙。

不过葡萄牙人倒是觉得,更像他们在家乡所使用的一种,叫作“gabon”斗篷。

同时葡萄人认为,这个峡湾应该是一个河口,顶端所连接的河流,能够帮助其更加深入内陆。

于是便形象的将之命名为“加蓬河口”,英文名gabon estuary。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建筑于“加蓬河口”之侧的港口城市“利伯维尔”。

不仅成为了加蓬地区的贸易中心,更成为了后世加蓬的首都。

然而所谓的“加蓬河口”,并没有连接一条深入加蓬地区的大河。

洛佩斯角南侧入海的“奥果韦河”,才是整个地区的核心河流。

在雨季,这条几乎全境处于加蓬境内的河流,可以帮助探险者,向内陆航行250公里。

不过整个加蓬大部份地区,还是处在热带雨林气候区,尤其是内陆地区。

后世这个面积相当于,江x、浙j两个承宣布政使司之和的国家。

人口仅为170万,可以想见,现在的奴隶贸易并不会太兴旺。

真正让葡萄人眼前一亮的发现,是在离开洛佩斯角和奥果韦河口之后。

从河口向南,差不多1000公里的沿海地区,就是所谓“下几内亚”的概念。

做为刚果盆地的西边缘,下几内亚地区海岸线依附有一条南北向,被称之为“下几内亚高原”的高地。

沿下几内亚分布的主要河口有:从北端入海的“奥果维河”、南端入海的“宽扎河”,以及从高原中部突围的“刚果河”。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下几内亚高原的诱惑之处在于,这条海岸线,终于不再呈现为,连片的热带雨林带。

刚果河流域的面积非常之广大,但总体来说人口密度却不算太大。

即使包含中非共和国、乍得、喀麦隆、赤道几内亚、加蓬、刚果、扎伊尔、圣多美和普林西比8个国家在内。

面积超过500万平方公里的中部非洲,总人口也不过15亿,其中刚果金占一半。

要知道,后世面积不到百万的尼日利亚,人口就已经将近18亿了。

影响中非人口的决定性因素,在于其中部为非洲最大的热带雨林带。

这条雨林带的北线,林喀麦喀中部一路向西,大体沿刚果(金)的北部边境线,一路延伸到其东境。

南线则自加蓬-刚果(布)相接处的巴泰凯高原,一路向东延伸到刚果(金)东境。

后世为刚果(布)、刚果(金)、安哥拉三国,所共有的刚果河下游地区。

以及与下游,处于同一纬度的刚果河中上游地区,开赛河、宽果河等支流流域,则属于人口密度,大的多的热带草原气候区。

最初抵达刚果河口的葡萄牙人,并不知道的是,他们发现的河流,是整个非洲流域面积最大的河流。

他们能够感受到的,是从刚果河下游一直到宽果河流域,h人的数量明显的增多。

葡萄牙人甚至在1475年,第一次探索至此时,就捕获到了第一批h奴。

而此时控制刚果河下游,势力范围扩张至宽扎河口的土著政权,是班图人属性的“刚果王国”。

所谓刚果河之名,最初只是刚果王国对下游河段的称呼。

后来探明的中上游诸支流,也各有各的名称。

事实上,不管是“刚果人”还是欧洲人,都不清楚这条大河究竟通往哪里。

在葡萄牙人发现刚果河后的400年间,欧洲人甚至认为刚果河,包括尼日尔河,应该是和尼罗河相通的。

一如葡萄牙人,在非洲惯常所采取的和平贸易之法,刚果王国也成为了葡萄牙人,在这一地区的贸易中间商。

大量通过刚果王国输出的班图裔h奴,使得刚果河下游成为了非洲西海岸,又一个重要的奴隶贸易起点。

同时,刚果王国也因此,获得压倒内陆其他土著部落的技术优势。

对于还肩负传j重任的葡萄牙人来说,刚果河流域和刚果王国的发现,还让他们对j廷的支持有所交待。

要知道,葡萄牙人在上几内亚地区的传j工作,难免会与透过跨撒哈拉贸易,渗透而来的“绿教”势力发生碰撞。

而在远离绿教商人影响力的刚果河流域,则不是存在这个问题了。

在与刚果王果的和平交往中当中,葡萄牙人成功的让这个h人王国,接受了tz教。

第六百三十八章:大国崛起(三十八)

后世在整个中非地区,除了阿达马瓦高原北部的乍得、喀麦隆北部地区,是绿教占主之外。

其余皆为jd教势力,另有部分原始宗j所覆盖,便是受此地缘位置的影响

然而刚果盆地jd教的传播,也并不全是葡萄牙人的功劳。

最起码后世在这一地区,占比颇高的新j徒,就不会是葡萄牙人发展出来的。

葡萄牙人所熟悉的刚果王国,其势力范围,也只是向东,扩张至刚果河中游,左岸支流“宽果河”。

这条南北向河流的中段,在后世,还承担着刚果(金)-安哥拉边界的任务。

欧洲人真正对刚果盆地腹地的探索,是在19世纪。

1874年,一位英国探险家成功的溯河而上,大致搞清了刚果河流域的情况,之前有多批失败者。

然而让人颇感意外的是,最终的z治受益者却并非英国。

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后世覆盖大部刚果河流域的,“刚果m主z义g和国”的刚果金,在殖民时代的标签为“比属刚果”。

这个比属刚果,是比利时的比。

比利时的本身狭小的国土面积,并非是让人疑惑它获取,如此广泛非洲殖民地,约2345万平方公里的原因。

本土面积与之相仿的荷兰,在海外殖民时代也曾经成为过霸主。

问题在于比利时实际上,直到19世纪30年代才算d立。

而且并没有像德国那样在欧洲强势崛起,之后突然一下子,得到了这么大块的殖民地,难免会让人好奇。

至于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刚果河流域,尤其是下游地区,错综复杂的地缘z治格局是如何形成的呢?

前面也说过了,西方z治瓜分非洲的导火索,是19世纪下半叶德国的崛起。

作为大航海时代,最先被“发现”的一块大陆,非洲被z治瓜分的时间似乎有点晚。

这主要是因为,这片大陆整体,实在太不适合欧洲人移民了。

无论是北非酷热的热带沙漠气候,还是黑非洲雨、旱两季,泾渭分明的热带草原/雨林气候。

对高纬度地区的欧洲人来说,适应起来都非常困难。

另外土著居民已经遍布整个大陆,也对大规模移民行动,造成了很大障碍。

以至于敢于进入非常腹地探险的欧洲人,大都不是死于热带气候所引发的疾病,就是被土著部落所消灭。

鉴于上述困难,一直到19世纪中期,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白人数量,也不过十万。

其中还有差不多半数,是定居在南非南部的亚热带,这里属于地中海气候类型。

另一个影响移民热情的情况是,北美大陆的开发。

对于欧洲移民者来说,纬度适宜且土著居民数量稀少的北美大陆,吸引力要大的多。

16世纪初,北美印第安人口约为150万人。

以至于在米国南北战争(1861—1865)开启之前,米国人口就已经超过3000万了。

去除掉主要为h人的有色人种数量,白人移民的数量也超过2500万。

当“德意志第二帝国”挟战胜法国余威,开始强势在海外扩张时。

之前未被充分政治开拓的黑非洲,成为了德国争夺世界话语权的重要战场。

由此,也引发了英法等传统殖民强国的警觉,并在整个非洲掀起了一场z治瓜分浪潮。

欧洲以外的殖民纷争,更多只是欧洲内战的外围映射。

这一点,也可以从比利时奇迹般的入主刚果盆地看出。

事实上,比利时的d立以及后来的殖民行为,也是大国博弈的产物。

作为西欧与中欧之间的缓冲之地,莱茵河下游的比-荷低地,一直是两大板块之间的缓冲之地。

在高卢进入罗马时代之前,这一地缘矛盾,主要体现在高卢人与日耳曼人之间。

在罗马帝国时代,则是帝国与日耳曼人之间的问题。

当日耳曼人试卷整个欧洲大陆,并在西欧平原,融合成拉丁化的日耳曼板块——法兰西。

原来的日耳曼变身为“德意志”之后,比-荷低地进而又成为了,法兰西与德意志的博弈焦点。

后世比利时的1100万人口中,讲德国/荷兰语的人口占比6成,荷兰语其实算是低地德语。

而操法语者则有4成,便是受这一地缘位置影响形成的。

比利时是在1831年正式获得独立的。

在此之前,它曾经为西班牙、奥地利等地统治的王朝所领有。

在拿破仑帝国时期,法国曾经成功的吞并比利时。

不过随着滑铁卢战役的失败,低潮期的法国又失去了比利时。

最初,比利时在1815年,本来是被欧洲列强划分给荷兰的。

不过比利时大部分属于tz教徒,而荷兰则是新j徒,并最终导致了比利时从荷兰分离出来,建立独立王国。

很显然这种宗j分割,也是两大版块地缘博弈的一部分,德国南部主要以新j为主。

总的来说,比利时之所以能获得d立地位,取决于它特殊的地缘位置。

尽管法兰西和德意志,都曾经在强盛期试图直接统治比利时,但只要法、德在欧洲的大平衡没有被打破。

能够大幅缩短两国边境的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瑞士等小国,在地缘z治上就有存在的空间。

为此,比利时当时d立后,甚至同时被诸强授予“永久中立国”地位。

当然,平衡从来是用来被打破的。

这一中立国地位,并没有阻止二战时,德国对比利时的占领。

同样的地缘z治妥协,也出现在欧亚大陆另一端,两个亦敌亦友的大国之间。

从天朝分割出去的外m古,以及被俄国人吐出来的中亚,成为了后世z俄两国,达成地缘z治互信的有力保证。

至于说,再往后有没有可能发生变化,没有人会知道。

虽然同为大国缓冲,但相比地处欧洲大陆中心地带的外m古、中亚。

拥有海岸线的比利时,在地缘z治上拥有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

一方面,与英吉利海峡相接的地理位置,使得比利时可以在英、法、德三大欧洲强国之间,维持平衡。

也可以说,上述三国将同时为比利时的独立背书。

第六百三十九章:大国崛起(三十九)

另一方面,在世界整体为欧洲所瓜分的大背景下,比利时的海岸线,也让它有了海外扩张的可能性。

最起码与它地位相似,但机遇更好的荷兰,早就这样做了。

在1874年,探索刚果盆地腹地成功的英国探险家,并没有得到英国政府的资助。

此时英国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德国统一,法国落败,这件打破欧洲大陆地缘z治平衡的事件上。

对遥远非洲腹地的一次探险工作,暂时没有足够的精力去顾及。

而这一机会,被也希望在海外有所作为的比利时看到。

比利时王室很快资助了,英国探险家接下来的探险行为,并开始在刚果盆地腹地布设商站。

当然,这个机会,仅仅是给了比利时,一个法理上的想象空间。

如果大国们希望得到刚果的话,他们有一千个理由,把比利时排除在外,或者留一小块给比利时。

就像葡萄牙人后来认为,按照“谁发现,谁占有”的原则。

自己才应该是刚果河流域的主人,却只是刚果河下游保有一小块保留地一样。

比利时人的机会在于,德国人把海外争夺的主战场,放到了黑非洲。

大家参看我附的20世纪初,中部非洲地缘结构图就会发现,比属刚果周围英、法、德三国,呈三足鼎立之势。

谁得了位于非洲中部的刚果盆地,谁就可以把自己在非洲的殖民地边成一片,并分割两个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在欧洲就处在三大势力包夹之中的比利时,又一次的在非洲充当了缓冲之地。

神奇般的获得了,将近80倍于本土面积的“比属刚果”。

需要说明的是,比利时在刚果殖民时,全球范围的奴隶贸易已然结束。

有鉴于此,比利时人在刚果获取的,更多是诸如橡胶、象牙、棕榈油等自然资源。

然而这并不代表,土著h人的苦难就此成为过去。

对于那些被统治的刚果h人来说,与下游历史上,那些被贩卖到美洲的h人,唯一的区别,也只在于不用离家做奴隶罢了。

在竭泽而渔的政策之下,由王室直接统治“刚果”的最初30年间,至1908年,比属刚果损失了1500万人口。

由此也可以看出,比利时人对非洲造成破坏,完全不比那些殖民前辈要小,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基于刚果盆地位置的重要性,当时的欧洲,需要一个平台来协商解决它的归属问题。

由于德国是这轮,海外殖民争端的战略推动者,也是最希望藉此,来划定自己利益区的国家。

所以1884年年末,在著名的德意志铁血宰相俾斯麦主持下。

欧洲诸国加上米国在柏林,以解决刚果河流域归属问题为名,召开了著名的“柏林会议”。

正是在这次会议上,欧米各国在非洲的利益区,被正式划定的边界,并最终成为了,后世非洲地缘z治格局的基础。

在国际z治中,争端并不全部由军事手段来解决的。

既然各方决定坐下来谈判解决问题,那么包括“谁发现,谁占有”的法律原则,也就必须得到尊重了。

这其中,最早代表欧洲,“开发”刚果河流域的葡萄牙,到底卡位如何,是我们最先需要了解的。

在17世纪中叶以前,葡萄牙人在这一地区的贸易,主要都是通过,刚果河下游的“刚果王朝”来代理的。

当然,从贸易的角度来说,葡萄牙人也需要,一块属于自己的永久殖民点。

参照在西非的经验,初始永久殖民点的选址。

要么是远离海岸线的海岛,要么是强大土著政权的势力范围边缘。

前一种做法的代表是佛得角群岛,几内亚比绍则属于后一种情况。

由于下几内亚地区沿海,并没有合适的群岛提供支撑。

葡萄牙人最终,在宽扎河口之北的海岬之上,建立了他们,在这一地区的第一个殖民点——罗安达。

随后以此为基点,沿宽扎河南海岸线扩张。

由此而形成的殖民地,历史上被称之为“葡属西非”。

虽然我现在把它划入中非板块,也就是后世的安哥拉。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比较有利的一点是,尽管刚果王国的势力范围,曾经抵达宽扎河下游。

但总的来说,刚果人的重心,还是在刚果河下游地区,并没有着力向南部沿海地区扩张。

这也为葡萄牙,在宽扎河下游扎根提供的机遇。

影响刚果人沿海岸线南下意愿的原因,很大程度是气候。

因为离开刚果河河口继续向南的话,探索后世的安哥拉海岸线的话。

无论是刚果人还是葡萄牙人都能感觉到,沿海平原的气候,开始变得不那么温润。

刚果河口以南,沿海平原气候变干的直接原因。

是因为这一地区的降水量开始变小,年均降水量大约在400-700毫米之间。

听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有点耳熟?

之前在解读跨撒哈拉贸易时,热带沙漠气候区,与热带草原气候区之间的萨赫勒地带,年降水量就是处在这个区间的。

换句话说,虽然现在一提到萨赫勒地带,所指向的就是,黑白非洲之间的那条半干旱地带。

但如果宽扎河南北的沿海地区,也是处在这两大气候区之间的话,我们也可以将之,定义为萨赫勒气候区。

就像从气候角度看,地中海气候类型并不只存在于地中海周边一样。

安哥拉沿海地带大部,到底能不能定性为萨赫勒地带,取决于它的南边,是否真的存在一片沙漠。

那么,事实果然如此吗?答案却是肯定的,因为在非洲西南边缘,也就是后世纳米比亚的沿海地带。

的确存在一条,南北长约1900公里的狭长沙漠带——纳米布沙漠。

很显然,纳米比亚这个国家的名称,也是来源于这条沙漠带。

事实上,纳米布沙漠也几乎成为了,葡萄牙人向南扩张自然终点,并奠定了后世安哥拉,与纳米比亚的边境基础。

只是基于缓冲的原因,葡萄牙人在最终与德国人划定边境时,纳米比亚原为德国殖民地,得到了沙漠北部,约150公里的海岸线。

第六百四十章:大国崛起(四十)

对于更习惯了,温润热带草原气候的土著族群来说,萨赫勒地带,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成为地缘z治的重心。

比如,尼日尔河-塞内加尔河的西非黄金帝国,取得的z治成果,就直接来源于,对萨赫勒地带的控制力。

然而,西非萨赫勒地带,之所以成为关键先生,是因为它在跨撒哈拉贸易中,所起到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只不过,这样做的前提,必须是后世的南非地区拥有发达的经济。

换句话说,如果刚果河下游,和南非有巨大的贸易量的话,整个王国的重心,就有可能是气候,更加干燥的安哥拉地区了。

现实情况是,远离旧大陆文明中心的南非地区,并没有北非地区那么多的贸易机会。

由此,安哥拉地区在葡萄牙人到来之前,也就没有可能,出现一个“廷巴克图”了。

需要注意的是,我之所以在非洲,看到如此之多横平坚直的边境线。

是因为欧洲殖民者,真正能够控制的,很多时候只是沿海地带。

当沿海地区的利益边界划分清楚之后,用直线向内陆延伸相应的腹地。

看起来,会十分的“科学”和公平,尤其是人烟稀少地区。

不过,在葡萄牙人着力开发下,几内亚海岸线在16、17世纪,倒还没有想到,将来的竞争会如此激烈。

他们所面临的直接对手,仍然是曾经与之,有过密切合作的刚果王国。

刚果王国在这一地区的做大,与葡萄牙人的到来有直接关系。

那些在在战争中收获的h人奴隶,不仅为刚果贵族获得了巨大财富,也为他们换来了技术优势。

然而,z治就是这样的,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刚果王国的做大,只是贸易所带来的客观结果,并不是葡萄牙人刻意追求的。

无论对于z治扩张者,还是贸易者来说,一片分裂的土地,才能带来更多的机会。

像世界上大部分貌似统一z治体一样,刚果王国,并没有形成强大的中央集权体制,它核心地区位于刚果河下游北岸。

刚果河以南至宽扎河的土地,实际是由一个,叫“恩东戈”的附属酋长国控制。

“恩东戈”之名,来源于15世纪末,探索至此的葡萄牙人。

于1483年,见到的第一位恩东戈国王,叫做恩哥拉基伦热(ngo1a a ki1uane)。

因此这位国王名字的一部分,加上一点转译的错误,便成为了如今安哥拉国名的由来。

鉴于沿海地区的干燥气候,恩东戈王国的经营重心,是在宽扎河中上游,至宽果河一带的高地上。

这也为葡萄牙人在罗安达的落地,以及随后沿海岸线的扩张提供的空间。

对付一个模块式的z治体,最好的办法,就是激化它的内部矛盾,然后各个击破。

在罗安达站稳脚跟的葡萄牙人,最终也是这样做的。

17世纪60年代,葡萄牙人终于通过战争,迫使曾经强大的刚果王国分裂,将自己的控制线,延伸到了刚果河下游。

土著人的“恩东戈”,就此变成了葡萄牙人的“安哥拉”。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刚果王国这个z治体就此消亡了。

退回刚果河北岸的刚果王国,实际直到柏林会议之后,才消失于地缘z治舞台的。

尽管在葡萄牙人之后,荷兰、法国、英国等国,相继尝试过,对通过中非海岸线进行贸易。

但在地缘z治层面都没有造成过重大影响。

19世纪中叶,法国人在加蓬湾的登陆,才是造成本地区,地缘z治结构变化的直接原因。

登陆加蓬湾的法国人,在加蓬湾建立了一座,安置被解放h奴的“自由城”,也就是后世的加蓬首都利伯维尔。

从技术上看,这一时期已是奴隶贸易的尾声。

以解放h奴为名,z治介入非洲未开发(瓜分)地区,成为一种新的z治正确。

与英、米两国在“胡椒海岸”,建立“自由城”弗里敦,塞拉利昂首都,利比里亚(自由之国),并取得相应利益一样。

法国也人凭借“自由”之名,成功的在西非沿海,扩张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在法国人到来之前,大部为热带雨林所覆盖的加蓬地区,基本还是处在部落时代,与胡椒海岸的情况类似。

洛佩斯角以南地区,名义上属于刚果政权的势力范围。

然而一如我前面所分析的,刚果人的真正统治区,是在刚果河流域下游北岸地区。

德意志第二帝国,在将黑非洲作为海外扩张重心的决策。

以及,比利时在刚果河流域中下游地区的探索,对法国造成了强烈的刺激。

为了避免,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刚果流域为他人所取。

法国人开始由加蓬地区,向刚果河流域强势渗透,以图在刚果盆地争夺占中占得先机。

与此同时,德国人也从喀麦隆东南,透过刚果河上游的桑加河,向刚果盆地渗透。

1880年,德国人完成了对“法属刚果”的占领。

德国人控制下的喀麦隆,也成功的在刚果盆地插入了一只脚。

其中,法属刚果的成果,最终体现在地缘z治上,就是造就了,位处刚果河中游-乌班吉河下游,刚果河上游河流以北的刚果(布)。

之所以会有个如此纠结的名称,是因为“刚果”二字,所蕴含的巨大地缘z治价值。

让d立后“法属刚果”与“比属刚果”,都不愿意放弃这个标签。

而是分别为自己取了个“刚果g和国”、“刚果m主主义g和国”的名字。

其中,“比属刚果”曾经在1971年,更名为“扎伊尔”,刚果河又称“扎伊尔河”,意为“大河”。

但在1997年,又改回曾经的“刚果民主共和国”。

单纯从在刚果河流域的占比来看,面积7倍于法属刚果的比属刚果,执念于“刚果”这个标签,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却给大家出了一个难题,以至于,必须把二者的首都简称,标注在国名后面,才能够在字面上,区别出二者来。

刚果(金)和刚果(布)两国,在地缘z治上的纠葛,并不仅仅体现在字面上。

第六百四十一章:大国崛起(四十一)

观察地图的话,大家会发现,两国用来区分彼此的首都,位置都正处在,刚果河中下游的地理分割点上。

也就是说,刚果(金)的首都金沙萨,与刚果(布)的首都布拉扎维之间,仅仅隔了一条刚果河。

基于两座城市,在本国的z治中心地位,在后世,飞往刚果地区的航班。

在其中一个机场起降后,通常还得飞过“宽阔”的刚果河,到另一个首都上下乘客。

更由于两国国名太过雷同,以至于一些初次到此的国际乘客,会搞错目的地提前下飞机。

鉴于两个城市分属两个国家,邻居关系很多时候还不怎么好,下错飞机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就可想而知的。

按照法国人的想法,是非常希望,能够控制整个刚果河北岸地区的。

然而在葡属西非的安哥拉,已经控制了刚果河口南岸的情况下,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所谓的“比属刚果”,就没有出海口了。

虽然,比利时的实力,无法阻止法国人这样做。

但德、英等暂时没有办法,直接染指刚果盆地的欧洲大国,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的。

1884年开启的“柏林会议”,其核心议题,就是为了解决刚果河下游的归属问题。

最终,在这一问题上,被孤立的法国人,并没有能够染指刚果河的出海口。

所谓的比属刚果,在刚果河口之北,拿到了一段南北宽仅40公里的海岸线,以及向内地延伸,约290公里的一条刚果河北岸邻土。

阻止法国人染指刚果河口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葡萄牙人的介入。

当法国人开始从加蓬地区,向刚果河扩张时,已经在刚果河口之南,经营了两百多年的葡萄牙人,自然也坐不住了。

基于葡萄牙人的实力,像法国人那样的大举扩张,显然是不现实的。

不过在争夺刚果河口的问题上,葡萄牙人却还是有地缘优势的。

几乎与法国控制“法属刚果”同时,葡萄牙人也在刚果河口之北,也通过与土著居民达成保护协议,占得了一块殖民地。

很显然,葡萄牙人的做法,阻断了法国南下刚果河口的进程。

只是任何一个国家独占刚果河口,都不符合其它国家的利益。

在一片维护比属刚果出海权的声音中,葡萄牙人并没有能够在柏林会议上,把刚果河口之北的这一小块土地,与自己的“葡属西非”相连。

比属刚果在得到出海口的同时,也刚果河之北、两个刚果之间,割裂出来一块,面积仅7200多平方公里的“葡属刚果”——卡宾达。

对于后世一些国人来说,“卡宾达”一名,倒也不能说完全陌生。

一种原产自卡宾达的天然药材——卡宾达树皮,在天朝民间流传有神奇功效。

卡宾达树皮是否真有药用效果,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

基于飞地性质的卡宾达,与安哥拉本土并不相连,且有海岸线。

它在葡萄牙帝国体系内的地位,一直不太确定,是否应归属于葡属西非管辖。

这块飞地所天然具有的分裂倾向,亦使卡宾达在1975年,宣布d立为“卡宾达g和国”。

尽管安哥拉政府很快控制了卡宾达,但卡宾达人依然在用各种方式尝试d立。

事实上,如果卡宾达人在柏林会议前,有机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法、葡、比之外的欧米国家,他们肯定就已经获得d立地位了。

就像原来“西属几内亚”的赤道几内亚了。

当然,从非洲z治格局来看,以开发自然资源,比如:森林、矿产为主要经济来源。

卡宾达是否d立,其实也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欧洲殖民者基于自身利益博弈,对非洲地缘z治格局所造成的混乱,才是我要解读的重点。

作为欧洲内部地缘z治博弈的外延,理解非洲的地缘z治格局,需要从更高的视角,来审视这段被殖民史。

就我们后世在非洲西海岸所触及的版块来说,法国的主导作用是非常明显的。

这得益于法国在地缘位置上优势,同时拥有大西洋、地中海海岸线的地理特点。

使得法国人在整个非洲西半部的布局,比之另两个竞争对手更有优势。

20世纪初,法国在非洲获得的z治成果,被整合为了三大板块,即:

法属北非、法属西非,以及中部非洲的“法属赤道非洲”。

这三大板块中,与法国隔地中海相望的马格里布地区,也就是法属北非,应该是法国最重要的海外领地。

从划分地缘利益区的角度来看,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三个,位于西地中海的马格里布国家,属于西欧的地缘利益区。

当然,这种划分,是建立在欧洲本位的基础,或者说欧洲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前提上。

历史上很多时期,比如迦太基、阿拉伯时期,马格里布与西欧,算是对等的竞争关系。

不过必须承认的是,由于人口潜力差异巨大,及工业时代的来临。

马格里布以及整个北非,包括阿拉伯半岛,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不再有机会与欧洲进行对称竞争了。

这也意味着,在后世很长一段时间,这片无论在气候还是意识x态上,都与欧洲截然相左的土地。

还将会更倾向于,使用一些“不对称作战”,比如自s性袭击的方式,来显示他们的不甘。

从地理位置上看,代表西欧洲经营马格里布地区的,可以是西班牙也可以是法国。

不过在19世纪末,西班牙做为大航海时代先行者的先发优势,已经消耗殆尽。

兼具大陆、海洋优势的法国,成为了欧洲,渗透并控制马格里布地区的代表。

问题在于“渗透”并不总是单方面的。

就像历史上,很多外来m族曾经在z治上入主中原,反过来却又在,文化和m族上融入天朝一样。

后世的法国,变成西欧绿教比例最多的国家,约占10%,其中大部,又是来自马格里布国家,又何尝不是,缘起于这段成功的殖民史呢?

第六百四十二章:大国崛起(四十二)

法国在殖民非洲问题上的地缘优势,也体现在了对中、西部非洲板块的争夺上。

传统的跨撒哈拉商路,以及葡萄牙人开拓的海上航线,法国人成为了西非的最大赢家。

统治之下的“法属西非”,包括有后世的:

毛里塔尼亚、塞内加尔、尼日尔、马里、几内亚、科特迪瓦、布基纳法索、贝宁,以及尼日尔。

可以说,除了西撒哈沙(西属)、几内亚比绍-佛得角(葡属)。

塞拉利昂/贝宁/尼日利亚(英属)、多哥(德属),这几个沿海地区以外。

整个利比亚-乍得湖以西的非洲西部地区,几乎都成为了“新法兰西”。

法国人在非洲西部统治秩序的建立,也为他们在乍得湖-阿达马瓦山脉,以东的非洲中部地区扩张,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一方面,法国人可以在内陆,从西北方向渗透,后世为尼日尔、乍得两国所有的“乍得盆地”,进而南下刚果河流域。

另一方向,还可以像英、德等国一样,遵循传统的海洋扩张路径,从加蓬登陆向刚果渗透。

正是基于这双重优势,法国成为了欧洲三强中,唯一能够把自己在非洲,大陆部分殖民地连成一片的国家。

与刚果盆地,同属地理中非范畴的“乍得盆地”,也同样是各方争夺的焦点。

后世乍得湖周围,呈现出的四国分列的格局,就是各方妥协的结果。

其中乍得湖西南的尼日利亚,属于英国殖民地。

南部的喀麦隆属于德国殖民地;西北的尼日尔、东北的乍得,则为法国人所有。

不仅如此,乍得湖也是法属西非和法属赤道非洲,两大殖民板块的分割线。

湖以西的尼日尔被划入“法属西非”,以东的乍得则属于“法属赤道非洲”的范畴。

事实上,纯粹从原始的地缘关系来看,横跨撒哈拉沙漠-萨赫勒地带、热带草原气候区的乍得。

也属于跨撒哈拉贸易涵盖板块,跟西非、北非板块之间的接触,远比比跟刚果盆地紧密的多。

在法国人渗透乍得地区的19世纪后期,从东部苏丹达尔富尔地区而来的绿教徒,刚刚在乍得湖盆地,成功的建立了统一王朝。

两大地缘势力,在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博弈的结果,也在后世乍得宗j结构上,也有所体现。

后世的乍得共和国,绿教徒的比例约为44%,jd徒的比例则约为33%,剩余为原始宗j信仰者。

很显然,前者主要分布于中北部的干旱地区。

后者及遵循原始信仰者,则生活在南部湿润的热带草原地带。

基于双线出击的地缘优势,在争夺乍得盆地的博弈中,法国人最终取得了胜利。

由此,英国人无法把自己控制下的尼日利亚,与东、北非的英属埃及、苏丹等地连成一片。

而法国人,则可以将自己的控制线,从地中海向南,一直延伸到赤道地区。

由于在柏林会议上,未能取得刚果盆地的控制权。

法国在中部非洲所拥有的“法属刚果”,有些形单影孤,并且随时有被德属喀麦隆,割裂其与北部殖民地联系的可能。

为此,法国人在1910年决定,将乍得与南部的法属刚果板块,整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法属赤道非洲”。

所谓的“法属赤道非洲”,在地理上涵盖两大地理单元:乍得盆地和刚果盆地。

为了连接这两大板块,法国人在乍得湖流域,与刚果河流域相接地区,划分出了一个叫作,“乌班吉沙里”的z治单元。

其中的“乌班吉”,指的是刚果河上源的“乌班吉河”。

“沙里”则指的是乍得湖的主源“沙里河”。

两条河流都有很长一段,为这个政治体充当其与,乍得、刚果(金)两国的边境线。

这个标注显著的,地理特征的地缘z治标签,也为你们了解,这片土地的地缘归属提供了方便。

不过,现在大家在后世全球国家序列中,是看不到“乌班吉沙里”这个国名的。

因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找到了一个,更为高大上的z治标签——中非。

法属赤道非洲地区摆脱法国直接统治,获得d立的时间,是20世纪50年代末年。

与其它殖民地区一样,法国人本希望,法属赤道非洲四大政治单元,加蓬、刚果布、中非、乍得之间。

能够继续以联邦的形式,留在其为延续海外影响力,而成立的邦联组织——“法兰西共同体”中。

不过很显然这种努力没有成功,为此在1958-1960年之间,

一个叫作“中非g和国联盟”的z治体,承担了帮助法属赤道非洲四个国家,向d立过渡的任务。

在四国分获d立,而其它三个国家,又都有彰显自己地缘属性国名的情况下,

对自己名称不太满意的乌班吉沙里,顺势接过了“中非”这笔地缘z治遗产。

以自身的潜力来说,人口不到500万的“中非g和国”,着实有点受不起“中非”这顶大帽子。

不过这并不妨碍它的统治者,曾经因此而怀有一个帝国梦。

这个曾经短暂存于,1976-1979年所谓“帝国”,它的嗜血皇帝博k萨,在这片土地上做过的荒唐梦。

法国人在中部非洲的成功扩张,并非没有受到过挑战。

在喀麦隆站稳脚跟的德国人,就曾经用围魏救赵之法,扩张了自己在喀麦隆的殖民地,并成功的将法属赤道非洲一分为二。

大家要知道,就海外殖民这件事来说,德国属于后起之秀。

如果说16世纪,在世界范围内争夺殖民地的主力,是西、葡两国的话。

那么19世纪的世界,则主要是英、法两国博弈战场了。

基于法国在地中海的优势,以及英国在全球范围内的海洋优势,二者在20世纪初达成了共识。

即:英国承认法国在非洲西海岸的优势;而法国则认可,英国在非洲东海岸的主导地位。

体现在北非,则是法国得到马格里布,英国得到埃及,中间的利比亚则由意大利缓冲。

英法两国的这种做法,很明显会影响到德国的利益。

尤其此时的德国,已经将非洲作为了海外扩张重心。

第六百四十三章:大国崛起(四十三)

一如葡萄牙、法国等国一样,在德国的非洲扩张之路上,与大西洋相接的摩洛哥,是重要的前进基地。

为此,英国承认法国在马格里布的z治权力之后,德国人以维护摩纳哥d立、利益均沾为名。

先后在1905年、1911年,在摩洛哥挑起外交、军事冲突,史称两次“摩纳哥危机”。

最终,法国以割让部分法属刚果的土地为代价,换取了德国在1912年,对其控制摩纳哥的承认。

德属喀麦隆的领土,也向东北方向,扩张到桑加河及乌班吉河口,与比属刚果相接,乍得、中非而因此与刚果布、加蓬割裂。

当然,没有谁会真正满意这个结果。

一战结束后,终结“德意志第二帝国”的英、法两国,瓜分了德国在非洲的殖民地。

而二战时期,“德意志第三帝国”又把它最优秀的统帅之一,送到了北非战场。

想要全面了解非洲,还需要把视线渐次扩张到整个大陆。

基于葡萄牙人先行者的地位,我们还是回到这条主线上来,看看已经航行到安哥拉的葡萄牙航海家,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从位置上看,他们离发现好望角及印度洋已经为时不远了。

不过就像西游取经到了最后,还要遭受一次磨难一样,葡萄牙人之后的航海之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水是生命之源,对于大多数探险者来说,沙漠都算得上是极危之地。

即使开拓的是一条海上航行之路,沿海沙漠带的存在,也会对人类的探索决心造成致命影响。

一直以来,西撒哈拉地区延绵上千公里的沙漠海岸,都让从海路探索黑非洲的航海者感到绝望。

在迦太基/罗马时代,来自旧大陆海洋贸易者,就曾经沿摩洛哥海岸线向南进行过尝试。

一直到两千年后的15世纪中叶,葡萄牙人才算替整个旧大陆文明,跨越这条沙漠海岸“发现”西非。

这其中最致命的因素是没有人告诉你,这片沙漠的尽头在哪里。

在摆脱撒哈拉沙漠的影响之后,葡萄牙人接下来的探索之路,可谓是顺风顺水。

尽管葡萄牙王国在z治上,对黑非洲并没有企图。

甚至将接下来的探索、开发工作承包给了商人,但利益才是最好的驱动力。

仅仅用了不到30多年时间,在商业利益驱动下的葡萄牙人,就完成了从塞内加尔到安哥拉,长达 6000多公里海岸线的探索工作。

王室与承包商的合同当中,除按比例上缴贸易收入外,承包者还必须每年为王国,探索100海里海岸线。

简单计算一下,大家就会发现,这份合同,算是被精确执行了,1海里约等于1852公里。

任何方法都有其两面性,虽然商业探索,在效率上有其可取之处,但计算商业风险也是商人本性。

最简单的案例就是,如果突破西撒哈拉沙漠海岸的工作,没有得到恩里克王子,

所代表的国家机器支持的话,葡萄牙人将很有可能,失去大航海时代启动者的荣誉。

现在,在黑非洲西海岸的商业探索,持续了30多年后,同样的问题又摆在了葡萄牙人面前。

因为,它们在同样的纬度,又碰到了一条沙漠海岸。

这条沙漠海岸就是之前提到的,覆盖纳米比亚海岸线的“纳米布沙漠”。

后来喜欢用土特产来标注岸线、水域的葡萄牙水手,也为这条海岸,取了一个特别的名称——骷髅海岸。

骷髅当然不是受葡萄牙人青睐的商品了,这个名称所透露出的,是葡萄牙人对这条海岸线的恐惧感。

不过,在北半球,面对环境相仿的西撒哈拉沙漠海岸,葡萄牙人也没有如此,暴露出心中的恐惧感。

由此看来,这段航线,应该还有其它令航海者感到恐惧的因素存在。

事实上,沿途缺少天然补给地的影响,更多体现在探索时期。

在探知沙漠海岸的长度之后,随船带足补给品便可有效的规避风险。

对于后来的航海者来说,纳米比亚海岸线最大的风险在于,变幻莫测的风向和风力,缓急不定的洋流以及暗礁。

试想一下,一旦船只在海风和洋流的作用下不幸触礁,侥幸逃生的水手好不容易游到岸边,

却发现面对的,是一片极度干旱的沙漠,还有不少船只残骸和人类遗骨,会是什么样的绝望心情。

大家就能够理解,为什么这条海岸,会有“骷髅海岸”之称了。

仔细观察纳米布沙漠在地球上的纬度,会发现它与北非的撒哈拉沙漠位置,其实是相对应的。

主体都存在于,北/南纬20°——30°的区间内。

再进一步扩展视角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包含南/回归线(23°26′)在内的区间内,并不仅仅存在这两片沙漠。

包括纳米布沙漠东部,主要分布于博茨瓦纳境内的卡拉哈里沙漠。

阿拉伯半岛的内夫德/鲁卜哈利沙漠;南亚次大陆的塔尔沙漠(印度大沙漠)。

北美墨西哥的奇瓦瓦沙漠;南美智利沿海的,阿塔卡马沙漠在内的世界主要沙漠,都在这个区间。

这条横跨回归线的沙漠地带,也由此被称之为“回归沙漠带”。

然而就国人自身的感受来说,这一区间内的气候,应该属于温润多雨的亚热带气候,北回归线南北更是植被茂盛之地。

为什么那么多著名的热带沙漠气候区,却又都同时存在于这个区间内呢?

如此“巧合”,用睿智的话说就是:此事必有蹊跷。

一片土地属于什么样的气候类型,本质是一个温度和降水的问题。

就这些身处热带地区的沙漠而言,降水稀少,无疑是它们成为干旱之地的共同原因。

而这一切,又是由一种常见于,后世气象预报中的气候现象——副热带高压,又称“亚热带高压”所决定的。

解读这一专业气象名词的来龙去脉,相对有些复杂。

简单点说,就是这条脊线,主要在南/北纬20°——30°之间摆的高压带,

在冬季会使得气流下沉,并向纬度低、气温高的赤道地地区输送,水气在这种情况下,难以凝结成雨。

第六百四十三章:大国崛起(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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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骏轩:(天涯网名:鄙视抢沙发的)

与鄙视抢沙发的的对话:写书的时候要用到您的资料,可以转发或引用您的文章吗?

(时间:2018-10-05 19:43:52)鄙视抢沙发的:没事的,我写出来就是分享用的。只要注明来源就行,不然读者容易误会

老少爷们小伙伴们,厚颜无耻的求月票,推荐票,什么票都要,如果能订阅的话就更好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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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葡萄牙、法国等国家一样,在德国的非洲扩张之路上,与大西洋相接的摩洛哥,是重要的前进基地。

为此,英国承认法国在马格里布的z治权力之后,德国人以维护摩纳哥d立、利益均沾为名。

先后在1905年、1911年,在摩洛哥挑起外交、军事冲突,史称两次“摩纳哥危机”。

最终,法国以割让部分法属刚果的土地为代价,换取了德国在1912年,对其控制摩纳哥的承认。

德属喀麦隆的领土,也向东北方向,扩张到桑加河及乌班吉河口,与比属刚果相接,乍得、中非而因此与刚果布、加蓬割裂。

当然,没有谁会真正满意这个结果。

一战结束后,终结“德意志第二帝国”的英、法两国,瓜分了德国在非洲的殖民地。

而二战时期,“德意志第三帝国”又把它最优秀的统帅之一隆美尔,送到了北非战场。

想要全面了解非洲,还需要把视线渐次扩张到整个大陆。

基于葡萄牙人先行者的地位,我们还是回到这条主线上来,看看已经航行到安哥拉的葡萄牙航海家,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从位置上看,他们离发现好望角及印度洋已经为时不远了。

不过就像西游取经到了最后,还要遭受一次磨难一样,葡萄牙人之后的航海之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水是生命之源,对于大多数探险者来说,沙漠都算得上是极危之地。

即使开拓的是一条海上航行之路,沿海沙漠带的存在,也会对人类的探索决心造成致命影响。

一直以来,西撒哈拉地区延绵上千公里的沙漠海岸,都让从海路探索黑非洲的航海者感到绝望。

在迦太基/罗马时代,来自旧大陆海洋贸易者,就曾经沿摩洛哥海岸线向南进行过尝试。

一直到两千年后的15世纪中叶,葡萄牙人才算替整个旧大陆文明,跨越这条沙漠海岸“发现”西非。

这其中最致命的因素是没有人告诉你,这片沙漠的尽头在哪里。

在摆脱撒哈拉沙漠的影响之后,葡萄牙人接下来的探索之路,可谓是顺风顺水。

尽管葡萄牙王国在z治上,对黑非洲并没有企图。

甚至将接下来的探索、开发工作承包给了商人,但利益才是最好的驱动力。

仅仅用了不到30多年时间,在商业利益驱动下的葡萄牙人,就完成了从塞内加尔到安哥拉,长达 6000多公里海岸线的探索工作。

王室与承包商的合同当中,除按比例上缴贸易收入外,承包者还必须每年为王国,探索100海里海岸线。

简单计算一下,大家就会发现,这份合同,算是被精确执行了,1海里约等于1852公里。

任何方法都有其两面性,虽然商业探索,在效率上有其可取之处,但计算商业风险也是商人本性。

最简单的案例就是,如果突破西撒哈拉沙漠海岸的工作,没有得到恩里克王子,

所代表的国家机器支持的话,葡萄牙人将很有可能,失去大航海时代启动者的荣誉。

现在,在黑非洲西海岸的商业探索,持续了30多年后,同样的问题又摆在了葡萄牙人面前。

因为,它们在同样的纬度,又碰到了一条沙漠海岸。

这条沙漠海岸就是之前提到的,覆盖纳米比亚海岸线的“纳米布沙漠”。

后来喜欢用土特产来标注岸线、水域的葡萄牙水手,也为这条海岸,取了一个特别的名称——骷髅海岸。

骷髅当然不是受葡萄牙人青睐的商品了,这个名称所透露出的,是葡萄牙人对这条海岸线的恐惧感。

不过,在北半球,面对环境相仿的西撒哈拉沙漠海岸,葡萄牙人也没有如此,暴露出心中的恐惧感。

由此看来,这段航线,应该还有其它令航海者感到恐惧的因素存在。

事实上,沿途缺少天然补给地的影响,更多体现在探索时期。

在探知沙漠海岸的长度之后,随船带足补给品便可有效的规避风险。

对于后来的航海者来说,纳米比亚海岸线最大的风险在于,变幻莫测的风向和风力,缓急不定的洋流以及暗礁。

试想一下,一旦船只在海风和洋流的作用下不幸触礁,侥幸逃生的水手好不容易游到岸边,

却发现面对的,是一片极度干旱的沙漠,还有不少船只残骸和人类遗骨,会是什么样的绝望心情。

大家就能够理解,为什么这条海岸,会有“骷髅海岸”之称了。

仔细观察纳米布沙漠在地球上的纬度,会发现它与北非的撒哈拉沙漠位置,其实是相对应的。

主体都存在于,北/南纬20°——30°的区间内。

再进一步扩展视角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包含南/回归线(23°26′)在内的区间内,并不仅仅存在这两片沙漠。

包括纳米布沙漠东部,主要分布于博茨瓦纳境内的卡拉哈里沙漠。

阿拉伯半岛的内夫德/鲁卜哈利沙漠;南亚次大陆的塔尔沙漠(印度大沙漠)。

北美墨西哥的奇瓦瓦沙漠;南美智利沿海的,阿塔卡马沙漠在内的世界主要沙漠,都在这个区间。

这条横跨回归线的沙漠地带,也由此被称之为“回归沙漠带”。

然而就国人自身的感受来说,这一区间内的气候,应该属于温润多雨的亚热带气候,北回归线南北更是植被茂盛之地。

为什么那么多著名的热带沙漠气候区,却又都同时存在于这个区间内呢?

如此“巧合”,用睿智的话说就是:此事必有蹊跷。

一片土地属于什么样的气候类型,本质是一个温度和降水的问题。

就这些身处热带地区的沙漠而言,降水稀少,无疑是它们成为干旱之地的共同原因。

而这一切,又是由一种常见于,后世气象预报中的气候现象——副热带高压,又称“亚热带高压”所决定的。

解读这一专业气象名词的来龙去脉,相对有些复杂。

简单点说,就是这条脊线,主要在南/北纬20°——30°之间摆的高压带,

在冬季会使得气流下沉,并向纬度低、气温高的赤道地地区输送,水气在这种情况下,难以凝结成雨。

第六百四十四章:大国崛起(四十四)

夏季的风,虽然是由低纬度向高纬度输送,却又是从内陆往海洋方向刮(信风),没有办法为陆地带来水气。

因此造成覆盖之处成为干旱之地。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其它因素影响气流的话,在副热带高压的作用下,处在这个区间的天朝南方,

以及印度中北部,这两个世界人口最多的地区,本来也很有可能成为“回归沙漠带”成员的。

最终让东亚、南亚这两个人口、文明昌盛之地,免于成为不毛之地的原因,在于与将这两大板块连接起来,并为二者提供依靠的那片“极地”——qing藏高原。

水气多处于,距离地面3000米以内的空间内,而在qing藏高原的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

很显然,如此海拔和体量的一片高原,将对在地球大气环流造成重大影响。

体现在气候上,就是为东亚大陆,和南亚次大陆这两个“例外”,带来了两股方向不同的季风,及充沛的降水。

其中为东亚输送水气的,是来自太平洋的“东南季风”。

为南亚服务的,则是来自印度洋的“西南季风”。

顺便说一下,由于印度河流域“恰好”,被西南季风所错过,所以循常例成为了热带沙漠气候区。

不过qing藏高原,包括向西延伸的帕米尔高原。

虽然没有为这一地区,带来充沛的降水,却还是慷慨的用高原之水,通过印度河滋润了这片土地。

人类文明从本质上来说,是始于种植业的大规模开发。

通过水利工程的建设,包括利用自然力,不缺少热能及高山流水的干旱低地,最有利于扩张种植规模。

两河、尼罗河、印度河文明的先发,便是缘自于此。

相比之下,在同时需要考虑,旱涝两种情况的季风地带,水利设施的设计,就要更复杂一些。

恒河流域产生文明的时间,晚于印度河流域。

黄河、长江文明兴盛的时间,要晚于那些热带沙漠气候区,都与此有很大关系。

同时,后世的b基斯坦和印度,分裂为两个文化迥异国家,也与两地气候环境的不同,有直接的关系。

需要指出的是,就地缘研究这个视角而言,地理、气候等客观物理环境,毫无疑问的是最基础的要素。

不过基于为现实人类服务的原因,通常我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人力可能改变点上,比如运河。

因此,除非对气候学特别感兴趣,我们并不需要,费力去了解每一地气候形成的细节。

只需知道它现在的气候类型,以及由此对人类生存、交流产生的影响就行了。

就好像,探讨在大员海峡如何挖条隧道,会比思考,如何让撒哈拉沙漠重回绿色之地更为现实。

回到葡萄牙人探索非洲这条主线上来。

对于商人来说,探索骷髅海岸,本身缺乏足够的利益驱动。

然而欧洲人早已知道,控制北非-阿拉伯半岛的绿教徒,可以从这片大陆的东部,出发航行到富庶的印度。

这也意味着,如果葡萄牙人继承沿海岸线向南探索,寻找到这片大陆的尽头的话。

那么就可以绕到非洲的东海岸,进而进入印度所属的海域,也就是印度洋,打通一条,不被奥斯曼帝国控制的海上贸易线。

由此带来的z治、经济,乃至宗j价值,无论怎么估量都不为过。

在这一巨大前景驱动下,葡萄牙王室,很快又接过了继续向南探索的主导权。

受命于王室探索的船队,开始尝试冲破骷髅海岸的阻隔,向着非洲大陆的尽头出发。

1487年7月,贵族及航海世家,出身的葡萄牙人“巴尔托洛梅乌缪迪亚士”。

在经过长十个月的充分准备后,从葡萄牙本土出发,开始了他的印度洋发现之旅。

在此之前,那些尝试冲破骷髅海岸的探索者,仅仅向南探索至南纬22度附近,便停止了探索工作。

现在我们知道,由这个位置,前往这次航海所发现的“好望角”,还有差不多1500公里海岸线,属于未知范围。

当然,迪亚士和他的船队,并不知晓眼前有多长的障碍。

他们能做的就是,准备尽量多的补给品,以冲破这片危险的海域。

为此,船队除了两艘,用来执行探索任务的武装帆船之外,还专门配备了一艘补给货船。

在未知海岸张的探索中,迪亚士和他的船队首先发现的是,位于纳米比亚中部的海湾——“鲸湾”。

这个海湾,后世也是纳米比亚唯一的深水港,“鲸湾港”所在地。

不过迪亚士和后来的葡萄牙人,都对鲸湾和纳米布亚的开发缺乏兴趣。

毕竟有富庶的印度在前,谁又会对这片干旱之地感兴趣呢?

最终开发鲸湾和整个纳米比亚的,是19世纪末,开始在非洲拾遗补缺的德国人。

为此,后世这个人口,仅100万的西南非洲国家,也烙下了浓厚的德意志印记。

整个纳米布沙漠南北长约2000公里,从安哥拉南部开始,沿整个纳米比亚西缘,延伸入南非西北部。

并非每一处沙漠,都与海洋无缝对接。

这条沙漠海岸中最凶险之处,正处于鲸湾以南,至后世纳米比亚西南“吕德里茨湾”。

后世海湾城市“吕德里茨”所在地里,南北方向最窄处只有10公里。

黄沙在这一区域完全漫入海洋,甚至让你在视线之内,无法分辨出哪里是沙漠,哪里是海水。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在风的作用下形成的。

变幻莫测的强风,同时也常常对后来航行者造成威胁,狭义概念中的“骷髅海岸”,也正是指向于此。

不过,迪亚士和他的船队,却没有在骷髅海岸遭遇强风。

除了运气以外,很大程度上,有赖于他做的一个正确决定。

为了快速通过这段,让人没有探索欲望的海岸,在把剩余补给品搬至另两艘快船上后,航速较慢的补给船,受命离开船队返航。

这使得迪亚士船队接下来的航速,得以增快了许多,无形中,减小了在骷髅海岸遭遇不测的概率。

第六百四十五章:大国崛起(四十五)

然而,在未知海域航行,不可预知的风险总是会出现,骷髅海岸也并非是唯一产生风暴之处。

在南纬34度附近,迪亚士的船队,还是遭遇了强大的风暴,并因此而偏离了航向。

如果迪亚士的船队,在这次风暴中没能幸存,或者就此返航的话,那么他估计很难会被历史,所记录下来了。

因为这个让他遭遇风暴之苦的地点,正是好望角的所在地。

事实上,由于从南极和印度洋方向而来的一冷一热两股洋流,在非洲大陆的最南端相遇。

航海者在此遭遇狂风巨浪,其实也是大概率事件。

基于这段经历,迪亚士最初,将这个岬角的命名为“风暴角”。

只不过当时的葡萄牙国王认为,如此重大价值的发现,应该有个更吉利的名字,遂正式将之命名为了“好望角”。

被风暴驱使绕过好望角的迪亚士,很快使发现接下来的海岸线,开始出现在视线的北方。

对于出海半年,一直在寻找非洲最南点的探险家来说,这一发现无疑是个好兆头。

为了验证结果,迪亚士的船队,又向东航行了400多公里,抵达南非南部的莫塞尔湾,

海湾城市为“莫塞尔贝”,在补给接近耗尽时,才不得不返航。

严格来说,好望角并不是非洲大陆的最南端,它东南方向的厄加勒斯角,才是地理上的最南点。

另外,从技术上说,最终没有完成下一个转折。

由东向北航行的迪亚士,其实也不能完全证明自己,找到的非洲大陆的终点。

就好像40年,从几内亚比绍开始,向东南方向航行的葡萄牙人,花了20多年,探索至喀麦隆火山才明白,接下来还有漫长的南行之旅,在等待着他们。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迪亚士当时的判断,虽然在逻辑上不够完美,但结果的确是赌对了。

只是,“发现”印度洋和印度的历史使命,将要由另一位葡萄牙贵族来完成了。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他们在黑非洲发现的,无疑是一片“新大陆”。

但作为人类发源之地,这片大陆绝非无人居住之地。

随着南部非洲开发的深入,葡萄牙人和后来的欧洲殖民者发现,这些人口稀少的原住民。

较之班图人,与他们在西、中非所贩卖的,那些h奴外表有着明显的差异。

很久之后人类学家们才搞清,这些被称之为,“科伊桑人”的南部非洲原住民,从种族还是语言上看,的确应该独立分类。

科伊桑人内部,可分为两大m族集团:

科伊科伊人和桑人,科伊桑人这个标签,便是这两个族名的合称。

另外,前者还曾经被命名为“霍屯督人”,后者过去则被叫做“布须曼人”。

前后两组名称的差异在于,后一组名称是欧洲殖民者所取,带有歧视性。

其中,霍屯督人是根据他们的发音特点来命名的,意指其说话含混不清。

布须曼人则是“丛林人”的意思,前一组则是自称。

当然,之于我们来说,更关心的是科伊桑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首先,来看下科伊桑人的生存环境。

通过情况下,一个边缘m族的生存环境都不会太好,科伊桑人也是如此。

纳米布沙漠周边的半干旱地区(萨赫勒),以及与之相接的,较为干旱的热带稀树草原,是他们目前的生存之地。

不过,如果把后世科伊桑人的分布区域标注在地图上,又很容易造成一个错误的感觉。

那就是,他们好像覆盖了南部非洲的半壁江山(西半部),看起来在本地区应该很有发言权的。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了,要知道包含安哥拉、赞比亚、马拉维、莫桑比克、津巴布韦、博茨瓦纳。

纳米比亚、南非、斯威士兰、莱索托等10国的“南部非洲”大陆,总人口达到13亿。

而能够被归类为科伊桑人的总数,不过20余万。

纳米布沙漠并非这一地区唯一的沙漠,这条狭长沿海沙漠带的东部,是一条南北向的山地带,

包括北部的卡奥科兰山脉,以及南部的阿瓦斯山脉。

其中,阿瓦斯山脉东部,是一个面积达到60余万平方公里的高原盆地——“卡拉哈迪盆地”。

假如卡拉哈迪盆地处在刚果盆地的位置,那么这一地区,肯定也是降水丰沛的雨林区。

不幸的是,它的位置正处在副热带高压带,因此,整个盆地同样呈现为干旱、半干旱地貌。

其中,盆地的西半部为沙漠所覆盖,被称之为“卡拉哈迪沙漠”。

倘若不是阿瓦斯山脉的分割,纳米布、卡拉哈迪两大沙漠,势必会连成一片。

不过,即使如此,这条干旱地带,也对刚果-安哥拉方向的班图人南下,造成了战略上的障碍。

同时,也让边缘化的科伊桑人,有了一片,看起来相当大的天然保护区。

虽说z治、经济影响力,并不一定与人口比例成正比,比如y太人。

但科伊桑人,很显然没有可能获取,超出其人口比例的存在感。

因为,这个由于背靠“沙漠”,才得以幸存的古老族群,整体一直还处在,非常原始的游猎和游牧阶段。

其中,桑人(布须曼人)的生产方式,以在草原(灌木草原)上狩猎、采集为主。

而分化时间稍晚的科伊科伊人,除了狩猎以外,经济上已经开始进入游牧阶段了(长角牛)。

放在中央之国所面临的环境里,就是满洲渔猎和蒙古游牧两大体系之分。

划分族群所需参考的因素有很多,z族、语言、生产生活方式等等,都是常见的标准。

对于大多数非洲以外的人来说,很大程度还处在原始部落阶段,没有大块整合。

又被外来文化冲击的七零八落的黑非洲,内部民族的细分实在是一件头疼,甚至没有意义的事。

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科伊桑人的存在,也还是值得特别关注一下。

因为这一族群,与大家脑海中的“典型h人”形象,的确有非常显性的差异。

第六百四十六章:大国崛起(四十六)

如果说俾格米人的“矮”,是这个族群与典型h人的标志性区别,那么科伊桑人的重要识别特征,就是“白”了。

当然,这个白,只是相对于典型h人的h了,更严谨的说法是,科伊桑人的肤色与黄种人相近。

科伊桑人与黄种人的相近之处,并不仅仅在肤色。

黄种人,尤其是东、北亚地区,有一个多发性的外部特征,那就是内眼角,经常会出现上眼睑下拉,

遮盖住下眼皮及泪腺的情况,这一现象,被称之为“内眦赘皮”或者“m古褶”。

上述地区的亚洲人的眼睛,看起来不如高加索人种大,这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需要说明的有二点:一是在黄种人当中,m古褶的出现机率,呈现北高南低的走势。

如果没有m古褶,也不代表自己不属于这个种族。

二是蒙古褶和单眼皮是两个概念,由不同的基因决定的。

如果同时拥有比较明显的蒙古褶和双眼皮,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通常所说的“内双”了。

顺便说一下,后世经常看到,有争论中国古代是否以单眼皮为美。

毕竟流传下来的仕女图,大都看起来都像是单眼皮形象。

实际上这一审美观所体现出来的审美观,本质并不在于眼皮单双。

而在于蒙古褶所造成的内眼角下压,同时外眼角又明显高于内眼角上挑,加上较长眼裂,两眼角之间的距离所呈现出来效果。

用一个词概括,就是俗称的“丹凤眼”。

受此影响,后世西方人所认可的中国美女形象,也大都偏向于此。

只不过,相比西方人喜欢的那种单眼皮式丹凤眼,后世国人会更接受“内双”式的丹凤眼罢了。

在科伊桑人当中,“内眦赘皮”的现象也属多发。

典型的科伊桑人,除了上述两大特征以外,还具有面部皮肤较为松驰、颧骨较高,以及头发卷曲的特征。

事实上,科伊桑人出现的时间,要比典型h人要更早。

只是由于科伊桑人的数量过于稀少,加之与班图h人的混合度较高,这个族群很多时候,被简单归类为尼格罗人的一个特殊分支。

影响科伊桑人地缘地位的原因,主要在于班图人向非洲中、南部的扩张。

从体质特征上来看,所谓班图尼格罗人和苏丹尼格罗人之间,原本并没有本质区别。

这也是我可以将之统称为“典型h人”的主要原因。

二者都源自于西非(西苏丹)。

在公元前的漫长历史中,这些原始部落状态的典型h人,主要的迁移方向,是东部与之气候相近的中、东“苏丹”地区。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在尼罗河上游的南苏丹、埃塞俄比亚地区,与从北非、阿拉伯半岛南下的,闪含语族的高加索人种,发生了混合和碰撞。

原来也北进到尼罗河上游的科伊桑人,很快便被两个强势族群所融合掉。

由于东进的过程非常漫长,并且在南下闪含民族的强势影响,最终在西起塞内加尔河口、

东至埃塞俄比亚高原的土地上,苏丹尼格罗人在语言上,呈现出了多样性。

后世能够被归类于“苏丹尼格罗人”的z族集团,内部各m族在语言上,

却可能被归类入尼日尔-科尔多凡语系、尼罗-撒哈拉语系,或者闪-含语系。

同时,一如撒哈拉沙漠,影响了地中海的高加索人种南下一样,中非热带雨林带,也成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从几内亚湾,一直到刚果盆地东部的这条热带雨林带,东西长约2400公里,南北平均纵深也有约1000公里。

当然,这片雨林带也并非完全没办法绕过去。

就地理位置来说,刚果盆地东部的非洲大陆,是被两片高原所覆盖,其中东部与之相接的东非高原。

东北部与之相接的,则是名气更大的埃塞俄比亚高原了。

东非高原最大的特色,就是以维多利亚湖为代表的一系列高原湖泊,通常也被称之为“大湖地区”。

与此同时,高原北部还和埃塞俄比亚高原西部,一同为尼罗河供水。

河水源自东非高原的上游,名为“白尼罗河”,源自埃塞俄比亚高原为“青尼罗河”。

连接这两大高原的,是一条很有名的地球伤痕:东非大裂谷。

东非高原上一系列呈弧状排列的湖泊,以及红海、西亚裂谷带,都是东非大裂谷的一部分。

东非大裂谷及其周边地区,整体来说属于热带草原气候,但受跨度和高、深度的影响,内部呈现复杂多样的气候环境。

这不仅使之成为了动植物的基因库,更成为了人类的摇篮。

不过,也正因为它纵穿非洲大陆东部,全长将近6000公里的特点。

使得地理上的“东非”,很难整合成地缘z治上的东非板块。

通常情况下,会把红海南部,至非洲东南海岸的“赞比西河”下游,东非裂谷带所涉及的的国家,归入东非概念(大陆地区)。

就国家来说,从北向南包括有:厄立特里亚、吉布提、埃塞俄比亚、南苏丹、索马里、肯尼亚、

乌干达、卢旺达、布隆迪、坦桑尼亚这10个国家,归入东非概念。

北部领土位于裂谷带的莫桑比克,则一般被划入南部非洲的范畴。

基于东非板块南北跨度过大,一般围绕埃塞俄比亚高原的埃、厄、吉、索四国。

在地缘z治上自成体系,称为“东北非”,又称“非洲之角”。

在这样分类的前提下,“东非”的概念,很多时候,又专指东非高原及其相关部分了。

东非并不是我解读的重心,提前把东非及东非裂谷带的概念拿出来,是想让大家知道,

在刚果热带雨林带的东面,有一条纵贯非洲东部、适宜自然迁徙的线路。

科伊桑人无疑曾经利用过这条线路,向北触及尼罗河上游。

不过,在进入公元纪年之后,操班图语的“典型h人”开始强势向南扩张,并极大压缩了科伊桑人在东、南非洲的空间。

第六百四十七章:大国崛起(四十七)

这些“典型h人”的南扩成功,得益于两个方面:一是体质方面。

尽管科伊桑人,要比热带雨林中的俾格米人要高大些,但男性平均身高也只有不到16米。

而苏丹地区的典型h人,成年男子则平均达到18米。

在一片双方都能适应的热带草原上,后者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另一方面则是文明的成熟度。

尽管撒哈拉沙漠的阻隔,使得沙漠南部的,“苏丹”地区的文明进程缓慢。

但终归还是比东非高原和南部非洲地区,要更有机会接受北方文明的信息的。

比如黑非洲普遍畜牧的长角牛,就是沿尼罗河从地中海周边地区传入的。

地缘位置优势也使得苏丹、班图尼格罗人,有机会比之更加封闭的科伊科伊人,更早进入农业阶段,并由此带来人口数量上的优势。

由于班图尼格罗人的原始位置,较苏丹尼格罗人更偏南,后者的压力使之不得向赤道区迁徙。

基于刚果热带雨林带的存在,从阿达马瓦山脉一带起程的“班图尼格罗人”,

大体上沿着两条迁移路线,扩张到了整个赤道及其以南地区:

一条是沿雨林带的北沿,向东渗透至东非高原,然后一路向南,北部的尼罗河流域,则为苏丹尼格罗人所据。

另一条则从喀麦隆出发,南向进入刚果河下游,并进而扩张至整个刚果盆地。

班图人在这个方向所遇到的土著,是适应热带雨林气候的俾格米人。

当然,这里说的两条线路都是主线,在族群迁徙过程中,往往是每个方向都会尝试的。

比如说进入刚果盆地的班图人,也可能有部分是从东、北方向。

班图人的两个迁徙方向,也造成的其内部z族特征上的分化。

分化出来的两种类型被称之为:刚果型和大湖-开普型,开普意指南非地区,从这两个标签上,也可判断出二者所分布的区域。

由于刚果盆地的俾格米人,并没有对北方来者的种族特征,造成太大影响。

刚果型班图人在外观上,与西非的苏丹尼格罗人差异不大。

而从东非高原南下的班图尼格罗人,则在融合原居于此的科伊桑人过程中,

种族特征出现了一定变化,其中最容易让人感觉到的是肤色变浅。

从生物进化的角度来看,人类可以适应很多恶劣环境,但趋利避害又是生物本能。

从这个角度看,体质、技术和人口上,更占优势的班图人南下。

才是科伊桑人,被迫选择在纳米布-卡拉哈迪沙漠,周边地区生存的根本原因。

同时这条副热带沙漠带,整体位于非洲大陆的西南部。

也造成了班图人-科伊桑人,在南部非洲东-西分立的局面。

当然,这种分立只是一种表象。

而不是说科伊桑人,和他们所生存的土地,有能够和东部对抗的资本。

就像西域、西海、乌斯藏、漠南、漠北,这几个生存环境相对恶劣地区。

面积虽然占了天朝领土的一半,但人口占比却不到4%一样。

后世的纳米布沙漠以及卡拉哈迪沙漠西部,归属于纳米比亚。

这片干旱之地也是19世纪末,德意志第二帝国,在非洲所开拓的殖民地之一,被称之为“德属西南非洲”。

对于后发的德国人来说,他们能够在非洲西南完成这一布局,多少和科伊桑人的境遇类似(不重要的边缘之地)。

当然,沙漠本身是没有什么殖民和贸易价值的,就像科伊桑人,也不是靠真正生活在沙漠里一样。

有鉴于此,德国人必须将控制范围,向内陆延伸至卡拉哈迪盆地边缘的,萨赫勒-热带草原地带,才能够体现“德属西南非洲”的价值。

19世纪末,与德国人在卡拉哈迪盆地展开竞争的,还有在南非建立统治的英国人。

由南向北渗透的英国人,在卡拉哈迪盆地扩张的殖民地,就是后世的博茨瓦纳。

后世纳米比亚和博茨瓦纳的人口,都只有200多万。

地广人稀的一个后果就是,各殖民国在此划分国界相当的随意。

纳米比亚与安哥拉、博茨瓦纳之间的国境线,几乎完全就是沿经纬度进行切割。

而这一现象在撒哈拉地区,也是相当的普遍。

从真正殖民的角度,而不是从贸易角度去看,非洲的环境整体是让人沮丧的。

通过考察全球人口分布,与气候类型之间的关系会发现,四季分明、温度适中的温带气候区。

如东亚;有季风润泽的热带气候区,如印度、中南半岛,都是农业发达和人口密集之地。

不幸的是,非洲整体都不属于这两种类型。

一提到非洲,大家的第一感觉应该就是“热”了。

的确,这片大陆什么时候浮现在我们的脑海中,都是一片骄阳似火的画面。

横贯大陆中部的赤道地区(南北回归线之间),及其两侧的副热带高压带,是造成非洲整体呈现热带气候的根源。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大陆南北两端沿海地区,才有机会呈现出,四季分明类型的“亚热带”气候。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客观条件的不同,非洲北部地中海沿岸归属于亚热带气候,与我们在东亚感觉到的会有所差异。

其中显著的区别就是“夏季干热少雨,冬季温暖多雨”。

水和阳光,是农作物生长所需要的两大要素。

这种雨热不同期的现象,显然会对农业生产造成一定影响。

当然,通过选择适应这一气候条件的作物,比如地中海的油橄榄,这种影响并非没有办法克服。

就像热带沙漠地区,只要能够解决水源问题,充足的光照,是很容易滋生出优质的绿洲来。

对于有相当领土,处在地中海气候区的葡萄牙人来说,最让他们有舒适感的,肯定不是热带气候区,而是地中海气候区了。

在沿非洲西海岸航行10000公里后,这一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在大陆的最南端,横亘有一条东西长约800米、海拔600—100米的近海山脉:开普山脉,山脉南麓的沿海地区便属于地中海气候。

第六百四十八章:大国崛起(四十八)

南非首都开普敦所处的“开普半岛”,以及半岛南端的好望角都位于此。

行政上,大体对应南非“西开普省”中南部,并且属于地中海气候区。

在后来的历史中,这一总面积不到10万平方公里的,狭长地中海地带,也成为欧洲殖民者争夺的重心。

19世纪初,大英帝国开始在此布局,并与先期殖民于此的荷兰人(布尔人),展开了长期博弈。

尽管英国人最终,取得了z治上的胜利。

但从殖民角度说,布尔人显然更为成功,他们成为了南非白人的多数。

在荷兰人登上全球地缘z治舞台后,上述这段历史,在我的书中有更为详细的解读。

就15世纪末的情况来说,发现印度洋,为葡萄牙人所带来的兴奋感,要远远大于,找到了一小块适于移民的土地。

当然,前面也从技术上分析过了,迪亚士本人其实并不能准确证明,自己发现了印度洋。

为此,葡萄牙人需要一场,准备更为充分的远洋行动,来迎接属于自己的黄金时代。

这一使命,最终落到了另一位葡萄牙贵族——瓦斯科达伽马身上。

1497年7月,也就是迪亚士发现“好望角”后第十个年头,达伽马所率领的船队绕过好望角,并沿东非海岸北上最终抵达印度。

达伽马的印度洋之旅,肯定将是后面的解读重点。

然而,在迪亚士和达伽马两位葡萄牙裔航海家之间,这个世界却还有另一项,更为惊人的地理大发现,吸引我们将目光,暂时从非洲和印度洋航线上移开。

顺便说下,鉴于非洲的地理气候,与国人身处的环境实在差异太大。

因此,通过我书中一些资料、图片来了解它的地缘特色,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借助这些资料、图片的解读,非洲雨林、草原、班图人等属地元素的设定。

以及b利时王室野蛮殖民刚果的那段历史,都会变得非常容易理解。

从1445年,葡萄牙人抵达塞内加尔河口,到迪亚士于1488年发现好望角。

葡萄牙人对黑非洲西海岸的探索,已经过去了43年。

从地缘z治层面来看,做为伊比利亚半岛的大哥“西班牙”,很难做到不眼红葡萄牙人的成就,并开始跟进。

之所以一直没有大动作,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葡萄牙人在1455年,探索西非不久后。

就从j廷那里获得了特权令,它规定了博多哈尔角以南,整个非洲乃至东方的“主权”属葡萄牙。

特权令原文:凡属业已征服或将被征服的地方,均应让与并归属国王阿丰索、王储及其继承者。

自博哈多尔角,至几内亚全部海岸以及整个东方,今后将永归国王阿丰索及其继承者享有主权。

另一方面,后世概念中的西班牙,此时实际还未形成。

在西班牙统一进程中,起到主导作用的卡斯蒂利亚,直到1479年才通过联姻的方式,与阿拉贡王国正式合并,成为统一的“西班牙王国”。

在此之前,能够对葡萄牙构成威胁的卡斯蒂利亚王国,并没有余力去考虑遏止葡萄牙的问题。

顺便说一下,卡斯蒂利亚王国通过联姻,与阿拉贡王国合为一体时,葡萄牙王国本来也是预选对象的。

抛开这个微观z治博弈不谈,战略层面上看,如果葡萄牙不是及时抢在西班牙统一之前,

开启大航海进程,并取得了成功的话,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将几乎无可避免的,被统一到西班牙的王旗之下。

西班牙的统一,不仅意味着摩尔人,在伊比利亚最后的z治印记,即将成为过去。

1492年,格拉纳达陷落,西班牙光复运动结束,也意味着西班牙开始将重心,重新放在海外领地的争夺上了。

除了欧洲强国必争的地中海地区以外,西班牙也要寻找机会,在大西洋上,与先发的葡萄牙人展开竞争。

然而对于急于清除异j遗产,不仅包括绿教,还有y太j的西班牙,

此时非常需要来自罗马j廷的支持,来完成自己的中央集权之路。

因此,在j廷已经给葡萄牙所授予的,特权令的背景下,西班牙不可能冒着与j廷决裂的风险,

与葡萄牙在黑非洲展开竞争,想要有所突破就必须另辟蹊径。

与葡萄牙人由恩里克王子组织,自上而下推进航海事业有所不同的是,

为西班牙撬开海洋大门的是一个热那亚人:克里斯托弗哥伦布。

从地缘z治角度来看,哥伦布加入大航海事业并非一个意外。

因为奥斯曼帝国对东地中海的控制,最大的受害者,并不是那些热衷于权力斗争的欧洲王国。

而是以贸易立国威尼斯、热那亚两个海洋共和国,以及意大利半岛那些,长期从贸易中获利的商业集团。

数百年的地中海贸易史,使得意大利积累了大量航海技术和人才。

在地中海贸易版图萎缩的背景下,这些携带地中海航海基因的人才,

需要寻找到另一个平台,施展自己的才能,哥伦布就是其中最为成功的一个。

哥伦布能够发现美洲大陆的另一个背景,在于地圆说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而哥伦布对此又深信不疑。

基于这个认知,理论上只要一路向西,使可绕过奥斯曼帝国封锁,开拓前往东方的贸易线。

当然,有没有人愿意前往一片未知的海洋探索,以及,有没有人愿意冒险,资助这场冒险之举,才是问题的重点。

事实上,基于葡萄牙在非洲的成功开拓,哥伦布最开始寻求的赞助者,并非西班牙而是葡萄牙。

然而凡事都是利弊共存,经验和积累,有时候并不一定成为继续开拓的动力,反而会成为创新的阻力。

以葡萄牙人在海洋上的积累来说,如果希望开拓向西的航线,其实也用不着,让一个热那亚人来抢头功。

尤其葡萄牙人早在1427年,就发现了亚述尔群岛,由此向大西洋腹地推进了1400公里。

只不过在非洲的巨大成功,使得葡萄牙人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再去一片未知海域冒险。

第六百四十九章:大国崛起(四十九)

尤其是哥伦布劝说葡萄牙王室,资助他的探险行动之后不久,迪亚士就为葡萄牙发现了好望角。

富庶的东方以及新的东西方贸易路线,算得上是唾手可得。

在这种情况下,哥伦布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其它国家身上。

英、法等国,也曾经成为哥伦布的游说方向。

但随着英法百年战争的结束,整个15世纪下半叶,英、法两国的重心,都在内部的重新整合上。

比如英国的两个皇族之间,为了争夺王位,在1455年至1485年,进行了一场著名的“玫瑰战争”。

法兰西则大体完成了,法兰西王国的统一工作,重新控制了那些,因英国影响而脱离王室控制的诸侯国。

最终成为哥伦布金主的是西班牙王室,尽管西班牙这一时期,也进行关键的内部整合工作。

但葡萄牙近在咫尺的示范效应,显然对西班牙的心理影响要大的多。

更何况刚才我也分析了,如果没有从海外获得的巨大利益,西班牙吞并葡萄牙几乎是一种必然。

在不能向黑非洲扩张的背景下,除非跟j廷翻脸,哥伦布所提出的,那条希望渺茫的新线路,

在战略上,就成为了西班牙,可以为之一赌的救命稻草了。

当然,与葡萄牙沿海岸线南行的探索相比,横穿茫茫大海去寻找一片,欧洲人完全不熟悉的大陆,要冒险的多。

即使当时的西班牙国内,对是否要这样冒险,也存在巨大的反对声。

以至于一直有传闻说,资助哥伦布航行的资金,来自于当时西班牙女王的私房钱。

不管怎么说,哥伦布终于找到了资金和z治后盾。

而西班牙,也获得了一个开启大航海事业的契机,接下来要做的,应该就是“一路向西”了。

1492年8月3日,哥伦布率领三艘满载货物和补给的船只,离开西班牙,开始了他自己规划的东方之旅。

不过船队最初的航向,去的并非向西而是向南。

如果大家还有印象的话,会记得在15世纪初,诺曼人曾经为西班牙,在摩洛哥西南方向上,获得了一个支撑点——加那利群岛。

如果不是葡萄牙人先声夺人的,垄断了黑非洲的探索权,加那利群岛本该成为,西班牙南向扩张的跳板。

虽然,加那利群岛没有为西班牙的非洲事业做出大贡献,但在西班牙决心向西探索新航路之时,却仍然有机会充当前进基地。

这是因为加那利群岛比之西班牙的经度位置,要更加深入大西洋(大约偏西300公里)。

当你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海洋时,任何能让你缩短,在未知海域探索时间的机会,都是不容放过的。

另一个让加那利群岛,成为航行真正起点的原因,是经度还不行。

哥伦布经过计算认为,只要沿着同纬度直线西行,也是最短的路径,他的船队,可以抵达亚洲最东部的倭国。

据说哥伦布的计算依据,来自于马哥波罗的记录。

当然现在我们会知道,与加利利群岛同纬度的,其实是当时琉球王国北部的奄美群岛。

错估倭国位置本身,并没有对哥伦布的航行造成影响。

因为要是没有美洲大陆的存在,哥伦布此次航行将注定会失败。

要知道,加那利群岛与琉球的直线距离,将近16000海时里。

以哥伦布的准备工作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横穿两大洋航行那么远的。

好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中间,横亘着的美洲,可以让哥伦布在未知海域的航程,缩短到3100海里。

实际上,即使这样,也超出了哥伦布的预估。

以至于在航行过程中,哥伦布不得不掩盖了许多事实,准确来说,他撒谎了。

这样做的原因,是让水手们,还有信心跟他一起去冒险。

经过37天的航行,哥伦布和他的船队,终于发现了陆地的迹象,即使时间算不上很长,

但在此之前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已经让船队差点爆发一场叛乱了。

假如,哥伦布严格按照既定的“纬度航行法”。

那么他最终所抵达的陆地,应该是今天米国东南角的,“佛罗里达半岛”的中部。

作为北美大陆,在大西洋方向的一个明显突出部,佛罗里达半岛,也是墨西哥湾水域与大西洋的地理分割线。

问题是在海上航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最终让哥伦布率先看到的陆地,其实是佛罗里达半岛东南方向,加勒比海外围的巴哈马群岛。

以我们现在的眼光看来,巴哈马群岛和加勒比海,对于大航海时代,是有着重大意义的。

哥伦布的航海基因,并非全部源自于意大利,毕竟,在外洋探险与在地中海航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过,在非洲大获成功的葡萄牙,是拥有非常丰富的航海文化的,里斯本也成为了欧洲的航海中心。

在开启东方探险之旅之前,哥伦布曾移居里斯本十几年。

他通过参与葡萄牙的航海行动,积累了相当的经验值,并一直试图说服葡萄牙支持他的计划。

由这个细节,也可以看出,葡萄牙错过新大陆的发现,的确不是失误,而是一个战略选择问题。

在大历史的层面观察,从古希腊人到哥伦布的航海之路,可以看到这是一个从内海,

其中包括地中海、黑海到外洋沿岸航行(西非),再到横穿大洋的循序渐进过程。

在这个学习过程中,欧洲人积累了相当的航海经验。

比如,通过观察海上飘浮的植物、海鸟的飞行方向,哥伦布认定他所期盼的陆地,

实际位于既定路线之向,并随之调整了航向。

1492年10月12日,哥伦布终于踏上了美洲的土地,由此也牵扯出了一个个,

西夷们熟悉而又陌生的地缘标签:拿骚、加勒比、古巴、牙买加、海地

说道熟悉,是因为,应该很少有西夷,没有听闻过“加勒比海盗”的名字。

尤其是在这些殖民国家,有计划有组织的,推出了巨量的海盗作品,以宣扬他们这种抢劫强盗文化的所谓正义性。

第六百五十章:大国崛起(五十)

说到陌生,是因为,除了那些在海盗题材作品中,出现过的地缘标签之外,

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熟悉它们的位置,以及在历史中曾经发挥的重要作用。

不过不要紧,随着哥伦布的探险之旅,接下来将有足够的时间和历史事件,帮助你们补一补这一区域的地缘知识。

先来看看,即将等待哥伦布发现的,是一片什么样的陆地和海洋。

大家很容易在地图上发现,在北美大陆与南美大陆之间,因为半岛和群岛分割,形成了两片半封闭的陆间海:

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对比大家熟悉的东亚的情况,两片海区的地理位置、结构,与勃海-东大洋(黄海)有些类似。

只不过由于地理、历史原因,墨西哥湾/加勒比海的地缘z治关系,要远比渤海/黄海复杂的多。

总的来说,包夹这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的陆地分为三组,可将之归纳为:三片大陆、两个半岛,以及一个群岛。

三片大陆指的是北美洲、中美洲、南美洲。

在地理范畴里,一般会以巴拿马运河为界,将美洲划分为南、北两块。

虽然单纯从地理角度来看,这个切割堪称完美。

不过南北美连接处的狭长地理形态,及其与加勒比地区的相邻关系,使之具备了成为一个,单独地理单元的基础。

结合彼此地缘特点,将m西哥及其以北的米国、j拿大归入“北美”概念。

南美大陆最北部国家哥伦比亚,及其以南地区归入“南美”概念。

m西哥与g伦比亚之间的连接区,单独划分为“中美”板块,是最合理的地缘切割法了。

在后世的地缘z治、经济乃至体育领域,这也是个普遍最采用的归类法。

比如在六个洲一级的足球协会中,“中北美洲及加勒比海地区”,就被打包入一个协会。

两个半岛,指的是f罗里达半岛和尤卡坦半岛,前者位于米国的东南角,后者则是m西哥的最东端。

两者与m西哥湾的位置关系,相当于辽东、s东两个半岛与勃海的关系。

区别在于,天朝因为同时拥有s东、辽东两个半岛,而将勃海实际变成了内海。

而m西哥湾则出现了米、墨南北对峙的情况。

一个群岛则指的是,位于m西哥湾东南部,与尤卡坦半岛、中美洲、南美洲,共同围就加勒比海的“西印度群岛”。

这条从m西哥湾口,向东延绵至南美洲北部的岛链,内部又可以划分为,三个次一级的岛链状群岛。

包括哥伦布最先登陆的“巴哈马群岛”,西印度群岛的核心陆地区“大安的列斯群岛”。

以及最东端蜿蜒至南美大陆北端,与整个委瑞内拉海岸线对应的“小安的列斯群岛”。

需要说明的是,通常人们认为,哥伦布此行的目标是“印度”。

这一认知的形成背景,是大家都知道的,哥伦布错误的认为,他登陆的地方是印度。

甚至,将包括巴哈马群岛在内的加勒比岛屿,统称为“印度群岛”。

后改称为“西印度群岛”,以与正确方向的印度群岛区别。

然而,仔细研究哥伦布探索历程会发现,这一命名,并不代表哥伦布此行的目标是印度。

他在寻找的实际上是马可波罗游记中所描述的,被元朝统治的天朝。

为此,西班牙王室甚至让哥伦布带上了,写给元朝皇帝的国书。

以期说服天朝和西方的jd教世界一起,夹击处在二者之间绿教国家。

当然,哥伦布和西班牙人并不知道,元朝在东方已经被我朝取代,此时的天朝,正处在大明帝国的统治之下。

有此误解,除了奥斯曼帝国阻断丝路,影响了信息交流以外,还因为此时的南俄草原,还处在m古“金帐汗国”的统治之下。

基于寻找天朝的目的,才使得我朝的外围岛屿——倭国,才成为了哥伦布计划中的第一站。

只是在实际航行过程中,哥伦布的航线开始向南偏移,没有严格执行计划中的同纬度航行路线,导致其认为与倭国和天朝失之交臂。

尽管基于当时的认知条件,哥伦布学习到的一些地理知识,有很多错误。

包括关于倭国的位置,欧洲与亚洲的距离等,但通过马可罗等中世纪旅行者的记录。

倭国在天朝的东部、印度在天朝的南部这一位置关系,还是很明确的。

因此,当航线南移并发现一片岛屿时,哥伦布有理由相信,s帝将前往天朝大门关上的同时,为他打开了通往印度的窗。

事实上,对于哥伦布或者西班牙王室来说,找到的是天朝还是印度,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为这次远航加上一层,联络m古人夹击绿教的z治外衣。

也只是为了,让整个行动变得更加“正义”,以得到j廷和民意的支持罢了。

就像葡萄牙人向世人宣布,他们的黑非洲探险之旅。

主要是为了寻找,“普莱斯特约翰”国王的jd教国家,然后与之联合夹击绿教国家一样。

至于,将天朝而不是印度,做为这次航行的目标,无非是因为天朝位于印度的东方。

从向西做环球航行的角度看,应该是先“发现”天朝,包括倭国罢了。

在经济层面上,印度与天朝这两个文明、富庶之地,具有同样的吸引力。

印度出产的各种商品,如香料在欧洲,拥有广泛的市场和高昂的价格。

同时基于地缘位置的原因,印度对于夹击绿教国家这个伟大目标来说,也会更有价值。

然而,西班牙也许还需要考虑一下,如何为它与“印度”的交往,也披上一层z治、宗j外衣。

但做为任务的具体执行者哥伦布来说,倒是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冒险,就是为了寻找财富。

在自认为发现印度之后,回到西班牙的哥伦布,一方面敦促西班牙履行之前的约定。

哥伦布享有其所发现每片陆地的总督权,并可世袭,另一方面,哥伦布战略性的调整了,自己接下来的航行方向。

第六百五十一章:大国崛起(五十一)

在后来三次远航中,放弃了向北继续寻找天朝的初始目标。

而是围绕着加勒比海,进行“印度群岛”和对印度大陆,实际是中南美洲的探索工作。

现在大家知道了,哥伦布的“发现”,实际上是由一系列错误所导致的。

不过,哥伦布本人没有意识到这片陆地的属性,并不防碍他成为新大陆的“发现者”。

即使之前可能有维京人,或者亚洲人,曾经先一步抵达美洲土地。

毕竟只有哥伦布的“发现”,才导致了一系列地缘z治层面的重大变化。

有可能让人产生遐想的一点,倒是哥伦布如果严格按照,既定线路和目标方向航行。

他应该会在北美的佛罗里达半岛登陆,并将这个半岛认定为倭国,或者天朝的一部分。

假如这样的话,那么哥伦布接下来,很可能会在北美大陆进行探索。

他所碰到的土著人,也不会被叫作“印第安人”(印度人),而会被贴上“天朝人”的标签。

这一先入为主的认知,甚至可能导致哥伦布,再发现加勒比海及所属群岛时,将之认定为“南z国海”,及其所属岛屿,而不是印度群岛。

说起来,从所谓“印第安人”的人种归属来看,哥伦布当年要是将之称为“天朝人”,倒还更靠谱一些。

不过,欧洲人正确认识到印第安人黄种人属性,实际要到20世纪了。

在此之前,喜欢用各种颜料涂抹身体的美洲土著,因其比亚洲黄种人,感观上更深一些的外表,而长时间,被列为单独的“红种人”。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哥伦布更加坚信,他在加勒比地区看到的是印度人,而不是天朝人。

当然,哥伦布的错误认知,本身并没有对历史进程,和地缘z治格局发生影响,错误很快被纠正了。

在欧洲视角的地理大发现时代,被发现对象,无论打上天朝、印度,还是新大陆的标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够先发现这片土地。

回到哥伦布第一次航行的问题上来。

一般认为,哥伦布最先发现的陆地,是位于巴哈马群岛的中部的“圣萨尔瓦多岛”。

也有学者认为,他最先登陆的是另一个岛屿。

不管怎么说,哥伦布最先发现的美洲土地,是巴哈马群岛是确认无疑的。

于大历史和地缘层面来说,在这个拥有3000多个岛礁,包括700多岛屿。

其中30多个有人居住的群岛中,考据哥伦布最先发现的具体是哪个点,也没特别的意义。

巴哈马群岛整体的地理位置和结构,才是它进入地缘z治舞台关键。

与巴哈马群岛及其首都“拿骚”,紧密关联的名词,这还真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译名。

它是很多冒险故事的主角——海盗的聚集点。

历史上所谓的“加勒比海盗”,正是以巴哈马群岛为活动基地,劫掠往来于此的商船,包括袭击殖民点。

然而,在总面积24万平方公里西印度群岛中,面积达到21万平方公里的大安德列斯群岛,才是当仁不让的主角。

地理概念中的加勒比海,也是由大安的列斯群岛、东部的小安的列斯群岛,与美洲大陆围就的。

身处大安的列斯北部外围的巴哈马群岛,实际并不处在加勒比海的地理范围内。

无论是美洲的西印度群岛,还是亚洲的东印度群岛,岛屿的数量都是数以万计。

尽管这当中,能够提供人类生存基础的岛屿也数以百计,但有条件,成为地区人口中心和地缘z治主角的,总归还是那些大岛。

整个西印度群岛中最重要的陆地,是隶属大安的列斯群岛的四个岛屿,按面积大小排列依次是:

位置最西端,与佛罗里达半岛、尤卡坦半岛呈三足鼎立之态的“古巴岛”。

位于古巴岛东侧,今由海地、多米尼加两国分治西东的“海地岛”。

古巴东岛南侧的牙买加岛以及群岛东端,海地岛之侧的波多黎各岛。

很显然,西班牙人在入主加勒比海地区后,上述四个大岛,势必将成为其经营重心。

也可以说,西印度群岛的主导权问题,取决于谁控制了大安的列斯群岛。

在这几个主岛当中,面积最大,后世人口占西印度群岛1/3,有1100余万的古巴岛,地缘z治意义又尤其重大。

大家甚至会发现,一定要为整个美洲,找一个地理中心的话,身担墨西哥湾-加勒比海-大西洋三大海区,分割线的古巴岛,将是最合适的人选。

有鉴于此,相信大家也能够理解,为什么面积仅相当于天朝j苏省的古巴,在冷战时期,曾经搅动整个世界的神经了。

相比古巴岛和大安德列斯群岛,巴哈马群岛的体量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在有更多可供开拓土地的情况下,西班牙及后来在美洲竞争的欧洲国家,都没有把巴哈马群岛做为殖民重心。

然而对于海盗来说,巴哈马群岛的存在却又恰到好处。

这西北-东南方向延绵950公里的岛链,不仅将大安的列斯群岛的海岸线,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更是完美的封堵了进出墨西哥湾的海峡:佛罗里达海峡,佛罗里达半岛与古巴岛之间。

也就是说,以巴哈马群岛为基地的加勒比海盗们,不仅能够对加勒比海地区殖民点构成威胁。

同时,也能够从北美墨西哥湾地区的对外贸易中获利。

在哥伦布的第一次美洲之旅中,他的船队从巴哈马群岛中部穿越,

然后探索了古巴岛和海地岛的北部,并接触到了居住于岛上的土著印第安人。

对于这些外来者,大外数土著人抱以了友好的态度,就像很多不常有外来访客的偏远农村,会把每一次访客的到来,当成一次节日一样。

当然,这期间也有不信任这些外来者,并与之进行武力冲突的部落。

不过潘多拉的魔盒既已打开,在文明层级上与西班牙人,差着几级的印第安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西班牙人准备怎么处理这些“无主”之地。

第六百五十二章:大国崛起(五十二)

在接近海地岛时,哥伦布的一艘船因操作失误搁浅。

1293年初,哥伦布决定结束这次探索,回到西班牙复命,同时也是急于索取他应得的报酬。

顺便说下,由于剩下的船只,不足以载回所有的船员,部分船员,有39人自愿留在了海地,并建起了一座临时据点。

在岛上寻找梦想中的黄金,是这些船员选择留下的直接原因。

悲剧的是,几个月后,哥伦布率队再次回到这里时,这些船员已经被土著居民所消灭。

不过,比起西班牙人后来,将要对印第安人所做的一切,这种阻止外来者入侵的做法,其实算不上过分。

在回程过程中,哥伦布还是希望采取同纬度航行法,即先向北航行到北纬28度线附近,然后再向东航行至加那利群岛。

这在技术上是可行的,通过测量固定时间点,太阳与海平面之间的夹角,欧洲航海者,已经能够准确判断地球的纬度了,但经度还不行。

航海者们,也为此发展出了各种测量工具,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六分仪,哥伦布时代还没有。

顺便说下,由于要具体测量时,需要单眼对着强烈的阳光,势必对视力造成一定影响。

由此也产生了一种说法,即海盗传说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独眼龙”形象,便是因此而产生的。

不过独眼海盗的形象如此普遍,其实并不大可能是被太阳晒瞎的,更有可能是因海盗的职业属性所造成的。

对于求财的海盗来说,即使火力足够强大,也不会谋求将对手击沉,而是会寻机跳帮解决对手。

在对手殊死抵抗的情况下,战斗往往会从甲板延伸到底舱。

由于甲板上下的光照条件差距巨大,战斗基本都是在白天进行。

海盗贸然闯入的话,眼睛需要一个过程来适应黑暗,势必会给潜伏的对手以可乘之机。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有些海盗在跳帮接战之时,会先遮盖住一只眼睛。

在进入底舱战斗时,再使用这只提前适应黑暗的眼睛,由此也造成了海盗中多独眼龙的印象。

在哥伦布时代,暂时还不用考虑海盗的问题,他最需要防范的其实是葡萄牙人。

大家要知道,葡萄牙人早在1455年,就从j皇那里,取得了博哈多尔角以南地区的探索权。

对于这一点,西班牙的前身,“卡斯蒂利亚王国”自然是相当的不满意。

尤其是它早在1420年,就在诺曼人的帮助下,取得南下航线最重要的跳板——加那利群岛主权的情况下。

为了在黑非洲分一杯羹,卡斯蒂利亚与葡萄牙之间,发生了不少摩擦甚至海上军事冲突。

事情的转机出现了1479年,为了顺利与阿拉贡王国合并,葡萄牙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西班牙同意加那利群岛以南,各项权力归属葡萄牙。

同时,葡萄牙也退出之前在戈梅拉岛。

这个岛隶属加那利群岛,在上面建立了据点,承认西班牙对加那利群岛的主权。

在j廷的主持下,西、葡两国就上述内容,以及我们不关心的王位归属问题,签订了《阿尔卡索瓦斯条约》。

这份划定西葡两国海上势力范围的文件,不仅是大航海时代,国与国之间的,第一份正式的法律文件,甚至也可以被认定为是国际法的开端。

由于加那利群岛的南线,大体在北纬28度左右。

根据这份条约的规定,在这条线以南所发现的土地,理论上都应该归属于葡萄牙。

当然,从条约签订的初衷来说,并没有考虑到新大陆的发现问题。

葡萄牙人通过条约所谋求的,实际是黑非洲及由此延伸的印度的探索权,其实印度北方也在这条线北边。

而西班牙和哥伦布,之所以把最初的探索目标设定为天朝,也有考虑到天朝会在,北纬28度线的北边的因素。

很显然,单纯的以一条纬度线切割未知世界,会带来诸多的后遗症,最起码哥伦布现在阴差阳错的跑取了“印度”,一定会让葡萄牙人有所异议。这一点,哥伦布本人也很清楚。不过这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他要做的是尽快在不让葡萄牙人发现的情况下,将消息报告给西班牙王室,然后让西班牙去和教廷、葡萄牙交涉。在回到西班牙后,哥伦布又分别在公元1493年9月——1496年3月;1498年5月底——1500年底;1502年5月——1504年11月,先后3次(总计4次)从西班牙出发,经加那利群岛前往加勒比地区探索,并都安全回到西班牙。

就当时的技术条件和普遍认知来说,横穿大洋之举,可以说是一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哥伦布西行前5年(1487年),葡萄牙曾经派出过两名航海家,从亚速尔群岛出发西行。

这次探险,到不是为了寻找亚洲或者说新大陆,而是葡萄牙人相信,

在亚速尔群岛西面应该还有一组群岛,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并将之称为“安提利亚”。

鉴于加那利群岛-马德拉群岛-亚述尔群岛,渐次向大西洋腹地延伸的现象,葡萄牙人相信,在亚述尔群岛西面,还可能存在一组群岛也属正常。

如果有哥伦布的运气,葡萄牙人按照这个航向,应该是很有机会发现北美大陆的。

然后残酷的现实却是,派出去远航的船队却再也没有回来。

探索臆想中的“安提利亚岛”之举,唯一的贡献,应该是在哥伦布发现西印度群岛后,西班牙人为之命名时提供了灵感。

西印度群岛中的大安的列斯群岛、小安的列斯群岛,统称安的列斯群岛的名字,便是来源于“安提利亚”。

对比葡萄牙人失败探索,哥伦布能够一次成功,并且接下来成功数次,

验证了航线的可行性,应该说是相当的成功了。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因为,s帝更加眷顾西班牙人吗?

西班牙人可能会这样认为,但我们肯定是要找出背后原因的。

参照所附的《哥伦布美洲之旅示意图》,大家会发现,哥伦布的每一次航行,在大方向上,

都是遵循着从加那利群岛,先东南向驶往加勒海,在考察完毕后,再西北向直接返航西班牙本土,整个航线呈顺时针状。

第六百五十三章:大国崛起(五十三)

造成这一航线特点的,就是大航海时代,最重要的一个气候现象——信风。

信风指的是,在低空从副热带高压带,吹向赤道地区的风。

在之前的解读中,信风也是造成,包括撒哈拉沙漠在内的,副热带沙漠带的重要原因。

南北纬5°—25度°一带,是信风活动的范围。

信风带在这个低纬度范围内,周期性南北移动位置,不变的,是信风吹动的方向。

在地球偏向力的影响下,北半球的盛行的是,从东北方向刮向西南的“东北信风”。

正是这一风向,将北非大陆的水气带离了大陆。

当然,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信风也同时,为大西洋西侧的西印度群岛和中美洲东侧,

输送了大西洋水气,使之成为了降水丰沛之地。

固定时节的固定风向,也为试图横穿大洋的航海者提供的便利。

包括哥伦布、麦哲伦,以及诸多海洋贸易者,都很好的让自己成为了信风的受益者。

为此,信风也被形象的称之为“贸易风”。

与后来那些掌握规律,主动利用信风航行的航海者不同的是,哥伦布的信风之旅,实际上是误打误撞。

从北纬28度的加那利群岛出发的哥伦布,在行程近半时,再循着追着风向南调整航向,恰好使自己的船队,置于东北信风带中。

意识到这点的哥伦布,在后来的3次航行中,都会主动先从加那利群岛向南进入信风带,让“天”帮助自己到达“印度”。

如果哥伦布所遇到的只有东北信风的话,那么他回程时将遇到很大的障碍。

不过球状的地球,并不只一有一个风带。

大体上南北半球,各存在三个相对应的风带。

以北半球的情况来看,除了低纬度区的东北信风带以外,还有中纬度的西风带,核心区在35度—60度之间。

高纬度的极地东风带,再加上一个南北纬5度之间的“赤道无风带”。

整个西欧大陆都处在西风带的润泽之下,这也是为什么同纬度的情况下,欧洲的气候,

要比亚洲东部更为温润的根本原因,以纬度计,伦敦的位置相当于h龙江北部了。

由于发现的“印度”位置加那利群岛之南,哥伦布在回程过程中,决定先向北航行至28度线附近,然后再寻找合适的风向向东航行。

这一歪打正着的决定,让好运再次降临到哥伦布身上。

根据我们刚才的分析,从西印度群岛启程向北航行的哥伦布,正在向着顺风的西风带前行。

事实上,哥伦布的运气带在更好些,在北纬30度的时候,他的船只就遇到了西风,遂调整航向向东航行。

现在大家应该知道,从亚速尔群岛,北纬36°55′——39°43之间,出发西行的葡萄牙人,想要发现北美大陆的可能性有多低了。

如果在与西风抗争的过程中,再遇到风暴,那么等待他们的结果将更加的悲惨。

顺便说下,哥伦布的船队,是在波多黎各岛东北方向,开始转而向北航行的。

如果接下来严格向正北方向航行,而不是向东北方向偏移,那么,哥伦布很可能在遇到西风时,

看见一片西太平洋腹地唯一的陆地——百幕大群岛,北纬32度14分至32度25分,西经64度38分至64度53分。

十年之后,西班牙人还是发现了百慕大,后为英国属地。

吸引我们目光的,倒不是这个群岛本身,而是传说中的“百慕大三角洲”。

所谓“百慕大三角洲”,又叫“魔鬼三角洲”。

一般指的是百慕大群岛——佛罗里达半岛——波多黎各岛之间的海域。

关于这个区域的传说,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

至于到底有几分真实性,又是什么原因造成诸多船只、飞机在此失事,实在不是这里通解解读的。

只能说,如果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哥伦布将所想象中的“印度”。

而不是“天朝”调整为探索方向,倒是恰巧避开了这个危险之地。

西风固然为哥伦布的回航,提供了极大便利,日后哥伦布和其他航海家,也可以利用这点,穿越大西洋和其它大洋。

但风力却不是航海者们所能掌控的。

在回程过程中,哥伦布就因为风暴的原因,不得不在两次在葡萄牙的领地,亚速尔和里斯本避险。

只不过,哥伦布既然有手段用隐瞒航程、航向的方式,稳定住失去耐心,甚至差点暴动的船员,

自然也有办法,让葡萄牙人以为他的航行失败了。

虽然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哥伦布的计划,但很显然,在西班牙公布哥伦布的发现后,葡萄牙一定会有所动作。

一切都如西班牙人所担心的那样,哥伦布的发现结果一经公布,葡萄牙方面极为不满。

葡萄牙人认为根据,《阿尔卡索瓦斯条约》的约定,加那利群岛同纬度以南,已探索或未探索的土地,都应该归属于葡萄牙。

问题在于这个条约的签订,实际只是在帮助葡萄牙,垄断黑非洲的探索权。

如果,将权力向西无限延伸的的话,对西班牙其实是很不公平的。

当然,所谓“国际法”,更多是z治博弈的妥协,法律层面能做的,本质只是让结果,变得有章可循罢了。

在大环境未变的情况下,这些条约一般能得到有效执行,一旦条约所适应的基础环境出现大变化,

就势必会再陷入一场新的博弈,以磨合出新的规则来调整彼此的关系。

现在西班牙的发现就是如此。

基于前往印度和东方的航线,所蕴含的无限经济空间,西班牙绝对愿意以一场全面战争为代价,与葡萄牙人争个短长。

战争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最起码,葡萄牙肯定也没有把握战胜西班牙。

尤其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未知的土地,等待西、葡两国去开发,还没有到需要争的你死我活的地步。

两国需要的是,一个有资格充当调解人的第三方,很显然,罗马j廷将是最佳人选。

第六百五十四章:大国崛起(五十四)

对于罗马j廷来说,利益是它希望,这件事情和平解决的最大驱动力。

从公元6世纪起,就开始推广征收的“s一税”,让j会能够从tz教徒的所有收益中,获利10%。

这意味着,只要葡萄牙和西班牙,坚定承认自己tz教国家的身份,无论他们谁在未知世界的扩张,对j廷都是有利的。

注:s一税的依据是是《s经j约部分》中写到的:

27:30地上所有的,无论是地上的种子或是树上的果子,十分之一是y和华的。

是归给y和华为圣的/27:32,凡牛群羊群中,一切从权杖下经过的,每第十只要归给y和华为圣。

假如j廷一定要偏向于葡萄牙,那么它很可能看到的情况,就是西班牙脱离tz教体系。

这并非危言耸听,事实上,无论哪个宗j都存在有否定权威、试图另立j派的情况,tz教也不例外。

至于说,那些一开始被定为异端的j派,能不能成事,就要看它在z治上是否有利用价值了。

在15世纪末,基于摆脱罗马j廷控制自成体系,尤其j会还掌握了大量地方财富,

已成为很多地区的z治需求,并在16世纪酿成席卷西欧的“宗j改革”运动。

伊比利亚双雄,在海外扩张道路上的先发优势,是宗j改革运动的另一个动力。

一些后发国家希望借力宗j改革,绕过海外扩张道路上的法律障碍。

在后面的讲解中,结合荷、英等国的崛起之路,这部分内容也将说到。

就西班牙的情况而言,tz教的存在,对于它洗牌这片刚刚统一、地缘结构复杂的土地,是有特殊的意义的。

或者说,在很多地区,希望摆脱tz教意识x态强力干政的情况下,西班牙人却可以利用,

tz教会的高度组织性,来“洗白”这片,被异j徒控制了好几百年的土地。

维持j会权威和缴纳利益分成的前提在于,j廷也需要积极维护西班牙的利益,而不是偏袒葡萄牙。

简单点说,只有西班牙觉得,自己“接受”j廷庇护所获取的收益,大于付出时,这种合作关系才能持续。

在这种权衡下,西班牙的发现,几乎马上被j廷所承认,并在葡萄牙提出异议之后,j廷亦迅速开始了调解工作。

哥伦布回到西班牙后的第二年(1494年),在j廷的主持下,西班牙和葡萄牙签订了,

历史上第一份,瓜分世界的条约——托德西拉斯条约,之前的《阿尔卡索瓦斯条约》主要是为葡萄牙划势力范围。

条约的核心内容,是以一条南北向的“子午线”(经度线),来纵向切割世界。

子午线以西的殖民权、传j权归属西班牙,以东则归属于葡萄牙。

具体位置则被认定为,佛得角群岛以西100里格,合300海里,约5556公里处。

由于是在j皇主持下划定的,所以也被称之为“j皇子午线”。

在茫茫大洋中,选定这样一条分割线的依据在于,它可以把葡萄牙最西方的领地“亚速尔群岛”,划定在归属葡萄牙的东部。

当然,这是一条划定未知土地,探索权的分割线,像西班牙已经占据的加那利群岛,权力并不会因此而移交给葡萄牙。

就当时已知的世界来说,这样一条分割线,完美的解决了双方的矛盾。

葡萄牙能够安心开拓,他们沿非洲海岸线南下,通过印度洋的航线。

在已经发现好望角的情况下,这几乎是唾手可得的成果。

西班牙也可以在,不受竞争的情况下,搞清自己的发现是不是印度。

然而对于地圆说的支持者来说,应该很难认为这样一条,画在平面上的线,真的能解决所有问题。

技术上看,东、西两个探索方向,终有一天,会在地球的另一面发生冲突。

后来,在麦哲伦的船队完成环球航行后,这一矛盾便凸显了出来。

以至于伊比利亚双雄,不得不坐下来再次为地理“画线”。

只不过当时的问题在于,j廷与“科学”,几乎是对立的存在,你很难让j廷从地圆说的角度,去认知世界。

所以从解决现实问题的角度来说,先让j廷在大西洋,划条中分线才是当务之急。

不管怎么说,西、葡两国,都有了自己的海外扩张方向,并且看起来暂时没有发生冲突的风险。

葡萄牙的下一步任务是绕过好望角,开启通过东方之路。

这项历史使命,被交给了另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航海家——达伽马。

西班牙人则希望哥伦布,能够进一步的搞清他的发现。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哥伦布又花了11年时间,从1493年至1504年,围绕着加勒比海与西印度群岛,进行了三次探索工作。

这期间,除了对加勒比海上的三组群岛进行了考察,并设立殖民点以外,哥伦布还在第三、第四次远洋中,

登陆了南美洲北部今委内瑞拉海岸,并沿中美洲的加勒比海岸,进行了沿海航行。

这些围绕加勒比海的探索行动,不仅让西班牙人真正登陆了美洲大陆。

也让欧洲人第一次知道,通过中美洲土著口中知道,狭长的中美洲地峡之西,还存在另一片海洋。

然而,就证明自己的发现,是“印度”这一点来说,这些工作可以说是毫无益处。

尽管,哥伦布坚持他的发现是“印度”,但大多数人对此是持此疑虑的。

毕竟自亚历山大时代起,欧洲人对于印度的文明和富庶,就已有所了解。

如果说“印度群岛”上,那些尚处在石器时代的土著人,还能用他们,处在印度大陆文明之外来解释的话。

那么,随着无法绕过的中、南美洲大陆的发现,这片未知大陆,属于“印度”的可能性,变得越来越低。

毕竟,哥伦布从陆地上带回欧洲的印第安人,还是那么的“原始”。

事实上,哥伦布自己,可能也已经对此有所怀疑。

不过要让西班牙王室相信,他所发现的是印度,比之告诉金主,自己只发现了一片原始之地,在经济、z治、宗j上的意义,要大的多。

第六百五十五章:大国崛起(五十五)

不幸的是,在哥伦布进行第三次探索之时,葡萄牙方向传来的一个巨大的打击——真正的印度被“发现”了。

由于西班牙的参与,打破了葡萄牙一家独大的局面。

15世纪末、16世纪初,成为了地理大发现的黄金时代。

基于“谁发现,谁占有”的原则。

这些发现不仅对西、葡两国,瓜分世界具有重大意义,亦对后世的世界格局的形成,有直接影响。

也正因为如此,按照时间线来进行解读,有利于我们理解中间的因果关系。

哥伦布的发现,是让初登大航海舞台的西班牙,迅速抢得了,足以与葡萄牙相媲美的成果。

由于哥伦布宣称他发现的是印度,尽管很多人怀疑,但无疑给一直在寻找印度的葡萄牙,以巨大压力。

在这种压力下,葡萄开始着手准备印度洋的探索之旅。

不过,最终被选中执行这次任务的,并不是发现好望角的迪亚士,而是另一名,出身航海世家的葡萄牙贵族:

瓦斯科·达·伽马,基于发现印度的意义,是那么的重大,达伽马的知名度,要比迪亚士更大。

不过,迪亚士也并未就此,从大航海舞台上消失。

这个发现好望角的葡萄牙航海家,很快,又亲身参与了,另一项重大地理发现。

1497年7月初,达伽马率领由4艘船组成的船队,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出发,踏上了寻找印度之旅。

得益于迪亚士和之前数十年,诸多葡萄牙航海家,对非洲西海岸的探索,达伽马用了5个多月的时间,抵达好望角。

并于当年的圣诞节,抵达后世南非的,东北角的“夸祖鲁-纳塔尔省”。

这个南非省份,在1994年之前的名字,还是“纳塔尔省”。

而纳塔尔之名,正是由达伽马所取,意思就是“圣诞节”。

欧洲航海家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为他们“发现”的陆地命名,实属常态。

这片土地能够引发我们兴趣的,是它名字变化背后的地缘z治变迁。

通常情况下,一个组合式的地名,意味着这片土地,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民族、行政主体,拼合而成的。

如果说,纳塔尔这个名称属于白人。

那么,“夸袓鲁”则指向的是,南非最知名的黑人民族——祖鲁族。

英国征服南非的过程中,曾经的“祖鲁王国”,是土著酋长国中,抵抗最为激烈的一个。

在现在的“夸祖鲁-纳塔尔省”中,祖鲁族的人口,占比达到7成。

更为重要的是,祖鲁族只是南非班图黑人中的一员。

在南非的土地上,班图裔黑人的占比要更高,达到了将近8成。

前面的内容中,我曾经说过,从赤道地区向南迁徙的班图人,主要是从刚果盆地,以东的“东非高原”南下,向南迁徙至南非地区的。

受此影响,原先分布于,东非高原的科伊桑人,则被迫向西部干旱地区迁徙,依靠纳米布、卡拉哈迪沙漠的庇护得以幸存。

班图人能够压倒科伊桑人的根本原因,在于人口及体质上的优势。

尽管后来欧洲殖民者,主要为荷兰人、英国人,能够在南非最南端,受开普山脉保护的沿海地区殖民成功,

但在北部的热带草原地带,却始终还是那些非洲原住民更占优势。

很显然,这样的人口结构,会让南非白人产生很大的不安全感。

这了解决这个问题,南非的白人统治阶层,自19世纪后期以来,一直在境内,实行着种族隔离制度。

并在1948年,d立后以法律的形式,将之制度化。

这一制度的核心,就是所谓的“班图斯坦制”鲁族,等班图语黑人民族,

各项权益,被限定在10个原住民自治区中,显然都是一些贫瘠的土地,这些自治区,被称之为“班图斯坦自治区”。

即使这些h人,实际并未生活在自治区,而是在白人区工作、生活,也不享有南非公民权。

“夸祖鲁”就是其中一个班图斯坦自治区,也可以说是影响力最大的。

所谓“夸祖鲁-纳塔尔省”,实际上就是将之前的“夸祖鲁自治区”,与白人治下的“纳塔尔省”合并而成的。

班图斯坦制度的最终目的,是将h人彻底从南非分离出去,以建立一个,纯粹由白人所有的“南非”。

基于这个目的,南非白人甚至愿意在国土上,分割出一个个,飞地般性质的h人d立国家。

在极为重视土地的国人看来,这种“以土地换控制权”的做法,似乎很不好理解。

然而,考虑到无论是技术上,h人人口太多,还是国际环境,

20世纪中后期的南非白人,都没可能,用z族清洗的文式,来“净化”南非。

同时,作为英国前殖民地的南非,又必须推进,以普选权为核心的,“普世民主”制度的大背景下,南非白人这种做法,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同为前英殖民地的印度,愿意看到绿教徒占主的b基斯坦、m加拉d立出去。

m来西亚逼迫华人占主的x加坡d立,其实都是源自这种思路。

只不过,南非白人在南非的占比实在太小,不到10%。

所图谋的土地又太大,占南非总面积的873%,使得国际舆论,很难对其眼睁眼闭罢了。

我们在看南非地图时,会奇怪,为什么南非的国土内,会存在一个飞地性质的“莱索托”。

以及一个,3个半方向,仅西北与莫桑比克接壤,被南非包围的“斯威士兰”。

通过上述解读,相信大家应该能够明白,让斯威士兰人、巴苏陀人,莱索托原名“巴苏陀兰”这两支班图h人土著,建立自己的国家,其实才更符合南非白人的利益。

只不过,最终南非白人,再想复制10个,类似h人d立国家的战略构思,最终并没有实现。

经过南非h人的不断抗争,1994年成为一个特别的年份。

在这一年,南非结束了,实行将近半个世纪的“种族隔离制度”。

同年,m德拉成为了南非历史上,第一位h人总统。

第六百五十六章:大国崛起(五十六)

至于这个变化是好是坏,不同的人、不同的标准,会有不同的解读。

对于葡萄牙来说,南非以及它所处的地缘板块,都只是前往印度时,所必须“绕过”的一片陆地。

南非的殖民历史,更多是由后崛起的荷兰、英国来创造的。

所以,等这两个国家登上大航海舞台后,通过他们之间的博弈,包括与班图h人部落间的战争,来解读南非内部地缘结构是最为合适的。

不过,这并不防碍我们现在,跟随着达伽马的航线,从更高层面来审视一下,南非及其所属板块的地缘z治空间。

以南非本身的基本面来说,并不算突出,122万平方公里土地,5200万的人口。

即使能够跻身于发达国家行列,在全球范围内,也不过是个g20里的二线国家水平。

然而,实力这个东西,除了考虑绝对值,还要考虑相对值。

放在非洲这个整体实力偏弱的环境里,南非的综合国力就能够排第一了。

以至于它能够代表非洲,加入已经明显,带有地缘z治俱乐部性质的“金砖国家”。

随着葡萄牙人的探索脚步,西北非(马格里布)、西非、中非三个地缘板块,已经相继被解读过了。

尽管,以国境线为标准的地缘z治划分法,与严格按照地理标准,划定板块的方法之间,总是不可能完全吻合。

就好像东亚的天朝,实际拥有部分中亚土地一样。

但通过之前的解读,最起码,大家已经清楚了。

在这些板块里,哪些是核心国家,哪些国家在地缘位置上,实际具有双重属性,并因此成为缓冲之地。

从地缘z治层面来说,“南非共和国”无疑,是所在板块的核心国家,这使得它在为自己,贴上“南非”标签时,

比用同样思路取名的“中非”,要有底气的多,也由此成为了,我们在非洲南部关注的重心。

只是,这也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困扰,那就是把地理、地缘上的南非,与z治上的“南非共和国”概念想混淆。

为此,接下来地理、地缘上范畴内的“南非”,会用“南部非洲”这个概念,以示区别。

当然,“南部非洲”的概念,有时也会用来,泛指撒哈拉以南的整个黑非洲地区。

如果,南非有能力,在整个黑非洲鹤立鸡群的话,以撒哈拉为界,将非洲切割为南、北两部分,会更有现实意义。

现实的问题在于,南非虽然已成为了,通过加入金砖国家俱乐部,勉强跻身于世界地缘z治舞台的中心。

但以其,过于偏南的位置和硬条件来说,不仅没有可能将影响力,延伸至各方面属性完全不同的北非,甚至也没有可能,成为黑非洲的唯一代表。

为此,需要从地理、种族、文化等基本面,研究“南部非洲”的地缘影响力,可能延伸至哪里,

或者说,“南非”可能向外圈定的地缘利益边缘到底在哪。

每一片大陆,都有它的基本地理特点,如果说,欧洲是一片“平原大陆”的话,那么,非洲就是一片“高原大陆”。

至于亚洲,由于qing藏高原“世界屋脊”般的存在。

使得整个大陆的结构,大体上,有如美洲玛雅文明的,“阶梯金字塔”般的存在,将之称之为“阶梯大陆”,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笼统的归纳方法,每片大陆内部依然会有高低差。

就好像欧洲大陆,总体算是“平原大陆”,却也有如阿尔卑斯山系,这样的屋脊存在。

非洲这片“高原大陆”也是如此。

在其内部,整体呈现东、南高,西、北低的地势走势。

其中分布于东、南方向,从红海向南,一直延伸至,厄加勒斯角(非洲最南点)北部的这条高原带。

又可从北向南划分为三大块:埃塞俄比亚高原、东非高原,以及南非高原。

当下所解读的“南部非洲”板块,对应的正是最南端的“南非高原”。

南非高原,位于刚果盆地-东非高原之南,所涉及到非洲国家的大陆部分,包括有:

安哥拉、赞比亚、津巴布韦、马拉维、莫桑比克、纳米比亚、博茨瓦纳、南非、莱索托、斯威士兰等11个国家。

这其中,需要参考的另一个地理参数,是水流的方向。

由于高原的北麓,是在为刚果盆地供水,北部边缘隶于刚果河流域的高地,地缘上,会更容易与刚果盆地融合,并因此被归于“中部非洲”。

依照水系原则来解构中、南非地理分割线的话,可以得出一个标准:

河流流向偏北,包括西北、东北的区域,属于地理中非。

河流流向偏南,包括西南、东南的区域,属于地理南非。

分水岭原则,可以说是行政区域划分中,最重要的原则。

这一点也很好理解,生活在同一水系的族群,总会有更多的交流机会,并因此而产生共同点。

不过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这一标准也并不是一万不变的。

总会有些横跨两大流域的行政板块存在,以为缓冲。

在中部非洲,曾经叫“法属乌班吉夏利”的“中非g和国”,就是典型案例。

其北部属于乍得盆地水系;南部则归属于刚果盆地水系。

在中、南部非洲之间,也有类似的跨界国家存在,它就是曾经的葡萄牙殖民地“安哥拉”。

安哥拉的北部,刚果河流域所有或从属,在盆地边缘独流入海。

南部则汇入从非洲东南入海的赞比西河,南部非洲最大河流,以及南非高原中部的卡拉哈迪盆地,最终内流为马卡迪卡迪盐泽。

北部算是中部非洲的一部分,南部则是南部非洲的地理边缘。

单纯从流域面积比来看,安哥拉的南北方算是基本平分秋色。

然而在地缘z治划分上,人口分布才是最值得参照的数据。

天朝被划为东亚国家,是因为它的绝大部分人口,生活在东亚板块。

即使整个中亚都归属于天朝,也不会改变原本的地缘z治属性。

后世安哥拉的情况也是如此,整个国家2500万人口中的绝大部分,都生活在北部省份中。

第六百五十七章:大国崛起(五十七)

南部那些,归属于“南非高原”水系的土地上,生活的人口不足200万。

很明显,即使不考虑安哥拉北部与南非g和国之间所间隔的,是类似大片撒哈拉沙漠这样的荒漠化土地。

这样一个人口结构也会使得安哥拉人,更多把自己的命运,与刚果地区国家捆绑在一起。

有鉴于此,曾经被称为“德属西南非洲”的纳米比亚,才是南部非洲板块最西北部的国家。

同时,又因为南部非洲西半部的气候,以热带沙漠气候区为核心,请大家参照所附《南部非洲地缘结构图》。

南非的地缘z治空间,实际上在于达伽马即将探索的非洲东南部。

我接下来的讲解,也就是补足“南部非洲”板块中,这缺失的东南拼图。

事实上,即使没有可能考虑上述地缘z治因素,达伽马本人也会对非洲东南海岸,抱有更大的热情。

这不仅仅是因为,绕过好望角之后,就意味着打开了通往印度的大门。

还因为对于航海者来说,西南非洲的海岸线,实在是一条恐怖的“骷髅海岸”。

以至于达伽马这次南行时,并没有像迪亚士上次那样沿海岸线南下,而是在大西洋腹地,绕了一个大圈子。

至于到底是怎么做的,这样做的技术背景又是什么,后面在讲解巴西的发现过程时,会揭晓答案。

现在的话,我们还是跟随着达伽马的航线,先去探索一下,之前内容没有触及到的“东南非洲”。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人烟稀少、资源的西南非洲海岸线,固然让人非常失望,

但机遇永远与风险并存,富庶的非洲东海岸,并不只有令人垂涎的资源。

在达伽马怀着激动的心情,在南非东北部的纳塔尔试过s诞节后,接下了他和他的船队将遇到此行中最大的挑战。

水是生命之源,以水系、降水量分布来切入,能够更宏观的揭示人类,在某一片土地的分布特点。

就南非高原的情况而言,降水量由东向西呈递减状态,直至出现纳米布沙漠那样的极端气候区。

而以水系来说,南非高原主要有四大水系,由北至南分别是:

发源于安哥拉、赞比亚境内,沿安哥拉/赞比亚/博茨瓦纳/津巴四国边境东行,最终从莫桑比克中部,流入印度洋的赞比西河。

发源于安哥拉安部,穿越纳米比亚东北角,注入卡拉哈迪盆地腹地的奥卡万戈河。

与绝大部分内流河一样,做为南非高原腹地的低点,卡拉哈迪盆地中央也汇集、蒸发而成了,一个咸水湖——巴卡迪卡迪盐沼(博茨瓦纳境内)。

第三条河流是发源于博茨瓦纳、南非相接处,沿博茨瓦纳/津巴布韦与南非边境线东行,从莫桑比克南部,注入印度洋的林波波河。

最南端的一条,则是横贯南非中北非,由南非、纳米比亚相接处,西行入大西洋的奥兰治河。

也就是说,南非高原中北部的地势为西高东低,南部地势则为东高西低。

很显然,位于中部的奥卡万戈河-马卡迪卡河,在人口上不会有什么潜力。

后世这一流域的人口数,安哥拉南部,博茨瓦纳北部不过百万。

让人比较意外的,是南非最大的河流——奥兰治河流域。

在温带地区,一条河流的下游,往往意味着更大面积的冲积平原、更好的农业条件,以及滋养更多的人口。

然而奥兰治河的情况却并非如此,由于副热带高压以及信风,南半球为“东南信风”的影响,

南非西北部的年平均降水量不足200毫米,气候上与纳米比亚沿海一样,属于高蒸发量的“热带沙漠气候”,但没有那么极端。

这使得奥兰治河中下游,南非/纳米比来边境段支流稀少,并导致冬季经常断流。

反应在人口上,就是南非在此建制的“北开普省”,人口甚至不足百万,占全国人口2%。

而这个省份的面积,却占到了南非国土的30%。

如果奥兰治河最终没能夺路而出,注入大西洋的话,那么它很有可能成为,像奥卡万戈河那样的内流河。

不过奥兰治河能够出海,根本原因其实倒不在于地势。

如果是地势的话,奥卡戈河东部更容易突破。

主要原因在于,东南方向的高地区降水充足,能够使它的下游河道,经受住热带沙漠气候的考验。

就好像借助埃塞俄比亚高原、东非高原这两大水塔的助力,尼罗河能够冲破撒哈拉沙漠的阻隔,

注入地中海,甚至滋养出灿烂的古埃及文明一样。

尽管南非的东南高地,有机会滋养更多的人口,但葡萄牙人要是想在这一地区开展奴隶贸易,会遇到一个很大的地理障碍。

位于南非东南边缘的“德拉肯斯山脉”,是奥兰治河的发源地,也是整个南非高原的东南边缘。

高原南部东高西低的地势,使得受德拉肯斯山脉东南麓,即没有通过南非腹地的河流,也没有连片的冲积平原。

也就是说,葡萄牙人既没有可能在此捕获大量h人土著,也很难打通连通南非腹地的贸易线。

抱着寻找大片沿海冲积平原,和大河的目的航行的话,我们需要把目光投向,位于南非东北部的“莫桑比克”。

南非高原北部的两大河流:赞比西河、林波波河,都是由莫桑比克境内注入印度洋的,这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赞比西河。

从长度和流域面积来看,赞比西河在整个非洲排名第四位,仅次于尼罗河、刚果河以及尼日尔河。

不过考虑到流量数据的话,能够超过赞比西河的就只有刚果河了。

在热带草原气候的作用下,两大河流及其它一些小型河流补水充足,并最终在莫桑比克境内,

形成了面积达30余万平方公里的沿海平原带,可将之称为“莫桑比克平原”。

然而,将冲积平原的面积做为衡量人口、国力标准的东亚经验,在热带气候的非洲古代,并不完全适用。

莫桑比克全境属于热带草原气候区,一年分为雨旱两季,是这一气候区的主要特点。

第六百五十八章:大国崛起(五十八)

水是生命之源,但过大或过小的降水量,对于低地农业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当然,你可以用水利建设来均衡水土关系,就像国人一直在做的那样。

不过在文明初始时期,能够在雨季来临之际,帮忙人类躲避水患,旱季又有相对低地天然蓄水的高地区,会更受人类的青睐。

有鉴于此,在欧洲人探索南部非洲东部时,这一地区的人口中心,其实并不在莫桑比克的沿海平原,而是在它西部的高地区。

莫桑比克平原西部的高地,属于南非高原的一部分。

这片位于赞比西河、林波波河、卡拉哈迪盆地以及莫桑比克平原之间高地,绝大部分为后世的津巴布韦所有,因此可以将之称为“津巴布韦高原”。

生活在津巴布韦高原及其周边地区的土著,都是从北方迁徙而来的班图人。

由于津巴布韦高原的西南方向,是相对干旱的卡拉哈迪盆地。

东部是更容易,受自然灾害影响的莫桑比克平原,沿东非高原南下的“班图人”。

无论是继续沿东非大裂谷南,还是向西南向方向,先进入赞比亚境内的赞比西河上游地区,

最终都会更多流入津巴布韦高原,并继续将原居于此的科伊桑人,进一步向西南方向挤压。

需要说明的是,班图人与科伊桑人的博弈,并不是通过一两场战争体现出来的。

绝大多数时候,身处其中的人类族群,并没有我们这样的“s帝视角”,

而是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经过漫长的风月自然作用出现在的结果。

班图人的迁徙也是这样,在公元一世纪就开始向南迁徙的班图人,

直到公元10世纪才大规模越过赞比西河,进入津巴布韦高原(南非地区就更晚了)。

相比处在原始渔猎、游牧状态科伊桑人,已经掌握原始农业技术,并会使用铁器班图人,要有优势的多。

不过,班图人的技术优势只是相对的,肯定没有办法跟同时期的欧洲人比。

虽然进入津巴布韦-莫桑比克地区的班图人,还有数百年时间提升自己的生产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葡萄牙人。

但远离旧大陆文明中心的现状,使得迁徙至此的班图人,似乎很难有外力能够刺激他们,将自己的经济、技术实力提升一个层级。

那么,后来远航至此的欧洲人,真的不会有意外发现吗?

虽然,黑非洲整体文明层级偏低的事实摆在那里,但并不代表着这片土地上,没有一点让人感到意外的情况发生。

除去加纳、马里、桑海三个,一脉相承的西非“黄金帝国”,黑非洲还有一个,孤立于南部文化代表——津巴布韦。

津巴布韦这个标签,其实并不是一个古代国家的名字,而是一种用石头建筑而成的建筑。

在当地土著语中,津巴布韦的原意就是“石头城”。

高大的围墙以及墙内的圆形高塔式建筑,是“津巴布韦”给世人留下的最深印象。

在津巴布韦的很多地方,包括周边与津巴布韦相邻的国家,靠近津巴布韦的地区,有数百处这样的遗址被发现。

其中最大的一个,位于津巴布韦共和国的东南部,被称之为“大津巴布韦”。

此类建筑所代表的文化,也可因此被称之为“大津巴布韦文化”,至于它能不能算是一个文明体,那就要看它具不具备其它条件了。

一般情况下,认定一个地区或者族群,是否进入文明阶段,会有几个标志:一是城市的建立;其次是文字的产生。

文字对于提升社会运行效率,及文明传承发挥着重要作用。

第三是金属工具的使用,以及灌溉技术的运用。

当然,认定的标志还可以再丰富一点,不过归根结底到一个词就是“经济”。

只有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能够让一部分人,或者说阶层脱产,才可能意味着,以“阶级”分层为特点的统治秩序的建立。

并因此而产生城市、文字等进一步促进文明发展因子。

后世居住于津巴布韦的,主要是属于班图族系的“绍纳人”。

然而,除了雄伟的津巴布韦遗址,突兀的矗立在这片土地上以外。

这些土著的居民身上,几乎完全看不到,古老文明传承的痕迹。

以至于最初考察这些建筑的欧洲人,完全不相信他们是他们的创作。

然而,大津巴布韦的建筑年代,是在公元11世纪,在16世纪被废弃。

这个时间段,也是大津巴布韦文化的兴盛期。

从这点来说,此时,已经大规模进入津巴布韦高原的班图人,无疑是这个建筑奇迹,最有可能的创造者。

以原生文明的标准来说,农业产量的提升,是刺激文明产生的直接经济因素。

一方面,农业产量的提升,能够让人类有更多的时间,发展那些“奢侈”的文明事业。

另一方面,为了保证农业产出规模,以及维护自己族群的安全,建造大型水利工程、战争等行为,客观上又能促进z治、社会体系的成熟。

2000多年前,从亚洲热带地区,印度、东南亚传入的香蕉和薯类植物,

是包括苏丹、班图两大族系在内的“典型h人”,得以在这片大陆竞争成功的重要原因。

然而,这两种能够提供高热量的农作物,本身并不需要特别的种植技术。

上天赐予给热带草原地区的阳光、雨水,便可以让它们在这片土地上生长良好。

也就是说,这些农作物的引种,只是让典型h人,在与俾格米人、科伊桑人的竞争中占得优势,却无力为他们,进入文明阶段助力。

现在的问题在于,不管“津巴布韦”建筑本身,是否有足够力度,代表着一个原生文明的产生。

它的存在显然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片土地,曾经有过足以摆脱原始部落文化的经济。

虽然从人类整体来看,农业技术发展是催生文明的前提,但具体就某一个点来说,却未必要依赖农业来完成文明进化。

第六百五十九章:大国崛起(五十九)

商业是促进文明发展的另一个动力源,以至于我们甚至可以将这个地球上的文明源头,分为“农本”与“商本”两种类型。

对于古津巴布韦的建设者来说,如果要“因商而兴”的话,他们需要有两个必备条件:

一是连通一张,连通其它高等级文明地区的贸易网;二是必须贸易对像所需要的高价值的商品。

在大津巴布韦文化兴盛的年代,西非的塞内加尔河-尼日尔河中上游流域,已经遵循上述路径,进入了文明行列。

黄金和跨撒哈拉贸易,是西非三大黄金帝国的立国之本。

那么津巴布韦有没有可能,复制这一路径呢?

最起码从黄金的角度来说,津巴布韦是很有机会的。

后世非洲及至世界,最主要的产金地,是津巴布韦之南的“南非”。

南非的主要产金地,则在奥兰治河上游北部,今南非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一带。

其黄金产量,甚至一度占全球产量的2/3(储量约一半)。

不过南非黄金的大规模开采,起始于19世纪80年代,几乎与工业时代的到来同步。

南非黄金如此巨大的产量,也主要是因为工业技术,能使之开采出地下富含黄金的矿石来。

在工业技术出现之前,人类采金的主要手段,是从河流湖泊中打捞泥沙,然后用冲洗的方法将多沙“淘”出。

黄金密度高,会在这个过程中沉淀。

除掉南非、加纳以外,津巴布韦是非洲第三大产金国。

当地居民至今,甚至还会在闲暇时候,用最原始的“淘金”法,从泥沙中赚点外快。

在中世纪后期,正是这些易于开采黄金,使得进入津巴布韦高原的班图人,获得巨额财富,并建筑“大津巴布韦”这样的宏伟建筑。

问题在于,如果津巴布韦所在的区域,整体经济不发达,没有多余物资出售。

那么这些黄金,除了作为酋长的装饰品,或者献祭给神明外,对经济并不会有促进作用。

正如刚才所分析的那样,除了黄金以外,津巴布韦必须还加入一个商业网络,能够帮助他们,用这些黄金换取先进的技术和商品。

基于地缘位置的关系,津巴布韦班图人,不可能依赖跨撒哈拉贸易线。

即使*商人,能够顺着尼罗河一路南下到尽头,能够从中获得最大贸易利益的,也会是生活在东非高原上的部族。

好在陆地,并非是唯一的贸易平台,海洋所能够提供的贸易空间,要宽广的多。

相比于陆地,海洋的最大优势,是可以帮助交易对象,绕过阻隔在中间的“人”直接交易,前提是双方都拥有海岸线。

早在中世纪以前,古埃及、波斯、罗马等国,就已经打通了从红海/阿拉伯半岛,前往印度的航线。

鉴于通过印度的航线,利益是由此的巨大,商人和航海者们,缺少向非洲东海岸拓展的动力。

阿拉伯人也曾从这条航线中获利,将从印度而来的香料,通过沙漠驼队输往埃及。

然而,在罗马帝国控制西亚裂谷带南段,建立巴勒斯坦、阿拉比亚行省后,阿拉伯人的获利空间,被大大压缩。

及至其东部的萨珊波斯崛起后,沙漠商人们的商业版图,又被进一步压缩。

为了重获发展机遇,阿拉伯人开始渡过红海,向对面的非洲之角移民,并且逐步沿海岸线向南扩张贸易线。

由于非洲之角的沿海地区,也属于“热带沙漠气候区”。

移居于此的阿拉伯人,显然,比以前偶尔航行至此的航海者们,要有优势的多。

当阿拉伯人依靠*建立帝国之后,他们的海上扩张之路,也变得更加顺畅。

最晚至公元9世纪,*商人这一阶段,不仅包圆了阿拉伯人的贸易线,而且已经延伸到莫桑比克北部海岸,并建立永久性贸易据点。

从时间线上看,阿拉伯人从非洲之角,向南扩张的进程中,与班图人的南下大致吻合。

事实上,二者之间的确应该有很大的关联性。

如后来的欧洲贸易者一样,大多数从海路而来*商人,并不需要自己深入内地寻找“货源”。

而是会与贸易据点所在地部落合作,由后者充当中间人。

无论是班图人先一步向南迁徙,还是阿拉伯人更早延伸贸易线,都使得津巴布韦高原-莫桑比克平原,

有机会在葡萄牙人航行至此之前,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而不是孤立于旧大陆之外。

与阿拉伯人的黄金贸易,极大的促进了津巴布韦班经济的发展。

津巴布韦高原上以“大津巴布韦”,为代表的数百座石头城堡遗址,就是每一个地区的贸易中心。

尽管没有明确的证据显示,这些建筑在技术、形制上直接受到过*商人的指导,但以其孤立于南部非洲大陆的存在。

以及印度洋贸易线在稍早时候,拓展至此的客观事实来看,贸易所带来的技术交流,对津巴布韦文化的形成,显然有直接助力作用。

经济的提升以及外来文化的影响,也催熟了津巴布韦高原的z治。

那些城堡式的津巴布韦建筑,很多也同时承担着z治中心的作用。

最终,在津巴布韦高原称霸,并将势力范围,向莫桑比克平原延伸z治体,被葡萄牙人称之为“莫诺莫塔帕”王国。

也译为:“穆胡姆塔巴”帝国,这个名称,实际是臣民对其国王的称呼。

王国及其所属的族群,后占津巴布韦人口多数的“绍纳人”,也被认为是津巴布韦建筑的营造者。

在达伽马登陆莫桑比克海岸后,葡萄牙人就从当地土著及*商人口中,知晓内陆存在这么一个“黄金帝国”。

在达伽马的第二次(1502年),及后继者的印度洋之旅中,与核心区位于高地的“黄金帝国”,建立贸易联系,成为了葡萄牙探险家的重要目标之一。

溯赞比西河等河流而上的葡萄牙探险家,很快搞清了津巴布韦“黄金帝国”的位置,并见到了那些,让人惊讶的石头建筑。

第六百六十章:大国崛起(六十)

然而,以葡萄牙人对黑非洲的了解来说,很难相信在位置如此偏僻之地,土著h人能够,d立创作出这样文明符号来。

同时,基于根深地固的地缘矛盾,jd的x徒们,也同样不愿意去考虑,zz信徒们的贡献。

客观面来说,基于这一地区,本身已是绿教商人向南延伸贸易线的极限。

绿教世界,一时无力对其发挥z治、军事影响,如马格里布对西非一样。

整个津巴布韦-莫桑比克地区,在欧洲人到来之时,并没有绿化。

这无疑也使得,欧洲人更有理由相信,绿教并不是津巴布韦文化的缔造者。

就像一些国人,愿意相信,最早登陆黑非洲或者美洲的是国人一样,欧洲人也希望从与jd教文化中,寻找津巴布韦文化的源头。

最终,为津巴布韦起源提供理论支撑的,是《s经j约》中的一段记载:

公元前10世纪,y太人“所罗门王”,与来自南方的“示巴女王”之间,发生了一段恋情。

这位女王和她的国家极其富有,而她送给所罗门王的黄金财宝,则来自南方一个叫做“俄斐”的地方。

根据传说,示巴女王离开所罗门王之后,也有可能带着她的财富,去了“俄斐”。

为此,“俄斐”在jd教世界,成为了“黄金之地”的代名词。

在津巴布韦的黄金,以及那些巨大石头建筑被发现之后,欧洲人相信这里,就应该就是“俄斐”。

虽然,将津巴布韦跟所罗门王,或者示巴女王牵扯在一起的想法,并没有依据。

但就此认为,在葡萄牙人到来之前,除了绿教商人,就没有其它地区的探索者抵达,也是不严谨的。

一个比较热门的说法是,15世纪初,代表天朝,也就是我朝皇帝,派出使“西洋”的郑和,曾经探索过非洲东海岸,并最远航行至莫桑比克海岸。

津巴布韦和莫桑比克出土的一些天朝商品,比如瓷器,似乎能够证明这一点。

不过从技术上说,通过绿教商人的间接贸易,上述地区,同样有机会获取来自天朝的奢侈品,更何况,后世很多出土文物晚于郑和年代。

这就好像,在天朝的先秦墓葬中偶有发现的,来自中亚及地中海文明圈的物品,不能证明先秦天朝,就与这些地区发生直接接触一样。

另一个将南部非洲,与郑和及天朝扯上关系的“证据”,来自与莫桑比克平原隔海峡,莫桑比克海峡相望的“马达加斯加岛”。

人类学家很早就发现,这岛屿上的居民在外貌特征上,与大陆地区的班图人,有着明显的区别,更为偏向黄种人。

不过通过对人种和语言的深入研究,马达加斯加人的亚洲血统,主要是来自,印度尼西亚的南岛民族,马达加斯加语,亦属南岛语系印度尼西亚语族。

事实上,尽管马达加斯加岛,距离非洲大陆的距离要更近,但班图人迁入马达加斯加岛的时间,却是在十世纪前后。

一方面,是班图人是在这个时段,大规模南下津巴布韦-莫桑比克地区。

另一方面,也与黑非洲海岸线平滑缺乏天然港口有关,因此海洋文化不发达。

而精于海上航行的南岛民族,则最晚在公元6世纪就踏上这片土地了。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后世马达加斯加人,无论在人种还是语言上,都更像是一个东南亚人。

与津巴布韦黄金帝国的崛起一样,班图人最终能够跨越,平均宽度达到450千米的莫桑比克海峡,与阿拉伯人的助力有着直接的关系。

绿教商人成为了马达加斯加岛,与外部沟通的最初桥梁。

这些中世纪进入的外来文化、m族,与后来殖民于此的欧洲人一起,使得马达加斯加岛,一如非洲大陆一样,成为了一个z族、文化多样性的地区。

jd教、绿教、原始宗j在此,都能够占有一席之地。

不过更让人感兴趣的,是那些来自南洋群岛的先民,是如何横穿印度洋,抵达马达加斯加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后面,达伽马做同样的事情时,将会有所解读。

黄金几乎是,每一个欧洲航海者,最梦寐以求的收获。

在南部非洲,意外发现一个新的“黄金帝国”,自然是一件,值得葡萄牙人欣喜的事情。

通过赠送礼物等和平手段,葡萄牙人后来,也的确与“莫诺莫塔帕王国”,建立了贸易联系,并将这种关系,维持至16世纪中叶。

不过,这种关系本身并不稳定,一则土著王国知道,自己国力基础是那些出产金矿,

与西非黄金帝国一样,并不愿意,这些外来贸易者知晓金矿的产地,甚至影响干涉自己的z治。

而有技术优势和z治背景的贸易者,又希望透过z治干预,得到更大的利益。

尤其是他们在沿海地区,建立稳固的据点之后;二则,葡萄牙人并不是黄金贸易的唯一受益者,阿拉伯人才是这一地区,黄金贸易的拓荒者。

基于二者的竞争关系,每当葡萄牙人试图通过武力或z治干预,控制莫诺莫塔王国时,阿拉伯人总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最终在18世纪,通过战争和各种z治操弄,葡萄牙人还是在将莫桑比克,从“莫诺莫塔帕王国”中分离出来,置于了自己的“保护”之下。

这一z治成果,也在瓜分非洲的“柏林会议”中,得到的确认。

不过,土著王国的主体——津巴布韦高原,则成为了英国殖民地。

19世纪30、40年代,由于受到英国人的挤压,原先殖民于南开普地区的“布尔人”(荷兰人后裔)。

被迫向南非高原东部,班图人居住的草原地区迁徙。

在多米诺骨牌效应之下,以祖鲁人为代表的南非班图黑人部落,则跨越林波波河,向津巴布韦高原迁徙,

并成为征服绍纳人,成为津巴布韦高原的统治者。

当英国人通过布尔战争、祖鲁战争,等一系列战争,击溃在南非的竞争对手和土著势力,成为南非的主人后,

很自然的也开始顺势,向津巴布韦和整个南非高原北部渗透。

第六百六十一章:大国崛起(六十一)

柏林会议之后,英国人在南非高原的扩张,得到的z治确认。

代表大英帝国,在津巴布韦及其北部赞比亚高原扩张的,是一个叫做“赛西尔罗兹”的英国人。

之所以提到这个殖民者,是因为在英国殖民时期,津巴布韦-赞比亚地区的名称“罗得西亚”,就是来源于他的名字。

以赞比西河为界,后世的津巴布韦,被称之为“南罗得西亚”;赞比亚被称之为“北罗得西亚”。

只不过,20世纪60年代,津巴布韦在独立之后,曾经一度使用“罗得西亚”作为国名,

所以很多时候“罗得西亚”一名,也单纯指向津巴布韦。

显而易见的是,对于极度渴望d立自主的非洲人民来说,类似“罗得西亚”这样,带有殖民记忆的名称并不合适。

因此在1980年,地缘z治、文明遗产丰厚的“津巴布韦”,成为了旧“南罗得西亚”地区的新国名。

相比之下,同时期d立的“北罗得西亚”,就没那么折腾了。

源自“赞比西河”,原意“大河”的“赞比亚”,在d立之始,就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新名称。

尽可能多继承或争取更多的地缘资本,是各国在取国名时的共同心理。

通常情况下,包括更多z治、人文信息的历史标签,会更有价值。

如尼罗河畔的埃及、苏丹、埃塞俄比亚。

退而求其次的话,类似尼日尔河、刚果河、赞比西河这样的著名地标,也是拓展地缘z治空间好标签。

参考两个刚果之争,如果不是南罗得西亚,有“津巴布韦”这个更高级的名称,说不定赞比西河南岸,也会出现两个“赞比亚”之争。

回到达伽马的航程上来。

葡萄牙人在沿非洲东南海岸线,继续北上的航行中,殖民者在上岸考察之前,还必须先克服,复杂海洋环境所带来的困扰。

在风帆时代,风是航海时所必须考虑的第一要素。

除此之外,海流,又称“洋流”,也是影响航速、航向的重要因素。

西风、季风、信风等在固定区域、固定时段盛行的强风,统称“盛行风”,是促成海流的主要原因。

这使得大多数情况下,海流与盛行风的方向趋于一致。

在风力作用下形成的海流,被称之为“风海流”,又称“漂流”。

然而,风并不是产生海水流动的唯一原因,海流也不一定总和风向相符。

比如,在河口或者两个相邻海盆之间,由于海水的温度、盐底不同,造成相邻或上下层海水密度差异,从而引发海水流动。

这种被称之为“密度流”的海流,就不一定会和风向相符。

最大最著名的密度流,当属发源于加勒比海,经尤卡坦海峡和墨西哥湾,东北方向,从佛罗里达海峡穿出进入大西洋的“墨西哥湾流”,简称“湾流”。

又比如,因天体引力而引发的海洋“潮汐”,也会引发海水水平流动,这种就被称之为“潮流”。

达伽马在非洲东南海岸遇到的海洋,属于另一种类型:补偿流。

大家要知道,北纬5-25度的区间,属于西北信风带,这条从西北方向,刮向东南方向的内带,之前,刚刚帮助哥伦布歪打正着的发现了美洲。

而在南半球,信风的风向则正好相反。

莫桑比克-坦桑尼亚海岸,所在的南纬5-25度的区间,所盛行的则是东南信风。

这股终年盛行的强风,加上充足的日照,在赤道之南形成了一股,由东向西的风向流——南赤道暖流。

如果纯粹以风向来看,这股暖流,应该只是西北向流动,遇到大陆阻挡后,再由赤道无风带,

折返向东(赤道逆流),至南洋群岛西侧,再向南对接南赤道暖流,形成一个闭合的环流带。

问题是,南赤道暖流并没有完全这样做,而是有部分海流在靠近非洲之时,从马达加斯加岛两侧分流而过。

其中位于莫桑比克海峡的,被叫做“莫桑比克暖流”,马达加斯加岛东侧的,则叫做“马达加斯加海流”。

两股海流,在马达加斯加岛之南再次会合,改称为“厄加勒斯暖流”,并沿南非海岸线,抵达大陆最南端的厄加勒斯角。

之所以会有部分南赤道海流,沿非洲海岸线南流,是因为非洲大陆之南,已经不是东南信风,而是西风带的控制区,南纬40-60度区间。

在北半球,受西风带所带来的温润水气影响,纬度偏高的西欧大陆,变成了这个星球上,最适宜人类发展的区域之一。

而在南半球的西风带,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在这个区间,整个西风盛行的区域,基本为海洋所覆盖。

受强大的西风影响,非洲-澳大利亚-南美大陆,与南极大陆之间的海水,形成了一个,自西向东的环流——西风漂流。

非洲东南部的海水,被西风漂流区带走之后,为了填补这一区域的海水。

部分南赤道暖流开始顺势南流,进入马达加斯加岛两侧,并最终抵达非洲之南。

南下的赤道暖流以及东南信风,对陆地气候的影响巨大。

暖流所带来的温润水气,被东南信风带入了非洲东南部。

使得东南非洲大陆及马达加斯加岛,没有成为“副热带沙漠带”的成员,而呈现为热带草原气候,马达加斯加岛东侧甚至为热带雨林气候。

然而,对于在海上航行的达伽马来说,情况就多少有些复杂了。

在绕过好望角,进入非洲东南海岸之后,船队的行进方向,正好与厄加勒斯-莫桑比克暖流相冲。

而东南信风,则又推动着船队继续北行。

在这两股相生相克的自然力作用下,达伽马的船队,不得不在莫桑比克海岸线曲折航行。

好在,强大的信风,最终还是帮助葡萄牙人继续向北,并开始了莫桑比克海峡的探索工作。

不过对于达伽马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相比有规律可循的自然力,“人”的问题要更复杂的多。

在莫桑比克及整个西印度洋,达伽马遇到的最大对手,并不是土著h人,而是绿教商人。

第六百六十二章:大国崛起(六十二)

公元10世纪中后期,由波斯人/阿拉伯人,所组成的商业集团,在北至索马里南部、南至莫桑比克中部海岸线,建立了一系列据点。

最开始波斯人主导,后为阿拉伯人所取代,这些贸易城市被统称为“僧祇城邦”。

“僧祗”在波斯语中,是h人的意思,阿拉伯语中的“苏丹”、柏柏尔语中的“几内亚”,其实都是类似的意思。

12世纪中叶,原本各自为政的僧祇城邦,经过内部博弈,诞生出了一个,更高一级的一个政治体——基尔瓦王朝,统治中心为坦桑尼亚南部的基尔瓦城。

需要说明的是,正如古希腊、罗马那些,点状分布于海外的贸易城邦一样,

在这种z治归属之下,各城邦仍事实保持着自治状态,这也是后世很多x港人所希望的。

莫桑比克平原是“僧祇城邦”,贸易线的最南端板块。

***教商人沿海岸线布设的贸易据点,主要有三个:一个是莫桑比克南部的“伊尼扬巴内”城。

中部索法拉河口处的“索法拉”城,后

与掌握黄金、象牙等资源的h人土著,特别是“莫诺莫塔帕王国世索法拉省首府,“贝拉”城南约30公里处。

北部的“莫桑比克岛”。”进行贸易,是这几个***教据点生存的基础。

基于双方的意识x态冲突,葡萄牙人的到来,很自然会让人联想到宗j战争的风险。

然而对于逐利的商人来说,宗j和意识x态,并不会成为不可逾越的障碍。

比如在十字军时代,热那亚、威尼斯等海上g和国,就从和***教徒的贸易中,获取了巨大的利润。

同样的,除非z治上有特别要求,大多数时候,***教商人也不会拒绝与异j徒交易。

尽管的确肩负着,传播tz教的任务,但意识x态的传播,说到底还是在为经济利益服务。

如果传j本身,有利于获取经济利益,那么自然是会尽力去做;反之,则没有必要突出了。

葡萄牙人在恩里克王子时代,就竖立了,以贸易为主线的务实海外扩张政策。

基于这个原则,达伽马并没有尝试和***教徒对抗,而是希望以友好访问的姿态,完成这次旅行。

对于这些jd徒的到来,诸僧祇城邦的意见,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认为葡萄牙人的到来,不过是为自己在非洲收获的资源,增加了一个出口方向。

另一种则认为,葡萄牙人最终一定会,直接和土著h人交易,从而影响自己的贸易垄断权。

伊尼扬巴内和莫桑比克岛的统治者,属于相对乐观一派,达伽马的船队也在这两个港口,得到了补给。

达伽马一行,在莫桑比克海岸航行的另一个收获,是“莫桑比克”这个名字。

莫桑比克岛,是一个面积不大,但却被天然海湾两面庇护的岛屿。

在因海岸线平滑,而缺乏天然港口的非洲,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贸易据点。

葡萄牙人到来之前,“莫桑比克”只是岛上统治者的尊称,意为“伟大的受贡者”。

不过,葡萄牙人把它拿来做为岛屿,包括上面的城、海峡,乃至这一带沿海地区的标签罢了。

当然,名字只是一个标签,叫什么都无所谓。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继续向北寻找通往印度之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葡萄牙是欧洲印度洋航海事业的开创者,却不代表是印度洋开拓的先行者。

在达伽马进入印度洋之前,整个印度洋贸易,已经开拓的非洲成熟了。

在葡萄牙人到来之前,公元7世纪起,创立的***教,并建立强大帝国的阿拉伯人,已经成为了,整个印度洋贸易的主导者。

事实上,15世纪初,代表天朝,开启南海-印度洋之旅的郑和船队,客观上也是得益于,

阿拉伯人在海上的开拓,以及元朝将这些异族商业、航海基因/人才的引入。

只不过,古典时期的天朝,终究是一个农本国家,昙花一现的海上辉煌之后,一切又回归到了原状。

顺便说一下,担忧后世的天朝,会重回这种封闭状态是没有必要的。

全球化以及工业时代的到来,已经彻底改变了,天朝外部的地缘大环境,之前最大的问题,是外部没有先进文明,给予改变的压力。

在这种类似,大“地中海”的环境下,天朝的地缘定位,已经从一个大陆国家,开始向陆、海兼备的“边缘国家”转变。

身处这个时代的我们,正有幸经历这一转变过程。

由于阿拉伯半岛整体处于海洋包围的环境中,即可向西,对接地中海文明圈的海洋文明。

又可向东,吸收印度洋的航海文化,因此,以沙漠游牧起家的阿拉伯人,

最起码在公元8世纪起,就已经成为了,全球航海活动中的重要参与者。

印度洋是阿拉伯人海上活动的最重要舞台,通过几个世纪的商业航行,阿拉伯人甚至抢在欧洲人参与竞争之前,

成功的将他们的宗j,通过海路传播到南亚次大陆东端(孟加拉)、南洋群岛(东印度群岛)。

即使不了解这段历史的人,相信也大都知道孟加拉、马来西亚、印尼等国的***教属性。

让大多数人比较陌生的,是***教文明对东非海岸的影响,而承载这一任务的地缘z治集团,就是之前解读过的“僧祇城邦”。

相比“僧祇”这个陌生的词汇,还有一个至后世仍广为使用的地缘标签,能够让我们更加了解这一进程,那就是“斯瓦希里”。

做为一种语言标签,斯瓦希里语频频出现在天朝报纸上,是因为一部,在坦桑尼亚热播的天朝家庭戏《媳妇的美好时代》。

做为天朝软实力提升、文化扩张战略的一部分,将优秀的天朝电视剧,翻译成非洲语言,进行推广是一种尝试。

用斯瓦希里语译制的《媳妇的美好时代》一片,就是成功的一例。

这也使得很多国人,第一次听闻这个小语种之名,尽管在黑非洲也算大语种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大国崛起(六十三)

在部落林立、语言繁杂的黑非洲,语言总数超过800种,出现一种,能够让各部族有兴趣学习的“通用语”,非常的重要。

在欧洲殖民者将英语、法语等语言,输入黑非洲之前,通过北非/阿拉伯半岛绿教商人的商业活动,渗透融合而成的豪萨语、斯瓦希里语,是黑非洲最主要的通用语。

二者后世的使用人口,都超过5000万。

其中,源起于尼日利亚豪萨城邦的“豪萨语”,是绿教文化在西非渗透的结果。

斯瓦希里语,则是绿教商人们在东非数百年影响的见证。

斯瓦希里一词的原意,是阿拉伯语中“海岸”,其本意显然带有明显的海洋属性。

实际上,“斯瓦希里”一词的地缘内涵,与“僧祇”并无二致。

只不过,一个是源自自阿拉伯语,突出了地理属性;一个源自波斯语,突出了人文属性罢了。

基于阿拉伯人在东非贸易占据的主导地位,以及斯瓦希里一词后世的地缘地位。

用斯瓦希里城邦文化,取代带有波斯印记的僧祇城邦文化,来代指东非海岸,这条绿教文明延伸带,会更容易让人理解。

从地缘渗透力角度来看,绿教文明在西非商业、文化扩张要更为全面,即使在欧洲人,已经控制了所有海岸线的情况下。

阿拉伯/柏柏尔人依然能够,全方位的跨越撒哈拉沙漠,与中西非地区进行贸易。

相比之下,在东非沿岸布点斯瓦希里商人,扩张路径就要线性的多。

这一点在豪萨语与斯瓦希里语的属性上,也可以看出来。

同为基于商业活动,而形成的通用语,豪萨语被归类与阿拉伯语、柏柏尔语同系的“闪-含语系”。

而斯瓦希里语本质上,则属于黑非洲原生的“班图语系”。

后者与阿拉伯语的关系,更多是通过,其吸收的大量阿拉伯语借词,并在19世纪以前,采用阿拉伯字母进行拼写。

这一点就像c鲜语中有许多汉语词,并曾经长期使用汉字一样。

斯瓦希里语及文化,在东非的形成,与阿拉伯人在印度洋所进行的,是一场商业扩张,而非政治扩张有关。

阿拉伯人能够做到的是,以共同意识x态、宗j为纽带建立起贸易网,但却无法如罗马那样,建立一个环印度洋帝国的想法。

即使某一地缘,联系更紧密的板块,如东非海岸的斯瓦希里城邦,也从来没有形成过,一个紧密的政治体。

这其中的因素之一,就是阿拉伯人没有足够的人口,向海外输出。

对于人口总数,居世界首位的天朝来说,民间政论时,往往不会考虑人口问题。

或者说,向来不认为,在各种臆想的海外扩张之旅中,会没有足够的人口,去填充吃进来的土地。

同时,本着要地不要人的原则,也不会考虑,如何处置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

然而,在地广人稀的古代,人口才是最重要的地缘资本。

为此,大家会看到,俄国人费尽尽力的,想把那些,本属异族的游牧部落留在境内。

也会看到,诸葛亮北伐失败后,将魏国百姓整县迁入蜀境。

在斯瓦希里城邦发展成熟的15世纪,斯瓦希里城邦总数,有记载的达到了三十余个。

城邦带的核心区,位于在今天的坦桑尼亚、肯尼亚海岸,包括很多沿岸小岛。

后世斯瓦希里语,也是这两个国家的官方用语之一。

随着贸易线的扩张,索马里南部、莫桑比克沿海,以及,莫桑比克海峡北部的科摩罗群岛、马达加斯加岛北部,也都有斯瓦希里城邦分布。

莫桑比克中北部的索法拉、莫桑比克岛,坦桑尼亚沿海的基尔瓦、桑给巴尔岛。

肯尼亚境内的蒙巴萨、马林迪,今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都是这一系列贸易城邦中,比较知名的。

然而,这些由贸易据点发展而来的,城邦人口数量都不多。

即使如基尔瓦这样的大城邦,常住人口也不过万人,并且并非全部是阿拉伯人。

这使得阿拉伯人,更多需要依靠与当地土著的合作,来完成与内陆地区的贸易。

这使得,成为东非通用语的斯瓦希里语,并没有成为阿拉伯语的变种。

而仅仅属于通过,使用阿拉伯字母变成书面语,包括借用大量阿拉伯语词汇的班图语。

当然,后面大家会解读到,葡萄牙人的到来,也对斯瓦希里语的扩散,起到了推动作用。

阿拉伯人的贸易线,究竟向内陆地区延伸了多远,可以通过后世斯瓦希里语,传播区的范围看出。

东非高原及其沿海平原区,是斯瓦希里语的核心区。

这片位于埃塞俄比亚、南非两大高原中间的高原,还有一个为人所熟知的标签:大湖地区。

由于东非高原,正处在“东非大裂谷”的核心区,断裂的高原、充沛的降水,在高原西部以及腹地。

造就了包括维多利亚湖、坦噶尼喀湖等,大型湖泊在内的一系列湖泊。

乌干达、肯尼亚、卢旺达、布隆迪、坦桑尼亚五国,便是存在于这片高原和湖泊之间。

上述国家,再加上依附于埃塞俄比亚高原而存在的:

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厄立特里亚、吉布提四国,便是地理概念中的“东部非洲”板块。

由于埃塞俄比亚高原与东非高原,属于完全d立的两个地理单元。

因此,“东部非洲”内部,实际也依此,划分为两个地缘z治板块。

埃塞俄比亚等四国,通常会被单独划分为“东北非洲”,或者称之为“非洲之角”。

东非高原地区的几个国家,则通常会使用“大湖地区”的标签,来拉进彼此的地缘关系。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高原边缘的坦噶尼喀湖等湖,也是刚果(金)与上述国家后世的边界湖泊。

所以,大湖地区的概念,通常也会加入刚果(金)。

另外,原“苏丹g和国”南部,由h人覆盖的热带草原地带,在21世纪第11年,已经正式分裂为了“南苏丹g和国”。

第六百六十四章:大国崛起(六十四)

这个明显希望与北非阿拉伯国家,划清界线的h人国家,目前也被归入了东非板块。

至于这个新生国家在地缘z治上,到底是跟非洲之角,还是大湖地区走得更近,从位置上看,是可以选择的。

不过,考虑到非洲之角后世的乱局,以及南苏丹与肯尼亚之间,没有山地阻隔的地理特点,正处于两大高原之间。

最起码,希望为南苏丹的石油,寻找新出口通道的z治家们,包括在南苏丹有重大得益的天朝,

会更愿意帮助南苏丹和肯尼亚之间,建设一条新的石油管道。

基于20世纪50年代,在第三世界国家,打下的z治基础,黑非洲也成为天朝扩张地缘z治、经济影响力的重要战场。

不过,做为后来者,天朝在非洲的一举一动,不得不考虑到,各原宗主国的影响力。

在瓜分非洲的“柏林会议”之后,东非高原地区,被划给了德国和英国。

其中,英国得到了北部的乌干达和肯尼亚,德国则拿到了南部的卢旺达、布隆迪、坦噶尼喀,后者被合称为“德属东非”。

而在一战之后,英国人则顺势,把面积最大的坦噶尼喀拿走,归入了“英属东非”。

为了不让英国人独美,卢旺达、布隆迪这两个高原小国,则交给了,控制刚果盆地大部的比利时人代管。

在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坦噶尼喀”,所谓坦噶尼喀地区所指向的,就是后世坦桑尼亚的大陆部分。

坦噶尼喀之名,在班图语中的原意是“汇聚”之意。

之所以会演变为坦桑尼亚,是因为英国人最初,在认可德国对坦噶尼喀殖民权的同时,

争取到了,领有沿海两个岛屿的,“桑给巴尔苏丹国”的保护权。

在葡萄牙人的势力衰弱之后,来自阿拉伯半岛阿曼地区的阿拉伯人,曾经在17世纪南下东非海岸,重夺控制权。

并恢复、新建了一系列贸易城邦,桑给巴尔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由于在一战后,都归属英国的坦噶尼喀、桑给巴尔这段,曾经分属德、英的历史,

20世纪60年代,二者先是分别独立,然后很快再合并为一个国家。

尽管失去了独立地位,但面积、实力,完全无法与坦噶尼喀抗衡的桑给巴尔,也由此把自己的标签加入了新的国名之中。

南苏丹并非是唯一一个,在地缘z治归属上有多重选择的国家。

位于坦噶尼喀湖与赞比西河之间的“赞比亚”,也同样具备这样的特点。

以班图人覆盖的赤道及其以南的“班图地区”来说,赞比亚算得上是地理中心。

由于并不是班图人南下的主路线上,班图尼格罗人大量进入这片高原的时间,

其实并不比葡萄牙人“发现”黑非洲的时间要早,也是在16世纪前后。

铜矿是北罗得西亚(赞比亚)的主要矿石资源,不过比起南罗得西亚(津巴布韦)的金矿来说,赞比亚的资源吸引力,就要小的多了。

这使得赞比亚,无论在阿拉伯还是欧洲贸易时代,都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记。

后世国人对赞比亚却很熟悉,甚至有很大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来源于一条,帮助赞比亚打通出海口的“坦赞铁路”,其最主要是运输铜矿。

这条铁路的意义是如此的重大,以至于后世天朝用更先进的技术,更合理的运作方式,

在东北非修建类似意义的“亚吉铁路”时(埃塞俄比亚“亚的斯亚贝巴”至吉布提),

还会被媒体冠以“新时期的坦赞铁路”之名。

不过悲剧的是,曾经被视为,参与各方认为是重大外交成果的坦赞铁路,在21世纪已经逐渐没落了。

坦赞铁路的没落,从根本上说,也是受其位置和大地缘z治环境变迁的影响。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赞比亚的位置,可以选择跟东非、南非,及至中非(刚果),进行地缘合作。

20世纪6、70年代,赞比亚之所以选择,从坦桑尼亚打通出海口,是因为赞比亚和坦桑尼亚,是黑非洲较早迎来独立的国家。

同时期周边的莫桑比克、纳米比亚、安哥拉、津巴布韦,包括南非等国,都还处在白人政权的掌控之下。

基于这种结构性矛盾,赞比亚在地缘z治上,并无法按照其地理属性,发展与南部非洲国家的关系。

甚至因支撑南部非洲国家的h人运动,而关系紧张,而只能向东与坦桑尼亚结盟,打通出海口。

这一基于非洲内部地缘z治关系而做出的选择,又与天朝在国际政治中寻求盟友的需要,以及意识x态相吻合。

后世随着南部非洲国家白人统治时代的结束,赞比亚与南部非洲国家,尤其是南非的合作,也逐渐恢复正常。

向西通过纳米比亚出海的公路运输线,对技术得不到升级,且维护不力的坦赞铁路,造成了直接影响。

至于说下一步,天朝会不会重新通过亚吉模式,重新激活坦赞铁路,应该说,也是个可供选择的方向。

毕竟,东北部与坦噶尼喀湖相临的赞比亚国家,也可以算是“大湖地区”成员,这个地缘z治选项,永远存在着可能性。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经济上先做到有利可图,才是一切项目,推进及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相比在意识x态为先时期,跟天朝曾经发生过一段z治友谊的坦桑尼亚、赞比亚两个东非大国,

21世纪更为各国民众所关注的,反倒是东非高原西部位于维多利亚湖、坦噶尼喀湖之间的两个高原小国:

卢旺达、布隆迪,只是,这个出镜率却是用鲜血换来的。

20世纪90年代,卢旺达与布隆迪总统一起乘坐飞机,在卢旺达首都机场上空被击落,双双遇难。

由此爆发了震惊世界的“卢旺达大t杀”。

短短3个月时间中,人口仅700多万的卢旺达,将近百万人口被屠杀,400万人成为难民。

事实上,在这场z族大屠杀之前,卢布两国内部,就多次爆发带种族仇杀性质的武装冲突,死亡者数以十万计。

第六百六十五章:大国崛起(六十五)

卢旺达与布隆迪两个国家人口结构相似,占据人口绝对多数,约85%的都是胡图族。

种族屠杀的主要对象,则是属于少数m族的图西族。

在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为了不让英国独得“德属东非”的遗产,卢旺达、布隆迪,当时称“乌隆地”被分配给了比利亚。

基于阶级史观,后世人们看到的公开报道会认定,z族屠杀的根源在于殖民时代,欧洲殖民者,扶植少数派图西族统治胡图族的做法。

欧洲殖民者扶植图西族的理由,也非常的“肤浅”,仅仅是因为图西族肤色似乎较浅一些,五官更接近欧洲人。

然而,实际情况是,两族之间的这种统治关系,并不是在柏林会议之后才形成的,而是延续了长达数百年。

从z族角度看,后世的胡图、图西两族,都属性班图尼格罗人,且语言非常的相近。

其中,胡图族最早在公元2世纪,可能就已经迁入大湖地区,图西图则是在公元16世纪前后迁入。

在水草丰美的大湖地区放牧长角牛,是当地的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只不过,后来者的图西族掌握牲畜的所有权,胡图族则通过租赁牛群来维持生活。

这使得两族之间的民族关系,又可以被理解为统治与被统治的阶级关系,富裕的图西族,很自然的会取得z治上的统治地位。

以至于在成为欧洲殖民地之后,欧洲人可以通过财富多少,来简单归类图西、胡图两族。

在16世纪时,图西族与胡图族之间的差异,是否比20世纪要大的多,人数较少的图西族,

又是如何成为统治阶层的,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是很难弄清的。

考虑到在文明层级,要高得多的天朝,类似北方民族入侵,并取得长期统治权情况也很多,这点应该不难理解。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后世所谓的图西族,一定吸收了部分原来胡图族的成分,就像所谓旗人中有很多汉人一样。

不太确定的一点是,长角牛这种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很有可能是由图西族带入的,

更早进入的胡图族,当时则有可能还处在,原始的渔猎/原始农业阶段。

至于后来欧洲人,更加倚重图西族来维持当地统治,更多是一种顺势而为罢了。

毕竟,如果没有特别的需要,殖民者并没有必要,打破原有的统治秩序。

比如后世m族结构相似,且相邻的卢旺达、布隆迪地区,之所以被分为两个国家。

是因为在德、比建立统治之时,这片山湖交错之地,已经自然形成了,两个由图西族统治的王国。

在一人一票的民主风刮遍全球之际,处于阶级底层的多数m族,推翻少数派的统治m族,几乎是一种必然。

即会有南非那样和平完成z治转换,并成就黑白两个“诺贝尔和平奖”总统,白人前总统德克勒克,h人总统曼德拉的样板。

也会有卢旺达大t杀这样的血腥案例。

是不是多数派掌权之后,就会拥有更光明的前景,就只能由历史来证明了。

在大历史的视角下,人口始终是最重要的“地缘”要素之一,选票和战争都是,显现这一要素影响力的方式之一。

很多统治者没有意识到的一点是,如果没有足够多的人口,消化一片土地的话,

那么,不管你的强势地位,能够保持多久,最终都还是会失败。

做为大航海事业的先行者,葡萄牙人被后来者超越,甚至没有像西班牙那样,阶段性的成为,全球性霸主的原因有很多,人口不足,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因素。

以21世纪的人口为例,葡萄牙的人口不过千万。

而曾经建立过“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人口数为6500万。

如果加上在殖民扩张时期,被英国统治的爱尔兰,人口数则达到7000万,葡萄牙的面积接近英国4成。

当然,从地缘z治角度看,葡萄牙并非英国的直接对手,基于对抗西班牙的需要,二者甚至长期,保持着战略合作的态势。

只不过,拿两国的人口数出来对比,能够让大家看出,葡萄牙的短板在哪里罢了。

人口不足,使得葡萄牙人在大航海事业开启之时,就制定了与土著居民,进行贸易的扩张主线。

问题在于,在印度洋执行同样策略的阿拉伯人,显然也不愿意看有有模仿者出现。

不过,最起码在达伽马的航行中,这种担忧还没有得到验证。

因为此时达迦马和他的舰队,并不会显露出,挑战阿拉伯人贸易权的想法。

他们不仅希望,在阿拉伯人的城邦中得到补给,还希望阿拉伯人,能够帮助他们,找开通往印度的捷径。

达伽马并没有逐个造访,东非岸线上的每一个斯瓦希里城邦,毕竟他此行的终极目标是印度。

肯尼亚南部沿海城市蒙巴萨、马林迪,是达伽马明确到访过的两个城邦。

这两座城市,也是当年郑和船队,明确到访过的最西点,蒙巴萨时译“慢八撒”,马林迪时译“麻林”。

后世的天朝,在地缘z治扩张上的主轴,是合称为“一带一路”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及“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前者的历史源头是张骞和汉武帝,后者最重要的开拓者就是郑和了。

作为大湖地区仅有的两个印度洋国家,另一个是坦桑尼亚。

肯尼亚本身很有机会,充当大湖国家,对接“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枢纽点。

与之相邻内陆国家,包括南苏丹、乌干达、卢旺达、布隆迪等国,都有可能通过肯尼亚,打通它们与印度洋乃至天朝的贸易线。

基于内部合作的需要,上述国家,在21世纪第一年,协调建立了区域性合作组织“东非共同体”,坦、肯、乌三国为创始国来进行协调。

其地缘z治上的预期,是建立一个,以斯瓦希里语为国语的“东非联邦”。

在各地区都意识到抱团取暖重要性的21世纪,类似欧盟式区域性合作组织,可以说是层出不穷。

第六百六十六章:大国崛起(六十六)

虽然订立一个z治统一的终极目标,更多是一个挂在天际的理想,但并不妨碍各方以务实的心态,去推进经济方面的合作。

毕竟,不管是从改变上层建筑,还是提振眼下经济的角度,打破地区经济壁垒都是必须的。

纯粹从种族、语言、地理结构等基本地缘要素来看,东非国家的这一预期,倒也算得上是有基础的。

不过,无论是z治还是经济上的连通,都必须先做到交通的连通,而路网建设,却又是最难最费时日的。

东非共同体正式成立之前,成员国就试图从英、比、美等西方国家,寻求经济上的帮助,来完善各国的基础建设。

只是,从最终的情况来看,正在打通“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并且一直秉持着“要想富,先修路”战略的天朝,应该是最有可能帮助东非诸国,实现梦想的国家。

东非共同体互联互通的基础,是由蒙巴萨港起向东非腹地延伸,经肯尼亚首都内罗毕,

连接乌干达、卢旺达、布隆迪、坦桑尼亚、南苏丹,甚至刚果(金)东部的“东非铁路网”计划。整个计划预计2030年建成。

2015年,整个计划的第一段“蒙内铁路”,蒙巴萨至内罗毕已经由天朝企业承建开工了。

显而易见的是,这一计划如能成功实施,将极大提升肯尼亚在东非国家,乃至整个非洲的话语权。

因此,尽管在建设中,不出意料的又遇到的人权、环保方向的阻力,但还是很有希望成为,复制“亚吉铁路”的又一个成功标准。

事实上,最早提出“东非联邦”设想的,是该地区的前宗主国英国。

上世纪50年代,在非洲独立浪潮已不可逆转之时,英国曾经希望将治下的“英属东非”,包括:

桑给巴尔、乌干达、肯尼亚,以及从德国人那里,接收来的坦噶尼喀组合成“东非联邦”。

无奈当时急于d立的原住民们,并不支持这个宏大的计划,而是各自谋求d立了。

至于最早进入斯瓦希里地区葡萄牙人,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东非的z治形态。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块通过印度的跳板罢了。

虽然同属斯瓦希里城邦体系,但蒙巴萨和马林迪两城,对于葡萄牙人的态度却大相径庭。

前者因认定,这个后来者,一定会对自己的贸易得益构成威胁,而非常的冷淡。

后者则相信,葡萄牙人可以帮助自己,在与蒙巴萨等城邦的竞争中,获得额外的的优势。

在任何一个不管紧密还是松散的集团中,这两种态度的存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一些看似整体实力有限的族群/z治体,能够做到“蛇吞象”,正是看到并利用了,对手内部的缝隙。

而所谓z治家、外交家的生存空间,也正在于此。

葡萄牙人在马林迪不仅得到的补给,还得到了接下去航行的方向。

一位叫作伊本马吉德的阿拉伯航海家,成为了葡萄牙舰队的领航员。

按照传统的沿海岸航行法,达伽马需要继续沿非洲海岸线北上,经索马里进入阿拉伯半岛的阿曼沿海,然后再由沿伊朗高原边缘,进入印度河下游地区。

奥斯曼帝国到并不会,成为达伽马前行道路上的障碍,因为这个突厥帝国,此时的直接统治区,还在安纳托利亚高原及巴尔干半岛。

埃及、叙利亚,以及汉志地区,则处在马穆鲁克王朝的控制之下。

不过,葡萄牙人开拓印度洋航路后不久,奥斯曼帝国便完成了,对上述地区的征服。

将控制线,延伸至波斯湾北部及亚丁湾奥斯曼,随即开始直接染指印度洋贸易。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奥斯曼帝国是在1517年,吞并了马穆鲁克王朝的。

因此,将伊比利亚双雄,开辟新航路的直接原因,仅仅“归功”于土耳其人,似乎有失公允。

事实上,奥斯曼帝国阻断商路一说,更多的体现在,攻克了君士坦丁堡之后的土耳其人,开始占据了东地中海的海上优势。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欧洲人,再也无法获得来自东方的商品。

但海洋控制力的削弱,无疑极大影响了,威尼斯等海上共和国议价能力,并拉高了这些商品,在欧洲的物价。

以最负盛名的胡椒为例,15世纪末,欧洲人从威尼斯人手中购买100磅的话,需要花费80个金币。

而在印度,达伽马仅仅花费3个金币,就可以买到。

这其中,能够为葡萄牙人,带来的利润有多么的丰厚,就可想而知了。

客观的说,奥斯曼帝国的敌对态度,固然是威尼斯商人,走向末落的重要原因。

但真正将他们挤出地缘z治舞台的,还是新航路的开通。

这就好像,大车店的马车再贵,只要能够通过,限制执照而获得垄断地位的话,都会有顾客不得不为之买单。

只有在政府允许私人马车野蛮成长的时候,大车店行业才会真正感觉有穷途末路之感。

让葡萄牙人值得庆幸的是,唯一有可能,对其进行某种程度“管制”的罗马j廷,

并不会为了保护,威尼斯这类地中海掮客的得益,对他们的扩张行为进行限制。

离开了马林迪的达伽马船队,并没有继续沿海岸线北上,而是在阿拉伯领航员和风的帮助下,开始了横穿印度洋,直奔印度南部的旅程。

几年前,哥伦布的跨大西洋之旅,也是在风的帮助下做到的。

比起无知无畏的哥伦布来说,有阿拉伯人帮助的达伽马,所冒的风险倒是要小的多。

与在大西洋上帮助哥伦布的西风、信风不一样的是,北印度洋地区盛行的风是“季风”。

所谓季风,顾名思义就是在固定季节吹来的风。

帮助达伽马驶往印度的季风,是每年5-6月,开始盛行于北印度洋,即赤道以北的“西南季风”。

所谓“西南季风”的来源,其实也是“信风”。

每年,北半球夏季之时,南半球的东南信风带北移,在越过赤道后受地转偏向力影响,

向东北方向发生偏移,并在北印度洋及其周边地区,夏季占优的“西南季风”,

由于海域狭窄,本该盛行于,北印度洋地区的“东北信风”并不发达。

第六百六十七章:大国崛起(六十七)

印度、东南亚,甚至天朝西南地区,每年5-10月份,都会受到“西南季风”的影响。

海洋吹向陆地的西南季风,为上述地区带来来充沛的降水。

尽管这些降水,经常会造成洪涝灾难,但在掌握自然规律之后,这些地区的人民,

还是依靠西南季风的润泽,成为了全球重要的农业地区,以及人口密集区。

达伽马是在1498年4月抵达肯尼亚,并于当月24日从马林迪启航。

马林迪的位置距离赤道,仅有约250海里的距离,这意味着幸运的葡萄牙人,

恰好能够赶上,北印度洋即将刮起的西南季风,抵达他们梦寐以求的印度。

随着达伽马一步步的迫近印度,令葡萄牙及整个欧洲为之沸腾的“发现”,终于要在,这个世纪相交之际到来了。

无论对于贸易者还是掠夺者来说,一处文明之地,远比一片荒蛮之地,哪怕资源丰富的荒蛮之地,要更有吸引力。

原因很简单,如果一个地区的人口更加密集、文化、技术更发达,z治体系更成熟的话,那么它所积累的财富,也必将是惊人的。

在欧洲人的思维里,印度早已被描述为一片黄金遍地的土地,不过很显然,他们还需要花很长时间,来了解这片土地。

这对于后世的国人来说,其实也是一个问题。

虽然佛教、种姓、雅利安、宝莱坞等种种源自印度的标签,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国人的脑海中。

之前随着亚历山大、成吉思汗等征服者的征程,我们也多次翻越兴都库什山脉,从西北方向触及过这片大陆。

但这些碎片式的信息,还不足以帮助我们,形成一个关于印度的大历史架构。

更何况,这次达伽马登陆的地点,是之前内容并没有触及过的“南印度”。

技术上看,大英帝国的登场,将是一个解读,印度地缘结构的最好契机。

毕竟后世印度-南亚次大陆地缘z治结构的形成,也与这个日不落帝国的殖民史,有着直接的关系。

然而,做为大航海时代开启的直接动因(寻找印度),借助葡萄牙人的登陆,来梳理一下印度中世纪及之前的历史,也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印度比之黑非洲那些尚处在文明前,或初级阶段的地缘板块,看起来要强大太多。

随着欧洲列强,在印度洋及其周边地区的扩张,最起码大家会感兴趣,

印度本土文明有没有机会,遏制这一势头,又或为什么没有做到这点。

基于天朝、印渡两国,都是屹立于亚洲的两大文明古国,从大历史的角度,将两大文明的变迁史,

及地缘z治结构的变化做一个对比,将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个古老国家的前世今生。

尤其,两者似乎在各方面,都走向了完全相反的两条道路。

首先,就“印度”这个标签的初始含义来说,并非指向的是后世的印度,而是大部为b基斯坦所有的印度河平原。

最初,在“印度”这片土地上创造文明的,也不是大家熟悉“雅利安人”,

而是后世生活在南印度的“达罗毗荼人”,这些黑皮肤土著所创造的文明,被称之为“印度河文明”。

西南季风所带来的水气,从印度河流域东侧滑过,滋润了后世属于印度的恒河流域、德干高原等地区。

却没有给印度河平原,带来多少降雨,同时被错过的还有阿拉伯半岛。

整体属于“热带沙漠气候”的印度河平原,纯粹从气候角度来说,本该是一片沙漠的。

不过幸运的是,印度河平原的西、北两部,是由兴都库什山脉-帕米尔高原-青z高原,

所组成的高地集水区,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天然水塔”。

上述高地汇流下来的河水,在印度河平原的北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冲积扇。

因其主要有五条大河,所以被称之为“五河之地”。

20世纪20年代,考古学家就是在五河中,“拉维河”流域的哈拉帕城,

第一次发现印度河文明的遗迹,印度河文明也由此,又被称之为“哈拉帕文明”。

在后世的地缘z治划分中,五河之地的“上印度河平原”,通常被称之为“旁遮普”地区。

旁遮普就是“五河之地”的意思。

五河合流之后,向西南方向冲破沙漠的阻隔注入印度洋,这段下游河道所冲积出来的绿洲,

则是“下印度河平原”,也被被叫做“信德”地区,b基斯坦信德省。

需要说明的是,旁遮普地区,后世大部分属于b基斯坦的旁遮普省,但也有小部分属于印度的旁遮普邦。

之所以会这样,无他,实在是因为这片土地太过富庶,且地缘位置及其重要。

当年印b分治时,印度不愿意将之全数让给b基斯坦,就像印度同样不能放手k什米尔一样。

相比之下,信德地区的情况,就简单多了。

与诸多大河滋养的沙漠绿洲带一样,印度河下游地区少有补水,导致绿洲平原的体量,较五河地区要小。

这使得“下印度河平原”的东面,还存在大片的沙漠地带。

这片被称之为“大印度沙漠”,或“塔尔沙漠”的干旱地带,成为了印度与b基斯坦的天然分割线,并使得b基斯坦能够独占信德地区。

有更多阳光和热量,同时又有高山补水的地区,总是最有机会发展灌溉农业的。

灌溉农业技术所带来的农业产量剧增,又是大多数文明产生的基础,印度河河流域也不例外。

哈拉帕文明所留存的遗址,在上、下印度河平原都有所发现,文明存在时间大致在公元前2500年-前1700年。

就这个时段,并结合它的位置来说,很显然是受到了公元前3000-4000年,就凭借灌溉农业而兴盛的两河文明影响。

另一个可以提供参考的证据,是这两个地区,都属于有高地补水的热带沙漠气候区。

共同的物理背景,使得印度河流域,更容易消化来自波斯湾的技术。

基于两大文明的位置,两河文明很有可能是通过海路,向印度河平原输入文明因子,考古方面的证据,也证实了这一点。

第六百六十八章:大国崛起(六十八)

如果将哈拉帕文明所处的时段,对应天朝历史的话。

大家会发现它所兴盛的年代,大体与华夏文明的第一个王朝,“夏王朝”相对应,即公元前21-前16世纪。

两大文明的共同之处在于,都处在青铜时代初期。

除了部分使用青铜器以外,还有大量石器时代的工具遗存。

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华夏文明数千年来一脉相承,并使用了技术上,最有利于承载历史的汉字。

这使得后来的国人,即使再难看到夏王朝的遗迹,也有理由相信它的存在。

而印度河文明,却是一个截然相反的案例。

如果不是20世纪初的考古发现,后世的人们会依然相信,雅利安人才是这片土地的文明初创者。

就21世纪的情况来说,有遗址支撑印度河文明,能够显露出更多的信息。

如城市、灌溉农业遗址,甚至印章文字。

不过,即便是夏王朝考古获得重大突破,多处遗址都能够,和历史记录相互印证的夏王朝,

也在国际上得不到,那些冒充别国文明的殖民国家的认同,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夏王朝比印度河文明更有生命力,如殷墟之于商那般。

印度河文明湮没于历史长河中,其实并不是孤例而是常例,如华夏文明这样,数千年一脉相承下来才是特例。

这与两大板块所处的地缘位置,有着直接的关系。

印度河流域所处的位置,固然使之更有机会,与周边文明地区交流并受益,但也让它处在,一个更危险的境地。

那些从西、北方向,或陆或海而来的外来因子,并不总是通过和平的手段进入。

相比之下,华夏文明就要“安全”的多了。

当然,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

这一地缘上的封闭性,也曾经在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上半叶的这段时间里,

让中央之国没能踏上,工业化时代的第一列快车。

一般认为,印度河文明的终结者,是从西北方向而来的雅利安人。

然而,就考古方面的证据来说,印度河文明,在雅利安人入侵之前,就已经呈现出衰弱的迹象。

造成这一情况有直接原因,有可能是冰川融化,所带来的过量洪水。

也有可能是,其它外来民族的入侵,毕竟印度河流域,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地缘板块。

如果有人抢在雅利安人之前,给过这个文明,以致命的破坏也属正常。

不过从雅利安人的记载来说,他们的确是那些黑皮肤土著的征服者,并且按照自己的方式,重塑了整个南亚次大陆的地缘结构。

事实上,几乎与雅利安人进入南亚次大陆同时期,东亚的的夏王朝,也在大约公元前1600年,

同样遭遇了,来自北方“商人”的致命一击。

与终结印度河文明的雅利安人类似的是,取代夏人,建立“商王朝”的商人,也是一支游牧属性的民族。

做中印文明比较的话,真正让人感兴趣的,正是这之后的历史。

东亚与南亚地缘文化的不同走向,也正是由此开始。

葡萄牙人并不是,最早到达印度的“白种人”。

雅利安人的入侵,是让后世人们耳熟能详的事件。

雅利安人变成了“印度人”,也因此,在种族属性上,经常被归入,与欧洲人类式的“高加索人种”(白种人)。

然而,问题在于,后世生活或文学作品中,所看到的印度人,尤其是南印度人,

很多要与人们印象中的“白种人”,有很大差别。

尤其在感官上,要“黑”得多,这显然不仅仅是一个,热带气候影响所能解释的。

为此,我们接下来要看看,这些从欧洲方向而来的“白人”,在印度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一般认为,雅利安人最初游牧于里海-乌拉尔山脉一带的草原地带。

这条东起阿尔泰山、西至黑海之滨的草原地带,在地理上统称为“西干草原”。

蒙古高原所属的草原地带,则属于“东干草原”,两条草原地带又合称为“欧亚草原”。

这条横亘于欧亚大陆腹地的草原地带,即是世界上最宽广的草原带,也一直是全球游牧中心。

游牧者所争夺的,不仅仅是草场的控制权,还会不失时机的,向草原外围的各个农业中心渗透。

这种渗透本身,并没有特定方向,而是全方位的。

可以说,天朝、欧洲、印度、两河等大陆边缘地带的农业中心区,数千年来都在遭受着,来自欧亚草原的入侵压力。

每一代游牧者,在进入边缘农业区后,草原上又必定会有,新生游牧势力来填补他们留下的空白。并且对那些,已经适应定居生活的先辈们,构成新的压力。

如此周而复始的一幕幕,直到工业时代,边缘定居者对游牧者拥有绝对优势后,方被完全终结。

公元前2000前后,雅利安人开启了他们的大迁徙之路。

需要注意的是,操“原始印欧语”的雅利安人,并非“高加索人种”的全部。

在他们之前和之后,都有与之种族属性,相同的其他族群向外扩散。

比如,比雅利安人更早,迁入西欧的“伊比利亚人”。

在罗马与迦太基的战争中,这些伊比利亚人,还在在西班牙,保有一定的地缘z治空间。

不过现在,就只有身处西、法相接地带的“巴斯克人”,可以通过语言学,将自己的历史与伊比利亚人相连了。

因此所谓的“雅利安人”后裔,其实更应该是一个,“印欧语系”语言集团的统称。

至于当年第三帝国的统治者,希望沿着这条语言线上溯,将之变成一个种族概念,

并为帝国的扩张找到地缘基础,只能说是z治需要了。

有鉴于这段经历,曾经将“雅利安人”的概念污名化,这一语言集团的源头,

也可被称之为“古印欧人”,或原始印欧人。

一个民族/语言集团的迁徙,并非会只有一次,而是多批次延绵不绝的。

这一点,可以从与我们时代更近的,源自蒙古高原的“突厥语族”的扩散,得到验证。

第六百六十九章:大国崛起(六十九)

正是由于在迁徙时间、方向上不同,才在最终定居地造就了种族属性相近,语言上却有所差异的不同族群。

比如,向西迁往欧洲方向的雅利安人后裔,就分别形成了凯尔特人、拉丁人、希腊人、日耳曼人、斯拉夫人、波罗的人等族群。

上述几个族群标签,之所以能够并立,是因为它们的语言,属于“印欧语系”之下的“语族”级别。

在现实z治中,这些语族下面,又会因各种地缘环境差异,分化出许多民族来。

关于诸印欧语系m族,在欧洲的前世今生,在我的《理想国》这本书的下册中,已经详尽理出过脉络来。

现在,随着葡萄牙人即将登陆印度,我们的关注点,是那些些南迁雅利安人。

伊朗高原是雅利安人,进入印度的必经之路,由此也造就了,雅利安人南支的两大语言集团:伊朗语族和印度语族。

后者就是通常所说的“印度雅利安人”,也正是这支雅利安人所创造的宗j,成为了后世印度文化的基础。

从人类认知的角度,解读宗j的发展过程,无论东西方,大体都可以分为四种类型:

万物有灵,即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多s信仰、一s信仰。

基于理解自然的能力有限,最初的人类,认为世间万物皆有灵魂,也包括自己的祖先。

并试图用祭拜的方式,使自己免受其害,或者庇护自己。

这种自然崇拜的做法,在后世依然十分普遍。

比如说,在天朝许多地区,一棵树龄明显比周边树木,高出一个量级的古树,

往往会被当地民众,认为是有“灵”性之物加以祭拜,就是万物有灵观念的遗存。

祖先崇拜是宗j发展的第二个阶段,随着改造自然的能力增强,以及知识/经验的积累,

原始氏族阶段的人类,开始寄希望于祖先的灵魂,能够给自己以最大的保护,包括对抗其他氏族的攻击。

这一阶段,并不是和万物有灵阶段割裂开,而只是说,在万物有灵的“泛灵论”观点中,

寻找一个与自己关系最密切的主灵。

以刚才天朝民间崇拜神树的案例来说,这种行为,并不会影响天朝宗j思维中,祖先崇拜的中心地位。

在转换的最初阶段,人类并不十分确定,自己的人类祖先,是否有足够的能力,

帮助自己对抗自然力,图腾崇拜文化便因此而诞生。

图腾崇拜的表现,一般为将某种特定的动物,有时也可是植物,视为自己氏族血统的一部分,

加以崇拜,因此,也可以被归为祖先崇拜的一种类型。

比如“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之说,就是图腾文化的反映。

技术上,有可能是各氏族图腾之集大成者的“龙”,以及华夏民族自称为龙的传人,其实都是图腾-祖先崇拜文化的产物。

在原始氏族阶段,为自己的族群,标明一个图腾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将自己的氏族,与其它氏族区别开来。

毕竟,随着人口的增加,人类终将发现,自己最大的敌人,并不是自然力,而是与自己相同属性的“人”。

自然崇拜(万物有灵)、图腾崇拜、祖先崇拜这些宗j类型,往往会被归类为“原始宗j”,

甚至不被认定为具有宗j的地位。

这也是为什么,一s教的西方人,往往会认为国人是“无s论者”。

而我们自己在生活当中,却总感觉各种宗j性质的活动,却比比皆是的原因。

即使在无神论占主体思想的后世天朝,也常常被鄙称为“封建迷信”。

至于那些貌似层级更高,有体系j义的多s、一s信仰,则被认定为有合法地位“宗j”,

加以保护,虽然之前也有被当成“迷信”的阶段。

纯粹从宗j体系、传播力来说,“原始”宗j一说,倒也并无不妥。

这一阶段的崇拜对象,与其说是“神”,倒不如说是“灵”。

印度河文明以及天朝同阶段的华夏文明,无疑都属于这个阶段。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开始由原始氏族阶段,向国家阶段过渡,“原始宗j”在技术上的缺陷,

开始显现,如何建立一套更成体系的意识x态,以维系不同属性m族之间的z治关系,

成为摆在,东亚、南亚两大板块面前重要课题。

中、印两大文明,也由此开始,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公元前16世纪前后,雅利安人和殷人,分别在印度河流域及黄河流域取得优势。

马车及青铜兵器的运用,是这两个m族,得以地缘扩张成功的技术原因。

由此,甚至出现了将建立商朝的殷人,认定为“雅利安人”的说法。

不过,从地理距离以及商朝的遗存来看,这种说法显然是很难成立的。

虽然这并不能排除,殷人在技术方面的进步,有可能受益于由西而来的游牧者,抑或其本身含有游牧基因。

不过,这一切的真相如何,实际已经并不重要了。

因为在周王朝建立之后,认定自己属于华夏后裔的周人,已经很好的将商人和商文化,

融入了华夏体系,并且将华夏文明一脉延续至今。

换句话说,即使殷人的确有着迥然不同的出身,他们最初的这些不同,

也有如哈拉文明的缔造者一样,被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雅利安人与殷人之间,最大的不同在于:后者融入了,本已存在的“华夏文明”体系,

这一点,在周王朝建立之后,亦得到了正式的确认。

雅利安人则重新按照自己的需求,重新建立了一套新的文明体系。

鉴于雅利安人所创造的,以种姓、婆罗门教,印度教前身为特点的文明体系,一直延续到后世。

并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继续根植于这片土地,将“印度文明”的起始点,

上溯到公元前16世纪前后,而不是已经湮灭的哈拉帕时代,会更为合适。

导致雅利安人没有与创建,印度河文明的达罗毗荼人相融的最大原因,在于两者之间,巨大的种族差异。

第六百七十章:大国崛起(七十)

达罗毗荼人在种族上,属于“尼格罗-澳大利亚人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h人。

在武力和体质上,都占尽优势的雅利安人,自视为“高贵之人”,雅利安的原意。

雅利安人并不愿意,自己的种族特征受到“污染”,由此而生的种族隔离制度,

也就是后世大家所说的“种姓”制度,所谓“种姓”二字的原始含义,即为肤色。

文化是人类摆脱原始宗j阶段的重要武器。

正是通过文字的记录、整理,仅仅依靠祭师口口相传的原始宗j仪式,开始体系化,并最终进化为,有典籍传承的多s/一s教。

记录和神话雅利安人早期历史、文化的古老文献,是四部被称之为“吠陀”的经典,合称“四吠陀”。

吠陀经也是后世印度j,与早期婆罗门j最根本的经典,编订的时间跨度,从公元前16世纪至公元前6世纪。

这一被印度文化形成的历史阶段,被称之为“吠陀时代”。

如果对照天朝历史,大体就是商朝至东周的春秋时代。

在这个时代,东亚的华夏文明,同样确立了,以“周礼”为表现形式的系统化行为规范。

也可以说,两大文明的社会典章制度,基础都是在这一阶段打下来。

接下的历史,两大文明的走向,依然惊人的相似。

天朝开始由春秋时代,转入战国时代,印度则同样进入了“列国时代”。

当然,两个时代的相似点,决不仅仅在于出现群雄并立的局面。

我们的春秋-战国时代,大家应该相当熟悉了。

首先,这是一个国家形态重塑的过渡阶段。

随着战国阶段的结束,之前由周王朝强化过的“封建”模式,开始退出舞台。

以中央集权为核心特征的帝国形态,登上东亚地缘z治舞台,并由此在这片土地上,运行了2000年。

其次,这又是一个各种学说,竞相登场的时代。

儒、道、法、墨、纵横……构成了一个“百家争鸣”的局面。

地缘z治上异彩纷呈的局面,是这些学说涌现的基础。

基于竞争的需要,各国统治者都希望,借创新思维之机,取得比较优势。

值得注意的背景是,春秋战国时代的群雄并立局面,是经过长时间磨合,自然博弈形成的。

看似纷杂的局面,内核却存在很大稳定性。

以至于,秦国凭借军事优势,完成一统之后,很快就又在,以项羽为代表的,六国贵族的反攻下土崩瓦解。

而在春秋战国时代,这种基于时间沉淀,而形成的稳定性,一方面使得统治者意识到,

需要在竞争中脱颖而出,要改变的绝不仅仅是某一个点,而是需要触及根本的全方位一揽子解决方案。

所谓“变法图强”中的“法”,并不是专指律法。

法字从水,其本意为公平、平衡,一个兼顾各方平衡的,能够建立新秩序的“法”,才是真正的大法。

另一方面,诸国在战略层面谋求突破的需求,促使参与争鸣的各家学说,

都趋向于从更深层次的哲学层面,来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

以至后人在评说那个时代时,都会认可诸学派的佼佼者堪称思想家、哲学家。

比如,墨家虽然在军事防御战术上的贡献很大,但这样做的本质,是为了说服统治者接受其兼爱、非攻的哲学思想。

虽然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墨子的想法显然又过于超前了。

又比如,身为“兵家”的孙武,其所诸的《孙子兵法》,也绝不仅仅是一本,事关军事战术的书。

说到这里,顺便谈一下关于分裂和统一的话题。

湖海散人的《三国演义》开篇写到,“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尽管历史上那些分裂、战乱的年代,给整个华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苦难回忆,

使得大一统思维,成为维系华夏文明命脉的核心线。

不过,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这并不防碍我从技术角度解读,

分裂时期是否也能为整个m族、文化的发展,创造一些别样的环境。

人才和创新思维,在大分裂时代能够拥有更多展现机会,是不争的事实,

所谓乱世出英雄之说,便说的是这种情况。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诸如三国、后世民国时代这样的短期分裂局面,

本身并不足以促进思维方式的质变,毕竟地缘影响力,需要一个较长时代的累计,才能显现出来。

一个王朝最危险的时期,往往是在前三代,需要所谓“英主”稳定局面。

如秦、隋就是这方面的反例。

一旦治下的每一个国民,都出生在这个朝代。

即使出现一些“庸主”,趋于稳定的统治秩序/官僚体系,以及民众意识中的天然认同感,

也能够推动王朝,继续运行相当长的时段。

有鉴于此,此种分裂局面所展现的更多是,一些谋略方面的技巧,比如三国,而非文化上的创新。

一个比较特别的案例,是后世民国时期。

这一时期,出现了许多思想方面的大家,以至于有一部人会很怀念那个时代。

事实上,民国时期的思想活跃度,主因是外部环境的剧烈变化。

19世纪下半叶,中央之国封闭的地缘结构被迫渐开。

在外来思想、先进技术的冲击下,华夏文明不得不被动处在,一个战略转型阶段。

当束缚思想的大清帝国,成为历史之后,自清末洋务运动始,国人在学习西方的过程中,

所产生的思维量变,得以在民国这个纷杂的地缘舞台上释放。

由此又引发了另一个话题,那就是后世处在统一阶段的天朝,是否又会因为稳定,而丧失了思想创新的活力。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倒也不必十分过虑。

毕竟“固步自封”的前提在于封闭。

后世身处这个世界在的天朝,早已不可能,回到关起门来一家独大的状态。

即使华夏文明的内核是稳定、和谐,外部剧烈的竞争环境,也会推动其适应新变化的。

再来看看印度的情况,公元前10世纪中叶,雅利安人从印度河平原,开始向东部的恒河平原扩张。

第六百七十一章:大国崛起(七十一)

达罗毗荼人的空间,则进一步的被压缩,他们进入了高原地形为主的南印度。

在这个扩张进程中,原本还处在部落阶段的雅利安人,开始完成国家化进程,

并完善了以《吠陀经》为理论基础的,婆罗门j-种姓社会架构。

区别于达罗毗荼人所创造的“印度河文明”,可以将之称为“印度-雅利安文明”。

这些早期印度-雅利安国家,在公元前6世纪完成了进一步整合,使得北印度在与天朝的春秋/战国,

几乎同期之时,也进入了一个,乱而有序的新时代——列国时代。

天朝的战国时代,有“战国七雄”之说。

印度的列国时代之始,在包括印度河、恒河流域在内的北印度,则存有十六个较大国家。

两个时代过后,天朝、印渡两国,都进入了统一的帝国时代。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两者在统治秩序的进化中,处于同一阶段。

天朝战国时代,与印度列国时代最大的区别,在于天朝在三代,即夏商周时,已经完成过z治上的整合。

在大历史层面,战国时代更应该被看作,原本由周王朝强化的“列土封疆”体制,向中央集权的“帝国时代”过渡的阶段。

印度的列国时代,虽然也可以看作是一个,向“帝国时代”过渡的阶段,

但后来统一印度的几个“帝国”,统治结构却并非是“中央集权式”的。

从统治方式来看,印度列国时代,则是印度雅利安文明,从原始部落共和阶段,向君主制国家过渡的阶段。

换句话说,印度所将要完成的这一进程,其实中国在三代之时已经完成了。

客观的说,历史上大多数所谓“帝国”,都达不到中央集权的标准,或者说,从未真正进入过“中央集权”模式。

以至于用“封建”这一西方概念,来概括自秦开始,延续2000年的中央之国z治体系,变得十分的可笑。

造成这一局面的根本因素,在于欧亚大陆的大多数地区,地缘结构开放且复杂,

很难象地处东亚的华夏文明那样,完成以血缘为纽带的全方面同化工作。

比如,奥斯曼帝国如果一定要求治下之地,全部都融入入突厥-绿教体系,

那么他们在巴尔干的统治,将几乎没有可能稳定。

印度的情况也是如此,种族上的巨大差异,使得雅利安人主观上,竭力避免与土著的达罗毗荼人融合。

由此而诞生的“种姓”制度,又反过来,进一步固化了自己内部。

以血缘为纽带而联系起来的细分统治秩序,并最终使得印度历史上那些,表面基本完成z治统一的诸“帝国”。

包括大英帝国统治时期,内部不可避免的存在成百上千,拥有自己统治体系的邦国。

不可否认的是,纯粹从统治技术上来说,中央集权体系要更为先进,能更好的调动内部资源,降低消耗。

当然,这并不是说中央集权体系,就一定比各地区,保有高度自治权的分封体系,

等同于后世的联邦制更好,只能说是,适应不同地区地缘环境的产物。

这就好像,并不能认为“一s教”就比“多s教”,或者祖先崇拜等,被归入原始宗j体系的信仰更好,

但从宗j发展及扩张的技术角度看,一s教体系的确,算是宗j发展的终极阶段了。

抛开因地缘环境不同,而造成的统治架构方面的差异,再来做z印两国,在文明进程方面的变迁会发现,

在天朝春秋-战国时代,相交之时而开启的印度“列国”时代,也是一个思想大碰撞的大时代。

如果说,天朝这一阶段思想碰撞的具体体现,是“诸子百家”这类,直接服务于建立统治秩序的入世哲学。

那么印度列国时代,则一如这片大陆所呈现给世人的印象一样,进入的是一个宗j百花齐放的时代。

佛教、耆那j等成为古印度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宗j,都是在列国时代初期而兴起的。

印度列国时代,成为各种宗j思想繁盛期的背景,与天朝的百家争鸣时代是相一致的。

各基于长期地缘磨合而形成的z治体,都希望借助更先进的学说,帮助自己脱颖而出。

事实上,同时期的欧洲文明中心——波斯也进入了一个“城邦时代”(公元前8~前4世纪)。

在这个古波斯文明昌盛的时代,z治上形成了以新埃兰境内,haltamti城邦为代表的“贵族民主制”。

及位于底格里斯河中游,闪米特族的亚述人在此建立亚述尔城后,逐渐形成“贵族专制”的两大体系。

公元前8~前六世纪,埃兰与巴比伦共同对抗亚述帝国,不过,埃兰国内这时发生严重分裂。

王室内部出现亲亚述派与反亚述派,各地分裂成许多独立王国,难以集中全国力量反抗外来侵略。

埃兰与盟友巴比伦也不能很好地协作。

加之伊朗语居民,这时作为一股强大的z治力量,出现在西亚z治舞台上。

特别是波斯部落在由高原西北部,向西南部迁徙的过程中,逐渐占领了埃兰的高山地区,切断其平原地区与战略后方的联系。

因而埃兰屡为亚述所败,都城苏萨多次遭到洗劫。

前639年,埃兰被亚述所灭。

但是亚述的入侵,促使波斯米底各部落走向联合,从而形成了米底王国。

公元前553年,居鲁士大帝起兵叛变,并于公元前550年,推翻米底王国对波斯地区的统治。

从此以后,西方殖民者开始篡改历史,把灿烂的两河流域文明,一股脑的全部套到了希腊这个只有几百人的小城邦头上。总的来说,从17世纪到19世纪,欧州大陆的几个殖民强盗换皮成功,完成了从强盗转换成文明的升级。

言归正传,结束战国时代的,是天朝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中央集权标准的帝国:秦帝国。

结束了西方世界“城邦时代”的,则是波斯历史上第一个帝国,阿契美尼德帝国。

第六百七十二章:大国崛起(七十二)

它又被称为波斯第一帝国,是古波斯地区第一个,把版图扩张到,中亚及西亚大部分地区的君主制帝国,也是第一个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帝国。

极盛时期的领土疆域,东起印度河平原、帕米尔高原,南到埃及、利比亚,西至小亚细亚、巴尔干半岛,北达高加索山脉、咸海。

公元前330年,在马其顿王国亚历山大大帝的进攻下,帝国都城波斯波利斯陷落,大流士三世在逃亡中被害,帝国灭亡。

有趣的是,不管是秦国还是亚历山大出身的“马其顿”,其本身之于华夏、波斯文明来说,出身都不能算是很正。

然而正是因为他们的边缘地位,能够为原有的文明注入新的活力,包括更没有包袱,才使之在诸侯/城邦相争的纷杂时代,脱颖而出。

当然,秦帝国与马其顿帝国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短命。

作为一个大变革时代的先行者,这看起来更像他们的宿命。

真正让两大板块稳定进入帝国时代的,是后来从前者汲取教训的汉帝国和罗马帝国。

至于印度,又会是谁来完成这一历史使命?

那些列国时代诞生的宗j思想,对印度雅利安文明的基础:婆罗门/种姓文化,造成那些重大影响呢?

雅利安人并非是,第一支进入南亚次大陆的“白种人”,可能也不是第一支。

公元前6世纪末,波斯帝国在大流士一世的统领下,向印度河流域扩张。

从种族角度看,这可以被视作“高地雅利安人”(伊朗)与“低地雅利安人”之间的战争。

当然,两支雅利安人后裔分化已久,早已变成了文化皆然不同的两个民族。

在这片高原上,占据主导地位的宗j叫作“琐罗亚斯德j”,也就是国人所称的“祅j”,俗称“拜火j”。

拜火教很多时候,被归类于比较特别的“二元s教”。

既;认定世界是由善神所创造的,善神的化身是“火”,而恶神则在尽一切力量,破坏这个世界。

这一源自波斯的古老宗j,很多j义,后来为同样兴起于,波斯的另一个二元s教,“摩尼j”所吸收。

在唐以前的天朝经典、史籍中,已可找到有关火祆教的记载。

这一教派,从中亚传入我国西域地区,在西域进入其发展的鼎盛时期。

据唐朝(618~907)哈密方志《沙州伊州地志》(残卷)记载。

当时哈密有一座袄庙,该庙的教主翟磐陀曾入京朝见皇帝。

并表演了神灵附体和利刃穿腹的幻术,被唐朝皇帝赐予“游击将军”称号。

在宋朝也被称为食菜魔教,也有称“明教”的。

自从方腊起义失败后,祆教在中原地区,不断遭受打击而日渐衰落。

所以,从宋代(960~1279)以后,不再见于文献记载中。

由于二元s教认定,善神终将战胜恶神,所以也有人认这二元s教,也算是一种“一s教”。

然而大家要所称“一s教”中的一神,是一个绝对概念,不能存在任何其它人格化的神。

拜火教显然并不符合这个要求,更何况它的宗j体系里,还有其它神祇的存在。

因此拜火教本身,仍是多s教的一种类型,其看起来有些偏向一s教体系的j义,

后来反而成为其,抵御绿教入侵的弱点,毕竟做为30版本的一s教,

绿教在强调“神”的唯一性、主导性方面,要更为强大。

后世在伊朗地区,几乎看不到拜火教徒的存在了,而在与之相邻的印度西海岸,

还有一支人数仅数万,却对印度经济,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拜火教后裔——帕西人存在。

所谓“帕西”的原意,其实就是波斯。

在印度,帕西人的存在,一如y太人在米国的存在。

后世印度最大的企业,“t塔集团”就是帕西人的产业。

另一个让“帕西人”声名鹊起的事件,是一个叫做“费罗兹g地”的帕西青年,

成为了l赫鲁的女婿,并由此诞生了印度z坛,最为显赫的“l赫鲁g地家族”。

由于这个帕西青年的姓氏,与s雄g地太过相似,以至于很多人愿意相信,

当初g地为了成全这段姻缘,曾经将自己的姓氏送给那位帕西g地。

不过,s雄g地本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z治遗产,留给“l赫鲁-g地家族”,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

毕竟这种说法,能让那些后来姓g地的印渡z理,在z治渊源上,将更为印度民众所接受。

相比之下,帕西人在印度定居的古吉拉特邦,在地缘上有何特别之处,会更值得关注。

要知道,古吉拉特邦也是,后世印渡z理m迪的“龙兴之地”。

正是因为在古吉拉特邦的施政成功,尤其是经济上的。

m迪才会成为印渡z理,并成为印度,成就大国梦的希望。

现在还是回到拜火教的鼎盛时期,去看看它有没有机会,引领“伊朗雅利安人”,去同化印度雅利安人。

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在z治曾经强大无比的波斯帝国,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不仅它没有做到,后来控制主导南亚次大陆z治,将近千年的绿教,

以及,携技术优势而控制整个印度的大英帝国,也没能在这片土地上,用他们的x仰压倒印度j。

这并不是说,印度j的j义本身,比之其它宗j更为强悍。

而是在于印度j与“种姓制度”,完全融为了一体,成为了印度社会结构、文化的基础。

比如在印度神话中,上古之神“普鲁沙”的身体各部分,化身成为了世间万物的基础及诸神。

其中他的口变为婆罗门,双臂变为刹帝利,双腿变为吠舍,两脚则变为首陀罗。

类似的设定,让彻底改造印度变得极为的困难。

如何统治人口远多于自己的印度,是任何一个入侵印度的外族,所必须解决的问题。

接受印度原有的种姓制度,是控制这片土地的最有效方法。

二者间达成妥协的通行办法,是入侵者不破坏印j原有的宗j、社会结构。

同时,身为祭司阶层的“婆罗门”,给予征服民族“刹帝利”的阶层的地位,并帮助其统治印度。

第六百七十三章:大国崛起(七十三)

类似的情况,在天朝也同样存在,华夏文明本身在技术上,虽然没有一s教那么容易“普世”,

却深深的与这片土地,结合在了一起。

汉字、姓氏、节气……等等文明因子,无不成为华夏文明,内在基因的一部分。

想要将之推倒重来,再造一个文明体系,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这种情况下,“汉化”几乎成为了一种必然。

一旦他们愿意这么做,比如重开科举,那些承担华夏文明传承的士大夫、知识分子阶层,

便会接受这个,带有异族血统政权的存在。

在列国时代初期,侵入印度河平原的波斯帝国,算是雅利安人遇到的,第一个重大挑战。

尽管印度雅利安人,还能保有旁遮普地区的东部,但印度雅利安文明的地缘中心,

则不可避免的,向恒河平原转移了。

这种情况与西周末年,因关中平原遭遇戎狄入侵,而被迫将统治中心迁往洛阳,变成为“东周”颇有些相似。

300年后,波斯帝国进入了衰弱期。

不过,来自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则站在波斯的肩膀上,建立了更为庞大的帝国,

并继承了波斯帝国,在印度河平原的遗产。

对于一个内部,呈分裂状态的地缘板块来说,强大的异族入侵,有时会是一件好事。

面对危机,民众心理会希望看到,各方结束内部纷争以共同对外。

类似的情况在20世纪30年代,倭国开启侵华战争之后,便曾经在天朝出现。

包括d北易帜、国g合作等一系列,促成“统一”的z治妥协,可以说,都是在共同抵御外敌,入侵的旗帜下达成的。

1700年前,亚历山大的强势入侵,便为印度结束,已经运行了3个多世纪的列国时代,提供了契机。

亚历山大能够合希腊之力东征,是因为他的父亲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对希腊的成功征服。

这次征服,结束了希腊的“城邦时代”,几乎与此同时,印度的列国时代,也开启了统一进程。

完成这一进程的,是北印度雅利安十六国中,兴起位于恒河下游的“摩揭陀国”。

摩揭陀国在后世印度比哈尔邦一带。

公元前4世纪中叶,这个北印度国家内部,完成了一次王朝更迭,新上位的王朝,被称之为“难陀王朝”。

随后,难陀王朝统治下的摩揭陀国,建立了强大的军队,并逐步吞并,其它恒河平原的印度雅利安国家。

当亚历山大的大军,进入印度河平原,准备继承波斯帝国遗产之时,难陀王朝也完成了,

北印度的统一,并试图向印度南部的德干高原,及西北部的旁遮普地区扩张。

在亚历山大开始东征之时,波斯帝国仍然在印度河流域,保有一定统治力。

大流士三世从全国各地征调的大军中,就有来自印度的军队。

当然,这种统治更多是采用一种,不触及当地原有社会结构的羁縻方式,以帝国派驻的总督,做为统治纽带。

应该说,如果没有亚历山大的东征,难陀王朝将很有希望,帮助印度雅利安人,拿回被波斯,羁縻统治的旁遮普地区的。

毕竟,此时的波斯帝国已经开始没落,数百年来所累积的矛盾,将使之无暇顾及,帝国边缘的印度河流域。

换句话说,一个处在“分久必合”阶段的北印度,相对“合久必分”的波斯时,将会更占据优势。

事态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印度历史上,第一个完成统一相对的大帝国,将会被称之为“难陀帝国”。

然而,虽然完成了这一开创性事业的z治势力,的确来源于摩揭陀国,但王朝的名称,却变成了“孔雀王朝”。

在印度历史上,取得堪比亚历山大帝国、秦帝国比肩成就的开创性帝国,也被烙上了孔雀的标签。

孔雀帝国的开创者“旃陀罗笈多”,原为摩揭陀国贵族。

他在印度河流域,击败了亚历山大留在印度的军队后,携收复“失地”之功,回军僭越上位成功。其实难陀王朝当初也是如此。

这个故事,与宋通过“陈桥兵变”代周,建宋的典故颇有些类似。

二者之间的不同点在于:北上抗击契丹入侵的赵匡胤,并没有真的抵达前线,只是借抗敌之由拿到领兵权,便能够黄袍加身。

旃陀罗笈多则是,自己看到了机会,在旁遮普的“反马其顿战争”中,壮大了自身,再回到母国夺取政权的。

类似故事,在东西方历史中比比皆是,我们更关注的此类故事背后的地缘轨迹。

尽管“旃陀罗笈多”的起点不如赵匡胤高,后者本身为领兵将领,前者则是被放逐的贵族,但他所面临的机遇,却要好得多。

在征服干燥的印度河流域之后,恒河流域湿热气候环境,严重影响了马其顿军团的,横扫全印度的决心。

另一个影响士气的因素,是马其顿军团出征十年以来,所扩张的领土,已经达到了空前的规模。

无论是亚历山大,还是军团成员,都希望能够享受一下胜利果实了。

从地缘角度看,将南亚扩张线,暂时止步于印度河流域,是一个非常合理的决定。

之前的波斯帝国,以及之后的很多入侵者,都曾经这样做过。

雅利安人本身,也是在印度河流域,盘亘了几个世纪,才继向续恒河平原扩张的。

不出意外的话,代表印度-雅利安文明,整合了恒河平原的“摩揭陀国”,

将与亚历山大帝国在旁遮普地区,展开长期的对抗状态。

然而,意外总是无处不在,离开印度的亚历山大,很快便因病去世,这使得他所开创的帝国事业,

没有能度过最初的危险期,便进入了权力斗争的高峰期。

亚历山大留驻于印度河平原帝的总督将领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新的政权格局中站队,而不是如何管理这片土地。

这种纷乱的局面,也为印度雅利安人,重新拿回印度河流域的主导权,提供了契机。

第六百七十四章:大国崛起(七十四)

正是借助亚历山大离世所造成的混乱,被放逐的摩揭陀贵族迅速抓住机会,

在印度河平原的“反马”战争中做大自己,取代难陀王朝,建立“孔雀王朝”。

当亚历山大手下的将领,在公元前322-前301年通过“继业者战争”,

将大帝留下的政治遗产,大致按亚、非、欧的地缘属性,瓜分为三块之时,孔雀王朝也已完成了,

对北印度的z治重塑,并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前来印度河平原,接收亚历山大遗产的希腊人。

公元前305年,孔雀王朝与继承亚历山大帝国亚洲部分的,“塞琉古王朝”的战争开启。

不过,这场战争,并没有发展成一场全面战争。

而是很快以双方缔结和平条约,并联姻,塞琉古王朝退出印度河平原的结果收场。

这也是印度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印度本土政权成功抵御外部入侵的案例。

除了北印度正处在统一之后的高峰期以外,这一成就,很大程度还因为,

对于塞琉古王朝来说,印度并非势在必得的核心区。

基于在“希腊化”世界中争霸的需要,塞琉古王朝的关注点,一直在东地中海,

王朝的首都,也因此设在地中海东北角的安条克。

如果此时的印度,仍然处在一盘散沙的状态,那么接收曾经被波斯长期经营,

并见识过马其顿军团威力的印度河平原,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就当时情况来看,塞琉古王朝如果一定要“拿回”,并固守印度河平原的话,显然要付出很高的代价。

退出印度河平原的塞琉古王朝,也并非一无所获。

印度丰富的物产,使之在进入文明期后,一直是东西方贸易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当双方决定,不再以战争形式解决矛盾时,随之而来的必将是贸易的繁荣。

对于骨子里浸透商业基因的希腊人来说,对土地的直接占有,从来不是利益最大化的唯一途径。

这其中所带来的好处,甚至直接反映在了军事层面。

从印度引入的战象,最初的500头,是在缔结条约时,由孔雀王朝赠送的。

而这些战象,在接下来塞琉古王朝的西方争霸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以至于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在苦于得不到印度战象的情况下,不得不谋求训练非洲森林象,

来抵消塞琉古王朝的这一技术优势,结果并不理想。

如果说,塞琉古王朝的野心是在东地中海,那么孔雀王朝想做的,无疑是统一整个南亚次大陆了。

这一愿望,在孔雀王朝更迭到第三位君主时,得以在,堪称印度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阿育王身上实现。

阿育王于公元前273至前232年在位,他向南征服了德干高原腹地、向西扩张至兴都库什山脉

,基本完成了南亚次大陆的统一工作,除了最南端的泰米尔纳德邦、喀拉拉邦一带以外。

然而,表面的z治统一,并不能掩盖,孔雀王朝所面临的内部矛盾问题。

要知道z治统一的基础,是m族与文化的认同,而对于地缘结构复杂的南亚次大陆来说,这却又是最大的问题。

整合印度所遇到的障碍,具体来说,就是婆罗门阶层对x仰的垄断权。

以及种姓制度在吸收外来民族时,所遇到的结构性障碍。

首先,来谈谈婆罗门阶层和x仰问题。

大多数资料介绍印度j时,往往只是简单的,用印度j源自古代的“婆罗门j”一笔带过,

以至于大多数人,并不清楚两者之间,是否有区别,又是否只是一个宗j,在不同时期的叫法。

事实上,两者之间还是有显著区别的。

简单点说,印度j是婆罗门j的升级版。

也正是在升级之后,印度j才成为不仅限于印度雅利安人,通行南亚不同民族集团的宗j。

从技术上看,婆罗门j与印度j最大的区别,在于后者进入了偶像化、人格神时代,而婆罗门j时代,则有更多原始宗j的成分。

在婆罗门j时代,掌握祭祀权的婆罗门阶层,是人与神明沟通的唯一途径。

x仰的基础,就是由婆罗门设定的各种复杂宗j仪式,以及身为祭司的婆罗门阶层,他们象原始宗j里的“巫师”。

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地位,婆罗门阶层更倾向于用宗j之力,彻底固化社会阶层。

参考西欧中世纪时期,罗马tzj廷与诸tz教z治集团之间的复杂关系,

身为世俗统治者的刹帝利阶层,显然不会,都对婆罗门阶层的这种权力垄断感到满意。

15世纪末,西欧社会及世俗统治者与罗马j庭之间的矛盾,触发了一场轰轰列列的宗j改革运动。

此后,以jd新教或“新j”为名的教派,成为了与tz教、dz教并立的,广义jd教的三大教派。

新j与tz教的本质区别,在于认为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理解的s经之意,直接与s帝对话。

由此,将原tz教罗马j廷所主导的祭司阶层,置于了可有可无的境地。

对于无法从罗马j廷那里,利益最大化的国家和地区来说,新j思想的产生,

也有助于自己摆脱罗马j廷的掣肘,建立有利于世俗统治者的秩序。

婆罗门教进化的第一步,是将“神”赋予了人的性格、情感特征(人格化),以及形象(偶像化)。

后世印度j三大主神分别为:梵天、湿婆、毗湿奴。

其中梵天为宇宙万物的创造者;湿婆是破坏之神、生殖之神;毗湿奴则是保护之神。

事实上,在印度j体系中神是非常多的,比较耐人寻味的,是为什么上述三“神”,

成为了后来印度j的三大主神,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地缘背景。

首先,做为世间万物的创造者,“梵天”在偶像化印度j时代,占有一席之地,是很自然的现象。

在婆罗门教/印度都信仰中,世间万物都是“梵”的化身。

未被人格化/偶像化“梵天”神之前的“梵”,也是婆罗门祭祀沟通的对象。

类似的演化进程,在世界各地都曾经出现过,天朝也不例外。

第六百七十五章:大国崛起(七十五)

我们都知道,天朝古代帝王会自称“天子”,并通过“祭天”仪式等行为,宣告自己天命所归的超然地位。

这里说的“天”,本意与印度j中的“梵”是一致的,其人格化的形象“天帝”,在华夏神话体系中,被称“昊天上帝”。

大家对这个天帝之名,是不是很陌生?

没关系,他在道教体系中,还有一个我们非常熟悉的名字——“玉皇大帝”。

尽管在华夏神话以及道教体系中,天帝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并不代表他在民间信仰中,就一定最受尊崇。

在偶像时代,很多更接地气的“神”,往往成为了某一群体,祭拜的主神。

比如在做生意的人,也包括某些社团看来,“关公”的信义,会更符合行业价值观。

而对于东南沿海的渔民来说,海神属性的“妈祖”,会比虚幻的“天帝”,更能安抚他们对海洋的恐惧感。

更为深层次的原因还在于,祭天或者说与“天”沟通的权力,理论上是被“天子”所垄断的。

即使天被人格化为“玉皇大帝”,这个高高在上的主神,也不可能兼顾到底层民众的利益。

更何况,中央之国是个信仰繁杂的国度,并没有一种宗jx仰,能够一统天下。

在印度j的演化过程中,抽象的“梵”,变成人格化/偶像化的“梵天”之后,

也同样如华夏文明中的“天帝”一样,在x仰体系中被架空。

无论是原属雅利安人中的其他阶层,还是那些被吸收入印度j的其它m族。

特别是生存空间,被挤压至印度南部的达罗毗荼人,都不愿意继续看到雅利安婆罗门阶层,对于意识x态的垄断。

在这种情况下,印度j内部,很少能看到“梵天”崇拜的痕迹,虽然梵天的地位还很高,

另两大主神:湿婆、毗湿奴则拥有大批的信众。

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会是这两个神,尤其这两个神被赋予的属性,看起来是那么的相克,犹如二元神j中的善恶两神一般。

深入分析毗湿奴、湿婆信仰产生的原始地缘基础,大家会发现形象“完美”,

常化身为各种形象,拯救世界的毗湿奴,源自于雅利神话。

湿婆崇拜则源自于达罗毗荼,印度河文明的神话,随后融入印度教体系中。

当由婆罗门阶层,所把持的“婆罗门j”,成为阻碍印度社会融合的障碍时,印度社会的两大种族集团,在选择具体的主神时出现了分歧。

优势地位的印度雅利安人,倾向于选择形象完美的“毗湿奴”,做为自己的x仰主体,这也是正常的选择。

达罗毗荼人,则将代表再生能力的“生殖力”,及反抗精神的“破坏力”,融入“湿婆”x仰中。

在印度,湿婆x仰在南部,及低种姓印度j徒中分布较广,具有“毁灭”与“再生”双重属性的湿婆神,

能够为这些弱势者的心理,带来更多希望;完美的毗湿奴,则在北部和高种姓民众中,更有基础。

透过上述解读,这一地缘分布特点,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很多人感到疑惑的是,既然印度教源自于雅利安人,并且有强大的种族隔离特征,

为什么今天的印度教,表面看起来,却成为了肤色各异m族集团的共同信仰。

事实上,就x仰或者说意识x态来说,源头在哪并不重要。

即使最初来自于你的敌人,也不代表你不能,以“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心态,做一些改动。

在彰显自己族群d立性的同时,为自己留下反征服的想象空间。

曾经早于阿拉伯人进入文明阶段的波斯人,在被征服后,最终选择了非主流的s叶派x仰,是可供参考的最典型案例。

尽管,很多人会为古波斯文明的衰弱感到惋惜,但最起码后世伊朗的宗j领袖可以认为,

阿拉伯人及整个绿教世界,都能够成为其传播意识x态方向。

虽然后世的印度j与最初的吠陀信仰、婆罗门j一脉相承,但也并不代表其在传承过程中,没有遇到挑战。

列国时代包括耆那j、佛j等在内的,倡导众生平等的思想流派兴起,并在印度的土地上广为传播。

这些以反婆罗门祭司精神统治,及种姓的不平等制度为特点的思想,被统称为沙门思潮。

孔雀王朝的创造者,旃陀罗笈多在晚年归信耆那j,阿育王在征服南印度后,

变成虔诚的佛教徒,都是试图用沙门学说,来解决印度内部矛盾尝试。

然而,沙门思潮的崛起,并不意味着,婆罗门j和种姓制度失去了市场,更多是为印度人,提供了多种选择。

也可以说,正是在沙门思潮的倒逼之下,由祭司阶层垄断,人神沟通权的“婆罗门教”信仰,

才进化为人人可以通过偶像崇拜、修炼身心,比如瑜伽的方式,达到梵我合一境界的印度j信仰。

不过,在后来的历史中,佛教等沙门学说,在印度本土还是走向没落,这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地缘因素,

那就是,无论这些流派如何倡导众生平等,但都无法解决印度各m族,在体质特征上的差异。

一方面,高种姓者出于保护自己z族特征,或者地位的需要,总会更倾向于,让z族隔离制度现实存在。

南亚很多绿教化的地区,内部依然有种姓文化残留就是一例。

另一方面,印度j中以族群、职业等,为标签的阶级固化做法,在后世看来,固然是一种落后的做法。

但对于印j这样一个m族繁杂,并且还不停有新m族加入的板块来说,却是稳定社会结构的一剂良方。

最起码,由印度j-种姓固化的社会,不需要在每一次被征服后,陷入内部混乱的状态。

或者说,那些外来m族的征服,不至于触发印度社会的内部矛盾,从而引发一场自下而上的革命。

当然,这其中又牵扯到一个技术问题,那就是,如何为那些强势入侵m族,在种姓框架内,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第六百七十六章:大国崛起(七十六)

在孔雀王朝收复印度河平原之后,为遗留在此的波斯人、希腊人等m族集团,解决种姓问题,

成为了婆罗门j改革者们,必须解决的问题,对于沙门思潮来说则不是问题。

如果解决不好这个问题,婆罗门j同样,无法进化为能够通行全印度的“印度j”。

最终的解决方案,是在不改变四大种姓基础的情况下,以部族、职业等为标准,设定归类于三大种姓,不包括婆罗门的“亚种姓”。

以征服者的身份,进入印度的m族集团,通常被归类于刹帝利阶层。

这样的设计,完美的解决了,入侵者的身份问题,并且不至于,动摇以婆罗门阶层,为代表的印度j基础。

从继承和发扬的角度来看,印度j与婆罗门j的继承关系,还可以比照,儒家思想与周代礼制之间的继承关系。

孔子所创立的儒家学说,最初所追求是“克己复礼”。

行为修养以达到周礼的要求为准,《周礼》为为儒家经典之一。

今天,我们追溯华夏文明的体系源头,亦可追溯到周礼成文之时。

然而周代初期的礼乐制度,本质是服务于贵族阶层,在彰显等级制度存在的同时,

也意味着,只有贵族阶层,才享有接受教育的权力。

而儒家思想之所以能够,在天朝流传两千年,在于其,将守“礼”法的要求,及受教育权,推广到了全体民众中。

这与印度j打破婆罗门j,对于祭祀权的垄断,使之真正成为全民信仰,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至于身份问题,“家天下”思维的,华夏文明的通行做法,则上通过姓氏文化,为融入华夏者,

找一个源自上古,某“名人”的血统出身,这其中司马迁做出了相当的贡献。

在公元前232年,阿育王死后,曾经盛极一时的孔雀王朝,走向了分裂。

达罗毗荼人覆盖的南印度,以及m族混杂的旁遮普地区,相继回复到了d立状态。

势力范围回缩至恒河流域的孔雀王朝,也于半个世纪后,为新的王朝所取代。

接下来,从中亚而来的塞种人、大月氏人的贵霜帝国、嚈哒人(白匈奴),相继入侵印度河平原。

这使得印度雅利安人的势力,一直到公元4世纪中期,仍然如列国时代般,局限于恒河流域。

重新复制孔雀王朝,统一印度之路的新王朝,出现在公元4世纪初。

这个同样崛起于,恒河中下游地区的王朝,叫作“笈多王朝”。

公元4世纪末至5世纪初的“超日王”时期,大致相当于天朝的北魏统一北方时期。

笈多王朝基本恢复了,孔雀王朝的领土范围,成为印度历史上,第二个能够跻身“帝国”行列的王朝。

与孔雀王朝一样,笈多王朝也是一个宗j政策宽容的王朝。

一方面,婆罗门j向印度j的转型,在笈多帝国时期趋于完成。

以梵天、毗湿奴、湿婆等,三大主神崇拜为基础的“新j”x仰,开始广泛流行,并成为笈多诸王的x仰。

另一方面,由于包括印度河流域在内的南亚边缘板块,多x仰佛j等,不那么突出z族属性的的宗j。

为了帝国内部融合的需要,佛j等非印度j宗j,并被允许自由发展。

来自天朝的东晋名僧法显,就曾经在自己的传记《法显传》中,记录下了笈多帝国鼎盛时期,佛教兴盛的盛况。

在后世,整个印度,似乎也进入了一个类似,天朝王朝更迭的轮回模式。

改革后,获得重生的印度j,重新成为了印度的主流x仰。

虽然笈多王朝,肯定有一天会走向衰亡,但在分裂一段日久之后,一定还会有,

新的印度j王朝崛起,重新建立基本统一南亚次大陆的新帝国。

那些不断涌入印度河平原的入侵者,大多也逃不过被印度j融合的命运。

然而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印度j的对手,只是那些源自本土,与印度j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沙门思潮宗j的基础上。

宗j进化的终极形态:一神j,还没有对多神x仰的印度产生过威胁。

一旦入侵者,携带着更具攻击性和重塑性的“一s”x仰,进入这片热带之地,情况又会变得怎样呢?

对印度地缘结构造,成巨大威胁的“一s”x仰,很显然是一神j30版本——绿教。

公元7世纪初,m罕m德受前两个版本的一神j启发,创造了控制力/聚合力空前强大的绿教。

使得,原本处于松散游牧文化阶段的阿拉伯人,有机会将他们与生俱来的机动、军事能力聚合起来,并迅速扩张至,以美索不达米亚为代表的定居文明区。

在攻灭以伊朗高原为中心,建立帝国的“萨珊波斯”之后,阿拉伯帝国的势力范围,也开始触及印度河平原。

分析阿拉伯帝国崛起之前,进入南亚的m族集团,会发现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自雅利安人起,

入侵印度河流域的m族集团,包括:波斯人、希腊人、塞人、吐火罗人(大月氏)等,

基本都属于“印欧语系”民族,白匈奴人不确定。

阿拉伯人所属的则是,分布于阿拉伯半岛——北非地区的“闪含语系”民族。

然而,语言上关系远近本身,在地缘z治的意义并不大。

就像c鲜语、倭语,即使被归类于阿尔泰语系(存疑),中亚国家也不会天然跟倭国、c鲜,

更有亲近感一样,虽然有民粹者会这样想。

与之前的入侵者有所不同的是,阿拉伯人在印度,采取了自南向北的征服路线。

公元8世纪初,揭开帝国篇章的倭马亚王朝,在翻越俾路支斯坦的山地后,

成功入侵了下印度河平原的信德地区,然后北上止步于南旁遮普地区,b基斯坦拉合尔一带。

之所以会有这种选择,与阿拉伯人的原始地缘位置相关。

早在印度河文明时期,印度河下游与波斯湾地区的海上贸易,就已经成为了常态。

最迟在罗马时期,在阿拉伯半岛上,借助驼队经商的阿拉伯人,也看到了商机,成为了这条海上贸易线的参与者。

第六百七十七章:大国崛起(七十七)

控制印度河下游,有助于阿拉伯帝国,在波斯湾——阿拉伯海的贸易扩张。

尤其在波斯湾另一端的美索不达米亚,已经成为阿拉伯人核心之地的情况下。

尽管阿拉伯人在印度采取了军事行动,并在b基斯坦南部取得了一定成功。

但总的来说,绿教势力这一阶段,并没有强势扩张。

帝国内乱后,留在b基斯坦南部阿拉伯政权,亦如北部那些外来者建立的小国一样,

没能对南亚次大陆的地缘z治结构,造成深远影响。

不过,透过阿拉伯商人活跃的贸易渗透,阿拉伯人的影响,还是在印度河平原有所遗留。

比如后世b基斯坦南部m族“信德人”,不仅身体里杂有部分阿拉伯血统、使用阿拉伯字母拼写,

在信仰上,也可以说是b基斯坦,最虔诚的绿教徒。

有一种说法是,在当地,你甚至不能送给小朋友一个娃娃,因为这也是“偶像”。

真正拉开南亚次大陆绿教时代序幕的,是一支来西北方向的突厥力量——伽色尼王朝。

这个王朝,是蒙古人建立的突厥王朝。

9世纪后期,之前受阿拉伯人统治波斯人,开始在伊朗高原重新建立政权。

其中,在伊朗高原东北部“呼罗珊”地区,建立的波斯政权的为“萨曼王朝”(874~999)。

在向北击败突厥属性的喀喇汗王朝,夺取河中地区,后者依靠在中亚游牧m族中,

率先引入绿教,在天山南北建立了庞大的帝国。

同时,向南;战胜高原东南部,以锡斯坦为中心的“萨法尔王朝”(同样波斯属性)后,

萨曼王朝也准备翻越兴都库什山脉,向阿富汗南部及印度河流域扩张。

然而,印度河平原并没有,就此迎来一个新的“波斯时代”。

因为这一时期,阿拉伯及波斯的绿教君主们,开始尝试一种新的军制——古拉姆制度。

这是一种,大家并不熟知的“奴隶军人”制。

相比之前那种,以部族为基础的军制,古拉姆制度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那些自幼从游牧地区购买而来,接受军事及宗j学习的奴隶军人,会比那些部族出身的军人,更容易忠于君主。

古拉姆制度初期,奴隶军人主要来源,是中亚的突厥语游牧部落。

随之,阿拉伯人的宗j、波斯人式的z治架构,以及突厥属性的军队,开始成为后来许多政权的标配。

问题在于,人毕竟不是机器,切断军人的与自己血亲集团的联系,只能说是降低了背叛的风险。

一旦时机成熟,拥有强大武力的古拉姆军事集团,同样会觊觎最高权力。

公元962年,当向阿富汗南部,开疆扩土的突厥古拉姆军队,发现兴都库什山脉的阻隔,

能够帮助自己摆脱萨曼王朝的控制后,刚才我说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突厥奴隶军人出身的将领,随即以阿富汗南部城市“伽色尼”(伽兹尼)为首都,建立了名义上,仍奉萨曼为宗主的“伽色尼王朝”。

公元999年,羽翼渐丰伽色尼王朝,联合中亚的喀喇汗王朝一起,

攻灭了原来的宗主——波斯人的萨曼王朝,由此,阿姆河成为了两个突厥政权分割线。

基于自己的原始属性,伽色尼王朝非常倚重,来自突厥地区的军事力量。

这些支撑王朝的突厥军事力量,不仅包括奴隶军人,也包括从中亚草原南下,依附王朝的突厥部落。

比如,在11世纪初,横扫整个中东地区的塞尔柱人,在这一时期,被允许定居阿姆河之南,帮助伽色尼王朝镇守北部边境。

最后,他们成为了后世土库曼斯坦的源头。

在此之前,从阿姆河到伊朗高原的呼罗珊地区,主要为操伊朗语的民族所覆盖。

从地缘角度看,这意味着,随着伽色尼王朝,在兴都库什山脉南北建立统治,一条从河中地区,

通往印度河平原的“突厥/y斯兰走廊”,在新的千年到来之即被正式打通。

攻灭萨曼王朝之后,富庶的旁庶普地区,于公元1001年,成为了萨曼王朝的下一个目标。

随后的20多年间,伽色尼王朝完成了这一目标,并一度攻入恒河平原。

从绿教世界扩张的角度看,伽色尼王朝的这次征服,最起码有两个贡献:

一是,第一次采用了“苏丹”君主头衔,名义由巴格达的阿拔斯哈里发授予。

此后,这个原义为“总督”,名义上维护哈里发zj领袖地位的称号,为突厥/绿教系君主国,所普遍采用。

二是,在印度河上游地区,推进绿教化。

在突厥人入侵之前,这个m族混杂的地区,曾经是各种宗j交融之地。

佛教、印度j信仰非常普遍。

加上之前,阿拉伯人在信德、南旁遮普地区,打下的基础,绿教终于成为了,印度河流域的统治者。

对于印度人来说,印度河平原被外来m族征服,已经成为了常态。

恒河平原的湿热气候,似乎成了一切强势入侵者,不可逾越的障碍。

迦色尼王朝统治旁遮普地区后,与恒河印度j世界之间,所维持的平衡状态,亦容易让人感觉,

一旦分裂的北印度重获统一,很有可能如孔雀、笈多两大帝国一样,收复印度河平原的。

至于有没有可能,让那些已经归信绿教的“印度人”,回归印度j,就很难预料了。

然而,印度人所期待的新本土帝国,并没有出现。

他们与西北入侵者之间的平衡,在另一个来自,阿富汗的新突厥政权——古尔王朝崛起后宣告结束。

古尔王朝是由一支,显然受益于,突厥通道及迦色尼王朝,军事上倚重突厥人的政策,

定居兴都库什山脉西部,“古尔地区”的突厥部落所创建的。

12世纪中叶,在伽色尼王朝,陷入衰弱之后,古尔王朝成为了,前宗主的掘墓人。

被迫退往旁遮普地区的后者,并没有稳住阵脚,很快在1182年,便为古尔王朝彻底取代。

接下来的古尔王朝,并没有止步,而是试图一鼓作气,拿下的恒河平原。

第六百七十八章:大国崛起(七十八)

伽色尼王朝印度河上游,一个多世纪的绿化进程,是突厥-绿教势力,继续向东,挑战印度j世界的底气所在。

在印度历史上,第二个“统一”王朝——笈多王朝,在公元6世纪中叶崩溃后,印度很快又陷入了分裂和混乱状态。

最终,在这一混乱局面中,脱颖而出的,并不是某一个具体国家,而是在后笈多王朝时期出现的。

一个拥有共同地缘属性的阶层——拉杰普特人(rajput),也译拉其普特人。

严格来说,拉杰普特人最初,并不能算是一个m族。

他们的来源是在绿教入侵之前,那些入主印度的m族如:

希腊人、波斯人、塞种人、大月氏人、白匈奴人等。

前面我也说了,自波斯、希腊人入侵之后,婆罗门阶层所主导的印j教世界,一直存在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那就是如何给这些,强势入侵的m族集团,一个合适的地位,以使他们融入印度j世界。

解决问题的方式,是将之,归入“刹帝利”阶层。

这一归类办法,并非基于入侵者过往的辉煌,更多是一种对现状的承认。

一般情况下,那些滞留印度的入侵者,总能占据某一区域自立为国,成为南亚次大陆众多邦国的一员。

基于维护自己利益的需要,即使没有x仰印度j,武力入侵m族,也很自然的会将自己,定位为统治阶层。

并利用自身的军事垄断权,变成对国内其它族群的统治权。

在所谓“封建”体系下,统治阶层垄断军事权,入侵者将自身整体,定位为统治阶层,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通行的做法。

元朝将m古人定位为一等m族,qing朝的世食“铁杆庄稼”的b旗子弟,莫不都是这种做法的受益者。

在宗j色彩浓厚的四大种姓制度框架下,获得新身份认同的“拉杰普特人”,性质实际为一种“亚种姓”。

这是一种基于血缘和职业分工,再次对各阶层,进行内部细分的做法。

毫无疑问的是,亚种姓分类法的出现,使得印度社会的阶级固化情况,进一步加深。

从好的一方面理解,大家也可以认为,印度社会变得更加稳定了。

对于入侵印度,并打下一片天地的m族来说,“新波罗门j”,即印度j所提供的解决方案,并不会动摇统治基础。

相反,印度j种姓天定的理论,还能为他们维持统治地位,提供有利的帮助。

从技术上说,入侵印度的“异族”,本身就是各m族中的军事阶层。

鉴于世俗统治权,又是与军事权力紧密挂钩的,在凸显行业分工性质的“亚种姓”层面,

“拉杰普特人”很自然的,将自己定位成为了印度的“战士集团”。

带有战士基因的拉杰普特人融入,为印度j社会注入了新的活力。

一旦印度j世界,遭遇新的重大入侵事件,尤其是意识x态层面的挑战,无论是出于维持自身利益,

还是在整个印度j世界,彰显力量的需要,拉杰普特人都有理由冲在前面。

当然,融合成新阶层的“拉杰普特人”,首先要争夺的是印度的控制权。

经历过“后笈多王朝”被动的混战后,自公元7世纪中叶开始,武力强大的拉杰普特人,

成为了恒河平原,几乎所有邦国的统治者。

北印度历史,也就此进入了一个“拉杰普特列国时代”。

从本质上说,拉杰普特人主导的中世纪“列国时代”,一般称之为“拉杰普特时代”,

与1000年前的“雅利安列国时代”,并没有区别。

就是携带外来基因的拉杰普特人,取代原有的雅利安裔刹帝利阶层,站上了北印度,

世俗统治结构的顶端这点来说,更多表明在笈多帝国时期,真正完成了升级的印度j,已经能够做到,

不打破新加入m族,与旧有m族内部结构的情况下,实现融合,对于z族繁杂的印度来说更适合。

这使得那些,希望以打破种姓壁垒,完成融合的“沙门思潮”,在南亚次大陆的生存空间,也变得越来越小了。

类似的融合情况,在中央之国也一直在发生,只不过,基本没有z族问题的华夏文明,技术上,更容易抹平一切原始裂隙。

11世纪下半叶,当新生的突厥-绿教政权“古尔王朝”,开始取代伽色尼王朝,成为印旁遮普平原的统治者时,

恒河流域的拉杰普特人,虽然已经在南印度,取得了一定突破,但却还没有完成内部的统一,

其内部,甚至有上百个独立小邦国。

古尔王朝的崛起,以及新生绿教政权,对恒河平原的想法,对于拉杰普特人主导的北印度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

最起码,原本分裂的北印度,有了一个共同抵御外敌的理由。

如果能够战胜古尔王朝,反攻印度河平原成功的话,那么领导这场战争的拉杰普特邦国,

复制当年孔雀帝国、笈多帝国的成功之路,是相当可期的。

然而,正如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所说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那样,

每一个时代,总会他独特的特点,让这个时代变成别一条“河流”。

如果说,印度j的升级行为,让印度的融合能力,变得比之前要强,那么印度人在拉杰普特时代,

所面对的对手,在这方面能力,就显得更为强大了。

绿教所宣称的,“绿教徒皆兄弟”的思想,对于印度河流域的低种姓印度j徒,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而那些,本来已有众生平等观念的佛教国家,在军事上,又无法对抗,被宗j思想武装起来的绿教-突厥战士。

另一个有助于绿教,在印度河平原传播的因素,是印度河平原,属于“热带沙漠气候区”。

基于绿教所产生的地缘背景,这个一s教30版本的很多j义,会更加适应热带沙漠气候区,比如食物方面的禁忌。

结合上述有利条件,加上阿拉伯人、迦色尼王朝数百年的经营,到了公元12世纪末,

异军突起的古尔王朝,终于有了在恒河平原,展开s战的桥头堡。

第六百七十九章:大国崛起(七十九)

而为了应对这一挑战,北印度拉杰普特诸国,组成了联盟,史称“拉杰普特联盟”,准备将绿教大军,阻止在恒河平原之外。

公元1191——1193年,古尔王朝与拉杰普特联盟之间的战争爆发。

双方集结主力,决战的地点叫做“塔劳里”(taraori),后译为塔拉奥里,这个点,非常具有地缘分割上的象征意义。

大家要知道,上印度平原的旁遮普地区,一共有五条“伞“状河流所组成,由西向东分别是:

印度河(干流)、杰赫勒姆河、杰纳布河、拉维河,以及最东部的萨特莱杰河。

与喜马拉雅山脉平行的恒河,也有诸多由北向南的支流,整体则呈“梳子”状排列。

其中,最西部也是最长的一条支流,叫作“亚穆纳河”,塔劳里的位置,就在亚穆纳河以西,

属亚穆纳河流域,其直线向南100公里,就是同在亚穆纳河畔的印度s都“德l”。

很显然,亚穆纳河不仅是恒河平原的门户所在,也是保卫印度j世界的第一道障碍,反过来,萨特莱杰河则是旁遮普平原的门户。

在拉杰普特联盟中,最为强大的拉杰普特国家,同时也是联盟的领导者,所控制的区域,

正是以德里为中心的恒河平原西部,即德里-阿杰梅尔一带。

这一切都使得,双方爆发的“塔劳里战役”,不仅成为了双方的开场之战,更一跃成为了,决定南亚次大陆命运的总决战。

如果古尔王朝取得胜利,接下来绿教的铁骑,在恒河平原,将不再会遇到强大阻力。

而如果获胜的是拉杰普特联盟,那么新的印度j帝国,则很有可能诞生。

顺便说一下,后世的德l,分为新旧两个部分,北部为狭义的“德l”,或称旧德l。

南部为经常出现在新闻中的印度z治中心“新德里”(始建于1911年)。

应该说,这种设计,即保存了旧德l的古都风貌,又让“德l”地缘位置价值,继承在新时代得以延续。

如果20世纪的京城,在重获首都地位时,能够这样处理,也许就能少许多遗憾了。

客观的说,身为职业军事集团的拉杰普特人,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马上m族的基因,结合印度特色,使得拉杰普特大军,不仅拥有大量骑兵,还有数千战象。

凭借这一点,在1191年,战争的第一阶段,拉杰普特联盟取得了胜利,甚至反突破成功,

攻入旁遮普平原的门户:萨特莱杰河东部重镇“巴廷达”。

然而,经过数百年经营,并且打通了,横跨兴都库什山脉的,“突厥-绿教走廊”的绿教徒们,

入主印度的决心,显然比当年的亚历山大,要坚定的多。

在1192年,古尔王朝便重新征召了,战斗力更为强大的军队重返塔劳里。

对于印度j世界来说,不利的一点在于,他们组织起来对抗异族入侵的,是一个松散“联盟”。

时间拖得越长,内部消耗也会越大。

而对手内部,尽管也m族繁杂,但“s战”的大旗,看起来却能,更好的聚合内部力量。

尤其对于那些身处中亚、兴都库什山区的绿教徒来说,富庶的恒河平原,是那么的有吸引力。

最终,古尔王朝取得了,第二次塔劳里战役的胜利,拿下了德l,并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

横扫恒河平原,一路将征服线,延伸到了恒河三角洲的m加拉地区。

南亚次大陆也由此,进入了新的时代——绿教统治时期。

对于绿教世界来说,公元1192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

绿教不仅在南亚,拉开了长达600余年的绿教统治时期,更在西亚,让欧洲十字军的东征事业,步入了衰弱期。

正是在这一年,阿拉伯世界的英雄萨拉丁,从十字军手中,夺回了的s城y路撒冷,建立了从埃及到叙利亚的阿尤布王朝。

在12世纪行将结束时,从东地中海到恒河的绿教s战事业,看起来都步入了高潮期。

然而,无论是库尔德人萨拉丁建立的阿尤布王朝,还是突厥人建立的古尔王朝,最终都没有成就帝国伟业。

半个多世纪后,奴隶军人集团属性的“马穆鲁克王朝”,颠覆了阿尤布家族的统治。

而古尔王朝则在更早的时候,便陷于崩溃(公元1206年)。

导致古尔王朝崩溃的,是崛起于阿姆河三角洲的“花剌子模”。

比起古尔王朝来说,这个同样突厥属性的国家,看起来要更有帝国相。

他不仅成为了中亚河中之主,还向南拿下了波斯高原,向东扩张至印度河。

在古尔王朝的统治崩溃后,那些原本跟随古尔人,进入南亚次大陆的突厥部落,时称“四十家族”。

他们以古尔王朝的“印度总督”为新苏丹,建立了西起印度河、东至孟加拉湾,以德l为中心的“德里苏丹国”。

以花剌子模当时的声势来说,下一步,本来是很有机会取代古尔王朝,成为北印度那些,突厥军事贵族的新主人的。

然而,非常运气不好的是,这个时代并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另一股,更为强大的游牧力量——m古人。

m古人在欧亚大陆的征服成果,大家应该已经很熟悉了。

不熟悉的可以去问问你们的蒙人兄弟,这个在我以后上军事课程的时候,也会讲到。

刚刚显露出帝国相的花剌子模,可以算是蒙古西征中,最为悲剧的牺牲品了。

也可以说,正是因为花剌子模开始膨涨的帝国雄心,葬送了这个帝国。

他们的一个军事贵族,诛杀蒙古派来示好的商队,才直接触发了蒙古西征。

然而,攻灭花剌子模的蒙人,也没有跨越印度河,去完成对德里苏丹国的征服。

以至于花剌子模的残余力量,在王子扎兰丁的带领下,得以退入德里苏丹国避难,

并在m古人结束第一次西征后,一度复国成功,后又为m古人所攻灭。

阻止m古人前进步伐的,并不是汹涌的印度河水,而是印度炎热的气候。

第六百八十章:大国崛起(八十)

如果说,渗透中亚已经数百年的突厥人,早已熟悉了干热的气候,甚至开始向湿热的恒河流域扩张。

那么,从北亚寒冷之地而来的m古人,则还需要很长时间,来先适应相对容易克服的干热气候。

m古人对中、西亚的征服,客观上切断了业已打通的,中亚通往南亚突厥/绿教通道。

使得当初跟随古尔王朝,进入北印度的突厥人,能够在不受其它新突厥/绿教势力的影响下,经营印度。

需要说明的是,在“德里苏丹国”存续的300多年间,从1206至1526,经历过数次王朝更迭,

其内部的结构,也是以d立性很强军事封建为主。

从地缘z治角度看,北印度相当于,从拉杰普特/印度教统治集团时代,进入到了突厥/绿教统治集团时代。

唯一的不同在于,拉杰普特人还没有来得及,博弈出一个,最高z治级别的统一王朝来,哪怕是名义上的。

“新移民统治阶层”的进入,利益最受损害的,自然是那些,已经融入印度j世界的“旧移民统治阶层”,拉杰普特人了。

尽管印度社会之前,也接纳过众多入侵者,并用“拉杰普特”这个筐,将之装进了印度j体系中,

但这次入侵的突厥-绿教徒,显然是不会从一sx仰,“退步”至多s信仰。

更何况与印度海、陆相接的西亚、北非、中亚,都为绿教所覆盖,这为德里苏丹国统治印度,筑就了增强的后盾。

比如北印度的突厥军事贵族们,可以一直从中亚,引入突厥雇佣军或奴隶军人,以维持他们,在印度的统治力。

在突厥绿教徒政权的压力下,拉杰普特人无外乎有二种选择:

一是屈从于绿教徒的统治,甚至改变自己的信仰;二是逃离恒河平原。

很显然,总会有人做出第一种选择了。

在德里苏丹国,及后来的莫卧儿王朝期间,都有部分拉杰普特人,改变了自己的x仰,

以至于,在后世广义“拉杰普特人”的范畴里,也会包括一些绿教徒。

当然,对于那些,坚持印度j传统的拉杰普特人来说,“拉杰普特人”这个光荣的头衔,是只可能属于印度j徒的。

选择逃离绿教统治的拉杰普特人,大体上又有两个方向可供选择:

或向北避入喜马拉雅、克什米尔山区,或向南与达罗毗荼人,争夺生存空间。

据称,后来以忠诚和武力闻名于世的尼泊尔廓尔喀人,就是这一时期,避入喜马拉雅境内的拉杰普特人的后代。

不过,后世真正证明自己身份,并享受“拉杰普特”地缘遗产的,

是主要生活印度西北部的,拉贾斯坦邦及古吉拉特邦的拉杰普特人。

在现代印度建立之前,这片土地,曾经是拉杰普特联盟,最后的保留地。

即使现在强大的莫卧儿帝国,及后来的大英帝国统治时期,也没能改变,这一地区拉杰普特诸邦的,事实d立地位。

古吉拉特-拉贾斯坦地区,可称之为“拉杰普特地区”,能够成为,

拉杰普特保留地的地理原因,得益于它独特的地理、地缘位置。

作为后世印度最西部两个行政区,分隔印度、b基斯坦的“印度大沙漠”。

南部的印度洋/阿拉伯海、东面的马尔瓦高原,合力为退出恒河平原统治的拉杰普特人,

圈出了一个,即d立于印度河-恒河平原,又有别于,印度中南部高地区的邻海平原带。

其压力最大的北境所对应的,恰巧是旁遮普,即印度河流域与德l(恒河流域)相接的敏感地区,

历史上,长时间为两大板块z治力量相争之地,这种多方角逐局面,有肋于拉杰普特人待价而沽。

拉杰普特地区的另一大优势在于沿海。

从位置上看,恒河平原的产品,要想通过海路出口,一般有两个方向:

一是,从德l一带经拉杰普特地区,入阿拉伯海。

二是,沿恒河而下,通过位于恒河三角洲的孟加拉地区,进入孟加拉湾。

受益于这样得天独厚的区位,历史上两大板块,都成为了商业发达之地。

后世古吉拉特邦,也是全印度工商业最发达的地区,正是借助在古吉拉特邦的执政经历,

m迪才有机会,登上印渡总l的宝座,其本人也是古吉拉特人。

只不过,孟加拉地区在海、陆两线的绿教影响之下,大部改信的绿教,并因此造就了d立的“孟加拉国”。

本来在恒河平原,过得顺风顺水的拉杰普特人,则在空间被压缩到古吉拉特-拉贾斯坦地区后,

怀着对绿教政权的刻骨仇恨,成为了印度j的保卫者。

尽管拉杰普特人,最终还是得到了一块保留地,并一直在印度地缘z治格局中,

以“拉杰普特联盟”的形式,发挥着重要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属于这些战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由古尔王朝开启的印度绿教统治时代,则一直延续到,大英帝国将印度,变成女王王冠上,最耀眼的那颗宝石。

随着m古人步入衰退周期,连接中、南亚的“突厥-绿教通道”被再次开启。

公元1398年,崛起于河中的“帖木尔帝国”,越过兴都库什山脉和印度河攻入德l,几乎让德里苏丹国成为过去式。

不过,一如当年的花剌子模和蒙古帝国一样,帖木尔的军队,并没有深入恒河流域。

这是因为,虽然帖木尔和他的帝国,本质属性都已为“突厥”。

但蒙古帝国这笔,丰厚的地缘z治遗产,还是让人不忍放弃。

所以帖木尔将自己,定位为蒙古帝国的继承者,并至力于成为,另一个成吉思汗。

在这种企图心下,之前成吉思汗和他儿孙们,征服过的每一个地区,

甚至包括远在东方的天朝,都成为了,帖木尔的战略扩张方向。

在恢复蒙古帝国版图的梦想之前,曾经被成吉思汗放弃的恒河平原,暂时并不是帖木尔的主攻方向。

客观的说,帖木尔的确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先后击败甚至终结了,中亚的察合台汗国、西亚的伊尔汗国、东欧的金帐汗国。

第六百八十一章:大国崛起(八十一)

甚至在安纳托利亚高原,把也正处在,高峰期的奥斯曼帝国军队打垮,以至于延缓了后者,征服拜占庭的时间。

然而,正是因为扩张过快,帖木尔的帝国也成为了,像亚历山大帝国那样的“一世帝国”。

公元1405年,随着帖木尔病逝于远征我朝的路上,他所创建的帝国也随之土崩瓦解。

虽然,没能重新打造,一个横跨欧亚的“新蒙古帝国”。

但帖木尔帝国的短暂辉煌,还是将他和他的帝国,成功的变成了一笔地缘z治遗产。

以至于100年后,另一股崛起于,中亚河中之地的突厥/绿教新势力,在打z治牌时,会以帖木尔和成吉思汗的共同子孙自居。

这股新势力的领导者,就是印度莫卧儿王朝的开创者——巴布尔,一般被认为为帖木尔的六世孙。

公元1504年,巴布尔翻越兴都库什山脉,在山脉南麓的阿富汗境内,取得喀布尔、坎大哈等入侵印度的跳板。

尽管巴布尔随后,尝试过重回中亚,但很快,便在遇到障碍后调整方向,将建立新王朝的希望,锁定在了印度。

公元1526年,已经拿下旁遮普地区的巴布尔,与德里苏丹国,在印度西部城市“帕尼帕特”一带,展开了决战。

这个战场,与当年古尔王朝决战拉杰普特联盟的,塔劳里非常的近。

两地直线距离仅50公里,都在德l的北部、亚穆纳河的西部。

沿着古尔人曾经走过的路径,在取得帕尼帕特战役胜利后,巴布尔旋即入主德里,正式建立“莫卧儿王朝”。

除了运行300余年的德里苏丹国,内部早已进入风雨飘摇的分裂期以外,

莫卧儿王朝的胜利,还得益于一样重要的军事技术进步——黑火药武器。

从奥斯曼,也可能是波斯,引入的火炮及火枪部队,是巴布尔能够在,短短数年间横扫旁遮普,取胜帕尼帕特决战的重要因素。

早在15世纪中期,黑火药武器,就已经开始在西方战场崭露头角。

如果没有火炮的助力,奥斯曼帝国,将无法攻破君士坦丁堡那坚固的城墙。

及至15世纪末,在欧洲乃至整个地中海周边地区的战场上,黑火药武器,都成为了战场的主宰者。

此时,身处印度的突厥人,却对这项军事进步,完全没有概念。

在这些综合因素的作用下,新的王朝甚至帝国,取代德里苏丹国封建集团统治印度,也就不足为怪了。

随着12世纪初,突厥/绿教政权统治印度时代的开启。

印度雅利安人也好,融入印度教社会的“拉杰普特人”,都成为了印度地缘z治舞台的配角。

按照最简单的黄、白、黑人zho划分法来看,最早在印度河流域,开启文明时代的“达罗毗荼人”,算是“h人”。

印度雅利安人则属于“白人”;原始属性为黄zho人的,“突厥人”的大规模涌入,

无疑又为印度这种人zho博物馆,又增加了一抹颜色。

当然,这些源自北亚的游牧者,早已在中亚河中地区,混合了伊朗语族“白zho人”的基因,

变成了黄白混和人zho,最终也没有让北印度的zho族特征,呈现出黄zho人的特征。

后世生活在印度东北部黄zho人族群,是由m甸方向进入的。

纯粹从zho族角度来看,印度历史也可以算是一部,“白色人zho”挤压“h色人zho”生存空间的历史。

基于全面了解这片大陆的需要,现在大家要换个方向,从印度半岛的最南端切入,

看看一直身处配角地位的“南印度”,地缘结构上都有哪些特点。

那些顽强生存于此的印度原住民,又对绿教文明的扩张,以及16世纪初,欧洲jd徒们的登陆,造作出了什么样的反应。

南印度可以是一个地理概念,也可以是一个地缘概念。

作为地理概念时,通常指向的是,德干高原及其周边沿海地区。

恒河流域,包括南部隶属本流域的南部高原区,则为北印度。

二者之间的地理分割线,是由坎贝湾,即古吉拉特东南部,注入阿拉伯海的“讷尔默达河”。

不过,作为地缘概念时,南印度所指向的则是德干高原,包括沿岸低地中南部“达罗毗荼语系”的m族分布区。

其范围,要比地理概念时的南印度更窄些。

如无特别说明,我所指的“南印度”,即是后者。

地缘概念的南印度,比地理概念的要更窄,或者更偏南的原因很简单,自雅利安人入侵伊始,

达罗毗荼人的生存空间,就不断在向东、向南收缩。

最早的时候,达罗毗荼人不仅覆盖了整个南亚次大陆,甚至有可能是伊朗高原之南,波斯湾北“埃兰”文明的缔造者。

尽管,在众多西北入侵m族的压力下,达罗毗荼人在波斯湾、印度河流域的存在,早已成为过去式。

但后世在伊朗与b基斯坦、a富汗交界处的p路支地区,仍然还生存有100多万达罗毗荼人,也叫布拉灰人。

他们与残存于,印度北部高原区的奥昂人、孔德人一起,被称之为“北达罗毗荼人”。

这些人总数只有数百万,共同向世人证明,这片大陆曾经属于达罗毗荼人。

在大英帝国为后殖民时代,南亚次大陆规划的z治版图时,宗j、语言等地缘因素,是考虑的重点。

如果说,“印b分治”的标准是“宗j”。

那么,不用再为宗j分l而头痛,虽然境内,还有绿教存在的印度,在内部划分政区的主要依据,就是“语言”了。

拜这一原则所赐,后世学者可以,大体沿印度的行政版图,划出“南印度”的范围。

这些南达罗毗荼人覆盖的地区,由北向南包括:

卡纳塔克邦、安得拉邦、喀拉拉邦,以及泰米尔纳德邦。

上面这些地缘z治标签,在后世最有名气的是“泰米尔纳德邦”。

作为印度最南部的一个邦,泰米尔纳德邦的主体m族,就是21世纪,经常出现在国际新闻里的“泰米尔人”。

悲剧的是,有关泰米尔人的消息,基本都与反s里兰卡z府性质的少数派武装“t米尔m虎组织”有关。

第六百八十二章:大国崛起(八十二)

值得庆幸的是,延续时间长达25年的s里兰卡内zhan,在2009年宣告结束。

这同时也标志着,泰米尔人在锡兰岛,斯里兰卡所在岛屿,东北部d立建国的梦想破灭。

这些m虎组织成员,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肤黑发卷,与北印度人形象,有明显的差异,或者说,是黑色人zho属性明显。

相比之下,s里兰卡的主体m族僧伽罗人,占总人口75%,体质特征倒更具有高加索人特点,

相对而言,整体与北印度的zho族特征更为接近。

由于南亚地区所面临的z族入侵压力,基本都来自来自北方。

泰米尔人在种族、语言上,保存有最多“达罗毗荼人”的原始特征,是很好理解的。

然而,与印度半岛隔海峡相望锡兰岛,主体m族的z族特征,要更接近北印度,多少就让人有些意外了。

通常情况下,这种大陆尽头,且与大陆紧邻的岛屿,总是更容易,成为大陆土著m族,最近的避难所。

比如,在日耳曼人的挤压下,曾经覆盖中西欧的“凯尔特”m族,在后世,就只在大不列颠岛的边缘,彰显自己的存在。

事实上,达罗毗荼人也的确是,岛上最早的土著居民。

后世在锡兰岛东南部的原始丛林中,还生存着小部分这些达罗毗荼人的后代,总数仅数千。

与数千年前,他们刚跨海移入这座岛屿里一样,这些被称之为“维达人”的锡兰土著,

还处在万物有灵的原始宗j阶段,并过着渔猎生活。

不过,作为一个岛屿来说,海洋所给予的环境又是开放的。

定居印度半岛南部的达罗毗荼人,固然可以比较早的跨越,最窄处仅60余公里,中间还有数个小岛,

提供中继的海峡,即保克海峡进入锡兰岛,但来自印度其它地区,乃至印度以外地区的m族,同样可能跨海来此定居。

可供参考的最典型案例,是非洲东南部的马达加斯加岛。

岛上主体m族的语言、z族特征都表明,他们的先民并非来自非洲,而主要来自于印度洋另一端,印泥、m来西亚一带的“马来人”。

研究语言的变迁,是解开人类迁徙密码的重要手段。

僧伽罗人的语言,属于印欧语系-印度语族。

他们的祖先,是在大约公元前6世纪时起,陆续从北印度迁入这个岛屿的。

具体的过程,已经很难考证了。

不过,这次“地理大发现”,显然与海上贸易有关。

结合同一时期,北印度进入列国相争时代的背景来看,如果有一支或者数支“印度雅利安人”,

沿着海商开辟的航线,移居锡兰岛并不意外。

最起码,这条沿海岸航行的航线,要比后来哥伦布、达伽马的跨洋航线,要安全的多。

比较难确定的是,僧伽罗人的祖先,启航的地点,是在东部的孟加拉,还是西部的古吉拉特,僧伽罗人自身倾向于孟加拉。

2500多年前的北印度,已处在发达的农业文明时代。

印度雅利安人所具备的农业、军事乃至文化优势,是锡兰岛上那些,原始达罗毗荼人所无法相比的。

更何况,落后的生产方式决定了,后者的人口数量,并不会太多。

与印度大陆的情况一样,尽管,带着婆罗门j对于达罗毗荼人的z族歧视登陆,

但达罗毗荼人的基因,还是不可避免的,混入了僧迦罗人的血液里。

相比之下,处于更高文明层次的僧伽罗人,在保持语言、宗j这些文化上的北印度特征,要更容易些。

更何况通过海路,他们与北印度的交流,一直都没有切断。

大陆对锡兰岛的影响,是多方面的。

印度半岛所产生的那些宗j,也都曾经是僧伽罗人的选择方向。

最初进入锡兰岛的僧伽罗人,无疑属于婆罗门j的信徒。

然而,在印度列国时代,包括公元后的几个世纪中,不利于m族和解的婆罗门j,

都在遭遇讲求众生平等思维的,沙门思潮宗教的挑战。

僧伽罗人也是在这一时期,转信了佛教,据称是公元前3世纪中,阿育王传播的结果。

虽然,后来升级之后的印度j,在公元7世纪前后,又重获优势,但在南亚边缘地区,

如孟加拉,仍然有佛教等宗j的z治空间。

锡兰岛的僧伽罗人,没有改变自己的佛教x仰,很大程度与泰米尔人有关。

由于,与之有竞争关系的泰米尔人,选择成为印度j的保卫者。

保持差异性的宗jx仰,有肋于僧伽罗人维持自己的d立性。

泰米尔人对僧伽逻人的威胁,早在2200多年前,僧伽罗人成为佛教徒后不久,就显露了出来。

当时,印度南部的泰米尔王朝,在入侵锡兰岛屿后,开始尝试在岛的北部建立政权。

此后1000多年间,伴随着军事、z治博弈,不断有泰米尔人从印度半岛,

迁入锡兰东北部地区,并逐渐成为了岛上第二大m族。

不过,泰米尔最大规模的移居行为,却是发生在英国殖民之后。

为了牵制身为多数m族的僧伽罗人,也为了解决岛上劳动力的问题。

英国人不仅更偏重于,在政府相关部门使用,原住的“锡兰泰米尔人”。

更从印度南部,引入了大量“印度泰米尔人”,两者后来的比例,约一半对一半。

类似这种做法,可以说,在欧洲殖民史中非常常见。

其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往往在被殖民国家d立之后,引发了一系列的m族冲突。

好了,通过上面的解读,我们应该知道,自我封闭的锡兰岛,并没有成为达罗毗荼人的避难所。

同时,也很难成为,介入印度半岛内部斗争的第三股力量。

真正的“南印度”,只在大陆之上。

要知道,尽管历史研究者,为印度排出了三个统一帝国:孔雀帝国、笈多帝国、莫卧尔帝国。

但实际上,这三个帝国,也都没有真正完成过印度半岛,即南亚次大陆的统一工作。

这其中缺失的一环,就是南印度,更准确的说,就是印度半岛南端的“泰米尔地区”。

第六百八十三章:大国崛起(八十三)

为什么无数来自北方的征服者,都没有能够征服泰米尔地区,这是为什么呢?

南印度的历史,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基本是一片空白。

比如,后世提到印度电影,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位于孟买的“宝莱坞”,并认为,这就是印度电影的全部。

这些电影,给国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里面不仅主角肤白貌美,一众配角和群演,也大都带有较明显的高加索人种特征。

由此,也经常会有人和现实中见到的印度人相比,觉得电影的欺骗性实在太大。

甚至认为,那些拍印度电影的演员,都属于高种姓。

其实,这中间更多,只是个地缘背景的因素,因为宝莱坞所处的位置,是在北印度,所能代表的,只是北印度电影。

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北印度的z族特征,相对会更接近欧洲人的感觉。

从语言的角度来说,宝莱坞电影,又可称之为“印地语电影”。

通行于北印度的“印地语”,在印度的地位,大体相当于普通话。

然而却并不能认为,北印度各地的语言,都属于目前定义的“印地语”。

象孟买所属的马哈拉施特拉邦,在语言上,就属于与“印地语”不同,但同属“印欧语系-印度语族”的马拉蒂语。

所谓“印度语族”,通俗点讲,就是“印度-雅利安语”。

只不过,基于各地的地缘特点,在南亚北部分化出了不同的语言。

在后世全印度,仅中央和地方规定的法定语言,就多达20多种,包括英语。

许多语言之间的差别并不大。

比如通行于印度西北部,在b基斯坦被定位为国语的“乌尔都语”,与印度的国语“印第语”,其实是一种语言。

前者因为宗j和地缘位置原因,吸收了更多来自阿拉伯语、波斯语、突厥语的词汇,并且用阿拉伯字母拼写。

后者则更希望保持印度特色,还在采取梵文字母拼写,梵文就是古“印度雅利安语”。

这一幕,在后世世界很多地区,都在上演,比如塞尔维亚语和克罗地亚语。

如果天朝不是采用表意文字,而也使用拼音文字的话,现在内部的语言类型,应该不会比印度少。

就印度内部的语言分类而言,有一个规律可循:

在北印度,但凡靠近边境或者海洋的邦,比如西孟加拉邦、古吉拉特邦、旁遮普邦等,

因受外部影响较大,都分化出了d立的语言。

而以恒河平原为核心的北印度内陆邦,则都属于以“印地语”为母语的地区,有4亿多以印地语,为母语的使用者。

搞清这些语言彼此间的差异,对普通人来说意义也不大。

大家要知道,印度可按语言类型分为,北部的“印度语族”区。

以及,南部的“达罗毗荼语系”区就行了。

地缘上的南印度,即是指,德干高原及其周边沿海平原带的,达罗毗荼语覆盖区。

显然,德干高原是这些印度原住民,得以不被彻底同化的天然屏障。

不过,这并不代表,达罗毗荼人是一个高地m族。

真正帮助达罗毗荼人,保持种群优势的的,依然是那些沿海低地,及切割高原的谷地,而不是德干高原本身。

从地形图上可以看出,德干高原周边,大片平原带出现在,东、南两个方向。

这与德干高原,西高东低的地势有关,这样的地势,使得高原东南沿海地区,

能够得到大部分的高原之水,以及顺水而下的泥沙。

这片印度南部最大的平原带,依地缘特点,可分割为安得拉平原,及泰米尔纳德平原两块。

两大板块之间的分割点,也是高原与海洋最接近的点。

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使得后世,泰米尔纳德邦的主体m族“泰米尔人”,以及“安得拉邦”主体m族,

泰卢固人所使用的m族语言,即泰米尔语、泰卢固语,成为了最主要的达罗毗荼语。

两大语言的使用人口数,不分伯仲。

在达罗毗荼语族2亿出头的使用人口中,合计占比高达75%左右。

相比之下,印地语人口在北印度的相对优势,就要明显的多,其它语种都只有千万级的使用量。

上述语言结构特点,也反映在了后世印度,最显性的文化代表——电影上。

北印度印地语一家独大的情况,使得宝莱坞成为了唯一的电影中心。

而基于南印度泰米尔语、泰卢固语,双强并立的特点,南印度的电影中心,也有两个:

一个,是位于安得拉邦首府,海德拉巴的“托莱坞”,以及泰米尔纳德邦首府,钦奈的“考莱坞”。

另外,还有两个市场份额较小的,用其它达罗毗荼语的“莫莱坞”和“桑达坞”。

前者位于喀拉拉邦;后者,则位于第四个南印度邦“卡纳塔克邦”首府,印度著名的软件基地——班加罗尔。

顺便说下,这些看起来,山寨味浓浓的带“坞”别称,的确是从米国的好莱坞,变化而来的。

其实,国人对南印度电影,也并不陌生,只是不一定知道罢了。

比如,后世有部印度大片《巴霍巴利王》,这部神片,就产自泰卢固电影的基地“托莱坞”。

另外,非常红的《三傻大闹宝莱坞》,南部的考莱坞也有同版权的作品,到国内被翻译成《三傻大闹宝莱坞2》了。

其实,南北印度拿同一版权d立拍摄,供应各自的受众,是非常常见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国人看到的很多印度电影,会在名称里,画蛇添足般的加上“宝莱坞”一样,如《宝莱坞机器人之恋》。

透过分析印度电影分布结构,相信大家对印度的南北差异,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当然,这并不代表这些差异,就一定会导致印渡的f裂。

在绿教入侵北印度之后,南印度俨然成为了,印度j和印度文化的守卫者,并由此拉平了,与北印度地区的心理差距。

类似的情况,在天朝也存在,数次北方入侵,所导致的衣冠南渡,使得长江以南,

包括岭南地区,对华夏传统文化的信仰程度,甚至可能高于北方。

第六百八十四章:大国崛起(八十四)

至于南印度在语言和文化上的d立性,则很大程度,类似粤语片和粤语文化区,在天朝的存在。

如果人们不认为,“粤语”的特异性存在,会导致天朝f裂的话,那么印度也不会。

当然,不管天朝还是印度,这种南北方求同存异的融合,都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两地都有北方不断南下的马上民族,在客观上,起了很大的助推作用。

基于国人喜欢记录历史的习惯,这一进程的轨迹,甚至细节在中央之国的形成中,会比较清晰。

相对而言,印度特别是南部的情况,就要模糊很多了。

玄奘、法显等中世纪时,前往印度寻求佛法的天朝僧侣,所做的记录,甚至成为了,印度梳理相关历史的重要依据。

以后世人们为南印度的主体m族,及语言打上的“达罗毗荼”标签来说,最直接的证据,就来自于玄奘所著的《大唐西域记》。

在书中,玄奘将其记录为“达罗毗荼国”,所谓“达罗毗荼国”,在印度历史上,被称之为“帕拉瓦”。

玄奘抵达北印度的公元7世纪初,正是帕拉瓦的鼎盛时期。

其不仅让南部的其它泰米尔地区臣服,同时也向北,控制了安得拉邦的南部。

有研究表明,所谓“泰米尔”一词,就源自于“达罗毗荼”一词的演变。

不管这种说法,有没有道理,位置靠南的泰米尔人,都保留了最多的古达罗毗荼基因,包括z族和文化上。

即使在印度第一个,“统一”帝国孔雀帝国时期。

来自北方的印度雅利安人,也仅仅把控制线,延伸到了安得罗地区,后面的几个帝国也同样如此。达罗毗荼国的首都“建志补罗”,位于后世泰米尔纳德邦东北部,帕拉河畔的甘吉布勒姆,

与该邦首府钦奈相距不远,帕拉河也是帕拉瓦王朝的核心之地。

以其地缘位置来说,可以算是达罗毗荼保留地,抵御北方入侵的最前线地区了。

从雅利安人踏足印度河平原的那一刻时,达罗毗荼人的生存空间,就在不断缩小。

及至2000多年前的印度“列国时代”,恒河平原又成为了,印度-雅利安人的核心之地。

达罗毗荼人的空间,则被进一步压缩至,印度半岛南部的高原地区。

然而,这并不代表高原,就能够阻止雅利安人的渗透。

最起码,根据流域控制理论,恒河平原南部那些,隶属恒河流域的高原地区,会很快成为,印度雅利安人的势力范围。

先来看看,恒河平原之南的高地区内部,又是如何切割的。

这一高地区,最具知名度的,自然就是“德干高原”了。

在德干高原北部,还有东、西相连的两片高地区:

西部的“马尔瓦高原”,及东部的“焦达讷格布尔高原”。

德干高原与这条高原带的分割线,是两条河流:

一条是发源于中东部,向西注入阿拉伯海的“讷尔默达河”。

另一条源头与之相邻,向东注入孟加拉湾的“马哈纳迪河”。

如果说,喜马拉雅山脉,是恒河左岸之水的来源地。

那么,这条圣河的右岸水,则都是出自,马尔瓦-焦达讷格布尔高原了。

当然,这两片高原的海拔,也就在600-1000米左右,为恒河所做出的贡献,肯定不如,高大的喜马拉雅山脉了。

但它们的存在,能够帮助我们,找到恒河流域的南部边界。

讷尔默达河-马哈纳迪河谷南,也可单独称之为“德干半岛”,以便有一个,

能够涵盖德干高原主体,及其边缘平原区的标签。

那么,这条河谷带,可以视作恒河流域,与德干半岛之间的南北过渡带。

这种情况,与汉水河谷,即我们的汉中地区、淮河流域,在天朝南北划分中,所承担的角色类似。

基于中印两大文明区,长期以来,都是遵循着,从北向南扩张的规律,此类过渡地带的地缘属性,都更加偏向北方。

这一点,从最能彰显地缘属性的“语言”分类上,就能看出。

在天朝,汉中、江淮地区,都属于系出北方的“官话区”。

在印度,讷尔默达河、马哈纳迪河流域,所涉及的古吉拉特邦、中央邦、恰蒂斯格尔邦、奥里萨邦,

后世也都是“印度语族”,即印度-雅利安语的覆盖区。

在数千年的北方压力侵扰下,上述中、印南北中间地带,并没有成为北部,地缘文化渗透的终点。

湖b、s川这两个长江中上游省份,乃至包括云贵的整个西南地区,与天朝的北方地区一样,

属于“官话区”,被统称为“西南官话区”。

我朝和满清两代,为填补西南地区,因战乱损失的人口,而进行的大规模移民活动,是西南官话区形成的直接原因。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印度西南方向。

后世地缘概念上的“南印度”,达罗毗荼语区,与地理上的南印度之间的差别,就在于,

前者缺失了,德干半岛西北部的“马哈拉施特拉邦”。

马哈拉施特拉地区的特点在于,除了孟买所在的西部狭长沿海低地,以及北部同样狭长的,

与讷尔默达河谷相邻的达布蒂河谷,同样注入坎贝湾以外,大部分属于孟加拉湾流域。

由马哈拉施特拉邦发源,经南印度注入孟加拉河流有两条:

一条是东北部的戈达瓦里河;一条是克里希纳河。

这两条河流,也是德干半岛,最大的两条河流,其中下游地区,都位于后世的安得拉邦。

从上述地理特点可以看出,如果北印度的雅利安人,想入侵德干半岛的话,方案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步是,先进入德干半岛西北部(马哈拉施特拉邦),寻找河谷低地立足。

第二步是,沿戈达瓦里河-克里希纳河扩张,控制后世南印度北部的卡纳塔克邦、安得拉邦地区。第三步则是,向德干高原之南的泰米尔低地区,也就是后世的喀拉拉邦、泰米尔纳德邦所在地扩张,完成全印度的统一。

上述进程,在印度列国时代,就已经开启。

第六百八十五章:大国崛起(八十五)

印度雅利安人最先切入的,是后世的马哈拉施特拉邦东北部,戈达瓦里河上游盆地的“那格浦尔地区”。

那格浦尔是该邦第二首府。

在当时的雅利安十六国中,渗透至戈达瓦里河上游地区的“阿湿波国”,也是唯一越过,南北地理分割线的雅利安国家。

公元前三世纪中叶,孔雀王朝的第三位君主“阿育王”,终于将雅利安人的事业,推进到了第二步,征服卡纳塔克邦、安得拉邦地区。

鉴于在跨海而来的大英帝国之前,由北印度而起的征服工作,都止步于第二步,

因此,孔雀王朝开创的事业,已经足以让它,跻身于印度三大“统一”帝国之首了。

就征服德干半岛来说,上述线路,其实并非是唯一的选择。

公元4世纪崛起的印度第二帝国:笈多帝国,就是在统一北印度之后,先沿孟加拉湾而下。

由马哈纳迪河下游的奥里萨邦切入,先征服安得拉邦一带的低地区,再羁縻德干高原的。

这一战略得以实践的基础,在于海上贸易所带动的海军力量的发展。

海陆并进的战术,使得人口密集的沿海低地,可能比高地地区更先被征服。

类似的情况,在20世纪天朝的抗日战场,也曾经发生过。

倭国一方面沿着传统征服路线,在陆地方向由北向南推进。

另一方面,凭借强大的海军,夺取包括s海在内的,天朝东南沿海所有的重要城市。

孔雀、笈多两大帝国,对德干地区北部的z治征服,包括帝国崩溃后,存续于这一地区的,

以雅利安人为统治阶层的国家,将以宗j为核心的北印度文化,传播到了整个印度半岛。

在大分裂期间,一些以南印度为基地的国家,如;安得拉邦北部沿海的“羯陵伽”。

统治戈达瓦里河、克里希纳河流域的“安度罗”,又称萨达瓦哈那,也曾经北上争霸。

达罗毗荼人稠密的人口,以及,因沿海而获得的海上贸易之利,为这些雅利安殖民国家北上,提供了有利支撑。

然而,也正是因为土著人口众多,大部分被征服的德干地区,特别是安得拉地区,并没有在语言、文化上,彻底雅利安化。

当然,那些曾经被北方m族,长期统治的地区,肯定留下了更多的外来基因。

比如,安得拉邦的主体m族泰卢固人,在z族特征上,就比泰米尔人更为高大健壮,

巴霍巴利王的男主角,就是泰卢固人,语言中也吸收了大量古印度雅利安语(梵文)。

毫无疑问的是,整个印度都存在的混血问题。

然而,在族群归属感中,z族特征固然是一个影响因素,但更多则是文化层面的问题。

在印度j从北至南,覆盖整个印度半岛的背景下,族群之间的差异,更多显示在了语言层面。

印度雅利安人,在2000多年来的德干渗透史中,真正从语言角度,

完成雅利安进程的板块,就是开头提到的,以孟买为首府“马哈拉施特拉邦”。

后世有生活在这个地缘板块的主体m族“马拉地人”,人口约9000余万,所操的“马拉地语”,

与印地语一样,都属于“印欧语族”,z族和语言上,都融入了部分达罗毗荼成分。

马拉地人及其所在的板块,也曾经在印度地缘z治舞台上,发挥过重要作用。

突厥-绿教政权入侵恒河平原之后,退守古吉拉特-拉贾斯坦地区的拉杰普特联盟,曾经是北印度绿教政权,最为忌惮的势力。

为此,16世纪取代德里苏丹国,统治北印度的莫卧儿王朝,对拉杰普特联盟,采取了更为宽松的政策。

后者则在保留宗j信仰及d立性后,妥协成为了莫卧尔王朝军事中坚,并为莫卧儿王朝统一印度,做出了重要贡献。

拉杰普特人失去恢复印度j印度的雄心之后,印度j世界,需要另一股强大力量站出来,挑战北方的绿教政权。

基于印度的地缘结构,这股力量,如果想在北印度的印度j徒中,引发连锁反应,显然需要有印度-雅利安背景。

这一机会,最终,被位于拉杰普特人,与南印度达罗荼毗人,之间的“马拉地人”抓住。

在17世纪后期,当莫卧尔王朝开始走向衰弱之时,马拉地人以新的印度j保护者形象横空出世,

建立强大的“马拉地帝国”,也译马拉塔帝国,并一度几乎颠覆莫卧儿王朝。

不过,这段历史,离我们目前所处的时空不远了。

提前拉出来,实在是因为印度人,并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

过于久远的那些雅利安混战史,于我们了解印度地缘结构帮助并不大,尤其还有那么多生僻的古国名。

你们必须要了解,要深入的研究,他们与绿教政权之间的恩怨,以后正式讲课时有机会。

马拉地人的族源,并非只有印度雅利安人和达罗毗荼人,也包括拉杰普特人后裔,这些人现居于上层。

公元7世纪,在北印度崛起的拉杰普特集团,在更早的时候,6世纪中叶便开始,

向德干高原方向渗透,并在戈达瓦里河-克里希纳河流域建立国家。

这支在德干半岛,建立政权的拉杰普特人,被称之为“遮娄其人”,他们建立的王朝,也因此被称之为“遮娄其王朝”。

遮娄其王朝政治中心,位于克里希纳河上游河谷地带,卡纳塔克邦北部的“巴达米”,是这个王朝最重要的z治中心。

公元7世纪初,遮娄其人扩张至,戈达瓦里河-克里希纳河下游,也就是安得拉邦的中西部。

基于地缘分割,东进的遮娄其人,很快脱离d立的母国的控制,建立了“东遮娄其王朝”。

两个遮娄其王朝在德干半岛的影响力,一直延续到公元11—12世纪。

不过,由于地缘位置的不同,两个兄弟王朝后来的地缘轨迹,却不尽相同。

其间,西遮娄其王朝一度,被身处马哈拉施特拉邦的另一支拉杰普特人——“拉施特拉库塔人”,也译“拉喜施拉库塔人”所颠覆。

第六百八十六章:大国崛起(八十六)

后者建立的“拉施特拉库塔王朝”,在8世纪中-10世纪末,成为德干高原之主,并北上与同属拉杰普特政权的:

恒河上游的“瞿折罗-普腊蒂哈腊王朝”、下游的“帕拉王朝”争霸印度,共同书写了一部拉杰普特时代的印度三国史。

需要说明的是,尽管我在这把“拉杰普特人”,单独作为一个m族集团,与印度雅利安人、达罗毗荼区别开来。

但每一个拉杰普特人部族,在融入印度j世界时,都会寻求婆罗门阶层,来证明他们,

来源于印度雅利安时代的某个古老世系,或者是某位雅利安神话人物的后裔。

这种情况,与那些入主中原后,将自己的祖先,与某位华夏人文始祖,联系起来的北方民族相类似。

因此,无论从宗j和语言来看,拉杰普特人所作出的努力,实际也都可以,被归类于印度雅利安文明的扩张。

公元11世纪末,拉施特拉库塔王朝陷入衰弱之后,南方的西遮娄其人重新夺回了,

德干高原的控制权,为了与之前的“西遮娄其王朝”区别,后人又将其称之为“后遮娄其王朝”。

从地缘z治属性来看,两支南下的拉杰普特人,一支的核心区,在后世的卡纳塔克邦(西遮娄其人)。

另一支,则在马哈拉施特拉邦。

然而,尽管遮娄其人,很早就开始在德干高原统治。

但曾经为其核心之地的卡纳塔克地区,却没有能够因此而雅利安化。

这其中最关键的因素,当然是两大板块与恒河流域的地理距离。

相比卡纳塔克邦,马哈拉施特拉邦显然更容易,一直从北方吸收印度雅利人南下。

在后“后遮娄其王朝”复兴之后,西遮娄其人选择了将它的z治中心,迁往后世的马哈拉施特拉邦首府孟买一带。

这样做的直接原因,无疑是为了避免,拉施特拉库塔人的再次崛起。

同时,在客观上放弃了在南印度的深耕,并进一步加深了,马哈拉施特拉邦的雅利安化程度。

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造成了后世的马哈拉施特拉邦,在地缘属性上,被归类于北印度,而更靠南边的卡纳塔克邦,则为南印度。

一定要比较两支拉杰普特人,谁对德干高原西北部的,雅利安化贡献更大的话,应该是拉施特拉库塔人。

事实上,马哈拉施特拉邦的名字,便是源自“拉施特拉库塔”这个,曾经以其地为核心的强大王朝,“马哈”是“大”的意思。

所谓“马哈拉施特拉”之称,甚至早在公元7世纪,就已经出现在玄奘《大唐西域记》中了。

在那本甚至能当成印度史书的游记中,马哈拉施特拉(maharashtra),被译作“摩诃剌侘国”(maharattha)。

与西遮娄其人、拉斯特拉库塔人在德干半岛西北部,与印度雅利安人、达罗毗荼人,

混合形成雅利安属性的“马拉地人”不同的是,深入到安得拉邦低地区的东遮娄其人,最终选择了一条本土化路线。

后世通行于安得拉邦境内的,属于达累毗荼语系的“泰卢固语”,就是在东遮娄其王朝时期,正式成为这一板块的官方语言的。

这一选择,为东遮娄其王朝稳定,打下了稳固的基础。

以至于身为遮娄其主系的“西遮娄其”,被拉施特拉库塔人所颠覆后,旁系身份的东遮娄其王朝,

仍然可以在达罗毗荼之地上,延续他们的z治统治。

东遮娄其王朝的“泰卢固化”选择,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的z治命运,将更多与南方的“泰米尔”政权发生联系。

在z治上,这往往体现为,王室联姻对象的选择。

如果,你选择做一个雅利安国家,那么,你的王室,就会更多选择北部国家结亲。

比如,在传说中,锡兰岛上的僧伽罗人,在建移居与此并建国时,虽然也与土著部落联姻,但却还是渡海,迎娶了来自北印度的公主为后。

东遮娄其王朝,在开启本土化选择之后,南方泰米尔诸王国的王室,便成为了其主要联姻的对象。

东遮娄其王朝在南部最大的对手,是崛起于后世泰米尔纳德邦东北部,帕拉河谷的“帕拉瓦王朝”。

也就是玄奘笔下的“达罗毗荼国”(公元275-897年)。

达罗毗荼国时代,是北印度文化向泰米尔地区,传播的重要时期。

然而,在印度混乱的历史中,帕拉瓦王朝的统治阶层,到底算不算是真正的南印度土著政权,还是存疑的。

毕竟,自孔雀王朝起,印度雅利安人的政权势力,就已经触及到了泰米尔地区的东北部。

帕拉瓦王朝的强大,很可能是因为上层带入的北方基因。

真正能够确定属于达罗毗荼系的,是分布在今天泰米尔纳德邦、喀拉拉邦的三个国家:朱罗、潘地亚、哲罗。

其中,朱罗的核心区,在泰米尔纳德邦中东部的“高韦里河”下游。

潘地亚的崛起地,在该邦东南部的“韦盖河”河谷。

哲罗的控制核心,则是位于德干高原,西南沿海平原带的喀拉拉邦。

上述三个因地缘、血缘关系而形成的王国,早在孔雀王朝入侵德干王朝之前,就已经存在。

语言归属,是印度划分行政区域的重要依据。

事实上,喀拉拉邦的官方语言“马拉雅拉姆语”,也是古泰米尔语的一部分(公元9世纪时分化出来)。

促使喀拉拉邦,或者说“哲罗”与朱罗、潘地亚(泰米尔纳德邦)分化的原因,在于地理的分割。

整个德干高原边缘,是被两条整体呈v字型的高大山脉围就,包括西侧的“西高止山脉”和东则的“东高止山脉”。

其中,更具连续性的西高止山脉,一直延伸到了印度半岛的南部顶点。

这一地理特点,使得喀拉拉邦所处的沿海平原,与泰米尔纳德邦之间,存在明显的地理分割。

另外,古泰米尔地区能够长期抵御住北方入侵,除了优良的农业条件以外,海洋贸易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

第六百八十七章:大国崛起(八十七)

从方位上看,泰米尔纳德邦的河流,皆从东南方向的孟加拉湾入海。

孟加拉湾另一侧的东南亚,是其主要贸易方向。

喀拉拉邦则正好相反,面临阿拉伯海的这条狭长沿海平原带,除了是整个印度,

降水最多的地理单元以外,也是阿拉伯乃至非洲方向,登陆印度的首选之地。

这条位于西高止山脉和阿拉伯海之间的海岸,北部在后世为卡纳塔克邦境内,

又被贸易者称为“马拉巴尔海岸”,马拉巴尔为山海之间的意思。

在后面解读葡萄牙人的登陆时,马拉巴尔海岸将成为我们的重点。

贸易方向的不同,显然也是喀拉拉邦-泰米尔纳德邦,形成差异化地缘特质的重要原因。

长期面向“西方”的贸易特点,对喀拉拉邦人口的宗j结构,造成了深远影响。

在喀拉拉邦的x仰分布中,印度j大约占6成,绿教和jd教各占两成。

在很多地区,这样的比例,足以成为动乱的根源。

然而,在喀拉拉邦,这种情况却并没有发生。

三大宗j强势共存的客观事实,反而促使该邦民众在印度d立后,多次选择无s论者tg执政。

以至于后世的喀拉拉邦,成为了整个印度,受教育程度最高、人均寿命最长的地区,也可以说是最文明的地区。

上述三国,在印度半岛的最南端,经历了上千年,你方唱罢我登场式的博弈。

尽管,哲罗所在的马拉巴尔海岸,在贸易和d立性上,有着独特的优势。

但从争霸南印度的角度来看,还是潘地那和朱罗所在的泰米尔纳德地区,更有潜力些。

公元9世纪末,随着曾经控制泰米尔、泰卢固地区的,“达罗毗荼国”(帕拉瓦王朝)走向衰弱,

泰米尔三古国中,与之最近的朱罗也抓住了机会复国,并成功的颠覆了,

领地大大缩小的帕拉瓦王朝,南印度也由此迎来的朱罗时代。

遮娄其人对安得拉邦地区的入侵,是帕拉瓦王朝衰弱的重要原因。

在攻灭帕瓦王朝的过程中,决定实施本土化策略的东遮娄其王朝,与复兴当中的朱罗结成了盟友。

后者也依靠这层关系,在随后的一个世纪中,成功的臣服了潘地亚、哲罗等竞争者。

问题在于,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统一整个泰米尔地区的朱罗王朝,

如果想进一步向北部,尤其是泰卢固地区扩张的话,终究还是要面临,与东遮娄其王朝一战的境地。

不过,事情最终,以一种看似和平的方式得以解决。

公元11世纪后期,两个南印度王朝通过联姻,分别代表泰米尔和泰卢固地区,完成了正式合并。

新建立的王朝,在历史上,又被称之为“遮娄其-朱罗王朝”。

当然,这次合并,其实就是朱罗王朝,对东遮娄其王朝的吞并。

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得益于朱罗王朝,对泰米尔地区的整合以外,

更因为朱罗王朝,在公元11世纪时,在海外的强势扩张。

这使之有机会,成为南印度历史上,第一个可以,被冠以“帝国”称号的国家。

不过,相比15世纪时,郑和下西洋,以及葡萄牙开启的海外殖民事业,

朱罗王朝代表的南亚次大陆,在东南亚进行的海上征服事件,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先来回顾下东南亚的地缘特点。

整个东南亚,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与大陆相连的“中南半岛”。

另一部分,则是主要包含大、小巽他群岛,f律宾群岛的“南洋群岛”部分。

后者又被西方殖民者称之为“东印度群岛”;前者则因为,被认定为是印度和天朝之间的大陆,

而被西方称之为,“印度-支那”或“中印半岛”。

基于地理环境上的区别,后世生活在中南半岛和南洋群岛上的族群,在属性上也有明显的区别。

以语言来划分的话,南洋群岛,包括马来半岛南部,属于“南岛语系”民族覆盖区。

中南半岛上的m族情况,则要复杂些,有属于“南亚语系”的,如真腊(柬埔寨)的高棉族、安南的京族。

有属于壮侗语系的,如暹逻(泰国)的泰族、寮国(老挝)的佬族;也有属于汉藏语系的,东吁(缅甸)的缅族。

天朝和印度,是整个东南亚m族的来源地。

从时间关系上来看,南岛语系m族迁入东南亚的时间最早,在受到后来m族挤压后,

向南渡过马六甲海峡,并一步步向整个南洋群岛扩散。

这其中,各m族的来源地究竟是哪里,又是个争论不休的事情。

好在,这些太过久远的血统问题,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相同的z族背景,也不会为这些m族的融合制造障碍,如印度那样。

我们更加关心的,是进入文明时期的东南亚,是如何接受外来文化影响,印度在这当中,又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海洋贸易是远距离传播文化的重要载体。

印度半岛漫长的海岸线,以及身为西方贸易,重要产品出口地的地位,使其很早就成为了,世界海洋贸易的重要参与者。

开放性结构及内部的分裂性,也是印度半岛,能够发展海洋贸易的重要原因(有多元文化、经济形式共存的空间)。

就这一点来说,东南亚的情况与印度类似。

只是基于印度的文明层级更高,东南亚地区的这个地缘特点,更容易使之成为外来文化的接收地。

同时,征服了恒河下游的印度雅利安文明,也通过陆地线路,经缅北向中南半岛渗透。

这双重优势,使得印度文化,在东南亚的早期传播,要比天朝更为据优势。

侧重于自身大陆属性的中央之国,更多只是在安南半岛北部的红河平原占据优势。

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宗j信仰几乎是,每一个m族文化的必然组成部分,也因此成为了文化渗透的主体。

经由贸易传播,最迟在公元前的印度孔雀帝国时代,印度j和佛教,就已经成为东南亚很多地区的主要宗j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大国崛起(八十八)

比如,东南亚历史上第一个强大王国,公元前1世纪建国的“扶南”。

以及扶南衰弱后,同样在湄公河中下游地区崛起的“真腊”,印度j都享有国j的身份。

在印度本土所经历的,长达千年的婆罗门j/印度j,与以佛教为代表的“沙门思潮”宗j之间的竞争,同样也在东南亚延时上演。

只不过,东南亚整体黄种人属性的特点,本身对于具有z族隔离作用的“印度j”,并没有刚性需求。

所以,更具平等思维的佛教,最终取得了主导地位。

当然,毕竟印度j曾经在东南亚兴盛一时,两地的地理环境特点,又有诸多相似之处。

后世的人们,依然能够在中南半岛的佛教国家,看到一些印度j文化的遗存。

比如,暹逻最著名的宗j标志“四面佛”,其实就是印度j三大主s中,被边缘化的“梵天”。

印泥的戏剧舞蹈在分类上,属于印度j舞系等。

需要说明的是,东南亚尤其是南岛部分,并非只是海洋活动的被动参与者。

包括南洋群岛在内,分布于大员岛以南的,整个印度洋、太平洋岛屿之上的“南岛语系”m族,

又称马来-波利尼西亚语系,能够充分体系这一族群的海洋属性。

最迟在公元1世纪,为独木舟一侧或者两侧加装“弦外支架”的技术,以在恶劣气候中,

保持舟体平衡,就已经帮助“南岛语系”m族,从东南亚地区向外扩散了。

其中,向太平洋地区迁徙的部分,形成了后世分布于x威夷、新x兰等地的“波利尼西亚人”。

向印度洋方向迁徙的,则主要成为了“m达加斯加人”的族源。

留在南洋群岛地区的南岛语系m族,主要包括m来西亚、印泥、f律宾等岛屿国家的部分,

在语言分类上,则属于“印泥语族”。

通常情况下,广义的“m来人”就是指向这一族群分类,狭义则是指m来西亚人。

如没有特别说明,我所说的“m来人”,都是指广义层面。

基于体量关系,岛屿本身,很难产生原生文明。

其位置也使得,其在文明的学习层面,落后于可以海、陆两线,接受外来影响的中南半岛。

以西方的命名方式来说,整个东南亚,可以分为“印支”和“东印度群岛”两个板块。

不过从天朝的角度来说,将称为“中南”和“南洋”两个板块,会更让人舒服些。

当然,从尊重其本身属性的原则来看,后者更应该被称之为“马来”板块。

m六甲海峡是两大板块,天然的地理分割线。

但实际上,两大板块的地缘分割线,却并非是它,而是在m来半岛北部的“k拉地峡”。

后世经常被热炒为下一个,“b拉马运河”的k拉地峡,也是马来半岛与中南半岛的地理分割线。

由于马来半岛虽然在地理上,属于中南半岛的延伸。

但其狭长的走向,以及基于m六甲海峡而来的海洋属性,使之在地缘上,成为了马来板块的组成部分。

后世这一地区,大部以“西马”的标签,又被称之为“m来亚”或“半岛m来亚”,

成为m来西亚的组成部分,就是这一地缘属性在z治上的体现。

这也是为什么,在k拉地峡南部拥有部分领土的暹逻,对是否要挖通“k拉运河”,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

马来板块的文明起点,便是在“马来半岛”,与大陆地理相连,并非是其争得这一荣誉的原因。

从南印度跨海而来的贸易者,南洋板块文明因子的最初注入者。

问题是,从海洋贸易的角度来说,苏门答腊岛似乎应该具有,与马来半岛同等的机会。

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是因为在最初沟通印度洋与南海的贸易线中,m六甲海峡并非首选。

东西方贸易者,通常会选择,通过马来半岛北部陆地中转,在半岛的另一端,再装船重新驶往下一个港口。

借助风帆技术沿海岸进行探索,是人类开辟远洋航线的重要手段。

由于m六甲海峡,整体处在南北纬5度之间的“赤道无风带”中,那些沿海岸航行的早期商船,

选择在进入赤道无风带之前靠岸,并转运货物,要比去m六甲海峡龟速航行,要更节约成本。

受这一贸易形式的影响,马来半岛北部,也就是后世的t国与m来西亚相交地带,

而不是m六甲海峡沿岸,成为了南印度商人,最早选定的贸易点。

一如地中海的希腊人、腓尼基人一样,这些以贸易为目的的开拓者,最终也将他们的贸易据点,升级为了城邦国家。

根据记载,最起码公元初年,马来半岛北部,都已经有了一系列,由南印度人建立的城邦国家,包括在羯荼国、狼牙修等国。

受贸易影响,而在印度人影响下,完成文明升级的,并非只有马来半岛。

k拉地峡以北至m谷湾部分,与马来半岛具有同样的地理优势。

中南半岛最早的地区性大国——“扶南国”,便是这一优势的获得者。

扶南国的领土范围,从湄公河下游平原,向西一直延伸至k拉地峡北部。

这使得,这个高棉人建立的王国,不仅能够拥有大量农业之地,以及因此而生成的人口优势,

还能够从印度洋——太平洋的跨洋贸易中,分一杯羹。

从地理角度看,印度贸易者,最初在选择贸易城邦时,k拉地峡南部,相比北部并没有特别的优势。

问题在于,与大陆相近的地峡北部地区,更容易成为大陆势力的延伸。

后世这一地区归属t国、m甸两国,就是这一地理位置影响的体现。

也就是说,印度人最初,并非没有在k拉地峡北部建立贸易据点。

只不过,这些贸易据点,后来被崛起的中南半岛本土政权所湮没了。

反过来,印度j、佛教等来自印度的宗j,也得以在中南半岛得以扩散。

尽管整个k拉地峡南北地区,凭借狭长地势所带来的贸易优势,成为了马来板块,

甚至整个东南亚地区的文明起点,不包括受天朝影响的安南北部红河平原,这一地势的劣势也是明显的。

第六百八十九章:大国崛起(八十九)

缺乏纵深、过度依赖贸易,使之只能延生一些城邦性质的国家,并且容易为外来殖民者所控制。

如果生活在马来板块上的“m来人”,想诞生一个强大的地区性国家,就需要把希望,放在那些大型岛屿上了。

与m来半岛距离最近的,是m来地区最大的一组岛屿:“大巽他群岛”。

这组岛屿中最大的岛屿又有四个,分别是:苏门答腊岛、加里曼丹岛、爪哇岛、苏拉威西岛。

后世除了加里曼丹岛北部,归属原英国殖民地的m来西亚以外,其余部分,皆为印泥所有,原荷兰殖民地。

从东西方海上贸易的角度来看,大巽他群岛北部与m六甲海峡相邻的:苏门答腊岛、加里曼丹岛无疑会更有价值。

尤其是与马来半岛合围成m六甲海峡的苏门答腊岛。

然而,从农业和人口角度来考量地区竞争力,四大岛屿中,最小的爪哇岛却是最强,印泥s都y加达就位于爪哇岛的西端。

后世这个面积与f建相当,且也多山的热带岛屿,人口竟然能够达到14亿之巨。

要知道,作为世界最大的绿教国家,印泥的总人口也不过25亿。

对于热带地区来说,农业生产的两大基本要素:阳光和降水都不会缺乏。

最大的问题在于,在过度降水的冲刷下,土壤往往无法保持肥力,有毒的重金属倒会留下来。

比如,南美的亚马逊平原就是典型的案例,以至于,即使人们把热带雨林全部砍光,

也无法让这片重金属含量超标的土地,变成肥沃的农田。

然而,同处热带的爪哇岛,却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帮助爪哇岛养育如此众多人口的,是数量多达上百的火山。

虽然,这些火山周期性的活动,难免对岛上居民的生活,造成一定影响,

但相比它们定期为爪哇补充的,异常肥沃的火山灰来说,这点不安全感,完全属于可以承受范围。

因为火山爆发是有预兆的,人口损失并不会大。

基于爪哇岛优异的农业基础,这个岛屿早在公元初,就已成为“m来人”的核心居住地。

东汉时期,岛屿上的土著政权,甚至出现在中央之国历史记载中。

只是稠密的人口,也为爪哇岛的内部统一工作,增加了难度。

其内部整合工作,一直到公元10世纪初,才初见成效。

这一时期的爪哇岛,被整合为了三个国家,分别是:

西部的塔鲁纳国、中部的诃陵国,以及东部“爪哇”。

最终统一爪哇岛的,是东部的“爪哇国”。

公元10世纪末,东爪哇与当时的宋朝,建立了贸易联系。

在天朝历史中,当然还是体现为“朝贡”了。

对于当时的国人来说,身处南海之外,且不在东西方贸易线上的爪哇国来“贡”,多少有些出乎意外。

以至于在国人的口中,“爪哇”成为了极远之地的代名词,在某件事情被彻底遗忘时,经常会用“丢到爪哇国去了”来形容。

统一全岛的爪哇国,之所以急于与天朝建立贸易联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与之相邻的苏门答腊岛,

也在同一时期,完成了内部整合工作,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王国——三佛齐。

尽管苏门答腊岛的农业潜力,不如土壤肥沃的爪哇岛,但其身处m六甲海峡之侧的地理优势,

却在这一时期,得以显现出来,并由此而获得了,巨大的贸易利益。

刚才我说了,早期沟通印度洋-南洋的贸易线,是通过“海-陆-海”的联运形式,在k拉地峡南北转运的。

不过,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在这两片海域穿梭的贸易者们,终于发现可以借助自然力,

将m六甲海峡身处无风带的“劣势”,转化为“优势”利用起来,并最终促成了,连续的海上贸易线。

这一发现,就是对北印度洋和西太平洋地区,气候环境影响深远的“季风”。

东南亚及南海地区,与印度和北印度洋地区一样,在夏季时,为从赤道方向,吹来的“西南季风”所覆盖。

冬季,则受源自大陆的“东北季风”所影响。

掌握了这一规律,贸易者就可以在冬季时,从天朝东南沿海出发,然后在m六甲海峡一带休整、贸易,

等待来年的夏季,再借西南季风之势,抵达印度,反之则亦然。

由于,可以借助季风航行,并且全程采取海运形式,商船的吨位,比起之前有了大幅的提升。

这也使得唐宋时期,海上丝绸之路的贸易量,开始渐渐对陆地丝绸之路,产生压倒性优势。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在技术上,会有一个疑问,就是帆船如何在赤道无风带航行。

其实,在强大风力影响下,海水表面是会形成洋流的。

借助季风,进入无风带的帆船,可以顺着同向的洋流,继续前行。

另外,“风”也并非是,促使表面海水流动的唯一原因。

像m六甲海峡,就会受到赤道逆流的影响,呈现总体从东南向,西北方向流动的补偿流。

重要的,其实并不在于洋流的方向,而在于你是否,掌握了规律并善加洋流。

后面,当我们的视角,再回到葡萄人身上时,大家甚至会发现,借助逆风航行的风帆技术,也已经成熟了。

当然,完全利用洋流的航行,速度肯定不会很快了。

为帆船配备划浆,一般称之为“浆帆船”,用尾舵的摆动,提供前行的动力,

以及用吨位较小的浆船,拖动大型帆船,都是解决船只动力的辅助办法。

虽然,这些办法,在速度上,都无法与顺风顺水的航行相比。

但考虑到两个季风之间,相隔有数月之久,借助季风的跨洋航行,比之沿海岸航行,

又可大大缩短航程,这段完全不用考虑,风暴侵扰的热带海域之旅,倒成为难得的休闲时光。

事实上,南洋群岛丰富的物产,以及土著的m来人,本身也意味着,一个巨大的贸易终端。

精明的商人们,并不会真正休息,而是会充分利用,这段等待季风时间,与m六甲周边地区,进行贸易。

第六百九十章:大国崛起(九十)

本身不处在航线上,但人口众多的爪哇岛,也是受益者。

不过,基于位置关系,随着m六甲海峡的货物运输量日益增大,受益最多的,终归是海峡两岸地区。

这也是“三佛齐”王国,得以崛起的根本原因。

苏门答腊岛的面积,是整个m来群岛中,最大的一个,相当于35个爪哇岛。

但后世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口,约5000万,只相当于爪哇岛的1/3强。

火山灰是热带农业的关键,苏门答腊岛上,也有90多座火山,但活火山的数量,

只有爪哇岛的十分之一不到,约有120多座活火山,爪哇岛就100多座。

没有更多活火山周期性的补充土壤肥力,使得苏门答腊岛的整体农业、人口潜力,不如爪哇岛。

然而,人口并不是衡量,地缘潜力的唯一标准。

不然天朝和印度的国力,后世肯定得超过米国几倍了。

苏门答腊之名的原意为“金岛”,在古代天朝的记载中,曾经被称之为“金州”。

这是因为,其位于西南,贯穿全岛的巴厘桑山脉盛产黄金。

这是放之四海皆通行的硬通货,显然对提升苏门答腊岛的地缘潜力,会有所帮助。

不过,真正让苏门答腊岛,有实力跟爪哇岛对抗的资本,还是源自于它的位置。

如果说,爪哇国优异的土壤条件,使得农业在经济结构中的占比更重的话,那么,苏门答腊岛更像是一个,商业国家了。

在海洋贸易线上,港口是最重要的一环。

并不是所有岛屿,都天然能够生成优良的海港的。

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的岸线,经常遭受海浪侵蚀,造成海岸线过于平缓,使得两岛的天然海港,并不太多。

西爪哇的雅加达、中爪哇的三宝垄、东爪哇的泗水(苏腊巴亚),是印泥排行前三的港口城市。

三佛齐王国的崛起之地,后世苏门答腊岛东部,最大的港口城市“旧港”,

后译为“巨港”,则选择兴建在了,岛上河流穆西河的下游。

通江达海的位置,使之不仅一样可以得海运之利,并且更利于辐射岛内。

选择海湾还是河流下游建港,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只要有贸易需求的存在,人类总会在漫长海岸线上,找到合适的点,将岛内的资源运送出来的。

上述港口,无一例外的,都身处岛屿的北沿,便是这种地缘选择造成的。

三佛齐王国的实力,直接源自于它与m六甲海峡相邻的位置,即使来自天朝和印度方向的贸易者,

想前往爪哇岛贸易,通常也需要,从苏门答腊岛之侧经过。

凭借地理位置上的优势,三佛齐王国和旧港,成为整个m来地区的贸易中心,并因此而获得更多的经济、技术优势。

甚至因此成为了m来文化的文明起点。

为此巩固这一优势,崛起之后的三佛齐王国,开始了在m六甲半岛的扩张,并最终完成了对海峡的控制。

与此同时,这个佛教王国,也就开始通过战争和联姻的方式,尝试向富庶的爪哇岛中西部扩张势力。

公元10世纪末,当东爪哇王国在全岛的霸权建立后,南洋两大强国,或说两大岛屿之间的矛盾,

开始变得愈发的尖锐,并在公元11世纪初爆发决战。

与爪哇国相比,以海上贸易立国的三佛齐王国,在海上要更占据优势,这也使得三佛齐王国,成为了这场南洋争霸战的胜利者。

尽管,这场战争本身,很大程度消耗了三佛齐王国的国力,

但出产自南洋诸岛上的黄金、香料,名贵木材等,是东西方贸易链是的重要商品。

军事霸权的取得,是为了能够做到,为这一地区制定统一贸易规则,

战胜爪哇王国,将使得兼具,交通和产地优势的三佛齐王国,变得更加的强大。

就一条贸易链来说,任何一个环节的强大,对这条链条上的其它环节来说,都未必是好事。

三佛齐在南洋的称霸,很显然会增强它的议价权,并对它的两个直接贸易对象:

天朝和印度的利益,造成了直接影响。

对于来自这两个地区的商人来说,一个分裂并相互制衡的m来地区,才是最有机可乘的。

在地中海文明圈,贸易争端,往往是战争的直接起因。

那么,来自天朝和印度的商人,是否有机会,将贸易矛盾升级为战争呢?

此时的天朝,正处在北宋时期,空前的北方压力,似乎让这个中央之国,无暇顾及远在“爪哇国”的争端。

不过,这其实与天朝,此时身处的时代并无关系,因为,作为这个世界上,

最专注于陆地的文明,历代中央王朝,对于海外扩张,都可以说是毫无兴趣。

“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造就的自给自足心理,使中原王朝在海外贸易问题上,更多是秉持着“恩赐”的心态。

如果,你原意以卑微的夷狄身份,加入中央之国的“朝贡”体系,那么通常情况下,

面子上得到了满足的天朝统治者,会允许向你出口包括瓷器、丝绸、茶叶等在内的,具有垄断性质的商品。

而你所需要用来交换的,不过是一些,能够满足皇室和上层猎奇心态的土特产。

无论是三佛齐还是爪哇国,在强大之后,都曾经主动遣使,加入过中原王朝的朝贡体系。

而这种披着z治外衣的经贸往来,基本也能够保障天朝商人的贸易权,

尤其很多时候,这些来自天朝的贸易者,有着官派的背景。

有鉴于此,一个抱着,“天朝不需要世界”心态的中央之国,对南洋地区,

是否出现一个强大政权,并不会感兴趣,更不用谈,为了贸易而劳师远征了。

如果,感觉某个国家的崛起,会对中央之国,造成某种威胁的话,反制的做法,

通常是断绝“朝贡”权,让你没办法,买到天朝上国的商品就够了。

按照后世的说法,不让某国来“进贡”的做法,相当于是一场贸易战了。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种不流血战争的影响力,15世纪之后的倭国,就曾经深受其困。

第六百九十一章:大国崛起(九十一)

以至于,倭国之南的琉球王国,凭借与天朝的朝贡联系,而获取了巨大的转口贸易利益,

并因此而成为了,东海地缘z治舞台上的重要角色。

在排除了天朝,对三佛齐王国的威胁后,我们再来看看印度方向。

相比天朝,印度对产自m来地区的,黄金和香料的需求,要刚性的多。

更重要的是,西方人对这类商品,也有狂热的感情。

通过转口西方,印度的中间商,还可以赚取巨额的中间利润。

基于位置关系,此类海外贸易,大部是由南印度来承担的。

正因为此,三佛齐王国的做大,所直接影响到的,也是南印度的利益。

南印度如果,想对三佛齐王国的做大有所反应,前提是出现一个统一政权。

大多数时候,这一地区,都处在一盘散沙阶段。

除了以潘地亚为主的达罗毗荼政权,曾经对近在咫尺的锡兰岛北部,进行过海外征服以外,并没有尝试过,进行更远的扩张。

虽然,历史上有一些南印度人,借助贸易在m来地区,取得了成功甚至建立政权,

但却与南印度政权,本身没有什么关系,不属于政治殖民。

不过,在公元10世纪,朱罗脱颖而出后,这种情况出现了改变。

公元10世纪中叶,在吞并潘地亚之后,朱罗人得到了潘地亚人,在锡兰岛北部的影响力,并进一步,控制了整个斯里兰卡。

与太平洋相比,印度洋上的岛屿并不多。

在跟南印度相近的北印度洋区域,除了锡兰岛以外,从马拉巴尔海岸西南一路向南,

延伸至赤道的“m尔代夫群岛”,是最主要的海外陆地了。

尽管,m尔代夫本身,并没有特别的自然资源,但其横亘于印度半岛,与赤道之间海域的位置,使之在航线上,还是具有一定价值。

后世米国在印度洋上唯一的支点,便是向英国租借的,与m尔代夫群岛北部相邻的,“迪戈加西亚群岛”。

当然,这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从锡兰岛而来的僧伽罗人,有可能是m尔代夫群岛上,最早的居民,最起码是文明带入者,随之而来的,是来自南印度的泰米尔人等族。

后来,长期控制东西方海上贸易通道的阿拉伯人,也在这个印度洋中继点,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后世m尔代夫的官方语言“迪维希语”,就是在僧伽罗语的基础上,吸收了其它,移民语言成分形成的,尤其是阿拉伯语。

在朱罗全面控制锡兰岛之后,这个立志在海上,要有所作为的南印度国家,也随之控制了m尔代夫。

与此同时,三佛齐王国也通过对爪哇国的征服,成为了南洋霸主。

两个都希望,最大限度获取贸易利益的地区性强国之间,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矛盾。

战争往往是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

一场海上战争,不仅将决定,谁能够取得东西方贸易的主导权,更能够帮助胜利者的历史影响力,提升至“帝国”层面。

顺便说一下,从另一个角度看,信奉印度j的朱罗,与信奉佛教的三佛齐之间的战争,似乎也算得上是一场“s战”。

不过,多神j本身,并没有那么强的排它性,尤其是源自印度的宗j。

因此,这只是一场,争夺海上贸易主导权的战争。

最终,主动发起进攻的,是正处在势头上的朱罗王国。

朱罗人组织的海上远征军,在m来半岛西北部的吉打,即后世的m来西亚吉,

以及旧港都取得了海战的胜利,成功的迫使三佛齐王国臣服。

不过,朱罗王国并没有进一步入侵爪哇岛,也没有真正在m来地区,建立直接的z治统治。

对于一个海上帝国来说,能做到削弱主要对手、控制海上交通要道,就足够称霸了。

就像后来的大英帝国,也只是控制了m来西亚和x加坡部分。

携征服三佛齐之势,朱罗王朝在陆地上,也开始沿海岸线向m加拉方向扩张,

势力范围直抵恒河河口,同时,还在东吁南部沿海地带建立据点。

从扩张路线可以看出,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是与拉杰普特人,争夺北印度的控制权。

朱罗人所立志打造的,是一个“环m加拉湾”贸易帝国。

也正因为做到了这一点,朱罗可以算得上是,南印度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帝国”。

“朱罗帝国”的强势扩张,很大程度是依托了海洋优势。

而在周期性被马上m族,横扫一遍的恒河平原腹地,这一优势并无法体现。

打造一个“环孟加拉湾”帝国,尤其是,夺取恒河三角洲所处的孟加拉地区,则可扬长避短,

将朱罗影响力发挥到最大,这种情况多少与我们天朝相似。

在这个贸易圈内,最让人感兴趣的板块当属“m加拉”了。

后世人们对m加拉的兴趣,应该始于“印b分治”之后。

当时以“东b”之名,成为b基斯坦一部分,21世纪的b斯坦为“西b”。

“ys兰m加拉”地区,足以让每一个在地图上,看到这种情况的人感到好奇。

毕竟,在印度j的印度和佛教的m甸之间,硬生生的挖出一片绿教之地来,难免会有违和感。

每一个国家的存在,都有一定的地理依据,或者说,会依托一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

尤其这种与周边国家,有显著差异的国家,往往在地理独立性上要更强。

下面,我先从地理角度切入,来看看孟加拉地区,在地理结构上有什么特点。

m加拉地区最显著的地理特点是“水”。

这是一片,水资源异常丰富的三角洲平原(孟加拉平原),从水系角度可称之为“恒河三角洲”。

更准确的说法则是“恒河-布拉巴普特拉河三角洲”。

所谓“布拉巴普特拉河”,就是我们乌斯藏境内的y鲁藏布江,在印度境内的名字。

在m加拉境内,它又被叫做“贾木纳河”。

这条发源于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的大河,在山脉东端,顺着著名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拐了个90度的大弯,转而向南,注入了印度东北部平原。

第六百九十二章:大国崛起(九十二)

然后再在地势的作用下,向西沿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延伸,最终在m加拉平原南次南流,与恒河相交注入m加拉湾。

整个走势,颇像一个变形的“?”号。

纯粹在地理层面,流程较短的河流,会被认定为较长河流的支流。

从这个角度来说,全长超过3000公里的y鲁藏布江,显然比2500公里长,还包括合流后部分的恒河,更有资格被标注为干流。

不过,为山川河流命名的是“人”,大多数时候,对人类活动影响力的大小,才是干、支之争的主要参考标准。

比如,对华夏文明起源有着重要影响的,离我们不远的“湟水”,单纯从长度来说,

并不如在长江附近汇入它的大通河,但环境较差大通河谷,在人口及地缘影响力远不如湟水。

因此,整个流域会被以湟水命名,大通河也变成了湟水的一级支流。

恒河与y鲁藏布江的干支之争也是如此。

反映在地缘层面上,就是m加拉平原并不会,因为y鲁藏布江的流程更长,与乌斯藏地区,

拥有更近的地缘关系,而是因为恒河的存在,成为印度的一部分。

这一点,也可以从“m加拉人”的m族属性上看出。

与恒河平原一样,m加拉人也是,“印度雅利安人”在北印度扩张形成的。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宗j原因独立成国,m加拉之于大多数人的知名度,并不会高于西海岸,有着类似位置的古吉拉特。

造就m加拉地缘d立性的根本原因,在于m加拉平原的地势。

由于遇到海洋的阻力,河流下游的三角洲地区,一般会沉积形成,农业条件优异的扇形平原。

加之临海而带来的贸易之利,使得这种三角洲地区,更容易成为d立性较强地理单元。

m加拉平原的另一个特别之处,在于它本身正处在,印度半岛南部高地区,与东部高地区的相接之处。

这一地形特点,不仅改变了恒河和布拉巴普特拉河的流向,也进一步强化m加拉平原的d立性。

天朝古代的江东,即后来的江南地区,其实也有类似的特点。

只不过,中央之国在文化上,更倾向于统一,海洋贸易之利,之于长江口的优势,也只是在s海开埠之后,才得以显现。

使得m加拉这种在宗j、z治上d立的情况,并没有在中央之国出现。

回到m加拉的地理结构问题上来。

在地形图上可以看到,m加拉平原的西侧,是焦达讷格布尔高原。

东、北侧,则是分隔印度-中南半岛的“若开山脉”的北部延伸丘陵。

这段从m加拉湾,向北延伸至天朝边境的丘陵地带,整体并非为弧状,而是呈现为“人”字形。

其中南北走向充当印、缅边境的部分,被称之为“那加丘陵”。

东西向充当m加拉东北部,与印度边境的部分,则可统称为“卡西丘陵”。

上述地形特点,并不止于加深了m加拉平原的d立性,更让南亚-东南亚相接的这片土地,地缘结构变得更加复杂。

单纯从行政地图上,也可以感受到这点。

在“挖”去了m加拉国之后,印度东北部与天朝、m甸相接的区位,显露出了一片,飞地般存在的国土。

这片亚飞地的核心区,是喜马拉雅山脉与卡西丘陵、那加丘陵,包夹而成的“布拉巴普特拉河谷”,行政上,属于印度“阿萨姆邦”所辖。

后世著名的阿萨姆红茶,使得阿萨姆之名世人所知。

不过,对于地缘研究者来说,更感兴趣的是,这片土地上原住民的属性。

所谓“阿萨姆”之称,源自于13世纪初,以布拉巴普特拉河谷,为核心立国的“阿萨姆国”。

阿萨姆人属于,黄种人的“傣泰民族”,与天朝境内的,傣族、t国的主体m族“泰族”同源。

在他们入主这片土地之前,这一地区的原住民,也不是印度雅利安人,而是属于藏缅语族的部族。后世,除了傣泰族源阿萨姆人以外,还有与缅族亲缘相近的那加、米佐等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阿萨姆国在印度东北部的统治,一直延续到19世纪初。

这一时期,整个m加拉平原以北、以东至若开山脉,后属印度的领土,都属于它的领地。

包括有:阿萨姆邦、梅加拉亚邦、曼尼普尔邦、米佐拉姆邦、那加兰邦和特里普拉邦。

加上印度在向我们声索主权的“z南”地区,所设立的“阿鲁纳恰尔邦”。

这片介于天朝-m加拉-m甸之间的印度控制区,又被称之为,印度东北部的“七姐妹”邦。

与东南亚乃至东亚,z族属性一致的印度东北地区,在印度是一个异类的存在。

为了遏止,这一地区的f离主义倾向,印度在建国之后,开始大规模的向这一地区移民,并因此加剧了当地的地缘矛盾。

应该说,印度东北地区的这一特殊地缘属性,与m加拉人维持自己,地缘d立性的努力,也有直接关系。

即使不考虑这一点,对于以恒河平原为核心的印度政权来说,

拿下人口众多、贸易昌盛的m加拉平原之后,也很难有动力,去解决那些受山地保护的黄种人。

这种情况,也同样出现在印度次大陆的西北部。

真正为绿化“印度雅利安人”,即b基斯坦乌尔都语m族覆盖的,都是农业条件较好的平原区,包括盆地。

那些充当印度和a富汗分割线的山地两侧,则为普什图人、俾路支人等民族所控制。

印度和b基斯坦最为动荡的地区,分别为东北部、西北部多山地区的局面,

也可以说是当年大英帝国,希望为英属印度,谋求一条安全的地理屏障所造成的。

阿萨姆国在印度东北部的统治,一直延续到19世纪初。

在其陷入衰弱后,从m甸南部向北扩张成功的“缅族”政权,曾经试图将阿萨姆国纳为自己的领地。

为此,还跟当时的建奴较量过,具体参考《理想国》中,乾隆十全武功中的“平m甸”。

不幸的是,身处这个时代,亚洲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大国崛起(九十三)

在孟加拉站稳脚跟,并准备以其为基地,向西、东两张扩张的英国,很快便将阿萨姆国和m甸,悉数纳入大英帝国的版图。

欧洲人征服世界所造成的一大后果,是诸政权的边界开始线性化。

在此之前,世界上大多数政权,并不会刻意为自己划出一条,符合地理规律的地理边界。

控制每一个地理单元的核心区、中心城市,是形成统治的基础。

追求明确地理边界,并以追求统治区,地理边界完整的做法,源起于17世纪,

开始崛起为欧陆霸主的法兰西,红衣主j黎塞留与太阳王路易十四主政时代。

以古代高卢的版图为历史依据,山脉、河流为自然边界的理论,在这一时期,成为了法兰西后来一系列,对外战争的指导思想。

这一理论也被称之为“自然边疆理论”。

然而,划分行政板块,向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单纯依据地理分割来划分,更多是一种理想状态。

在现实世界里,无论是山脉分水岭,还是大江大河,本身未必都一定会,成为族群的分割线。

很多时候,一条河谷平原,或者一条分水岭两端的山地,会被同一m族所覆盖。

比如,追求自然边界的法国人,一定要以莱茵河为边界,划分法德边界时,

就会遇到,莱茵河左岸的阿尔萨斯地区,居民为德意志人的局面。

这种地缘边界与地理边界的误差,通常也是近现代国际z治冲突中,最为常见的导火索。

身处这种尴尬夹缝中的m族,能否获得d立,或者归于自己属性相近的国家,更多要看自身的地缘潜力,以及历史机遇。

一般情况下,人口较多,又有海岸线拓展外联空间的板块,机会会更大。

后世拥有16亿人口,又与印度洋相接的m加拉国,最终能够d立就是这种情况。

在这一基础上,以绿教立国,其实只是m加拉为彰显d立性,所做的技术选择罢了。

至于,封闭于内陆,人口潜力又不大的阿萨姆国,就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余地了。

在大英帝国统治时期,英国人便依地理关系,将之划给了印度,而不是m甸。

当然,英国人的这种做法,也并非完全没有地缘基础。

毕竟,以阿萨姆人所处的位置来说,与南亚核心区的关系,要高于被山脉分割开的亲缘m族。

这也导致了,阿萨姆国在立国之后,很快成为了一个印度j国家。

印度j在南亚的强势地位,同时体现在m加拉人x仰选择上。

前面,我之所以使用了,“ys兰m加拉”这一标签。

是因为后世,x仰绿教的m加拉国,并非是“m加拉”,或者说“m加拉平原”的全部。

m加拉平原的西、北部边界,并非是m加拉平原与高地的自然分割线。

它西北方向有大约1/3归属于印度。

在印度的行政区划中,被称之为“西m加拉邦”。

“印b分治”时,基于宗j而做出的z治分割决定,是m孟加拉,从m加拉分离出来的直接原因。

也就是说,m孟加拉地区的m加拉人,信仰的是印度j。

曾经,从1772年,直到1911年的140年间,充当英属印度s都的“j尔各答”,是西m加拉邦的s府所在。

英国人的这种选择,与当年朱罗帝国,在m加拉的扩张,绿教在m加拉的立足,都有着相同的逻辑。

这片人口众多的沿海平原,即是一个高潜力的贸易终端,也是一个,可以辐射北印度的陆-海枢纽。

同时,板块的地缘d立性,又使得它与外来势力,更容易找到利益上的合作点,以共同应对,来自恒河平原的地缘z治压力。

m加拉人以宗j差异,彰显地缘d立性的做法,并非只在,接受绿教时才有所体现。

是在古尔王朝,为北印度开启,绿统治时代之前的“拉杰普特人时代”。

统治m加拉地区的,是拉杰普特属性的“帕拉王朝”(公元7-12世纪)。

这一时期,印度j在整个印度次大陆开始强势复兴。

通过修改j义,印度雅利安属性的“婆罗门j”,变成了可以吸收,

其他z族成份的新“印度j”,并彻底击败了,佛教等沙门思潮宗j。

然而,基于地缘z治需要,m加拉的帕拉王朝,并没有随大流的成为印度j之地,而是选择了以佛教立国。

更鲜为人知的是,帕拉王朝选择的j派,即不是汉传的“大乘佛教”,

也不是南传的“上座部佛教”(小乘佛教),而是与藏地一样的“密宗”。

实际上,密宗x仰,正是在m加拉兴盛之后,再传入藏地的(公元8世纪时)。

两个隔着喜马拉雅山脉相望的边缘板块,在这段历史时期,甚至曾经多有交流。

密宗时代,也是后世m加拉族的形成阶段。

不幸的是,在整个南亚地区,佛教势衰的趋势,已经很难逆转了。

最终,能够坚持这一选择,避免印度j融合的,只剩下与大陆,隔海峡相望的s里兰卡了。

不过,紧接着“拉杰普特时代”,在印度强势建立统治的绿教政权,给m加拉人提供了另一个选择。

公元1199年,席卷整个北印度的古尔王朝,也征服了m加拉的帕拉王朝。

如果绿教能够顺势同化整个印度,哪怕只是北印度,m加拉人的选择,也许又会是印度j了。

问题是,那些突厥裔的绿教徒,只能在干热的印度河流域做到这点。

在恒河平原、德干半岛地区,苏丹们更多只能以宗j宽容政策,在不动摇印度,原有社会基础的情况下,建立自己的统治。

也就是说,抛开最顶层的绿教统治者,m加拉地区那些m加拉裔的地方贵族,

本身从西部印度j地区而来的地缘z治压力,并没有得到缓解。

西m加拉地区的“印度j”化,就是这一地缘压力的具体体现。

选择与最高统治阶层一样的宗j,是缓解这一压力的有效手段。

m加拉地区的绿化进程,始于德里苏丹国时代,并在莫卧尔王朝时期完成。

第六百九十四章:大国崛起(九十四)

与孤岛般存在的密宗x仰相比,绿教x仰所能够带来的资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要更多,

也更有利于维持m加拉地区,相对印度j地区的d立性。

另一个重要因素,是m加拉本身,具有的“陆-海”贸易枢纽地位,

在整个印度洋乃至东南亚、东亚海上贸易,为绿教徒所垄断的时代。

绿教徒身份,将极大减轻m加拉经济,所需付出的信任成本。

现在,我们知道了,m加拉绿化的选择,是一个,基于其特殊地缘z治/经济位置,

受陆、海两条传播方向,尤其是前者共同影响,而做出的选择。

由此,我甚至可以认为,如果欧洲势力,能够在密宗时代结束时,强势介入南亚次大陆的话,

后世的“m加拉国”将很有可能,会成为一片孤悬于此的jd教之国。

帕拉王朝与东南亚,也有十分紧密的贸易关系,乘着东北季风南下、西南季风回归的m加拉商人,

同样,将马来之地,视为重要的贸易中转地。

击败帕拉王朝,并夺取m加拉地区的出海口,为朱罗帝国的“环m加拉湾”贸易帝国,补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值得一提的是,在击败帕拉王朝之后,朱罗人曾一度,把s都迁往m加拉,想在北印度有所作为。

朱罗帝国有此野心,很大程度源自于它的宗j属性。

从地缘z治角度来说,朱罗在11世纪上半叶的三次扩张,帮助其,完成了从一个地区性大国,

向“帝国”的升级,包括:南下并吞斯里兰卡的僧伽罗国。

东进击败马来群岛的三佛齐国;北上夺取帕拉王朝在m加拉的出海口。

这三个王国有一个共同点,即都是佛教王国,而朱罗则是印度j王国。

因此,这一地缘z治层面上的扩张,很大程度上,也代表着印度j的强势复兴,

更让南印度的达罗毗荼人,第一次认为自己,能够成为是印度j和全印度保护者。

不过,前面我们也说了,以朱罗帝国的地缘特点来说,想一统整个印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能够在这片大陆,角逐统治权的,还是那些从西北方向,渗透而来的外来m族。

因此,朱罗很快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这也导致突厥-绿教m族,入主印度之前的大部分时间,印度半岛的地缘z治局面,大体还是呈现为“北拉南朱”的局面。

包括德干高原西北部(西遮娄其王朝)的北部地区,为拉杰普特诸国控,南部则为朱罗统治。

与拉杰普特联盟,最终成为抵抗突厥人,入侵中坚力量不同的是,盛极而衰的朱罗王朝,并没有机会与绿教政权交锋。

12世纪后期,朱罗帝国在南印度的统治开始动摇。

帝国境内各版块,开始涌现出新的王国,比如,安得拉境内崛起的“卡卡提亚王朝”。

这个王朝,被泰卢固人认定为是:第一个真正由泰卢固人,建立的王朝。

也可以说,泰卢固m族,如果想追溯自己的历史,会更原意,以这个土著王朝为源头。

至于泰米尔人,朱罗王朝无疑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

朱罗人在南印度的宿敌——潘地亚人,本来也是这一荣誉的有力争夺者。

同样在12世纪末,复国成功的潘地亚,很快击败了衰弱中的朱罗人(公元1215年),并在半个多世纪后吞并朱罗。

整个13世纪,潘地亚人都是泰米尔地区的强势统治者。

不过,它能做到的也仅仅是这一点了。

从战略上看,南印度再出现一个强大政权最大障碍,是取代拉杰普特人,成为北印度统治者的突厥/绿教政权。

几乎与潘地亚在泰米尔地区做大同时,古尔王朝及其继任者“德里苏丹国”,

也基本完成了在北印度的整合工作,拉杰普特地区除外。

13世纪末-14世纪初,已经适应印度地缘环境的德里苏丹国,进入了最为强盛的时期。

不仅开启了对德干半岛的征服工作,更在西北方向击败了,入侵旁遮普地区的蒙古察合台汗国。

从公元1320年起的5年间,德里苏丹国一共进行了4次南征行动,将控制线南端,推进到了朱罗人所处的高韦里河谷。

突厥人在德干半岛的征服路线,与当年的拉杰普特人“遮娄其王朝”类似。

即,先征服马哈拉施特拉邦、卡纳塔克邦所处的,克里希纳河-戈达瓦里河上游,然后东进安得邦的泰卢固地区。

最后,向潘地亚人所控制的泰米尔地区扩张。

在德里苏丹国的强大攻势下,南印度诸王国纷纷走向了覆灭的边缘。

泰卢固人的卡卡提亚王朝,便是在这个时候被瓦解。

称霸泰米尔地区,包括喀拉拉邦的潘地亚人,也在遭遇了重大失败。

突厥人甚至,一度攻入了潘地亚人的都城。

对于北方入侵者来说,征服并控制南印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后世的南印度人,俨然已经将自己定位成为了,印度j最后的守护者。

为了完成对南印度的全面征服,德里的统治者,甚至一度效仿遮娄其王朝,

将都城迁到了克里希纳河上游:卡纳塔克邦中北部的德瓦吉里(公元1327年)。

然而,北方的一个变故,却彻底打乱了突厥人整合南印度的计划,使得这个即将诞生的帝国,

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印度半岛的西北方向,这个方向是蒙古人的地盘。

13世纪的蒙古西征,使得印度之西,出现了两个强大的蒙古汗国:伊尔汗国与察合台汗国。

其中,河中地区及a富汗东部,归属于察合台汗国;波斯及大部分的a富汗地区,为伊尔汗国领地。

m古人的这种分割,使得印度河平原南部的信德地区,处于伊尔汗国势力范围。

而对印度威胁最大的,开伯尔山口所在的,贯通中亚-南亚的“突厥绿教通道”,则处在察合台汗国的控制之下。

之前,我曾经分析过,m古人在中亚的征服工作,及后来的整合,客观上阻断了新突厥人/绿教势力,

再次进入南亚的通道,为德里苏丹国的突厥统治集团,整合北印度赢得了时间。

第六百九十五章:大国崛起(九十五)

当然,这并不代表,m古人在完成内部整合,并适应中亚的干热气候之后,就不会觊觎印度的富庶。

刚才我提到的,13、14世纪相交之际,察合台汗国的几次连续入侵,就是m古人做出的最大努力。

那么,是不是m古人的再次入侵,打断了德里苏丹国,对德干半岛的全面征服呢?答案却很让人出乎意料。

因为打乱德里苏丹国南征计划的,并不是m古人的入侵,而是m古人的崩溃。

m古人所建立的庞大帝国,在13世纪上半叶开始,走向了崩溃。

与印度相接的两大汗国中,最先崩溃的是统治美索不达米亚、伊朗,以及大部分阿富汗地区的伊尔汗国。

公元1335年,随着君主的离世,内部矛盾已无法调和的伊尔汗国,被分裂为了几部分。

察合台汗国,则在十几年后被分裂为了东西两部分,并旋即为帖木尔帝国“曹魏代汉”般的所取代(公元1370年)。

一边是在中亚统治开始崩塌的蒙古汗国,一边是在印度正如日中天的突厥政权。

这样的局面,很难不让德里苏丹国的统治者动心,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来自于中亚/阿富汗地区。即便说没有接收,蒙古帝国遗产的野心,最起码也希望能够,拿下兴都库什山脉两侧,为自己脆弱的西北门户,加上一道防火墙。

公元1337年,德里苏丹国开始暂停,在印度南部的整合工作,集结大军,向动荡a富汗地区发起远征。

不幸的是,这些在印度日久的突厥人,不仅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低估了他们那些突厥远亲,接收m古人遗产的决心。

远征阿富汗的德里苏丹国,不但没有能够,从崩溃的伊尔汗国遗产中,分一杯羹,反而落得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顺便八卦一下,如果当时有x知告诉德里的苏丹,在他出征的前一年,察合台汗国境内出生的一个婴儿,

即帖木儿最后成为了,伊尔、察合台两大蒙古汗国遗产的继承者,不知会不会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向。

德里苏丹国这次大伤元气的远征,极大的改变了印度的z治走向。

葡萄牙人登陆印度之时,所观察到的印度地缘z治版图,也正是在这次远征之后建立的。

正准备回到大国博弈的解读模式来,忽而想起后世z印m边境,一直是国人关注的热点板块。

跟我们地缘z治关系较近的m北地区,人们的熟悉度较高。

相对来说,国土呈犬牙交错状的印、m、m三国之间,有什么样复杂的地缘纠葛,就没那么熟悉了。

鉴于上述三国,与天朝在北印度洋的布局,有着莫大关联,因此,再花些笔墨也是值得的。

弧状的若开山脉-那加丘陵,是南亚次大陆与中南半岛的天然分割线。

其中“若开”之名,取自m甸的“r开邦”。

“那加”二字,则得自印度的“那加兰邦”,那加兰为“那加人”的意思。

这两段d立命名的山体,实际一条连续性很强的山脉。

如此命名,更多是基于,两国分享这一地理分割线的需要。

唯一有问题的是,那加丘陵并不是一条丘陵。

它与若开山脉一样,海拔在1500-2000米左右,丘陵海拔一般在500米以下。

这样的高度,加上密布的原始森林,足以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有鉴于此,将之合并命名为“若开-那加山脉”,或者将那加丘陵改称为“那加山脉”,

会更有利于大家,理解这一地区的地理结构。

当然,若开-那加山脉虽然比之很多山脉来说,看起来完整度都要高得多,但一定要将之分割为二部分,也不是没有依据。

承担这一地理分割任务的,是一个身处山脉之上的封闭盆地:英帕尔盆地。

相信这个地理标签,会让你们感到陌生。

不过,提起另一个名字“曼尼普尔”,后世关注天朝周边地缘z治动向的朋友,可能就要熟悉的多了。

在报刊媒体传闻中,身处印m边境的印度“曼尼普尔邦”,是一个印度人进入,都要受限的国中之国。

更吸引眼球的,曼尼普尔人自认为是龙的传人,并且是从天朝境内迁移过去的。

甚至还出现有gt组织、山寨过天朝国旗和国徽。

这一切,都让人对这个“小中华”充满的好奇。

在地图上,很容易能够找到曼尼普尔的位置,印m边境在中段,出现了一个明显的90度转折,折线的上方,就是曼尼普尔。

从地形图上,会更容易感受到,这个神秘之国的存在。

整条印m边境,并非严格按照分水岭原则来划分的。

其中,最南端全部归属于m甸,甚至r开邦的大部分土地,处于若开山脉西侧的沿m加拉湾地区;

中部则由于曼尼普尔的存在,使得印度在这个位置上的边界,能够抵达若开-那加山脉的东麓。

绝大多数情况下,一片纯粹的山地,是很难成为,某一z治体内的“一级行政区”的。

在山麓拥有一片,能够聚落大量人口的平原,是行政升级的基础。

比如,t吉克斯坦虽然号称“高原之国”,但它的国力及后世的z治地位,

取决于t吉克人在山麓平原,还拥有那一席之地,虽然没有完整的。

这也使得t吉克人,被分为“平原t吉克”和“高原t吉克”两种。

天朝境内的t吉克人,属于人口潜力较小的后者,也因此,只能支撑这天朝境内的“t吉克”标签,

在行政上体现为“县”一级,如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

支撑曼尼普尔存在的平原,则不在山麓而是在高原之上,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英帕尔盆地”。

英帕尔是这个古老国度的首府所在,以这样一小片高山平原为核心,

加上周边保护盆地的一圈山地,就是曼尼普尔邦的地理基础了。

从地理位置上看,这样一个高山盆地区,划给印度或者m甸都是可以的。

不过,从水系角度来看,会更容易判断,曼尼普尔的地缘倾向。

曼尼普尔河,是滋养英帕尔盆地和曼尼普尔人的母亲河。

第六百九十六章:大国崛起(九十六)

这条发源于,英帕尔盆地北部山地的河流,在向南穿越盆地及若开山脉后,

汇入了m甸境内的钦敦江(伊洛瓦底江上游),并最终注入缅甸南部所对应的安达曼海。

从这个角度说,虽然,曼尼普尔被大英帝国划给了印度,但其实与m甸的地缘关系更近。

历史上,英帕尔盆地的地理封闭性,使之在英国人全面控制印度、m甸之前,一直都能够维持d立地位。

即使是在印度东北,称霸数世纪的“阿萨姆王国”,实际上也没有能够控制曼尼普尔。

毕竟,无论是来自印度,包括m加拉或m甸的统治者,劳师动众的去,征服这样一个山地国家,性价比都是非常低的。

据称,“曼尼普尔国”的d立地位,前后维系了2000年左右的时间。

尽管,由于无法明确获知,曼尼普尔人立国的起点时间,这一数据有些存疑,但曼尼普尔长期保持d立状态,是可以肯定的。

曼尼普尔d立性还体现在宗jx仰上,在英国人到来之时,包括曼尼普尔在内的,

印度东北山地板块,不包括平原地区的阿萨姆人,土著m族大都处于x仰原始宗j状态。

山地为这些m古人种的部族,抵御了外来文化的同化。

一段鲜为人知的渊源,是曼尼普尔也曾经有过文化输出之举。

马球是曼尼普尔人非常喜爱的项目,同样喜爱马上运动的英国人,在控制曼尼普尔后,

也很快也迷上了这项运动,并将之改造为现代体育项目。

考虑到马球早在唐朝时期,就已兴盛一时,而曼尼普尔人看似又与天朝渊源颇深。

一定要把天朝与后世马球的起源联系起来,最起码比从“蹴鞠”那里,获得足够自豪感,要更靠谱些。

可惜,曼尼普尔人是否真的与天朝,或者说华夏文明有直接联系,实际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

曼尼普尔人声称,自己的王族,来自于天朝的“齐”朝。

然而,无论是春秋战国时的齐国,还是南北朝时期的南、北齐,有部分“齐人”向曼尼普尔迁徙,都几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种基于z族特征而引发的联想,更像是曼尼普尔人为维持地缘d立性,所做的一丝努力。

毕竟相比于两侧的印度人、m甸人,天朝对于曼尼普尔的现实威胁基本为零。

如果,这种联想仅仅是为了借力,那么也许曼尼普尔人口中的“齐”,也许是更为强大的“秦”的误读。

其实,基于与印度的分离感,在印度东北地区,“天朝联想”在印度东北地区非常常见。

比如,曼尼普尔南部的米佐拉邦姆邦,也有很多土著居民,认定自己来自于天朝,甚参与了修筑长城。

在英国人所代表的西方势力统治南亚、东南亚大陆后,印度东北地区,

尤其是山地的部分土著部族,又把对抗周边强大m族的梦想,寄托在了西方人身上。

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有大批土著部族,接受jd教x仰。

像那加拉邦、米佐拉邦人,口中x仰jd教的比例都非常高。

甚至,还有部落民选择了y太教,将自己描绘成为s经时代,y太人失落的“十支派”,

这也是每一个,想皈依y太教m族所使用的套路了。

类似借助宗jx仰,寻求西方势力支持的情况,在有f离倾向的m甸北部山地,也同样存在。

经常出现在,后世m甸内战新闻的“k钦邦”,二战天朝远征军,撤往印度所走的“野人山”,即胡康河谷就在此邦。

身处若开山脉的“钦邦”,就有很多不原意融入m甸的k钦人、钦人,从原始宗j转信jd教。

只不过,身处大国夹缝中的这些山地m族,很难依靠这种事大的努力,为自己谋得d立地位。

相比那些,身处内陆山地的“s数m族”,拥有海岸线的板块,更容易引发世人关注,以及获得外力支援。

r开邦是m甸边缘七邦中,少数拥有这一优势的板块。

后世若开山脉西麓的沿海低地区,被m加拉和m甸所分割,除了南部归于m甸的“r开邦”以外,

北段则归属于,m加拉国的“j大港专区”,专区为m加拉国一级行政区,共有6个。

单纯从行政地图上看,大家可能会为m加拉国,在这个位置上,拥有一个近乎飞地的突出部,感到疑惑。

而一旦从地形图上看,却又会让人觉得,从地理分割的角度看,

m加拉国或者印度,应该更有理由得到,处在若开山脉分水岭之西若开邦。

至于m加拉在j大港地区怪异轮廓的形成,则是当年印b分治时,印度得到了阿萨姆王国故地的结果。

事实上,最起码在14世纪中叶,源自德里苏丹国的绿教势力,向东夺取j大港地区统治权之前,

j大港地区大部,与r开邦地区,都归属于同一国家:若开人建立的“阿拉干王朝”。

即使山势险峻的北部地区,都没有能够阻止阿萨姆人,跨越分水岭的扩张。

若开人在山脉走弱为丘陵的南部地区,向m加拉方向的渗透,也不应让人感到惊讶。

由于阿拉干王朝,又经常臣服于m甸政权,包括后世的归属。

因此,阿拉干王朝也可以视为,m甸的地方政权,参照天朝历史的描述方式,

j大港地区的这段历史,则可被视为m甸统治时期。

阿拉干王朝是在18世纪末,彻底从地缘z治舞台上消失,并归入缅甸的。

此后的19世纪初,英属吉大港与m属r开地区之间的矛盾,甚至成为了,“第一次英m战争”(公元1824年)的导火索。

这场战争中,m甸军队一度曾经,拿下吉大港地区并攻入阿萨姆。

不过,英国的海上霸主地位及技术优势,决定了战争的走向。

这场战争的直接后果是,r开邦成为英国人,占领的第一块m甸领土,60年后,m甸整体也沦为了,英国的殖民地。

有鉴于缅甸在历史上,的确曾经强势扩张过,领土范围包括了,后世试图d立的边缘邦。

第六百九十七章:大国崛起(九十七)

将后世m甸版图的奠定,“归功”于英国人,是不够客观的。

只不过,从伊洛瓦底江中下游低地起家的缅人,控制自己边缘地区的时间还不够长,

造成了后世几乎所有边缘邦,缅人所控的腹地,行政上都为“省,都有d立倾向。

顺便说下,每个试图d立的m甸邦,都有着自己的m族武装。

r开邦的m族武装叫作“r开m族j放军”。

不过,能够让r开邦登上时政版面的,并不仅仅是若开人为d立所做的努力。

r开邦北部的,x仰绿教的“l兴亚人”,才更吸引国际人权组织的眼球。

在m甸政府,和x仰佛教的r开人的挤压之下,这些绿教移民,不仅无法获得m甸国籍,很多更被迫成为了难民。

m甸人认为,这些绿教徒是当年英国殖民,从南亚乃至中西亚地区,招募劳动力的结果。

而l兴亚人则自称,是阿拉伯商人的后裔,参考印度东北部的m族的“天朝联想。

其实,到底源自哪里并不重要,残酷的现实是,l兴亚人之于这片土地的渊源,并不足以让他们,拥有地缘z治上的机会。

印度东北地区的情况补充完,再回到印度“南-北”地缘z治结构的话题上来。

德里苏丹国争夺蒙古帝国遗产的失败,直接导致了即将完成统一的印度再次f裂。

那些受命于德里,管理德干地区和东印度沿海地区的,源出中亚/a富汗地区的突厥裔、

普什图裔地方长官,纷纷抓住机会摆脱德里的控制。

这些d立出来的地方政权中,最主要的国家有二个:一是以m加拉为中心的“m加拉苏丹国”(公元1338-1576)。

二是德干高原北部的“巴赫曼尼苏丹国”(1347~1526)。

这也再次证明了,决定地缘z治的根本性因素,并不在于z族、m族、宗j等人的属性,而在于“地理”。

德里苏丹国、m加拉苏丹国、巴赫曼尼苏丹国,在恒河平原西部/旁遮普地区、

恒河平原东部/m加拉平原、德干高原北部,形成的“品”字型三国格局,也是印度历史的常态。

比如之前的拉杰普特时代,这三个板块对应的就是:瞿折罗-普腊蒂哈腊王朝、拉施特拉库塔王朝、帕拉王朝。

对于不熟悉印度历史的人来说,记住这些陌生的王朝名,肯定是十分痛苦的。

不过,这样做也没有必要,结合印度的地理结构,总结出印度的地缘z治规律才是重点。

把印度历史的常态,总结为“三国演义”的前提,是南部达罗毗荼地区,游离于印度地缘z治舞台中心之外。

在北方绿教政权内部,出现大f裂的同时,这个常态性自成一体的板块,也抓住机会,迎来的新一轮的地缘z治整合。

相比德干半岛北部,无论是最早的印度雅利安人,后来的拉杰普特人,还是后世的绿教徒,都无法有效控制德干半岛南部地区。

这也导致在这一地区争夺统治权的,还是达罗毗荼-印度j地方政权。

源出泰米尔、泰卢固地区政权,看起来都有可能在这场竞争中胜出,建立一个统治南印度大部的新王国。

不过,这一次,神明眷顾的却是,后世南印度四邦中的另一个成员:卡纳塔克邦。

卡纳塔克邦的主体m族,被称之为“卡纳达人”,即坎纳拉人。

后世在南印度达罗毗荼各族中的人口约3000万,较泰米尔、泰卢固人要少,后两者在5000余万人。

这与卡纳塔克地区,以高原为主的地形有直接关系。

相比之下,泰卢固人的安得拉邦、泰米尔人所在的泰米尔纳德邦,平原面积就要大得多了。

不过,地缘z治博弈,从来不是说谁人口潜力更大,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的。

南印度四邦:卡纳塔克邦、喀拉拉邦、安得拉邦、泰米尔纳德邦四邦的地理特点为:一高三低。

一高指的是“卡纳塔邦”,这个邦所覆盖的,实际是整个德干高原的最南部,可称之为卡纳塔克高原。

而其余三邦,则是围绕这部分高原,在西南、东、东南三个方向的低地区。

注入安得拉邦、泰米尔纳德的几条主要河流:如东遮娄其王国所在克里希纳河,达罗毗荼王国崛起的帕拉河。

朱罗帝国的源头高韦里河,上游都是卡纳塔克高原之上。

这一地理特点意味着,卡纳塔克高原很容易成为北方入侵者,入侵南印度沿海平原的跳板。

前面我也说过了,当年的遮娄其王朝,后来的德里苏丹国,都遵循了这个的南下路线,

并且将控制南印度的z治中心,放在了卡纳塔克邦境内。

当然,这些统治卡纳塔克地区的外来m族,包括之前的雅利安人,都很难成为坎纳拉m族,追溯的z治源头。

真正在z治上,能够成为卡纳达人源头的王朝,叫做“曷萨拉王朝”。

公元10末世纪,复国之后的西遮娄其(后遮娄其)王国,将它的z治中心,

迁移到德干高原西北部,马哈拉施特拉邦的孟买一带。

高原西南部的卡纳达人,则脱离异族统治,建立了“曷萨拉王朝”。

在朱罗王朝崛起并强大之后,这个将注意力,放在环m加拉湾地区的海上帝国,实际也并没有控制曷萨拉王朝。

朱罗王朝行将覆灭之时,曷萨拉王朝甚至曾经尝试出手帮助,以抑制潘地亚王国,成为新的南印度霸主。

只不过,随着德里苏丹国的南征,诸达罗毗荼政权之间的内斗,意义已经不大了。

在德里苏丹国南征的时候,潘地亚人虽然看起来,已经接收了,朱罗帝国在南印度的势力范围,

成为新的霸主,但内部结构远不能说得上稳定。

相比之下,卡纳达人z治上的稳定性,无疑使之更具优势。

最终,德里苏丹国北撤之后,卡纳达人得以填补绿教徒,在南印度留下的z治空间。

不过,后来压倒潘地亚等国,成为南印度霸主的,却并非是曷萨拉王国,而是源出这个王国的新王朝:

维贾亚纳加尔王朝,又译为:毗奢耶那伽罗王朝,一如孔雀王朝之于摩揭陀国一样。

第六百九十八章:大国崛起(九十八)

新王朝的名称,源自于它的都城“胜利城”( vijayanagar)。

后世它的名字叫“亨比”(hampi),南距卡纳塔克邦s都b加罗尔约350公里。

有“印度硅谷”之称的b加罗尔,则是在17世纪末才兴起的。

毗奢耶那伽罗王朝(公元1336-1565年),不仅提升了卡纳塔克邦,

和卡纳达人(印地语)的地缘z治地位,也事实上成为了印度历史上,最后一个印度j大国。

毗奢耶那伽罗王朝与巴赫曼尼王国,由此也在德干半岛,形成了长期拉锯的局面。

双方的z治分割线,大体稳定在西起果阿邦,东至m加拉湾的克里希纳河一线。

这其中,巴赫曼尼苏丹国所控制的德干高原部分,包括有后世的:马哈拉施特拉邦、卡纳塔克邦/安得拉邦北部地区。

为了与同样属性的德里苏丹国相区别,王国的建立者声称,自己的祖先和权力来自于波斯王室,

一位叫巴赫曼的波斯王,并且侧重于波斯、阿拉伯地区引入人才。

不过,真正的统治阶层,还是那些源自,中亚/a富汗地区的突厥、普什图家族。

在地缘结构复杂的印度,很少有一个帝国或者王国,能够达到中央集权式的稳定。

尤其分封各地的绿教长官,本质都是有强大部族背景的军事贵族。

公元15世纪-16世纪初,巴赫曼尼苏丹国,在经历一拔穷兵黩武式的扩张后,

做大的军事贵族们谋求割据d立,并形成了五个新的苏丹国,即:比达尔、比贾布尔、艾哈迈德纳格尔、比拉尔、果尔贡德。

为了争夺巴赫曼尼苏丹国的遗产,五个身处“后巴赫曼尼时期”的新苏丹国,内部互有争斗。

从地缘z治角度看,这无疑为南方的印度j政权扩张,提供更大的纵横空间。

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期的毗奢耶那伽罗王朝,开始从军事和外交两方面着手,深入分裂的德干高原北部。

正当四分五裂的南亚次大陆,看似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地缘z治重组时,

两股来自印度之外的新势力,却开始从海陆两个方向迫近印度。

在传统的西北方向,自称这继承了察合台汗国,和帖木儿血统的“巴布尔”,在与中亚草原而来的,

源自金帐汗国的势力——乌兹别克人,争夺河中失败后,开始翻越兴都库什山脉,

进入了印度河上游(喀布尔河)、开伯尔山口之西的喀布尔(公元1504年),

跟他的祖先一样,站在了通过印度的大门口。

这个“突厥化m古人”,或者说试图继承,蒙古帝国遗产的“突厥人”,此举的主要目的,并不在印度,

而是为了积蓄力量,从同样属性的乌兹别克人手中,夺回更应由自己,享有“法定继承权”的河中之地。

但在接下来的反攻河中行动中,巴布尔很快再次败于乌兹别克人之手。

后者对河中地区的主导权,则一直延续至后世。

当重回中亚的希望破灭后,巴布尔和他的支持者们,终于现实的把目光,投向了开伯尔山口的另一端,

并很快在风雨飘摇的德里苏丹国身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他们于公元1524年进军旁遮普,1526年拿下德里,在印度北部正式建立“莫卧儿王朝”。

16世纪初的这场,从中亚传导至印度的地缘z治连锁反应,并非第一次发生,甚至可以说是常态。

最著名的一次是400多年前,居于河西走廊大月氏人,被蒙古人击败后,迁入了以伊犁河谷为核心的中亚草原。

原居于此的白种游牧民族塞人,被迫南迁至河中地区。

在大月氏人被匈奴人支持的乌孙人所逐,再次南下河中后,塞人又翻越兴都库什山脉,进入印度河流域建国。

就从中亚方向,入侵印度的势力来说,曾经出现过,两次属性上的大变化。

一次是自地缘公元6世纪,突厥帝国的势力扩张到河中之后,整个中亚开始突厥化。

诸白种游牧m族,包括雅利安人、塞人等后裔的生存空间,逐渐被挤压缩至了,伊朗高原-兴都库什山脉一线。

从语言角度划分,前者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后者则属于“印欧语系-伊朗语族”。

第二次大变化,就是阿拉伯帝国扩张,在中亚所触发的***化浪潮了。

m族突厥化,宗j绿化,加上人种上混血化(黄白),成为了中亚m族的三大显性标签。

也直接导致入侵印度的西北通道,被打上了“突厥-绿教通道”的标签。

即使强大的m古人进入,也没有能够改变这个趋势,最终被融合。

如果历史,再沿着这个轨迹延续的话,莫卧儿王朝即使完成了印度的统一,

也应该会在几个世纪后,被来自中亚的新突厥政权所征服。

然而,在欧亚大陆的另一端,改变世界的殖民帝国扩张事件,已经打开。

当巴布尔与乌兹别克人,第一次争夺河中的控制权时,达伽马的船队已经绕过了好望角,正向着印度发起最后的冲刺。

葡萄牙人的到来,改变了印度的命运。

经过这一天对印度地缘结构的解读,达伽马和他的船队,终于又可以向印度出发了。

与印度当地政权达成贸易协议,是葡萄牙人此次远航,甚至说整个海外探险行为的终极目标。

由于寻找到了阿拉伯向导,达伽马已经对当下,印度的地缘z治格局有所了解了。

基于印度西海岸呈现出的绿教、印度j政权南北分治的局面,葡萄牙人此行,似乎只要顺着季风抵达,

“维贾亚纳加尔王国”控制马拉巴海岸,也就是后世的喀拉拉邦一带,就能够达成贸易协定。

公元1498年5月20日,从马林迪出发的达伽马船队,在西南季风的帮助下,

仅仅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将近2300海里的航程,

抵达了马拉巴海岸最重要的贸易城邦——卡利卡特,后世的喀拉拉邦科泽科德。

在天朝的记载中,卡利卡特还有一个知名度更高的标签:古里国(古里佛)。

第六百九十九章:大国崛起(九十九)

这个印度港口,不仅是很多阿拉伯航海家抵达印度的首站,也是15世纪初郑和船队,继续向非洲/阿拉伯海岸航行的起点。

这位伟大的航海家,甚至在第七次航海之时病故于古里,结束了他乃至整个华夏文明的古代航海史。

郑和并不是第一个抵达古里的华夏人。

在他之前,生活在元朝时期的华夏人汪大渊,已经随船队完成了,他的个人印度洋之旅(著有《岛夷志略》)。

这位天朝航海家的知名度,远不如郑和大的原因,在于主导元朝海上贸易,并打通航路的,是那些服务于蒙古人的色目商人。

汪大渊作为随行人员的探索之旅,很难有地缘层面的意义。

虽然郑和及我朝,能够爆发如此强的远洋航海能力,无疑是建立在,元朝海上贸易兴旺的基础上,

同时,郑和的船队中,也有许多水手为之服务,但作为我朝政府的官方组织背景,

决定了郑和七下西洋的航海壮举,属于华夏文明史上的一次重大突破。

沿着郑和甚至汪大渊的航海之旅,解读从天朝到非洲东海岸航线的地缘结构,应该更能激发国人的自豪感。

比如,就有研究者认为,汪大渊曾经到过澳洲,发现澳洲的功劳应该记在国人头上。

然而,问题在于,汪大渊即使到过澳洲,于后来的世界地缘格局,也没有任何影响,更何况他只是随行人员。

郑和的突破虽然有意义,但于华夏文明来说,只是一个意外。

我朝的航海史,也在郑和身故之后,宣告终结,甚至为了避免后人仿效。

文官们认为是劳民伤财,与国家无益,而销毁了航海资料。

其实真正的目的在于,士绅集团不容许国家和小民插手航海,和他们抢夺财源。

因为这帮人的破坏,所以非常遗憾,我们失去了改变世界的机会。

相比之下,从欧洲那些,强盗航海家的探索之旅来看,能够让我们更加深刻的了解,后世的世界是怎么形成的。

回到马拉巴海岸上来。

马拉巴海岸,是位于西高止山脉与印度洋之间,那条狭长沿海平原带的南段。

这条为德干高原围边的山脉,位于后世印度果阿邦南部的中点,与印度洋的距离最近,

天然将整条沿海平原,分割成了镜像效果般的两部分。

其中北段大部份,属于马哈拉斯特拉邦(南端为果阿邦)。

南段则是我所说的“马拉巴海岸”,大部属喀拉拉邦(北部属卡纳塔克邦)。

马拉巴海岸的主体m族,是泰米尔人的近亲,“马拉巴人”(马拉雅拉姆语)。

这一地区最早的政权代表,是与朱罗、潘地亚,争夺古泰米尔地区霸权的“哲罗”国。

马拉巴人开始显现出d立的m族属性,是在公元9世纪中叶。

一方面,朱罗帝国开始崛起,并长期称霸南印度,打破了哲罗国旧有的统治结构。

另一方面,阿拉伯帝国兴起后,商人建立了一系列斯瓦希里城邦,将贸易线覆盖至,包括东非海岸在内的整个北印度洋。

基于地理位置和结构,背山面海的马拉巴海岸,成为了商人,登陆印度的首选之地。

这些商人的到来,为马拉巴人和他们的语言,注入了新的元素。

背山靠海的狭长海岸,一般是很难一家独大,而是容易产生一系列贸易城邦的。

这些贸易城邦,彼此之间的竞争以及开放性,更能够促进贸易的繁荣。

就马拉巴海岸来说,卡利卡特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南部距其150公里处的“柯钦”。

在我朝的记载中,在柯钦立国的城邦,被译作“柯枝”。

哲罗国的统治解体之后,以古里国、柯枝国为代表的,以贸易立国的城邦,开始出现在地缘z治舞台上,并接受朱罗帝国的统治。

海外贸易的日渐昌盛,也使得立足于马拉巴海岸的“国家”,不再纠结于参与南印度霸权的争夺。在维贾亚纳加尔王国称霸南印度后,这些城邦也转而臣属于,这个新的印度j大国。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维贾亚纳加尔王国(毗奢耶那伽罗),在意识x态上,

跟北方的苏丹国们是死敌,但在具体的宗j政策上,却十分的宽松。

事实上,北方那些苏丹国,一般也不会,强迫治下之民改变x仰。

这本质上,与印度复杂的地缘结构有关,宽容的宗j政策,有助于新统治秩序的快速建立。

对于以贸易立国的马拉巴海岸来说,宽容性显得更为明显也更重要。

在整个阿拉伯海周边地区,都为所据的情况下,土地狭小的马拉巴海岸,在经济上,

比之南印度其它地区,更依赖于与商人的合作。

好在对南印度产生地缘z治威胁的,是从北方而来的突厥人,包括部分普什图人,

而海上贸易的对象,则主要为阿拉伯人,包括部分波斯人。

两者之间,最起码在z治上,不是利益共同体。

就像不能简单认为,同为tz教徒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就利益一致一样。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又必须适应地缘环境。

由此,在马拉巴海岸,也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景象,那就是古里、柯枝等城邦,最上层及最底层的,

民众的地缘属性为x仰印度j,也包括佛教等本土宗j的达罗毗荼人。

经济及政府机构的运作,却由x仰的阿拉伯人所掌控,这种妥协,甚至影响到了当地的饮食结构。

无论是徒所忌食的猪肉,还是印度j徒所尊奉的“神牛”,都不会出现在,当地上层社会的菜谱之中,羊就没那么幸运了。

事实上,在朱罗帝国崩溃之前,商人对整个北印度洋贸易,并没有达到垄断的程度。

最起码,在南印度和m加拉湾地区,同样以贸易立国的朱罗,曾经做得风生水起。

问题在于,的建立,本来就带有很强烈的商业基因。

第七百章:殖民战争(一)

贸易发展,必定会引发金融方面的需求,金融信用体系的完善,反过来又会促进贸易。

无论是贸易还是金融,拥有一套彼此都认可的,甚至封闭的意识x态,绿教徒的共同信仰,将有助于降低信用成本。

天朝东南沿海地区,比如w州等地方,基于地域、宗族而形成的价值认知,都是他们成为全球化生意人的基础。

举例来说,天朝东南沿海很多,拥有共同地缘背景的商团内部,商人们之间大笔资金的拆借,往往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利息的计算、信用的背书,都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则。

一旦有人敢于失信,他所面临的就是被整个商业体系所抛弃。

绿教徒依靠的则是,能够全面指导生产生活的g兰经。

比如说,在绿教徒内部,彼此间的信贷关系,受g兰经的约束,是不能收取利息的。

为此,金融投资会以参股、手续费等形式,获取利润。

由此而产生的金融机构,被称之为“ys兰银行”。

很显然,如果没有绿教的背景,是不可能融入这套金融体系的。

现在大家知道了,如果印度此时只是简单的两分法,那么马拉巴海岸的统治者,

应该会很欢迎有新势力加入,帮助他们打破绿教徒,对海上贸易的垄断。

而现在的情况是,整个印度西海岸的贸易权,实际都掌握在阿拉伯人手中。

唯一能让葡萄牙人感到安慰的是,马拉巴海岸的z治属性,不能算绿教政权,

那些受各阿拉伯商业集团影响的城邦,彼此间的竞争关系也很激烈。

这一切,都为葡萄牙人达成贸易协定,留下了斡旋空间。

不出意外的是,葡萄牙人与卡利卡特统治者的谈判工作,遭遇到了强大阻力。

毕竟,卡利卡特所面临的问题,并不仅仅是增加,或更换个贸易对象的问题,而是很可能需要,改变自己的统治模式。

左右卡利卡特z治的阿拉伯商业集团,并不认为葡萄牙人的到来,会让他们受益。

四个多月后,没有达成贸易协议的达伽马,被迫带着他的船队返航。

为了维护自由港的声誉,马拉巴海岸的阿拉伯商业集团,并不会阻止,葡萄牙人登陆后的贸易行为,

也没有直接威胁这些异j徒的生命安全,就像在斯瓦希里城邦一样。

驱逐达伽马的理由,看起来也是有法可依,包括认定达伽马曾有海盗行为。

不过,这个启航的日子,可是非常的不“吉”。

要知道,8月底的时候,正是北印度洋西南季风盛行的时候,再想横穿印度洋难度可想而知。

葡萄牙人完全可以感觉得到,卡利卡特做出这一决定背后所隐藏的恶意。

当然,离开卡利卡特的葡萄牙人,也可以选择到柯钦、果阿等港口盘亘,以等待东北季风的到来。

不过,因达伽马被认定的“违法”行为,让其它港口接纳他的希望变得渺茫。

更何况,在卡利卡特换得大量香料、宝石等,稀缺商品的葡萄牙人,同时外交上又显见不会有进展,也希望快点回国复命。

逆季风而行虽然很难,但却并非完全不可行。

略微关注过一些大航海时代历史,包括从资料中了解过的人都会发现,

来自西洋的帆船与我们的帆船,在形制上有着明显的区别,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区别在于“帆”。

我们的帆给人的感觉比较“硬”,颜色较深;西洋帆则色白、较软,能够被风吹地鼓起来。

纯粹从感观来看,后者看起来会比较好用一些。

当然,是否先进、是否能适应更多的气候变化,肯定不是看外观,而是要看技术面的。

就帆的形制来说,大体可以分为两种:横帆与纵帆。

所谓横帆的特点,是在桅杆上下钉有横木,然后将帆上下两端固定在桅杆、横木(桁)及船体上。

帆可以做成方形,也可以做成等腰梯形。

其与纵帆最大的外观区别,在于对称性,想像一下风筝的样子。

受风面积大,且受力均衡的横帆,在顺风之时,效率很高。

同时,因为帆体稳定,还可通过增加桅杆的高度、横杆的层数,让一根桅杆,

能够从上到下固定四五面帆,最大限度的挖掘桅杆的效用。

另外,这样做的好处还在于,可以通过调解帆的数量,来适应不同的风力。

要知道,风太大时,帆太多了反而会造成危险。

从技术的发展轨迹来看,横帆无异是人类最早使用的帆。

天朝在什么时候出现战船的呢?

大约在春秋时期,那时候,国人开始掌握了冶铁技术和使用铁制工具,造船技术和造船能力提高得特别快。

吴国、楚国、齐国、越国之间经常进行水战,这样就出现了战船和舟师。

舟师,是天朝最早的水军。

从建武十九年(43年)正月,马援斩杀征侧、征贰。

马援率大小楼船两千多艘,战士两万多人,进击征侧余党都羊等,从无功一直打到巨风,斩俘五千多人,平定了岭南。

到宋朝的海外贸易、元征倭国,再到后来的郑和七下西洋,所使用的帆船都属于横帆船。

然而,横帆船的劣势也同样突出,那就是只能在顺风时使用,虽然可以通过绳索拉动横杆,

做小角度的调整,以适应侧顺风,但一旦遇到逆风,就完全没法使用了。

使用横帆的情况下,需要有桨手,在无风或者逆风条件下,为船只提供动能。

为此大家会看到,无论是马援的楼船还是郑和的大宝船战舰,竖起一两面横帆的同时,两侧还如蜈蚣足般排列有船桨。

这种桨、帆结合的形制被称之为“桨帆船”。

天朝在春秋战国时期单层桨帆船盛行,但是由于西汉时国人发明了橹,因橹一直在水下划水,

不出水面,提高了摇橹的效率,有一橹三桨之称,因而在嗣后的年代天朝盛行摇橹船,

直到后世在天朝的江湖中,摇橹的小桨帆船随处可见,成为我们的家乡船。

天朝是世界上造船历史最悠久的国家。

第七百零一章:殖民战争(二)

在历史上,我们的木船船型十分丰富多彩。

到21世纪五十年代,估计有千种左右,仅海洋渔船,船型就有二三百种之多。

我国古代航海木帆船中的沙船、鸟船、福船、广船,是最有名的船舶类型,尤以沙船和福船驰名于中外。

沙船在唐代出现于江苏崇明。

它的前身,可以上溯到春秋时期。

沙船在宋代称“防沙平底船”,在元代称“平底船”,我朝才通称“沙船”。

沙船载重量,一般记载说是四千石到六千石,约合五百吨到八百吨。

一说是二千石到三千石,约合二百五十吨到四百吨,元代海运大船八九千石,约合一千二百吨以上。

清代道光年间上海有沙船五千艘,估计当时全国沙船总数在万艘以上。

沙船运用范围非常广泛,沿江沿海都有沙船踪迹。

元明海运最盛时期,年运量达三百五十万石以上。

远洋航线沙船也很活跃。

早在宋代以前公元十世纪初,就有我国沙船到爪哇的记载。

在印度和印泥都有沙船类型的壁画。

二十世纪初有人认为,当时从我国北方到x加坡航线上的沙船,就是中世纪以前,从我国到红海以及东非港口贸易的那种船。

郑和七次下“西洋”,二十多年间访问了三十多国,在世界航海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每次出动船舰一百多艘或两百多艘,其中宝船四十多艘或六十多艘,共载两万七千多人。

当时在南京和太仓造船,集中在太仓刘家港整队出海。

郑和宝船长约一百五十米,舵杆长1107米,张十二帆,这是最大的沙船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技术的发展也是如此。

与地球其它地区相比,沙船在“帆”的使用上,并没有特别之处,但在在“桨”的使用上,却处于领先地位。

这与我们特殊的地缘环境有关。

一方面天朝的四海的气象相对规律,受西风和副热带高压影响。

冬季盛行西风,夏季则基本无风浪,需要用桨来提供动力。

另一方面,繁荣的贸易所引发的利益之争,也使得海战事频发。

在海战当中,能够灵活调节方向和速度的桨,要比帆更实用。

以舰首切断对方战舰的排桨,也是古典时期海战的常见战术。

但到了大殖民时代,地中海的战事频发,葡萄牙人在船桨上的应用突飞猛进。

16世纪,当葡萄牙人试图打开我朝的贸易之门时,其舰队中所使用的灵活、快速的桨帆船,就让沿海地区的官民眼前一亮。

吸收其排桨技术,在配合z国帆而造出船只,被称之为“蜈蚣船”、“快蟹船”。

然而,依靠桨来提供动能的不足之处,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需要耗费大量人力,

大型的三排桨战舰,甚至要使用多达300名的桨手。

既然桨船要耗费大量人力,横帆的使用又有诸多限制,那么有没有一种帆,能够适应各种风向呢?

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纵帆”。

欧洲人在频繁惨烈的海战中,引入的纵帆,是阿拉伯人从印度洋带入的“三角帆”。

整个帆的形式,就像是一面带旗杆的三角旗。

如果说,横帆都是对称的,那么纵帆的特点就是不对称了。

帆体及支撑帆体的横杆,可以围绕桅杆灵活调整角度,及至与船体呈一条直线,“纵帆”之名,由此得来,以适应不同的风向。

更为神奇的是,纵帆还可以顶风逆行。

当然,这个逆行并不是呈直线,而是走“之”字形曲折前进。

至于原理,就不在此多做赘述了,如果以后你们转行成为海军军官,可以学习。

如果对技术原理不是特别感兴趣的话,明白纵帆可以适应不同风向,横帆只能顺风航行就可以了。

最早从阿拉伯人那里,学习到三角帆技术的,是主导东地中海贸易的拜占庭帝国。

最迟在公元9世纪,这一技术,就已经在地中海,取代横帆被普遍使用了。

由于地中海贸易,在三角帆普及的时代,被来自意大利的海上g和国所垄断,三角帆在欧洲,因此被称之为“拉丁帆”。

不过,阿拉伯人也不用为这项技术,被窃取而感到不平,因为他们同样也不一定,是这项技术的最早发明者。

早在公元初,就已经顺着季风和洋流,完成了横渡印度洋的航程的马来人,也有可能是这项技术的发明者。

也有可能是从天朝到瓜哇岛贸易的天朝商人那里学来的。

顺便说下,z国帆本质上,也是一种纵帆。

区别在于,z国帆是加了很多撑条的“硬帆”,又称“蓬帆”,外观类似于“罗马帘”。

纵帆的特质,使得z国帆也能够灵活调整方向,适应更多风向。

但纵帆逆行的原理,更多要仰仗帆体受风后的变形。

硬帆受风后变形较小,因此不能做到真正的顶风逆行。

尽管纵帆在灵活性上,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但同样也有着缺点,那就是在顺风状态下,效率没有横帆高。

并且也不能多层叠加,增加受风的面积,从而导致船体不能建得更大。

如果葡萄牙人只是在地中海或者近海航行,纵帆的这一劣势并不明显。

在15世纪,葡萄牙和西班牙的航海家,开始尝试外洋探险时,他们所使用的主要还是,

两桅和三桅纵帆船,被称之为“拉丁卡拉维尔帆船”。

需要说明的是,有时殖民者们在搞清风向规律后,为了更好的利用顺风,也会把纵帆换成横帆。

比如哥伦布在利用西风和信风,往返大西洋两端时,就对它船队中的卡拉维尔帆船,做过这样的改造。

问题在于,这样的转换本身并不方便,更难在航行过程中随机应变。

随着航程的延伸,尤其当目标,开始变成横穿大西洋或者绕过好望角时,伊比利亚双雄的殖民者们,

需要有能够,兼具排水量和灵活性的新帆船,来帮助他们完成远洋抢险。

在一艘航船上,同时安装横帆和纵帆,并根据风向来调配使用,是不错的解决办法。

第七百零二章:殖民战争(三)

这一需求所催生出来的新船型,便是葡萄牙人在15世纪中叶设计出的,著名的“卡拉克帆船”,西班牙人很快复制了这一技术。

其特点是:在前桅和中桅装上多面横帆,以扩张船只的排水量。

后桅则装上一具三角帆,增加灵活度。

完成横穿大西洋壮举的哥伦布,其旗舰就是卡拉克帆船。

现在大家清楚了,被卡利卡特人驱逐出境的达伽马船队,并非没有办法逆风横穿印度洋。

然而,纵然有“纵帆”的帮助,这一逆天而行的航行,也注定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3个多月前,从马林迪出发的葡萄牙人,借助顺风穿越阿拉伯海到达卡利卡特,仅仅花了26天时间。

而这次原路返回,却足足花费了将近5倍的时间。

一年之后,达伽马的舰队回到了葡萄牙。

葡萄牙通往新世界的窗口,也就此打开。

公元1499年7-9月,达伽马的船队,陆续抵达葡萄牙首都里斯本。

然而,最终回到葡萄牙的船员,还不到出发时的一半。

损失的原因,并不是武装冲突或者恶劣天气,而是由坏血病造成的。

这个可怕的病症,能够导致水手牙龈及皮下渗血,最终痛苦而亡。

后世的人研究得出的原理,坏血病是由于缺乏维生素c而造成的,只要能够补充新鲜蔬菜水果就能够避免。

不过,欧洲人要在18世纪下半叶,才通过试验明白了这一点。

当然,没有弄清楚原因,并不代表每个出远洋的人,都会得坏血病。

在此之前,有一些独特的饮食习惯,帮助特定群体避开了坏血病的威胁。

比如,食谱中拥有大量蔬菜的国人,就不会为之所困。

随船携带的泡菜、用雨水培植豆芽,以及饮茶的习惯,都可以帮忙天朝船员,解决维c的补充问题。

在完全没有蔬菜水果供给时,生食海洋哺乳类动物的肝脏,其实也是补充维c的有效方法。

不过,相信能够通过这种特殊嗜好,无意规避坏血病风险的船员,并不会很多。

并非只有国人通过传统饮食,歪打正着的避开了坏血病。

腌渍蔬菜,在很多不能四季供应蔬菜的地区,都很流行,比如中东欧地区。

在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后,拥有这一习俗的荷兰人,就凭借这一饮食习惯,而降低了坏血病产生的概率。

另外,酿造类的果酒,如欧洲贵族们喜欢饮用的葡萄酒,即没有蒸馏过的,也同样能够提供,一定量的维c。

而后来水手们喜欢饮用的,以甘蔗汁发酵蒸馏而来的朗姆酒,就没有这个效能了。

从维c含量及易储存程度来看,原产自天朝南方和东南亚的柑桔类水果,是最适宜加入水手食谱的新鲜食品。

18世纪末,英国海军也正是通过为每个水手,每天供应一杯柠檬汁,彻底摆脱了坏血病的威胁。

然而,在达伽马远航印度之时,他和船员们,对上述知识一无所知。

在其顺风,向印度航行的20多天时间里,维c补充的问题并不会凸显。

而当需要花上数倍时间,逆风穿越阿拉伯海时,情况有多么糟糕就可想而知了。

尽管,达伽马没有能够与印度方面,达成贸易协议,并且损失了过半的船员。

但经济上的获利,却是十分的惊人,据称有60倍的利润。

这样的利润,足以让葡萄牙和整个欧洲疯狂,并且让所有的投资人,愿意为他的下一次航程买单。

当然,这次探险之旅,也暴露出了不少问题。

抛开暂时还无法解释的坏血病威胁,如何与阿拉伯人控制的印度贸易网合作,将成为葡萄牙人,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受利益的驱动,仅仅半年之后(公元1500年3月),一支由13只船只,

及1200名船员组成的庞大船队,被迅速组织起来。

要知道,对于当时,只有150万人口的葡萄牙来说,这个数字是十分的惊人的。

之前发现好望角的迪亚士,就是船队中的一名船长。

需要休整的达伽马,并没有再次远航。

另一位葡萄牙贵族:佩德罗阿尔瓦雷斯卡布拉尔,成为了船队的指挥官。

之所以把这位指挥官的全名列出来,是因为他所领导的这次航行,取得了一个,意义不亚于打通印度航线的地理大发现:巴西。

鉴于巴西本身,并不在去往印度的航线之上,这一发现,无疑是非常的传奇的。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在达伽马的引导之下,卡布拉尔的船队,才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巴西。

不过,卡布拉尔此行的目标是印度,因此,除了在登陆之处,立下十字架以为所有权标志,

并派出一艘船,回国报喜之外,卡布拉尔的船队,很快又回到了,通过印度的航线之上。

发现巴西的过程,以及巴西的地缘结构,也将在葡萄牙人,稳定了印度的商业版图之后,再行解读。

巴西,并不是这次远航唯一的意外发现。

后来,在通过莫桑比克海峡时,葡萄牙人同样因为海风和洋流的作用,又“发现”了马达加斯加。

然而,作为船队中最传奇的人物,达伽马却没有能够,再为这次发现做出“贡献”。

也许是宿命使然,当日迪亚士,曾经在靠近非洲最南端时,遭遇风暴,并将好望角命名为“风暴角”。

后由葡萄牙国王改为好望角,希望有个好兆头。

这次,当他和他的新伙伴们,再次经过好望角时,又遇上了风暴,并损失了四艘船。

而迪亚士本人,也在风暴中不幸遇难。

风暴并没有动摇葡萄牙人,继续向印度进发的决心。

在东非的斯瓦希里海岸,葡萄牙人并没有遇到麻烦,并且和达伽马一样,寻找到了阿拉伯向导。

然而,当他们抵达马拉巴海岸后,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

葡萄牙人的巨大购买力,不仅抬高了香料等,重要商品的收购价格。

更让马拉巴海岸的阿拉伯贸易集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其中,反应最大的就是卡利卡特。

第七百零三章:殖民战争(四)

作为马拉巴海岸的霸主,卡利卡特的印度人本身,并非不想允许葡萄牙人在此贸易,毕竟每笔交易,都会为自己带来税收。

然而,阿拉伯商人在卡利卡特的渗透太深了,他们深知,如果,葡萄牙人成为了,卡利卡特的新合作伙伴,自己将可能被边缘化。

为了阻止双方达成协议,卡利卡特的阿拉伯人,甚至在达伽马离开之后,就暗杀了其留在城内的几名,充当联络人的葡萄牙水手。

并威胁以罢市的方式,阻止卡利卡特的统治者,与葡萄牙人达成协议。

当葡萄牙人的船队再次来临,并准备在卡利卡特扫货时,阿拉伯人很快对这个竞争对手,发动了袭击。

不甘示弱的葡萄牙人,也同样用武力做出了反应。

这次短暂冲突,对双方都造成了一定损失,并且让葡萄牙人,暂时放弃了与卡利卡特贸易的想法。

好在,卡利卡特并不是马拉巴海岸,唯一的贸易港口,虽然是最强的。

相比卡利卡特的敌对态度,以柯钦为代表的其它马拉巴城邦,对葡萄牙人的态度,就要缓和的多了。

毕竟,葡萄牙人代表着,一个巨大的新市场。

因此,未能进入卡利卡特的葡萄牙船队,在柯钦等港口,还是收购到了足够的货物,并于次年中,回到葡萄牙。

尽管,因为风暴和武装冲突,损失了半数船只,葡萄牙人的这次航行,依旧带来的丰厚的利润。

只不过,对于葡萄牙来说,卡布拉尔船队的,这次印度之旅的意义,决不在于又一次证明了,航路的可行以及印度的富庶。

而在于,让葡萄牙人意识到,他们虽然可以,在阿拉伯诸商业集团内部,寻找到贸易对象。

但要想吃到最大的那块蛋糕,战争将是唯一的方式。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在印度寻找基地,并驻扎一支常备海军,即印度洋舰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鉴于印度距离葡萄牙本土,是如此的遥远,并且,对手并非弱小的土著部落。

葡萄牙建立印度洋舰队的想法,在当时不可谓不疯狂。

不过,东方贸易所带来的巨大利润,足以让葡萄牙上下,去接受这个挑战。

公元1502年2月,经过充分的准备之后,达伽马再次受命远洋印度。

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达伽马这次,不再是以使者和商人的身份,出访印度,

而带着“印度洋海军上将”的尊号,以及由20艘军舰(武装商船),组成的舰队前往印度。

如果,前两次印度之旅,葡萄牙人的原则,是尽量避免冲突,力图通过和平的方式,达成贸易合作。

那么,这次的话,他们则完全做好了,“仗剑行商”的准备。

在东非斯瓦希里城邦,达伽马代表葡萄牙,第一次向阿拉伯人,展示出了称霸印度洋的决心。

迫于葡萄牙船队的压力,以及自己的体量,大型斯瓦希里城邦的常住居民不过万人。

因此,基尔瓦的绿教统治者,表示愿意臣服于葡萄牙。

对于东非的阿拉伯人来说,这样做也有可能是一次机会。

最起码从表面看起来,葡萄牙人能够帮助他们对接欧洲市场。

而在此之前,输入往地中海的海上商品,只会经由波斯湾或者红海。

事实上,葡萄牙人对东非的想法,远不止于将既有的斯瓦希里城邦,纳入自己的贸易网那么简单。

能够在印度洋获得成功,决定着葡萄牙,能不能晋升为一个“帝国”。

在印度洋,印度才是成败的关键。

为此,在达伽马第二次启航前往印度之后,葡萄牙人紧接着,就派出了优秀的军官团,前往印度,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以职业军人取得航海家,成为船队乃至海外领地的主官,也成为了葡萄牙从商业扩张,向武力扩张的转折点。

然而,在马拉巴海岸,已经跟印度土著政权,形成共生关系的阿拉伯商业集团,

尤其是霸主卡利卡特所能够调动的资源,要远高于斯瓦希里城邦。

当达伽马以同样的态度,要求卡利卡的统治者顺从时,与印度统治者,关系良好的阿拉伯商业集团,作出了激烈的反应。

拥有强大武力的达伽马,则开始打劫,他们所遇到的阿拉伯商船,以期迫使阿拉伯人屈服。

在这个过程中,达伽马舰队中的数艘军舰,与卡利卡特海军,实际为阿拉伯武装商船,在卡利卡特附近的海域,进行了两次海战。

尽管卡利卡特的船只,在数量上十倍于葡萄牙人,但与有备而来的葡萄牙军舰相比,战力明显不足,最终完败于葡萄牙人。

这一结果,使得马拉巴海岸的印度城邦,尤其是卡利卡特最大的竞争对手柯钦,纷纷开始与葡萄牙人合作。

虽然在冲突失败之后,卡利卡特也表示,愿意与葡萄牙人就贸易问题,做进一步协商,但双方实际都不认为,和平就此到来。

尤其葡萄牙人还要求卡利卡特,驱逐所有的阿拉伯人。

相比之下,柯钦的态度就要“真诚”的多。

对于征服者来说,利用被征服地区的内部矛盾,能够让他们事半功倍的完成目标。

比如,在以后的美洲征服中,大家就会常态性的看到,总会有某支土著部落,

愿意充当“带路党”,以借助白人的力量,来打击自己的对手。

柯钦所拿出的最大诚意,就是在达伽马的船队返航之后,允许其留驻印度的分舰队,驻扎于自己的港口。

葡萄牙随后向柯钦派驻军事人员,也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存在,对柯钦提升在马拉马海岸的竞争力,

包括稳定内政都有诸多好处,显然,柯钦的阿拉伯人,不会喜欢看到这种合作。

在葡萄牙人“帮助”镇压,阿拉伯人所引发的叛乱之后,柯钦的统治者,甚至同意葡萄牙人,

在自己的海岸线上,构筑军事据点(公元1503年)。

对于在印度洋拥有野心的葡萄牙来说,这点至关重要。

第七百零四章:殖民战争(五)

要知道,一国的海洋影响力延伸,并不仅仅取决于海军的实力,以及海岸线的质量,更取决于你,

在全球各沿海板块,尤其是关键海峡/水道上,是否拥有基地。

后世人们谈论中、米在全球范围内的竞争,最容易被忽视的也正是这点。

作为西方强盗文明发展的巅峰之作,米国不仅凭借米西战争,以及太平洋战争的胜利,

在西太平洋拥有,属于自己的海外领地(g岛)。

更可以凭借,与西欧国家的地缘及同盟关系,尤其是与英国,获取那些前殖民帝国,在全球范围内的地缘z治遗产。

典型案例,就是米国从英国手中,租借“迪戈加西亚岛”,从而获取了,在印度洋中心位置的支点。

相比之下,没有殖民和大航海强盗时代积累的天朝,在拓展蓝海影响力时,就掣肘多多了。

先天不足,但后天可补,比如:填海造岛的l海,是天朝能够,直接延伸海洋控制力的最重要领域。

南沙在天朝海洋战略中,所起的作用,类似于g岛之于米国。

至于印度洋,支点国家是否愿意合作,更多要看天朝,所能展示的贸易合作前景了。

柯钦愿意与葡萄牙人合作,也正是看中了,与之合作所带来的经济利益。

尽管,这种合作,尤其是允许对方,在自己领土上的军事存在,难免会让人想起,后世存在于天朝的“租界”。

对这一合作倍感威胁的,自然是一心希望驱逐葡萄牙人,并且不愿看到柯钦坐大的卡利卡特了。

在控制卡利卡特宫庭的阿拉伯人看来,之前与葡萄牙人的几次冲突失败,更多原因在于自己准备不足。

当葡萄牙人的堡垒开始兴建之时,卡利卡特的备战工作,也紧锣密鼓的运转了起来。

公元1504年,据守柯钦堡垒的葡萄牙人,迎来的真正的挑战。

为了拔掉这颗钉子,卡利卡特集结了它所有的力量,包括那些,服从于卡利卡特的马拉巴海岸城邦。

这其中,包含总数不少于6万的,由印度人组成的陆军;以及不少于150艘的船只,由阿拉伯人操控的海军。

葡萄牙方面的军力,则包括总数不超过5艘的卡拉克、卡拉维尔,两种型号的葡萄牙战舰;堡垒内的兵力,也仅有150人左右。

即使,加上柯钦派来协助的数百印度军队,胜利的天平看起来,完全倒向卡利卡特一边。

然而,战争从来不是一个,拼数量的游戏,尤其是处在技术革命时代。

技术领先方,往往能够凭借技术上的代差,以非常小的代价,取得巨大的胜利。

在陆地上,葡萄牙人构筑的坚固堡垒,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兵力的不足。

封建贵族林立,以及频繁的战乱,使得欧洲人在构筑城堡上颇有心得。

十字军东征时期,是欧洲城堡技术的一个大发展期。

正是依靠坚固的城堡,十字军骑士们,才在绿教徒的包围当中,拉锯了那么长时间。

文艺复兴时期,科技水平的发展,又进一步让欧洲的城堡,在设计上日趋科学。

由此,也在16世纪初,催生出了世界军事建筑史上,著名的“棱堡”。

所谓“棱堡”,简单点说,就是把城堡原来平滑、平直的轮廓,设计的凸凹有致。

整个墙面上,缀满凸出的塔楼式堡垒(棱堡),两个堡垒间的距离,则以远程交叉火力,能够封死整个防御面为标准。

实际上,类似的设计,在天朝古代也有。

在很多古城墙上,大家会看到一些,均匀分布的突出部——马面。

这一设计,所起的也是这个作用,只是相比之下,欧洲那些,服务于贸易的军事堡垒,

由于并不承担大规模的居民生存功能,在结构上能够做得更为复杂罢了。

火药武器的普及,是催生棱堡技术进步的一个重要原因。

16世纪的欧洲战场,黑火药武器开始成为战场的主宰。

虽然,因为移动不便的问题,火炮在野战战场上的表现,不如火绳枪这类的轻型黑火药武器。

但在城墙和甲板上使用,却正好可以规避这个弱点。

同时,火器的普及,还迫使防御方,不得将城堡建得更坚固。

相比之下,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印度人,能够依仗的重型远程攻城武器,就只有抛石机了。

葡萄牙人在大航海时代之初,在海外所构筑的城堡,还算不上是标准的棱堡,但在结构及与火药武器的配合上,也已经非常成熟了。

后世留存于世的,最著名的葡萄牙殖民城堡,当属西非黄金海岸,即加纳的埃尔米纳奴隶堡了。

在葡萄牙人坚固的城堡,以及大量火枪、火炮的面前,卡利卡特的印度军队,付出了极大代价。

据说仅仅是第一次进攻,进攻方的死亡人数,就超过了1000人。

当然,如果卡利卡特能够,一直包围科钦的葡萄牙城堡,战略优势看起来还是在他们这边。

毕竟,葡萄牙人的武器再厉害,储备也有消耗完的一天。

然而,卡利卡特人却并没有办法,真正包围葡萄牙人。

基于地中海贸易和竞争的需要,欧洲人在沿海城堡的兴建上,一直很注意海、陆功能结合。

三面环海的大陆岬角,是兴建贸易城堡的最佳选择。

这将迫使拥有陆地资源优势的进攻者,不得不面对一个狭窄的进攻面,防御者则可将力量集中在一个防御面上。

事实上,君士坦丁堡的选址及兴建,也正是基于这一原因,只不过规模超常。

公元1453年,为了攻破这座千年古城,奥斯曼军队所集结的陆军及战船,都超过了对手的十倍。

即使是这样,如果没有火炮优势,攻破君士坦丁堡,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超级火炮帮助奥斯曼军队,直接攻破了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但从战略角度来说,拜占庭的失败,源自于它制海权的丧失。

历史上,这座千年古城,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在于其即使被对手进攻,也总能通过海路获得补给。

第七百零五章:殖民战争(六)

类似的情况,其实早在2000年前雅典、斯巴达,争霸的伯罗奔尼战争中就曾经出现。

雅典城在斯巴达人的重兵包围之下,始终不被攻破,就是源自于它能够,从海外殖民地得到补给。

只不过,雅典城本身,并没有兼具港口功能。

为了能够打通海上生命线,雅典人在海岸线与城市之间,修筑了一条“甬道”,并以重兵护卫。

为了对接海上贸易通道,而修筑的葡萄牙-科钦城堡,并不会被陆军所围死。

也就是说,卡利卡特如果想彻底困死葡萄牙人,就必须取得海战的胜利。

问题在于,葡萄牙人在海上的优势更为明显。

如果说,葡萄牙人在陆地上的优势,仅仅体现在防御上的话,那么船坚炮利的葡萄牙战舰,

则不仅能够击沉对手的战船,更能够直接进攻对方的港口。

最终,在几次海上对战失败之后,卡利卡特人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这其中一个重要的战略原因,在于卡利卡特人也无法承受,围城战所带来的损失了。

在将近半年的围城战中,卡利卡特陆军穷尽了,几乎所有的攻城方式。

而整个战役中,仅仅是直接死在战场上的印度人,就超过了5000人。

更为要命的是,战场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及马拉巴海岸湿热的气候,造成了卡利卡特军队中疫病横行。

以至于因病死亡的人数,几乎相当于战死者的三倍。

即使没有军事学识的人也能看出,卡利卡特已经无力再战了。

柯钦之战的胜利,为葡萄牙的印度洋称霸,及帝国事业正式拉开了序幕。

只是,印度人及马拉巴海岸,并非印度洋的贸易的主导者。

那些与卡利卡特利益相连的阿拉伯人,所能展现出的,也远非绿教世界在印度洋的全部实力。

接下来,葡萄牙人将迎来真正的挑战。

柯钦之战的胜利,使得葡萄牙人的野心进一步膨胀。

为了进一步控制印度洋贸易,葡萄牙海军接下来把目标,瞄准了东非的阿拉伯人。

尽管,以基尔瓦为首的斯瓦希里城邦,已经表示愿意纳入葡萄牙的贸易网。

但对付这些,没有强大土著势力支持的贸易城邦,看起来要比在马拉巴海岸简单的多。

直接控制东非海岸,葡萄牙人不仅能直接与津巴布韦高原,盛产黄金的莫诺莫塔帕王国交易,

更有机会向这些非洲土著,传播tz教的j义,这可是j皇所赋予的s圣使命。

基于斯瓦希里城邦的体量,葡萄牙人的征服几无悬念。

其中,斯瓦希里城邦最强大的基尔瓦,以及最先反对与葡萄牙人接触的蒙巴萨,分别于公元1505年、1509年沦陷。

在一个个清除阿拉伯人原有的统治势力之后,葡萄牙人在当地,逐步开始建立自己的统治,包括在初期扶植傀儡。

意识x态的传播(tz教),是葡萄牙人稳定统治的有利手段。

然而,仅仅依靠这一点是不够的,原始的血缘关系,会比宗j纽带更为稳固。

简单点说,葡萄牙人如果想在,包括东非在内的海外殖民地延续统治,

就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海外移民,最起码能够支撑政、军、经的管理阶层。

然而,人口恰恰又是葡萄牙最大的短板。

16世纪初,葡萄牙的总人口不过150万左右。

受限于地理条件,其本土人口数量很难有质的飞跃。

在这种情况下,葡萄牙人在海外殖民时,采取了一个折中手段,那就是鼓励进入殖民地的葡萄牙男性,与当地女性通婚。

并通过赋予这些混血后代以特权,来强化葡萄牙的统治,比如濠镜澳的“土生葡人”。

对z族融合的开放态度,与伊比利亚半岛纷杂的m族融合史不无关联。

这种开放态度,导致身为葡萄牙最大前殖民地的巴西,在z族融合问题上,素以开放而著称。

相比之下,z族融合史比较单一的英荷德等国,在海外殖民时,在这方面就要保守的多了。

在坐实了东非海岸之后,葡萄牙人开始尝试,向内陆的津巴布韦高原,进行z治、宗j渗透,

甚至发动战争,以期直接控制这片黄金之地。

不过,在整个16世纪,这种渗透总得来说,都不算成功。

疫病、后勤,乃至阿拉伯商人的抵制,都是阻碍葡萄牙人,向内陆扩张的障碍。

一直到17世纪,葡萄牙人才算是控制了沿岸的低地区,也就是后世的莫桑比克。

这是葡萄牙人能够取得进展的重要支撑,就是在当地繁衍、壮大的葡萄牙人后裔,。

相比于殖民商品输出地所遇到的人口困局,通过军事手段控制海上贸易线,反而要简单得多。

一个配合火炮、舰队的坚固堡垒,在关键的水道所能起到的作用,往往是决定性的。

纵观环印度洋地区的重要水道,红海及波斯湾,无疑是最重要的两个枢纽点。

可以说,在葡萄牙开辟新航线之前,几乎所有从海路,输入环地中海地区的东方商品,都是经由波斯湾及红海转运的。

尽管,葡萄牙人的贸易,是围绕着新航线进行的。

但为了打击竞争对手阿拉伯人、阿拉伯商船,以及那些,不处在新航线上的阿拉伯人据点,也会成为葡萄牙舰队的打击目标。

为此,在加紧征服东非海岸的同时,葡萄牙人也开始对上述两条水道下手。

从地理结构上看,分列于阿拉伯半岛两侧的波斯湾和红海,都属于深入陆地的内海。

其中,波斯湾通过霍尔木兹海峡与阿曼湾-印度洋相连;红海则通过曼德海峡与亚丁湾-印度洋相连。

理论上,位于水道一带的岛屿,以及海峡两侧的岬角,都可以成为控制水道的战略基地。

葡萄牙人选中的是几个岛屿,包括:横亘于霍尔木兹海峡的格什姆岛、霍尔木兹岛;以及亚丁湾东端的索科特拉岛。

以上述岛屿的重要位置来看,当然不可能为先前的贸易者所忽视了。

在葡萄牙之前,阿拉伯商人已经在这些地点,经营了几个世纪。

第七百零六章:殖民战争(七)

其中,包括控制霍尔木兹海峡贸易城邦,甚至还曾经接待过郑和。

有一种说法,“霍尔木兹”之名,就是来自于这个,被郑和记录为“忽里模子”的阿拉伯商业王国。

向霍尔木兹海峡扩张的葡萄牙人,遇到了激烈的抵抗,6艘卡拉克船所组成的舰队,

在公元1507年,被总数将近200艘的阿拉伯船队所围攻。

然而,一如同样水准的阿拉伯船队,在科钦海域的表现一样,葡萄牙人击沉了对手大部分船只,并随后在两个岛屿上兴建了堡垒。

这两场战役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葡萄牙人竟然无一战死。

然而,在这个时代,阿拉伯人在z治上已经势微,除了尚未开化的东非海岸以外,

印度洋地区的阿拉伯商人及贸易城邦,大都需要在z治上依附于大陆政权。

阿拉伯海上商业集团,与这些大陆政权之间的关系,本质上是一种共生的互补关系。

一旦阿拉伯人的商业链断裂,利益受损的宗主们势必要为之出头。

以霍尔木兹海峡的情况来说,其天然属于伊朗高原及美索不达米亚辐射范围。

一个对葡萄牙人不太好的消息是,此时这两个区域,正进入了新一轮的整合期。

由阿塞拜疆而兴的萨法维王朝,刚刚统一了伊朗高原及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好消息则是这个军事上,由阿塞拜疆突厥人支撑的帝国,并没有海洋基因。

在奥斯曼帝国的阻隔下,本身也难以从东西方贸易中,获取额外的利益。

因此,在葡萄牙人显示了自己的海上实力后,新生的萨法维王朝,并没有试图参与印度洋的竞争,

而是把主要精力投入到西线,以应对十分不愿看到伊朗统一的奥斯曼帝国。

事实上,真正因葡萄牙人进入印度洋而利益受损的,并不是环印度洋国家,而是从东西方贸易中直接获益的东地中海政权。

葡萄牙人的到来,对正从小亚细亚向新月沃地扩张的奥斯曼帝国、控制埃及-叙利亚的马穆鲁克王朝,都造成了很大损失。

有数据表明,在达伽马远征印度后的几年当中,通过原有贸易通道,输入地中海地区的香料等东方商品,就急剧缩水了70%。

可以想见,要是让葡萄牙人继续做大,将对上述绿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有鉴于此,尽管这两个绿教国家的战争,也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但还是决定联合起来,与葡萄牙人在印度洋进行一场决战。

然而,直接拥有印度洋,出海口红海的马木鲁克王朝,本身并没有多少海战经验。

从表面看,这似乎与马穆鲁克的属性有关。

众所周知,马穆鲁克王朝从军事到z治上,所倚重的都是以那些,被称之为“马穆鲁克”的强悍奴隶骑兵集团。

不过,马穆鲁克在海上的弱势,其实更多与埃及的地理环境有关。

横穿撒哈拉沙漠的尼罗河水,能够将下游地区滋养为沙漠绿洲,但却无力生成茂密的森林。

营造船只的木材,需要从爱琴海-黑海地区进口。

这一先天不足,限制了埃及海洋实力的增长,以至于在整个地中海历史上,埃及都没有能够,成为地中海海上霸权的争夺者。

只不过,鉴于埃及控制了,红海与地中海贸易的陆间转运通道,印度洋那些阿拉伯商团、据点,

会愿意名义上,接受马穆鲁克王朝的领导。

固守于罗得岛的十字军遗存——医院骑士团,是马穆鲁克无法进口足够木材直接原因。

绿教王朝在东地海的贸易线,一直是这些强悍武装僧侣的主要袭扰目标。

这种情况直到十几年后(公元1522年),奥斯曼帝国集结了20万军队,以及400艘战舰攻入罗得岛,才告终结。

尽管如此,罗得岛的骑士们,还是用自己的顽强,赢得了荣誉投降的机会,

被获准带着武器和财富,离开了罗得岛,最终落脚马耳他岛。

不过,埃及的奴隶王朝,已经没办法从奥斯曼帝国的胜利中获益了,因为比之稍早(公元1517年),

奥斯曼帝国已经横扫了叙利亚的埃及,成为了整个东地中海沿岸地区的统治者。

换句话说,土耳其人在罗得岛的行动,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事实上,奥斯曼帝国这次积极参与印度洋战事,说到底也是,已经把包括埃及在内的,整个东地中海地区,视为了囊中之物了。

长期与拜占庭帝国在爱琴海的博弈,是促使奥斯曼帝国由一个游牧政权,华丽转身为一个,陆海兼备帝国的主要原因。

尤其此时的奥斯曼帝国,已经吞并了拜占庭帝国。

这使得与马穆鲁克结盟的土耳其人,能够从地中海,调集大量地中海式桨帆船。

船上的士兵很杂,希腊水手加土耳其佣兵,经由埃及送往红海。

由于马穆鲁克政权本身缺乏海洋基因,曾经在古埃及时代,就打通过的古苏伊士运河早已被废弃。

土耳其人提供的这些战舰,不得不在埃及靠岸后先行折解,再经由陆路,由驼队送往红海进行组装。

整个备战过程中,最让要感到诧异的,并不是两个绿教帝国的结盟,而是威尼斯的加入。

单纯从威尼斯的地缘属性,以及它与奥斯曼帝国之间的矛盾来说,威尼斯加入“反葡”联盟,都会让人有节操掉落一地的感觉。

然而,对于唯利是图,从来不认为,s帝比金钱更重要的威尼斯人来说,做出这一选择,却是很自然的事。

事实上,尽管在奥斯曼帝国做大,甚至吞并拜占庭帝国后,威尼斯人的利益,的确受到了很大冲击。

毕竟,威尼斯曾经长期控制拜占庭的贸易。

但总得来说,威尼斯还是东地中海贸易中,重要的一环。

输往欧洲的香料等商品,很多还是要从威尼斯人那里转手,尤其他们还可以从马穆鲁克那里,获得货源,虽然要付出高额的关税。

当然,奥斯曼帝国的做大,以及对商路的战略封锁,是推高了香料等东方商品的,价格的主要原因。

第七百零七章:殖民战争(八)

但这其中大部分的成本,还是由最终的买家来承担。

只不过,价格的推高,会导致需求量的缩减,对于威尼斯这类中间商来说,利益还是会蒙受很大损失罢了。

如果说奥斯曼帝国的扩张,只是让威尼斯商人们元气大伤的话,那么直接从印度进行收购,

能够以低价供应欧洲市场的葡萄牙人,对于威尼斯来说,就是釜底抽薪船的打击了……

这个强势竞争者的加入,不仅逼迫威尼斯以断绝外交关系,来表示对葡萄牙的抗议,

更直接加入了,两大绿教帝国主导的“反葡联盟”。

当然,威尼斯毕竟还是属于jd教阵营,明目张胆的派出海军参战,还是有所顾忌的。

它所提供的支持,主要派遣技工,帮助拆装奥斯曼帝国的浆帆舰。

现在,东地中海势力最为强大的三股力量,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前往印度去挑战葡萄牙人了,

那么,还有没有其它力量,加入这个因利结合的“反葡联盟”呢?

当然有,除了来自东地中海的奥斯曼、马穆鲁克、威尼斯三国以外,反葡联盟中,还有两位来自印度西海岸的成员。

一个是,代表南印度反葡势力的“卡利卡特”。

另一个则是,北印度西海岸贸易的主导者——古吉拉特。

古吉拉特于后世的印度,是一个类似于天朝改革开放时的,珠三角地位的板块。

如果说,喇叭形的珠江口,为珠三角扩张了海岸线。

那么,古吉拉特的海岸优势,则是靠半岛状地形——卡提阿瓦半岛来扩张的了。

当然,两个板块的优势,更多还在于其地缘位置。

前者是通往北印度的门户,后者则是,西方登陆天朝的第一站。

通常情况下,我会把拉贾斯坦邦与古吉拉特邦,合称为“拉杰普特板块”。

不过,这两个邦地缘特点,却还是有显著区别的。

意思即为“拉杰普特人之地”的拉贾斯坦邦,属于拉杰普特人的核心之地。

相比古吉拉特的海洋优势,拉贾斯坦邦的地势要更为高些,横亘境内阿拉瓦利岭,及其东南侧的马尔瓦高原,为拉杰普特人提供了军事上的支撑。

为拉杰普特人的,军事能力加码的另一个地理因素,是这些高地上所覆盖的,热带草原类型植被。

作为一个战士阶层,拉杰普特战士最得力的助手,是由世界上最优秀的两个热血马种:

阿拉伯马、阿哈尔捷金马,即汗血马相交培育出来的“马瓦里马”。

从血统的来源也可以看出,这是绿教徒入侵所带来的副产品。

不过,印度各司其职的种姓制度,以及拉杰普特人军事阶层的定位,才是他们能够在,

包括马种选育在内的军事技能上,超出其他印度土著的原因。

基于古吉拉特邦,尤其是卡提阿瓦半岛的海洋属性,以及绿教徒在海洋贸易上的绝对优势,

古吉拉特邦的地缘结构,要比拉贾斯坦邦更为复杂,绿教文化的影响也更大。

15世纪初,绿教徒控制了古吉拉特,并建立政权。

不过,被压缩在拉贾斯坦邦的印度j保卫者们,却还是一直没有为德里所征服。

直到后来的莫卧儿王朝,表示尊重拉杰普特王公们的统治权,及宗j信仰后,北印度才算真正为绿教政权所覆盖。

需要说明的是,后世身为马哈拉施特拉帮首府的m买,当时也为古吉拉特所有。

身为印度西海岸的两大海上门户,古吉拉特、卡利卡特是阿拉伯人,在印度洋贸易网的重要成员。

与控制印度洋-地中海贸易入口的埃及之间,有着很多共同利益。

葡萄牙人对阿拉伯商船的劫掠行为,以及新航路的开拓,对上述z治体的利益,都造成了巨大的损害。

二者的加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印度洋虽然广阔,但以当时的技术条件来说,在大洋腹地寻找对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岸线和港口一带,才是海上利益争夺的主战场。

为了从源头切断葡萄牙人的贸易线,古吉拉特及卡利卡特,一南一北成为了,

奥斯曼-马穆鲁克海上联合舰队,在印度所选定的两大基地。

公元1508年3月,印度洋历史上,最为强大的绿教舰队抵达了古吉拉特,并在孟买南部的焦尔港海域,

与几艘葡萄牙船只展开了第一场海战,绿教舰队方面的船只总数超过200。

在围攻了三天之后,这场遭遇战,最终以葡萄牙人突破包围圈而告终。

葡萄牙方面的损失,则是一艘船只及9名船员被俘,好消息是,葡萄牙驻印度总督之子死于此战。

这场小规模海战的结果,并不能证明,绿教海上联军的实力更为强大,反而恰恰证明了,葡萄牙船的优势所在。

葡萄牙人之所以未能在这场遭遇战中全身而退,是因为已经在印度海岸,占得优势的葡萄牙舰队,

正分散在各个港口附近,保护葡萄牙商船,以及截杀阿拉伯商船。

双方需要一场真正的决战,来证明谁才是印度洋的主导者。

公元1509年2月,在经历了一系列小规模的海上交锋之后,双方都期待的海上大决战,

终于在卡提阿半岛最南端的“第乌”港海域拉开了序幕。

葡萄牙舰队的数量为18艘,其中半数为卡拉克帆船,共5大4小。

有记录表明,葡萄牙人制造的卡拉克帆船,曾经达到过2000吨之巨。

尽管,不确定第乌海战中,葡萄牙船只的吨位,但与阿拉伯人通常使用的单桅帆船相比,

桅杆数在3-4根的卡拉克帆船,体量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尽管绿教舰队的数量远超对手,但占据舰队多数的那些阿拉伯独帆船,

早已在这几年间,证明了自己,完全不是葡萄牙舰队的对手。

奥斯曼帝国提供的12艘大型多桅桨帆船,是绿教联军的希望所在。

这些依靠三角帆及大量浆手,提供动力的地中海战舰,巅峰期的最大吨位,也能够做到2000吨。

问题是,从战术和武器配备角度看,情况并不容乐观。

第七百零八章:殖民战争(九)

总得来说,地中海当下的海战形式,与古典时期并不太大区别。

以舰首特设的“撞角”,高速撞击对方的船体及排桨,再用跳帮的方式,在对手甲板上肉搏,仍然是最为常见的战法。

至于远程武器,在传统的弓弩、弩炮以及希腊火之外,在意大利人的帮助下,土耳其人也在甲板上,配备了些小型火炮。

问题是,排桨船追求机动性的特点,使得火炮的植入,受到了很大限制。

可以说,被绿教寄予厚望的奥斯曼战舰,无论在远程武器的射程还是威力上,都落后葡萄牙人。

15-16世纪,是欧洲在火器技术上,逐渐开始领先的时代。

落后者不仅包括绿教,也包括一直以火药发明者,及最早火器使用者自居的中央之国。

有很多人会以明清交接之际,明军所使用的大量火炮,来佐证天朝曾经在当时,拥有领先世界的火炮技术。

然而,令人泄气的是,这些被称之为“红夷大炮”的火器,正是由葡萄牙人传入的。

同时期的倭国,也是火器的受益者。

只不过资源较少、战争规模更小的倭国,仿制成功的是火枪罢了(鸟枪)。

至于是怎么传入的,后面我会解读到。

欧洲破碎的地缘z治结构,以及因此而频发的战事,是促进火器技术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却不是决定性因素,因为世界其它地区也是战事不停。

更为重要的因素,来自欧洲文明中所蕴含的商业基因,以及由此所带来的创新力。

以欧洲地缘z治缩影的意大利来说,即有源自法兰克,军事采邑制的“封建国家”,也有威尼斯这样的商业共和国。

在封建领主们为了维持自身优势,而限制一些武器的发展时,比如十字弓。

商业共和国却可以更纯粹的为了利益,鼓励技术进步。

事实上,这一多样性的地缘z治结构,也是“欧洲文艺复兴”,包括出现在意大利的基础。

所谓“文艺复兴”,不仅是哲学艺术领域的“复兴”,也是一场科学革命。

在过往的战争史中,军事技术的进步,更多是一种缓慢的经验累积。

而现在,以“文艺复兴”为契机,欧洲人开始尝试用剽窃来的科学技术,如几何学,来改进火炮、城堡乃至战术的设计。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航海时代初期,你们在我写的书中,描写鸦片战争中看到的那种,

多层甲板布设火炮的方式还未出现,这是17世纪初由英国人率先使用的。

不过,仅仅是在顶层甲板周边,布设一圈火炮,已经足以让葡萄牙人,占据绝对优势了。

在包括第乌海战在内的海战当中,大部分绿教徒船只,在进入葡萄牙火炮射程之后,即被击伤或击沉。

虽然基于数量和灵活度的优势,总还是会有部分船只,有机会靠帮葡萄牙船,但接下来的景象,却更让人绝望。

与土耳其人的地中海式桨帆船相比,葡萄牙人的卡拉克帆船,要显得更为高大,尤其是舰首和船尾。

这使得整艘船的船体,看起来有些像天朝古代所使用的“元宝”。

如此设计的船体,不仅是能存储更多的货物及弹药,也能够在近战中增加自己的防御力。

当然,这样的元宝式设计也有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在风暴之中,容易失去重心而颠覆,

葡萄牙人经常在好望角所遭受重大损失,不得不说与此有关。

然而,在海战当中,葡萄牙人高大的船体,却成为了绿教徒舰队的恶梦。

无论是体型较小的阿拉伯独桅船,还是体型较大的地中海桨船船,都无法与之比肩。

这也使得,冲破葡萄牙炮火的土耳其及阿拉伯船只,在靠帮之后,无法迅速跳到对方甲板上,以展开他们善长的肉博战。

地中海战舰那善于切削对手排桨的舰首,同样很难对葡萄牙人坚固的船只体造成伤害。

想象一下,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绿教徒联合舰队,在承受巨大损失后,艰难靠近葡萄牙战舰,

却又必须冒着,火枪喷射的风险攀爬船体时,结果如何就不言而喻了。

事实上,即使海战真的进入到了甲板肉搏的阶段,土耳其雇佣兵以及在马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马穆鲁克们,其实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用盔甲、火绳枪,乃至原始手榴弹武装起来的葡萄牙士兵,不仅在轻武器上占优,而且更熟悉海战的特性。

最终,这场决战以葡萄牙人的完胜而告终,至于双方的战损比,相信大家都能想象的出来。

经由此役之后,葡萄牙人算是彻底取得了印度洋的霸权。

尽管后来数十年间,不甘于被柯钦压制的卡利卡特、征服埃及并成为红海之主的奥斯曼帝国,

还数次尝试过与葡萄牙人,争夺印度的贸易主导权,但也都以失败而告终。

不过,葡萄牙人在接下来的称霸过程中,同样未能做到完全垄断印度洋贸易。

在第乌海战之后,葡萄牙人很快就放弃了,在索科特拉岛的经营(公元1511年)。

这种放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索科特拉岛的位置还不够好。

从位置上来看,葡萄牙人更青睐,扼守红海-亚丁湾通道的曼德海峡。

在这条最窄处仅26千米的海峡中,充当关键先生的,是一个叫作“丕林岛”的小岛,后属也门。

在放弃索科特拉岛之后,葡萄牙人曾经试图进驻丕林岛(公元1513),但很快也放弃了。

这种放弃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战略上的考虑。

如果葡萄牙人一定要卡住这条咽喉要道,就必须考虑到由此而来来的后果。

要知道,丕林岛的位置,不仅处在阿拉伯人本部的包围之中,也正处在通往麦加的海上朝s之路上。

一定要在这里控制商道的话,将很可能引发一场不计损失的s战。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追逐商业利益才是他们真正的使命。

顺便向那些尚处在原始宗j状态的土著们,传播tz教j义,也是一件于神于己都有利的事。

至于让自己处在s战的旋涡之中,就大可不必了。

第七百零九章:殖民战争(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九章:殖民战争只要能够经营好,印度西海岸-东非海岸的据点,并通过这条新航线将东方商品,源源不断的输入欧洲。

那么失去了欧洲这个大市场的绿教徒们,尤其是奥斯曼帝国,实力自然会被削弱。

当然,这一崇高的目标,说穿了,只是葡萄牙获取巨大商业利益的副产品罢了。

基于这个现实的目标,葡萄牙人并没有在,阿拉伯半岛沿岸与绿教徒死磕,而是进一步将他们的东方贸易,向更为遥远的东方延伸。

接下来,身处太平洋与印度洋分割线上的马六甲,将成为葡萄牙人的下一个目标。

在葡萄牙战舰驶向马六甲之前,我还要交待下葡萄牙人在印度的地缘z治布局,

以及除了控制航线以外,那片马来人之地,还有什么吸引着葡萄牙人的到来。

首先,第乌海战的失败,使得第乌的统治者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

为了避免被葡萄牙人报复,古吉拉特方面不仅交出了巨额战争赔偿,甚至还表示愿意走柯钦模式,

即通过允许葡萄牙人在第乌建立军事据点,进行深度合作。

然而,在苏丹们的势力,已经覆盖至德干高原北部的背景下,葡萄牙人认为现在驻军第乌城,风险太高。

能够帮助延伸东方航线,及获取香料的南印度港口,则更具优先级。

当然,这并不代表葡萄牙人对第乌港就没有想法了。

毕竟,这个位于卡提阿瓦半岛最南端的港口,可以将葡萄牙人的贸易线,间接延伸至恒河平原。

因此,在葡萄牙人完成,将贸易延伸至太平洋的大目标后,回过头来还是拿下了第乌。

为了阻止葡萄牙人这样做,已经控制了埃及和红海的奥斯曼海军,曾经发动了第二次第乌海战,更准确说是一场围城战。

只是面对葡萄牙人坚固的城堡及火炮,土耳其人的这次努力,依旧以惨败而告终。

公元1780年,葡萄牙人在第乌港东南方向,又拿下了另一个港口——达曼港。

作为一个半岛,卡提阿瓦半岛在南北两侧天然与大陆地区,形成了两个夹角,

包括北部的卡奇湾与南部的坎贝湾,后者相当于北印度与南印度的分割线,地缘位置更为重要。

第乌港与达曼港,则分处坎贝湾口两端。

如果说,第乌港可以作为通往恒河流域的入口,那么,达曼港则能成为进入德干半岛北部的门户。

历史上,这两个港口,与印度海洋线上的其它葡萄牙殖民地一起,被称之为“葡属印度”。

基于这一历史渊源,达曼、第乌所组成的“达曼-第乌中央直辖区”虽然面积狭小,在印度,却也是与邦平级的一级行政区。

类似达曼-第乌这种,因殖民时代地缘z治遗产,成为印度中央直辖区,又称联邦属地的,

还有原为法国殖民地的“本地治里中央直辖区”。

比起由两部分组成的达曼第乌来说,“本地治里中央直辖区”的结构更为复杂,包括有在印度东海岸线性排列的:

本地治里、卡来卡、雅南四地,以及西海岸柯钦之南的马埃,本地治里为首府。

参考x港和a门,这两个特别行政区在天朝的存在,印度行政区划中,这一奇特现象也就很好理解了。

在葡属印度当中,最为著名的并不是达曼、第乌,也不是最先“投入”葡萄牙怀抱的柯钦,而是位于马拉巴海岸北部的“果阿”。

基于位置原因,果阿长久以来,一直是南德干地区,印度教王朝“毗奢耶那伽罗”,与北德干绿教政权“巴赫曼尼”的争夺焦点。

这使得果阿的控制权,经常在二者之间转移。

公元1469年,果阿的控制权,再次转向了绿教徒一方。

不过,葡萄牙人登陆印度之时,情况开始对绿教徒一方不利。

盛极而衰的巴赫曼尼苏丹国,开始分裂为5个独立邦国。

这不仅对南方的印度j政权来说,是个向北延伸控制力的好机会,更让葡萄牙人看到了,控制果阿的机会。

取得了第乌海战的胜利后,葡萄牙人旋即将兵锋指向了,这个印度西海岸的枢纽点。

在经历过两次围攻战后,葡萄牙人终于得到了果阿旧城,并将之打造成为了葡属印度的首都。

顺便说下,作为全球殖民时代的先驱,葡萄牙人在放弃海外殖民地方面,却也是最为顽固的,比如:a门是最后一个放弃的殖民地。

与印度d立之时,法国便向印度方面,移交了殖民地不同的是,印度方面直到20世纪61年底,

才不得不通过战争,即果阿战争,从葡萄牙人手中收复果阿、达曼、第乌三地。

初时3块原葡萄牙殖民地,一如“本地治里”一样,合成了一个中央直辖区,以至于葡属印度之名,有时也直接指向果阿。

不过,在1987年,果阿被剥离出来,成为印度第25个邦,也是面积最小的一个。

葡萄牙在海外殖民地的顽固,部分底气在于他的本土化策略。

前面我解读过,为了弥补人口不足,葡萄牙鼓励出海的男性,与当地妇女通婚,并由此形成一个,享有特权的混血葡人阶层。

tz教的传播,是葡萄牙人渗透当地的另一个重要手段。

这一点,在果阿显得尤为明显。

果阿的统治稳定后,葡萄牙人于公元1560年,开始在果阿成立宗j裁判所,包括印度j、绿教在内的“y端”宗j,都被明令禁止。

及至19世纪初,宗j裁判所取消之时,tz教已经在果阿,占据了绝对优势。

不过,随着宗j禁令的取消,以及印度的“光复”,很多原本基于利益,皈依tz教的印度人,又恢复了印度j信仰。

后世果阿的印度j徒,比例已经占据了2/3,但30%的tz教徒比例,仍然使之成为印度,重要的tz教中心。

尽管葡萄牙人在殖民地的统治上,做出了诸多努力,也有了如果阿这样的稳固基地,

但在印度这种,本地人口占据绝对优势,并且有自己成熟文明体系的区域,能够做到这点的,

毕竟只有少数几个点,其军力也不可能,做到控制所有沿海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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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十章:殖民战争(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十章:殖民战争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手中这些据点的作用,葡萄牙在科钦之战获胜之后,就确立了它在印度洋的经营战略。

这一战略归结起来主要有两点:一是由葡萄牙王室,垄断印度洋的贸易权。

任何想在印度洋,进行贸易的商船和商人,都必须向葡萄牙,购买贸易执照并纳税。

并同时选择,在葡萄牙控制下的港口进行贸易。

二是任何没有从葡萄牙,获得贸易授权的商船,都将成为葡萄牙军舰的攻击目标。

如果,葡萄牙人的计划能够成功,即使那些从印度输往,或中转到红海、波斯湾地区的货物,也必须被葡萄牙人雁过拔毛。

只是,葡萄牙人想做到完全垄断的话,就需要控制印度漫长的,海岸线上的每一个港口,而做到这点,将是非常困难的。

在这种情况下,葡萄牙人将目光,投向了印度洋东侧的m六甲。

在整个东西方贸易线中,印度,尤其是南印度那些港口,不仅是东西方贸易中,重要的出口地,

也是东亚、东南亚商品,进入印度洋以西市场的转口地。

控制m六甲,将有助于增加葡萄牙,在全印度的影响力,这与当年朱罗帝国,远征三佛齐的原因相一致。

另一个让葡萄牙人,急不可待前往m六甲的原因,在于“香料”。

在所有让人着迷的东方商品中,香料是非常重要的种类。

除少部分动物分泌物以外,如龙涎香、麝香,被统称为“香料”的商品。

大多数原产自亚洲热带地区的,富含香气植物皮、脂、根、叶、花果……等部位制成。

与奢侈品定位的丝绸和瓷器相比,香料的使用范围要更为广泛。

有些香料被用来为食品增加风味,有些则被用来清新空气、助眠,甚至增加宗教的神秘感。

这其中,充当调味料的品种,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印度是重要的香料出产地,印度人的生活也离不开香料。

以印度味道中,占据基础地位的“咖喱”来说,其本质,就是把各种香料磨成粉混合,

用来加工食物,泰米尔语原意为“多种香料放在一起煮”。

然而,印度人所使用的香料,却并非全部产自印度。

其中有几种重要的香料,来自于m六甲海峡之东的马来群岛,又叫东印度群岛。

更准确的说,则是马来群岛中的:马鲁古群岛、班达群岛。

马鲁古群岛旧称“摩鹿加群岛”,是位于大巽他群岛,与新几内亚岛之间的一组岛屿。

体量要小得多的班达群岛,则位于马鲁古群岛南面。

从地理位置上看,前者其实是后者的附属群岛,因此我们可以将之,合称这马鲁古-班达群岛。

在大航海时代,这组今由印泥领有的岛屿,因盛产香料而成为多方争夺的焦点。

除了马鲁古、班达群岛以外,世界范围内,还有两个岛屿以盛产香料而著称,

包括坦桑尼亚的桑给巴尔岛,以及加勒比海的格林纳达岛。

其中,桑给巴尔岛以出产丁香而闻名于世,占全球产量的80%,格林纳达产出的则主要是肉豆蔻,占全球产量的1/3。

上述岛屿被合称为“四大香料岛”。

当然,这并不是说,只有上述岛屿才生产香料,只是它们比较出名。

随着大航海事业的延伸,低纬度地区丰富的很多物种,都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扩张,并极大的改变了人类的食谱。

除了玉米、土豆这些,原产自美洲的粮食作物以外,香料也是如此。

全球很多地方,比如天朝南方的亚热带、热带地区,都有引种。

事实上,四大香料岛中的桑给巴尔岛、格林纳达岛,也并非香料的原产地。

比如,格林纳达的肉蔻,是后来英国东印度公司引种的。

桑给巴尔的丁香,则是在19世纪上半叶,由重新进入斯瓦希里海岸的阿拉伯人,即阿曼赛义德王朝人,开始大规模种植的。

当时,在驱逐桑给巴尔岛上的葡萄牙人,并建立苏丹国后,阿拉伯人开始在岛上,

大量砍伐原始森林,以种植丁香树、椰子树,可生产椰子油等经济作物。

阿曼人之所以在桑给巴尔大量种植丁香树,是因为在阿拉伯人的食谱中,丁香是烹调羊肉时必不可少的香料。

至于在喜食牛肉的欧洲人那里,牛肉最好的配搭则是黑胡椒。

其最贵的时候,甚至比同重量的黄金价格还要高。

回顾一下,最早凭借味道,成为人类生活必须品的“盐”,曾经对人类的z治、经济,造成过多大的影响,

就能够明白,这些让人类产生依赖感的调味料,为什么会成为众方关注的焦点了。

前面所列举的,丁香、豆蔻、胡椒三种,重要香料的原产地,正是马鲁古-班达群岛。

也就是说,这些马来人控制下的岛屿,才是最初的“香料岛”。

在葡萄牙人抵达印度洋之前,欧洲人已经从绿教商人口中,隐约知道在东方,靠近印度的海域,有一处盛产香料的岛屿。

而当葡萄牙人抵达印度,并取得霸权之后,香料岛的位置,也就不再成为秘密了。

控制航道与香料主产地的双重诱惑,使得葡萄牙人在控制果阿之后,旋即将兵锋,指向了m六甲海峡。

在这个连接,太平洋与印度洋的枢纽点上,一个东南亚土产的绿教政权——m六甲苏丹国,正等待着葡萄牙人前去征服。

虽然苏门答腊岛,因为三佛齐的崛起,而成为了最大的贸易中转地。

但从位置来看,马来半岛也同样有机会,让往来于m六甲海峡的商船,更多停靠在自己的港口。

问题在于,马来半岛本身的地缘潜力有限,需要外力支撑来完成这一目标。

问题在于,外力并非总是起到积极作用。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最有可能对马来地区构成影响的,并不是天朝和印度,

而应该是近在咫尺的中南半岛,这其中又以陆地相接马来半岛的t国为甚。

事实上,在爪哇人征服马来世界,并建立“满者伯夷利国”之时,也正是t国在中南半岛崛起,为最强大国家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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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十一章:殖民战争(十二)

这意味着,如果有人想在这个时刻,经营马来半岛,很有可能同时受到,南北两个方向的巨大压力。

后世的中南半岛,并没有一个绝对的强国。

安南、t国、m甸、j埔寨、n挝五个国家中,安南、t国、m甸三国,算是呈三足鼎立的第一阵营。

人口都在亿这个区间,他们代表农业潜力,也都拥有漫长的海岸线,这代表海洋潜力。

j埔寨和n挝的实力则明显不足。

前者情况稍好,有1500万人口及一小段海岸线。

后者则完全是个龙套角色的内陆高地小国,人口约700万。

然而,在14世纪之前,j埔寨却是中南半岛最强大的国家。

其鼎盛时期的领土范围,不仅包括后世的j埔寨全境,还包括n挝南部、泰国东北部,以及安南南部。

由于主体民族为高棉族,这个中南半岛最早的强大文明体,史称“高棉帝国”。

要想搞清t国的地缘结构,就必须先对高棉人的历史有所了解。

高棉帝国大体经历了三个时代:扶南王朝。

真腊王朝。

以及,因吴哥窑而闻名于世的吴哥王朝。

为类似史料缺乏的古代帝国,划出一条具体的疆域线,是非常困难的事。

事实上,即使天朝这样能够详细记录历史的国家,因为标准问题,历史地图该如何表述,也是件颇有争议的事。

相比之下,在地缘层面,认定一个政权的覆盖范围,会更为的明了。

从这个角度说,高棉人曾经的帝国,核心就是一个“湄公河平原帝国”。

先来了解一下湄公河流域的板块结构。

作为中南半岛的母亲河,湄公河流经了,中南半岛的全部五个国家。

其上游最北边的一段,后世为m甸-n挝-t国三国的国境线。

以河流为界,是划定国境线时,最常见的方式之一。

相比用认定山脉分水岭的方式,认定一条河流的主航道,要更容易操作。

然后,依河划界的最大问题,往往容易把地缘相近的族群割裂。

要知道,河流在人类迁徙、交流中,发挥着主导作用。

同一流域,且具备相似地理环境背景的区域,在心理认同上往往趋同。

上述问题体现在缅、老、泰,因湄公河而国境相接的这一地区,就是形成了着名混乱之地——“j三角”。

结合地形图大家会发现,在这个三国交界之地,以地缘板块来划分,

分别对接着m甸的“掸邦高原”、泰国的“泰北山地”,以及老挝的北部的“上寮高原”。

然而问题在于,掸邦高原和泰北山的主体,都不属于湄公河流域,前者为萨尔温江流域,

后者为湄南河上游,真正属于湄公河流域的,只有靠近河流右岸的一小部分。

这片身处缅东、泰北,在心理归属上,却与老挝边境地区,更为趋同的湄公河流域,正是金三角地区的核心所在。

与t国、m甸相比,n挝可以说是一个,纯粹的湄公河国家。

除了金三角之南,以及最南端与t国、j埔寨相邻的少量地区以外,n挝的绝大部分领土,都位于湄公河左岸。

在资料中,n挝是一个典型的高地国家,全国80%以上的土地为山地、高原。

然而,与吉尔吉斯、塔吉克斯坦等,给人同样印象的国家一样,n挝能够有机会,成为d立国家的原因,恰恰在于那不到二成的平原。

同样的例子,在天朝境内也能找到,比如“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的f建。

n挝的轮廓,很像一柄天朝古代的“如意”,内部可分为三部分:上寮、中寮、下寮。

全境为高原山地的上寮部分,便是这柄“如意”的头部,中寮和下寮人如意柄,其面积,占n挝国土总面积的一半。

从地形上看,湄公河在南出上寮高原后,沿高原南麓向东延伸,

在遇到分隔n挝、安南的长山山脉后,转而向南,最后经j埔寨、安南南部流入t国湾。

湄公河拐的这个弯,便天然造就一n挝境内的另两个板块:中寮和下寮地区。

后世n挝首都w象所在的中寮平原,便是位于湄公河之北,与上寮高原之间。

而下寮平原,则位于湄公河之东,与长山山脉之间,除南端少部位于湄公河西部。

需要注意的是,地缘z治层面的中寮、下寮地区,还包括高比例的附属山地,超过50%。

去除掉这些山地,n挝人能够拥有连片平原之地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地形图上看,总会觉得n挝,几乎就是一个纯粹的高原国家。

然而,一如我前面所说的,n挝之所以有机会,成为一个d立国家,这点平原之地的存在,却是至关重要的。

当我们把视线拉高,会发现这条位于湄公河左岸的狭长平原带,属于另一个更大的板块——湄公河中游平原。

这片为山地包裹的碟形台地平原,一般被称之为“呵叻盆地”或者“呵叻高原”。

其西部为纵贯t国中部的“栋帕耶费山脉”;南为分割泰国、柬埔寨的“扁担山脉”。

东为老、越边境的“长山山脉”;北即为“上寮高原”。

事实上,呵叻盆地的海拔,仅为100-300米,以至于在一般的分色地图上,呈现的也是代表平原地貌的绿色。

它之所以也被称之为高原,是因为栋帕耶费山脉之西,是“湄南河平原”,又称“曼谷平原”,以南则是“湄公河下游平原”。

这两个下游冲积平原的平均海拔,仅为25米左右。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样一对比,呵叻地区,也就红着脸挤进高原队列了。

湄南河流域,是t国人的龙兴之地。

高棉帝国的兴起之地,则是湄公河下游平原。

在17-18世纪,这片平原最南端的三角洲地带,大部为安南所侵夺。

为了更好的对应这一z治背景,大家可以将j埔寨部分的湄公河下游平原,称之为“金边平原”。

安南部分,称之为“湄公河三角洲”。

第七百零十二章:殖民战争(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十二章:殖民战争前者的地缘中心,为后世的j埔寨首都j边;后者的核心,则是当年被称之为,“东方巴黎”的h志明市。

不过,相比这个z治色彩浓厚的名称,它的旧名“西贡”,听起来会更具浪漫色彩。

西贡本身其实不是在湄公河三角洲,而是依附于三角洲边缘一条,独流入海的小河“西贡河”之上。

当然,无论从地理还是地缘角度,这都不影响它,划入湄公河三角洲板块。

纯粹从地理位置上看,正处在湄公河三角洲,与下游干流的分割点的“金边”,

更应该是整个湄公河下游,包括三角洲地区的地缘中心。

一般而言,类似的节点,是很容易成为全流域的地缘中心的,天朝的金陵、埃及的k罗,都是此类位置的受益者。

从地缘z治角度看,安南人当年没有能够,再把国土向北方延伸一些,也与金边是高棉人的都城有关。

不过,金边并非一直是高棉人的z治中心。

公元1431年之前,高棉帝国的都城,是在那个著名的世界遗产——吴哥窟,后为j埔寨暹粒市所辖。

那次迁都,也意味着,吴哥王朝和高棉帝国时代的终结,新的高棉王朝,被称之“金边王朝”,并一直延续至后世。

值得一提的是,高棉历代王朝之间,都有直接的血统继承关系。

这使得后世的j埔寨王室,可以追溯到扶南王朝初创的公元1世纪。

从这个角度说,j埔寨王室足以压倒,只能追溯到公元4世纪倭国皇室,成为世界上,延续时间最长的王室,21世纪后任国王为第97世。

吴哥窟位于金边平原的西北部,金边则位于南端,连接两者的是一条,名叫“洞里萨河”的湄公河右岸支流。

由于吴哥与金边之间的低洼地形,洞里萨河在这个区间,得以扩张成为了,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

它的另一个名称是“金边湖”,如果当年高棉人不迁都的话,就可能叫“吴哥湖”了。

从控制整个湄公河平原的角度来看,吴哥其实比之金边要更为合适。

在这个位置上,高棉人不仅可以向北,控制湄公河中游的呵叻盆地,还更容易往西部的,t国境内的湄南河三角洲渗透。

位置从来都是双刃剑,在你强大之时,这样一个位置,固然能够帮助你,向外扩张势力范围,一旦衰弱,却又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最终,逼迫高棉人迁都,并失去呵叻盆地的,同时也丧失了对上僚高原的影响力,正是崛起的t国。

只是,高棉人应该没想到,当年为了躲避强敌而选定的新都,随着安南人对湄公河三角洲的入侵,

在200多年后,又变成了“天子守国门”的局面。

事实上,从高棉人手中,拿到湄公河中游平原的t国,以及,同样收获到湄公河三角洲的安南,

依然对j埔寨最后保有的这块肥沃土地,抱有极大的兴趣。

高棉帝国衰弱后,这两个方向,也多次对金边的存在,构成直接威胁。

最近的一次,就是安南在上世纪70年代末的那次入侵了。

值得庆幸的是,当时的世界地缘z治舞台,正发生着一次重大变化,退无可退的j埔寨,得到了来自天朝的援手。

投桃报李,在关乎天朝海洋战略的nan海问题上,j埔寨一直是天朝最坚守的支持者。

一切一切,都那么符合远交近攻的外交逻辑。

现在,大家基本搞清的j埔寨的情况。

接下来,能够真正对马来地区,构成威胁的“暹罗王国”,将正式登上地缘政z舞台。

中南半岛所有国家,都在湄公河流域拥有领土。

但从地缘层面看,只有领土范围几乎全在湄公河流域的j埔寨,除沿海部分,n挝才算是真正的“湄公河国家”。

大家要知道,湄公河一名,只是中南半岛国家的叫法,在天朝被称之为“澜沧江”。

这条大河发源天朝的qing海,再经由西南的横断山脉流入中南半岛。

由于澜沧江流域深入高山纵谷之中,它本身所滋养的人口数量,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换句话说,这条亚洲第三大河流,在天朝乃至西南的地缘z治史中,影响力并不算大。

不过,横断山脉所收集的巨量降水,如果能够被控制起来,显然将对下游的湄公河国家造成影响。

虽然,在技术有限的古代,这一地缘影响力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工业化之后,情况则大有不同了,技术影响地缘关系的典型。

一个例子是在21世纪,湄公河流域因厄尔尼诺现象,导致严重的旱灾。

天朝主动开闸放水两周,以缓解湄公河平原的灾情。

除了水量的分配、调节以外,一条能够通航的河流,还能够在人流、物流两方面,正面影响相关国家的关系。

以侦破7名天朝船员遇害的“湄公河惨案”为契机,我们与中南半岛相关国家,大力推进的“澜湄合作”机制,

目的就是依托湄公河航运,在地区经济、安全两方面,进一步拉近相关国家的地缘关系。

刚才所说的放水之举,就是天朝积极推进这一合作机制的努力之一。

当然,“水可载舟即可覆舟”,澜沧江之水,在能带来合作双赢前景的背后,所隐藏的战略威慑力,也是不言而喻的。

从这两方面来说,n挝、j埔寨两个完全的湄公河国家,如果跟我们在战略层面走的跟近,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相比之下,虽然在湄公河流域也拥有大量领土,如呵叻盆地的t国,对湄公河的地缘依赖性,就没那么大了。

因为t国的崛起及核心之地,并不在湄公河,而是在与之相邻的湄南河。

与中南半岛其它主要河流,如:安南的红河、m甸的伊诺瓦底江、萨尔温江的境外发源不同,

发源于泰北山地的湄南河,是一条完完全全的t国河流。

这一地理特点,决定了t国在地缘z治上的选择,将拥有更多的自主空间。

第七百零十三章:殖民战争(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十三章:殖民战争然而,泰人却非最早入主湄南河平原的m族。

在泰人还困居于北部山林之中时,参与湄南河平原争夺的,主要是高棉人和它的亲缘m族——孟人。

在语言上,孟人和高棉人,被归类为“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

单从这个名称表述,大家也能感受到两者的亲缘关系了。

一般认为,孟-高棉m族的祖先,是在公元前,从彩云之南方向扩散入中南半岛的。

与两族同源的,还有我国境内的佤族、布朗族、德昂族等少数m族。

由于在印度东部,发现一些与孟-高棉m族语言同源的部族。

因此,也有观点认为孟高棉m族,可能是发源于印度“泰卢固”地区的北部,即海德拉巴一带。

然后再向东扩散至中南半岛,以及我国的西南部,以至于孟-高棉语族所属的语系,被称之为“南亚语系”。

另一个似乎可以佐证此观点的证据,与更加纯粹的达罗毗荼人“泰米尔人”相比,

泰卢固人的基因里,除了混入了雅利安人的高加索成分外,还有明显的蒙古基因存在。

当然,实际的迁徙路径,更有可能是反向的。

就像印度东北部当年建立阿萨姆王国的泰人,是从东部扩张而来一样。

后世主要生活在m甸的孟族,早已经成为了一个人口,仅100多万的边缘少数m族,不到m甸总人口的2%。

不过,在历史上,孟族却是与高棉人联手,创建中南半岛文明的m族。

在高棉人经营湄公河下游平原时,m甸核心区——伊诺瓦底江平原南部,即下缅甸平原,也崛起了不少孟人国家。

受印度文明影响,孟人甚至在公元3世纪,就已在梵文基础上,创立了属于自己文字,

这一时间,比与印度距离更远的高棉人,还要更早一些。

不过,孟人内部,并没有能够像高棉人那样,整合成一个强大帝国。

孟人最后的衰弱,与缅人的南迁有着直接关系。

公元9世纪中,同样从我国境内,沿伊诺瓦底江南迁的缅人,开始崛起于伊诺瓦底江平原北部,

并以后世m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西南部的“蒲甘”城,为中心建立王朝。

这个缅人历史上的第一个王朝,也因此被称之为“蒲甘王朝”。

公元11世纪中,蒲甘王朝沿江向南,征服了下m甸的诸孟人政权,同时臣服了边缘高地,

如掸邦诸族,第一次完成了m甸的统一。

孟人先发的文明优势,比如佛教x仰、文字,遂就此成为了,缅人进入文明序列的肩膀。

可以说,后世在m甸占统治地位的缅族,无论是文化还是血统上,都融入了大量的孟族基因。

以至于人们从外貌、服饰上,几乎无法分清两族。

在t国的历史中,来自m甸的缅人王朝,是最大的压力来源。

历史上,曾经多次入侵t国。

不过,这一压力,在m甸完成第一次统一之时,还不会体现出来。

一方面因为,缅人还有花许多时间,还整合下m甸的孟人,以及防备其它高地m族南下。

另一方面,则因为自信能够将帝国范围,延伸到任何一片陆地的蒙人,在攻灭大理国之后,

不久便对安南、占城等中南半岛国家,发动了全面进攻。

除占城、安南以外,之前因为有云贵高原d立政权缓冲,即南诏/大理,

而从未进入中原王朝视线的m甸,也首次遇到了来自北方帝国的入侵。

尽管战争的结果,并没有影响m甸的d立,只是建立了朝贡关系,但遭遇攻击的m甸第一王朝,却因此陷入大分裂。

并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上缅甸为来自掸邦的泰人政权所控制。

公元1531年,孟人也在下缅甸纷纷复国,缅人的“东吁王朝”,重新统一缅甸,建立第二王朝。

史前的那些m族迁徙史,与后来历史的关系也不大了。

大家只需知道,在缅人、泰人这些后来m族南下之前,从伊诺瓦底江平原到湄南河平原,

再到湄公河平原的这片沿海低地带,都是“孟高棉民族”的天下就可以了。

这两个将中南半岛,带入文明序列的“土著m族”,一个以伊诺瓦底江平原为中心,

一个以湄公河下游平原为核心,后属t国的湄南河平原,则是双方争夺的缓冲区。

最先在湄南河平原渗透成功的是孟人,公元3世纪,湄南河平原便出现了孟人建立的小国。

这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公元6世纪时,统一了湄南河平原南部的“堕罗钵王国”,11世纪后,被我国史书称为“罗斛国”。

不过,高棉人的优势在于,他们几度完成了内部整合。

因此,湄南河平原的孟人国家,在很多时候,不得不臣服于东侧的高棉帝国。

高棉帝国的极盛期,出现在公元12世纪。

已经立国300余年的吴哥王朝,向东西两个方向扩张成功。

不仅向西,征服孟人的“罗斛国”,还一度向东,攻取了占婆王国的都城。

吴哥窟就是在这一阶段,作为帝国兴盛的标志,修建并成为高棉人都城的。

不过,一如孟人此前遭遇到,来自北方的缅人入侵,而由盛转衰一样,高棉人很快也要,接受来自北方的挑战了。

从位置上看,后来侵占湄公河三角洲的安南,将是高棉人的主要压力源。

不过,刚刚在公元10世纪初,才结束“北属时期”的安南,除了会不时骚扰吴哥王朝以外,主力扩张方向,还是越南中部的“占城”。

值得一提的是,占城也并不仅仅是一个悲惨的夹缝国家,相比其它中南半岛民族,占城人的海上优势十分明显。

12世纪末,在与安南通过谈判取得暂时和平手,占城人曾沿着湄南河-洞里萨湖而上,攻入过吴哥王朝的都城。

不过,地缘实力占优的高棉人,不仅很快将占城军队赶出吴哥,还反过来入侵占城成功。

只是隔着长山山脉,高棉人同样也很难消化掉占城。

不久,占城人便复国成功。

第七百零十四章:殖民战争(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十四章:殖民战争真正成为高棉帝国终结者的是,来自西北方向的“泰人”。

关于泰人是什么时候,迁入中南半岛及湄南河流域的,并没有定论。

基于各自的z治目的,后世相关各国的观点也不尽相同。

比如,t国人更愿意相信,他们不仅与我国境内的傣族同族,更与人口更多的壮族同源,即壮泰同源。

公元8世纪-13世纪中,先后在云贵高原建立的南诏、大理两政权,也视为泰人政权。

甚至认为泰人的大规模南迁,源起于蒙人对大理国的征服。

我国方面则认为,最早出现在天朝历史记录的泰人先民政权,应该是曾经归附汉朝的“哀牢国”,后世y南保山一带,并很早就扩张至中南半岛了。

至于南诏、大理两国,则应该是由彝、白两族所建立的。

用后世的m族划分标准,来解决古代的部族关系,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

好在,这些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

纯粹从m族迁徙角度说,有两点倒是大体可以确定的,即:

一是泰民族最初是在怒江-澜沧江流域形成,再沿江向中南半岛扩散的。

二是泰人迁入中南半岛的时间,要晚于高棉人。

那些从我国境内南迁的泰人先民,顺澜沧江、怒江南下,

沿途扩散入n挝境内的上寮高原、湄公河中游的呵叻盆地,以及m甸境内的掸邦高原。

部分则在南下途中接入湄南河,并最终扩散至后世的t国湾。

早期迁徙至中南半岛的泰人先民,都是以村寨的形式散布于丛林之间,并没有形成强大统一的王国,也因此少有记录留传下来。

这种情况直到公元13世纪中叶,湄南河平原北端崛起第一个泰人政权——“素可泰王国”,才出现改观。

素可泰的位置,正处在湄南河平原与泰北山地的相接处,此类山地与平原相接之地,也是大多数m族,走向文明的起点。

由于素可泰王国建国的时间,与蒙古攻灭大理国的时间相近,因此很多泰人认为,素可泰王国的建立,与受此影响而大批南逃的泰人先民有关。

不过,实际素可泰王国立国的时间,要略早于蒙古攻灭大理。

从位置上看,“引领”泰人进入文明序列的,是与之相邻的孟人和高棉人。

在素可泰王国崛起之后,一方面与泰北山地的同族结盟,一如当年周人与诸羌的关系,另一方面,

则向原先受吴哥王朝控制的湄南河平原下游,以及相邻的呵叻盆地扩张。

与此同时,之前顺湄公河而下的泰人,也已从上寮高原渗透至了,湄公河中游平原。

在这两个方向的包夹之下,高棉人的势力,退出呵叻盆地几乎是必然。

不过,此时的湄公河中游平原,还只是一个比较次要的板块,基本还处在丛林密布未开发状态。

包括湄南河下游平原在内的沿海平原,才是中南半岛文明的核心之地,也是各方争夺的焦点。

在天朝的记录中,泰可素王国被称之为“暹国”。

作为“t国第一王朝”,素可泰王国在湄南河流域的统治,持续了一个世纪。

由于在军事上,征服了湄南河平原南部罗斛国,这个泰人建立的湄南河王国,遂被外界始称为“暹罗”。

事实上,一直到上世纪30年代末,t国都是一个以暹罗为名的国家。

只不过,从地缘范围角度看,暹、罗二字的地缘范围有限,而“泰”这个m族标签,能扩张的地缘想象空间,就要大得多了。

这样的话,天朝境内的傣族,甚至壮族,n挝境内的佬族、m甸境内的掸族,

甚至,印度东北部的阿萨姆人等族,都可以存在于,泛泰主义者的想象空间中了。

然而,m族与z治,从来都不是天然统一的。

虽然“泛泰主义者”一如“泛突厥主义者”一样,可以用m族属性归类的方式,来描绘z治版图,

但落实到现实的地缘z治中,饭却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

对于在13世纪,代表泰m族崛起的“素可泰王国”来说,最先要做到的是,

是融合已经被孟人和高棉人,经营了数百年的湄南河下游地区。

尊重并继承被征服地区原有的结构,是文明相对落后,m族z治整合先进地区最有效的方式。

比如,在天朝,那些入主中原的北方政权,最终的选择,几乎都是在自己掌控军事力量的基础上,继承原来汉人王朝的政务体系。

在孟-高棉m族,占据优势的湄南河下游,泰人也采取了同样的方式。

在政务上依靠孟人及高棉人,并逐渐学习、完成自己的文明进化。

不过,与天朝那些南下的北方m族,最终,不得不被,人口更多的汉人融合有所不同的是,泰人本身,

也是一个在北部高地,已经拥有大量人口的农业m族,并非与孟人、高棉人生产方式相左的游牧民族。

换句话说,在军事优势完成征服之后,泰人不用承担因生产、生活方式转换,而丧失m族特性的风险。

反过来,为了获得国民待遇,原来定居湄南河下游的孟-高棉民族,却会逐渐为泰人所融合。

当然,上述融合过程的完成,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

这期间最大的风险,在于湄南河下游,原本的地缘d立性,以及更大的经济潜力。

更为肥沃的土地,以及临海而获得了商业之利,使得湄南河下游地区,很难愿意接受上游地区的统治。

就这一点来说,如果湄南河平原,一定要统一在一个政权之下的话,那么下游地区将会更有机会。

14世纪中叶,素可泰王国内部,所隐含的南方问题,终于显现了出来。

湄南河下游的罗斛国故地,从素可泰王朝中d立出来。

不过,经过一个世纪的经营,此时d立的“罗斛”,地缘z治属性已经变成了,和素可泰一样的泰人性质,尽管,还是有高棉人和孟人在为政权服务。

第七百零十五章:殖民战争(十六)

由于都城设立在,南距m谷约60公里的“阿瑜陀耶”,当地华人称之为“大城”,

这个泰人属性的“罗斛国”,被称之为“阿瑜陀耶王朝”或“大城王朝”。

15世纪初,大城王朝吞并素可泰王朝,完成了整个湄南河流域的统一。

这个“泰国第二王朝”,也是泰国历史上,延续时间最长的王朝。

在它的存续期间,缅人也在m甸,解决了北方掸人和南方孟人的问题,再次完成了统一。

包括有:“m甸第二王朝”——东吁王朝。

“m甸第三王朝”——贡榜王朝。

这也使得m甸,开始成为t国西部最大的压力源。

上述两个缅人王朝在崛起之初,都曾经向t国方向扩张,并攻破m谷。

后者更是直接终结了大城王朝。

大城王朝被缅人终结之后,泰人很快便建立了“泰国第三王朝”——吞武里王朝”。

只是,这个王朝有点类似于,天朝的秦、隋两朝的过渡王朝,很快就为不满其统治的,贵族、宗j势力所颠覆。

替代吞武里王朝,统治泰国的“泰国第四王朝”,就是延绵至后世的“m谷王朝”了。

之所以在这里,要特别提一下“吞武里”,这个过渡王朝,倒并不是因为它,挽救了t国的国运,

而是因为王朝建立者“达信”的父亲,原籍我国潮汕,还有一个叫做“郑信”的中文名。

他出生在泰国,母亲为泰人。

以至于这位“达信大帝”,不仅在t国历史上,享有非常崇高的地位,更在华人圈,有着很高的知名度。

实际上,大城王朝的开创者乌通王,也有传说是个华人。

究其背景,概因为自宋朝而开始,兴旺的海上丝绸之路,为东南亚带入了大量华人移民,

并有机会凭借经济优势,深入影响东南亚的z治结构。

当然,王朝的开创者,是否具有天朝血统,其实是完全不重要的。

就像后世t国几乎每任总理,虽然都能找到清晰的天朝血统,却也不能寄希望于,就此对中泰关系,产生积极影响,还可以想想x加坡。

同样的,在t国的内部权力争夺中,华人血统也不会产生负面影响,郑信的失败,也不是因为他的华人血统。

相比那些权力之争,我们更关心的是,t国地缘结构的变化。

所谓素可泰、大城、吞武里、m谷,其实都是都城之名,吞武里在m谷西邻。

除了素可泰以外,其余三都,都在湄公河三角洲。

从这一变迁也能看出,自15世纪起,湄南河三角洲地区,就已经成为暹罗的中心。

z治中心的南迁,不仅有利于泰人发展海洋经济,更对湄公河下游平原的高棉人,构成了直接威胁。

这其中,有个有趣的位置关系,除了孤悬东北角,与天朝地缘关系更近的红河平原以外,

中南半岛南部的三大冲积平原带:伊洛瓦底江平原、湄南河平原、湄公河下游平原,位置上并非为平行状态,而是自西向东倾斜。

简单点说,伊洛瓦底河下游平原,对应的是湄南河上游。

湄南河下游,对应的又是金边平原的北沿。

在整个大陆地区,都盛行的“北方压力”规律,在此也有所体现。

缅人在伊洛瓦底江流域,完成统一之后,对湄南河的泰人构成了压力。

而统一湄南河流域的泰人,又对位置更偏南的高棉人,构成了巨大威胁。

由于湄南河三角洲,与金边平原北部的吴哥一带,并没有天然山脉以为屏障。

大城王朝自南向北,统一湄南河流域之后,吴哥王朝的都城,就被泰人攻破。

这使得高棉人,不得不将都城南迁至金边,以依靠西北方向的洞里萨湖,以及沿海的豆蔻山脉,来保护王朝中心的安全。

由于人口南大量迁,盛极一时的吴哥城,逐渐在东南亚充沛的雨水作用下,重新恢复成了一片丛林之地。

直到19世纪中叶,才被殖民j埔寨的法国人重新“发现”。

而在安南人从红河三角洲南下之后,j埔寨更是面临着双重北方压力。

在失去了湄公河三角洲之后,豆蔻山脉的沿海平原,甚至成为了j埔寨仅存的海岸线。

曾经的中南半岛霸主,也因此退步成为,一个东南亚二流国家。

三大平原并非是中南半岛国家,唯一的博弈舞台。

在那条向m六甲方向延伸的突出部上,博弈同样精彩。

基于位置和海洋经济关系,无论是谁占据了湄南河三角洲,都很自然的会沿着海岸线,向克拉地峡及马来半岛方向,延伸控制力。

在泰人南下之前,孟人、高棉人,都曾经这样做过,泰可素、大城这两个泰国王朝也是如此。

然而,下缅甸的控制者,在这个方向也拥有同样的机会。

从地理结构入手,会比较容易明白这点。

山脉跟河流,都是非常好的地缘分割线。

相比于河流的主航道,基于山脉分水岭的分割,会更为合理。

m甸和t国基于历史而形成边境线,就是一条连续性山脉,包括:北部的“他念他翁山脉”、南部的“比劳山脉”。

后者实际上是前者的延伸段,这条北起掸邦高原、南至克拉地峡的山脉,

不仅是泰缅两国的国境线,更是中南半岛印度洋、太平洋两大水系的分水岭。

简单点说,他念他翁-比劳山脉之西的河流,包括伊洛瓦底江、萨尔温江等河流,皆流入隶属印度洋的“安达曼海”。

以湄南河为主的山脉以东河流,则注入归属于太平洋的“t国湾”。

由于比劳山脉两侧,并没有对应的高大山脉,与之合围成大片的冲积平原。

这条山脉本身便孤独的,成为了中南半岛南部的一个突出部,并天然在东西两个方向,形成了两条海岸线。

先来看看西侧的情况。

位置上看,缅甸境内的伊诺瓦底江平原,并没有接受他念他翁山脉之水。

第七百零十六章:殖民战争(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十六章:殖民战争这个缅甸主平原的东侧的水土,来自于掸邦高原的西麓。

这片滋养了萨尔温江的高原,一直向南延伸到了印度洋,以至于,在掸邦高原与他念他翁山脉之间的,

狭窄空间出海的萨尔温江,只形成了面积很小的冲积平原带。

今天他念他翁山脉以西,包括萨尔温江下游平原在内的,这条沿海平原带,为两个m甸少数min族地区:克伦邦、孟邦所有。

其中孟邦覆盖了全部的海岸线,克伦邦则在孟邦与山脉之间。

再往南的比劳山脉分水岭以西地区,则属于m甸中央政府的直辖省——德林依达省。

就地理属性来看,克伦邦、孟邦、德林依达省,其实属于一个板块,这条背山靠海的狭长地带,有一个专属地缘标签“德林依达海岸”。

历史上,孟人是最早从伊洛瓦底江下游,向德林依达海岸渗透成功的m族。

13世纪末,m甸第一王朝,即蒲甘王朝因蒙古入侵而分裂之后,孟人曾经在下缅甸,

及德林依达海岸复国成功,建立“白古王朝”,我国称“大古刺”。

只不过16世纪中,缅人的“东吁王朝”崛起,并统一上下缅甸之后,孟人便基本退出地缘z治舞台了。

地处边缘的德林依达海岸,成为了孟人最后的保留地。

m甸d立后,丹那沙林地区的北部、西北部,先后划出了孟邦、克伦邦两邦。

后者在族源上,与缅族以及伊洛瓦底江上游的克钦族同源,著名的“长颈族”,教是克伦族的一个支系。

m甸境内的行政结构,目前为7省7邦。

其中直属中央的“省”,在居民结构上以缅人为主,其余位处边缘的每个“邦”,都对应一个少数m族。

相对其它六个,位处伊诺瓦底江中下游缅人“省”,德林依达省的存在,宛如一块飞地一般。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相信大家都能够看得出来。

事实上,在孟人覆盖湄南河下游时,比劳山脉东麓,也同样是孟人的天然扩张区。

在孟人衰弱,泰缅两族,分别在他念他翁山脉两侧崛起之后,两族的博弈,也延伸到了比劳山脉这个突出部上。

总得来说,基于地理方面的原因,比劳山脉之西的德林依达海岸,大多数时候,

都还是处在m甸政权的控制之下,泰人则牢牢的控制着山脉东麓的岸线。

理解这点并不难,毕竟,德林依达海岸与伊洛瓦底河平原海、陆相连,m甸政权可以很方便的,通过海路来施加控制力。

同样的道理,泰人以及之前,称霸t国湾的高棉帝国,在控制比劳山脉东侧,也有绝对的优势。

比劳山脉的存在,完全的解决了泰、缅两国的平衡问题。

不过,比劳山脉并非是中南半岛,这个突出部的全部。

在条狭长陆地带的的最南端,马来人依靠大汉山脉,及m六甲海峡所带来的双重优势,抵御着来自大陆方向的侵袭。

到底是由谁,缅人还是泰人,来具体展现大陆威胁呢?这还是需要从基本的地理结构着手。

需要先厘清的一点是,尽管东西纵深最窄的克拉地峡,看起来似乎更应该,充当中南半岛m族,

与马来m族的地缘分割线,但事实上地缘分割这件事,从来不是简单的几何画线问题。

山脉、河流的走向,才是决定性要素。

整个比劳山脉-马来半岛地区的轮廓,很像一条中间,自然弯曲踏向马六甲海峡的马腿。

位于克拉地峡之南的马腿关节部,才是真正的枢纽点。

在地形图上,这个轮廓呈现为平行四边形的关节部位,地理边界是由两段山体,及两段海岸线所标定的。

其中,两段山体包括有:

北部与比劳山脉相接的“普吉山”、南部与大汉山脉相邻的“銮山”,均为南北走向,长约280公里左右。

两段海岸线则分别与,东北方向的太平洋、西南方向的印度洋相接。

銮山与普吉山之间的这片土地,整体呈现为南高北低的冲积平原状态。

按照一般经验,其间必然有一条较大河流,来帮助我们为之命名。

事实也的确如此,流经其间的是一条,由泰王亲自命名的河流——“他彼河”。

他彼河也是t国南部地区最大的河流,经略他彼河平原的行政区,则是t国的南部“素叻府”,华人称“万伦府”。

由于比劳山脉本身与海洋结合太紧,无论是它西侧m甸部分,还是东侧的t国部分,人口密度都远不能和北部的大平原区相比。

比如缅甸方向的德林依达省,面积比海南省还在大,但总人口却只有120万。

相比之下,面积仅为德林依达省30%的素叻省,却因为低地面积的优势,滋养着与之同样多的人口。

在远离大陆腹地的另一端,一片豁然开朗的平原地带,其实战略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无论是t国还是m甸,谁掌握了他彼河平原,谁就有机会继续向南扩张,同时更好的拱卫北部岸线的安全。

既然这片平原,主要是由“他彼河”滋养的,那么判断谁更有地缘优势就很简单了。

河流的走向将决定一切,因为入海口在哪个国家一侧,哪个国家就能够很方便的,通过水路渗透至平原腹地,进而控制整个板块。

至于这条泰南第一大河的走向如何,大家可以上前仔细在地图上查找一下。

接下来,中南半岛与南洋群岛的碰撞,将正式呈现在大家面前。

他彼河的源头在普吉山和銮山的南端,向北注入t国湾。

这意味着,在这片土地上,占据优势将是泰人。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地理因素,对泰人颇为有利:首先,他彼平原距离泰国中心地带的距离,比之m甸的中心地带要近得多。

从伊诺瓦底江三角洲的y光,南下他彼河源头的陆地距离,在1200公里左右,而从湄南河三角洲的m谷,到他彼河口只有600公里。

其次,比劳山脉西侧的地理结构要更为复杂些,远古的地质活动,甚至在m甸方向形成了一条,与比劳山脉等长的岛屿带——丹老群岛。

第七百零十七章:殖民战争(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十七章:殖民战争这一切,都使得m甸在南下扩张并融合孟人时,遇到比泰人更多的挑战。

控制“他彼河平原”,也就是素叻地区所获取的地缘优势,其实比想象中还要大。

比劳山脉在这个位置已然势衰,他彼平原西侧与印度洋之间,并没有高大山脉阻隔,其源头处,距离安达曼海的直线距离,仅有10公里。

这使得,控制了素叻平原的泰人,很容易就能够向西,获得印度洋出海口,并使之成为唯一一个能够,地跨两洋的亚洲大陆国家。

在泰人获得的印度洋海峡线中,不仅包括普吉山与銮山之间部分,还包括普吉山西麓的岸线。

在这段长约,700公里的印度洋海岸线中,最为后世人所知的当属普吉山南端,在印度洋中的那个突出部——普吉岛了。

当然,这本身与其印度洋的位置并没有关系,而是与纬度有关。

在他彼平原以东的t国湾一侧,同样低纬度的苏梅岛,也是体验热带海岛风情的目的地。

只是相比之下,t国在印度洋一侧的海岛数量,要更多罢了,除普吉岛之外,还有瑶诺岛、帝王岛等很多选择。

可以说,如果比劳山脉再往南延伸一些,能够与马来半岛的大汉山脉对接,而不是在中间拉开一个空当的话,不仅会让后世的泰国损失不少绿色经济,更有可能,

大大压缩“克拉地峡”计划的想象空间,如果不完全归属一个国家的话。

事实上,以他彼河平原为依托,泰人还进一步向南压缩了马来人的空间。

如果一定要为中南半岛,与马来半岛找一条地理分割线的话,銮山其实比克拉地峡更为合适。

銮山不仅与普吉山-比劳山脉之间,拉开了一个他彼河平原这个空档,与大汉山脉之间也是如此。

这片位于銮山东麓的沿海平原,行政上包含有后世泰南的洛坤、帕他仑两府,以及宋卡府的北部。

区域内最引人注目的地标,是身处帕他仑、宋卡交界处的大湖——銮湖,整个平原地带中南部的河流,

基本都是先汇入此湖,以及它的附属湖泊“宋卡湖”,然后再注入曼谷湾的。

为此,我们也可以将銮山以东的这个地理单元,标定为“銮湖平原”,虽然平原北部洛坤境内的河流,实际都是独流入海的。

在m六甲海峡,成为东西方海上交通的主航路之前,亚洲东部与西方之间的海上贸易往来,

多是经由克拉地峡以南至大汉山脉之间,以銮山为中心的这两条平原带之间来进行的。

从印度洋方向而来的商人,会尽量沿河深入内陆,然后在河流分水岭附近登陆,再将货物通过陆路,

转运到太平洋流域河流上的船只,以“海-陆-海”形式打通物流通道。

基于銮山在其中起到的核心作用,我们可将这条贸易通道称之为“銮山通道”。

最先发现这一商机的是来自南印度的商人。

随着贸易规模的扩大,印度人也在这个銮山通道,建立了一系列贸易城邦,并为之带入了以印度j、佛教x仰,为表现形式的印度文化。

进入中世纪后,随着东南亚本土势力的崛起,印度文化虽然在中南半岛,及南洋群岛仍然具有很深的影响,但却逐渐退出了地缘z治舞台。

基于銮山通道的海洋经济属性,在海洋经济中有先发优势的东南亚m族,将最有机会从印度人手中,夺取通道的控制权。

在东南亚诸政权中,做到这一点的是来自苏门答腊的三佛齐。

位于通道居中位置的“洛坤”地区,曾经是这个海上贸易强国重要的贸易中心。

后世这座城市最古老、最重要的历史遗产,就是三佛齐时代,留存下来的佛塔。

13世纪,随着三佛齐帝国的衰弱,以及素可泰王国的崛起,马来人逐渐丧失了,

在这个枢纽地区的控制权,南下的泰人成为了洛坤,以及銮山通道的控制者。

至于中南半岛的另一个竞争者,则还在为融合,下m甸及德林达依海岸的孟人而努力着。

耐人寻味的是,虽然三佛齐是佛教的传播者,泰人的最终x仰也是佛教,不过,两者之间的选择,却仍然有很大区别。

三佛齐所传播的是大乘佛教j义,而泰人和中南半岛大部分m族所接受的,却是“上座部佛教”,即小乘佛教。

同样,选择小乘佛教的锡兰,同时遭受过三佛齐入侵,是t国佛教的重要传入地。

这背后所蕴含的地缘z治意义,相信大家都能理解。

另外,安南北部的佛教徒,所x仰的也是与中南半岛其它m族不同的的大乘佛教,与天朝相同。

这一选择,同样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有关。

总的来说,拥有海、陆两条渗透路线,并且内部更容易整合为一体的中南半岛m族,最终在控制“銮山通道”的问题上,更具优势。

14世纪中叶崛起的t国第二王朝,不仅将泰人z治中心南迁到湄南河三角州,

也随之加强了对他彼、銮湖两大平原带的控制,并试图进一步向m六甲方向扩张。

不过,稍早一点,来自爪哇的“满者伯夷帝国”已经崛起。

这个马来-印度j国家,不仅征服了大汉山脉周边的马来人城邦,更几乎统一了所有进入文明序列的“马来世界”。

中南半岛与马来地区的地缘z治分割线,大体也正是在大城王朝与满者伯夷帝国时期形成的。

当然,后世的t国控制线,实际还要再向南一些,而马来世界的地缘结构,包括z治结构,也与满者伯夷时代有所变化。

由于湄南河平原,在渗透马来半岛的问题上,具有天然的地理优势,中南半岛m族,

能否在对抗马来势力北上的问题上占据优势,取决于湄南河平原,

是否能够整合为一个强大国家,而不是仅为某个帝国的边缘地区。

暹-罗两地,统一为泰人国家之前,湄南河下游地区,属于高棉人与孟人势力相争的缓冲之地,战略上比较难做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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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十八章:殖民战争(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十八章:殖民战争在素可泰王朝,代表泰人做到这点后,“泰”m族成为了中南半岛,渗透马来半岛的代言人。

整个马来半岛的南北对抗形式,也开始朝着有利于北方的方向发展。

泰人取代孟-高棉m族,代表中南半岛m族强势南下之下,马来人方面的情况也一直在变化当中。

在三佛齐强盛时代,这个贸易强国,曾经将控制线北推至克拉地峡一线,将整个马来半岛,纳入了自己的z治版图。

建立在后世t国境内他彼平原、銮湖平原的加罗希、单马令等小国,都为三佛齐的属国。

14世纪中叶,崛起于东爪哇的“满者伯夷”帝国,在马来世界,取得了比三佛齐更大的成功,

几乎统治了所有已知,或者说进入文明序列的马来国家。

不过,在马来半岛方向,爪哇人取得的成就,并不比三佛齐更高。

后世m来西亚位置最北的“吉打”地区,是满者伯夷帝国控制线的北点。

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就是泰人已经统一了湄南河流域,并且将控制线,渗透至銮湖平原一线。

以后世的z治归属来说,满者伯夷的历史成就,无疑应该归属印泥。

就印泥境内的地缘z治博弈来说,又主要是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的问题。

在三佛齐称霸之时,曾经多次遭遇来自爪哇的挑战。

在满者伯夷的巅峰期后的14世纪末,最先动摇帝国基石的力量,同样来自于苏门答腊三佛齐之地。

相比中南半岛那些,建立在大河冲积平原,并且可以海、陆两线,向边缘地区扩张的大陆国家,群岛性国家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稳定性。

比如,20世纪自视内部凝聚力超强的倭国,在大部分历史时段,内部也都是处在分裂当中的。

满者伯夷虽然和三佛齐一样,凭借海上优势称霸一时,但南洋诸岛的开放性,使之没有办法形成一个,真正的中央集权国家。

尽管,爪哇人早在14世纪叶,就已经征服了三佛齐及其它马来国家,但这些国家的旧王朝,基本都得以保留。

换句话说,就是以属国的形式,存在于满者伯夷的z治框架内。

从地缘基础来看,三佛齐之所以成为最先崛起的马来政权,得益于它在海洋贸易上的先发。

当然,只有垄断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在三佛齐强盛时代,来往于m六甲航线的东西方商船,如果不经停三佛齐所设立的关卡,就会受到舰队的袭击。

事实上,这也是海上争霸的常见手段,后来的满者伯夷、葡萄牙也都有类似的做法。

然而,苏门答腊岛也有它的短板,那就是人口潜力没有爪哇岛大。

在来自爪哇的满者伯夷,借助元朝远征军,留下的军事遗产补上这块短板后,情况开始变得对苏门答腊岛不利。

换句话说,即使满者伯夷逃不过兴亡周期走向衰弱,下一个取而得之的马来政权,也很有可能来自于爪哇岛。

为了重振雄风,三佛齐希望得到域外力量的支持。

在绿教徒已经垄断印度洋海上贸易的情况下,阿拉伯商业集团看起来,是一支可以倚重的力量。

对于已经在m六甲海峡西端,取得这个支点,即巴赛苏丹国的阿拉伯商人来说,也热切希望能够在,位置更佳的海峡东端做到这一点。

不过,绿教势力在介入南洋地缘z治时,不足之处也很明显,那就是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帝国提供支持。

在离南洋最近的印度,德里苏丹国虽然名义上,控制印度北部,但内部一直处于分裂状态。

至于贸易线的另一端,控制埃及和叙利亚的马穆鲁克王朝,也正在面临同样的问题,

以至于在15世纪初,差点被来自中亚的帖木儿所灭。

更何况,这两股源自亚洲草原的力量,本身对海洋缺乏兴趣。

对他们来说,在自己领地范围内,对来往的商人收税更为简单。

这也是为什么,在z治上已经无足轻重的阿拉伯人,却还能够垄断印度洋贸易,甚至在东非海岸,建立一系列贸易城邦的原因。

相比之下,在南洋贸易的另一个方向——中央之国,直接介入南洋地缘z治的基础,要好得多。

13世纪末,策动远征爪哇之战的“元朝”,就是一次让人印象深刻尝试。

公元1368年,乞丐出身我朝太祖朱元璋,在长江下游的南京,称帝建立了大明王朝,

并于同年,将蒙古人的势力,驱逐出了长城以南地区。

既然马上出身的蒙古人,都可以借助前朝留下的遗产,介入南洋z治,

那么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为口号,重建的中央帝国,自然也有可能这样做了。

我朝在建国之后,也的确如当年的元朝一样,很快着手继承,前朝地缘z治遣产的工作,遣使前往南洋各国。

作为东西方贸易的东部终端,中央之国的每一次z治变化,都会周边国家的的关注。

即使出于纯粹的维护正常贸易往来的考虑,相关国家一般也会及时,按照中央帝国所希望的那样,

对新朝进行“朝贡”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已经衰弱为爪哇属国的三佛齐,会很愿意看到这次变化,能够对自己的地缘z治地位有所帮助。

不过,这种愿景能否实现,还要看爪哇人,会不会还那么不识时务。

尽管,爪哇人当年曾经因拒绝纳入元朝朝贡体系,而遭遇直接攻击,甚至直接从元征爪哇之战中,

受益建立了“满者伯夷”帝国,但显然处在巅峰期满者伯夷,并不愿意再次承受这样的风险。

元朝的那次失败远征,已经证明了南海,并不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如果不是满者伯夷,随之马上采取了务实合作的态度,来自天朝的远征军,很可能还会再次到来。

有鉴于此,满者伯夷和三佛齐一样,都第一时间,向中央之国的新统治者,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第七百零十九章:殖民战争(二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十九章:殖民战争虽然30多年后,郑和曾率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深度介入了南洋政权,但在此时,百废待兴的大明王朝,还没有精力去关注海外的利益。

彻底解除蒙古高原的威胁及完成内部整合,才是这个新帝国最急待解决的问题。

也就是说,不管三佛齐和满者伯夷对天朝的新王朝,寄予了什么样的z治期望,短期内,都是无法实现的。

在前往南京进行朝贡之后,三佛齐的统治者显然也意识到,暂时没有办法,得到来自我朝的直接帮助。

为此,他们走了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

大量来自天朝东南部的移民,于“洪武”年间,开始被引入苏门答腊岛的东南。

这些天朝移民,一方面帮助三佛齐进行农业开发,这也是三佛齐的短板,另一方面,也深入参与了三佛齐的z治和海外贸易。

虽然,基于商业的原因,爪哇岛也同样有华人前往各东口定居,但因为爪哇在z治上的强势,

以及更为密集的人口数量,那些定居爪哇各港的华人,暂时没有机会显露出更大影响力。

受海洋贸易影响极大的马来世界,国家往往是围绕着一座港口城市而兴起的。

三佛齐的中心,原来在岛屿东南、穆西河下游的“旧港”,马来语发音palean,音译“巴邻旁”。

一如很多我们熟知的东南亚地名一样,这个名称也是一个中文名,名字的含义与其文字本意一致。

之所以会有这个名称,是因为满者伯夷在征服三佛齐后,对旧港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以至于三佛齐的z治中心转移至了北部,哈里河下游的“占碑”。

不过现在,这个河港城市的名字,多标注为“巨港”,概源于闽南语中“旧”、“巨”同音。

相比“旧港”之名,“巨港”要更有气势罢了。

无论是巨港还是占碑,其所对应的海区位置,都处在m六甲海峡与爪哇岛之间的航路上,

当年三佛齐也正是凭借这“进可退,退可守”的区位优势称霸南洋。

为了避免三佛齐的再次做大,满者伯夷最终还是攻灭了这个本已臣服的属国。

关于具体的征服时间,有公元1377年、公元1397年两种说法,但都是在洪武年间。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这期间,满者伯夷对三佛齐发动了持续战争,最终,彻底击垮了这个曾经纵横两洋的国家。

如果说,爪哇人做出这项决定,有担心三佛齐从中央帝国新王朝,得到帮助的成分,并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尽管,三佛齐原有的马来王室,彻底结束在旧港-占碑一带,统治的时间不是十分确定,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

随着三佛齐势力的消散,原先被引入的天朝移民,开始迅速填补留下来的z治空间,并与当地居民一起,抵御满者伯夷统治。

不过,就像不是说“马来人”,就一定会在z治上统一一样,以复兴“三佛齐”为口号的华人势力内部,也同样存在的竞争。

占碑、旧港两座曾经的三佛齐都城,是这两股势力各自割据的支点。

这其中,控制占碑的华人领袖,是来自广东南海的“梁道明”。

相比这个名字,后来的取代他位置的副手“施进卿”,知名度要更高些。

后者的名声,直接来源于,他帮助郑和击败海盗“陈祖义”的功绩。

而祖籍c州的陈祖义,所代表的就是,盘据在旧港的另一股华人势力。

除了祖籍相近以外,双方的另一个共同点,则是都希望从三佛齐的z治遗产中受益,都自称新三佛齐国王。

历史推进到14-15世纪相交之际,华夏文明在海外z治扩张,终于在不经意间,靠这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迈出了第一步。

以这个世界的地缘基本形式来说,无非是两大类型:大陆和海洋。

前者无论在经济上还是z治上,都严重依赖土地本身的产出,如农产品,各种自然资源。

后者的繁荣,则依靠贸易所带来的利差。

当然,一切都只是相对的。

一个被定义为大陆属性的国家,也会希望有机会,补足自己在海洋上的短板。

一个严重依赖海洋贸易的政权,如果有直接控制商品产地的机会,也同样不会放过。

从更高的层面来看,在印度文明影响力退却以后,代表印度洋势力的阿拉伯商人,

以及代表太平洋势力的天朝移民,将是竞争南洋地缘舞台主导权的两大势力。

在绿教徒已经在苏门答腊岛北部,成功取得地缘z治突破的情况下,

以复兴三佛齐为名的国人,看起来是很有机会,在位置更好的南部地区扳回一局。

毕竟,在人口是天朝的一大优势,而阿拉伯人并没有大规模迁入马来地区的基础。

不过,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实际情况总是更为复杂的。

愿意渡海南迁的国人,本身就是这个族群中最适应海洋的人。

因此在三佛齐的旧地,两股渡海谋生的华人力量,在取向上,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分化。

控制旧港的陈祖义部,更青睐三佛齐立国的原始优势。

这名后来被天朝,认定为“海盗”的华人社团领导者,招募了一支人数过万、战舰过百的舰队,

通过控制来往于m六甲海峡、爪哇岛的航路以获利。

相比之下,以占碑立足的梁道明部,走的更像是传统的,以人口、农业为基础的立国之路。

有记录表明,仅仅十年时间,就有数万来自g东沿海的民众举家来投。

国人几乎是世界上,最不愿意主动迁徙的m族。

历史上,为了充实新征服的边缘地区,往往需要动用国家强制力才能够做到。

能够吸引深深依恋土地的国人,短时间内如此大规模迁徙至南洋,除了天朝南部沿海地区,

长久以来与海上丝绸之路的对接,以及本属热带气候环境,所缩减的心理障碍。

显然还有苏门答腊那些,尚未得到开发的土地的功劳。

如果说,天朝势力的渗透,核心目的和手段,在于“居”的话,那么阿拉伯人则是“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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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十章:殖民战争(二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二十章:殖民战争从他们在陆地上的,扩张影响力的经验来看,“绿教”的传播,才是地缘渗透的利器。

将因z治征服而引发的宗j传播,形容为“硬传j”的话,依靠商业影响力进行传播的方式,就属于“软传j”了。

南洋的绿化,就是典型的“软传j”。

在具体的传播过程中,一般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一是用商业利益,及看起来更“文明”的生活方式,

吸引贸易合作地区的上层人士加入;二是向下传播;三是以绿教j法立国。

就第一阶段来说,身份认同所能减少的贸易信用成本,我在前面已经多次解读过了。

比较要关注的是后一点。

所谓“文明”,其实并不仅仅是通过那些高大建筑、技术成就来体现的,更多是通过一个群体的,日常生活行为而表现出来的。

虽然在进入工业时代后,绿教世界因一些保守的做法,生活方式看起来,已经不那么“潮流”了,但在中世纪却并非如此。

尤其在与甚至不提倡洗澡的,中世纪做对比tz教世界的情况下。

对于一直接受外来文明影响的马来族群来说,南洋诸岛聚居的绿教社区及华人社区,在生活起居细节上,都体现出了一定的吸引力。

两者相比的话,绿教j义那些,对生活细致入微的约束性规定,尤其将卫生要求,赋予宗j意义的做法,

又使得整个绿教群体的行为方式,看起来要更有仪式感,进而产生更大的吸引力,

因为绿教需要每日需礼拜五次,并于事前做身体清洁工作。

千万不要小看了“仪式感”所产生的吸引力。

对于任何意识x态的传播来说,能够让受众明确感受到身份认同、提升的仪式非常重要。

比如,加入某一宗j组织或者d派时,以洗礼、宣誓等手段,就是比较常见的“仪式”,帮助完成身份转变的方式。

通过仪式,可以使受众在心理上,开始融入自己的新身份,以及和过去划清界线。

在一些邪j传播、传x活动中,从心理上绑架受众的极端性“仪式”,更是花样百出。

比如后世网络上,热传的所谓“尼姑结婚”视频,实则是一个,名为“五行币”的非法传x组织所搞的活动。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另类的现象,是因为这个非法组织要求骨干,无论男女都得剃光头,重点在于女性。

对于一个受蛊惑的女性来说,当她的满头青丝,被组织中的其他成员剃去时,也就意味着从心理上,跨入了一个很难挣脱的陷阱。

回到绿教“软传j”的话题上来。

被传播地区的上层人士接受绿教后,传j者第二步会做的,就是帮助这些上层人士,向治下的民众传播j义了。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种传播,并不一定代表彻底的“绿化”,还会或多或少的,保留以前的x仰痕迹。

这一点,在后世的马来地区,依然可以感受到。

比如,很多人通过早期x港电影所了解到的,流行于南洋的“降头术”,就是原始宗j的遗存。

仅仅作为一种x仰存在宗j场所中,并不符合绿教的原始j义。

将j法融于整个z治、法律系统,实现政j合一,才是先知m罕m德创j的本意。

依《gl经》指导而建立的j法实施体系,又被称之为“s里亚法”。

在这一体系之下,精研j义的a訇,同时又会兼有法官的职责。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可以依靠一个体系,完成了意识x态和法律管理的统一。

如果说,在丛林法则盛行的时代,一定程度的集权,能够有利于个体的竞争力。

那么,“s里亚法”的确,能够帮助一个族群做到这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组织松散且处在文明边缘的阿拉伯人,在得到绿教助力后,能够迅速崛起的原因所在。

当然,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所有的先进性,都是比较当时的竞争对手而言的。

时至18世纪,无论是“s里亚法”,还是东西方的其它文明的类似做法,在工业时代,都已经不适用了。

比如,在工业时代,人类可以依靠对能源的运用,极大降低自身的体力付出,

男性在体力上的天然优势,对于经济发展的影响力大大降低。

换句话说,女性在现代社会,所能发挥的经济影响力,将远甚于古代。

在这种情况下,再将女性依j法束缚在家庭和头巾之下,对自身的竞争力影响将是致命的。

另一个可供借鉴的对比,是天朝与倭国,在关于解决女性工作问题上,迥然不同的做法,以及所导致的深远影响。

在“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天朝,老龄化问题,其实并没有邻国倭国那么悲观,即使未来发展到倭国的经济程度和人均寿命阶段。

能做到这点,与20世纪50年代,天朝社会的革命性转型有着直接关系。

尽管当时的做法,整体上有些矫枉过正,在对传统文化的态度上,但最起码在这点上,积极作用是不可否认的。

好了,现在大家明白,不管绿教的j义,以及s里亚法在后世,是否有重新适应环境的需要,

但对于当时的马来社会的整合来说,却是有着正向作用的。

在14世纪末,阿拉伯商人在南洋很多港口城市,其实已经做到了第一步,即吸引部分马来本土的上层人才接受x仰。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在强大的满者伯夷眼皮底下,进入第二阶段,直至进入第三阶段:复制出更多的“巴塞苏丹国”。

三佛齐被满者伯夷攻灭所引发的动荡,在战略上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

不过,人口占优的国人,已经及时填补了苏门答腊东南部的z治空间。

如果试图抓住机会的阿拉伯商团,还希望有所作为的话,需要另寻机会。

在z治上衰弱的“三佛齐”,将是一个很好的z治资源。

这个纵横南洋数百年的强大海上帝国,留下的地缘z治遗产,不会那么快消失。

第七百零二十一章:殖民战争(二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二十一章:殖民战争自称“三佛齐国王”的国人们,已经看到了,三佛齐地缘z治遗产的价值所在。

至于阿拉伯人的做法,则是在三佛齐王室中,寻找一个愿意皈依绿教的合作人,并依靠其在马来人中的影响力,来构筑z治版图。

不过,仅仅做到这点还是不够的,毕竟三佛齐旧地的z治空间,已经被国人填充。

在天朝移民源源不断的输入,以及不明了天朝新王朝态度的情况下,与这些汉人展开竞争,并非明智之举。

阿拉伯商团和他们的合作者,需要另外寻找一片土地,完成z治目标。

这片用来复制“巴塞苏丹国”模式的土地,应当符合两个基本条件:

一是,应该在原三佛齐的势力范围内的马来地区,如此才有地缘遗产可说。

二是在重要航路之上,这样才符合阿拉伯商人的利益。

如果有这样一片合适的土地建港、建国,那么,阿拉伯商人就可以将商船,

源源不断的引入这个新“绿教/三佛齐”城邦停泊,并使之成为南洋海上贸易中心。

反过来,有了贸易垄断所带来的巨大收益,这个新国家,也将为阿拉伯人的利益,提供有力保护。

那么,有没有这样一块土地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马来半岛之南,与m六甲海峡相接那条海岸线,将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条海岸线后世为m来x亚、x加坡两国所有,其中位于海峡入口的x加坡,位置看起来尤为重要。

对于试图在南海和印度洋,有所作为的天朝来说,m来西亚以及从它当中分裂出来的x加坡,有着不可替代的地缘z治地位。

同时,m来西亚华人数量,不仅是海外诸国中最高的,总计约有700万,总人口占比1/4,也是海外中华特征,保存完整度最高的社群。

像后世人们熟悉的杨紫琼、李心洁、梁静茹、光良/品冠、巫启贤、阿牛等等明星,都来自于m来西亚。

如果不说的话,相信在很多人心中,这些演艺明星无论如何,是很难和“外国人”划等号的。

因此,无论从探究复杂地缘关系形成的维度,还是服务于现实地缘z治目标的角度,m来西亚的形成,都值得我多费些口舌。

一个国家有一些,与主体m族差异巨大的少数m族,几乎是现代国家的常态。

然而,m来西亚华人的比例,已经不能简单用“少数m族”来定义了。

更何况,华人在经济上还有绝对的优势。

如何弥合两大族群之间的分歧,成为了m来西亚必须面对的问题。

顺便说一下,m来西亚华人并不能被简称为“马华”。

因为在m来西亚,“马华”是最早建立的华人政党,“m来西亚华人公会”的简称。

比较合适的称呼,是“大马华人”。

在这个问题上,之前解读过的伊朗,似乎能够提供一点借鉴。

在大家的印象中,伊朗是个“波斯人”的国家。

然而实际上,波斯族在伊朗人口中的占比为2/3,只是刚到绝对优势线。

另有1/4源出突厥的a塞拜疆人,以及5%的k尔德人。

这个比例,几乎与m来西亚的:马来人、华人、印度人的比例相同。

从感觉上来看,伊朗内部的m族矛盾和差异,看起来并没有m来西亚那么突出。

历史及宗j是a塞拜疆人与波斯人,达成共同国家认同的基础。

历史上,自公元999年的伽色尼王朝起,突厥人曾数度在伊朗高原建立政权。

可以在这样,在20世纪20年代建立的,伊朗末代王朝“巴列维王朝”之前的一千年的历史中,

除了阿拉伯帝国和蒙古帝国统治时期以外,伊朗的最高统治者,都有着突厥背景。

统治阶层的突厥背景,并不必然导致其与人口占优的波斯人之间的对立。

更多是在时间的磨合下,找到共同的国家认同,尤其是在面临巨大外部压力时。

同时,长期的磨合还为波斯、a塞拜疆两族在文化上,找到了弥合差异的共同点,那就是绿教“s叶派”。

s叶派的国j地位,正是在a塞拜疆人统治时期得以定型的。

可以说,后世的伊朗,一定要让s叶派最高领袖坐在权力之巅,很大程度就是为了解决波斯、a塞拜疆两大m族的矛盾问题。

然而,伊朗的经验并不适合m来西亚。

要知道,绿教群体与华人群体,都素以封闭著称,后世m来西亚的马来、华人族群之间,亦是各成体系、泾渭分明。

最起码,在宗j层面找到一个调和点,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两大族群在“m来西亚”这个国家建立的历史上,有没有过合力点了。

地缘z治的基础在于地理,先来看看m来西亚的地理结构。

对于一个海洋国家来说,领土内部为海洋所分割,是一件再正常不过事情了。

群岛结构并不意味着,没有机会在m族和国家认知上,完成统一,比如倭国。

不过,m来西亚的结构,倒颇有些特别,除掉沿海岸线分布的那些细碎小岛以外,m来西亚内部分为两块:马来亚和婆罗洲。

其中马来西所指的,就是马来半岛部分。

婆罗洲指向的,则是m来西亚位于加里曼丹岛北部的领土,加里曼丹是印泥人对此岛的命名。

以方位来划分的话,可以将之分为,“西马”和“东马”两部分。

西马实际是欧亚大陆的一部分,东马又和印泥、文莱两国三分一岛。

如此结构,自然很容易让人产生感到疑惑:后世的m来西亚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这样的结构又是否稳定。

要知道,上一个被如此分割,并且有强邻在侧的国家——b基斯坦,已经在19世纪70年代,失去了它的“东巴”,即m加拉国部分。

另一个引人关注的背景是,b基斯坦和m来西亚,都属于原英殖民地,它们d立后的地缘z治格局的形成,都是由英国一手操办的。

很显然,这一切都与英国在殖民时代的地缘遗产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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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十二章:殖民战争(二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二十二章:殖民战争不过,把锅全扣在英国人头上,也有失偏颇。

作为一个商业本质的帝国,英国在殖民时代的作为,更多是建立成本核算的基础上。

到底是真正的殖民,还是与当地统治者合作,更多取决于哪种方式,能带来最大的直接收益。

一般来说,一个地区文明层级越高、人口密度越大,羁縻的可能性就越大;反之,则会为大规模移民开发留下可能性。

印度和米国这两个,曾为大英帝国统治的“一类地缘z治版块”,就是这两个方向的典型案例。

在m来西亚内部,也存在的这种差异。

从面积上看,东马地区要更占据优势。

不过,“地缘”属性的界定,从来不是只看面积的。

单从m来西亚的得名来看,马来亚地区似乎应该地缘地位更高。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如果说一定在两个地区中,划出核心区和边缘区来的话,那么,这个核心区就是“马来亚”地区。

m来西亚地缘z治、文化的起点,是位于x加坡和j隆坡之间的“m六甲”。

m来西亚内部共分为十三个州级行政区,m六甲便是其中之一。

与x加坡一样,m六甲州也是一个典型的城邦式行政区。

一座城加上周边的郊区,便是所有了。

只不过,x加坡阴差阳错的跻身国家之业,而m六甲则在m来西亚谋得了一个,一级行政区的待遇。

不过,m六甲无论作为一座城还是一个州,名气现在都不算大。

m六甲这个标签为世人所知晓,更多是源自于“m六甲海峡”之名。

只是能够在沿线众多竞争城市中脱颖而出,足见m六甲这座城市,曾经有过一段辉煌历史。

公元15世纪初,从苏门答腊岛渡海而来的,旧三佛齐王族“拜里米苏拉”,先是在位置更突出的淡马锡,也就是后来的x加坡建国。

后迫于暹罗人的压力,被迫沿海岸线向西另觅新港复国,其最终选中之地就是“m六甲”,两者距离约200公里。

公元1405年,在阿拉伯商团势力的支持下,源出旧三佛齐-马来王室,“m六甲王国”正式建立。

历史上,这个王国更多以“m六甲苏丹国”留名于世。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m六甲王国的建立,以及向政j合一的“苏丹国”转变,实际上经历过一个较长的过程。

如果从公元1397年,拜里米苏拉前往淡巴锡建国开始,这个过程历经整整半个世纪。

也就是说,当年郑和七下西洋,六次停靠m六甲时,他所见到的其实还不是一个苏丹国。

当然,从传承的角度来说,m六甲苏丹国甚至m来西亚,把自己国家的时间源点,

追溯到在拜里米苏拉在m六甲立国的时间,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厘清这个问题的意义,在于我前面所说的,绿教的“软传j”提供一个典型样本。

在商业为诱因的“软传j”过程中,上层信j-全民皈依-政j合一,这三个步骤,是需要时间来推进的。

事实上,拜里米苏拉本人,真正决心成为一个绿教徒的时间,很可能也是在立国之后的公元1414年。

在那一年,m六甲王国的创始人,迎娶了来自巴塞苏丹国的公主。

当然,这并不代表拜里米苏拉在此之前,没有接受绿教j义。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一开始只是将视为可以与佛教、印度j相容的宗j。

这种情况并不鲜见,比如同时代出身于佛教家庭的郑和,就因为也同时接受过绿教思想,而让后人困惑于他的x仰。

郑和在x仰上的模糊处理,与他所处的环境有关。

毕竟,元朝崩溃之前,色目人是上层,他们主要的x仰是绿教,底层民众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在大明立国之后,我朝国民x仰佛教、道教等本土化宗j的情况下,迅速的扭转了民间的x仰。

在这种情况下,郑和在宗jx仰上的复杂性,就可以理解了。

同样,基于考虑到环境,一个原本应信仰佛教,也可以是印度j的三佛齐王族,在是否做一个绿教徒问题上的犹豫,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这种转变,虽然可以获取绿教势力的支持,却也可能丧失其,在原来马来族群中的号召力。

一个后世国人较为熟悉案例,就是t平天国。

尽管h秀权“改良”过的jd教组织,初期曾帮助t平天国取得成功,

但最终却还是因没有办法兼容儒家文化,而丧失了社会基础,从而导致失败。

不管m六甲王国的创立者,在x仰上是否经历过纠结,在大历史层面上,马来世界的绿化进程,都已拉开了序幕。

与志在整个马来世界的爪哇人不同的是,m六甲王国的创立者,暂时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受限于人口潜力,力图在马来半岛及x加坡海峡扩张,是比较现实的目标。

最终,m六甲苏丹国也做到了这一点。

当然,这个方向是一定会受到暹罗阻击的。

至于有没有什么战略窗口,能够帮助m六甲王国做到这点,后面会讲道。

再来了解一下马来半岛基本的地缘结构。

后世的m来西亚共分为十三个州,以及j隆坡、布城、纳闽三个联邦直辖区。

十三个州中,又有9个直接由原来的苏丹国转变而来,并由这些旧统治者担任元首。

以示区别的话,可以将之命名为“苏丹州”。

以天朝内部一级行政区来做对比的话,大体可将m来西亚这三种行政区对应为:

自治区、省、直辖市。

当然,马来西亚的情况,跟天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种类比,只是为了方便大家理解罢了。

比如在天朝,自治区在地缘z治结构中,客观上处于边缘地位,而m来西亚的苏丹州,则决定着国家的命运。

需要注意的是,并非每个“苏丹州”的元首,尊号都为“苏丹”的,玻璃州市和森美兰是两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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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十三章:殖民战争(二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二十三章:殖民战争至于为什么会成为例外,我后面会讲到。

在整个马来半岛,最引人注目的点,应该就是半岛最南端的x加坡了。

这个据守m六甲海峡入口的城邦国家,其实并不是半岛的一部分,而是一个岛屿——“x加坡岛”。

其与马来半岛之间,隔着一条狭窄的“柔佛海峡”,其最窄处仅12公里。

与x加坡岛一起横亘于m六甲海峡入口的,还有与之隔“x加坡海峡”相望,由数百个岛屿组成的“廖内群岛”。

x加坡海峡之名,得自于“x加坡”,柔佛之名则得自于,与x加坡一水之隔的马来西亚“柔佛州”,二者之间的关系类似于x港与s圳。

柔佛州之名得自于“柔佛苏丹国”。

在m六甲解体之后的“后马六甲苏丹国”时代,柔佛苏丹国一直是,整个马来亚诸绿教政权的领导者。

其领土不仅包括后世的柔佛州,也包括x加坡和后属印泥的廖内群岛。

x加坡与廖内群岛的地缘z治归属,归根结底源自于两者之间的那条海峡。

x加坡海峡的平均宽度,要十倍于柔佛海峡,使得它而不是柔佛海峡,成为了m六甲海峡的入口。

19世纪初,x加坡岛和廖内群岛,都还处在“柔佛苏丹国”的统治之下。

在英国立足马来亚、荷兰控制苏门答腊、爪哇等马来岛屿的情况下,双方对m六甲海峡控制权的争夺,也日趋激烈。

最终,“主航道中心线原则”这一看起来,最为公平习惯规则,决定了二地的z治归属。

航道北侧的x加坡岛,以及附属小岛,成为了英国殖民地。

荷兰人则得到了廖内群岛,并与其它“荷属东印度”殖民地,在19世纪40年代,整合成为了后世的印泥。

在这场殖民盛宴中,没人会在乎土地原来主人——“柔佛苏丹国”的想法。

不过,这个苏丹国,在m来西亚的地缘z治史中,却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x加坡和廖内群岛这两片,后世不为m来西亚所有的岛屿,对m来西亚来说,也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海峡与航道并非完全能划等号,受地势、水深的限制,可通行航道的宽度,总是要小于海峡本身的。

具体到x加坡海峡的问题上,其西段岛礁、浅滩众多,通航水道的最窄处,仅有45公里。

当然,偏窄的宽度对于控制者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比如,苏门答腊亚齐地区的巴塞苏丹国,要想在海峡西端影响过往商船,其难度,就要远高于在x加坡海峡之侧。

后面大家也会了解到,16世纪中叶崛起的亚齐苏丹国,曾经在争夺m六甲入口的问题上,做出过什么样的努力。

狭窄而又重要的水道、星罗棋布的岛屿,最容易让人想到,什么样“有前途”的职业呢?

估计大家都想到的,是海盗。

在三佛齐的海上霸权崩溃之后,淡马锡,即x加坡岛和廖内群岛,也一度成为了海盗猖獗之地。

相比之下,淡马锡因与大陆距离更近,更容易成为各方角逐的焦点。

拜里米苏拉一开始,之所以选择在此立国,也是看中了它特殊的位置

然而,无论是立足于x加坡岛,还是廖内群岛方向控制航线,都会存在,本身地缘实力不足的问题。

也就是说,海峡两侧的这些岛屿,更有可能成为,强大海上国家统治之下的一个节点。

在m六甲被葡萄牙人攻占之后,m六甲苏丹曾一度率领军民,退至廖内群岛中,最大的岛屿“宾坦岛”上。

只是,仅仅支撑了15年,就在葡萄牙人的攻击下,返回马来半岛一事,就很能说明问题。

x加坡一直都对自己的d立信心不足,原因也在于此。

当然,m来西亚为改变m族结构,而逼迫x加坡d立的情况,在更崇尚丛林法则的古代,是很少见的。

大多数时候,不管岛屿的实际控制者愿意不愿意,都必须将自己,置身于更强大的政权影响之下。

问题在于两点:一是这类节点,通常也是各方势力交汇之处,z治归属于哪一方,是一件很需要权衡的事。

二是控制国本身,也会有衰弱周期,一旦衰弱,就有可能给这类外岛,留下混乱的空间。

如此枢纽般的位置,也同样为暹罗人和爪哇人所看中。

在t国大城王朝与爪哇满者伯夷的压力下,m六甲成为了拜里米苏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整个m六甲海峡由西向东,呈“酒瓶”状轮廓。

j隆坡至x加坡部分为“瓶颈”,j隆坡以西的瓶身部分,海峡宽度则骤然放宽。

在瓶颈部分,m六甲所对应的这段海峡,又是除x加坡海峡之外,最狭窄的部分。

由此也可以理解,为什么m六甲成为了拜里米苏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以及,j隆坡在争夺m来亚地缘z治中心的问题上,所具备的优势。

事实上,后世m六甲海峡,依然留有海盗的生存空间。

其最危险的水域,恰恰是在m六甲城附近海域。

仅仅依靠阿拉伯商团的帮助,新生的m六甲王国,要想从t国大城王朝,

与爪哇满者伯夷帝国的包夹中突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大的问题在于,m六甲和阿拉伯人并没有强大的z治、军事后盾。

阿拉伯人当然可以,尽量让自己的商船在m六甲停靠、交易,以做大后者的实力。

只是,觊觎丰厚通路利益的南北两大势力,并不会让他们轻易做到这点。

t国人把拜里米苏拉从淡马锡赶走,就是明证。

能够对南洋产生影响的,并非只有东亚南地区,身处南海之北的中央之国,亦是不容忽视的重要力量。

21世纪在全球扩张影响力的天朝,在地缘z治层面推出了两条主线,合称“y带一路”。

其中,一带指的是,横穿欧亚大陆的“丝绸之路经济带”。

一路则意指,连接太平洋/印度洋的“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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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十四章:殖民战争(二十五)

在后一条路线中,南洋的地缘z治地位,与它在几百年前,并没有本质性变化。

“y带一路”的提法,本身是一个,地缘z治遗产继承的经典做法。

用一句成语形容,就是“旧瓶装新酒”。

前者旧瓶源自于汉武帝时期,开拓成型的丝绸之路。

后者的旧瓶上,最耀眼的那抹亮色,显然就是“郑和下西洋”了。

在m六甲王国,试图摆脱南北两大王朝影响,艰难求生之时,大明王朝的这个历史性决定,将对m六甲及南洋的地缘z治生态,造成重大影响。

公元3年,郑和奉命七次出海远洋。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远洋之举,船队编制有2万余人,规模达到200余艘。

其航迹从南海向西,一路延伸到北印度洋周边地区。

即使是后来在海外殖民事业中,取得巨大成功的葡萄牙、西班牙两国,在开拓时期也难以望其项背。

如此大规模的天朝船队进入南洋,不可能不对当时的南洋,造成重大影响。

不过,在了解郑和下西洋一事,对南洋的影响之前,先来了解一下“西洋”这个概念。

首先要了解的是,到底哪里才是“西洋”。

其次,从以方位命名的方式有看,有西洋也就必定有东洋了,那么“东洋”又在哪里,郑和他们又有没有去过“东洋”?

我朝是取代了元朝统一了天朝,其最初对海洋的认知,自然也继承于元朝。

在元朝时期的认知中,苏门答腊岛西端,是一个分界线,以西地区被归为“西洋”,

以东的m六甲海峡、南海周边地区,则被称之为“东洋”。

这个切割标准,在后世也是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划分法,应该说还是很科学的。

然而,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以此标准来看的话,作为郑和船队重要目的地的马来地区,毫无疑问的应该属于“东洋”范畴。

那么,为什么这段历史,被称之为“下西洋”,而不是“下东洋、西洋”呢?

实际上,“郑和下西洋”的提法,并非出自于郑和往来东、西两洋之时,而是源起于16世纪末,即明万历年间的一本演义小说——。

当时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正处在倭寇犯境的威胁之中。

舆论上,有借郑和远服海外诸国之事,抵御海外侵扰、重振国威的需要。

“三宝太监下西洋”及后来演化而成的“郑和下西洋”故事,遂在此时以演义,甚至被神化的形式流传于世。

现在,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为什么我朝初年,郑和出使东、西两洋的事件,在后期演化为了“下西洋”。

之所以会有这种变化,是因为国人在通过郑和船队的多次远洋,系统获得东、西两洋的资料后,发觉元朝的划分方法,并不那么准确。

如果,从南g国找一个,离开g国海岸线的起点的话,这个起点无疑是guang州。

假如从g州出发或经停,借助季风南行的,天朝船队一路向南的话,他们最先抵达的将是,加里曼丹岛中部。

对应的点大体就是后世“文莱”的位置。

在郑和开启天朝的“大航海时代”后,文莱地区,此时名为“渤泥”,也得以凭借这一优势,发展了与天朝的关系。

对于有严重“对称情节”的国人来说,如果文莱——g州这样一条近乎正南、正北的中轴线,

即在指南针的帮助下,做到这一认知并不难,来划分东、西两洋,看起来会更为合理。

由此,在我朝后期,无论是刚才我提到的,还是同时期成书的,

都将文莱及其以西地区,归入西洋范畴,苏禄苏丹国及倭国领土内的国家,则归入“东洋”。

在19世纪中后期,在被跨海而来的欧洲人,逼迫打开国门看世界之后,西洋一词在天朝,逐渐成为了欧洲,乃至整个白种人统治下欧美地区专属。

“洋”这个在天朝文化中,地位原本远低于“土”的字,也因其在技术上所暗含的先进性,与后者的对比关系发生了逆转。

以至于后世,“洋”在中文的语境中,仍然含有高大上的意味,“土”则反之。

受这一思维影响,在倭国凭借海洋实力崛起,并对天朝构成威胁后,“东洋”的标签,也成为了倭国的专属。

当东、西两洋都有了专指对象之后,“南洋”就成为了南海周边地区的代名词,更可进一步用来专指马来地区,我讲述中的“南洋”,就是这层意思。

纯粹从其与南海相接的位置来说,“南洋”一词的使用,倒也更为准确。

当然,名字只是一个标签,不要因此而引发认知混乱就行了。

大家更关心的,是郑和下西洋之举,到底对南洋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之所以说“郑和七下西洋”之举,于当时只是一次试错,是因为这场前后延续28年,

即年远洋行动,在郑和身死之后便戛然而止。

相比之下,比大明王朝晚了十几年开启海外探险之旅,且起点和规模要低得多的葡萄牙,

不仅没有因开拓者,恩里克王子的身故而止步,反而一步一个脚印的,构筑起了全球化的“葡萄牙帝国”。

之所以会有这种差异,概因为“海洋”对两者的意义完全不同。

对地大物博、人众多,并且在综合实力独霸于东亚的中央之国来说,海洋所带来的商业之利,只是用来锦上添花的。

甚至,这个“花”添与不添,亦不取决于是否有经济价值,更要看有没有可能,影响王朝内部的集权度及稳定性。

所谓“凡士农工商贾,皆赖食于农,故农为天下之本务,而工贾皆其末也”。

这是清雍正之语,就是这一观点的最好总结。

反观葡萄牙,则是一个完全相反的例子。

土地狭小而贫瘠,其在15世纪,人口不过百万,甚至一直笼罩在强大近邻,“西班牙”的阴影之下。

海外扩张成为了其,唯一改变国运的救命稻草。

第七百零二十五章:殖民战争(二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二十五章:殖民战争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率先开启了大航海时代,后世人们是没有可能,在国际z治舞台上,看到葡萄牙的。

普通民众,将更多通过本菲卡,或者波尔图这样的葡萄牙足球队,了解到葡萄牙人想一直渴望从西班牙d立出去。

就像巴塞罗纳俱乐部和毕尔巴鄂竞技队,成为巴塞罗纳人、巴斯克人表达d立情绪的窗口一样。

以“农本思维”来看,控制一片土地的最好办法,就是“移民实边”。

然而,郑和下西洋之举,并没有肩负这样的战略任务。

让更多的海外国家进入朝贡体系,以彰显新王朝的强大,是其最主要的目的。

至于由此而获取的经济利益,包括航路的开拓,反而只是可以可无的副产品了。

上述思维,并非只存在于我朝和永乐大帝的脑中,而是华夏文明一直以来的思维方式。

在华夏文明的“天下”世界观中,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理论:

一是“王者无外”,也就是诗经中所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任何已知的世界,都应该臣服于中央之国的统治者;二是“华夷之辩”。

这一观点,在将“华夏”定位为文明中心的同时,同时承认华夏文明,无法覆盖“天下”,所谓“蛮夷”,是客观存在且无法融合的。

以地缘视角来说,带有鲜明温带农业区特征的华夏文明,自身的局限性,造就了“华夷之辩”。

难以为华夏文明所融合的,即包括蒙古高原这种游牧之地。

也包括热带地区这种,虽然可以开展大规模农业,但却因气候差异巨大、距离过远,而无法有效统治的区域。

在“华”——“夷”有别,但却又在理论上,必须同奉一个“共主”的逻辑下,

统治之下华夏文明覆盖之下的土地,被定位为“内服”地区,即核心区,纳入王朝的直接管控范围。

以外的区域,则属“外服”地区,被允许以羁縻、朝贡的方式,存在于中央之国主导的“天下”中。

应该说,这一观点本身,带着鄙视其它地区和文明的成分,甚至因此在西方文明崛起之后,

而一时无法适应,但其正视地缘差异的思辩方式,却也算是一种务实的表现。

反观一s教思维主导下的“西方”世界,却是认定可以用一种意识x态、一种社会模式统一世界。

问题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在后世,无论是狂热tzj徒、绿教徒所引发的s战,还是米国极力在全球范围内,推广普世价值观的努力,最终都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

可以这样说,抛开“华夷之辩”中的盲目自大的成分,国人在接受“多元世界”这点上,要容易的多。

若是理解了这一点,就可以理解我们的国人,为什么没有称霸殖民海外的想法。

在这一点上,是我们在以后一段时间内,主要的思想工作着力点。

既然在郑和所处的时代,中央帝国并没有在海外扩张的动能。

那么,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去做什么战略性的计划,尤其是在海外“再造中华”这种事了。

事实上,帝国中央不仅没有给予,郑和船队“殖民”海外任务,反而使之成为了一次,召回外流之民的威慑之旅。

那些被视为背祖忘宗,且带有浓厚了商业色彩的海外华人,被视为流民,甚至“天朝弃民”,回归故土,被认为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为此,我朝给予这些海外华人的政策是:给予“大赦”,意思是移民行为有原罪。

听闻招谕归国者,可既往不咎、还复本业。

带头回流的移民领袖,甚至可以得到厚赐,反之则将受到严厉惩罚。

这一点,在永乐大帝所颁发的诏书中有明确记载:“凡番国之人即各还本土,欲来朝者,当加赐赉遣还。

中国之人逃匿在彼者,咸赦前过,俾复本业,永为良民,若仍恃险执迷不悛,则命将发兵,悉行剿戮,悔将无及。”

召回海外“流民”政策实施的深层次原因是:在技术落后的时代,“人口”是第一生产力。

无论是农业生产还是应对战争,都需要大量人口。

同时,“人头税”也长期是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

换句话说,如果人口大量流失海外,不在中央政权的控制之下。

即使不直接威胁中央之国的安全,比如做海盗,也会导致经济上的损失。

在这一政策影响下,试图在三佛齐故地立国的梁道明、陈祖义两人,成为了正、反两种选择的典型。

前者在郑和一下西洋同时,听从了使者的劝说,即刻回国,并受到了帝国中央的嘉奖。

大量迁居三佛齐的中国移民,也随之回流。

后者则因率众割据旧港、拒绝归国,而与他的“海盗集团”一起,被回程的郑和船队所剿灭。

剿灭陈祖义的直接理由,是其聚众为盗、为害南洋,并阴谋袭击郑和船队。

当然,凡事都有正反两面,“海盗”也并非不能为政治服务。

这一点,后来的大英帝国最有发言权。

从16世纪后期的伊丽莎白时代起,英国人就开始为亦商亦盗的武装民船,颁发“私掠许可证”,以从战略上,打击西班牙等竞争对手。

这股被称之为“皇家海盗”的民间武装力量,在商业和军事两条线上,都为“日不落帝国”的形成,立下了汗马功劳。

事实上,陈祖义所代表的“海盗”,想做的也正是这样的“皇家海盗”。

然而,无论从中央之国的文化属性,还是我朝的政治结构来看,却都是绝对不可能容许,这种秩序破坏者的存在的,更别说“奉旨为盗”了。

为了避免海外华人的移民、商业行为,对国内之民造成不好的示范,王朝更愿意采取一刀切式的“闭关锁国”之策。

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也导致了一个互为因果的怪圈。

闭关锁国之策,使得本可依托母国,从正常贸易中获利的海外移民,只能通过海盗、走私等行为,获取生存空间。

这些行为反过来,又更加刺激朝廷坚持海禁。

第七百零二十六章:殖民战争(二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二十六章:殖民战争很显然,这种结构性问题,不仅无助于中央之国的海外扩张,更会一次次的消磨掉,天朝社会自发而生的海外迁徙热情。

这种情况一直到19世纪后期,天朝的国门被西方列强打开,同时,我国人口的爆炸式增长,

导致内部人地矛盾,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方才有所改观。

回到“大航海时代”,中央之国的固有文明属性,与海外商业、人口扩张的天然冲动之间,有的只能是互相消耗。

如果说,我朝最强大时,上述矛盾尚没有凸显。

陈祖义的授首,也无非是又一次,彰显了中央帝国的强大。

那么,我朝后期,为祸东南沿海地区的“倭寇”之乱,就堪称这一结构性矛盾,所触发的一次战略级的事件了。

讽刺的是,在我朝将亡之时,一直在夹缝中求生的民间海商力量,竟然成为了大明帝国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尽管这根稻草,最终未能挽救我朝的国运,但却在地缘层面,将大员这个化外之地,变身成为了中央之国的核心区。

巧合的是,这股海上势力的代言人,也姓“郑”,虽然郑和的“郑”是赐姓。

15世纪初,无疑是中央之国对海洋态度,最为开放的一个时段。

饶是如此,中央帝国重“土”轻“洋”地缘属性,仍然使得郑和下西洋之举,无法造成更深远的地缘影响。

最起码从技术上看,在扩张海外影响力的同时,却又恩威并施的诏谕移民归国,便很有些自缚手脚的意思。

反观领土扩张意识强烈的欧洲人,在布局海洋时就知道,如果没有一定数量的,本土人员移驻海外港口,航线节点的控制便无从谈起。

那么,有没有一个群体,即能让保守的中央之国,免去影响稳定之忧,又能帮助大明王朝扩张海外影响力的呢?

答案是有的,那就是“回zu”。

与后世部分人提到“回zu”二字,似乎略带贬义不同的是。

在15世纪时,“回zu”二字,本身只是对特定x仰人群的一个泛指,原本并无贬义。

这个标签,成为特定x仰人群的专有名词,起自元朝时期。

在建立地跨欧亚的庞大帝国后,大量来自中亚/西域的西北m族,被引入中央之国核心区,

以在军事、经济以及z治三方面,协助蒙古人,管理数量庞大的金、宋遗民。

由此,也造就了大家熟悉的元朝式“种姓”制度,即将全国之民,依地缘属性划分为四等:

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四等南人。

之所以说元朝式的“种姓”制度,所依据的是地缘属性,而不是“m族”属性,

是因为这种划分方式,属地原则非常明显,并不能等同于后世的m族概念。

其中“汉人”的概念,主要包括,原来在金国统治下的北方各族,甚至朝鲜半岛之民,也被划入了“汉人”这一等级。

至于“南人”,则指向的是原南宋遗民了。

用后世的地域观来看,这两个等级之间的差异,更像是南方人、北方人的区别。

再深入解析的话,大家会发现,这种切割方式,其实跟蒙古人的征服顺序有关。

简单点说,越早归服蒙古人的地区,等级越高。

这也使得像大理国这样的西南之地,因被早于南宋被征服,其民也被划入了,略高一级的“汉人”等级。

抵御蒙古帝国入侵时间最久的南宋遗民,则无可避免的成为了最被压制的对象。

掌握“征服顺序”这条主线,就能够明白,为什么在元朝的四等人群划分中,

来自中央之国核心区西北方向的“色目人”,等级仅次于蒙古人了。

富庶的农业区,一直对游牧m族,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以蒙古高原的位置来说,中亚/西域的绿洲农业区,即塔里木盆地、河中地区,

以及长城以南的中央之国核心区,都是北亚草原游牧民族的扩张方向。

正常情况下,基于经济原因,入主中原会更有吸引力。

尤其蒙古人的发源之地,还是在蒙古高原的东部,与华北距离更近。

事实上,在成吉思汗在草原崛起之前,蒙古诸部也的确受金朝所辖制。

成吉思汗统一草原,建立“大蒙古国”后,很自然将征服金国,

作为了第一目标,并于立国后的第五个年头,正式发动了针对金国的战争。

在此之前,为了更好的完成目标,蒙古人先发动了针对西夏的战争,

以期通过对西套平原、河西走廊的,占领对金国形成两面合围的态势。

只不过,顽强的党项人并没有让蒙古人攻灭,使得蒙古人不得不在西夏,

表面接受“附蒙伐金”条件的情况下,发动了针对金国的战争。

从战略上来看,蒙古人的策略并没有错。

比如:汉武大帝发动对匈奴的反攻时,也是先从西线着手,控制河西走廊——西套一线。

只是,西夏的激烈抵抗,延缓了金国覆灭的时间。

中亚方向,为了集中力量入主中原,成吉思汗曾试图,与控制“河中”的花剌子模国,进行商业合作。

不过,结果想必大家通过之前的内容,已经知道了。

这一时段,也正是花剌子模强势崛起之时,花剌子模人高调拒绝了蒙古人的示好。

这也使得蒙古人暂缓了对金战争,而提前进行了第一次西征,并拿下了天下南北的绿洲农业区。

应该这么说,对于当时如日中天的蒙古人来说,拿下东亚或者中亚,都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先西征大获成功,后攻灭金、夏之举,却让“元朝”在属性上,与之前入主中原的北方m族,有了很大的不同。

过往的历史中,在文明层级上,较低的北方游牧m族,在入主中原之后,

几乎无可避免的会开始“汉化”,比如鲜卑,即采用适合东亚农耕文化的管理方式。

而生活中亚-西域的,绿洲农业区的“色目人”们,却让蒙古人有了不一样的选择。

那些熟悉农业生活,同时又带有浓厚商业基因的“色目人”,成为了蒙古人最好的经济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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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十七章:殖民战争(二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二十七章:殖民战争蒙古人可以把让自己头疼的农业区,“承包”给这些精明的中亚商人,比如“包税制”,自己成为既得利益阶层便可。

能持久这样做的前提,是蒙古人必须保有他们的军事优势。

客观上看,有了色目人这个阶层做防火墙,蒙古人也的确更容易避免被“汉化”。

构筑在这种平衡理念上的社会结构,就成为了我们看到的元朝。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中亚-西域整体上,又分为北部的草原游牧区,以及南部的绿洲农业区两大块,

因此,就“色目人”这个阶层来说,其实并不光是承担经济管理这一职责。

从哈萨克草原、北疆地区等游牧区,引入内地的部族,如钦察、乃蛮等部,承担的则是军事功能。

不过,从本质上来说,如果“色目人”,不能为元朝提供经济上的解决方案,是很难成为一个第二等级的。

另一个需要厘清的问题是,“色目人”在当时,并不等于绿教,也不等同于“回zu”。

事实上,“色目”一词,在唐朝就已被用来,称呼西域及以西地区诸m族了。

蒙古西征之时,有很多中亚m族,如统治西辽契丹人,当时x仰的都不是绿教。

正是由于种类繁多,“色目”这一看起来更直白的标签,才成为这一群体的代名词。

以x仰绿教为特点,区别于其它色目人的“回zu”群体,只是其中一种。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回zu”群体,是色目人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自公元11世纪中,喀喇汗王朝征服河中、南疆之后,绿教就已在中亚绿洲农业区扎下了根。

由于绿洲农业区的人口数量,要远大于草原游牧区;加之这些绿洲绿教徒,在元朝社会结构中,

所承担的是重要经济管理工作,并因此在元朝的官僚体系中,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

导致在当时民众的感知中,“色目人”几乎就等同于“回zu”。

及至大部分源自中亚北部的游牧部落,也都接受了绿教x仰之后,这一界限就更加模糊了。

公元14世纪中,蒙古人在中央之国的统治走向了崩溃。

对于后来建立大明王朝太祖皇帝来说,在推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口号的同时,也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

如何处置境内数量,各超百万的蒙古人、色目人。

就这个问题来说,有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我朝政府在法律上明文规定,

蒙古人、色目人必须与“国人”通婚,以此来融合这些所谓的“异族”。

而这一政策在客观上,却又因绿教的封闭性,导致了天朝境内绿教人口的扩张。

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事实上,官府对于前朝留下来的两类“高等级”社群,还是区别对待的。

在法律中定下“凡蒙古色目人、听与国人为婚姻。

不许“本类自相嫁娶”大原则的同时,也做了“其国人、不愿与回zu、钦察为婚姻者、听从本类自相嫁娶、不在禁限”补充。

这其中所说的“回zu”“钦察”两族,就是色目人的主体。

前者主要源自于,刚才我所说的“中亚/西域绿洲农业区”绿教徒,主要服务于元朝的政府机构和经济体系。

后者则指向的是,中亚突厥语游牧m族,主要服务于元朝的军事机构。

换句话说,朝庭对于身为前朝统治阶层的“蒙古人”,融合态度是相对强硬的。

而处在第二等级的色目人,政策则相对柔和的多。

这样做一则可以将“色目人”,从蒙古人的统治体系中分化出来。

在北方威胁仍然存在的情况下,这点尤为重要;二则也是正视问题的存在。

毕竟,在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色目人在中央之国的经济、军事生活中,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客观需要这部分前朝“精英”,继续为新王朝发挥作用。

永乐大帝在位期间,使得我朝的m族政策进一步放松。

一直为帝国戍守北境的“燕王”,比之身处南京的官僚们,更明白这些“异族”群体的利用价值。

包括“蒙古人”这一群体,也并非不可以被分化的。

在“靖难之役”及数次北伐蒙古的战争中,北军中的蒙古人、色目人,都曾为最后的胜利,发挥过重要的作用。

作为一个色目人后裔,郑和能够肩负出使西洋的重任,更是明朝宽容m族政策的重要体现。

综上所述,总得来说,我朝在宗j和m族政策上,还是呈比较宽容态度的。

并没有出现类似“西班牙光复运动”后,对绿教群体进行清洗的情况。

在靖难之役后,甚至出现原先迁移至长城之外的蒙古人、色目人,大量回流之态,客观上避免了为北元所用。

如果说“回zu”,形成于我朝,大体上也是没有问题的。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对于一个在技术上,要求“诏衣冠如唐制”,注意不是“宋”的新王朝来说,

唐朝的因开放而获得的发展,一定程度也是我朝所希望学习的。

当然,任何事务都有其两面性,m族问题也是一柄双刃剑。

我朝在学习唐朝包容性的同时,也保持了足够的谨慎,以避免出现“安史之乱”的局面。

文化上的认同,比如服装,是我朝包容蒙古人、色目人的前提。

换句话说,必须先认可自己是“g国人”的文化身份,然后再谈x仰的宽容性。

在郑和身上,上述融合特征,就体现得非常明显。

而在我朝扩张海洋影响力的过程中,带有“g国人”和“佛教徒、绿教徒”三重身份的群体,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亚洲部分就讲完了,我为什么要讲这些呢?因为以后我们要面临的情况,比这更复杂。

既然想要成为这个星球上的唯一的超级大国,我们必须要了解全世界各地的情况。

大家先吃饭,休息一下,后面我继续讲欧米、拉丁美洲、和非洲部分。

说到美洲文明,一直以来都有三大文明之说,包括玛雅文明、阿兹特克文明,以及印加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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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十八章:神赐之地(一)

其中,玛雅文明、阿兹特克文明的位置,在后世墨西哥南部。

印加文明的范围,则大体覆盖有后世的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智利及阿根廷北部的安第斯山脉地区。

后者在地理范围上,属于南美范围,前者则属于中美洲。

不过,美洲本土诞生的文明,实际并不止于上述三个。

后世考古发现,在美洲,尤其是中美洲地区,还广泛分布有多处,互相没有从属关系的文明点。

准确的说,这三大文明,是哥伦布和西班牙人抵达后,尚存于世的美洲主要文明。

从时间上来看,中美洲文明的源起时间,要早于南美洲。

然而,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南美洲文明是被中美洲文明所唤醒的。

考虑到在旧大陆,包括中央之国的文明初始阶段,都诞生过很多,互相没有继承关系的文明,这种情况实属正常。

基于哥伦布在“发现”美洲过程中的贡献,被西方殖民者改变之前的美洲历史,有时会称之为“前哥伦布时期”。

这个时间点,并非被机械的定位在哥伦布,登上美洲土地的1492年,

毕竟此后,西班牙人代表欧洲,征服美洲三大文明,还花了数十年时间。

与中美洲相接的加勒比海地区,是哥伦布和西班牙人,最先接触到的“美洲”,

这使得玛雅和阿兹特克人,会稍早一点为外部所知。

不过,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都不是中美洲文明的初创者。

考古证据表明,能够戴上“中美洲文明之母”桂冠的,是在地理上与相邻的奥尔梅克人。

这意味着,后来的中美洲诸文明,实际都是奥尔梅克文明开枝散叶的结果。

奥尔梅克文明兴盛于,公元前1200年-公元前400年期间。

基于其兴起的年代与商朝后期的时间重叠,天朝殷商后裔渡海成印第安人的传说,大多直接指向奥尔梅克人。

中美洲文明的几个代表性特征,包括:金字塔、羽蛇神、象形文字、美洲虎崇拜、玉米等,都能够在奥尔梅克文明中找到源头。

热衷于将华夏文明与美洲文明进行比较,后世的研究者,相信这些特征,都能够在华夏文明中找到对应点。

比如将美洲金字塔,与天朝早期帝陵的“覆斗”式封土相对应,虽然这种下宽上窄的建筑形制,只是一种物理层面的自然选择。

并且二者在建筑材料和功能上完全不同。

将中美洲人所崇拜的,身带羽毛的蛇神形象,视为龙的变种,虽然这种蛇形神祗,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地。

包括将奥尔梅克人及其它遗留下来的石像,认定为是国人的形象,虽然怎么看都象是棕色人种形象。

然而,无论人们有多么的愿意相信,美洲文明或者说仅仅是中美洲文明,是华夏文明的次生文明,

有一个文明要素,却是完全没有办法在天朝,乃至旧大陆找到出处的,那就是“玉米”。

事实上,不仅仅是玉米,美洲文明培育出了诸多作物,都没有办法在旧大陆找到出处,却又对美洲文明的成长,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地缘角度来说,相比发现美洲对全球地缘z治格局的重塑,包括20世纪以米国为核心的“新世界岛”,

然后没消息。从美洲扩散出来的这些新物种,对人类社会的改变要深远的多。

几十年前的这次地理大发现,不亚于太空时代的人类,在地球之外,

又发现了一颗适宜人类生存的星球,并由此为地球带,回来了新的物种和基因。

美洲那些高产农作物,扩张到全球之后,对全球人口增长所作出的卓越贡献,我已经在前面的内容中多次致敬过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原产美洲的物种中,哪一种或者几种贡献最大。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评比,而是关乎到前哥伦布时期,美洲文明是如何成长起来的问题。

关于什么样的社会,才能跻身“文明”行列,一直以来并没有统一的标准。

比如“文字”,一度被认为是,认定文明体的必备条件。

然后没有文字的印加人,在组织结构和生产力上,却明显应该已经进入了文明阶段。

又比如,以青铜冶炼为标准的话,拥有文字和一系列科学成就的玛雅人,则又必须归类于野蛮人行列了。

抛开这个外在的技术标准不说,其实文明的产生,有一个非常通用的基础,那就是“食物”。

通俗点讲,人类必须在有余粮的情况下,才能够产生更繁杂的社会分工,

去供养专注于z治、宗j、文化,乃至手工业等,非直接生产食物的人口。

一个社群或者文明的整体实力能够发展到多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在食物生产方面的生产力。

农业革命,帮助人类在获取食物的能力上,实现了质的飞跃。

一个文明的潜力,往往取决于它的农业生产效率。

不过,需要指明的是,在工业化之后,食物的生产效率以及总量,已经不再是衡量,一个国家和文明实力核心标准了。

工业化之前的人类,向地球索取能量的方式,归结于一点就是“光合作用”。

无论是狩猎者猎取了一头野猪,来为整个部落提供了几天的食物。

还是一个农民通过春播秋种,收获了足够一家人,生存一年的口粮,归根结底都在于,对植物本身的光合能力的利用。

是那些不会说话的植物,通过光合作用将太阳能固定在地球上,并通过生物链,

全方位的以“衣食住行”等表现形式,作用在人类身上。

而人类所作出的改变,本质是通过对食物链上物种的选育,以及集约化生产,更高效的收获这些能量。

基于植物光合作用,在工业化之前的人类文明进程中,所起到的决定性作用,这一阶段的人类社会,大家可以用“光合文明”一词来概括。

工业化的改变,在于人类在直接或间接利用,植物的“光合作用”之外,用科学的手段,找到了新的能量补充方式。

第七百零二十九章:神赐之地(二)

这其中,最先帮助人类打开这扇魔法大门的,就是那些沉淀于地层下的化石能源了。

以人类生活必须品中的“衣”为例。

工业化以前的人类,无论是简单的将兽皮改造为衣物,还是通过丝织、棉纺等方式,更复杂的制作出一件衣服。

本质都还是对通过生物链,对光合资源的浅层利用。

19世纪90年代,人类则完全可以用化学合成方法,绕过生物链来制作衣服了。

在粮食生产问题上,工业化亦极大提升了,驯化植物和动物的生产效率。

虽然,这离完全绕过生物链的目标,还有一定距离,但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食物是可以合成的。

但人类透过“工业”力量,在能量获取以及应用方式上的飞跃,已经将人类文明,整体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当然,以化石能源形成理论来说,化石能源的利用,说到底,还是对远古时代光合能源的利用。

只不过,地球母亲将自己上亿年的积存,一下子拿出来便宜了后世人。

然而,通过对能源的利用,人类已经掌握了更多的能源,获取和利用方式,比如21世纪的核能。

如果有一天,人类能够完全摆脱化石能源的束缚,那么人类文明的发展,必将步入一个新的阶段,比如人造太阳的成功。

很难预测,在可以预见的21世纪,人类社会在各方面将升级成什么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点,到那个时候,“地缘”概念中的“地”,范围应该不再仅仅局限在,这颗蓝色星球了。

不管人类文明进步到什么阶段,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决定人类整体或者一个族群、z治体实力的,都是在于如何获取更多的“能量”。

将思维从遥远的未来和外太空,拉回到“前哥伦布时代”的美洲,我们急待解决的一个问题是,

美洲人到底驯化了什么样的高产植物,帮助他们完成从原始社会,向“光合文明”的转变。

答案大家其实都很熟悉,它们就是:玉米和土豆。

之所以会有两种植物,在于美洲文明整体上,分为中美洲和南美洲两支。

其中,玉米是中美洲文明的推进剂,土豆则是南美安第斯文明的推进剂。

我们可以不太严肃的称之为“玉米文明”和“土豆文明”。

在一片相连大陆上,出现两种核心粮食作物的情况,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毕竟,基于地理环境和气候的原因,每一片土地最适应的作物不尽相同。

比如,后世中央之国在主粮种植上,就长期呈现出的,“南稻北麦”的结构。

当然,这一结构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在东北地区因大量人口迁入,迅速升级为核心文明区后,受益于丰富水资源及农业技术的进步,成为了新的重要稻作农业区。

另一个变化的案例,是在华夏文明在北方孕育的初期,最初承担助推剂功能的,

并不是现在占据耕种优势的小麦,而是俗称“小米”的“粟”,古称“稷”。

同时参与竞争的,还有位五谷的“黍”、菽等原产于中国作物。

至于小麦,则是由西部传入中原的。

只不过,受益于旧大陆诸文明之间的地理交流,最迟在唐代,就已经成为天朝北方地区的主粮了。天朝本土培训的小米、大豆等物种,在这场主粮竞争中的落败,并不能抹杀它们在华夏文明起源中,作出过的卓越进步。

同时,这也不妨碍我们去客观评定,那些由不同m族培育出来的物种,对世界人口增长贡献力的大小。

事实证明,文明及技术的相互交流,对于各方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

就后世全球粮食作物的重要性来说,小麦、稻谷、玉米,被称之为“世界三大粮食作物”。

三者合计的播种面积,约占世界粮食作物播种面积的72%,20世纪90年代的数据。

其中,玉米的总产量和平均单产,均居于首位。

由此可见,玉米对我们人类有多么的重要。

回溯历史,我们需要在玉米的源起之地,寻找玉米被驯化的完整链条,以找到打开中美洲农业革命的锁匙。

这当中,“野生玉米”的存在证据,看起来是一切问题的源点。

问题是,寻找玉米的野生形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旧大陆那些,曾经或仍在充当主粮功能的作物,其野生形态往往与现在的样子,并没有太大区别。

比如,人们在收获季节,看到小米植株形态,会很容易就会联想到,它与狗尾巴草之间的亲缘关系。

野生稻与栽培稻的果惠,在形态上也没有质的区别。

然而,玉米却是一个例外,因为在实际上是没有野生玉米的。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由人类培育出来的新物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光合文明时代,人类在物种改良层面最成功的杰作。

玉米的中文学名又叫作“玉蜀黍”。

这个名字,源自于它晶莹透亮的质感,及其与“蜀黍”相似的颗粒感了。

所谓蜀黍,其实就是高粱了。

国人在给新引进物种取名时,通常会遵循一个规律,那就是在本土,找到一个相近的物种,然后再冠以一个前缀。

通常,这个前缀会直接表露出,这一引进物种的外籍身份:比如蕃、西、洋。

由此诞生了诸如:番茄、西瓜、洋芋等一些耳熟能详的称谓。

相比这种简单,甚至带有歧视性命名法,无论是“玉蜀黍”,还是“玉米”的称谓,都算是很高大上了。

由于“玉蜀黍”的学名,玉米那个在形态上,完全不同的直系祖先,中文名被标定为“类蜀黍”。

21世纪网络时代,你很容易找到,两位“蜀黍”的对比图片。

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预见了解相关信息,你是绝对想象不到它,与玉米之间的亲缘关系的。

由于类蜀黍的果实实在太小。

小到你光从形态上,无法相信它能生出,玉米这样高帅的后代来,因此它还有一个,更接地气的名称——大刍草。

第七百零三十章:神赐之地(三)

关于中美洲原住民,是如何将类蜀黍变身成为玉蜀黍的,这一转变又是如何发生的,

科学家们正在研究当中,并已初步揭开了迷底。

可以明确的一点是,相比其它野生植物的驯化,人类在玉米的华丽转身过程中,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也需要更多的运气。

后世,在中美洲已经发现的,最早的玉米样本,位于墨西哥南部城市,“提瓦坎”的河谷当中,距今大约5000多年。

这些早期玉米,棒长不到三厘米,谷粒也只有50颗左右。

形态大小,与21世纪从米国引进的“玉米笋”类似。

一般认为,仅仅将“类蜀黍”,变成为“玉米笋”形态的初级玉米,美洲原住民就花费了3、4000年时间。

解读玉米的前世今生,并不仅仅是为了向培育玉米,及其它美洲原生农作物的美洲原住民致敬,更在于揭示一个道理:

没有一个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一个族群和一个文明更是如此。

简单凭借一些文化符号的相似性,就牵强附会的将其它文明,视为自己的次生文明,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态度。

退一万步讲,即使历史上,真的存在部分殷人登陆美洲的情况,他们对美洲文明的成长,也很难造成质的影响。

就象我们不能因为中央之国在成长过程中,从旧大陆的地区,吸取并消化的部分文明因子,就认定华夏文明是由西而来的一样。

中美洲与墨西哥文明,虽然哥伦布代表“旧大陆”发现了“新大陆”。

但比较意外的是,这位冒险家并没有得到用自己名字,冠名这片大陆的殊荣。

赢得这一荣誉的,是一位叫作“阿美利哥·维斯普西”的意大利商人。

1499-1501年,这位佛罗伦萨的意大利人,先后参与数次探索了南美东北部海岸,并发现了亚马逊河河口。

虽然完成这些工作的,显然不止阿美利哥一个人,甚至不会是主导者,但欧洲人正是通过他,

记录探险过程的出版物,获知了之前哥伦布发现的,其实并不是亚洲,而是一片新大陆。

有鉴于此,“阿美利哥”,拉丁文americus之名,开始成为了整个新大陆的名称。

需要说明的是,在具体命名之时,“阿美利哥”的发音,转变为了“阿美利加”。

于是,整个新大陆就变成了“阿美利加洲”。

在拉丁文中,以a结尾的名字为阴性。

icus的区别,在于它是一个女性化的名称。

之所以要有这种变化,是因为欧洲人在为各大洲命名时,习惯性的为除欧洲之外的各大洲,取一个女性化的名称。

很显然,这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命名法,但却无可厚非。

就象热衷于“华夷之辩”的中央之国,在对自己以外的国家和m族命名时,同样会凸显自己的优越感一样。

国人在使用时,一般会将“阿美利加洲”简称为了“美洲”。

至于将新大陆名称,放进自己国名的那个国家,则被译名为“米国”。

只不过,为了避免和大陆名混淆,米国的中文译名全称,并没有采用“阿美利加”而是“美利坚”。

假如,当年哥伦布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后世国人脑海中的世界霸主,兴许就叫“哥国”了。

哥伦布没能让自己的印记,出现在美洲和米国的名称里,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失误或者私心造成的。

如果不是固执的,将新大陆报告成印度,并为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

冠以一个错误的“印加安人”之名,他本来可以让自己的名字,变得更伟大些。

当然,单纯从让自己的名字,成为某个地名的角度来说,哥伦布倒也不用感到遗憾。

21世纪的人们在工作生活中,经常会听到“哥伦比亚”这个名称。

比如,那个经常因某位女校友,嫁了明星或者富豪,出现在天朝娱乐新闻中的“哥伦比亚大学”。

以及用这个名称,作为国名的南美“哥伦比亚g和国”。

所谓“哥伦比亚”,其实就是“哥伦布之地”的意思。

从这点来说,哥伦布倒是应该能得到一丝安慰了。

之所以要在这里,探讨一下“美洲”这个名称的由来,是因为“美洲”只是一个泛称,

具体在地理上,还会分为“南美洲”与“北美洲”。

而从地缘角度看,美洲的概念要更为复杂。

最起码,还可以多出个“中美洲”及“拉丁美洲”的概念。

这些概念的形成,并不仅仅是因为美洲的板块轮廓,也完全是由西方殖民分割造成的。

我们需要从更深层次来寻找原因。

探索中美洲文明的产生及扩散路径,可以帮助解决这一问题。

先来看看,中美洲的范围。

在地图上,确定中美洲的范围,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们很容易在南、北美洲之间,找到一条系带般存在的狭长陆地。

这种连接两片大陆的狭长陆地带,地理上被称之为“地峡”,位于南北美之间的这条地峡,自然就是“中美洲地峡”了。

除了“中美洲地峡”以外,世界上比较着名的地峡,还有连接中南半岛与马来半岛的“克拉地峡”。

连接亚、非两洲的“苏伊士地峡”等。

由于地峡两侧为海洋,并且宽度较窄,一直以来“地峡”两字,往往都跟“运河”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人类有限的改造能力,能够对地理环境造成些许变化的话,

那么,用以连通两片海洋的“地峡运河”,无疑是最见成效的工程。

在这一前景诱惑下,苏伊士地峡变身为了“苏伊士运河”。

巴拿马运河也成为了,“中美洲地峡”最为世人所熟知的一张名片。

巴拿马运河的诞生,还产生了一个地理层面的后果,那就是这条,从巴拿马中部横穿而过的运河,成为了南、北美洲的地理分割线。

这使得从地理角度看,巴拿马的南部,成为了“南美洲”的一部分。

不过在地缘z治层面,这种纯地理划法并没有意义。

第七百零三十一章:神赐之地(四)

巴拿马全境,仍然被视中美洲的一部分。

实际上,最初设计运河时,位于中美洲最南端的巴拿马,并非是唯一的选择。

与苏伊士地峡选址的唯一性不同,“中美洲地峡”要狭长得多,使之选择面要更广。

即使在21世纪,在尼加拉瓜构筑一条新运河的设想,仍然不时出现在媒体报道中。

让国人感兴趣的情况是,出现在媒体中的“尼加拉瓜地峡”,背后的投资者来自于天朝。

基于我国当时过剩的产能、基建狂魔的名声,以及充裕的资金,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可能发生。

问题是,在如此重要的地理单元,修筑一条新的咽喉要道,所涉及到的,就不仅仅是经济和尼加拉瓜的内政问题了。

可以想见的是,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有看不见的地缘z治之手,在中间发挥重要影响力。

之所以会有因运河而产生的种种事端,归根结底是源起于“中美洲地峡”的狭长地形。

事实上,这并不是地形因素,第一次在地缘z治层面,影响“中美洲地峡”的命运。

超过2000公里的长度、平均100多公里的宽度,以及两面靠洋的开放性,

使得你很难在整个地峡区中,找到一个能够把影响力,辐射到整个板块的中心区。

由此造成的一个地缘z治后果就是,在这个总面积仅比s川省大一点的地峡区。

它总面积为52328万平方千米,建制有:

危地马拉、伯利兹、萨尔瓦多、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哥斯达黎加和巴拿马等7个国家。

狭小的国土面积,以及两面临海的开放性,同时让中美洲小国们,在全球地缘z治角力中,

拥有更加灵活的态度,或者说更多的投机性。

以它们与天朝的外交关系为例,中美洲长期是大员,显露其外交存在感的重要板块。

后世,仍与大员保持外交关系的中美洲国家,包括有:

伯利兹、大员译称“贝里斯”、多米尼加、萨尔瓦多、危地马拉、大员译称“瓜地马拉”。

洪都拉斯、大员译称“宏都拉斯”、尼加拉瓜等6个国家。

如果不是b拿马宣布与天朝建交的话,大员可以说,非常难得的在一个地缘z治板块,取得了通杀的外交战绩。

本质上,中美洲地峡国家的选择,与意识x态并没有什么关联,说到底只是一种经济选择。

毕竟,对于人口稀少、资源匮乏的小国来说,一次“金援”,就足以提升一届政府的政绩。

也正因为如此,随着天朝在全球经济影响力的增长,这种务实的态度,同样会帮助中美洲国家,重新作出选择。

位置最重要,且与天朝经济关系最为密切的b拿马,只是一切的开始罢了。

通行于巴拿马运河的船只,40%与天朝经济有关。

甚至可以说,与b拿马建交是天朝政府的主动选择,将之作为一个警告。

如果有需要的话,中美洲的其它大员邦交国,乃至她仅存的,全部20多个所谓“邦交国”,

都有可能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改变它们的立场。

准确的说,“中美洲地峡”只是“狭义”层面的中美洲,因为在地缘z治层面上,中美洲的概念,通常还会覆盖墨西哥。

后者在无论在面积、人口还是经济上,都对地峡国家具有压倒性优势。

从这点来说,研究中美洲问题,重点应该放在墨西哥身上。

由于墨西哥及其以南的美洲地区,原为西班牙、葡萄牙的殖民地,并因此被称之为“拉丁美洲”。

因为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属于拉丁语系,将墨西哥与同为,前西班牙殖民地的“地峡国家”,归类在一起,倒也是合理的。

然而,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要知道,最选“发现”美洲的西班牙,可是将整个美洲,视为自己专属地的。

即使后来,在j廷的调解之下,将巴西让渡给了葡萄牙,西班牙理论上,也拥有除巴西以外的整个美洲。

现在的问题,并不是英、法等国,后来如何无视j皇的权威,前往争夺北美,

而在于,为什么身为英国北美殖民地延续的米国,为什么最终把自己的南部边界,确定在这样一条线上。

上述问题,归纳一下就是,北美与中美洲、拉丁美洲,或者说美墨边境形成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地缘原因?

相信大家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欧洲人抵达美洲之后,只在墨西哥及其以南的美洲大陆上,发现了土着文明。

在辽阔的北美大陆腹地,尤其是19世纪,有“天选之国”感觉的米国,则只生活着一些,处在原始社会状态的部落。

要知道,米国被很多人认定为是“天选之国”,并不单纯是因为它,在20世纪的超然地位,

而是其所拥有的优越自然资源,特别是农业资源。

以21世纪因中米贸易战,而频频出现在新闻中的大豆来说,目前世界大豆产量中,米国大豆的占比就达到了35%。

主粮之一的玉米,长期占比更是稳定在40%以上,小麦产量即位列前茅。

问题如果溯源上去的话,那就是为什么发源于中美洲的文明,为什么没有继承向北扩期,

并在被西班牙人发现之前,将米国经营成一片,具有吸引力的富庶之地。

解决这个问题,大家需要了解一下,整个中美洲板块的地理结构,及其在“前哥伦布时期”的文明分布情况。

除去地峡区以外,中美洲最起码还应该包含有两个地理单元:墨西哥高原与尤卡坦半岛。

前者位于墨西哥境内,占据了墨西哥面积的80%。

后者除东南部属伯利兹和危地马拉所有外,其中伯利兹全境在尤卡坦半岛,大部亦为墨西哥领土。

换句话说,除了高原两侧,那一点点沿海平原以外,整个墨西哥,其实就是由“墨西哥高原”及“尤卡坦半岛”两大地理单元所组成。

所谓中美洲“玉米文明”,很大程度可以被认定为“墨西哥文明”。

第七百零三十二章:神赐之地(五)

因为“玛雅文明”分布于“尤卡坦半岛”;阿兹特克文明则位于“墨西哥高原”南部。

单就探究中美洲文明和扩散问题来说,钥匙也在墨西哥身上。

尽管,都属于“玉米文明”区,但阿兹特克和玛雅文明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比如,阿兹特克人已经初步掌握了铜的冶练技术,但没有文字。

玛雅人则有成熟的文字,却没有青铜冶练技术。

概括的说,阿兹特克属于“高地文明”,玛雅则属于“低地文明”。

不同的地理环境,造成了两大文明不一样的气质。

以铜为例,玛雅人所处的尤卡坦半岛地势过于低平,缺乏矿脉,使之在金属冶炼技术上,迟迟未能突破。

相比之下,墨西哥高原在矿产资源上,就非常丰富了。

后世主要分布于墨西哥高原西北部的铜矿,能够让墨西哥的铜产量,跻身世界前十。

这使得阿兹特克人,有更多机会摸索冶金技术。

文字和金属这两大文明因子,并不能作为认定,阿兹特克与玛雅文明高低的证据。

从时间上看,源起于公元前1500年,直至公元16世纪,随着西班牙人入侵,

方告消亡的“玛雅文明”,比之兴盛于公元14-16世纪的“阿兹特克文明”,要久远的多。

然而,这并不代表,玛雅文明就是中美洲文明的起点。

前面我已经提到过,被誉为“中美洲文明之母”的奥尔梅克文明。

这个同样位于墨西哥高原南部的早期文明,起点时间要比玛雅文明,还要早上500年。

抛开其它的文明因子,单就中美洲文明最为重要的基础要素——玉米来说,其最初培育的地点亦是在高原南部。

这意味着,最起码从农业角度来说,中美洲文明存在一个由高地萌芽,再向低地扩散的过程。

阿兹特克虽然兴起时间晚,但它只是众多,墨西哥“高地文明”的最终幸存者罢了。

文明和农业由高地萌芽,再向低地扩散,是一个普遍存在的规律。

这是因为,高地区域拥有更为复杂的气候环境,以及更有利于规避水患的地理条件。

以华夏文明及国人的初始主粮“粟”,即小米的传播路径来说,便是由高地属性的“黄河中上游地区”,向低地属性“华北平原”扩散。

不过,“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中美洲两大文明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使之身上有更多的待解迷团。

比如,刚才提到的,为什么看似不缺乏农业基础的北美地区,没有能够在欧洲人到来之前,成为文明之地。

由于墨西哥高原本身属于科迪勒山系的延伸,米国境内的山系主体科迪勒拉有机会,

凭借这种地理连接性,从玉米种植切入,发展出自己的文明。

实际情况却并不容乐观,隶属于同一山系,并不意味着就一定具备相同的气候环境。

阻止玉米文明北上的最大障碍是纬度。

这个论断看起来颇有些奇怪,后世米墨边境延绵于北纬26°-33°区间。

这个区间对应到天朝,则正好是“亚热带气候区”。

如此看来,米墨边境地带看起来应该是非常舒适,并且适宜人类生存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当大家开眼看世界时,经常要不时的告诉自己,“中央之国”在很多方面,还真是一个特例。

这种特例性,甚至会体现在生理上。

比如说,属于黄种人东亚类型的国人中,有“臭汗症”,也就是俗称的“狐臭”的比例,是相当低的,大约只有5%左右。

在东亚人种之外,“臭汗症”的比例却高得惊人,高加索人种为90%,尼格罗人种则超过99%。

也就是说,就体味这件事情来说,国人及其所属的东亚圈,才是真正进化完整的人类。

气候这件事情也是如此。

在前面的内容中,“副热带高压”这个气象术语,曾经不断的帮助大家更新,在东亚形成的既有地理逻辑。

所谓“副热带”,就是后世人们经常说的“亚热带”。

问题在于,这个通常定位于南、北纬25°-35°之间的区间,大部并不是,温润舒适的“亚热带气候区”。

在北半球,除了亚洲那些受季风影响的区域,以及受大西洋,暖湿气流影响的米国东南部以外,

副热带高压,会让这个区间大部分地区,都变成降水稀少的干旱地带。

我们可以依以规律,在非洲找到“撒哈拉沙漠”。

亚洲找到“鲁卜哈利沙漠”,位于阿拉伯半岛、印度大沙漠。

澳大利亚找到“大沙沙漠”、辛普森沙漠、吉普森沙漠等,位列世界前十的沙漠区。

至于美洲,在这个区间同样未能幸免。

在副热带高压的影响下,美墨边境科迪勒山系,变成了一片热带沙漠地带。

这片主体在墨西哥高原北部,横跨美墨边境的热带沙漠地带,以西马德雷山脉为分割线。

山脉以西被称之为“索诺拉沙漠”,以东则被称之为“奇瓦瓦沙漠”。

索诺拉和奇瓦瓦是墨西哥的两个州。

后世人们之所以常常会在脑海中,把墨西哥的国家形象和巨大的仙人掌,

以及硕大无比的墨西哥草帽联系在一起,就是源自于这两片沙漠。

不幸的是,在后世的时政新闻中,这片沙漠往往又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每年都有无数墨西哥人,试图在蛇头的带领下,横穿这片沙漠前往米国。

在偷渡过程中,干旱气候和人为因素,使得很多偷渡者失去了生命。

虽然,并不是所有的米墨边境,都处在沙漠地带,但渺无人烟的沙漠地带,才是边境管控最松的地带。

然而,对于多数米国人来说,他们更关心的是,如何管控这条,延绵上千公里的沙漠边境,

以避免自己的工作机会、福利,被非法移民所蚕食。

有鉴于此,21世纪米国那位特立独行的新总统,在竞选期间,就把兴建“米墨边境墙”,作为了宣传的重点。

只是,在如此漫长的国境线上修建隔离墙,资金从哪出始终是个大问题,反正墨西哥人是绝对不会出的。

第七百零三十三章:神赐之地(六)

几千年前,如果奥尔梅克人或者他们的后来者,想沿着那些山间峡谷向北迁徙的话,倒不是必考虑米国警察的堵截。

问题在于,聚落于墨西哥高原南部的原住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气候类型上来看,没有被副热带高压,影响到的墨西哥高原南部,整体上属于“热带草原气候”。

中美洲原住民要想向北迁徙的话,首先要面临的,就是截然不同的气候环境。

在这个过程中,人和作物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适应新的环境。

就改造自然、适应环境这一问题来说,墨西哥高原上的文明创造者们,有过很成功的实践。

与热带森林气候一样,热带草原气候,也被分为“干”、“湿”两季,而不是我们在温带,所见的那种四季分明气候。

尽管不缺乏降水,但热带气候区的降水集中度非常高。

每年5-9月份的雨季,集中了全年8成左右的降水。

这种旱涝两重天的景象,以及对动物生存状态造成的严重影响。

人类解决全年水资源分配问题的关键,在于修筑水利工程。

墨西哥高原的地形,帮助了生活在这一地区的美洲原住民,解决了用水问题。

后世考古学家们,在奥尔梅克人的遗址中,发现了大量水渠和蓄水池的存在痕迹。

阿兹特克人的解决方式,则显得更为的奇特。

后世墨西哥城所在的谷地,当年也是阿兹特克z治中心,“特诺奇提特兰”的城址所在。

阿兹特克人并没有费力,去排除谷地中天然蓄积的湖水,后被称之为特斯科科湖,

而是利用旱季在湖中央,修筑周长达十几公里的堤坝,以使堤坝内的水平面,

长年维持在一个稳定高度,然后再在堤坝内填土,兴建水道纵横的城市。

这座被西班牙人认定,与威尼斯颇为相似的城市,是如此的宏大,最高峰时甚至容纳了30万人。阿兹特克人在适应环境的创新,并不止于构筑一个水上城市,还在于他们颠覆式农田设计。

一般的农耕思维,是在平整的土地上开垦农田,然后通过水利设施引水灌溉,阿兹特克人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这些农田,并没有被开垦在周边平原或者山地,而是被巧妙布设于堤坝之外的湖面上。

有一种说法是,阿兹特克人会利用湖底生成的杂草固定木筏,然后再在木筏之上,

堆覆营养丰富的湖泥,以此打造出一片“浮岛”式的水上农田。

不过,阿兹特克人的真正做法,更有可能是在湖中,扎下能够高过丰水期的湖面木桩,然后再在上面架设木筏、堆覆湖泥。

不管具体采取哪种做法来打造水上农田,阿兹特克人所种植的玉米等作物,都不会有缺水之忧了。

淘换上来的淤泥,则能够不断为作物的生长提供养分。

悲剧的是,在西班牙人入侵阿兹特克之后,殖民者们并不认为阿兹特克人的设计,有什么可取之处。

更大的原因在于,tz教徒们并不愿意美洲人,存有能够引发m族自豪感的记忆。

因此,特诺奇提特兰所处在湖面,最终被逐渐填平。

新的墨西哥城,则在古城遗址及被填平的湖面上,重新兴建及扩张,并成为了墨西哥合众国的首都。

美洲原住民在农业上面,还有很多创新。

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不管什么样的技术创新,作物生长都离不开:阳光、水、土壤这三大要素。

在沙漠当中,这些要素并非不能凑齐。

比如,旧大陆最为先发的两河文明、埃及文明,都处在沙漠当中,但他们不是农业起源地。

两大古文明的形成,得益于两地所邻的高原,能够为之带来丰沛的河水,包括营养丰富的河泥。

反观身处墨西哥高原之上的奇瓦瓦沙漠,以及位于墨西哥高原西麓的索诺拉沙漠,却并没有成就大型冲积平原的条件。

尽管,沙漠中会有一些小型绿洲存在,并有机会聚落一些人口,但体量限制了它们的发展空间。

不具备交通价值,是美墨边境沙漠地带,成为文明盲区的另一个原因。

如果科迪勒山系的米国部分,是在“前哥伦布时代”,就具备18世纪的吸引力的话,那么米墨边境那些,

能滋养巨大仙人掌的土地,并非没有可能诞生一些,引发考古学家兴趣的绿洲文明。

贸易将成为其发展文明、聚落人口的推进器。

就象张骞出使西域时,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发现的那些绿洲小国一样。

然而,当人们满怀希望,把视线越过北纬35°这条,热沙漠气候区的北部边界后,令人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在这条气候分割线的北面,还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沙漠”总是与“热”和“干旱”联系在一起,不过,并不是所有酷热的干旱地带,都处在热带地区。

除了热带沙漠以外,地球上还存在有温带沙漠。

广泛分布于我朝西北地区的沙漠,就属于温带沙漠。

与热带沙漠区相比,温带沙漠区在日温差和年温差方面,都要大得多。

我们的西域地区流传着的“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民谚,就是这一气候特点的真实写照。

以至于,温带沙漠又被形容为“冷沙漠”,热带沙漠则为“热沙漠”。

只不过,无论哪种沙漠,都与干旱二字紧密联系在一起。

高大山脉对水气阻隔,以及远离海洋的位置,是我朝境内沙漠形成的主要原因。

在北美的科迪勒山系的山谷地区,干旱气候的推手,则主要是“雨影效应”和“焚风现象”。

所谓“雨影效应”,指的是暖湿空气到达高峻的山脉时,受地形影响被抬高,并形成降雨。

而气流在抵达山脉背风面时,水气含量就已经很低了。

同时,山谷中沉降的空气也会有所升温,进一步蒸发水分,加剧背风面的干旱效应。

这一现象则被称之为“焚风现象”。

雨影效应和焚风现象,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地,包括热带干旱地区以及我朝的西北干旱地区,都会受这一现象的影响。

第七百零三十四章:神赐之地(七)

只不过,在两面临海的米国,这两种相伴而生的气候现象,是引发干旱的主要原因罢了。

在这两个因素的影响下,这片“米国西部大高原”,整体呈现出荒漠化状态。

当然,再荒凉的地方,也会有几个地标为世人所知的。

后世以赌城之名,为世人所知的“拉斯维加斯”;奉行多妻制的m门教中心“盐湖城”。

经常出现在西部片中的“科罗拉多大峡谷”,都是这片温带沙漠气候区的着名地标。

事实上,在“前哥伦布时代”,玉米和文明并非完全没有尝试过,在米国西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渗透过。

毕竟,高原之上,并非完全没有降水,在漫长的历史中,总会有个别成功案例。

比如,考古学家们,就在米国y历桑纳州首府f凰城南郊,,

发现了公元前300年——公元1400年期间,印第安人种植玉米、南瓜等作物的痕迹。

只不过,在欧洲人入侵前的公元15世纪,这颗诞生于荒漠腹地的文明种子,就自然消失了。

好了,现在大家知道了,源自墨西哥高原南部的“玉米文明”,一定尝试过向沿着山谷,向北方自然扩散。

只是受限于地理环境,玉米并没有在米国西部的高原地带,竞争过仙人掌。

那么,在科迪拉山系以东的相对低地区,玉米的命运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不管是“热带沙漠气候”还是“温带沙漠气候”,造就出来的环境,并不一定是那种黄沙漫漫的沙漠,更为精确的说法应该是荒漠。

在米国西部的科迪勒拉山系腹地,人们虽然见不到那种撒哈拉沙漠的感觉,但那种荒凉感,

可以让人真切感受到,这一地区,实在不是文明迸发的好地方。

人口密度,是最能反映一片土地,地缘潜力的指标之一,尤其是在更多只能依靠,土地物产求生的光合文明时代。

以身处这片荒漠地带的内华达州为例,这个总面积达到,286297平方公里的米国第七大州。

相当于辽东都司加南直隶西部地区的面积,21世纪总人口却只有300万。

这其中,又有23生活在那个以赌城之名,而为世人所知的“拉斯维加斯”。

事实上,受赌业和税收优惠等政策的刺激,内华达州还是米国21纪人口增长最快的州。

当然,米国西部绝对人口的不足,还与米国总人口数量有关。

如果,把这些土地交给国人来打理,估计即使是内华达州这样的荒漠州,也还是很有机会突破千万级的。

只是可以想见,当年尝试向北迁徙的玉米文明,以及后来西方殖民者,初看到这片土地时,会有多么的绝望。

不过,科迪勒拉山系并非是米国的全部,抛开太平洋沿岸,那点狭长的湿润平原暂且不谈,

落基山脉以东,还有大片的低地,为我们提供想象空间。

从位置对应关系上来看,玛雅人似乎应该为这个方向的尝试,做出更大的贡献。

毕竟,在中美洲,相对墨西哥高原上的阿兹特克人,包括其之前的文明创立者,玛雅人看起来已经适应了低地生活。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并不是说地势相近,就一定会更有吸引力的。

相比那些高原文明,玛雅人会更不愿意向远方迁徙。

一提到玛雅,后世略知一二的人,脑海中都应该会浮现出一幅,被丛林包围的金字塔形象。

玛雅文明是这个星球上,少有的“热带雨林文明”。

不过,这也限制了玛雅文明的影响边际。

在中美洲,热带雨林气候区从墨西哥高原东麓,沿“索科努斯科山”,一路向东南方向延伸至巴拿马南部。

玛雅文明正是生长于,“索科努斯科山”东麓的这片热带雨林中。

风在中美洲热带雨林的形成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哥伦布在发现美洲大陆的过程中,巧妙的利用了北大西洋上的两个风带:东北信风带与西风带。

前者将哥伦布的船队带向了新大陆;后者则帮助船队回到了欧洲。

其中东北信风带大体处在北纬5°~25°之间。

对比中美洲热带雨林分布范围,我们会发现二者的重叠之处。

当然,并不是所在处在这个区间的陆地,都有机会生成雨林。

索科努斯科山,包括墨西哥高原的东南部,同样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那些从加勒比海方向吹来的暖湿气流,只有在遇到山脉阻隔之后,才会在迎风面,形成丰沛的“地形雨”。

换句话说,索科努斯科山成为了一条分割线,只有其面向加勒比海方向的低地区,才能形成热带雨林。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美洲地区的太平洋岸线,这一地区就只能是,退而求其次成为“热带草原”了。

玛雅拥有很多后世人们熟知的文明成就,如文字、建筑。

不过,虽说玛雅人的食谱中,玉米占据了最核心的地位,以至于玛雅人,会将自己称之为“玉米人”。

但这个雨林文明在农业上,却并没有很特别的贡献。

前面我也说了,玉米并不是玛雅人驯化的,而是来自于墨西哥高原的贡献。

事实上,玛雅人在农业技术上显得很原始。

通俗的讲就是“刀耕火种”。

通过焚烧原始森林,玛雅人能够获得肥沃的土壤,并在播种之后,坐等作物的成熟。

只不过,这种做法,并不能保持土壤的肥力,尤其在水土流失严重的热带雨林中。

往往在一年之后,就要另行择地烧荒。

而被撂荒的土地,需要3-6年才能够恢复。

因此这种原始的农业经营方式,又被称之为“迁徙式农业”。

很显然,迁徙式农业,对土地的利用效率是很低的。

当玛雅人的人口,膨胀到雨林的承受极限,城市被放弃也就成为了必然。

当然,玛雅人在水利方面,也并非一点建树都没有。

第七百零三十五章:神赐之地(八)

最起码他们知道,在旱季通过一些人工水渠,将一些天然洞穴的储水引出使用。

只是相比阿兹特克人那种,可持续性的“水上农田”耕作法,玛雅人对“水”、“土”利用,实在是不够高明。

后世很多人会认为,拥有亚马逊平原的巴西,应该在人口上极具潜力。

问题在于,尽管后世人类所掌握的科学技术,看起来比玛雅人要多得多。

但巴西如果真的准备把那片地球上最大的雨林,变身成为农田的话,他们在水、土平衡方面,遇到的战略问题,并不会比玛雅人少。

现在,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上来。

如果玛雅人选择向北,沿着墨西哥湾海岸线,向米国方向迁徙的话,他们会遇到什么问题呢?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气候问题。

受东北信风带来的暖湿气流影响,墨西哥高原东麓的沿海低地带,并没有象高原西部那样,成为沙漠地带,而是属于热带草原气候区。

不过,鉴于玛雅人刀耕火种的农业生产方式,他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这种转变。

实际上,在玛雅文明后期,玛雅人已经在做这种尝试了。

一般提到玛雅,总归会和“尤卡坦半岛”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地理位置上看,这个从位于墨西哥高原,与中美洲地峡连接处的半岛,在向北延伸之后,

与北美大陆方向,向南延伸的“佛罗里达半岛”,共同组成了墨西哥湾,与加勒比海的地理分割线。

受益于山地迎风面所形成的“地形雨”,尤卡坦半岛的南部属于雨林区,并成为了玛雅文明的起源、兴盛地。

只是受限于“索科努斯科山”体量,其迎风面所形成的“地形雨”,难以覆盖南北纵深达700公里的“尤卡坦半岛”。

因此,尤卡坦半岛的中北部,属于树木密度相对较少的“热带草原”地带。

兴起于尤卡坦半岛南部雨林地带的玛雅文明,除了向中美洲地峡的雨林地带扩散以外,后期,也向尤卡坦半岛北部的热带草原地带迁徙。

及至公元9世纪后,尤卡坦半岛北部地区,逐渐成为了玛雅文明的中心。

相比有更多“烧荒”材料雨林深处,这一地区的人口承载能力要弱,使得这一时期的玛雅城市,在规模上要小于雨林时代。

另一个制约玛雅文明农业升级的因素在于,低平的尤卡坦半岛北部,并没有大江大河,

无法象旧大陆文明那些,依靠灌溉农业技术发展出成熟、高效的农业来。

除却内部原因以外,外部留给玛雅人的时间也不多了,因为西班牙人就快来了。

以后世的科技发展速度来看,我们几法预料几百年后,技术会升级成什么样,也许人类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但在光合文明时代,技术的发展则要缓慢的多。

当然,玛雅人或者墨西哥高原上,其它依赖玉米而生长的文明,并不一定要等待自己衰弱之后,才向外传播文明因子。

北美原住民在科迪勒山系腹地,荒漠地带的玉米种植遗迹,已经证明了玉米文明,在很早就已经向外传播了。

有鉴于此,我的讲述本质上,只能解读玛雅文明为什么衰亡。

而无助于解释,为什么北美大陆的低地地区,没有在漫长的历史中,成就自己的文明。

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看米国本土的自然条件。

现在,让我们把视线拉到落基山脉东麓来,看看这里的环境状态。

之前曾经说过,米国的整体地势象是个“大盆地”。

西边的“科迪勒山系”,与东海岸的“阿巴拉契亚山脉”,成就了米国“两边高”、“中间低”的地势。

不过,宽度仅公里,大部海拔米之间的”阿巴拉契亚山脉“,体量完全没有办法和“科迪勒山系”相比。

抛开这条东部山脉,及依附其生成的大西洋沿海平原不看,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的米国大部,还是呈现出“西高-东低的三级阶梯地形走势的。

之所以用“阿巴拉契亚山脉”,为米国做一个地理切割,是因为这条在地理上,

不太干起眼的山脉,在米国地缘z治史上,却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在这里,我略微讲一讲米国的建国史,后世有“北美十三州”的说法。

公元年,英国人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沿大西洋海岸建立了一系列殖民地。

这些殖民地,在行政上被分为十三块,并在1776年的米国d立战争时宣布d立,成就了最初的“米利坚合众国”。

前面说过,地缘z治上意义上的米国“西部”,要比理上层面上的感觉大得多,就是因为这条山脉的存在。

简单点说,在米国历史上,阿巴拉契山脉以西地区,曾经都是有待开发的“大西部”。

越洋而来的英国人,率先开发“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的大西洋沿海地区,然后再占领、开发所谓“西部”,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相对中美洲文明的传播者来说,这一地区的距离就有些远了。

无论玉米是沿陆路还是海路传播,墨西哥湾北部的平原地区,都有理由成为第一站。

米国第一大河——密西西比河,是这片土地的核心地理特征。

在地理上,“科迪勒拉山系”与“阿巴拉契亚山脉”之间的米国中部地区,大部都属于密西西比河流域。

从东西两大山地收集雨水的密西西比河,最终向南注入了墨西哥湾北部。

最迟在公元9世纪,也就是玛雅文明中心,转移到尤卡坦半岛北部时,玉米就已经传播到密西西比河流域。

在来自英国的殖民者登陆米国东海岸时,他们已经能够从当地土着部落那里,学习到玉米、南瓜等美洲特色作物的种植技术。

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玉米是顺着密西西比河,向米国中东部扩散的。

不过,河流在人口和商品、技术传播过程中,总是会起到天然的通路作用。

就这个问题来说,法国人的殖民经历,倒是可以提供一定参考。

第七百零三十六章:神赐之地(九)

公元1682年,法国探险家由密西西比河上游出发,向下一路探索至墨西哥湾。

随即,法国政府宣布从阿巴拉契亚山脉,到落基山脉之间的密西西比河流域,为法国殖民地。

并以当时的法王“路易十四”之名,将之命名为“路易斯安那”。

后世米国中部,还有一个州以此为名。

不过,最初的“法属路易斯安那”,可比后世的路易斯安纳州要大得多。

关于英法等国在北美的博弈,以及米国具体的地缘z治结构问题,后面我会详细的讲解。

现在,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到底是什么,阻碍了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文明升级。

以旧大陆“大河文明”的为参考的话,密西西比河下游平原,包括整个墨西哥湾北部那些严格意义上,

不隶属于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沿海平原地区,应该是很有机会进化出自己的文明的。

一个更为利好的信息,是受墨西哥湾暖流,简称“湾流”,及东北信风的影响,包括密西西比河下游的在内的,

整个墨西湾北部的米国东南沿海地带,在气候上,属于温润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米国东北部,则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区”。

这意味着,玉米在它最初登陆米国东南部之时,就应该能够在雨、热两方面,遇到个好环境。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说,华夏文明在发展初期,遇到的最大障碍,是以黄河为代表的水患的话。

那么,米国东南平原地区,发展农业文明最大的障碍,则是频繁而又破坏力极强的飓风了。

所谓飓风,就是国人所熟知的“台风”,麦哲伦在探险活动时,我已经讲解过。

“飓风”和“台风”,只是风速较大的“热带气旋”,在太平洋两端的不同命名罢了。

后世的米国,是这个地球上,遭遇飓风灾害最多的国家。

墨西哥湾沿岸平原,又是飓风灾害的重灾区。

由加勒比海方向北上的飓风,几乎每年都要在此肆虐一番。

整个飓风季,从当年的6月初一直到11月底,跨度达整整半年之久。

如果说,旧大陆“大河文明”的创立者,比如大禹面临的水患,还能有“人定胜天”的想法。

那么,在一神教统治的欧洲,在面对飓风灾害时,他们就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

在他们的神话中,遇到了水灾,s帝就会派一艘方舟来,人们爬上方舟逃跑。

地势是人类抵御强风灾害的重要依靠。

比如,发源于天朝东南海域的台风,每每沿东南沿海北上,抵达富庶的江南平原地区时,就已经势衰。

至于最受台风气候影响的东南沿海地区,正好又是复杂的丘陵地带。

山地极大的削弱了,台风对人类生产生活的影响。

相比之下,试图在米国东南平原,发展农业的原住民部落,就完全没有可以依靠的地势了。

在这种情况下,原住民们又有什么机会,去发展出那些注定,要周期性被摧毁的文明呢?

玛雅文明之所以,长期困守于中美州热带雨林之中,缺乏向外扩张的动力,一定程度也是受飓风灾害的影响。

实际上,受飓风灾害影响的,并不只有墨西哥湾的沿海低地区,还有墨西哥西侧的太平洋沿岸地区。

区别在于,前者被称之为大西洋飓风、加勒比飓风,后者被称之为太平洋飓风。

这也是为什么,源起墨西哥高原的玉米,在高原南部和东南方向的热带雨林中,都催生了文明,

近在咫尺太平洋沿海地区,却一直未能成为土着文明中心。

好了,现在大家知道了,尽管已经引入了玉米等作物的原始种植技术。

但后世米国最重要的东、南平原地区,在“前哥伦布时代”都没有机会,发展出本土文明来。

之所以要把焦点,聚焦于密西西比河下游,及整个米国墨西河湾沿海平原地区,不仅因为这一地区,

离中美洲文明地理距离最近,更因为它的地形、气候条件,符合我们对“鱼米之乡”的定义。

不过,同样参考国人的思维定势,人们似乎还遗漏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文明和人类不同族群之间的交流,从来不是单向的。

即使中美洲那些种植玉米,并在金字塔上祭祀神灵的“古墨西哥人”,没有动力北上。

北美的土地上,也缺乏诞出文明的环境基础,那些处在文明圈之外的北美印第安人,难道就不会想办法南下吗?

要知道,在米国的扩张史中,那些常常被定型为“游牧者”的北美印第安战士,可是经常被白人农民们,视作恶魔般的存在。

草原,我需要一片草原。

如果要论证中美洲文明,是否曾经遭遇,和旧大陆边缘地带文明一样的压力,

那么我们首先需要在北美大陆上,找到一片类似“欧亚草原”的存在。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在那片荒芜的“西部大高原”上,并不存在,适合游牧者野蛮生长的大草原。

寻找游牧者的希望,落在了落基山脉以东地区。

绝大多数情况下,高大山脉与平原之间,都会存在一片地势,介于两者之间的高地,落基山脉以东的情况也不例外。

在山脉以东的米国中部地区,的确存在一片面积,约在150多万平方公里,平均海拔超过1000米的高地。

无论从面积和海拔来看,都与后世的m古国相当。

当然,这两个相似数据本身,并不能让我们将之和草原联系起来。

真正让这片高地,有机会与“草原”二字相关联的,是其不超过500毫米的年平均降水。

以我们在旧大陆的经历来说,如果人类不兴建水利工程,纯粹依靠自然降水的话,

草本植物和那些游牧者,将在这一地区的竞争中占据优势。

如果,以我在中美洲的研究结果来看,作为北美最为高大的山脉,落基山脉应该是很有机会,

在它的东麓地区,用地形雨造就一片多水之地的,一如索科努斯科山对东麓雨林地带的塑造一样。

第七百零三十七章:神赐之地(十)

问题在于,地形只是影响降水量的因素之一,相比之下风向的作用要更大。

墨西哥湾北部,即米国东南平原,雨热同期的亚热带气候,受益于每年夏季,从东南方向吹来的季风,虽然会因此有飓风灾害。

中美洲雨林地带的形成,归根到底则是因为东北信风的存在,将墨西哥暖流上空的暖湿气流,吹向了玛雅人的生存之地。

在哥伦布决定向西探险,寻找天朝和印度的时候,这股东北信风亦曾经,帮助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完成这次发现之旅。

只是,到了米国所处的中纬度地区,大西洋之上所刮起的,就不再是东北信风,而是著名的“西风”了。

环行于北纬35°~65°之间的西风带,曾经帮助哥伦布的船队回到了欧洲,

并且为纬度偏高的欧洲大陆,带去了丰沛的降水,以及相对温暖的气候。

想象一下,纬度甚至比m古首都w兰巴托,还要高一点的大巴黎;同纬度平移到北亚,

就会落到贝加尔湖中的柏林,如果没有西风的帮助,将会成为什么样的苦寒之地。

大家肯定能够更加真切的感受到,西风之于欧洲大陆的重要性了。

只是,资源永远是有限的,欧洲大陆借助西风得到了大西洋的厚爱时,北美大陆却不得不成为牺牲品。

作为补偿,太平洋水气同样在西风的作用下,被带入了北美大陆,并为米国西海岸地区,带来充足的降水。

以太平洋海岸城市西雅图为例,它位于北纬47度36分35秒,这座城区年平均降水量达到1000毫米左右,

山地降水甚至能达到3000多毫米的城市,在米国便素有“雨城”之称。

然而,科迪勒拉山系的存在,阻挡了太平洋水气,在北美大陆的进一步深入。

地理阻碍,不仅让山系腹地盆地呈现出大片的荒漠状态,同时也在落基山脉以东的高地区造就了“雨影效应”。

在西风的作用下,落基山脉以东地区越是离山脉近,降水量反而越小。

然而,刚才描述的这片高地,正式的地理名称,却没有被标注为“草原”或者“高原”,

而是一个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的标签——米国大平原。

这个名称的出现,源自于米国历史上著名的“西进运动”。

在英国统治时期,帝国治下的移民们,被限制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的沿海平原,也就是最初的“北美十三州”地区。

这种情况的出现,最初是因为,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原本是法属路易斯安那的范围。

不过,尽管在米国d立战争爆发前的1763年,英国已经通过战争,得到了密西西比河以东,至阿巴拉契亚山脉之间的地区。

但为了便于管控,已经有分离倾向的东海岸殖民地,英国政府出台了,禁止向密西西比河流域迁徙的禁令。

随着米国d立战争的结束,英国的禁令,自然也就不再起效果了。

原本聚居于,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的英国移民们,后来应该已经可以叫米国人了,他们开始翻越山脉,向西寻找新的土地。

这也就是为什么,地缘角度的米国“西部”,范围曾经要比,地理层面的认知要广得多。

随着米国领土的持续向西扩张,以及西进运动的一步步推进,落基山脉东麓那片,无论从海拔还是降水量来看,

都与大家印象中的“大平原”,相去甚远的草原地带,亦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被开发对象。

为了吸引移民,政策的推进者便玩了一个游戏,将本该称之为“米国大草原”的这片土地,宣传为了“米国大平原”。

为了不至于给大家造成误解,也为了还事情的本来面目。

接下来的讲述中,我将把这片涉及到米国:蒙大拿州、北达科他州、怀俄明州、南达科他。

内布拉斯加州、科罗拉多州、堪萨斯州、新墨西哥州、俄克拉何马州、得克萨斯州等,十个行政区的高原,称之为“米国大草原”。

如果,历史上的中美洲文明,注定将遭遇来自北美的威胁,那么最有可能成为压力源的,便是这片“米国大草原”。

吊诡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巨大气候差异看起来象是主要原因。

在旧大陆,我们似乎可以找到可供参考证据。

比如,13世纪初,西征的成吉思汗大军,在试图跨过印度河,深入恒河平原时,强悍的蒙古战士,就对当地湿热的气候极度不适应。

后世的印度,也因此,没有被这场所谓“黄祸”所覆盖。

然而,蒙古人的失败,更多是因为,他们的扩张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纵观印度历史,我们会看到,无数源出欧洲或北亚草原,在中亚地区已经适应了,干热气候的游牧者,越过开伯尔山口,进入恒河平原建立政权。

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长的适应过程,气候差异本身,并不会成为扩张的障碍。

唯一的问题在于,过大的环境差异,会使得入侵者属地化,并最终与那些,留在祖地的族人分化为不同的m族。

“马”的缺失,是中美洲文明,未曾遭遇北美威胁的核心原因。

在了解马的作用前,我们先来看看“前哥伦布时代”,北美乃至整个美洲,在动物种类上呈现哪些特点。

地理分割,使得新大陆在物种上与旧大陆之间,呈现出太多的不同。

除了那些更容易,吸引眼球的地缘z治影响以外,哥伦布对美洲的发现,更促成了生物史上,

一次影响深远的物种大交换事件,这一事件,也因此被称之为“哥伦布交换”。

在欧洲人到来之前,那些我们在欧亚大陆常见的物种,如天朝古代认定的:

马、牛、羊、猪、狗、鸡等“六畜”中,只有狗进入了美洲原住民的生活,而狗本身也不是在美洲驯化的。

作为人类最忠诚的伙伴,狗最起码在14000年前,就已经被人类,从灰狼中分化出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移民全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七百零三十八章:神赐之地(十一)

随着后世新考古证据的发现,这一时间点,有可能被大大推前。

然后,被跨越白令海峡的人类带入了美洲。

与玉米一样,狗并不是一个原生物种,而是一个完全由人类,从灰狼中驯化而成的新物种。

虽然,也会有一些野生物种,参与了这场物种大交换,比如:

源自北美,被后世天朝吃货们热捧的小龙虾,但总的来说,被人类驯化的物种,才是“哥伦布交换”的主角。

在动物驯化的问题上,美洲原住民们,并不如他们在植物驯化上的表现那么突出。

如果说,随着地理大发现的到来,美洲原住民驯化的玉米、土豆、可可、南瓜等等植物,开始在全球范围内落地生根。

那些旧大陆对新大陆的物种贡献,则主要体现在动物身上。

美洲原住民在动物驯化过程中差强人意的表现,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驯化动物的能力。

中美洲原住民所驯化的“火鸡”,以及南美原住民所驯化的“羊驼”,就是他们对在驯化动物方面的典型成就。

只不过,这两种动物,在对人类经济生活的影响程度,要远逊于那些美洲作物。

对后世大多数国人来说,“火鸡”更多是一种,通常出现在米国感恩节餐桌上的遥远食物。

而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印第安人教这些,被他们救活的白人种植玉米和南瓜,饲养火鸡。

白人移民举行了丰盛的感恩会,他们在受到印第安人的恩遇和款待,假意感恩麻痹他们之后,反而举起了屠刀,展开了美洲原野上最血腥的屠杀。

美洲大地上的印第安人,在300多年的时间里,被白人屠杀殆尽,这就是感恩节的来历。

言归正传,而“羊驼”则只是一种,以“草泥马”之名出现在后世网络上的神兽。

在未曾引入旧大陆驯化动物之前,无论生活在北美大陆的印第安部落,

还是已经进入文明阶段的玛雅、印加等中南美文明区,都因为这块短板的存在,而受到了一定影响。

如果说,餐桌上没有“鸡”还可以用“火鸡”来代替。

“羊驼”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承担驼兽的职能,以及为人类提供毛纺原料和肉食,那么马作用,则是无可替代的了。

在旧大陆,最早被欧洲游牧者所大规模利用的“马”,成为了他们驰骋草原、掠夺边缘文明的利器。

而对于那些成长于边缘农业区的文明来说,“马”同样是衡量他们军事能力的重要指标。

事实上,美洲并非没有过马的存在。

后世,在南美还能够找到,被命名为“南美土著马”的,那些数百万年前就迁徙到,美洲土地上的原始种群的后代。

北美的迁入时间为地质时代的上新世,南美的迁入时间为稍晚的“更新世”。

只是,在这片大陆迎来人类之后,北美那些野生状态的马便很快消失了,南美土著马也没有被印加人所遇见。

在欧亚大陆的历史中,游牧者与骑马者的形象,可以说很大程度是重叠的。

所谓的“游牧威胁”,说到底是来自于“马”的威胁。

我们很难想象,一群没有马的游牧者,还能够对那些拥有更多人口、资源的定居者,造成重大威胁。

不过,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尽管游牧者通常会与马上m族重叠。

虽然,在马被驯化之前,已经有游牧经济存在,但并不是所有的马上m族,都应该被认定为“游牧m族”。

后世人们受影视作品中,米国印第安人纵马驰骋,与白人战斗的场景影响,北美原住民部落,通常被描述为“游牧者”。

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经过刚才的分析,大家已经知道了,在“前哥伦布时代”,马并不存在于美洲人的生活中。

由于北美腹地,被欧洲殖民者侵入的时间较晚,北美原住民开始骑乘马的时间,很可能要迟至17世纪。

不过,事实证明,人类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

一如1000多年前,我们北方的赵武灵王,仅用两年时间,就完成了“胡服骑射”改革一样,

从西班牙人那里,得到马匹的印第安人,很快成为了北美大地上,最为骁勇的骑马战士。

既然在与白人殖民者产生密切接触之后,印第安人很快便成为了熟练的骑马者,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认定,最起码出现在米国建国史中的,那些土著部落就是游牧者呢?

当然不是,因为认定游牧属性的标准,并不在于他们会不会骑马,而在于是否采取的,游牧的生产方式。

以这点来说,无论是在前哥伦布时代,还是在与白人战斗的那些岁月里,北美原住民部落,整体上都没有变成过游牧者。

在旧大陆充当被放牧对象的牲畜,大体有三类:如果水资源相对丰富,游牧者可以牧牛。

如果水草资源不够理想,则可以放牧要求更低一点的山羊、绵羊。

实在是异常的干旱的荒漠地带,还有骆驼可以放牧。

然而,就象我刚才所说的那样,除了能够用来捕猎看家的狗,北美印第安人的生活里,完全没有这些物种。

因此,除了少许学会种植玉米的部族,绝大部分的北美原住民部落,都处在最初级的渔猎采集阶段。

前半身长满浓密粗毛的“北美野牛”,是北美原住民的主要狩猎对象。

与最初的人类一样,这些野牛,也是通过白令海峡上的陆桥抵达美洲的。

这些野牛根据栖息的环境不同,被分为“北美森林野牛”和“北美草原野牛”两种。

后者分布于半干旱的,“米国大草原”及其西侧的干旱高原上。

前者则遍布于那些,间有草地的温润森林地带。

19世纪之前,北美野牛是北美大陆上,最为优势的动物物种。

其栖息地遍布后世的m国、j拿大西部,以及墨西哥东北部。

及至欧洲殖民者,开始关注其数量的19世纪初,北美野牛的数量,仍然有7000万头之巨。

甚至可以这样说,在中美洲文明以北,野牛比之人类部落,更象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第七百零三十九章:神赐之地(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三十九章:神赐之地后世一些文章认为,米国在西进运动中,屠杀了上千万的印第安人,这个是可以考证的。

但最为夸张的说法为4000万,并使之数量锐减至二十万。

实际考虑到渔猎生产方式的初级性,北美大陆上,并没有生存着那么多原住民,其数量约在1000-1500万之间。

以北美野牛与原住民之间的数量比来看,依靠狩猎而维持生存的经济是可持续的。

也正因为有数量充足的野牛可以猎杀,绝大部分北美印第安人,在很快学习到骑马技术之后,

并没有进一步从殖民者那里,学习畜牧牲畜的手段。

随着米国西进运动的推进,大量的北美野牛在19世纪被屠杀。

及至20世纪初,由于东部自然条件较好的森林地带,被全面开发为耕地,

体型较大的“北美森林野牛”,在米国完全消失,后世只在j拿大西部的森林地带有少量存在。

只有在因为半干旱环境,而残存有天然草场的“米国大草原”,才残留有数十头“北美草原野牛”。

21世纪,经常长达一个世纪的保护,北美野牛的种群数量,勉强恢复到了1万头,不包括人工饲养的野牛。

其强悍的外表及其强烈的北美地缘属性,使得米国政府签署法令,将之正式定为米国“国兽”。

稀缺性,看起来是野牛成为,米国“国兽”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一些研究者认为,北美野牛的灭绝,是一场针对印第安人的阴谋。

这一理论的逻辑线是,既然印第安人的主要食物源自于野牛,那么野牛的数量锐减,也必然导致印第安人数量的同比例削减。

北美野牛数量的锐减,固然改变了很多印第安人的生存方式,对北美原住民的数量,造成致命影响。

及至野牛几近消失的20世纪初,米国印第安人的数量,只占总人口的1%。

随着殖民者和新技术的输入,北美的土地潜力被大大激发。

换而言之,即使失去了野牛,印第安人也有很多途径,比如交换等获取新的食物来源。

针对北美野牛的大规模猎杀,更多是因为经济驱动。

在殖民时代,毛皮一直是一个重要的贸易项目。

北美野牛的浓密毛皮,是一种很有价值的商品,不仅可以用之来御寒,还可以用来制作,各种耐用的皮革制品。

在这场延绵百年的猎杀活动中,印第安人并非完全无辜。

为了从白人手中换取商品,印第安人开始猎杀超过食用数量的野牛。

从欧洲人那里学习到的马和火枪技术,则大大提升的捕猎效率。

这种打破原始生态平衡的做法,反过来又迫使印第安人,进一步淡化自己的原始属性,并向那些白人学习新的生存方式。

对于殖民者来说,他们并不在乎北美野牛资源是否会消失。

因为他们拥有,从旧大陆学来的驯养牛马等技术,来填补这一空间。

既然一片土地适合野牛生存,自然也能够为它们的欧洲远亲,提供足够的牧草。

当一片土地的北美野牛种群消失之后,这些土地如果不被耕种的话,通常就会被畜养的牛群所覆盖。

由此,也造就了一个享誉世界的米国标签——西部牛仔。

在经济层面上,种植作物、蓄养牲畜,要比捕猎野生动物更为有利可图,也更有可持续性。

从这个角度来说,不管那些希望成为农场主的白人,有没有为了土地的利用,

而屠杀印第安人和野牛,最起码也是乐见人和野牛,从被他们圈定的土地上消失的。

好了,现在大家知道了,在中美注文明之北,的确有一片,被误读为“米国大平原”的“米国大草原”存在。

但由于没有马和其它可供畜牧的牲畜,并没有所谓“北美游牧民族”存在。

当然,在欧亚大陆,那些原始属性为渔猎的族群,同样有机会,对定居者的文明造成冲击,比如建奴。

不过,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马背上的。

假设一下历史的话,如此早在被欧洲人发现之前,北美印第安人便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被驯化的马,

以及学习到相应的骑乘技术,他们的确有机会周期性的,对中美洲文明造成冲击。

从大历史的角度来说,这种冲突并非是坏事,而是可以加速文明向北美扩散。

只是,鉴于美洲整体的封闭性,即使北美大陆因为马的存在,在前哥伦布时代,形成了自己的文明,也没有可能,超越旧大陆的技术进步。

一定要说地缘z治层面的影响,那就是有可能让西班牙人,更早的引发对北美大陆的兴趣,

并象掠夺印加、阿兹特克文明那样,毁灭北美文明。

另一个可能的影响,则是如果北美大陆拥有了成熟的文明,原住民的数量,将会呈现指数级的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米国到底是成为一个移民国家,还是象南美很多国家那样的混血国家,都还是一个未知数了。

假定历史,只是为大家拓展一个思路。

在蝴蝶效应的作用下,我们并不能肯定的告诉自己,人类科技树上某一个要素的变化,会否产生,我们希望或者推导出的结果。

经过前面的解读,大家大体上,已经对中美洲文明的地缘特点,以及为什么北美大陆,未能出现文明有了初步了解。

现在,让我们把时间线,拉回到血腥的大航海时代。

嗯,从欧洲以及人类社会总体发展的角度看,大航海时代的确配得上“血腥”这个形容词。

对于美洲人来说,被地理发现所带来的感受,更多就只有血腥恐惧了。

在具体解读西班牙,对美洲三大文明的征服之前,我们的视线,应该在哥伦布最早发现的,

加勒比岛屿上停留一下,因为这片没有被认为产生文明的岛屿,同样对人类社会的发展作出过贡献。

作为美洲的“发现”者,哥伦布在他的四次美洲之旅中,足迹遍及加勒比海主要岛屿。

抛开实际除在,加勒比海之外的巴哈马群岛不看,加勒比海岛屿在地理上,被分割为两部分:

包括西段由古巴、海地、牙买牙、波多黎各四岛,组成“大安的列斯群岛”。

以及,数十个小型岛屿,所组成的“小安的列斯群岛”。

需要注意的是,狭义范畴的“加勒比群岛”,仅指向后者。移民全球

第七百零四十章:神赐之地(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章:神赐之地同处一条海峡之上的大、小安的列斯群岛,除了与大陆一起,围就出“加勒比海”之外,还成为了连接尤卡坦半岛,与南美洲的岛链。

最初生活在这些岛屿上的土著,被称之为“阿拉瓦克人”。

地理位置来看,玛雅人散布的尤卡坦半岛,与在安的列斯群岛最西端的古巴岛之间,仅仅相隔了200公里海峡。

南美大陆与岛屿最南端的格林纳达岛之间,直接距离也不过150公里。

这些岛民,无疑是从大陆迁徙过去的。

单以地理距离来看,加勒比岛屿上的岛民们,从南、北两端迁入的概率相差无几。

若从文明影响力的角度来看,玛雅人似乎应该应该更占优势。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在不缺乏降水和阳光的加勒比岛屿,受益于火山灰造就的肥沃土壤,

加勒比地区的阿拉瓦克人,已经进入了农业公社阶段。

不过,虽然阿拉瓦克人虽然也会种植玉米,但他们却仅仅是将其煮熟食用,

而不是象玛雅人那样,精磨成面粉,并制作成玉米饼食用。

相比之下,种子的传播,要比粮食加工技术,更加快速和简单。

比如说国人和欧洲人,都在几千年前,就传入了原产于中亚的小麦,但在加工工艺上却截然不同。

欧洲人会将小麦粉用烧烤的方式,制作成面包;而国人在同样把面粉发酵之后,却会将之蒸制成馒头。

这表明,一个部族,可以通过很偶然的方式,得到一批来自异地的种子,并在播种后,发现它的价值。

但具体到食用方式上,却是需要很深的地缘联系,才有可能改变。

阿拉瓦克人处理玉米的方式,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玛雅人,抑或其它玉米文明区部族的后裔。

另一个有力证据是,阿拉瓦克人的主要食物来源,并不是玉米,而是一种根茎类作物——木薯。

在后世的天朝,木薯的名气,远不如甘薯、马铃薯这些,同样被认定为“薯”类的根茎类植物。

很多国人第一次接触过木薯类食物,是通过“珍珠奶茶”中的“珍珠”,尽管不一定知道是木薯做的。

这些或黑或白,浸泡在奶茶中的“珍珠”,其实就是木薯粉圆。

木薯属于热带作物,引入天朝的历史并不算长。

进入20世纪后半叶,方才在华南及大员地区,开始有规模种植。

在天朝,木薯粉并没有被当成主粮来对待,而是被用在酿酒、饲料等产业上。

珍珠奶茶这种形态,算是木薯最接近餐桌的一次尝试。

然而,在很多热带国家,木薯却是最主要的粮食作物,其对热带发展中国家,解决温饱问题的贡献,甚至超出了另外三大主粮。

作为根茎类作物,木薯本身含有大量淀粉,并且相当容易种植,在恶劣环境下的产量,远胜其他的栽培作物。

当然,木薯也有一些限制了它传播的缺点。

首先,这是一种热带作物,必须生长在年平均温度18c以上,无霜期8个月以上的地区。

以天朝的情况来看,珠三角会符合这个标准,而鱼米之乡的长三江,则会低于这条线。

其次,除了淀粉含量高,容易饱腹以外,木薯的蛋白质等其它营养成分偏低,使之更象一种,专属于穷人的食物。

第三,木薯含有氰酸,如果不经过预处理直接食用,很容易引发中毒。

相比木薯,阿拉瓦克人所培育的另一个重要作物——甘薯,传播的范围就要广的多了。

在天朝,甘薯在不同地区有很多名字,比如:红薯、山芋、红苕、地瓜、蕃薯···等等,不胜枚举。

从这点亦可以看出,甘薯在天朝的分布范围很广。

对环境的适应性更多样,是甘薯能够在天朝,广泛种植的主要原因。

木薯的生长期需要8个月,而甘薯最短只需要110-120天。

这意味着,即使是奴儿干都司大部分地区,也可以种植甘薯。

当然,以同面积土地的年产量来说,肯定是纬度越低、无霜期越长越高了。

对于长期与饥饿做斗争的国人来说,甘薯的这一特性,使之长期承担了救命粮的使命。

另一个让国人取甘薯而舍木薯的原因,是甘薯的超高含糖量,能达到15-20%,

在缺乏食糖的年代,甘薯的那一丝甜味,是多少人童年的记忆。

考虑到红薯有糖、木薯有毒,单从这点来看,即使拥有同等的生长条件,有吃货国之称的天朝,估计也不会选木薯了。

对于讲求物尽其用,并且喜食绿叶蔬菜的的国人来说,选择红薯还有一个特殊原因,那就是它的叶子可以食用。

在后世困难时期,经常被做成菜团子食用的地瓜叶,已经因为它高比例的的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元素,

成为了种倍受推崇的保健蔬菜,进入到大众的餐桌了。

即使到了21世纪,我们仍然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甘薯种植国。

在土豆升格为第四主粮之后,也有人提出,为什么甘薯不能成为另一个选择。

要知道,木薯、甘薯、马铃薯,被并称为“世界三大薯类作物”。

需要说明的是,虽然都叫“薯”,但三者在生长形态上,却不尽相同。

木薯是一种灌木,甘薯与马铃薯则是草本植物。

“薯”本质上是对所有,可食用的根茎类植物的一种统称。

土豆在粮食作物中地位的提升,很大程度是因为,相比甘薯,土豆的适应能力还要更强。

源自安第斯山脉的土豆,属于温带作物,要更耐受低温。

早熟品种的话,只需要80天左右就能成熟。

这使得它在整体温度偏低的欧美地区,种植面积要远甚于甘薯。

同时,作为主粮来说,红薯的高含糖量并不是一个优势,储存起来更容易腐烂,太冷了也会烂。

当然,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土豆,相信红薯的这些不足之处,还是很有机会通过选育而改良,变得更象土豆的。

只是,生活在温带地区的人类,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根茎类作物供选择,为什么还要在这上面费力呢?

第七百零四十一章:神赐之地(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一章:神赐之地回到加勒比海地区原住民的食谱问题上来。

土豆同样会出现在阿拉瓦克人的食谱中,不过,它的重要性占比与玉米差不多。

这意味着,阿拉瓦克人与我们还没有详解的安第斯文明之间,也应该没有直接的关联。

以木薯为主食的阿拉瓦克人,应该有另一个独立的来源地。

那么,它究竟在哪呢?既然尤卡坦半岛没有能够成为起源地,那么,很显然,我们应该把视线,投向岛链的另一端——南美大陆。

印加人所创建的安第斯文明,并非是南美的全部。

这个高地文明的覆盖区,仅限于西部的安第斯山区。

而在它的东部,最引人注目的地理单元,是有“地球之肺”之称的亚马逊热带雨林。

这片雨林的面积是如此之大,有700万平方公里,以至于控制了它大部的巴西,能够在国土面积上排名世界第五。

雨林不应该被开垦,已经是一个共识。

由于养分再循环旺盛,热带雨林的土壤,缺少养分积累和补充;高温多雨的气候,又使得土壤的营养成分,非常容易淋溶流失。

如此贫瘠的土壤,如果没有那些高大热带乔木固定,超量的雨水,将很容易将表层土壤冲刷殆尽,并且留下有毒的重金属。

玛雅人刀垦火种式的玉米种植,就是这种不可持续性的前车之鉴。

然而,这并不代表,在热带雨林当中就不能产生,适应这种特殊环境的作物。

木薯这种对积温要求颇高,但对土壤条件要求很低的物种,就是亚马逊雨林自然选择的结果之一。从这个角度来说,生活在亚马逊雨林中的部落,并不需要花太大力气,去对木薯进行选育,

而是靠着这个天赐食物,就能够在自己的经济中,加入了农业成分了。

然而,太容易获取到食物,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

在人类文明进入成熟期后,热带地区的发展,普遍不如温带地区,这是一个重要因素。

人类文明的进步,很大程度要依赖于彼此间的合作,以及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

如果在获取食物的过程中,需要更多的组织力和创造力,那么这些力也必将作用在其它方面,并造就更强的竞争力。

亚非文明之所以又被归纳为“大河文明”,就在于人类通过大型水利工程修建,获取了文明进步的诸多因子。

就木薯来说,如何在食用之前去除它的毒素,是美洲原住民们,遇到的唯一技术挑战。

与玉米这个人工物种的产生过程相比,去除木薯毒素,挑战甚至不值一提。

用水浸泡,将去皮后的木薯浸泡几日,再彻底煮熟之后,热带地区人类,就可以放心大胆的食用,这个极容易产生饱腹感的食物。

既然不需要花费太大精力,包括团队合作,就能得到食物,那么源自亚马逊,

在加勒比地区茁壮成长的“木薯”,没有进一步,刺激生长出“文明”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有鉴于此,在我们将中美洲,定位出“玉米文明”。

安第斯山脉定位出,“土豆文明”之后,对于以加勒比地区,为代表的“木薯”种植区,就只给予一个“木薯文化”的定位了。

在加勒比岛屿上,种植木薯的阿拉瓦克人,直接迁出地,位于小安的列斯群岛,相对应的内瑞拉。

后世在委内瑞拉、圭亚拉、哥伦比亚、苏里南等,南美洲北部地区,还分布有少量的阿拉瓦克人。

与世界其它地区的人口迁徙一样,阿拉瓦克人向加勒比海的迁徙,也存在多批次现象。

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之时,狭义的阿拉瓦克人,聚居于大安的列斯群岛及巴哈瓦群岛一带。

而他们在加勒比海地区,最早的定居区——小安的列斯群岛,则在14世纪,被同样来自南美的另一支,操相近语言的部落所侵占。

这些后来者,被欧洲人称之为“加勒比人”。

阿拉瓦克人与加勒比人的语言,被语言学家们,归类于同一语系——阿拉瓦克语系。

从这个角度看,这两支哥伦布时代的加勒比海原住民,可以被统称炎“阿拉瓦克人”。

不过,m族学家们,更愿意将他们,视为两支不同的m族,并以阿拉瓦克人、加勒比人之称来区别开,尤其在后者,经常对前者发动战争的情况下。

如果阿拉瓦克人一词,指向的是所有隶属,“阿拉瓦克语系”的原住民的话,那么狭义的阿拉瓦克人,则又会被称之为“泰诺人”。

受益于木薯等作物的种植,哥伦布在发现这些加勒比岛屿之时,以泰诺人为主的加勒比原住民数量,已经超过了百万,最大胆的估算是500万。

然而在后世,这些岛屿上,却几乎已经见不到原住民的踪影,占据主导地位的是,

源自非洲的黑色人种居民,以及部分黑白混血者、少量白种人。

很学者认为,欧洲殖民者对美洲原住民的屠杀,是造成后者人口锐减的主要原因。

的确,哥伦布在进入加勒比海地区,对土著居民的掠夺性统治,使得当地损失了大量人口。

不过,加勒比海原住民几近消亡的根本性原因。

真正的原因,在于一个我之前解读过的概念——哥伦布大交换。

哥伦布本人,对于这个以其名字命名的概念,贡献并不是只是象征性的。

以对旧大陆生活,影响深远的玉米来说,它的第一包种子,就是由哥伦布带回欧洲,并奉献现给王室的。

虽然,王室对此并不感兴趣,王室显然对黄金会更感兴趣。

不过,这个高产作物,还是很快在西班牙乃至整个旧大陆传播开来。

只是,无论玉米后来为人类世界的温饱问题,作出了多大贡献,都与哥伦布本人,以及加勒比岛民们的命运无关。

作为这个世界最高等级的生物,我们并不应该只把注意力,放在动、植物这种高等级生物身上。

同时,也不能认定物种大交换,带来的就都是正面影响,最起码米国人不认为,亚洲鲤鱼是他们想要的。

第七百零四十二章:神赐之地(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二章:神赐之地最先受益于地理大发现,成功扩张传播范围的,并不是我们熟知的玉米、牛、马等动植物,而是一个生物等级偏低的物种——病毒。

具体来说,就是“天花”。

在“哥伦布大交换”中,被欧洲人带入美洲的“天花”病毒,是一件与“黑死病”相当的,一件战略性的生物武器,后者曾经让欧洲损失过半人口。

这种可以通过呼吸道传染,能够让人全身长满脓疱疹的致命病毒,在人口密集区的杀伤力巨大。

不过,天花也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患过天花之后,如果没有死的话,就会获得免疫力。

正是基于这一原理,国人最早在公元11世纪初,最迟在公元16世纪中期,就发明出了“种痘”法,以获取免疫力。

具体的做法是,以棉签少量沾取天花患者身上的痘疮,塞入接种者鼻中。

或将干化后痘痂磨成粉状,用银管吹入鼻中,以使接种者,通过轻度患病而获取抗体。

18世纪末,英国人则以同样的原理,发明了种牛痘的方法。

在种痘法未能普及之前,人类在天花面前,就只能依靠自然淘汰的手段,周期的淘汰掉,那些不能抵御天花的人。

在反复经历这种选择之后,人类整体对某种病毒的抵御能力,将会整体被提高。

有数字表明,在15世纪,天花在欧洲的死亡率,已经压低到了10%左右。

然而,在从来没有遭遇过,天花病毒洗礼的美洲,感染病毒的死亡率却高达90%。

正是借助这种,无心插柳的生物武器,西班牙人在不到30年时间里,就消灭了,超过90%的加勒比原住民。

以至于不得不从非洲购买黑奴,来填充那些种植园。

加勒比原住民的悲惨命运,只是一个开端。

在西班牙的征服过程中,源自“天花”的神助攻,一直在发挥着重要作用。

不过,“交换”之所以被称之为交换,在于有来有往。

既然“天花”,能够被旧大陆的人带入新大陆,那么,新大陆上有没有什么病毒,会被带回旧大陆呢?

这种情况的确有可能存在。

病毒的名称,大家因该不会感到陌生,它就是杨梅疮。

据医史学家考证,杨梅毒起源于美洲,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通过海员和士兵,使梅毒在欧亚两洲迅速传播。

15世纪以前,我国尚无梅毒的记载。

大约于1505年,梅毒由印度传入我国广东岭南一带,我们称之为“广东疮”、“杨梅疮”,此后梅毒向内地传播。

梅毒在欧洲开始流行的时间,是在公元1495年前后,考虑到这个日子,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日子,是如此的接近。

并且,哥伦布和他的手下,在加勒比岛屿上,有过大量不受约束的性行为,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

这种慢性传染性疾病,不仅会造成大量引发,不适感的皮肤伤害,还有会对大脑造成影响。

据欧洲人的说法,此病会引发狂躁情绪以及幻想,除了造成患者的巨大痛苦之外,还会刺激些艺术家的创作灵感。

需要说明的是,我师傅医治过不少此类的病症,有治好的,也有没治好的。

不管梅毒是否由哥伦布带回来,抑或它对患者的生理和心理,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有一点都是肯定的。

比起类似黑死病、天花这种,一场疫病下来,能够让人口减半的传染病,梅毒的影响力,并非是战略级别的。

如果有狂热的宗jx仰者,认为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的话,那么欧洲人似乎有理由认为,

他们的s帝,要比美洲人信仰的太阳神、羽蛇神更加的有威力。

公元1519年,一支人数不到1000人的西班牙军队,离开他们在加勒比海的殖民地,开始向墨西哥高原进发。

此前,西班牙人已经在古巴、海地等,西印度群岛主要岛屿上,建立了殖民统治。

在这些岛屿中,哥伦布最为垂青的是,土地肥沃、人口密集的海地岛,以至于这座岛屿被命名为“西班牙岛”,又译伊斯帕尼奥拉岛。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海地岛上那些,尚处在原始公社阶段的原住民,并没有太多的经济积累。

尽管,通过开拓种植园等手段,包括淘金,也能发掘出岛屿的经济潜力,

但对于渴望暴富的探险者来说,还是那些,累世积累的巨大财富吸引力比较大。

以中美洲的情况而言,快速获取财富的梦想,将集中在玛雅和阿兹特克两大文明身上。

考虑到地理距离,西班牙人似乎,应该先征服尤卡坦半岛上的玛雅人,然后,再向墨西哥高原南部的阿兹特克推进。

让西班牙人优先选择后者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黄金”。

尽管,在后来的研究者看来,玛雅人在数学、天文学、文字、建筑学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是非常高的,

但境内缺乏矿脉的局限性,使之仍然处在完全的石器时代。

他们对奢侈品的追求,并没有体现在黄金这件普世的硬通货上,而是像国人一样,把石器文化上升到了“玉器文化”。

化夏民族,估计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懂得欣赏玛雅玉器之美的民族。

只是,在渴望黄金的西班牙人眼中,那只不过是一些,毫无价值的破石头。

顺便说一下,石器在阿兹特克人社会中的作用同样非常大。

不过,最为阿兹特克人所看中的,是一种更为实用的石头——黑曜石。

这种散发着宝石般光泽的黑色石头,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石头,而火山喷发后,

外流熔岩温度迅速下降,通常是遇到海水而凝结形成的黑色天然玻璃。

在21世纪,黑曜石经常被用来制作珠宝、护生符等饰物,但在石器时代,人类更看中的是,它的武器属性。

美洲三大文明中,阿兹特克人最以武力见长。

在缺乏坚硬金属的情况下,坚硬且断面异常的锋利的黑曜石,是阿兹特克人所能够找到的,最合适做武器的“石头”。

在阿兹特克人的军队中,精锐武士被称之为“美洲虎战士”。

第七百零四十三章:神赐之地(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三章:神赐之地这些战士最令人望而生畏的装备,不是他们身上的虎皮战甲,而是被称之“马夸威特”武器。

这种俗称“黑曜石砍刀”武器,是在船桨状的硬木边缘,等距离刻出很多凹槽,

然后用龟粪做粘合剂,再将打制好的黑曜石刀片固定好,形成锯齿状的战斗部。

这种又重又锋利的武器,威力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西班牙人都对之望而生畏。

然而,与加热后可塑,冷却后坚硬的金属武器相比,墨曜石武器,还是有很大局限性的。

前者才能够制作更多复杂武器,并提升整体战斗力。

当然,金属对文明的促进作用,绝不是仅仅体现在军事上了,对生产力的促进,才是它最大价值的所在。

阿兹特克人虽然已经初步掌握了铜的冶炼,只是技术的积累与实用需要相当长的过程。

铜石并用的阿兹特克人,离青铜时代还有很大的距离。

金属冶炼技术的不足,肯定会为西班牙人带来一些小麻烦,他们能够在阿兹特克人的城市中,找到他们梦寐以求的黄金吗?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黄金本身是天然存在于自然界,在合适的条件下,含有黄金的矿石,会如同其它岩石一样,被风沙化并带入河流。

只要有矿脉存在,人类就能够在河流中,发现金沙并将之收集使用。

从加勒比原住民口中,西班牙人知晓了阿兹特克人和玛雅人的存在,并且了解到,阿兹特克人的城市中,积累了大量的黄金。

最终的结果,是总数不到1000的西班牙人,依靠骑兵和火枪,击败了总数高达8万的阿兹特克军队。

阿兹特克人最为辉煌的城市,“特诺奇提特兰”被摧毁,后来变身成为了后世的m西哥s都“m西哥城”。

无论从战术还是战略角度看,西班牙远征军的胜利都是惊人的。

新大陆的封闭性,是美洲诸文明在面临旧大陆入侵时,迅速崩溃的根本原因。

在西班牙人登陆之前,美洲原住民们,完全没有机会了解外面的世界。

以军事技术来说,石器或者说铜石并用的阿兹特克人,与火器时代的西班牙人,最起码间隔了青铜和铁器时代。

要知道,在技术博弈中,仅仅一个世代的差距,就足以产生不对称的优势,更何况是超出了三个阶段。

大家想一想,在我的理想国这本书中,记录了1840年时,由47艘舰船、4000余名士兵所组成的英国远征军,

是如何击败看似强大的清帝国,我们就不应该为阿兹特克帝国的瞬间崩溃,感到不可思议了。

当身披板甲、手持火枪、携带火炮,骑着高大安达卢西亚马的西班牙人,出现在阿兹特克人面前时,对后者的震憾。

不亚于后世的人们,看到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外星生物,驾驶飞碟出现在城市上空,

如果外星人真能飞抵地球,那么地球人所拥有的技术,显然与之有代差。

当然,阿兹特克人的脑海中,肯定没有外星人的概念。

这种巨大技术代差所引发的震憾感,只会被理解为“神”与人的差距。

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是阿兹特克人的传说中,曾经有一支,从海上而来的白皮肤的神,为他们传播技术。

而西班牙人的到来,恰好验证的这一传说,以至于阿兹特克人,并没有做好防御准备,甚至由国王领队前往迎接。

然而,阿兹特克人的失败,肯定不是源自于这一认知。

在整个殖民时代,无数案例已经证明了,人数从来不是决定胜利的主要因素。

很多研究者认为,西班牙人将“阿兹特克”描述为一个“帝国”是不正确的。

它更像一个以阿兹特克人为主导,三个部落/城市参与的联盟,其余两个为德斯科科和特拉科潘。

只是,就算阿兹特克人,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帝国阶段,也无助于他们在战争中的表现。

事实上,恰恰相反的是,阿兹特克人体现在军事和z治上的组织性,在针对更为落后m族时是一种优势,但在面对强大敌人时却是一种劣势。

这使得西班牙人,可以通过“斩首”战术,迅速迫使对手屈服。

不要因此而嘲笑美洲原生文明的脆弱,在19世纪,当旧军事力量象征的蒙古骑兵,以及代表人民战争模式的拳民们,

都无法抵挡八国联军的枪炮时,求和便成了中央帝国统治者认定的,唯一可行的止损方案。

值得庆幸的是,华夏文明并不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文明。

与大陆其它地区持续保持的接触,最起码不至于让国人,遭遇类似天花病毒那样的灭顶之灾。

更为重要的是,体量和哲学、文化层面的体系性,决定了华夏文明,有机会在拉平技术上的代差之后,重建属性自己的辉煌。

相比之下,美洲原住民以及原生文明的命运,就要悲惨的多了。

天花实际上,并不是美洲文明消失的决定性因素。

虽然,这个邪恶的病毒,的确消灭了大量的美洲人口,尤其是那些身处文明区的原住民。

但在深受影响的中南美洲大陆,即使原住民的剩余的人口,总量也远高于殖民者。

以阿兹特克文明所在的墨西哥为例,后世生活在墨西哥的1亿两千万人中,

印第安人后裔仍然能够达到三成,纯粹的欧洲移民后裔则不到一成,其余6成为混血。

在印加文明的核心区秘鲁,印加人后裔的比例,更是高达45%,混血比例为37%,欧洲后裔为15%。

让美洲原住民们,失去自我的真正原因,是历史的断层。

一方面,美洲原生文明的阶段过于原始,在全方位落后的情况下,很难为后来者所坚持。

另一方面,借助tz教的严密组织性,以及强大的传播欲望,西班牙人很快,就对美洲文明区的原住民们,

完成了意识x态上的更迭,使得后者,没有机会“新瓶装旧酒”式的,完成自我救赎的过程。

一个可供参考案例,来自于f律宾人的选择。

第七百零四十四章:神赐之地(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四章:神赐之地单纯就意识x态的控制力来说,即使是一神j20版中,战斗力最强的tz教,也并不比30版本的绿教更强。

然而,西班牙人最终,还是将f律宾,成功改造成为了一个tz教国家。

这是因为,绿教是自西向东沿海路传播,加之f律宾并没有处在传统航路上,西班牙人“发现”f律宾时,

除南部靠近苏禄海的岛屿,以及吕宋岛个别港口以外,大多数f律宾人,都还处在原始宗jx仰阶段。

这使得大部分f律宾人,最终与同属马来m族的其它南洋诸族,在x仰上,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在“神”的竞争中,无论是马来m族的所x仰的神祗,还是美洲人所信奉的太阳神、羽蛇神,与无形的s帝相比,都完全没有优势。

“欲知大道,必先为史。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

对于很多缺乏文字史传承的国家和m族来说,宗jx仰的改变,同时也意味着历史记忆的断层。

正因为如此,后世即使在阿兹特克、玛雅、印加等,三大美洲文明的核心区,

原住民后裔即使在数量上有优势,也很难出现,以复兴上述三大文明为己任的z治诉求。

相较于军事上更为强势和组织性的阿兹特克人,玛雅人的抵抗要显得更长一点。

来自旧大陆的研究者,总喜欢为这些新发现,找一个熟悉的参考对象。

玛雅文明的结构,常常被用来与希腊做类比。

换而言之,玛雅从来不是一个帝国或者类帝国体,而是一个城邦型文明。

玛雅之名源自于尤卡坦半岛北部,一个叫“玛雅潘”的城邦。

在西班牙人登陆美洲之前,玛雅潘一度是玛雅诸城邦的文明中心。

然而,这并不代表玛雅潘,就对其它玛雅城邦有直接的控制力,商业才是连接玛雅诸城邦的核心纽带。

完全征服玛雅这样一个各自为政,且处于丛林中的文明体,难度要远高于组织更为严密的阿兹特克。

这就好像在战场上,绝对优势方的将军们,总是更愿意寻机与对方主力决战,而不愿意陷入无休止的游击战一样。

不管你把阿兹特克人的z治形态视为帝国,还是一个军事部落联盟,西班牙人都仅仅花费了,

不到3年时间,就完成了征服工作。

而直到公元1697年,最后一个玛雅城市,才被西班牙人摧毁。

这意味着,玛雅文明的火种,直到哥伦布发现美洲200年后,才算彻底的熄灭。

公元1521年,完成对阿兹特克文明,或者说墨西哥高原的征服后,西班牙人开始正式在美洲大陆建立统治,

并且将他们在此的殖民地称之为“新西班牙”,行政上称之为“新西班牙总督区”。

随后,西班牙人开始以墨西哥城为中心,向地峡地区以及玛雅文明覆盖的尤卡坦半岛,扩张统治范围。

最终,“新西班牙”这条控制线,抵达至后世哥斯达黎加与巴拿马边境。

换句话说,除了巴拿马以外,整个中美洲地区,都被纳入了“新西班牙”的范畴。

然而,在19世纪20年代的拉美d立运动中,“新西班牙”的美洲大陆部分,并没有形成一个完整国家。

其中墨西哥高原以及大部分的尤卡坦半岛,成为了后世的墨西哥,尤卡坦半岛以南的地峡地区,则分裂成为了:

伯利兹、危地马拉、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尼加拉瓜、哥斯达黎加等于六个国家,不包括巴拿马。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虽然西班牙将巴拿马以北的整个地峡地区,都纳入了“新西班牙总督区”的范畴,

但西班牙对地峡地区的统治,其实一开始就显得十分的无力。

核心区与边缘区的理论,可以解释这一切。

以中美洲的情况而言,原住民文明发达、人口聚焦的阿兹特克、玛雅地区,无疑是本地区的核心区。

这其中尤以气候适宜,更为西班牙人所适应,矿产丰富的阿兹特克地区,也就是墨西哥高原南部,最受西班牙人青睐。

至于山高林密,地域狭小的地峡地区,相对来说,就是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边缘区了。

在帝国不愿意直接过多投入的情况下,西班牙对地峡地区的征服,实际呈现出了一种自由竞争状态。

一些从西班牙获得授权的探险家们,开始组织力量,自由在地峡地区展开征服工作。

两面临海的狭长地形,使得竞争者们能够互不干扰的,在地峡地区,建立私人王国性质的d立统治。

为了对地峡地区进入有效统治,西班牙尝试以地峡北端的,危地马拉城为中心,

建立了一个,隶属“新西班牙总督区”的行政区——危地马拉都督区。

这意味着,“危地马拉”这个行政标签,实际上有着三层含义。

一是西班牙统治下的,包括六个地峡国家在内的“危地马拉都督区”,还包括后世墨西哥东南部的“恰帕斯州”的一部分。

后世的“危地马拉共和国”;以及充当前两个危地马拉z治中心的“危地马拉城”。

1821年,当西班牙开始失去对中美洲的控制时,危地马拉都督区,

变身成为“中美洲联合省”,理论上,成为了d立后的墨西哥的一部分。

然而,一如“新西班牙”,无法对“危地马拉都督区”进行直接统治一样,新生的墨西哥,同样没办法控制地峡中的那些土皇帝。

3年后的1824年,“中美洲联合省”就翻牌成为了d立性质的“中美洲联邦”。

只不过,一直处于各自为政状态的中美洲地峡,并没有因此而形成一个统一国家。

这一矛盾,促使这个昙花一现的国家,在16年后彻底分裂为现在的状态。

外力的介入,是中美洲地峡,复杂地缘结构形成的另一个因素。

要知道,虽然从陆地资源来看,地峡地区实在是乏善可陈,但其东临大西洋、西接太平洋,

连通南、北美洲的地理位置,却无疑极大提升了它的地缘z治价值。

第七百零四十五章:神赐之地(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五章:神赐之地这一价值,显然不会为后来染指美洲的英、法等国,包括d立后,视美洲为自己后花园的米国所忽视。

最先在中美洲谋求突破的,是一直在世界范围内,挑战西班牙霸权的大英帝国。

在海盗以及商人们的助力下,英国对两段南北向的地峡海岸线,展开了争夺。

一是尤卡坦半岛的东南部,也就是后世的“伯利兹”。

二是自洪都拉斯东北角“卡拉塔斯卡潟湖”起,向南包括整个尼加拉瓜东海岸的“莫斯基托斯海岸”,直译为“蚊子海岸。

1786年,英西双方达成协议,西班牙实际承认英国对伯利兹的控制,时称“英属洪都拉斯”,英国则退出对“莫斯基托斯海岸”的争夺。

然而,这并不代表,这两段海岸就此回归了平静。

在中美洲国家d立后,被“英属洪都拉斯”的存在,大大压缩了加勒比海岸线的危地马拉,

认为伯利兹,应该是危地马拉领土的一部分,就像阿根廷不认为马岛,应该归属于英国一样。

即使这块英国殖民地在英国的支持下,于1981年正式d立成为了,中美洲唯一的英语国家后,双方的领土争端依然存在。

唯一的变化在于,危地马拉将领土诉求,缩减为了伯利兹领土的一半。

以至于地图上,双方的国境内依然处于未定状态。

类似“伯利兹”这种受殖民分割影响,而形成的地区异类国家,在后世并不罕见。

典型的例子,还有身为前葡萄牙殖民地的“d帝汶”。

反而让我感兴趣的,是英国人为什么最后,会放弃“莫斯基托斯海岸”的争夺,而将之拱手让度给了危地马拉。

要知道,尽管之前曾经退出这一地区,但在中美洲地区脱离西班牙统治之后,英国人很快又回来了。

这一切,都与一个湖泊和一条规划中的运河有关。

尼加拉瓜并非是中美洲地峡最窄的区段,但通过利用“中美洲第一大湖泊”的尼加拉瓜湖及其支流,运河实际的工程量却可以被大大降低。

以至于进入19世纪后,西班牙和后来的“中美洲联邦”试图开凿运河时,将尼加拉瓜作为了主要选址方案。

这也是为什么,本已与西班牙达成协议,放弃“莫斯基托斯海岸”的英国,在中美洲国家d立后,又重新试图控制“莫斯基托斯海岸”的原因所在。

此前能够制衡英国的西班牙,已经无力再为这些,前殖民地的命运伤神了。

取而代之的,是借拉美d立运动之机,提出“美洲事务是美洲人事务”宣言的m国,史称“m罗主义”。

最终,英、米双方达成协议,都不谋求在中美洲地区的殖民统治。

同时议定,米国在保障英国使用权的情况下,主导对运河的投资,至于“莫斯基托斯海岸”本身,

则建立了一个自治性质的“莫斯基托斯王国”。

只是,这种安排,对于试图拿到加勒比海岸线的尼加拉瓜来说,并没有意义。

不过,最终尼加拉瓜还是在1894年,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莫斯基托斯海岸线”,成为了一个横跨两洋的国家。

讽刺的是,这一收获,实际却是以尼加拉瓜失去运河为代价。

事实上,在运河争夺战中,尼加拉瓜方案,本来一直压倒巴拿马方案占据了上风。

1884年,米国甚至已经就运河开凿计划,与尼方正式签署z治意向书,并着手准备工作。

然而,对尼加拉瓜境内火山存在的担忧,在最后时刻让投资的天平倒向了巴拿马。

后世凭借巴拿马运河的存在,人口数量比尼加拉瓜少三分之一的巴拿马,gdp总量却是后者的4倍多。

毫无疑问,尼加拉瓜因这这次选址,而错失了一个改变命运历史机遇。

不过,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就如刚才分析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运河选址的更迭,也许英、米两国,就不会放任尼加拉瓜重返加勒比海了。

毕竟,从地缘z治角度来说,分而治之的情况,能够让谋求控制者,拥有更多的外交空间。

从“新西班牙”这个标签的使用,我们也可以看出,阿兹特克和玛雅文明,曾经主导的中美洲地区,在西班牙海外帝国中的重要性。

事实上,除了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西班牙在所征服的海外领土以外,如非洲西北海岸的“加那利群岛”,

所有在1493年之后,被西班牙人“发现”的土地,都曾经为“新西班牙”的概念所覆盖。

这使得“新西班牙”的概念,最初,不仅包含西班牙人在美洲所有的殖民地,包括未征服地区,甚至还包括远在亚洲的f律宾。

作为西班牙地理大发现成果的统称,“新西班牙”这种宽泛的定位,并没有持续太久。

最终新西班牙的概念,被压缩至了现在的墨西哥、地峡国家,巴拿马除外,以及西属加勒比海岛屿。

这一变化,与西班牙海外殖民地的持续扩张有关。

抛开菲律宾这种,与墨西哥隔在太平洋的亚洲岛屿不说,身处墨西哥城的总督,

即使是想对南美洲地区发号施令,在地缘z治上也几乎没有可能性。

事实上,在前面我已经分析过了,墨西哥城的行政控制力,在地峡地区就已经明显走弱,以至于在拉美d立之后,

这一地区,并没有被继承“新西班牙”z治遗产的墨西哥继承下来,而是分裂成为了6个d立国家。

至于地理上,更加d立的加勒比岛屿,就更没有可能了。

南美洲地区,真正脱离“新西班牙总督区”,而成为与之平级殖民地的时间点,是在1542年。

在这一年,征服了印加帝国,并初步建立统治的西班牙人,以后世的秘鲁首都“利马”为z治中心,

建置了统辖西属南美地区,包括巴拿马的“秘鲁总督区”。

如果说“新西班牙”的基石,是建立在阿兹特克文明的废墟之上,那么这个覆盖范围,

远比后世的“秘鲁g和国”大得多的“秘鲁”,则是踩在印加文明头上建立的了。

第七百零四十六章:神赐之地(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六章:神赐之地西班牙人没有用“印加”一词,来为他们在南美的新殖民地命名是可以理解的,就像他们在中美洲,

会极力让原住民们,忘记阿兹特克和玛雅文明曾经的辉煌一样。

至于为什么采用了“秘鲁”之名,一直以来众说纷纭。

最常见的揣度,是“秘鲁”一词,源自于当地印第安语,意为“玉米之乡”。

另一种说法,则是源自于当地一条河流之名。

在我们探究过,美洲诸板块原住民主粮结构后,前一种说法显然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因为,如果西班牙人或者古印加人,一定要选择一种农作物来做地区代言人,他们应该会选择“土豆”。

小麦、大米、玉米被并称为“世界三大主粮”。

如果在这三大粮食作物之外,再寻找第四主粮的话,那么上榜的一定是又被称为“马铃薯”的土豆。

一个悲惨的案例,可以为土豆的江湖地位提供佐证。

历史上,土豆曾经是爱尔兰人的主要食物来源。

1845年-1850年,因土豆严重欠收而导致的“爱尔兰大饥荒”,又被称为“马铃薯饥荒”。

受这场灾难影响,当时总人口约400万的爱尔兰,损失了一半人口。

其中,四分之一被饥饿夺取了生命;另有四分之一则移民米国,这使得21世纪,

爱尔兰裔米国人,成为了米国白人中的第二大族群,占比119%,仅次于德裔的165%。

即使在后世的天朝,一些极度贫困的山区,仍然有将土豆作为主粮的情况发生。

然而,对于大部分国人来说,土豆似乎更多是,以蔬菜的面目出现在餐桌上。

随着21世纪,我国提出将50%的土豆产量,转化为主粮的战略构想,相信土豆在普通国人脑海中的定位,亦会逐渐有些改变。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主粮地位是至关重要的。

成为主粮之后,土豆种植,势必会享受更多的政策倾斜,并因此而扩大播种面积。

扩大种群数量,是所有生物的天然选择,要是站在土豆的角度来看,这一变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利好的消息了。

说起来,象土豆这种可以跨界的作物并非孤立。

另一个后世人们非常熟悉的,源自美洲的作物——蕃茄也是如此。

人们既可以将这个酸酸甜甜、长得像柿子的“西红柿”,跟鸡蛋配在一起做成一道菜。

也可以像吃柿子一样,在非用餐时间直接食用。

有趣的是,一如土豆到底是被定位成蔬菜还是粮食,今天会遇到来自政治的干扰,蕃茄在历史上,也曾经碰到过类似问题。

背景则是19世纪末期的米国。

19世纪的米国,远不及后来我们看到的那样开放。

为了避免新生的米国,被来自欧洲的产品所淹没,米国在1816年,通过了第一部保护性的关税法。

这种保护性倾向,一直延续到二战前的19世纪30年代,关税法亦在期间多次修订过,以使商品保护名录,适应米国国内经济的变化。

至于后面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

二战后攀上人生巅峰的米国,变得越来越开放,并且热衷于将自己定位为,全球“自由贸易”理念的推广者。

直到一个来自古老东方的挑战者,从自由贸易中的获益,开始超过米国后,贸易保护主义的想法,方开始在米国重新抬头。

在米国延绵100多年的,贸易保护战略的实施过程中,蕃茄两面属性,曾经使之成为过一个争议点。

为了保护国内蔬菜种植业,米国曾经1883年,将进口蔬菜的税率调高。

然而,利益受损的番茄进口商们,却很快找到了抗辩的理由。

商人们认定,蕃茄的植物学以及食用属性,使之完全有理由被定位为“水果”,并以此为理由起诉相关海关人员。

如果,这一认定获得司法认可的话,那么在米国消费量巨大的蕃茄,将能够被避免征收巨额进口关税。

虽然米国本土的番茄种植者,肯定会不开心。

只不过,最终在花费了数年时间后,米国最高法院在1893年,还是认定蕃茄是一种蔬菜而不是水果。

抛开原、被告双方在法庭上,所陈列的种种技术证据不说,以及哪种认知更符合大众的常识不说,

一个不容忽视的大背景是,在贸易保护主义的大背景下,蕃茄被定性为一种蔬菜,在当时会更能显示为z治正确。

事实上,人类文明发展到21世纪,一个物种是否合法、安全的认定,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生物问题。

在天朝网络上,被热炒的“转基因”问题,便是最典型的例证。

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是,如果天朝能够在转基因研究上,占据领先地位的话,

那么在转基因辩论中,流行的“不可知论”,相信就不会那么容易影响舆论甚至决策了。

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天朝不再认定,自己的农业,有被国外转基因技术左右的风险时,

那么人们将能够看到,更多从科学角度入手的正向舆论引导。

上述案例的陈列,更多是告诉我们,在这个混沌世界里,个体的命运,很多时候并不是,由自己本身的质素决定的。

将视角放在各种背景因素上的“地缘视角”,也许是拔开表层迷雾的钥匙之一。

对于当年种植土豆的南美原住民来说,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为了生存而培育出的那些农作物,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很自然,正处在扩张高峰的印加文明,更想不到自己强大的帝国,在外来入侵者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个必须注意的问题是,尽管我可以从主粮角度,将印加文明称之为“土豆文明”。

但将土豆认定为印加文明的驯化,包括将印加文明等同于南美文明,却是有失偏颇的。

从z治角度看,不管你将“印加”标注为一个文明还是一个国家,它的起源点,都不会早于公元11世纪。

也就是说,至公元16世纪,西班牙人征服“印加”止,这个地缘z治概念前后,只存在了500余年。

第七百零四十七章:神赐之地(二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七章:神赐之地以这个时间跨度来说,印加人不可能是土豆的最初培育者,亦很难成为南美的初始文明。

考古发现已经证明了,在印加人出现在地缘舞台之前,在秘鲁地区,曾经出现过一系列文化/文明中心。

其中,最为知名当属,分布于秘鲁西北部拉利伯塔德省一带,存续于公元1-8世纪的“莫切文明”。

因为一位莫切国王——“西潘王”的墓室被发现,并出土了大量珍贵文物,以及同处秘鲁西北海岸,

存续期远至公元前30世纪-公元前18世纪的“小北文化”,又译“北科奇文化”,是目前南美发现的最早文化遗址。

然而,不管是“小北文化”还是“莫切文明”,都很难说最终催化了印加文明。

因为它们所表现出来的很多特征,与印加文明有着明显的区别。

比如,莫切文明的金字塔、活人献祭,反而更容易让人联想起中美洲文明。

这种文明上的差异性,源起于地理环境上的巨大落差。

与印加文明所处的清凉山地不同,在副热带高压的作用下,整个秘鲁沿海及智利北部地区,

都为被热带沙漠气候所覆盖,其核心沙漠区被称之为“阿塔卡马沙漠”。

尽管秘鲁沿海的考古发现,以及旧大陆那些,存续于沙漠地带的古老绿洲文明,

足以向人们证明,有高山之水灌溉的沙漠地带,其实是很有机会,成为农业及文明催化地的。

但对于秘鲁沿海的,这条狭长干旱地带来说,两个问题限制了其成为文明的沃土:

一是它的东西纵深实在太小,以至于没有足够大流量的河流,来保证绿洲的体量及持续性。

相比之下,类似尼罗河、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这样的大河,就有足够的流量,来确保它们,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中的地位了。

另一个问题在于,在封闭的“前哥伦布时期”,秘鲁的沿海平原并没有机会,凭借海陆连接点的优势,

获得额外的贸易优势发展自身文明,身处沿海沙漠的利马,是在西班牙人建立“秘鲁总督区”后,才成为地缘z治中心的。

这使得在西班牙人登陆南美大陆时,身处高地区印加文明,成为了南美文明的唯一代表。

而身处安第斯以西的那条,曾经诞生过独特文明的低地带,则没有像中美洲那样,并存一条如“玛雅文明”那般的低地文明。

总得来说,不管是代表安第斯山区的印加文明,还是那些在秘鲁沿海沙漠,被发现的文明/文化遗址,

都与安第斯山脉有着密切的地理关系,因此,将南美洲文明概括为“安第斯文明”,还是比较准确的。

当然,就像我刚才分析的那样,如果说中美洲文明内部,还能被细分为阿兹特克、玛雅两个高/低地文明类型。

那么,“安第斯文明”的代言人,其实就只是印加文明了。

不管安第斯地区历史上,曾经存在过多少文化、文明体,印加文明的地位,都是无可置疑的。

如果不是对文明的演化过程特别感兴趣,印加文明这条主线,便已足够帮助我们了解,“前哥伦布时期”的安第斯地区了。

将印加帝国的时间轴,与大航海时代的时间线,放在一起比较,可以有些让人叹息之处。

大约是在公元11世纪,印加人开始生活在后世,秘鲁中部山区的库斯科地区。

在1438年之前,印加人都没有太大的野心和能力对外扩张,以库斯科城为中心的印加王国,领土面积不过3万余平方公里。

此后,在新国王帕查库特克的带领下,印加人开始了在秘鲁境内的扩张之路。

这一年,往往也被视为印加迈向帝国之路的起点。

然而,将刚刚迈上权力巅峰的印加国王,肯定没有想到同样在这一年,

在距离库斯科城8700余公里的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也有一位新国王——阿方索五世登上王位。

这位新国王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全力支持他的弟弟,大航海时代的开拓者——恩里克王子的航海事业,具体的措施包括:

将博哈多尔角以南的航海与贸易垄断权,交给恩里克王子,并免除一切税金。

此前,为了开拓新航线,葡萄牙人已经向被视为海洋尽头的博哈多尔角,发起过多次冲击。

在这项利好政策的刺激下,5年之后,葡萄牙探险家,终于突破了,

笼罩在撒哈拉沙漠阴影下的海岸线,打开了欧洲人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突破博哈多尔角,使得欧洲人终于确信,他们可以通过海洋,绕过异教徒和游牧者的阻隔,前往东方那些富庶之地。

半个世纪后,哥伦布那次阴差阳错发现,则将原本不在计划之中的新大陆,拉入了欧洲人,尤其是西班牙人的殖民版图中。

在葡萄牙人开始探索西非海岸,并向好望角发起冲击的这50年间,印加帝国大致完成了,

对秘鲁境内安第斯地区的征服工作,包括沿海地区。

巧合的是,在哥伦布登陆美洲,帮助西班牙帝国,开启人生巅峰的同一年,

印加帝国也再一次,完成了权力更迭,并迎来了新的扩张高峰。

此后40年间,印加帝国的版图,开始从秘鲁境内,向北部的厄瓜多尔,南部的智利、阿根廷、玻利维亚境内扩张。

当西班牙人开始踏上印加的土地时,一个北起后世厄瓜多尔s都“基尔”,

南至智利s都“圣地亚哥”,总面积达200万平方公里的庞大帝国已然形成。

令人叹息之处在于,这个几乎与大航海时代,同步推进的美洲本土文明的高峰,在双方碰撞之时,是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般情况下,印加文明被认定为,是上述安第斯国家所共享,不过的通过这个时间轴,

我们会发现,狭义的印加文明很大程度上,可以被认定为就是“秘鲁文明”。

就像把中美洲文明,称之为“墨西哥文明”,看起来也不算是有大错。

第七百零四十八章:神赐之地(二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八章:神赐之地在后世,秘鲁和墨西哥分别是南、北美大陆,印第安后裔比例最高的国家,就与这个背景有关。

当然,如果秘鲁一定要说,印加或者安第斯文明只属于自己,周边那几个国家,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鉴于大部分重要的文明遗址,都存在于秘鲁境内,如果说秘鲁只是声称自己,最有资格做南美原住民文明的代言人,问题倒也不大。

相比之下,土豆的起源地之争,却是要模糊许多,甚至差点在秘鲁和智利之间,引发一场国际官司。

千万不要小瞧这一点,既然土豆在安第斯文明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那么,土豆最初是在哪里被培育出来的,可能就是关乎,安第斯文明的原点问题了。

如果,一定要从地缘z治角度,去探究谁更有可能,得到“土豆之乡”的美誉,智利并不是秘鲁最有力的挑战者。

先来看看“安第斯文明”和“土豆”,在适应的气候环境上,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我们知道,抛开昙花一现式的,曾经出现在,沿海干旱地带的文明萌芽不谈,印加帝国所代表安第斯文明,本质是一个山地文明。

以印加帝国的z治起源地“库斯科”为例,这座古城的海拔,就超过了3000米。

单纯从纬度上看,秘鲁应该算是一个“热带国家”,印加文明也应该是一个“热带文明”。

然而,山地的复杂性,造就了一个气象学上的名词——山地气候。

在一片狭小山地之中,根据海拔、朝向不同,可以拥有从热带到温带,乃至寒带的各种气候,类似就气候类型。

依托农业发展文明的人类,总是会在山地中,选择局地气候,最为适宜的谷地来发展。

从这点来说,散布于安第斯山区的文明点,气候上可以被归类于,温凉的“亚热带高原气候”。

也就是说,因为安第斯山脉的存在,印加文明在气候属性上,成为了一个“温带文明”。

在我熟知的区域,同属于这种情况的的,还有纬度更高一些,但海拔也更低一些的云贵高原。

参考一下那些高原坝子,也就是小型盆地的人口密度,以及昆明所享有的“四季如春”的美誉,

就不难想象高海拔,是如何帮助安第斯山区,进入更有竞争力的温带文明范畴了。

也就是说,由于在纬度上身处热带区间,高海拔在安第斯地区,反而成为了一种优势。

这点,从该地区的人口分布情况也能看出。

以秘鲁的南邻玻利维亚为例,湿热的亚马逊平原,占据了其60%的国土面积,

然而,高达70%的玻利维亚人,却生活在西部的安第斯山区。

之所以在这里拿玻利维亚举例子,是因为,一定要和秘鲁争夺“土豆”起源地的话,玻利维亚应该比智利更有资格。

这是因为,智利最适宜人类生存的土地,主要集中于中部地区,而最接近安第斯文明核心区的北部地区,则是阿塔卡马沙漠的核心区。

这片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干旱的地区之一,至21世纪都人烟稀少。

并不是说沙漠就没有可能,成为农业的摇篮,但具体到土豆这种性喜冷凉,喜欢凉湿土壤环境的作物来说,

显然应该是,在安第斯山脉上面那些,谷地中培育出来的。

即使是在山地之中,决定农业潜力的,也往往是平原的面积。

按照这个思路,在安第斯山脉中搜索,我们可以在南美洲的“腰部”,找到整个安第斯山脉最“宽”的所处。

较宽的东西纵深,使得这一位置的山脉,呈现出“边缘高,中间低”的高原盆地结构,

并在平坦的腹地,生成了几个大型湖泊,包括北部现为秘鲁、玻利维亚所共有的“的的喀喀湖”。

中部盐水湖属性的“波波湖”,以及南部,只在每年12月至次年1月的雨季有水的,以“乌尤尼盐泽”为代表的盐泽地区。

这片高原盆地区,被称之为“阿尔蒂普拉诺高原”,西班牙语的原意就是“高地平原”。

由于它大部分位置玻利维亚境内,有时也会被称之为“玻利维亚高原”。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平原,都代表着绿色和生命。

从水系的角度来说,玻利维亚高原腹地的这块盆地,属于让人产生一丝忧虑“内流区”。

参考在亚洲腹地的经验,内流区的腹地那些平坦的土壤中,总是会因为蓄积大量的,不利于生物生存的盐份,而变得更加的荒芜。

其实,从玻利维亚高原由北向南,线性分布着:淡水湖-咸水湖-盐沼三种属性的水域,已经可以感受到这一点。

这意味着,玻利维亚高原上,最适合农业生产的土地,并不是在腹地那些,大而平坦的土地上,

而是在边缘那些,海拔更高的谷地之中。

21世纪,盐湖性质的“波波湖”,在上游地区,水资源过度开发的影响下,彻底干涸,进一步验证了,“高地平原”的脆弱性。

相比之下,地势较高的“的的喀喀湖”地区,则要幸运得多。

由于可以通过外泄的河水,将盐分排至海拔更低的后两片湖沼,“的的喀喀湖”得以成为了,农业和文明的昌盛之地。

在安第斯文明中,这个南美洲面积最大的淡水湖,有着“圣湖”的地位。

湖泊的南边,至后世仍然能够,看到一座兴盛于印加之前,鼎盛期为公元10-11世纪的古城——蒂亚瓦纳科城。

这座在西班牙人入侵时,已经荒废的古城,及其所代表的“蒂亚瓦纳科文化”,被认为是印加文明崛起之前,安第斯文明的代表。

土豆很可能就是,起源于“的的喀喀湖”周边地区。

至于这个“土豆之乡”的荣誉,到底应该归属于秘鲁还是玻利维亚,就有赖于进一步的考古发现了。

不过,每一片土地都有它的用处,阿尔蒂普拉诺高原中南部那些干燥、荒芜的腹地,也并非一无是处。

虽然与在植物驯化方面的巨大贡献相比,美洲原住民在植物驯化方面,显得乏善可陈,却也不代表,他们在动物驯化方面,就一无是处。

第七百零四十九章:神赐之地(二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四十九章:神赐之地最起码在安第斯山区,还有21世纪天朝网民,喜欢用来调侃的神兽“羊驼”存在。

这使得安第斯文明的农业经济中,除了种植以土豆为代表的作物以外,还包含的牧业成分。

即可充当肉食和纺织品来源,又可充当驼兽,是安第斯文明的一个独特象征。

在功能上,羊驼即能够为印加人,提供肉食和纺织原料,还能够充当驼兽。

从这点看,倒还真像是羊和骆驼的结合体。

那么,它到底算是骆驼还是羊的亲戚呢?

动物学家告诉我们,这种网络神兽,可以算作是一种没有驼峰的骆驼,属于骆驼科,只不过体态、大小长得像绵羊罢了。

需要说明的是,羊驼只是对这一物种的一种统称。

细分的话,骆驼科-羊驼属下面,还可以被分为“小羊驼”、“大羊驼”、“原驼”三种类型。

不过,鉴于三者可以交配繁衍,前两者,很可能只是野生状态下的后者,人工选育的结果。

适宜开展种植经济的土地,同样会适宜开展畜牧经济,反之则不一定。

由于前者的土地利用率更高、产出更多,在第一经济还占据主导地位的时期,畜牧集中之地,

往往被挤压到那些淡水资源,不太充裕的地区。

基于这点,阿尔蒂普拉诺高原中南部,大片自然条件相对恶劣的“高地平原”,成为了安第斯地区,最大的畜牧业集中之地。

不过,与中美洲文明一样,印加人同样不必担忧,旧大陆诸文明最害怕的“游牧”威胁。

蓄养状态下的小羊驼,成年个体的重量,约在60-80公斤;大羊驼则在100-120公斤。

作为驼兽来说,即使是体型最大的“大羊驼”,也只能说是勉强为之,更无法象“马”那样,

赋予那些集中饲养它们的部族,额外的军事机动力。

事实上,除了骆驼和大象,在一些特定地区,能够做到这一点以外。

“马”几乎是工业革命之前,军事机动能力的唯一来源。

在西班牙人征服印加之后,安第斯地区的羊驼们,也如印加人那样,大量死于来自旧大陆病毒的攻击。

人烟较为稀少的“阿尔蒂普拉诺高原”,反而成为了羊驼们最后的避难所,并使得其种群得以延续到现在。

从这点来说,“阿尔蒂普拉诺高原”即使不是,羊驼的最初驯化地,得到个“羊驼之乡”的美誉,也是不为过的。

对于动物来说,没有什么比吃一顿饱饭,更值得期待的了。

如果大家觉得这个梦想不值得一提,那肯定是因为你们吃得太饱,不信把自己饿上三天试试。

有了土豆和羊驼,生活在安第斯山区的美洲人,看起来,已经可以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

当然,人类既然是万物之灵,自然不会简单满足于吃饱的。

欲望与欲望的满足,是人类追求进步的源动力。

从这个角度来说,吃饱和吃好,一个是存在的底限,一个则是进步的动力之一。

单从作物的品种来说,印加人和其它美洲原住民们,吃得并不比旧大陆的人类单调。

甚至还能够享受到,后来让旧大陆人为之着迷的:可可、烟草、辣椒等食物的刺激。

嗯,烟草算是一种食物吗?也算是吧,只是食用方法有点特别。

虽然,美洲大陆相对于旧大陆来说是封闭的,但美洲内部,却不存在这种绝对的地理障碍。

土豆、玉米、可可、烟草、蕃茄、南瓜、辣椒、棉花、花生等等这些,

在不同地点培育的作物,在“前哥伦布时代”,就已经散布于美洲的各个角落了。

换句话说,生在吃货帝国的大家,既不用担心,印加人的餐桌上只有“土豆”,

也不用担心,自称“玉米人”的玛雅人,把玉米吃到腻。

如果一个品种,没有出现在其它地区,那么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可能只是不需要。

比如,从地理环境来看,米国所控制的那片土地,尤其是“美洲大草原”,应该是很适合畜牧羊驼的嘛。

问题在于,在漫山遍野的野牛没有被吃完时,北美印第安人为什么,要自己去进化成一个“游牧者”呢?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美洲原住民们,似乎对叶菜没有什么爱好,尽管他们为这个世界,贡献了半数以上的作物品种。

但国人喜欢吃的绿叶菜里面,几乎就只有“地瓜叶”这个红薯的副产品,来充当代表了。

当然,绿叶菜并非无可替代的。

人类就算不吃绿叶菜,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比如很多米国人不吃绿叶菜,照样也能活得很好,最起码他们还有蕃茄酱。

吃货们会更关心,食物的品类及营养搭配问题,喜欢z治的人,则会不屑这样考虑问题。

对于心系天下的政客和z治爱好者来说,就算你把食物的品类,与文明进步之间的关系,描述的天花乱坠。

他们也会认为,让所有人都吃饱,远比吃好更为重要。

厚此薄彼总是不对的,既然本人以一个“吃货”的身份,关注了前一个问题。

自然也是要从z治角度,帮助印加人考虑一下,粮食安全问题的。

不管种什么也好,耕地的面积,都是至关重要的。

对于一个文明来说,发展的前提是,要聚落更多的人口。

而聚落人口的基础,就是要有足够的耕地。

即使是阿拉伯这种,看起来商业属性显著的文明也是如此。

在沙多地少的阿拉伯,海外殖民的最初动机,就是获得粮食和新的土地。

即使后来通过对海洋贸易的控制,很多阿拉伯殖民地的“工商”属性,逐渐压倒了“农业属性”。

但从更高层面来看,支撑阿拉伯文明发展的基础,还是在于它所能辐射的区域,有足够其消费的粮食产出。

土地肥沃、淡水资源丰富的冲积平原,向来是人类,发展文明的温床,以至于产生了“大河文明”的说法。

然而,在安第斯山区,高平原属性“阿尔蒂普拉诺高原”,却没有这方面的优势。

第七百零五十章:神赐之地(二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零五十章:神赐之地这片整个安第斯山脉上,最大的平原,核心区是被“乌尤尼盐泽”所覆盖。

对于后世的旅游者和摄影师来说,这片面积空旷、盐层表面,覆盖着浅水的盐泽,是美到让人窒息的“天空之镜”。

然而,除了有机会,为安第斯人提供食盐以外,盐泽及其周边地区,并没有开垦的价值。

缺乏适宜的大平原,使得安第斯先民们,只得把种植作物、聚落人口的希望,放在那些小型河谷中。

问题在于,那些分散的小型居住点,对文明发展的贡献,是极其有限的,即使,它们加起来的人口总量很大。

从这个角度说,后世天朝热衷于城市化,及制造特大城市,战略方向上并没有问题。

在粮食整体供应不足的光合文明时代,除了少部分贸易极其发达城市,

大部分城市必须依托周边足够的耕地,才有机会壮大自己的人口规模。

创造性的发明出了,“水上农田”模式的阿兹特克人,得以营造出了人口数量,达到30万的中心城市。

同样生活在山谷之中的安第斯人,并没有这样做,而选择了一个“三维”的方式,来扩张耕地面积。

之所以说这个方法是“三维”思路,是因为印加人,并没有把视线局限在,河谷平原及湖泊上,

而是选择了两侧山地要土地,具体来说就是营造“梯田”。

最初见到印加人梯田的欧洲人,无不为这种创造性感到惊讶。

这主要是因为,在不缺乏冲积平原,甚至本身就是以“大而平坦”而著称的欧洲,并没有发展梯田技术的紧迫性。

相比之下,在天朝南方的丘陵地带,梯田技术的产生就自然的多了。

印加人之所以能够,在诸多安第斯部族中脱颖而出,与他们率先掌握,最起码是规模化使用的梯田技术有关。

印加人会用石头,在河谷两侧陡峭的山坡上,阶梯式的垒出一道道石墙。

这些高达2-5米的石墙与山坡之间,先会填充进碎石和泥土,然后再铺上一层,

肥沃的火山土做种植层,因为安第斯山脉中段,拥有丰富的火山资源。

降水是影响农业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印加人选择的,那些海拔在2000米以上的河谷,年平均降水,一般在500-1000毫米之间。

以库斯科为例,其年平均降水在800毫米左右。

应该说,这样的降水区间,不会过量也不会过少,是很适合农业发展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印加人要如何人工干预,这些自然降水的分配,以使土豆们,能够愉快的在梯田中生长。

对于已经想到,用梯田来扩张耕地的印加人来说,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在河谷之中,河流之水的主要来源,在于那些山坡之上的降水。

换句话说,印加人所要做的,就是在更高海拔处,用他们营造梯田的技术兴建水库,

以截流那些原本注入河谷的降水,并用水渠将之引入梯田。

21世纪,人们仍然能够在安第斯山区,看到还在使用状态中的梯田,以及灌溉系统。

事实上,在梯田上精耕细作的印加人,对这项技术的运用,并不止于在种土豆这件事上。

当然,印加人在梯田中种的品种,肯定不止土豆了,让人们感到惊讶的,并不是梯田上种植了,南瓜、辣椒等其它作物。

一个鲜为人知的情况是,印加人的食盐也是通过梯田获取的。

食盐作为人体必须品,有着无可取代的重要性。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无论出于内部管理,还是外部博弈的需要,往往都会将“盐”,当成一件重要的战略武器。

尽管乌尤尼盐泽所出产的盐,理论上足以供应印加人食用,但必须注意的一点是,印加帝国要到16世纪初才扩张至此。

资源分配,从来不是一个总量对应的关系。

就像21世纪,地球上的粮食产量,足以让70亿人口吃饱,但在局部地区,仍然有可能因为战乱和天灾饿死人一样。

在库斯科一带高山谷地中,蓄积力量的印加人,如果不能解决自己的食盐安全问题,是很难发展成一个帝国的。

好在,除了出产于低地,或者相对低地海盐、湖盐以外,高山之中,也会有天然的盐泉存在。

在我们熟悉的世界中,先秦时,生活在四川盆地东部山区的“巴人”,就是因开采盐泉,并向周边国家出口而致富。

如果,没有境内盐泉在经济上的助力,以巴国所处那片山地的农业潜力来说,是很难让它在地缘z治舞台上,显露存在感的。

后世的人们,仍然能够庆巫溪一带,看到古老盐场的遗存。

值得一提的是,巴人与盐的这层特殊关系,也为“盐”在天朝,留下了一个地缘色彩浓厚的俗称——盐巴。

巴人用来从盐泉中,提炼食盐的方式是“煮盐”,这一方法通行于世界很多地区,甚至包括一些海盐产地。

相比之下,印加人获得食盐的做法,就要巧妙的多。

刚才我也说了,印加人的梯田技术,帮助除了帮他们种土豆以外,还解决了食盐问题。

具体做法,是将山地中找到的盐泉,利用水渠引入到梯田中,然后通过自然曝晒的方式获得食盐。

后世人们去安第斯山区旅游的话,远远望到一片白花花,而不是绿油油的梯田,

那么你可以告诉周边的小伙伴,你们看到的不是棉花而是盐。

目前秘鲁最知名的古盐田,是位于库斯科城西北,30公里处的“马拉斯盐田”。

如果你再顺着盐田附近的“乌鲁班巴河”,向西北走50公里处的话,还可以参观到最后,也是最完整的印加古城——马丘比丘古城。

这座始建于15世纪,侥幸躲过西班牙人破坏的印加古城,外围层层环绕的梯田,能够让你更直观的感受到,印加文明的风貌。

光有盐的巴人,虽然有机会显露自己的存在,但却并没有机会参与先秦的争霸。

依靠梯田解决了,粮食和食盐安全的印加人,看起来底气就足多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神赐之地(二十四)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对于印加人来说,他们的世界就是南美。

在旧大陆,河流往往也是族群迁徙,和文明扩张的天然路径。

比如,被认定发源于黄土高原的华夏文明,便是沿着黄河一路向东,扩张至华北,并形成最初的“中央之国”概念的。

植根于安第斯山脉的印加帝国,境内很显然会有许多河流的上游,那么,印加人会不会,也沿着这个路径扩张呢?

既然大家已经知道,库斯科城是印加人,最初的z治中心,那么,看看这座城市,所依托的河流属于哪个水系,也许能够帮我们指明方向。

与许多城市一样,库斯科的名字,也来源于其境内的一条河流——库斯科河。

简单点说,库斯科城和滋养城市人口的梯田,都成长于库斯科河谷中。

这条印加人的母亲河,距离其东南方向的“的的喀喀湖”,直线距离不到300公里。

从位置上看,我们很容易认定库斯科河,应该是“的的喀喀湖”的一条上游河流。

而印加人扩张的自然方向,也是指向阿尔蒂普拉高原。

然而,库斯科河的流向,却并非是东南而是西北。

这意味着库斯科河谷,恰好处于“阿尔蒂普拉高原”的分水岭这外,与农业条件良好的“的喀喀湖”地区,

以及,盛产羊驼阿尔蒂普拉诺高原腹地,并不属于一个版块。

如果,以地缘z治学家们所认可的,以自然地理属性,决定z治分割线的标准来看,后世的秘鲁能够得到半个“的的喀喀湖”,

并让“阿尔蒂普拉高原”那个“玻利维亚高原”的别称,变得不那么名符其实,实属是占了便宜的。

最起码后者的板块完整性,因此而受到了破坏。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库斯科河到底流向何方呢?不要着急,顺着河流下行50公里后,答案很快就会显露出来。

在这里,库斯科河将汇入另一条,在印加文明中颇具知名度的河流——“乌鲁班巴河”。

至于它为什么知名,其实刚才的内容已经提到过了,因为乌鲁班巴河谷中,保存着印加文明最后的圣城——马丘比丘。

马丘比丘的存在,看起来验证了我刚才的推断,印加人的确曾经沿着,河谷扩张他们的帝国。

更让人激动的是,乌鲁班巴河并不是一个人战斗,它是世界上,流域面积最大的河流——亚马逊河的上游之一。

要知道,亚马逊河的流域面积,可是有将近700万平方公里。

考虑到印加文明在南美科技树上的身位,已经比亚马逊地区那些,只能简单种植木薯的原始部落,高出了一个层级。

如果顺着河流、水网扩张的话,一个面积在世界史中,都能排进前列的帝国,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遗憾的是,上述假设并没有发生。

亚马逊河流域在历史上,的确被沿着河网进行过开发,并成就了,后来领土排名世界第四的巴西。

然而,这一切,是等到葡萄牙人到来之后才开始的。

并且,葡萄牙人的扩张,是从亚马逊河流河口,自下而上反方向推进的。

至于在河流上游,看起来更有机会先发,虽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覆灭的印加人。

印加人最终并没有沿乌鲁班巴河,继续向亚马逊平原扩张。

虽然这片平原,经常让观者不由自主的,去计算它粮食潜力,但它被大规模开发的难度,之前我已经多次说过。

纯粹从气候来说,让习惯干燥、凉爽山地气候的印加人,去适应湿热的雨林,难度也不是一点半点。

就像当年成吉思汗的铁骑,甫一接触到印度湿热的热带季风气候时,顿时失去了纵马恒河的兴趣。

这是因为,比之“温度”来说,“湿度”对人的影响其实更大。

在高温度作用下,大脑所分泌的褪黑素会增加,同时肾上腺素会减少。

褪黑素可以帮助改善睡眠,也就是后世保健产品的主要成分,而肾上腺素,则会让人的心跳和血液流动加速,反应变得更加的灵敏。

回忆一下我们自己,为什么会在湿热的夏季更容易犯困,应该也就能够理解,它对人体的影响了。

同理,热带地区的工作效率,整体没有温带地区,也同样不仅仅是个温度问题。

在温度较低的冬季,湿度过高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在后世天朝的网络上,南方冬季与北方冬季的差别,被形象的形容为“魔法攻击”与“物理攻击”的差别。

除了南方地区,缺乏集中供暖所营造出的,整体适温环境以外,南方更高的湿度,

让人的体感温度低于实际温度,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但让印加人去造就,这样一个差异极大的环境,

是需要时间和动机的,尤其在他们还有更好选择的时候。

事实上,即使给印加人更长的时间,亚马逊平原也依旧,难以进入帝国的范畴。

回首华夏文明的生长史,我们会发现,即使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和更充足时间,温带属性的中央之国,

最终也只是在疆土的最南端,触及了一下热带气候区的边缘。

当然,即使是雨林地带,也未必不能发展适应其环境的文明。

如果,让生存于中美洲热带雨林地带的,玛雅人来亚马逊的话,他们应该能做得好一点。

只是,玛雅人粗放的农业方式,并没有在丛林内部,形成一种良性循环。

也可以说,发展的越快,离毁灭的时间也就越近。

至于印加帝国,考虑到从开始扩张到最后崩溃,不过百年光景,他们显然还没有时间发展出,适应雨林气候能力。

既然下山去开拓热带雨林,并不是一个好的方向,那么印加人最好的选择,还是在邻近那些,

同属于亚马逊水系上游的河谷,包括“的的喀喀湖”上游那些,环境类似的河谷扩张比较稳妥。

最起码,印加式的梯田和管理模式,可以很容易进行复制。

同时对于印加帝国来说,“的的喀喀湖”还有着特殊的意义。

第七百五十二章:神赐之地(二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五十二章:神赐之地因为,根据传说,最初的印加人,就是由这个高山淡水湖畔,向库斯科迁徙的。

这种地理、地缘上的联系性,使得印加帝国在第一阶段扩张时,就扩张至了的的喀喀湖西岸,

并成为了后来秘鲁、玻利维亚共分这个圣湖的地缘背景。

对秘鲁境内安第斯山区诸部族的,征服工作完成之后,印加帝国并没有停下征服的脚步。

如果印加帝国注定是一个,只能在安第斯山区的梯田上,播种土豆的帝国,那么,作为世界上最长的山脉,

安第斯山脉南北两端,也还能提供巨大的空间。

之前的内容我们已经说过,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印加帝国已经向北,

扩张至了后世厄瓜多尔s都基尔,向南扩张至了智利s都圣地亚哥。

如果西班牙人再来的晚一点,印加帝国并非没有可能,再进一步扩张。

印加人没有全面完成的“安第斯帝国”梦,最终,被西班牙人接棒完成了。

以地理关联性来看,安第斯山脉在南美洲,共延伸入了7个国家,由北至南包括有:

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厄瓜多尔、智利、玻利维亚以及阿根廷。

这七个国家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属于前西班牙殖民地,也就是最初的“秘鲁总督区”管辖区。

除了上述七个国家以外,南美洲还有三个国家,和一个特殊地区存在。

由南向北分别是:巴西、法属圭亚那、苏里南以及圭亚那。

这四个国家和地区,有两个共同点:一是都属于大西洋沿岸国家;二是前身都不是西班牙殖民地。

其中,巴西属于葡萄牙殖民地,苏里属于荷兰殖民地,圭亚那归属于英国。

而“法属圭亚那”后世的身份,还是法国的一个海外省。

在西班牙帝国依照,最初的那条“j皇子午线”,试图垄断整个新大陆的利益时,葡萄牙人并非没有在上述地区展开过争夺。

问题是,先发固然是一种优势,能不能保住就得看有没有实力了。

由于竞争者都来自欧洲,西班牙人大西洋岸线的防御工作,一开始就显得力不从心。

这一点,从1500年葡萄牙人登陆巴西,并最终跨越j皇子午线,向安第斯山脉方向扩张,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在北美大陆,西班牙人同样没有能够阻止竞争者,控制大西洋岸线。

米国的前身,英国殖民下的“北美十三洲”以及加拿大,就是英国人成功渗透的成果。

这使得,西班牙帝国在新大陆的经营重心,不得不放在了加勒比海地区,以及太平洋沿海地区。

人口密集、积累丰富的美洲三大文明区,成为了西班牙海外殖民地的基石。

回头再来说说印加帝国的扩张问题。

客观说,即使没有西班牙人的征服,印加帝国想覆盖整个安第斯山脉,也是困难重重的。

事实上,在西班牙人到来之时,这个安第斯帝国的扩张步伐,就已经开始出现颓势了。

这首先是一个几何问题,以安第斯山脉超过9000公里的长度,包括委内瑞拉境内的延伸山脉,

平均只有240公里宽度来看,将权力中心建在任何一个位置上,都很难将控制力,

有效辐射到这样一个,长宽比近乎40:1的狭长地区。

实际上,西班牙人在殖民过程中,已经意识到,他们不可能以一个,“秘鲁总督区”的行政设定,就完成对南美殖民地的统治。

在拥有海上交通能力的情况下,将殖民地的首府,设在沿海的利马,即后来的秘鲁首都,

技术上看起来,会比印加帝国在安第斯山脉中的首都,更有利于辐射统治力。

但客观上这样大跨度的殖民区,一个z治中心仍是远远不够的。

在南美洲北部,今天的哥伦比亚首府“波哥大”,是西班牙在这一地区的兴建的z治中心。

然而就像“危地马拉都督府”,一直都游离在墨西哥城的实际管控之外一样,利马对波哥大管控同样非常乏力。

1717年,这种地理距离上的分离性,使得西班牙人正式将北部受波哥大辐射的:

厄瓜多尔、哥伦比亚、委内瑞拉,以及地理上隶属于中美洲的巴拿马,从秘鲁总督区中分割出来,升级成为了“新格拉纳达总督区”。

1776年,西班牙再次将秘鲁以南,安第斯山脉分水岭以东的区域,从“秘鲁总督区”剥离出来,

建制了帝国在美洲的第四个总督区——拉普拉塔总督区,行政上指向后世的:玻利维亚、阿根廷、巴拉圭、乌拉圭四国。

那么,印加人的扩张瓶颈,仅仅是一个,无法无限纵向延伸统治力的“几何问题”了吗?答案并非如此。

同时你们必须认识到,印加帝国也并非完全不能向低地扩张。

亚马逊平原并不是,安第斯山脉所面对的唯一平原。

任何一条靠近海洋山脉,都会有一条狭长的沿海平原存在,安第斯山脉亦不例外。

不管印加人有没有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梦想,离太平洋是那么的近的他们,看起来没有理由不去看一看。

可惜的是,要是印加人真想到海边感受下,“春暖花开”的浪漫气氛,估计会大失所望。

前面我已经分析过了,整个秘鲁到智利北部的沿海,属于干热的“热带沙漠气候区”。

其中,位于智利、秘鲁相接处的“阿塔卡马沙漠”,是这个星球上最为干旱的区之一。

虽然,我前面也说了,沙漠中未必不会有繁荣存在,但肯定不是国人思维中的,“春暖花开”浪漫景象。

在安第斯山脉之水的帮助下,秘鲁沿海的沙漠气候地带,已经出现是了绿洲农业及文明的萌芽,比如之前介绍过的“莫切文明”。

然而对于小型绿洲文明来说,最大的问题在于环境的不稳定性。

一场洪水或者河流改道,就可能会迫使他们放弃原有的居住点。

而对于文明的传承来说,稳定性和规模性都是至关重要的。

相比之下,能够在安第斯山脉的河谷中,大批量复制的印加文明,就会显得有生命力的得多。

第七百五十三章:神赐之地(二十六)

即使是在西班牙征服,已经过去将近世纪,秘鲁和玻利维亚的山谷中,

还留存有大量传承印加式生产、生活方式的古印加人后裔。

只不过,他们在x仰和服装上,已经深深的烙上了西班牙人的印记。

在印加帝国向沿海低地带扩张时,这条沙漠地带中,留存的最大绿洲王国,

被后人称之为“奇穆王国”,即奇穆和莫切,都在后世秘鲁沿海的“昌昌”一带。

印加人前后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征服了这个气质与安斯斯山区,有很大差异的国家。

就这个结果来说,其实是毫无悬念的。

对印加帝国来说,最大的障碍,反而是沙漠地带与安印斯山脉迥异的环境。

只是由于湿度不高,来自干冷高地的族群,适应干热沙漠气候的难度,要比适应湿热雨林气候的难度低。

在能够产生绿洲农业的荒漠地带,如果能征服那些,点状存在的绿洲城市,那么我们就可以拥有整片沙漠了。

当征服对象是一条沿海沙漠时,这种征服,还能带来一个,地缘z治上的副产品,那就是“海岸线”。

可惜的是,源出山地的印加帝国,并没有意识到海洋的重要性。

这看起来也不算什么错误,虽然这些沿海绿洲的传说中,有先民驾船而来的传说,

但在美洲独处于世界一角时,来自海洋的威胁和利益,几乎是不存在的。

在这种情况下,海洋的存在,不过是为帝国划出一条,不可逾越的扩张边界罢了。

事实上在旧大陆,这种“临海不靠海”的情况同样存在。

回忆一下,能够从海洋中感受到一定威胁,及获得一定利益的中央之国,对海洋的态度,又曾经有多开放呢?

唯一的区别在于,在被从海洋而来的入侵者,打开大门之后,更为树大根深的中央之国,

没有被彻底颠覆,并最终迎来了凤凰涅磐的一天。

而文明层级,还不够高的印加帝国,则失去了重新上线的机会。

最后要解决的一个疑问是,在印加帝国将自己统治线,平推到海岸线后,

我们似乎已经不能再用海拔线,来标定这个国家的基本地缘气质了。

虽然印加帝国的核心区,仍然是在那些,海拔超过2000米的山谷之中。

如果,一定要给印加帝国的扩张边界,划出一条环境极限的话,后世史学家黄仁宇先生,

为中央之国,在北方划出的“十五英寸等雨线”,倒是可以参考一下。

当我们将印加帝国的疆域线,与降水线相叠加时,我们会发现印加帝国,是不个不太喜欢“水”的国家。

水是生命之源,其实是没有人会不喜欢水的,只是印加人的“土豆”,不会喜欢太多的水。

“1000毫米等雨线”,看上去是印加帝国的扩张瓶颈。

要对标黄仁宇先生的数字单位,也可以称之为“40英寸等雨线”。

必须指出的是,虽然都是一条“等雨线”,但其实印加帝国帝国在降水问题上,遇到的烦恼正好与天朝相反。

在中央之国“十五英寸等量雨线”的设定下,一旦年平均降水低于这条线,

中央之国所赖以生存的农业模式,就没办法大规模推广。

而在印加帝国,土豆则能适应更低的温度和更少的降水,但却不喜欢湿热环境。

一旦超过“40英寸等量雨线”,“木薯”就将成为优势物种。

木薯适应的降水区间,是年降雨量1000-2000毫米。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印加人就一定没有可能,让自己的帝国,拥有两个优势主粮区间。

就像天朝大体可以分为,小麦种植区和大米种植区一样,但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磨合。

悲剧的是,来自旧大陆的殖民者,很快终止了南美洲大陆的这场文明试验。

公元1513年,一个名叫“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西班牙人,作为巴拿马远征队的成员,参与了对巴拿马的征服。

这场征服,使得西班牙人得以在地缘z治上,无限迫近安第斯山脉。

在巴拿马,皮萨罗并不是第一个,获知印加帝国存在的西班牙人,但却是最有决心行动的西班牙人。

此后,皮萨罗先后在年,组织了两次不太成功登陆活动。

基于库斯科之南,存在乌尤尼盐泽、阿塔卡马沙漠,这样缺乏农业潜力的区域,

印加帝国在完成对的的喀喀湖,上游地区的征服后,将扩张重心放在了人口和资源,更为密集的北线之上。

为了更好的完成,对秘鲁北部及厄瓜多尔的征服,印加的统治者,甚至将s都迁至了南距库斯科城,

将近2000公里路程的“卡哈马卡”城,即后世的秘鲁西北城市。

从“天子守国门”的角度看,这种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人口和资源更多的被征服地区,往往也意味着更激烈的抵抗。

只是,令印加统治者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离更强大征服者的地理距离,同时也被拉近了。

公元1531年,皮萨罗开始了,针对印加帝国的第三次探险活动。

在翻译和向导帮助下,这支仅包含,仅有169名西班牙人、62匹马的小型军队,

得以于一年多后,迫近印加帝国的新都城“卡哈马卡”。

在战马、火器、谎言,以及印加人的恐惧心理作用下,西班牙人奇迹般的击败了,驻守都城的8万印加军队。

这个以盛产,黄金和土豆而着称的安第斯帝国,随之变身成为了,西班牙帝国的“秘鲁总督区”。关于皮萨罗征服的细节,就不在此多作赘述了。

与征服的过程相比,更值得被关注的是,这个我花费了颇多口水的南美文明,能不能够帮助大家,

在旧大陆总结的地缘逻辑,以及又为后世,留下了什么样的地缘遗产。

至于印加的命运,只能这样说:在拥有巨大技术优势的情况下,征服一个类似印加这样的庞大帝国,并不比征服一个小型部落更难。

第七百五十四章:神赐之地(二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五十四章:神赐之地事实上,帝国完善的组织结构,反而可能会使这种征服,变得更加的容易。

前提是,你能够采取斩首行动,控制帝国的统治中枢。

在美洲三大文明中,“印加”是唯一能够称得上帝国的国家。

一个国家,如果想被称之为“帝国”,大抵要符合三个标准:

首先是中央政权,具有较高的管控能力,以使政令能够,传达到国家的每个角落。

在现代共和制出现之前,这种管制能力,在z治上基本体现为“君主制”,“帝国”一称便是由此而生。

其次,是在自己的辐射范围内,没有能对其构成致命威胁的挑战者。

以此标准来说,汉、唐等朝可以被称之为“帝国”,晋、宋两朝,就很少有人会将之视为“帝国”了。

最后一点,则是必须领有较大的疆土;以上述三个标准来看,印加人的国家无疑都是符合的。

这当中,最值得研究的是第一点,即印加人是如何管理他们的国家的。

实际上,就国家管理手段来说,印加人在与旧大陆的那些帝国,尤其亚洲帝国有很多相似之处。

对于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来说,有一项设施,起着基础性的支撑作用,那就是“道路”,更准确说则是“国道”。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路,虽然“路是人走出来的”这句话,看起来很有哲理。

但对于一个“帝国”来说,路只靠人走出来是远远不够的。

“帝国”需要以国家之力,在都城与被统治地区之间构筑“国道”,以使国家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

认识到“国道”的基石作用,有助于大家更加清晰的认知,历史上诸多“帝国”的成色。

以旧大陆的情况而言,秦帝国的“秦驰道”、波斯帝国的“波斯御道”,都是著名的案例。

从“国道网”中获利的,并不只有帝国的统治者。

人类之所以能够超然于万物之上,在于拥有更有效的沟通能力。

道路本质是用来提供沟通效率的,无论是通过道路贩运货物的商人,还是在灾年中,希望得到赈济的灾民,都可以从中受益。

换句话说,道路的畅通,可以提升整个社会的运营效率,进而促进文明的进步。

技术上看,长城、大运河这些知名的天朝标签,其实都是我国“国道网”的组成部分。

这也使得秦始皇、隋炀帝未能“功在当代”,甚至,因为这些基础设施太过消耗国力,

而加速了王朝的的灭亡,却还能够因“利在千秋”之功而名垂青史。

从这个角度来看21世纪的天朝,不管是改革开放之初,“要想富,先修路”的朴素口号,

还是到后来略显张扬的“基建狂魔”之称,都透露出,国家正在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与旧大陆这些文明相比,印加人在“国道”建设上的成就毫不逊色。

为了适应帝国的地理结构,印加人沿安第斯山脉,建设了两条国道主干道。

其中一条构筑于山脉之上,另一条则修筑于沿海山麓,两条主干道的长度,加起来接近一万公里,其中山地线略长。

在这两条南北向主干道之间,又有数十条东西向道路相接、延伸,组成一个复杂的路网工程。

这一印加路网工程,被后人称之为“印加古道”,如果加上这些辅路,印加古道的总数,将达到惊人的4万公里。

像旧大陆的其它帝国一样,印加帝国并不需要,对每一片土地进行z治改造。

基于统治成本考虑,一些被征服的小国和部落,会被允许保留原有的统治结构,

前提是他们服从帝国中央的统治,并履行自己的义务。

至于帝国中央,则依靠打造“国道网”,将政令及军事威慑力,辐射至被统治地区。

单就构筑“国道”的理念来说,印加帝国可以说,是与旧大陆的诸多帝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了。

然而,在技术上,印加人对于道路的使用,看起来却存在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没有“车”。

关于印加人和整个美洲地区,在“前哥伦布时代”没有发明出轮子这件事,基本已经算是一个常识了。

需要指出的是,这个常识本身并不完全正确。

美洲原住民们,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到车轮的存在。

通过对一些圆形物品,比如圆木的观察,滚动原理其实很容易被发现,并被人类所运用。

有证据表明,印加人在构筑梯田和城市时,就会使用圆木做滚轴运输大型石块。

从墨西哥出土的一些陶制或石制四轮玩具车,更证明了美洲文明并非没有发明车轮。

只不过受限于应用场景,这项技术,最终却并没有被运用到现实生活中去。

辽阔的草原以及大平原,是车轮使用的最好场景。

一般认为,旧大陆的车轮,是在大陆中部被发明出来,然后通过游牧者,传播到各个角落。

问题在于,无论是阿兹台克人所生活的谷地湖泽,还是玛雅人适应的热带丛林,

包括印加人苦心经营的安第斯山脉,车轮的使用,都不能提供更高的效率。

在统治区域庞大,物流需求更高的印加帝国,羊驼作为一种运输工具,会比带轮子的车,更能适应安第斯山区的地形。

即使到了后世,人类已经能够设计出,适应更多地形的车轮,驼兽在复杂山地中的作用,依然无法被完全取代。

否则,米国和天朝军队,就不会煞费苦心的去研制“机器骡子”、“机器狗”了。

米国大草原在地形上,看起来要更容易产生车轮,看过米国西进运动资料处的人,

相信都会对那种数以百计的马车,齐头并进、争抢土地的场景印象深刻。

问题在于,北美洲缺乏被驯化的牲畜。

北美野牛也许有机会承担拉车的角色,但印第安人更多是被它们身上的肉所吸引,而没有想办法去驯化。

如果没有牲畜助力,并且没有周期性迁徙需要的话,北美地区在发明车轮的问题上,同样缺乏动力。

第七百五十五章:神赐之地(二十八)

事实上,无论是发明车轮还是驯化牲畜,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技术往往是在一个地点获得突破,然后再传播至其它地区。

一片大陆拥有越多的d立文明,就越有机会从这种交流中互相受益。

从这个角度说,新大陆远少于旧大陆的文明样本,限制了它的上升空间,亦使其在后来新、旧大陆的文明碰撞中,彻底的落败。

在建设帝国的道路上,印加人走得远比一般人认为的要远。

除了“国道”这种硬件设施以外,印加人在民族、文化融合方面的建树,同样不输旧大陆诸帝国。

比如,印加人会将那些,看起来不太稳定的被征服部族,迁至更偏远的地区,然后从自己的核心区,迁入人口填补空白。

同时,印加的神,尤其是印加人崇拜的太阳神,将取代所有被征服地区的神接受膜拜。

而那些,仍然保留世袭统治权的部族首领,还需要定期将他们的继承者,送到帝国首都接受印加文化的培养,同时充当人质的作用。

看到这些措施,是不是有似曾相似的感觉?

只能说,地理环境虽有不同,但人性却是相通的。

事实上,印加帝国在进行地缘融合时,所做的努力,甚至还要超出同时代旧大陆文明的创新。

如果说,中央帝国在草创之时,最为引人注目的做法是“书同文”的话,那么印加帝国的做法,则可以被概括为“语同音”。

印加人的语言,被称之为“克丘亚语”,帝国中央会向每一个,被征服地区派出教师,并强制推行这种官方语言。

这项政策是如此的成功,以至于,在西班牙人统治安第斯地区之后,那些承担传播意识x态职责的传j士们发现,

如果他们能够用克丘亚语传教的话,传教的速度要快得多。

在21世纪,在安第斯地区,克丘亚语的使用者,仍然超过千万。

在玻利维亚,克丘亚语甚至还和西班牙语一样,被定为官方语言。

相比之下,旧大陆诸国的“国语教育”,普遍在近现代才开始展开。

无论是欧洲宫廷曾经普遍使用的“法语”,还是通行于天朝古代的,不同时期的“雅言”、“官话”,

都只是作为一种,上层语言被主动学习,并没有被政策性的普及过。

当然,印加帝国选择这样做,很大程度与他们,没有能够发明出文字有关。

在没有文字作为融合工具的情况下,语言上的统一会更具急迫性。

作为后世的普通人,除非你去安第斯地区旅行,否则,不大可能听到当年,印加人曾经使用过的语言了。

不过,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仍然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源出克丘亚语的词汇。

最为著名的,当属“可口可乐”中的“可口”二字。

除了这个引发国人食欲的译名以外,它还有一个令人感到不安的译名——古柯。

从古柯树叶中分离出的中的生物碱,被称之为“古柯碱”,或者直译为“可卡因”。

在登陆印加帝国之后,西班牙人很快发现,印加人喜欢咀嚼的古柯叶,具有很强的提神作用。

只是,最初有此发现的西班牙人,应该没有想到,作为一种“中杻神经兴奋剂”,可卡因后来变身成为了,与海洛因齐名的两大传统毒品。

不同的是,海洛因其实是一种“神经镇定剂”。

由此,也诞生了两种画风不同的瘾君子形象:

一种是通常生活在亚洲,颓废不堪的海洛因或鸦片吸食者,海洛因是从鸦片中提纯而成的。

另一种,则是更多生活在美洲,嗨到不行的可卡因吸食者。

可口可乐的成分中包含可卡因,在最初当并不违法。

顺便说下,cocacolla一词中的cola,指的是另一种,能让人产生兴奋感的植物——可乐果,主要是含有咖啡因。

随着时代的进步,后世的可口可乐,已经去除了可卡因成分,并且大大降低了咖啡因含量。

因此,除非特别大量的饮用,并不会成瘾。

当然,透过这件事大家应该也明白了,可口可乐的配方,其实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那个锁在保险柜里,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所谓秘密配方,不过是一个宣传的噱头罢了。

另一个与克丘亚语有关的著名品牌是“彪马”。

很多人在看过“彪马”logo后,对那个猫科动物形象的图案都有过疑问,这究竟是一匹什么样的“马”?

其实所谓“彪马”一词,原本指向的是克丘亚语里的“美洲狮”。

也就是说,那个看起来不像马的猫科动物,形象就是“美洲狮”。

如果说“可口可乐”的译名,是“信达雅”翻译原则的完美体现,那么不知所云的“彪马”,实在就是一个反面的例子了。

平原,还是需要一片平原!美洲所发生的一切,为这些来自旧大陆的研究者,带来了太多不一样的感觉。

然而,不得不说,迄今为止,还没有在美洲,发现在亚非大陆所盛行的“大河文明”样本,总还是一件,相当让人感到困惑的事。

不过,希望总是存在的,毕竟探险家们,还没有走完整片大陆。

既然是要寻找“大河文明”的踪迹,那么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寻找一条大河了,一条能够滋养大片冲积平原的大河。

亚马逊平原显然是不合适的。

尽管,还没有人对这片世界,最大的冲积平原做过解读,但之前无数次的擦肩而过,

已经提供了足够的证据,帮我们它踢出“大河文明”的候选名单。

既然这条,南美及至世界流域面积最广的河流,并不适合滋养原生文明,那么在南美排名第二的河流,有没有机会做到呢?

从零星数据上看,全长4100公里,流域面积约310万平方公里的,“拉普拉塔河”将是我们的下一个研究目标。

这条在世界范围内,流域面积也能排至第四的大河,也是寻找美洲“大河文明”的最后希望。

第七百五十六章:神赐之地(二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五十六章:神赐之地因为,我们会发现,如果把亚马逊平原和拉普拉塔平原,从南美洲拿掉的话,这片大陆,基本也就剩不下什么平原了。

先来看看,这条南美第二大河的水土,都是从哪里来的,周边的邻居又都是谁。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如此面积广大的冲积平原,必定会有大片高地充当集水区,并同时将肥沃的土壤搬运下来。

以安第斯山脉纵贯大陆的走势来看,无论是亚马逊河还是拉普拉塔河,都必定是这条“南美洲脊梁”的受益者。

地理学家们,会参考地理结构和动植物类型,将一片陆地,划分为不同的“生态区”。

一头跨越赤道,一头又与南极隔海峡相望的安第斯山脉,显然不可能只属于一个生态区。

其中,厄瓜多尔及其以北的安第斯地区,被划分为“北安第斯”。

秘鲁-玻利维亚段,智利北部及对应的,属于阿根廷的部分,属于“中安第斯”。

智利阿根廷南部的安第斯地区,则被称之为“南安第斯”。

对亚马逊河,安第斯山脉呈现出了足够的慷慨。

中安第斯的北段,以及整个北安第斯山脉,把它们东、南坡的降水,都无私的馈赠给了亚马逊河。

至于拉普拉塔河,为之集水的安第斯山脉,只有中安第斯的南半段部分。

想在地图上,找到两大水系之间的,大致分割线也很容易,只需沿着秘鲁、智利、玻利维亚三国的交界点,

也就是南美洲轮廓那个妩媚的腰眼处,向东划出一条贯穿大陆的横线,就能够对二者的流域范围,有个直观印象了。

南安第斯山脉,并没有为“拉普拉塔平原”的形成作出贡献。

南美洲“上宽下尖”的形态,似乎限制了拉普拉塔河平原发育空间,以至于它在流域面积的竞争中,大大落败于亚马逊平原的。

然而,大家有没有想过,实际情况可能正好相反。

由于某种原因,南安第斯山脉,没有办法在它的东侧大陆架上,冲积出更多的陆地来,才造就了,南美大陆这种“上宽下尖”的结构。

观察南安第斯山脉两侧的气候环境,能够让我们接近事情的真相。

与中安第斯地区,“西干东湿”的气候特点不同的是,南安第斯的情况恰好掉转过来,也就是说是“西湿东干”。

一定要为中、南安第斯地区,找个比较容易识别的分割点的话,位于智利中部的首都“圣地亚哥”,倒是很适合充当这个角色。

我们会发现,圣地亚哥之北的海岸线,属于阿塔卡马沙漠的范畴。

而在它之南,降水开始逐步走高,以至于沿海地区的年均降水,最高能够达到惊人的3000毫米。

至于反方向的情况,则正好相反。

与中安第斯山脉东麓同时为亚马逊河、拉普拉塔河两大水系输血不同的是,

“南安第斯山脉”以东的地理特征,却是被一片荒漠化的高原——巴塔哥尼亚高原所代表。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在于“风向”。

圣地亚哥一带,正好是“西风带”与“副热带高压带”的分水岭。

强烈的西风,不仅为南安第斯山脉西坡地区,带来了充沛的降水,同时,也在背风处造就了干热的“焚风”。

降水的缺乏,使得南安第斯山脉的东麓,既没有力量发育出大型河流,无法执行“移山填海”的重任。

由此带来些少两个地貌上的后果:首先是巴塔哥尼亚高原的荒漠化。

其次,是巴塔哥尼亚高原所对应的大陆架,至少还有约600公里扩张空间。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在亚马逊平原所覆盖的方向,大陆架几乎已经被覆盖完了。

当然,相比中、北段,南安第斯山脉在高度上,已经走低不少。

即使风向有利,也很难说有没有足的土石,来向大西洋推进600公里。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巴塔哥尼亚高原,不是因为焚风现象,变得那么干旱的话,

这片南美大陆的最南端,人口和地缘z治潜力,肯定要比现在大得多。

在历史上,南安第斯地区巨大的环境变化,很可能也是影响印加人南下重要原因。

回首历史可以看到,印加帝国在南扩至圣地亚哥之南时,就没有动力再往南更进一步了。

好了,现在你们知道了。

南美大陆的南端的这个尖角,除了因麦哲伦海峡的存在,有机会出现在地缘z治舞台上以外,

本身并没有太大潜力,发挥更大的作用。

无论是为了发现“大河文明”的踪迹,还是为了展望未来,分析谁在南美最具潜力,

我们都还是需要把目光,放在拉普拉塔平原身上。

中安第斯山脉,并不是唯一帮助,拉普拉塔平原成陆的高地,在缺乏南安第斯山脉助攻的情况下,

这片平原自然扩张的希望,将寄托在它的东部。

幸运的是,在这个方向,也有一片高原——巴西高原。

巴西高原的名称,已经明白无误的表明了,它现实的z治归属。

这是一片位于南美洲东部,总面积与亚马逊平原相当的巨大高原。

500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甚至能够两倍于青藏高原,并使之成为世界上面积最大的高原,如果南极洲不参加竞选的话。

相比有“世界屋脊”之称的青藏高原,巴西高原的海拔要低得多,只有500-1500米的平均海拔。

不过,这并不是坏事,因为过高的海拔,并不利于农业生产和人类生存。

关于巴西高原的详细解读,会等到葡萄牙人的征服到来之后再做。

现在提前让它露面,是因为高原的南端,为拉普拉塔平原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完全发源于巴西高原的巴拉那河,是整个流域中最大的河流,同时充当着干流的角色。

事实上,真正的被称之为“拉普拉塔河”的河段,只有位于阿根廷s都,“b宜诺斯艾利斯”与乌拉圭s都“m得维得亚”之间的那段,不到200公里的喇叭形河口。

第七百五十七章:神赐之地(三十)

巴拉那河与源自乌拉圭境内的“乌拉圭河”在喇叭底相遇,再共同以“拉普拉塔河”的名字,共同走完这段,最后的入海之路。

基于整个水系的绝大部分干流部分,都属于“巴拉那河”,因此对这条南美第二大河流来说,

比较公平的称呼,应该是“拉普拉塔-巴拉那河”。

只是这样的称呼实在是太过麻烦了。

在河流全名的竞争中,下游河口处又总是会,更有优势成为代表。

就像同样有这种情况的“珠江”,原本指向的也只是河口处,那百公里左右的河段,

现在却压倒上游的东、西两江,成为了整个水系,乃至板块的代名词一样。

有鉴于此,在对“巴拉那河”的贡献,表示崇高的敬意之后,还是为整个水系和平原,贴上“拉普拉塔”的标签吧。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永远不是最重要的。

更值得关心的是:拉普拉塔平原到底有没有潜力,成为一片人类向往生活的土地。

在流域面积上,能够排在拉普拉塔河之前的河流,分别是:亚马逊河、刚果河,以及密西西比河。

国人熟悉的长江,仅以180万平方公里的数字排名第12。

至于黄河的流域面积,更是不到长江的一半。

这意味着,即使是独立萌发文明,拉普拉塔平原也具备足够的容量。

考虑到身处热带的刚果河平原、亚马逊河平原,都滋养了大片,不利于“大河文明”成长的热带雨林,

我们似乎应该寄希望于,拉普拉塔平原能够置身于温带区间。

纬度是决定温度的最重要因素,单从这点来说,消息是足够让人兴奋的。

接下来我们可以在地图上做个试验,以赤道为轴,将整个拉普拉塔平原镜像翻转,并叠加到东亚大陆。

这时我们就会惊奇的发现,整个平原南北所跨越的区间,恰好与从八达岭长城到三亚的区域相重叠。

这意味着,除了少部分土地以外,大部分拉普拉塔平原,都在温带区间。

如果一个国人移民拉普拉塔平原,他和他所种植的作物,最起码在温度上不会出现不适。

唯一不同的是,分别身处南、北半球的拉普拉塔平原中央之国,在一些地理指标上是反的。

比如你的冬季正是我的夏季,你最冷的地方却是我最热的地方。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大的困扰,无非是南半球的人在最热的时候,不得不迁就北半球的人,

适应一下那些在大雪天,才能感受到的新年或者圣诞节元素,比如坐着雪橇的圣诞老人。

至于一片土地,到底有没有潜力,有没有可能诞生大河文明,还是要看他的基本面。

作为一条流域面积排名靠前的大河,拉普拉塔河平原的总面积,大约能够占到总流域面积的一半,也就是150万平方公里。

之所以大家平时,好像没感受到这样的体量,是因为它悲剧性的呆在了,世界最大的亚马逊平原之侧,

而后者的面积,达到了惊人的560万平方公里。

对比下天朝面积最大的两个平原:面积分为35万平方公里的,东北平原、以及面积为30万平方公里华北平原,相信大家就更能感受到,拉普拉塔平原的巨大潜力了。

更让人兴奋的是,大部分拉普拉塔平原的降水区间,是在500-1300毫米之间。

这一点,亦与东亚的情况大体相当。

现在看起来,拉普拉塔平原阳光、土地、水资源的情况都非常理想,很适合产生“大河文明”。

然而,整个美洲只存在三大文明,印加文明又高地属性明显的特点,还是会让人产生一丝担忧。

其实,西班牙人对这片土地和文明的期待,要比单纯求知的我们更甚。

因为只有文明的积累,才有可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财富,尤其是让人为之狂热的金银。

公元1526年,当西班牙探险家,开始从拉普拉塔河口登陆这片土地时,应该是充满信心的。

以至于使用“拉普拉塔”这个,在西班牙语中意思为“银河”的名称,来标注这条河流。

不幸的是,抱着这个目的的西班牙人,很快就失望了。

因为在他们沿着河流向上游地区深入后,不仅没能发现文明的踪迹,更是看到了一幅让人惊讶,甚至有悖常识的自然景象。

在梦想海外再造中华者眼中,大片无人居住的温带平原,应该是最值得憧憬的了。

不过,对于大航海时代的殖民者来说,他们更希望的是看到人,尤其是已经对所在地,进行过深入开发的国家或者部族。

有限的人力资源,决定了最初的海外开拓者,并不是以狭义的“殖民”,也就是移民作为目的,而是以追求贸易利益为诉求点。

事实上,即使是同时代的中央之国,人力同样是最值得珍惜的,并没有多到要移民解决人口压力。

整个世界的人口压力出现,很大程度与美洲高产作物的传播有关。

这意味着,最起码在“教皇子午线”,还能主导世界时,航海者的主要目的,还是寻找可供交易的资源,以及可以合作的贸易伙伴。

当然,在弱肉强食的海洋世界里,商与盗的区别,一直不能算是泾渭分明。

如果,潜在的贸易伙伴,看起来虚弱不堪的话,那么强大的一方是不会介意,依靠武力去掌控一切的。

更为不幸的是,因为隔绝而与旧大陆拉开了,技术代差的美洲文明,遇上的是,

刚刚在伊比利亚半岛战胜异j徒,认定武力征服和意识x态,改造是最有力方式的西班牙。

后者毁灭性改造,使得美洲文明很快成为了传说,直到考古学家们再次把他们发掘出来。

从寻找人和文明的角度来说,选择在大西洋海岸线探索,并最终发现拉普拉塔平原的,西班牙探险家是不幸的。

相比皮萨罗在“中安第斯”地区的收获,拉普拉塔平原的收获,是让人失望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反映到西属美洲的地缘z治结构上就是:

印加的财富能够让秘鲁第一时间,脱离z治中心在墨西哥的“新西班牙”,建立与之同级的总督区。

第七百五十八章:神赐之地(三十一)

而拉普拉塔地区,则要等到2个半世纪后1776年,才勉强脱离利马的控制,升级为总督区。

那么,当年沿拉普拉塔河,上溯探索的西班牙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失望的景象呢?

答案是“草原”,并且是没有什么人烟而牲畜的大草原。

在这片平坦的土地上,最广为人知的地理标签,并不是“拉普拉塔”,而是“潘帕斯”。

整个平原的南部被贴上了“潘帕斯草原”的标签,北部则被标注为“大查科平原”。

二者的面积相当,大体可以巴拉那河右岸支流,萨拉多河中游为分割线进行分割。

对于旧大陆的人来说,草原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那些驰骋草原的游牧者,甚至成为了边缘文明,挥之不去的阴影。

幸运的是,只有“草泥马”而没有真正“马”的新大陆,并不存在游牧威胁。

欧洲人不需要担心,在美洲草原上遇到的那些,长相与亚洲游牧者,颇为相似的部落,会给在他们带来一场,新的“黄祸”。

相比之下,后来的美国人,在面对那些,已经娴熟掌握,骑马技术的印第安部落,要头疼的多。

在拔开历史迷雾之前,首先要解决一个基础问题:为什么在拉普拉塔会出现草原?

在旧大陆,游牧威胁或者说草原地带,主要分布于欧亚大陆的心脏地带,被称之为“欧亚大草原”。

这条从大兴安岭,一直延绵到喀尔巴仟山脉的草原地带,降水量一般不超过500毫米。

这条雨线以下,低温旱生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将压倒乔木成为优势物种。

即使在游牧经济,已经完全边缘化的当下,搞清楚这一点,仍然有很强现实意义。

在注意环境保护的后世,一种错误的努力,就是在原本,只适合草本植物生长的土地上,强行植树造林。

尽管初衷是好的,但错误的方向,将使得整个过程变得事倍功半,并且不具备可持续性。

年平均降水量低于500毫米,高于300毫米的地区气候,被归类于“半干旱气候”类型。

欧亚大草原整体的半干旱属性,使得这片草原,获得了“干草原”的标签。

同时,由于庞大的面积,以及在旧大陆地缘z治中强烈的存在感,又使得欧亚干草原,得到了一个“典型草原”的标签。

如果以之为参照标准的话,西班牙人在潘帕斯所看到的草原,就算是“非典型草原”了。

这看起来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因为潘帕斯草原,及整个拉普拉塔平原的年平均降水,几乎都在500毫米以上。

并不是说高降水,就一定不能够出现草原气候。

在热带草原气候区,尽管年平均降水,维护在700-1000毫米区间,

但由于降水过于集中在雨季,一般的乔木很难熬过漫长的旱季,更不要说成林了。

稀少且长相奇特的树木,半年充满生机,半年又被死亡阴影所笼罩,后世国人通过“动物世界”,

所了解到的,关于非洲热带草原最直观的印象。

然而,必须注意的是,一个区域的生态环境并非一成变的。

无论在热带还是温带,人类活动的干预,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影响,尤其对于需要漫长生长期的森林来说。

比如在海南岛,如今就有大约15%的土地,呈现为“热带草原”状态,而覆盖这些草场的原始植被,其实都是雨林。

在人类文明发展中,起着核心作用的温带地区,这种情况就更加的普遍了。

历史上,曾经森林成片,后来因砍伐过度,变得黄土漫漫,后世又开始逐渐开始修复生态的,“黄土高原”就是典型的案例。

事实上,从生态的角度看,温带文明的发展,很大程度可以被认定为,就是对森林的开发。

因为适合森林生长的土地,通常也适合草本或者禾本植物,以及灌木生存。

只是说在自然竞争状态中,如果水量充足并且均匀的话,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的乔木,往往会更容易垄断阳光和水资源。

历史上,通过刀耕火种的方式,大片温带森林被开发成了农田或者牧场。

在东亚和西欧,这一进程持续了几千年。

只不过,在雨热同期的东亚,人类更倾向于,把消灭森林后的土地变身为农田。

而在气候更加湿冷的欧洲,森林退化后所让出的来的土地,则有很多变身成为牧场,成为草本植物和牲畜的乐园。

对牲畜来说,在这种条件下,培育出来的多汁牧草,无论在质量还是产量上,都要高于欧亚干草原。

特别是条件恶劣的“东干草原”。

鲜嫩多汁的牧草,尤其利于提高奶产品的质量,以至于后世人们,在市面上所购买的欧洲奶奶制品,

在蛋白质含量上,要明显高于同类型的国内产品。

必须指出的是,放养状态下产出的天朝奶制品,之所以品质不如欧美乃至澳洲,本质是因为条件更好的土地,都被开垦为农田的。

如果国人一定要把雨热资源优越、土壤肥沃的农田,变身为草场的话,同样能够提高自己畜牧产品的质量。

历史上,蒙古人就曾经把大片中原及江、淮地区的农田变身成为了牧场,以维持他们的地缘属性。

悲剧的是,在元朝末年,这些弃耕育草的南方草原,却反过来帮助王朝的掘墓者,

解决了机动性的问题,使得以太祖皇帝为代表的起义军,能够建立强大的骑兵。

当然,由于农田的产出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口、创造更多的财富,而我们又极为重视z族的繁衍,类似的情况,在历史上并不多见。

然而,潘帕斯草原的形成,却并非源自于人为的干预。

“潘帕斯”这个名字,并非是西班牙人所取,而是从当地土著居民那里听来的。

在土著语中,潘帕斯就是“无树的草原”的意思。

这意味着,这片在当时几乎未被开发的处女地,原始的状态就是草原。

这一切的发现,又与“雷电”所引发的火灾有关。

第七百五十九章:神赐之地(三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五十九章:神赐之地在地球上,热带地区是雷电爆发频率最高的地区,占比超过70%。

这当中发生频率最高的,是全球两大雨林之一的“刚果雨林”,面积仅次于亚马逊雨林。

不过全年无旱的高降水,使得热带雨林地区的雷电,并不会频繁的转换为火灾。

在热带地区以外地区,雷电灾害最为密集的就是潘帕斯草原,其密集程度甚至超过了,热带属性的的亚马逊雨林。

如果说,热带雨林气候区,多到要溢出来的降水,能够有效阻止雷电变化为火灾的话,那么降水没那么多的潘帕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如人类的大规模砍伐,会让需要较长生长期的森林退化一样,过于频繁的森林大火,同样能够破坏乔木们,繁育后代的努力。

相比之下,多年生的草本植物,生命力就要顽强的多了。

白居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很好的帮助我们认识到了这一点。

既然潘帕斯草原在降水问题上,要比之“典型草原”要优越的多,那么它在感官上,与国人通常从蒙古高原,

得来的草原形象,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高”。

很显然,更多的降水能够促进草的生长,适配出更为优质的牧草品种。

生态学中,一般把1米以上的草称之为高草。

30厘米以下的称之为矮草,由于降水量少,以这个标准来看,蒙古高原的大部分草场,都只能被归类为“矮草草原”。

每一个游牧者,都希望自己的牛羊,能吃到最肥美的牧草,长久以来,“风吹草低现牛羊”是北亚游牧m族,所最为憧憬的草原场景。

然而,即使在水资源最为丰富的“呼伦贝尔草原”,她因为在大兴安岭山麓,最高的牧草也不过1米多。

反观,整体温润的潘帕斯草原,牧草的高度七八尺则是非常平常的事情。

比如被潘帕斯草原原产的典型草种,被国人称之为“蒲苇”的“潘帕斯草”,植株高度就能够达到惊人的一丈。

这使得潘帕斯草原在类型上,被认定为是典型的“高草草原”。

实际上,潘帕斯草原并不是地球上,唯一的“高草草原”,在北美也有一片“高草草原”。

关于这片草原的观察成果,可以为潘帕斯草原前世及未来走向提供参考。

在“雨影效应”的作用下,从落基山脉到阿巴拉契亚山脉的米国腹地,的降水呈现出“西低东高”的走势。

这片腹地的西半部,就是之前已经解读过的“米国大平原”。

只是,要再次强调的是,所谓“大平原”,只是当年为了开发西部,所做的有意误导,这片平原最准确的命名,应该是“米国大草原”。

“米国大草原”的西部边界是明确的,那就是落基山脉东麓;至于东部边界则相对模糊,一般被认定在西经97度一带。

其实地势可以帮助大家找到明显的边界,简单点说,当我们在地形图上,找到500米的等高线,就等于找到了,米国大草原的东部边界。

如果,只是想在直观的感受下“米国大草原”的范围,则可以在米国行政图上,试着找一下,

靠近加拿大的“北达科他州”东界,并将其向南拉出一条纵线,一路延伸至墨西哥湾。

按此方法在地图上,拉出的这条纵线,大致也是米国本土的地理中线。

在地理中线以西的“美国大平原”上,草原的原始形态,还可以再细分为丙种类型。

一种西部,呈现出和北亚半干旱草原类似状态的“矮草草原”。

另一种是在“矮草草原”与“高草草原”之间,充当过渡带的“混合草原”。

没有被纳入“米国大平原”范围的“北美高草草原”,则成长于这条地理中线以东,

至密西西比河上游之间,密苏里州及其以北地区,海拔在200-500米区间的土地上。

600-1000毫米的降水,保证了高草生长所需要的水资源。

然而,这毕竟是乔木生长的优势区,与“潘帕斯草原”一样,“北美高草草原”同样需要一个外来干预者,帮助他们战胜森林。

助力北美高草获胜的推手,仍然是频繁发生的野火。

在19世纪,由于米国西进运动的开发,他们只能在堪萨斯州、密苏里州等地的一些小型保护区内,一睹北美高草草原的原始风貌了。

一个必须正视的客观情况是,由于周边环境发生了极大变化,这些米国“高草草原”保护区中的野火频率,已经被大大降低。

以至于,为了维持其原始生态,保护者们甚至会定期在草原上放火,以抑制树苗的生长。

不过,这些圈养状态下的高草草原,却能够为我们探知,潘帕斯草原的形成原因,提供有利的证据。

21世纪,对水资源要求更高的“牛”,是潘帕斯草原上最为优势的物种,其数量,甚至比草原上的人口还要多。

如果说,类似呼伦贝尔草原的亚洲草原,能够呈现出的是“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景象,

那么在降水条件更好的美洲高草草原,很可能风吹过去,你也是看不见牛羊的。

不过,在西班牙人抵达潘帕斯之时,这种景象他们是看不到的。

因为不要说是牛羊,甚至安第斯山脉所出产的羊驼,都没有在此大规模生存的迹象。

在没有畜牧经济的情况下,想在草原上讨生活,最原始的方式就是渔猎。

问题是,渔猎生活所能够蓄养的人口,以及财富是微不微不足道的。

至于在中安第斯地区,借助梯田壮大的印加帝国,有没有机会向这片温带草原,播洒农业经济的种子呢?

纯粹就地理范围来说,印加帝国其实已经,触及到了潘帕斯草原的边缘。

换句话说,如果有足够的动力,印加帝国是可以扩张过去的。

然而,两个原因,决定了印加帝国会放弃这一想法。

首先,是与绝大多数征服者一样,印加的统治者同样将目标,锁定在对人的征服上。

第七百六十章:神赐之地(三十三)

既然潘帕斯草原,还处在尚未开发状态,这样一片“荒芜”的土地,对于一个,还没有呈现出人口压力的帝国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其次,印加人即使想做一个拓荒者,那些生长在梯田中的作物,以及业已成型的一整套农业技术,特别是灌溉技术,都需要重新适应新的环境。

很显然,这个过程不会是一蹴而就的。

当然,假以时日的话,随着人口的增长和竞争的压力,印加人或者其它美洲原住民,未必没有机会,

找到适应潘帕斯草原的生产模式,毕竟,相比亚马逊平原,拉普拉塔河平原的气候,要更容易产生农业文明。

只是,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后,再做这种假设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些从旧大陆引入的人和动物,很快成为了这片草原的优势物种,并使得潘帕斯草原地缘特色,比之南美洲的其它地区,更加接近欧洲。

让我们把时间线,拉回到500年前。

一望无际的潘帕斯草原,虽然让最初,寻找财富的西班牙探险家感到失望,但对于寻找新家园的人来说,这片水草丰美的土地却是极好的。

如果说,缺乏牲畜使得美洲原住民们,没有办法利用这片土地,那么对于旧大陆的移民,

尤其是善于畜牧的欧洲人来说,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以“哥伦布大交换”的角度来看,后世在潘帕斯草原上,最成功的外来物种,当属“牛”了。

仅在阿根廷就放牧有,超过5300万头的牛,将近1500万头羊,21世纪数据。

潘帕斯草原的高草,养活了其中80%的成员。

考虑到阿根廷人口,也不过只有4400万,将之形容为,站在牛背上的国家亦不为过。

顺便说一下,大部分品种的“家牛”,不包括水牛、牦牛等,其在生活在野外的近亲,

并不包括动物学家们,称为“野牛”而是“原牛”。

野牛和原牛,都曾经广泛分布于旧大陆,只是会根据生长地区的不同,被分为不同的亚种罢了。

比如生长在欧洲的野牛,被称之为“欧洲野牛”,生长在北亚的野牛,被称之为“西伯利亚野牛”。

其厚厚的体毛,使之更适应高纬度地区的气候,并能够与人类一起,跨越白令海峡进入美洲。

相比之下“原牛”适用的纬度则要更低些,这使得它们并没有机会,自然迁徙到新大陆。

与“野牛”相比,“原牛”与人类的关系,要亲近的多,虽然这种亲密关系的产生,最初可能只是因为,它们更容易被狩猎一些。

在法国和西班牙,发现的一些,有将近两万年历史岩画,就已经留下了,关于狩猎原牛的岩画。

不过在大约7000年前,被驯化的原牛,开始成为人类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并扩散至欧亚非大陆的各个角落。

这个时间点,使得当年迁入美洲的人类,没有可能带入家牛。

事实上,在白令陆桥消失之前,已经被人类驯化的家畜只有狗。

国人概括出来的:马、牛、羊、鸡、犬、猪等六畜中,也只有狗出现在了,美洲原住民的生活中。

虽然野牛看起来,应该也有机会成为家畜,不过,在人口基数和文明样本,要多得多的旧大陆,

也只是驯化了“原牛”情况下,实在是不好苛责,美洲原住民做得不够好了。

如果说,盛产多汁牧草的欧洲,素以出产优质奶牛而着称的话,那么,依托天然优质牧场,

放牧的阿根廷牛,让世人回味的,则更多是鲜嫩的牛肉了。

在潘帕斯草原脱离西班牙殖民体系之后,这片草原诞生了两个国家:阿根廷和乌拉圭。

以两国同属拉普拉塔总督区的历史,以及彼此间悬殊的体量来看,阿根廷似乎没有理由在自己的左近,留下这么一个小国。

阿乌两国的分割线,是位于拉普拉塔河左岸支流“乌拉圭河”。

鉴于这层地缘z治关系的存在,乌拉圭河以东的草原部分,我可以将它单独称之为“乌拉圭草原”。

与山脉一样,河流同样是经常被用于z治分割的“天然疆界”。

只不过相比之下,山脉分水岭的切割,要更为精准一些。

这一方面是因为,山脉两侧的气候环境可能会迥异,并且往往还承担着分水岭的职责。

在同一流域、相近气候环境下生活的族群,往往更容易进行地缘融合。

这使得的分水岭两侧的世界,更具备地缘上的d立性。

另一方面,山脉本身意味着人口密度较低,甚至是大片的无人区。

这种特性,能够为两个d立的板块,提供足够的缓冲区和安全感。

在后世,除了最南端靠近火地岛部分,阿根廷和智利的大部分国界线,便是遵循这一原则,划定在安第斯山脉的分水岭之上。

即使不加解读,大家也应该能猜测得到,阿根廷与智利历史上,如果存在边界纠纷,会大机率的出现在,横平竖直的南部边界之上。

与山脉相较,河流的地缘分割作用要弱得多。

典型案例就是,德国的阿尔萨斯地区。

德国人认为,地理属性为“多瑙河中游河谷平原”的阿尔萨斯,居民的m族属性为德意志。

而法国人则认定,当年凯撒为高卢与日耳曼尼亚,划出的多瑙河边界,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先且不说乌拉圭河,能不能够,对阿根廷和乌拉圭进行有效的地缘切割,“为什么会有乌拉圭”。

然而,客观现实就是如此,基于阿根廷相对乌拉圭的体量,以及控制了约23潘帕斯草原的情况来看,

如果,潘帕斯乃至整个拉普拉塔河平原,一定要统一在一面国旗之下的话,阿根廷几乎是当仁不让的选择。

当然,并不是所在处在天然劣势面的小国,都会放弃改变自己命运的尝试。

20世纪太平洋战争时期,试图与米国扳手腕的倭国,就是一个典型案例。

后面说到大查科平原时,同样也可以看到南美版的案例。

第七百六十一章:神赐之地(三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六十一章:神赐之地当我们沿着时间线,把历史前推到西葡争霸的时代还会发现,乌拉圭这个国家的存在,源自于巴西对潘帕斯草原的渗透。

一般一提到巴西,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面积巨大的亚马逊平原。

然而,实际上控制了,大约60%的亚马逊平原,约340万平方公里的巴西,

虽然可以当之无愧的,为整个亚马逊平原代言,但反过来,却不能认定亚马逊可以代表巴西。

整个国家的精华之地,并不是这片湿热的雨林地带,而是位于亚马逊平原之南,拉普拉塔平原之东那片隆起——巴西高原。

巴西高原的面积,超过500万平方公里。

这意味着,整个巴西其实就是由巴西高原、亚马逊平原,这一高一低两大板块所组成的。

公元1500年,葡萄牙殖民者最先发现的“巴西”,并不是在亚马逊河口,而是在后世巴西高原东部的塞古鲁港一带登陆。

所谓“巴西”一词的出处,在后世,超过80%的巴西人,居住在气候凉爽的巴西高原,尤其是东部靠近沿海的区域内。

考虑到潘帕斯草原,为阿根廷滋养了超过23人口,以及贡献了80%的gdp,

巴西与阿根廷之间的地缘竞争,很大程度可以被理解为,“巴西高原”与“潘帕斯草原”之争。

基于巴西高原的上游优势,以及这片土地对人类的友好性,葡萄牙当年在拉普拉塔河流域,取得了很大成功。

以最为肥美的潘帕斯草原来说,被乌拉圭河分割出来的“乌拉圭草原”,并非全部属于乌拉圭,

还有小部分属于,巴西东南部的“南里奥格兰德州”,可以将之称之为“北乌拉圭草原”。

如果,再把视线扩张到整个拉普拉塔河水系的话,大家会发现整个水系的两大上源:

巴拉那河及巴拉圭河,其上游部分都位于巴西境内。

其中,巴拉那河上游所处在高地,属于巴西高原的最南端,因为巴拉那河的存在,次级名称为“巴拉那高原”。

后者则以一个盆地的形式存在,被称之为“巴拉圭盆地”。

如果巴西高原,哪怕仅仅是巴拉那高原部分是一片荒芜的高原,当年的西班牙以及后来的阿根廷,

都还是很有机会推进到高原之上,并以分水岭原则来划定两国的分界线的,就像智利与阿根廷对安第斯山脉的自然分割一样。

悲剧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现。

再仔细观察的话,大家会发现巴西最着名的三大城市:

经济中心“里约热内卢”、最大的城市“圣保罗”,以及首都“巴西利亚”,

不仅都位处巴西高原板块,选址更是围绕着“巴拉那高原”的边缘而生。

其中,在海港属性的里约热内卢,葡萄牙人甚至早在1505年,就开始建立定居点了。

反观西班牙人,却还要等到11年后,才发现拉普拉塔河口。

至于乌拉圭的存在,则同样是葡萄牙人,在拉普拉塔河流域渗透的结果。

与巴西高原、拉普拉塔河、大西洋相接的位置特点,使得从巴西高原方向,“自北向南”渗透的葡萄牙,

与从拉普拉塔河口“自南向北”扩张的西班牙,在乌拉圭河以东的,这片潘帕斯草原上发生碰撞。

葡萄牙人曾经在1680年以及1816年,两次入侵巴拉圭。

其中,被称之为“乌拉圭战争”的后一场战争,直接导致了乌拉圭的d立。

没有能够通过“乌拉圭战争”,拿到乌拉圭河以东全部平原的巴西,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是在这一地区,扶植一个缓冲国,以削弱最大竞争对手的实力。

有鉴于此,在没有能够吞并乌拉圭之后,巴西反过来成为了,乌拉圭d立的最大支持者。

其导致的最大地缘z治后果,就是在南美独立进程中,试图继承西属“拉普拉塔总督区”全部地缘z治遗产的阿根廷,

未能成功的,将乌拉圭变成自己的一个省,而是不得不在1828年,与巴西签订条约,承认乌拉圭的d立。

同时,大家也应该能够猜到,巴西人从乌拉圭人那里得到的回报,就是那片“北乌拉圭草原”了。后来两国以夸拉伊河为界,分割乌拉圭草原。

关于巴西高原以及整个巴西的解读,后面会专门讲道。

当下的粗线条展示,更多是让大家明白,在渗透拉普拉塔河流域,乃至潘帕斯草原的问题上,

巴西无论在历史还是地理关系上,都是占据了先机的。

在后世的两国关系中,以巴西高原为地缘核心,同时控制绝大部分“巴拉那高原”、“巴拉圭盆地”,

并且,还在潘帕斯草原上,伸了一只脚的巴西,显然会让阿根廷人如坐针毡。

如果说,阿根廷是“潘帕斯雄鹰”的话,也是一只生活在,巴西高原阴影下的“潘帕斯雄鹰”。

一方面,在军事层面,高地对低地的压制作用,会让低地国家时刻有着危机感。

另一方面,即使在和平时期,水资源的分配问题上,同样会像一颗定时炸弹。

虽然,拉普拉塔河流域相关国家,早在1969年,就签订了相关条约,但任何有地缘z治常识的人都会明白,

一旦上、下游国家,都因为发展工业或者人口暴增,而需要消耗更多水资源时,

上游国家,前提是,实力要更强的总是会有机会,让自己的位置优势变成筹码的。

在21世纪,阿根廷等下游国家,与巴西在拉普拉塔河水资源分配问题上,还没有暴发太大的矛盾。

这与整个流域的人口潜力,尚未被完全发掘不无关系。

大家想象一下,如果潘帕斯草原全部被开发为耕地,人口不是几千万而是乘以10的话,

会发生些什么,你就会明白这层危机,不是危言耸听了。

在21世纪全球地缘z治舞台上,南美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巴西,通常被认定为是,

南美地缘z治力量的代表,而两项指标都排名第二的阿退廷人,虽然对这种定位不以为然。

但这一地理结构上的短板,降低了阿根廷逆袭成功的机率。移民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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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神赐之地(三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六十二章:神赐之地西班牙和葡萄牙在拉丁美洲的统治,终结于1810年-1826年期间的“拉美独立战争”。

关于战争的起因和过程,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重点。

毕竟,以美洲与欧洲的地理距离,以及美洲本身的地缘潜力来说,这种d立是迟早的事。

比起才开始登陆美洲20多年,却在一百多年后,也就是1783年,就被迫承认米国独立的大英帝国来说,

伊比利亚双雄在新大陆延绵的300年统治,算得上是非常的长了。

相比之下,d立之后的美洲,如何重组地缘z治结构,才是更值得关注的。

因为,这直接决定了它们,在21世纪地缘z治舞台上的身位。

试想一下,如果米国各州纷纷独立,或者在南北战争之后分裂为两部分,那么它还有没有可能成为全球霸主呢?

而如果前葡萄牙殖民地身份的巴西,也如西属美洲那样,分裂成十几个国家,

那么,巴西同样没有机会,争夺南美代言人的身份了。

西属美洲的分裂性,根本原因在于南北跨度过大。

无论在中北美还是在南美地区,西班牙人在美洲大陆的经营,很大程度都是依附于“科迪勒拉山系”。

这条纵贯美洲的山系,在为西班牙人的殖民提供依托的同时,也增加了其内部的整合难度。

西属美洲内部那些总督区的先后出现,就是地缘z治磨合的自然结果。

以此来说,如果在后殖民时代,每一个总督区,都能整合成一个国家,这个国家的实力,

看起来也是不会弱,并且应该具备一定稳定性的。

悲剧的是,尽管每一个总督区的核心板块,都曾经做过这样的努力,但最终并没有一个国家,完成这样的任务。

在1776才获得“拉普拉塔总督区”,看起来是最有机会整合在一起,并成为一个强势国家的。

地理上的原因,是因为这是一个完整的大河平原板块,且大部分土地极具人口潜力。

更重要的一点,是在西班牙人殖民之前,整个拉普拉塔河流域的原住民,数量是非常少的,

尤其是在最有潜力的潘帕斯草原,用无人区来形容亦不为过,所谓“一张白纸好画图”。

在21世纪,阿根廷的4400万人口中,欧洲后裔的比例高达95%。

350万人口的乌拉圭,这一比例同样高达90%,就很能说明问题。

并不是说,在后殖民时代,白种人比例高的国家,就一定会更具潜力。

这很大程度是一个内部整合,或者说形成合力的问题。

影响一个国家内部整合的地缘因素有很多,比较而言,种族、意识x态背景相同的话,

更容易消除内部分歧,进行z治及m族上的融合。

在这个问题上,反面的例子很多。

典型案例就是现在的y拉克,s叶派阿拉伯人、x尼派阿拉伯人,以及宗j上被归类于x尼派,

z族却与阿拉伯人有很大区别的k尔德人,共同造就的三分天下格局,严重影响了整个国家的稳定。

受益于西班牙人的经营,拉普拉塔平原无论在z族还是意识x态上,都具备统一为一个国家的潜力。

以意识x态来说,阿根廷和乌拉圭的tz教徒,在宗jx仰者中都达到了80%的比例,被视为宗jx仰最虔诚的国家之一。

对于一个移民国家来说,能够做到z族和x仰都具备高度统一性,在技术上是相当有难度的。

但对于殖民者来说不算什么,一手刀剑,一手s经,不信者通通杀掉,这个问题轻松的就解决掉了。

另一个必须正视的客观事实是,由于欧美尚处在经济链的顶层,一个在m族和意识x态上,

都更有“准欧洲”特征的国家,在发展经济时,会容易融入全球贸易体系。

以阿根廷的情况来说,后世很多人可能不清楚,这个国家在19世纪初和20世纪末,

曾经单纯凭借农牧业出口,主要是牛肉,就曾经将自己的gdp排名,提升至世界第八的位置。

凭借“准欧洲”的定位,阿根廷也曾经试图从欧洲吸引投资和移民,发展自己的工业。

然而,并不是说,先天条件好的国家,就一定能够发展好。

阿根廷的工业化的尝试,最终却并非获得成功,甚至出现了倒退现象。

阿根廷也因此被认定为是:21世纪11个曾经跻身于发达国家行列,然后又退步成为发展中国家的国家之一。

其他10个分别是狂欢自由的欧猪五国、m德拉统治时期的南非、k扎菲时代的利比亚。

s达姆时代的伊拉克,战火中的叙利亚,被颜色革命瓦解掉的f联,包括c色革命后的乌克兰,还有一年不如一年的欧洲国家。

阿根廷的例子,在经济学领域中,诞生出了“拉美化”的说法,来代指这一逆工业化现象。

地缘条件如此优越的阿根廷,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有很多不同的看法。

比如身处其中的阿根廷人会认为,这主要是因为政府无能。

经济学家们和试图上位的发展中国家们,更是从多角度入手,希望从中吸取教训,以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身处世界霸主米国的后院,要么成为经济附庸,要么去死,

只有这两个选择,其他大多数国家也如此,能做到自立自强的国家不会超过三个,天朝是其中之一。

如果往深层次看,肥美的潘帕草原,可能就是问题之一。

当一片完全能够通过精耕细作,或者工业化来养活4亿人口的土地,需要养活人口的数量,

仅仅是这个数字的十分之一时,最起码,对于那些掌握了大量土地的农场主来说,改变的动力并不会那么足。

如果再把时间线上推的话,先发的西班牙帝国最终被大英帝国击败,并且没有率先开启工业化进程,

何尝又不是因为他们,太过于满足殖民地的自然资源呢?

就以后的发展来说,阿根廷如果想重新跻身发达国家行列,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

第七百六十三章:神赐之地(三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六十三章:神赐之地对于更多关心国家博弈的地缘z治爱好者来说,在了解“为什么会有乌拉圭”的问题之后,

心中一定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还有一个“巴拉圭”。

当我们试图了解这个神秘国家之时,拉普拉塔河平原的另一半——大查科平原的全貌,亦将徐徐展开。

“大查科”有时也会被翻译为“大厦谷”或者“格兰查科”,不管叫哪个名字,

它的名气都远不如潘帕斯草原大,尽管它在面积上与后者相当。

这种情况的出现,源自于大查科平原,相对不那么适宜大规模开发的特性。

之前我曾经做过一个对比,将拉普拉塔平原镜像叠加到东亚,会发现两者的南北跨度几近相同,

只不过由于身处不同的半球,在以东亚的情况为参照,理解拉塔拉塔平原内部的,地理关系及开发顺序时,要把方向颠倒过来。

参照这一标准来看,大查科平原与潘帕斯草原之间的关系,就是天朝的南北差异。

以纬度来说,潘帕斯草原相当于包含黄土高原、华北平原、山东半岛等地的天朝北方地区。

大查科平原则相当于长江流域珠江流域。

略知历史的人都清楚一点,华夏文明存在一个由北向南扩张的进程。

尽管先秦时期,长江流域诞生了吴、越、楚蜀等重要国家,但从人口和生产力的角度来说,重心仍然是在黄土覆盖的北方地区。

一直到北方因战乱而造成的“衣冠南渡”现象之后,长江流域及珠江流域,才在人口和文化上获得升级。

有了熟悉的中央之国作为参考,大查科的情况就比较好理解了。

从地理环境来说,大查科平原与潘帕斯草原存在很大的区别。

沿着巴拉那河和巴拉圭河上溯的西班牙人,在推进到南纬30度线一带时,大致相当于长三角的纬度,

会发现一望无际的高草草原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林与草原相杂的景象。

如果再往北的话,西班牙人还会看到,半年洪涝、半年干旱的热带稀树草原及灌木林景象。

在地缘z治上,大查科平原被分为三部分:北查科、中查科,以及南查科。

切割三个板块的是两条河流:皮科马约河与贝尔梅雷河。

其中,皮科马约河同时也是,巴拉圭与阿根廷后来的国境线,河流以北地区被称之为“北查科”。

皮科马约河与贝尔梅雷河之间,则被称之为“中查科”。

贝尔梅雷河之南,就属于“南查科”了。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地图的话,会发现所谓“中查科”的地域非常狭窄,单纯从地理角度划分,

似乎以“皮科马约河”或者“贝尔梅雷河为界为界,划分成南北两部分就可以了。

如果没有地理环境上的特殊原因,类似的切割往往都有地缘z治上的因素。

“中查科”概念的出现也是如此。

简单点说,这片21世纪属于阿根廷的土地,历史上曾经大部归属巴拉圭。

在经历过1864年至1870年的“巴拉圭战争”后,阿根廷得以将边境线,北移到皮科马约河。

也就是说,在地理层面,“中查科”原本是“南查科”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这一争议历史在,就不会有“中查科”的概念突兀的存在中间。

就像,如果乌拉圭没有因为缓冲国定位,而获得d立的话,相当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会知道,

巴西或者阿根廷境内,还有一个“乌拉圭省”存在,嗯,如果不d立的话,基本就是这两种选项了。

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是不是每一片地域广大的地理板块,都有必要切割成两块呢?

北查科之于中、南查科的存在,又是不是因为它归属于不同的国家呢?情况并非如此。

一个板块被分为两块,更多是因两边的地理、环境有所区别。

而地缘z治上的切割,往往又是顺应这种区别。

这意味着从逻辑上看,大查科平原内部的南北划分,并不是国家分立的果,而恰恰是原因所在。

当然,地域广大的特点,本身也的确是问题的源头。

正是因为跨越的范围太大,才有可能在一个板块的东西两端,发现区别显著的环境特点,

进而对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产生重大影响。

具体到大查科平原来说,南纬23°26′s的“南回归线”,是这片平原需要进行地理切割,

并且,进而影响到地缘z治格局的深层次原因。

大家要知道,如果以纬度来论的话,所谓以赤道为中轴线的南、北回归线之间,属于“热带”范畴。

除了纬度以外,海拔是影响气候划分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一般来说,海拔每升高一百米,气温就会下降06摄氏度。

安第斯文明身处热带区间,但却是温带文明属性,原因即是如此。

只不过,大查科平原的低海拔属性,使之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这意味着在大查科平原,气候的变迁,会更加的贴合纬度原因。

当我在大查科平原上,将“南回归线”标定出来后,会发现这条温、热带分割线,正是从皮科马约河下游穿过。

气候的变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人类如果想把这种地理环境的影响,显现在地缘z治层面上,需要得到山脉、河流等地理特征的帮助。

在这种情况下,皮科马约河最终成为了,大查科平原的一条最重要的地缘分割线。

换句话说,这条分割线大体上,也可以被认定为是拉普拉塔平原的温、热带的分割线。

要是还不能理解的话,没关系,仍然可以用我们熟悉的,中央之国的情况来做类比。

如果说潘帕斯草原对应的是,黄土覆盖的我国北方的话,那么中、南查科地区,就是长江中下游地区了。

热带属性的北查科地区,对应的显然就是,同样有“回归线”,即北回归线贯穿其间的两广地区了。

与当年的两广地区类似的是,北查科地区,也是西班牙殖民版图上的最后一块拼图,甚至在南美国家d立之后,仍处在未开发状态。

第七百六十四章:神赐之地(三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六十四章:神赐之地除了海拔与纬度以外,与海洋的距离以及周边地理环境,同样会对一个地区的气候造成重要影响。

迄今为止,气象学家们在南美测出的历史最高温,并不是在西、南那些沙漠地带,而是在大查科平原之中。

这是由于北查科地区身处大陆腹地,周边又都为高地环绕,盆地效应进一步拉高了平原内部的气温。

在沙漠地区,高温虽然让人难以忍受,但同时也能杀灭病毒和细菌,反观在不缺乏降水,

同时又高温的北查科地区,病毒和细菌们的活跃度,可就要高得多。

回忆一下当年数十万秦军在南越之地的遭遇,以及古人对“瘴气”的恐惧,

相信就能够理解北查科地区,为什么长期处于未开发状态了。

虽然不缺水、热资源的北查科地区,在我眼中还是很有开发潜力的,人类也并非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就像当年的岭南,后世成为天朝的繁华之地一样。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和人力。

在拉普拉塔平原中南部,还有大片更宜人的土地未经开发时,这一地区暂时吸引不到太多的人口。

西班牙人对整个拉普拉塔平原的开拓工作,遵循着由南至北的原则。

中、南查科地区,是西班牙人这一开拓路线的边际。

后世位于皮约马科河与巴拉圭河,相交之地的巴拉圭s都“亚松森”,是西班牙帝国,

在拉普拉塔地区北部最重要的城市,再往西北方向开拓,就是令人望而畏的北查科地区了。

历史上,除了少量一些,拥有土著血统的巴拉圭人,前往此处放牧以外,

后来声称对此拥有主权的玻利维亚以及巴拉圭,实际都没有对其进行过行政管理。

在理解了北查科地区的荒芜之后,一个地缘z治上的问题,又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就是为什么当年西班牙,会把玻利维亚划入“拉普拉塔”的行政范畴。

以玻利维亚的地缘属于来说,其实更应该是作为“秘鲁”的一部分的。

事实上,在获得独立之前,玻利维亚原本的地缘z治标签就是“上秘鲁”。

更何况,它与那些已开发的拉普拉塔平原之间,还间隔有北查科这样的无人区。

将这一块与核心区相接的安第斯地区,与拉普拉塔平原那片未经开发的低地,在行政上捆绑在一起,

更多是出于地缘z治上的需要,以避免后者与身在秘鲁的殖民中心过于疏离。

然而,类似的有违地缘规律的z治设计,总是会引发更多的矛盾。

尽管玻利维亚与巴西,当下都在拉普拉塔平原拥有一定领土,但前者的属性实际是安第斯,后者的核心力量,则来自于巴西高原。

真正能够被称为拉普拉塔国家的,只有阿根廷、乌拉圭与巴拉圭。

这就好像,天朝虽然在亚洲中部拥有大量领土,却从来不会被视为一个中亚国家一样。

核心板块在人口和经济中的高占比,决定了它的属性就是国家的属性。

如果整个拉普拉塔河平原,能够统一成一个国家的话,它的核心板块无疑将定位于潘帕斯草原。

相比之下,大查科平原,尤其是南回归线一带的北查科地区,就是边缘板块了。

不过,这种边缘性却并非一成不变的,在西班牙探险家,为国王发现拉普拉塔河之后,

西班牙人虽然依照,大航海时代的普遍做法,先在河口地区建立据点,即后来的阿根廷s都布谊诺斯艾利斯,

并对河口两侧的潘帕斯草原进行探索工作,但这片人迹罕至的大草原,暂时却不能,对为西班牙人的殖民工作作出有力支撑。

无论出于哪种目的,出现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土著居民的存在与支持,都是至关重要的。

否则你很难在运营初期,获取足够的补给立足。

著名的“五月花号”移民船,在登陆米国的第一个冬天,就损失了一半成员。

如果不是因为当地土著居民的帮助,这批清j徒将很难存活下来,更别说成为米国精神的开启者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米国人为了纪念这些土著居民,并杀光了他们创立“感恩节”,并非是小题大作。

食物采集者能够为到访者,提供的食物补给是非常有限的,生产方式决定了双方,无法成为长期合作伙伴。

沿着拉普拉塔水系向北方探索的西班牙人,一直上溯到巴拉圭河与皮科马约河的交界处,才算遇到了较大规模的原始农业部落。

西班牙人在此建立的据点,甚至在殖民初期,一度成为了整个拉普拉塔地区的政治中心。

只不过,随着环境的适应以及自给能力的获得,西班牙统治重心最终,还是转移回到了海、陆优势兼备的布谊诺斯艾利斯。

并且将潘帕斯草原经营成为了一片,令欧洲移民向往的土地。

西班牙人在巴拉圭河畔建立的过渡性z治中心,就是现在的巴拉圭s都“亚松森”。

也可以这样说,巴拉圭的地缘z治源头,就是这座始建于1537年的城。

虽然西班牙的经营重心,很快就转移到了潘帕斯草原,但却并不代表巴拉圭的故事就此结束。

事实上,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远比想象中要传奇的多。

以至于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阿根廷就算有机会、有想法成为一个帝国,也很难将巴拉圭,从国家名录中抹去。

在渲染过潘帕斯草原和大查科平原,在前哥伦布时代人烟稀少的景象后,我们很容易产生一种感觉,

那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美洲原住民们似乎很没有存在感。

尤其是注意到阿根廷、乌拉圭超出9成的白人比例后。

21世纪,在阿根廷境内仅存的数十万原住民,主要是分布于南安第斯地区的马普切人。

这是一个居住于山地,横跨智利与阿根廷的土著民族,他们的故事实际与拉普拉塔平原无关。

然而,在巴拉圭,情况却有很大不同。

第七百六十五章:神赐之地(三十八)

甚至可以说,土着居民的存在,决定了这个国家的气质,并使之在,极端恶劣的地缘z治环境中保持d立。

这个土着民族被称之为“瓜拉尼人”。

关于这个民族之于巴拉圭的重要性,可以透过一个细节体现出来。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法定货币。

作为代表国家形象的重要代表,货币的名称通常并不是随意选定的。

而巴拉圭人的货币就叫作“瓜拉尼”。

另外,“瓜拉尼语”与西班牙语一样,具备官方语言的地位。

瓜拉尼人是最初为西班牙人,提供帮助的土着部落。

这支已经熟练掌握了原始农业技术的部落,原始居住地并不是大查科平原,而是巴拉圭河东北部高地上的热带雨林中,

在西班牙人到来之时,瓜拉尼人已经开始向巴拉圭河谷移居。

换句话说,西班牙人之所以选定亚松森建城,正是由于得到了瓜拉尼人的帮助。

在瓜拉尼人的存在问题上,“1000毫米等雨线”起到了无形的调节作用。

安第斯山脉的“土豆”文明,并不喜欢太湿热的气候环境,但对于“木薯”来说,

1000-2000毫米的降水,才是它们适应的区间。

自拉普拉塔河口起,向北拉出一根纵线,能够帮助我们,在整个拉普拉塔河流域,

大致拉出一根“1000毫米等雨线”来,降水量西低东高。

当然,气候实际是在不断变化的,等雨线的位置也并非一成不变。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大家识别出,哪些地区有机会,依托木薯之类的雨林作物,滋养出有存在感的原住民部落了。

在拉普拉塔地区,巴拉圭东部,也就是不包含北查科地区的部分,并非是唯一年平均降水量,超过1000毫米的地缘z治板块。

乌拉圭草原同样位于这雨线的东部。

分处河口两侧的阿根廷s都“b宜诺斯艾利斯”,与乌拉圭s都“m得维的亚”的年平均降水量,可以让大家,更加直观的理解这一差异。

前者的年均降水量约在950毫米;后者则能够达到1100毫米。

这样看来,乌拉圭这个d立地缘z治板块的存在,并不仅仅是因为巴西的地缘z治影响力,

更不是因为乌拉圭河看起来,会适合充当一条行政分割线了。

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在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几乎同时登陆乌拉圭草原两侧时,这片草原上生活有一定数量的土着部落。

尽管由于草原地貌和温度的问题,乌拉圭草原上的原住民生活中,种植经济的比例,要比瓜拉尼人更低,

但乌拉圭草原内间杂的丘陵地貌,使之食物的来源,相比乌拉圭河以西地区,要更加的充足一些。在人口压力巨大的后世,历史研究者们很容易犯一个错误,那就是认为,能够用来减缓人口压力的土地,是争夺的重心。

然而事实上,在大部分历史时期,人口才是争夺的目标。

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葡萄牙人,都需要劳动力来帮助他们,进行殖民地建设。

生活在乌拉圭草原的原住民部落,被称之为“查鲁亚人”。

如果说,巴拉圭人经常会愿意,称自己为“瓜拉尼人”,那么乌拉圭人有时也会,用这个原始标签来称呼自己。

只是,这种自称本质与血源无关,更多是在借用那段历史,来凸显自身的地缘独特性。

就像法国人经常会被称为“高卢人”,却不代表他们在寻找凯尔特血统一样。

相比瓜拉尼人,查鲁亚人在后世的存在感要低得多。

在西班牙人试图探索乌拉圭草原时,查鲁亚人表现的并不友好。

前者之所以在初期,放弃布宜诺斯艾利斯,前往亚松森开拓,一定程度与查鲁亚人的攻击有关。

然而,即使是查鲁亚人,对西班牙人表现出了宽容性,仍然不意味着他们,在后世能表现出更多的存在感。

乌拉圭草原的沿海属性,使之较内陆的瓜拉尼人,更容易被欧洲移民压缩生存空间。

同时,身处两大殖民帝国之间的尴尬位置,又使得查鲁亚人不得不卷入西、葡两国,激烈的竞争中消耗自己。

在后世,大约有8%的乌拉圭人,属于带查鲁亚血统印欧混血人,另有90%白种人,算是对这个,几近消失m族的最后纪念了。

相校查鲁亚人,瓜拉尼人显示出了更多存在感,这与其所处的地理环境有直接关联。

高达1300毫米左右的年均降水,让瓜拉尼人更容易依靠雨林作物的种植,来扩张自己的人口数量。

不过,与其它原始农业者一样,瓜拉尼人的生产生活中,仍然保留有很强的渔猎色彩,作物种植由女性承担。

这一地缘特征,使得瓜拉尼男人天生就是勇猛的战士。

类似瓜拉尼人的情况,在世界各地的丛林地带都存在。

在能够吞噬一切的工业怪兽出现之前,如果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外来者即使付出惨重代价,也不一定能够站住脚。

另一个帮助瓜拉尼人延续文化的关键因素,在于巴拉圭东部地区的偏远性。

在潘帕斯草原拥有无限想象空间的情况下,大多数欧洲移民们,并不太愿意前往巴拉圭地区,进行开拓工作。

然而,这并不代表来自欧洲的影响力,不能渗透至此。

只不过,这一次发挥前锋作用的,是那些受命于j廷的传j士。

虽然,很多人会从z治和意识x态角度,警惕这些传j士的工作。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受命于j廷的传j士本身,就起着间谍的作用,他们窥探各国的科技文明。

把有用的人文历史、知识和科技,通过种种秘密途径传回各自的国家,然后通过各种专业的人员。

分析调研,最后制定出合理的方案,颠覆各个国家的文明历史,瓦解肢解这些国家,为它们攫取和支配全球利益,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宗j的力量使得他们愿意,前往环境极为艰险的地区,并以此为荣,前提是这一地区,生活着被传j士们认为,等待s帝召唤的异j徒。

第七百六十六章:神赐之地(三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六十六章:神赐之地后世一个在非洲卖鞋的故事,经常会被充当营销教学案例。

面对一群从来不穿鞋的土著,悲观的推销员告诉他的上司:当地人都不穿鞋,因此不可能有市场。

乐观的推销员则兴奋的汇报:正因为当地人不穿鞋,所以才市场潜力巨大。

动身前往新大陆的传j士们,便是属于后者。

西班牙人最初能够在亚松森立足,与传j士们的勤奋工作分不开。

在殖民政府将经营重心,转移至拉普拉塔河口后,传j士们仍然没有放弃在巴拉圭的努力。

相反,传j士们认为,没有z治的干预,他们可以把神的事业做得更纯粹。

一直到18世纪中叶,殖民政府开始重视巴拉圭的管理,并决定把j团驱逐出境之前,

传j士们在巴拉圭的开发过程中,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这一延续了200余年的工作,促成了巴拉圭m族的形成。

一方面,成为虔诚tz教徒的瓜拉尼人,在意识x态上,与西班牙人产生了认同感。

另一方面,瓜拉尼人并不介意,与那些出于不同目的、不同时期,迁入巴拉圭的西班牙人相融合。

这导致巴拉圭人不仅在z族上,呈现混合化,巴拉圭人的混血比例高达95%。

同时,瓜拉尼人本身所具有的一些特质,例如忠诚、勇猛善战,也很自然的融入,重组后的“巴拉圭人”血液。

该怎么形容这种奇特的变化呢?其实在中央之国的扩张过程中,类似的情况同样很常见。

比如,在语言上,粤语经常被外部认为是一种,有别于汉语的独立语言。

而在外貌特征上,天朝的南北差异能够大到,会被认为是来自于不同国度。

然而,在意识x态和文化的融合之下,后世的国人虽然会经常在交流中,凸显自己的地方特色,

甚至以某个历史政权或者m族,来彰显自己的独特性,却并不妨碍整体的国家和m族认同。

巴拉圭人的情况大致也是如此了。

他们虽然试图用瓜拉尼文化,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与独特性,甚至在血液里,融入了瓜拉尼人的基因,

却并不会因此而认为,自己不会认定为自己是土著人。

换句话说,虽然地缘的封闭性,使得一直到拉美d立运动爆发,巴拉圭实际都处在地方自治状态,

但不愿意接受,布谊诺斯艾利斯统治的巴拉圭人,并没有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异族。

而当拉美国家纷纷d立之后,巴拉圭人同样认为自己有机会,与南方那些看起来,更白一点的西班牙后裔,平等参与地区霸权的争夺。

其实,像巴拉圭人这种,在语言和宗j上西班牙化,血统和文化上,掺杂有原住民印记的情况,在整个拉美地区是普遍现象。

只不过,巴拉圭人融合的比较彻底,除了少量居住在森林中的瓜拉尼族人,还保留有原住民特色外。

大多数称自己为“瓜拉尼人”的巴拉圭人,更多是把自己定位为,有瓜拉尼特色的西班牙后裔。

这种意识上的区别,在西班牙统治时期,并没有被刻意凸显出来,不过,在拉美地区分裂为,

一个个d立国家之后,为了彰显自己的d立性,这些地缘差异,被有意无意的扩大化。

比如,阿根廷人会为自己,有更加纯粹的欧洲后裔特征而自豪,并不屑巴西的z族融合取向。

巴拉圭人在与玻利维亚人的战争中,则会将后者视为“安第斯印第安人”加以鄙视。

参考后世少部分x港人,试图以粤语及前殖民时代的印记,来彰显自己的独特性,大家就应该能够理解这一心态了。

好了,在这里介绍巴拉圭的地缘背景,并不仅仅是因为其,在拉普拉塔地区的特立独行,更是因为,它在接下来的两场战争中,充当了主角。

不管儒生们有多么的厌恶战争,人的动物性都决定了,武力会成为解决争端的终极手段。

世界是现实的,地缘z治舞台说到底,是大国博弈的战场。

小国除非有特别的能量,比如后世依靠米国的y色列,才会有机会,在某一个历史时刻,展露下头角。

在南美,巴拉圭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存在。

1864年至1870年期间,巴拉圭以一国之力,单挑巴西、阿根廷、乌拉圭三国组成的联军。

无论以什么时代的标准来看,这都是一次疯狂的尝试。

这也使得,我很有兴趣以之为样本,看看到底都是,在哪些地缘因素的综合作用下,让巴拉圭有了如此疯狂的举动。

地理大发现促进了全球经济、技术、人口的流通。

由于前往瓜分新大陆的各派势力,包括同属一个国家的不同力量,都是跨海而来的,因此,在整个美洲,内陆国家都是相当少有的。

巴拉圭和玻利维亚,是后世仅有的几个内陆国。

其中,玻利维亚其实原本是有出海口的,只不过,在后面将展开的一场战争中,即南美太平洋战争中,为智利所夺。

这场战争的失败,同时成为爆发于,1932年—1935年期间的“查科战争”导火索之一。

在那场战争中,巴拉圭人再次成为了主角,与玻利维亚人在战场上厮杀。

这意味着巴拉圭人在短短70年间,和自己所有的邻居都打了一遍。

在新大陆各国d立之初,巴拉圭是唯一的内陆国。

基于这种封闭性,巴拉圭无论在殖民时期还是d立之初,都显得非常的封闭保守,甚至连境内的河流,都不对外开放。

长达300年的封闭保守经历,并非完全没有好处,最起码在m族融合以及国家认同来说,巴拉圭在南美国家中,算得上是最为成功的。

与拉美其它地区不同的是,纯粹的西班牙白人,在巴拉圭的地位反而不高。

这些避免融入瓜拉尼血统的西班牙后裔,往往会被认为,更容易倾向于布宜诺斯艾利斯。

在殖民统治时期,那些占据人口多数的印欧混血族群,实际便已掌控了巴拉圭。

当然,那些坚守瓜拉尼传统的土著,同样会被因为拒绝融合而边缘化。

第七百六十七章:神赐之地(四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六十七章:神赐之地d立之初的巴拉圭,在地缘属性上,选择“混血立国”的国策。

这一国策体现在很多方面,包括将瓜拉尼语,同西班牙语一起,确定为官方语言。

如果从z族、文化属性上来说,巴拉圭人更应该,被定义为“伊比利亚-瓜拉尼人”。

来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威胁,是巴拉圭人混血立国的根源。

在“拉普拉塔总督府”土崩瓦解后,阿根廷成为了,这笔地缘z治遗产的当然继承者。

就像没有人会认为,俄罗斯继承s联的z治遗产,有什么不妥一样。

不过,布谊诺斯艾利斯的野心,很难覆盖到“上秘鲁”或者说“中安第斯”定位的玻利维亚。

其实际能够图谋的,是将乌拉圭、巴拉圭纳入自己的统治范围。

由于拉普拉塔流域,位于整片大陆的最南部,并且在轮廓上呈现为锥状,阿根廷、乌拉圭、巴拉圭三国,

有时也会在地缘z治层面,被称之为“南锥体国家”。

换句话说,阿根廷人的野望,可以归结为成为一个,覆盖圆锥体的“南方共和国”。

由于领土、人口相差巨大,巴拉圭人如果想摆脱,被吞并的命运,提高自己的军事效率,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简单比拼人口的游戏,否则,天朝和印度啥也不用干,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了。

历史上那些,在人口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文明,也不用担心游牧民族的入侵了。

d立后巴拉圭人,非常重视军事力量的建设,在建国之初,就建立了一支,人数为6000人的常备军。

受益于瓜拉尼基因,这支军队在整个拉美地区的军事素养,算得上是独步天下。

至战争爆发之时,巴拉圭除了拥有一支战斗力强悍,人数为8000人的常备军以外,还拥有强大的战争动员能力。

在整个巴拉圭战争期间,其先后动员参战的兵力,竟然高达15万人。

8000人也好,15万人也罢,对于见惯了大场面的国人来说,可能不算起眼,

但考虑到整个巴拉圭,在19世纪中的人口数量,不过只有50万出头,这个比例,算得上是非常的惊人了。

要知道,即使是有全民皆民之称的游牧者,动员的比例一般也不过20%。

将近30%的比例,意味着,不仅所有的成年男人参战,更意味着,有为数不少的妇女儿童直接投入战场。

与强大军事动员能力相匹配的是,强大的行政组织能力,具体到z治层面就是“独裁”。

这种情况并不难理解,军队是最不讲求民主的组织,因为在战场上,死神并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去考虑平权的问题。

像巴拉圭这种为了生存,把自己打造成军事机器的情况,势必会造就政府层面的“独裁”体制。

将自己包裹成刺猬的巴拉圭,最终在其d立后的第41个年头,迫使阿根廷承认了其d立国家的身份。

巴拉圭人并非天生就喜欢封闭,一直以来的封闭自守,主要是出于自我保护。

一旦外部危机解除,随之而来的往往就是经济的开放。

历史上,被视为封闭保守的清王朝,在解决大员问题后,同样解除了海禁。

如果后世的chao鲜,能够得到足够的安全承诺,大概率会第一时间进行改革开放。

在被阿根廷吞并的危险消除之后,巴拉圭迅速走上了经济开放之路。

对于巴拉圭来说,开放如果只是针对阿根廷等邻国,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这只会让秉持,

“只有巴拉圭人才能决定巴拉圭人命运”的巴拉圭,弱化掌握自己命运的力度。

不管是从地缘z治角度,还是从吸引技术、资金的角度来看,欧洲和米国,才是巴拉圭寻求帮助的对象。

不过,如果不能出海的话,想要不受制于人的发展经济,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河流的存在,帮助巴拉圭解决了出海问题。

在正常情况下,大型船只可以从拉普拉塔河口出发,一路上溯到亚松森。

中小型船只,则可以上溯到更北部地区,包括后来与玻利维亚有争议的北查科地区。

由于巴拉圭的大部分土地,即使不处在热带区间,在雨季亦会受上游来水影响,而洪涝严重,

陆地道路的维护有相当的困难,因此即使到了后世,巴拉圭河上也少有水电站,以维护河流的通航条件。

巴拉圭河是巴拉那河的上游之一,而整个巴拉那河中下游,又都在阿根廷境内。

巴拉圭人要想通过巴拉那河出海,最重要的问题,还是阿根廷的态度。

在阿根廷还对吞并巴拉圭抱有期望时,这条路显然不会很好走。

不过,当19世纪中,巴拉圭与阿根廷关系正常化后,这一障碍亦随之扫除了。

军事独裁所造就的高效率,在经济决策上同样有效,前提是方向一定要对。

在决心开启自己的工业化进程后,巴拉圭很快便通过依托这条河海通道,吸引了来自欧美等国的资金、机器以及移民。

经济开放,使得巴拉圭从一个落后保守的农业国,仅用了十几年就成长为一个充满活力,

并在拉美国家率先拥有铁路、钢铁厂等工业时代特征的国家之一。

当然,此时的巴拉圭人,仍然没有忘记军事立国之本,在他们所发展的工业元素中,增强战争能力的兵工厂,同样没有缺席。

纯粹以gdp来说,当时的巴拉圭在拉美仅次于巴西,甚至高出隔壁养牛的阿根廷。

这种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其实这种在工业时代并不鲜见。

要知道,更早融入世界工贸体系大员岛,在20世纪70年代时,gdp曾一度接近大陆的一半。

同时期,弹丸之地的x港,gdp更是曾接近大陆的2成。

虽然gdp不能说明所有问题,但确实是硬实力的一个重要体现。

如果,同时还辅有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国民和执政者的信心,不可避免的会出现膨涨。

要是大家能够理解二战时的德国,为什么敢于挑战整个西方,应该就能够理解,巴拉圭后来的所做所为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神赐之地(四十一)

无论是巴拉圭还是德国,其实都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地缘z治身位上的短板,必将很快让自己的发展,触及天花板。

如果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在邻居们的地缘潜力,尚未被充分挖掘时,

凭借经济和军事上,短暂优势快速完成扩张。

具体到巴拉圭来说,要想获得地缘z治上的安全,最大根本的问题,是必须获得一个安全的出海口。

那么,站在巴拉圭的立场上,到底哪个邻国,可以成为其扩张的目标呢?

环顾一下巴拉圭的四周,这道题基本就是个送分题了。

与巴拉圭一字之差的乌拉圭,毫无争议的将成为第一候选人。

有一种说法,是乌拉圭、巴拉圭国名中的“圭”,都源自于瓜拉尼语中的“河流”。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邻国,无论是中文译名还是体量上,都具备很高的相似度。

在这里,先跟大家说一声抱歉,由于这两个国家的名字实在太像,并且都分别得名于一条同名的河流,

以至于我在做时,把乌拉圭和巴拉圭河的名称都标错了。

与巴拉圭相比,乌拉圭的地缘条件尽管要更好,但地缘z治地位的尴尬性,使得没有办法进行内部整合,

反而在周边势力的介入下,变得党争不断。

同时,巴西和阿根廷也一直没有放弃,吞并乌拉圭的企图。

由此,甚至引发了两次“乌拉圭战争”,第一次是8年期间,来自巴西的入侵。

第二次,则是2年期间,来自阿根廷中央政府的入侵。

可以想见的是,巴西和阿根这两个国家,在这两次战争中,分别出演的“入侵者”,和乌拉圭d立“保卫者”的角色。

公元1864年,乌拉圭内部的党派之争,再一次白热化。

与之前的纷争有所不同的是,台上的一方,得到了阿根廷和巴西的双重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落败的一方,则将救助的目光,投向了国家虽小,但在军事和经济上,显现出强大实力的巴拉圭。

既然我们能够判断出,乌拉圭是巴拉圭摆脱,地缘z治危机感的方向,那么,当时巴拉圭的独裁者,自然更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

单纯从当时的实力对比来说,自视为南美第一军事强国的巴拉圭,完全有能力左右乌拉圭的政局,甚至将之直接吞并。

问题是,一直对乌拉圭虎视眈眈的阿根廷、巴西,怎么可能会容忍新的玩家入局。

更大的问题则在于,乌拉圭和巴拉圭并不接壤,不管巴拉圭的野心,是止步于军事干涉乌拉圭内政,

还是大到直接吞并,它都必须经由阿根廷或者巴西的领土,才能做到这点。

这意味着,巴拉圭人一旦决定,对乌拉圭有所行动,那么,他们所面对的,

将不仅仅是乌拉圭国内的反对势力,更是一定会把,巴西、阿根廷两个地区大国卷进来。

在准备武装干预乌拉圭内政之时,巴拉圭向阿根廷提出了借道的要求。

尽管阿根廷的z治家,应该没听说过国人的“假途灭虢”典故,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并不难懂。

无论巴拉圭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阿根廷人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两个邻居结成紧密联盟,甚至合为一体的。

地理位置上,巴西同样可以成为“借道”的对象。

从合纵连横的角度来说,不管选择哪个方向,巴拉圭都应该同另一个大国结盟,然后共同对抗另一个。

悲剧的是,过于自信的巴拉圭,并没有选择,依靠外交家来降低自己的战略风险。

同时,巴西和阿根廷也不愿意,本来已经趋于稳定的两强对抗局面,变身成为三国演义。

换句话说,在吞并乌拉圭、巴拉圭中的任何一个,都会遭遇对方反对的情况下,

巴西和阿根廷都认可,乌拉圭和巴拉圭的最佳定位,是在两国之间充当缓冲国。

在这种情况下,巴拉圭人的强势出头,只能给自己招致灭顶之灾。

当巴西和阿根廷,决定阻止巴拉圭的扩张后,被两国包裹期间的乌拉圭,自然也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即使政府选择与巴拉圭结盟,也会分分钟被替换为,愿意与巴拉圭划清界线的执政者。

最终,已经做好战争准备的巴拉圭人发现,他们在战场上,要面对的,是由巴西、阿根廷、乌拉圭组成的“三国同盟”。

这场以巴拉圭为主角的战争,也因此又被称这“三国同盟战争”。

当时巴拉圭的人口是700万,巴西、阿根廷、乌拉圭的人口分别是:21亿、4400万,以及350万。

巴拉圭的人口,几乎只是三国总和的一个零头。

即使不罗列当时的人口和其他数据对比,相信大家也能感受到,这几乎是一场螳臂挡车的战争。

纵观世界历史,唯一能够与这种局面相似的,是y色列在20世纪所打的几场中东战争。

在那几次战争中,在面对人口和领土面积都具备绝对优势,且对自己形成半包围之势的阿拉伯国家,以色列人笑到了最后。

然而,不要忘了,y太人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他们身后提供支持的,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军事机器“米国”。

另外,以色列在地理位置上并不封闭,最起码它在地中海的海岸线,能够使之很方便的,

从米国及其欧洲盟友那里,获取战略支援。反观巴拉圭,则完全没有这种条件了。

试图“门罗美”洲的美国、日不落帝国属性的英国、以及随时随地,都准备和英国展开竞争的法国。

战略上,都是巴拉圭有可能求助的对象。

英国人一直对肥美的潘帕斯草原,抱有浓厚的兴趣。

在拉普拉塔地区还处于西班牙治下时,分别于年,两次入侵布宜诺斯艾利斯,但都遭遇了失败。

通过战争强化m族意识,及建立武装力量的阿根廷人,在3年后,宣布脱离西班牙的统治d立,

并在整个拉美地区,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催生了“南美d立运动”。

第七百六十九章:神赐之地(四十二)

8年期间,法国和英国为了干涉阿根廷内政,又先后两次封锁布宜诺斯艾利斯。

这意味着,巴拉圭同样有机会,从欧洲列强那里获得支援。

前题是这是一笔生意,殖强们如果觉得不上算是不会出手的。

由于巴西和阿根廷两个地区大国,同时站在了巴拉圭的对立面,英米等国,

派出军队直接参战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帮助巴拉圭人的风险过大。

巴拉圭人所能够期望的,最多是花钱购买战略物资。

只是先且不说,巴拉圭有没有足够的外交技巧来做这项工作,单从地理角度说,巴拉圭人想要获取外部支撑,就存在很大的困难。

如果,不能控制巴拉圭河至拉普拉塔河口的“河海通道”。

问题在于,巴拉圭是一个地理封闭的内陆国,虽然凭借和平时期对航道的利用,发展了一定的水上力量,但整体实力并不强。

在战争开启之后,试图进占拉普拉塔河口的巴拉圭舰队,很快就在三国联合舰队的攻击下全军覆没。

没有以色列那样的背景和地理位置,巴拉圭人贸然开启的战争,在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

当然,也不能说巴拉圭的军事独裁者,没有一点战略上的规划。

之所以敢于以一敌三硬上,一是出于对自身军事实力的自信。

作为一架打造了半个世纪的战争机器,主动发起攻击的巴拉圭人,拥有非常高效的动员能力。

凭借已有的军力,巴拉圭有信心利用闪电战,在巴西、阿根廷两国的战争动员完成之前,给予对手以沉重的打击。

二是巴西和阿根廷两国,内部的结构也并非完全稳定,尤其两国与巴拉圭接壤的部分省份,一直有d立的想法。

巴拉圭寄希望于在自己的带动下,能够随之d立。

然而在博弈中,将胜利的希望,寄托于对手的低效及内斗,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很不幸,巴拉圭人所期待的变化都没有出现。

尽管巴拉圭军队的确在战争初期,对三国同盟造成了很大打击,取得了一些战役的胜利,

但在没有外部支援的情况下,巴拉圭有限的人力和国力,还是6年之后消耗殆尽。

事实上,以双方的力量对比来说,战争时间延绵那么长,本身就已经意味着,巴拉圭没有任何胜算。

一场毫无胜算的不对称战争,其过程如何并不是我们所关注的。

巴拉圭的人口,从战前的53万,锐减为22万,仅包括2万余成年男子,就已经足够说明战争的残酷性。

小国并非没有可能通过战争改变自己的命运。

要想做到这点,大体有三条道路。

第一种最为古典。即通过体制建设,激发出超常的军事效率,完成对周边大国的逆袭。

历史上,从人口到经济上,都处于绝对弱势的游牧民族,能够入侵周边文明成功者,基本都是遵循这样的路径。

其通过游牧生活不断强化的军事能力,使之天然拥有更高的军事效率。

然而必须注意的,能做到这点必须有其它条件相辅,比如你自身要先完成区域力量整合,比如准备入侵的国家正处在衰弱期。

有鉴于逆袭的难度过大,历史上,真正能够成功入主中原的游牧m族其实只是少数。

多数历史时期,无法形成合力的游牧者们,最多只能偶尔去那些,富庶的农耕之地打打草谷。

总得来说,巴拉圭还是想遵循这样一条古典路径,完成它的晋升之路。

不幸的是,巴拉圭的军事独裁者,过于迷信了自己的军事实力,而忽视了地缘z治上的合纵连横。

要知道,即使是历史上,曾经如日中天的蒙古人,在攻灭金王朝时,也知道与南宋结盟。

同时挑战巴西、阿根廷两个地区大国的做法,只能用一句英语来形容:nozuonodie。

小国逆袭的第二种做法,是敏锐的抓住新技术革命的窗口,凭借暂时性的技术代差上位。

在这个问题上,通过“明治维新”迅速完成工业化,并对老大帝国的中央之国发动“甲午战争”、“侵华战争”的倭国,是后世国人最熟悉的案例。

由于越是大国,在面临新技术革命时,旧有的内部利益越难平衡,小国往往具备“船小好调头”的优势,获得先发优势。

只不过,要想将之转化为地缘优势,就必须在先发之后,完成在地缘z治上的突破,否则,时间终将会拉平技术上的代差。

到那个时间,决定彼此身位的将依然是人口、资源等硬指标。

这一点,相信未能抓住历史机遇,在21世纪不得不焦虑于天朝崛起的米倭欧几国,最深有体会。不幸的是,巴拉圭并没有这样的历史机遇。

在南美各国d立之初,多数国家,尤其是大国,都面临一个内部整合工作。

比如,阿根廷的s都布宜诺斯艾利期,并非一直是阿根廷的天然代表。

这个富庶的前“拉普拉塔总督区”z治中心,在d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带着周边那些,

经济落后省份一起发展,甚至一度脱离阿根廷,建立过“布宜诺斯艾利斯国”。

相比之下,在殖民时间就已经完成地缘融合、国族认同的巴拉圭,进入状态就容易得多了。

这使得巴拉圭能够在工业化效率上,领先周边国家一步,并在阿根廷内部一地鸡毛时,试图入侵阿根廷、吞并乌拉圭。

然而,从本质上来说,乌拉圭的这种先发,并不具备代差优势。

无论是巴拉圭还是巴西、阿根廷都没有完成自我造血能力。

这一短板,在战争中显露无疑。

虽然“巴拉圭战争”被视为是工业革命后,军事工业成果的第一次集中展现。

他们在战争中使用了诸如:侦察热气球、加特机枪、电报等现代化武器,但参战各国的装备,几乎都是从欧美进口。

巴拉圭海军迅速失去战斗力,很大程度便是因为自身不具备修理能力,同时无法将受伤的军舰,送出去修理。

第七百七十章:神赐之地(四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章:神赐之地再来说说小国逆袭的第三条道路。

这条路通俗讲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依托有所图的域外大国支持,赢得最后的胜利。

典型的案例,就是由米国做安全背书的y色列。

就19世纪中期的情况,以及对南锥体地区的影响力来说,如日中天的大英帝国,无疑就是21世纪的米国。

几乎所有在后殖民时代发生在拉美的战争,都有英国势力做幕后推手。

然而,这并不代表英国人的深度介入,是在为“日不落帝国”扩张版图。

这些做法,更多是一种经济上的投资,希望在这片分裂的大路上,获得更多的收益。

就像英米两国在中东的所做所为,也不是为了领土一样。

当你们用商业思维来看待一件事情时,没有谁是不能够成为合作伙伴的。

在投资巴拉圭的同时,巴西、阿根廷同样在与英国人合作建造工厂、铁路等。

相比地域狭小的巴拉圭,这两个国家的市场要大得多。

这意味着,最起码从生意角度来说,巴拉圭并没有筹码,让英国人站在自己一边。

不幸的是,巴拉圭在不经意间,还犯了英国人的大忌。

对于试图用贸易来控制世界的国家来说,所谓的“航行自由”是至关重要的。

因为只有顺畅且不受相关国家干扰的航路,才能支撑全球化的贸易网。

后世的米国,包括英、法,执着于用军舰在南z国海,进行所谓的“航行自由”行动,就是基于这一战略因素考虑。

如果有一天,天朝也成了“航行自由”的坚决拥护者,大家同样不用感到奇怪,因为这意味着天朝的实力,

不仅已经上升到,不需要在意,有没有人在自己家门口遛弯,还可以去别人的后花园里,彰显力量了。

那么,这一天有没有可能到来呢?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一切都会有时间去验证的。

最起码21世纪初,如果有人告诉国人,天朝会成为“自由贸易”和“全球化”的坚定支持者,

而米国转而以“米国优先”原则自我封闭,应该是很少会有人相信的。

以巴拉圭战争相关国家的情况来说,航行自由的问题同样存在。

具体来说,就是拉普拉达水系的自由航行问题。

在整个流域相关国家,都拥有大量投资的英国人,非常希望航行自由能够得到保障。

尤其是他们在巴西的投资,能够顺畅的通过巴拉圭河、巴拉那河两条河流,打通前往大西洋的通路。

问题是,这两大河流在当时,都是从巴拉圭的控制区经过。

巴拉圭人虽然同样是航行自由的受益者,但却不愿意给予巴西以同样的方便。

而一旦巴拉圭吞并了乌拉圭,拉普拉达水系的航行自由问题,将变得更加的严峻。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巴西会不愿意,看到一个“大巴拉圭”出现,对本地区形势,

具有强大影响力的英国,同样会不愿意看到,一个搅局者出现。

整个战争期间,巴拉圭不仅没有办法从外部获得资源,甚至出现了英国人提供借贷和武器,帮助“三国同盟”的局面。

当我把这一切呈现在大家面前,还有谁会认为最终的胜利,会属于巴拉圭呢?

毫无疑问,面对“三国同盟”的巴拉圭,是这场战争的最大的输家。

战争中损失的人口,可以通过时间来恢复,但失去的领土再想拿回来,那就就千难万难了。

既然巴拉圭败局已定,那我接下来就把目光,放在具体的领土问题上,看看谁成为了,这场战争的最大受益者。

首先,整个战争的导火索“乌拉圭”,在领土上并没有任何变化。

当然,巴西和阿根廷人,也可以告诉乌拉圭人,如果不是他们出手,乌拉圭已经成为了“大巴拉圭”的一部分,

这场战争,是在帮助乌拉圭人“维护领土和主权”的完整。

只不过,撕下这层面具之后,谁都清楚无利不起早的道理。

如果不是因为两强之间需要制衡,不用等到巴拉圭出手,乌拉圭早就成为巴西、阿根廷的一部分了。

开战之时,巴拉圭试图吞并,巴拉那河与乌拉圭河之间的“科连特斯”地区。

这个有d立倾向的阿根廷省份,是巴拉圭打通出海口战略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唯有如此,才能够将巴拉圭与乌拉圭连成一片。

现在,不仅这个战略目标无法实现,巴拉圭还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来补偿两个强邻。

被阿根廷拿走的两块领土,分别位于皮科马约河以南,以及巴拉那河以东/乌拉圭河以北。

其中,前一部分是巴拉圭与阿根廷,存在争议的中查科地区。

这一变化,意味着阿根廷,完全拿到了中查科地区,将两国的边境线,锁定在更有识别度的,皮科马约河之上。

后一变化,则让原本贯穿,巴拉圭境内的巴拉那河段,变成了一条两国共有的边境河流,

对这一变化,感到满意的并不止于阿根廷。

身处上游的巴西、力主航行自由的英国,同样也会感到满意。

最起码,从战略上看,即使以后再有一国,像巴拉圭这样设置航行障碍,航道共有的现状,也会大大降低受阻的风险。

事实上,航行自由对于巴西来说尤为重要。

毕意,巴西所主导的“巴拉那高原”,在水系上,是被以巴拉那河,为核心的拉普拉塔水系所覆盖。

这片巴西领土,如果想打通外贸窗口的话,水路要比陆路更加的节约成本。

除了保卫航行自由以外,巴西在这场战争后,同样有领土上的收获。

巴拉圭北部与巴西的边界,原本定位于,巴拉那河右岸支流“伊维涅马河”一线,战后则不得不退后到,后世的位置。

其在巴拉圭河以东失去的领土,阿根廷其实只拿到了西半部,东半部则归属了巴西。

如果不计算巴拉圭与玻利维亚,存在争议的“北查科”地区,巴拉圭在这场战争中失去的领土,几乎与其剩下的领土相当。

第七百七十一章:神赐之地(四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一章:神赐之地单纯从地理角度来说,巴西对巴拉圭的存在,一直不满意的。

在地理结构上,这个小国,并非一个纯粹的低地国家。

尽管以亚松森为核心的“巴拉圭河河谷”,是整个国家的地缘重点,但巴拉圭河以东的,

约大部分巴拉圭领土,实际是位于巴拉那高原之上的。

自这部分高地森林中,迁出的瓜拉尼人,成为了巴拉圭立国的基础。

只是,如果巴西人一定要固执的认为,自己应该占据所有高地优势的话,巴拉圭估计就只能灭国了。

从大国沙文主义的角度说,本质处在潘帕斯平原的“乌拉圭”,以及一只脚跨在巴拉那高原上的“巴拉圭”,

算是两个高、低属性明显的地区大国,即巴西和阿根廷,各让出了一块天然疆土,以充当缓冲国。

纵观历史,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天朝与e国的地缘z治关系中。

看起来都有些历史依据,染指蒙古高原和图兰低地的zho、e两国,在经历一个世纪的风云变幻后,

博弈出了两个缓冲区——高地属性的蒙古,以及整体低地属性的哈萨克斯坦。

尽管,上述角度看法,一定会伤害到相关国家的m族自尊心,但悲哀的是,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合格的z治家,

就必须明白一点:在地缘政治舞台上,更多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即使表面已经形成秩序,给小国以更多的z治空间,但丛林法则始终是大国,

用以维护自身利益的最终救济渠道,这也是为什么,大国们总是进行要军备竞赛。

对于小国来说,正视自己的定位,更多利用外交手段拓展空间,要比一味的穷兵黩武要用益的多。

历史上,正视自己大国缓冲地位的t国,能够奇迹般的在殖民时代,成为除倭国、天朝以外的,

唯一一个,能够保持d立地位的亚洲国家,如果不把土耳其视为亚洲国家的话。

与过高估计自己能量,最终不得不惨淡收场的巴拉圭,算得上是一正一反的两个案例了。|

在人类改变和适应环境的过程中,河流算得上是最重要的一项地缘因素。

大多数地区,尤其是平原地区,都会有一条“母亲河”。

巴拉圭的国名,来源于纵贯境内的“巴拉圭河”。

不过即使巴拉圭独立100年时,这条巴拉圭人的母亲河,还不能说在几何层面体现出,对巴拉圭国土的纵贯性。

原因很简单,因为巴拉圭河以西的北查科地区,当时还不能确定是巴拉圭的国土。

在“拉普拉塔总督区”时期,各殖民省之间,并不会进行特别明确的划界,也没有人有兴趣,

去争夺那些即没有什么人烟,也没有什么经济潜力的地区,北查科地区就属于这种情况。

以西班牙的z治遗产来看,它更应该归属于玻利维亚。

因为按照最初的行政设计理念,身为“拉普拉塔总督区”,包括它的前身的一员,玻利维亚需要在这片平原,拥有一片土地作为身份标识。

问题是,不管因为什么理由,“上秘鲁”身份的玻利维亚,跟阿根廷,而不是秘鲁捆绑在了一起,

它的地缘重心,始终都是在安第斯地区,长期以来,并没有针对北查科地区进行移民。

一个地区地缘属性的变化,表面上看很大程度,取决于当地居民的属性,从这点看,

巴拉圭人有理由认为,自己应该拥有北查科,最起码是南部。

一如之前曾经说过的那样,在争端未起之前,能够利用北查科地区资源的,主要是那些与之隔河相望的巴拉圭人。

进入北查科地区的巴拉圭人主要是放牧者。

这种粗放经济本身,并不能支撑太多人口,甚至前往北查科放牧的大部分巴拉圭人,本质还算不上定居者。

因此这一变化,在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对玻、巴两国的关系造成影响。

直到某一天,一个看起来,能够极大改变,北查科地缘价值的发现被各方获知,情况才开始变得复杂化。

没有一片土地是毫无价值的,只是人类有没有能力发现和利用罢了。

人类进入文明期,不过300代左右的时间,在生物进化史中,这点时间,不足以引发任何质变

假定有一个6000多年前的儿童,回到今天并接受教育,他在生理指标和学习能力上,将不会与现代人有什么区别。

然而,“人”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在于拥有比其它生物更高的创造力。

在这短短的300代时间里,人类经历了数次技术革命。

而每一次革命,都对这个星球的地缘生态,造成了重大影响,并改变了各地理单元,在人类社会中的权重。

人类文明史中,农业革命被视为第一次“技术革命”。

涵盖种植经济和畜牧经济的“农业”,取代了纯粹靠天吃饭的采集\/渔猎经济。

这次革命,不仅极大增加了,每片土地的人口承载力,更让一些适宜发展农业的土地脱颖而出,

成为了人类活动的中心,并将人类整体推进到文明阶段。

这场改变人类命运的革命,并非单点起源,最起码新大陆的人类在选育玉米、土豆,驯化羊驼时,没有得到旧大陆的任何帮助。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交流是没有意义的。

恰恰相反,只有通过交流,人类才能够更好的开发,每一片土地的地缘潜力。

最起码,在“哥伦布大交换”之前,美洲人还没有找到,有效利用拉普拉塔平原的好办法。

不管是北查科地区的热带草原、灌木林,还是高草草原性质的潘帕斯,对美洲文明及原住民人口的影响,都可以忽略不计。

在旧大陆驯化动植物被引进之后,整个拉普拉塔地区,开始焕发了生机。

从这个层面看,西班牙人的殖民开发,算是在为包括巴拉圭在内的,“拉普拉塔地区”补上“农业革命”的课。

当19世纪初,拉美各国,开始纷纷从西班牙的统治下d立时,历史其实已经将他们,拉到了另一场技术革命——工业革命的关口。移民全球

第七百七十二章:神赐之地(四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二章:神赐之地如果说,之前的农业革命,还只是一场事关:“水、土壤、阳光”三要素的自然经济革命。

那么,工业革命无疑是一场,由科学技术所主导的革命。

随着人类认知这个世界能力的加强,一些在自然经济时代价值不高,或者根本没有价值的土地,

开始因为特殊资源的发现,显露出了自己的价值潜力,甚至因此成为地缘z治博弈的焦点地区。

因为资源而提升权重的案例,在自然经济时代同样存在。

以人类这时的技术水平来说,金、银、铜、铁、盐等矿产资源,已经成为了影响社会发展的重要资源。

在大航海时代,最能引发探险家热情的,正是金、银等贵金属。

只不过,并不是每一片土地,都存在这些,能够直接充当天然货币的资源,并且这些资源本身,是不可再生的。

殖民经济的重点,才逐渐转移到,具有可持续性的农业开发上。

工业革命赋予了“资源”以更多的含义。

在重新定义的资源概念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被喻为“工业血液”的石油。

关于后世石油产品于人类生活的重要性,以及它对全球地缘z治格局的影响,有着无可比拟的作用。

这个石油,就是现在我们用于守城的黑油。

如果没有这一资源,原本只能滋生绿洲经济的海湾地区,并没有可能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地区,更不会引发,如此之多的z治博弈。

90多年前,将北查科地区,引向战争边缘的工业资源同样是石油。

为了争夺这一重要资源,玻利维亚与巴拉圭在1932年—1935年期间,在北查科地区进行了一场残酷的战争,史称“查科战争”。

要想搞清楚“查科战争”前因后果,我们需要先了解一下时代背景,尤其是“工业”因素,在其中发挥的重大影响。

如果说,发生于19世纪60年代的巴拉圭战争,是工业革命成果,在战争中的第一次集中体现,

那么20世纪10年代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工业力量的第一次总爆发了。

这场主战场在欧洲的战争,不仅涌现出了坦克、飞机等现代军事装备,更对参战各国的方方面面,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比如这场工业战争,消灭了贵族对军事的垄断性,使得战争的形态,由可控的“有限战争”,向全面比拼国力、资源的“全面战争”转变。

当然,对于国人来说,这种转变早在2000多年前,就已随着宋襄公的失败而完成了。

后来发生于战国时代的那些战争,尤其是异常残酷的“长平之战”,更是让国人清醒的认识到,战争实际就是一场资源的比拼。

只是鉴于欧洲人开创和引领的工业革命,在这个新时代,他们的认知转变会变得更为关键。

随着一战的爆发与结束,石油的作用被空前的强化。

没有石油,那些受益工业革命而研发的军事装备,将变成一堆废铁。

以此为契机,自20年代开始,由各国石油公司主导,在全世界范围内,触发了一场寻找石油的狂热。

海湾地区的石油潜力,正是在这一时期,被发掘出来的,即1927年,伊拉克基尔库克地区,最先被发现有石油。

在这场寻找石油的狂热中,天朝同样没有缺席。

只是,主导者并不是国人,而是一直觊觎天朝东北地区的倭人。

早在20世纪20年代末,倭国就已经开始在东北地区,秘密寻找石油资源,

随着918事变的爆发,得以全面控制东北的倭人,开始了更为细致的探矿工作。

然而,倭国虽然从东北地区,获得了大量战略资源,却始终没有在这片黑土地上找到石油。

以至于很多人认为,如果倭国当时能够在东北,找到“大庆油田”的话,

很可能就不会冒着与米、英开战的风险,选择“南下”战略,并触发太平洋战争了。

要是历史这样演化下去,后世的东亚地缘z治格局,将呈现成什么样,还属于一个未知数。

影响历史进程的因素有很多。

即使倭国当时在东北发现了石油,也很难说不会发动太平洋战争。

抛开其它因素不说,如倭军内部的海、陆之争,单就资源来说,这一观点亦很难成立。

要知道,地域狭小的倭国,所缺乏的并不仅仅是石油。

比如,东南亚的橡胶,同样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然而,不管怎么说,在20世纪初,石油成为了各方关注的重要资源,甚至是最重要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场疯狂的资源争夺中,即有倭国与“大庆石油”擦肩而过的“遗憾”。

也有英米等国,错误的认定北查科地区,存在石油资源的黑色幽默。

是的,大家没有听错。

这场引发两国大战,一共造成了十几万军人死亡,并改变北查科地区,地缘z治命运的战争,竟然源自于一份,错误的勘测报告。

不过,大家也不必纠结于如果没有“石油”,两国的命运,会否因此而改变的假设中。

就一场战争而言,导火索并不是问题的全部。

以北查科地区的情况而言,通过一场战争来解决问题,在当时几乎是一种必然。

石油的错误,更多是一个催化剂。

这场战争,对地区地缘z治格局的重塑,以及相关国家的表现,才是我们应该关注方向。

按照我之前对“大查科平原”的讲解,巴拉圭和玻利维亚争夺的“北查科”地区,

应该就是巴拉圭河以西,皮科马约河以北的“拉普拉塔平原”了。

这种看法,对也不对,因为北查科地区,并不是这片平原的全部。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在巴拉圭的北部,还有一片盆地状的平原,为巴拉圭河水系所覆盖。

这片平原的主体,却即不属于巴拉圭,也不属于玻利维亚,而是属于巴西。

隶属巴西的这片“拉普拉塔平原”有两个地理标签。

一个是巴拉圭盆地;另一个则是潘塔纳尔湿地。

第七百七十三章:神赐之地(四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三章:神赐之地巴西高原这这个方向,向内存在一个明显的凹陷。

从高地上倾泻而下的雨水,在盆地中汇集成了巴拉圭河,然后再向南纵穿巴拉圭,并最终与巴拉那河合流。

无论是巴拉圭盆地,还是巴拉圭共和国,名称其实都是来源于巴拉圭河。

这一关联性,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巴拉圭是否曾经对巴拉圭盆地享有主权。

事实上,在西班牙与葡萄牙相争的殖民时代,巴拉圭盆地的主权,并没有引发太多的关注。

西班牙治下的传j士与巴拉圭人,仅仅渗透到了这个盆地区的最南端,便遭遇了葡属巴西的阻击。

19世纪初,在南美各国纷纷d立之时,身处高地的巴西,顺势取得了这个盆地的主导权。

整个湿地分别被划入了,马托格罗索和南马托格罗索两州。

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在这于片土地,当时并不适合人类居住。

听到这,大家千万不要以为,这片身处热带的土地,是一片干旱的不毛之地。

恰恰相反,从“潘塔纳尔湿地”的名字可以看出,这片土地的问题在于水太多。

如果要为这个星球上的湿地做个排名,潘塔纳尔湿地,无疑将排在第一。

受困于每年高达1500毫米的降水、周边高地的慷慨馈赠,以及整体的盆地构造,潘塔纳尔有80%的土地,常年浸泡在水中。

高地并不仅仅为这个盆地区,提供了过量的水,同时还带去了营养丰富的土壤。

在高温、多水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潘塔纳尔地区,成就了全球生物最多样化的生态系统。

如果不是因为与之相邻的亚马逊地区,名声和面积太大,潘塔纳尔的知名度要比它高得多。

要知道,仅从面积来看,这处在水系分类上,属于“巴拉圭河上游平原”的沼泽,面积差不多有27万平方公里,

如果加上相邻亚马逊平原的部分沼泽地,这部分湿地,通常也会被视为潘塔纳尔的一部分,

整个湿地的面积,将近有30万平方公里。

在潘塔纳尔湿地,紧靠盆地西侧穿行的巴拉圭河,成为了巴西和玻利维亚的z治分割线,

其中位于巴西境内的湿地,为242万平方公里。

至于巴拉圭,在这一地区的存在感要低得多。

巴西从“巴拉圭战争”中得到的战利品,就包括部分原为巴拉圭所控的潘塔纳尔湿地。

葡萄牙人是在18世纪初,开始进入潘塔纳尔湿地,并尝试在这片潮湿的土地建立定居点。

不过,葡萄牙人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进行农业开发,而是冲着水下的金沙来的。

后世位于湿地北部边缘的库亚巴市,同时也是马托格罗索州首府,最初便是本地区,最大的淘金者定居点。

采金业将葡萄牙人引入了潘塔纳尔,但却并没有为葡萄牙和后来的巴西,带入多少人口。

当然,考虑到淘金者对当地生态的破坏性,矿脉衰竭也不是坏事。

只是,从行政管理的角度来看,潘塔纳尔湿地的弱开发性,始终是一个大问题,尤其是巴拉圭人还抱有一颗扩张梦时。

因此,在巴拉圭战争结束之后,巴西开始有意识的向湿地移民。

愿意迁入这片私地的移民,甚至有机会免费获得土地。

这一政策所导致的结果之一,就是后世巴西境内的潘塔纳尔湿地,绝大部分所有权归属于私人。

大量农场、牧场开始兴建。

很难说,将一片原本动植物乐园属性的土地,变成能够滋养更多人口的鱼米之乡,是对还是错。

只能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吧。

在21世纪,已经不再视温饱为问题,有更高精神追求者看来,那些未受人为干扰的生态系统,是那么的可贵。

出于这个看似高尚的追求,那些身处丛林的原始部落,甚至会被以“保护”之名,剥夺享受现代文明的权力。

而如果这种保护与人类的生存权、发展权相矛盾,你又很难说后者的追求,就一定是低级的。

经过上百年的努力,目前在潘塔纳尔湿地中生活的人口,大约在100多万,半数生活在库亚巴。

然而,必须正视的一点是,人口的增加,必然导致湿地的消亡。

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被焚毁的森林以及被排干水的沼泽地,是耕地的最主要来源。

对于“大河文明”属性的中央之国来说,后一种做法,尤其是引以为豪的常规做法。

历史上,通过对诸如云梦泽之类的湿地改造,古老的中央之国,获得了大量的耕地。

即使时间推进到了20世纪后半叶,这一进程仍然没有结束。

在机械的帮助下,同为湿地属性,被世人称之为“北大荒”的“三江平原”,被开发成为了天朝,最重要的产粮基地。

与国人引以为豪的,将“北大荒”变成“北大仓”的做法相对比,巴西人在这样一片面积,

甚至超过了整个“长江中下游平原”,面积约20万平方公里的平整土地上,滋养如此之少的人口,实在不算成功。

问题只在于,人类是否有权力为了自身的生存,破坏这个星球的生物多样性。

这种掠夺性开发,又是否更有利于人类自身的发展。

环保主义者仍然忧心于,潘塔纳尔湿地的原生态系统,被人类活动所破坏。

而我国改正了这个做法,提倡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正是基于这种考虑。

有趣的是,巴西政府当年,出于地缘z治原因而推行的土地政策,可能反过来阻止了,该地区人口的进一步增长。

在私有土地权的分割下,无论是后来者的进入,还是基础设施的推进,都将遭遇更多的困难,更不用说,后来已经有了保护区的设定。

总得来说,潘塔纳尔湿地的开发,还处在相对可控的状态,前提是不要试图为这片土地,注入太多的工业化因素。

因为农业化的话,更多还是遵循“光合文明”的规律,对地表生态加以改造,

但工业化的本质,则是将地下资源开采出来,或者将外部那些,难以预知后果的物资带进来。

第七百七十四章:神赐之地(四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四章:神赐之地从这个角度说,潘塔纳尔湿地的金矿枯竭,以及北查科地区当年没有发现石油,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现在大家知道了,玻利维亚和巴拉圭所争夺的,并不是拉普拉塔平原的全部。

潘塔纳尔湿地的存在,进一步增强了巴西,在这片低地区的存在感。

加上“拉普拉塔水塔”性质的巴拉那高原,以及南部的“北乌拉圭草原”,

巴西对几个拉普拉塔邻居,都占据着明显的地缘优势。

当然,这一优势本质是一个战略优势,并不代表巴西,要去影响每一场地区纷争。

最起码在查科战争中,巴西人并没有像巴拉圭战争那样深度介入,而是让阿根廷人取得了主导地位。

巴西的旁观,与阿根廷的深度介入,都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巴西人来说,巴拉圭当年试图吞并乌拉圭,阻止巴西使用航道的做法,对其地缘安全造成了重大威胁。

而北查科地区的权属问题,更多是西属殖民地国家内部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巴西人利益。

至于阿根廷人的介入,就更好理解了。

将自己定位为西属“拉普拉塔”地缘遗产继承者的阿根廷,不会放弃任何在乌拉圭、巴拉圭事务上,发挥影响力的机会。

与“巴拉圭战争”时期的态度有所不同的是,在那场战争中联合巴西,共同压制巴拉圭的阿根廷,

却在60多年后的“查科战争”中,全力支持巴拉圭。

“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记久的敌人”。

当巴拉圭人试图将两强对峙的局面,变成三足鼎力的局面时,阿根廷人并不介意和巴西人合作,共同削弱这个心生反骨的缓冲国。

反过来,当巴拉圭和玻利维亚争夺北查科的主权时,阿根廷人则又转而全力支持巴拉圭了。

这当中潜在的逻辑并不难理解。在地缘z治上,巴拉圭依然存在与阿根廷合为一体的可能性。

一旦这个模糊愿景成为现实,那么巴拉圭得到的,也将是阿根廷将来得到的。

这一支持,对于巴拉圭人来说至关重要。

要知道,尽管之前的“巴拉圭战争”已经证明了,拥有瓜拉尼印第安人血统的巴拉圭人,是多么的勇敢,

但在那场战争中,巴拉圭的国力遭遇了重大损失,军事力量被两大强邻有意识的瓦解。

这使得巴拉圭无论是在人口、资金,还是武器装备上,都与玻利维亚有着明显的差距,甚至在战争初期只是弯刀和弓箭。

至于玻利维亚背后,也并非没有邻居支持,最起码它南面的智利倒是很表示支持,后面我会讲到,两国在上一场战争中还是敌人。

然而,与能够直接和北查科接壤的阿根廷相比,智利能够发挥的直接影响力要弱得多。

最起码,玻利维亚要想把控制线,推进到分割中、北查科的皮科马约河,阿根廷一定会作出激烈的反应。

作为一场“石油战争”,背后有大国撑腰、手握大量资金的国际石油巨头们,才是幕后最大的推手。

为了争夺北查科地区的石油开采权,美孚石油公司,与英荷壳牌公司,分别站队玻利维亚和巴拉圭。

尤其是前者,更是为玻利维亚提供了大量的贷款,协助其购买了坦克、飞机等先进武器装备。

这使得在战争初期,玻利维亚在各个方面都占据了优势。

然而,在陆地战争中,地理因素往往为弱小的一方,提供额外的支持,前提是,后者要熟悉战争所在地的环境。

北查科平原很大部分,是属于半年干旱、半年洪涝的热带草原气候区。

每当旱季来临,都会大量的动物死于干渴。

草原上仅存的地表水,更是成为动物们的搏命之地;至于雨季,则是动植物们的狂欢之季。

问题是,充沛的雨水虽然意味着生机,但对于战争状态下的人类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现在,玻利维亚人在北查科地区,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

在延绵3年的战争中,那些来自安第斯山区的玻利维亚士兵,根本没有办法适应北查科旱、涝不定的热带气候。

每当旱季,深入北查科地区作战的玻利维亚士兵,就要面临缺乏淡水补给的困难。

而在雨季,饮水固然不再成为问题,但那些向石油公司贷款,重金买来的坦克、汽车等重装备,却又寸步难行。

相比之下,长期在北查科放牧的巴拉圭人,对地形、环境就要熟悉的多了。

在战争中,武器装备落后于对手的巴拉圭人,通过灵活的战术消耗对手,并从玻利维亚人手中,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

最终,在双方总计战死了约十万人之后,查科战争在以阿根廷为主的国家调停之下结束。

从战损的角度来说,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

两国都为此付出了惨重的经济代价和人员伤亡。

悲剧的是,当战争结束之后大家才发现,被彼此都视为国家经济支柱的石油,并不存在。

至于地缘z治爱好者们更关注的领土问题,阿根廷支持下的巴拉圭显然算得上是赢家。

这个在“巴拉圭”战争中,损失了半数领土的国家,收获了70%以上的北查科地区。

以面积来说,不仅比当初损失的领土面积要大,更是比巴拉圭河以东的固有领土要大。

不过,玻利维亚人倒也算不上输家。

一方面,玻利维亚人本来就没有可能,拿下全部的北查科地区。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周边国家甚至远在北美的米国,曾经多次试图以帮助两国解决纠纷,

并在地图上,划出了多条横平竖直的分割线。

这本身就意味着,玻利维亚人拿下,全部北查科地区的概率几乎为零。

只不过,由于在战争中表现不佳,玻利维亚人拿到的份额,比预想中要更低罢了。

另一方面,玻利维亚人之所以发动“查科战争”,并不仅仅是为了那些虚无飘渺的地下黑金,

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地缘z治原因——打通驶往大西洋的出海口。移民全球

第七百七十五章:神赐之地(四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五章:神赐之地表面看,就算玻利维亚人拿倒全部北查科地区,甚至吞并巴拉圭,也不可能让自己,变成一个太平洋国家的。

否则,当初巴拉圭,又为什么要冒着被三国同盟群殴的风险,去发动一场不对称战争呢?

我这里说的出海口,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

既通过河道,以及相关国家的谅解出海。

具体来说,玻利维亚希望能够像巴西、巴拉圭那样,无障碍的利用拉普拉塔河水系出海。

由于玻利维亚、巴拉圭两国长期的领土争端,巴拉圭很难给对手这样一个待遇。

要想做到借河出海,玻利维亚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拥有一片隶属于拉普拉塔河水系的土地,

并得到,能够透过拉普拉塔河水系出海的承诺。

仔细观察大家会发现,如果把“北查科”局限在巴拉圭河,或者说拉普拉塔河水系的话,巴拉圭人分得的比例,还要高得多。

玻利维亚所获得的北查科地区,有相当部分,实际属于分水岭之北的亚马逊水系。

问题是,如果以分水岭原则来划定北查科地区的归属,玻利维亚的就完全没有办法出海了。

对于玻利维亚人最为重要的,只有拥有部分巴拉圭河的航道,才能让玻利维亚有机会,打通出海通道。

最终在多方调解下,玻利维亚人还是站上了拉普拉塔平原。

巴拉圭河上游的部分河段,成为了玻利维亚与巴西的分割线。

同时,巴拉圭人亦在条约中承诺,不会阻止玻利维亚使用自己境内的航道出海。

然而,这样一种出海模式的战略风险是极大的。

既然当年巴拉圭连巴西的出海问题都敢卡,谁又能保证有朝一日,巴拉圭人又不会为难玻利维亚呢?

想要真正成为一个海洋国家,玻利维亚必须拥有真正的海岸线。

而从地理结构上来看,这一希望应该在太平洋方向。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争夺太平洋出海口的战争中惨败,玻利维亚人也一定会在北查科地区下重注的。

谁是南美洲历史上最悲催的国家。

在讲解过巴拉圭之后,这个曾经以一敌三,在巴拉圭战争中,丧失半数领土的内陆小国,看起来将毫无争议的入选。

而如果把范围扩展到整个美洲,墨西哥应该有机会,向这一“荣誉”发起挑战。

抛开在殖民时期,西班牙拱手相让的那些,本有机会由墨西哥继承的领土不说,

米国在墨西哥d立之后,通过战争从后者身上割取的领土,就有:德克萨斯、新墨西哥、加利福利亚三地。

这一结果导致,米国在墨西哥湾的控制力能够压倒墨西哥,并对加勒比国家,实施更深的地缘z治影响力。

“上帝太远,美国太近”的民谚,是墨西哥人对自己尴尬定位的真实写照。

不过,总得来说,上述两国虽然在d立之后,被强邻夺去了大量领土。

但总得来说,对自己的地缘属性以及身位,没有造成致命影响。

相比之下,有资格参与这个“悲剧之王”头衔竞争的另一个国家——玻利维亚,情况则要更加的惨淡。

在经历一系列博弈之后,这个以南美解放者“玻利瓦尔”为名的国家,不仅丧失了将近半数国土,

还由一个太平洋沿岸国家,变身成为了一个内陆国。

反观原本就是内陆缓冲国身份的巴拉圭,情况并没有变得更坏,更何况巴拉圭人还在查科战争后,得到了领土上的补偿。

至于墨西哥人,依然拥有着漫长的海岸线,甚至仍然是这个星球上为数不多的,能够同时直面两洋的国家之一。

玻利维亚的悲剧,并不是巴拉圭人造成的。

事实上,爆发于1932年—1935年的查科战争,反倒一定程度是因为,

玻利维亚在半个多世纪前的一场战争中,输掉了自己的出海口。

在那场战争中,“上秘鲁”属性的玻利维亚与秘鲁组成联军,同智利争夺阿塔卡马沙漠的主权。

在这场战争中,智利成为了最大赢家,并由此成为了世界上最狭长的国家。

玻利维亚则彻底失去了它在太平洋的岸线。

这场发生于1879年——1883年间的南美三国混战,有一个非常大气的名称——“南美太平洋战争”。

除此之外,战争还流传着两个另类的名称:硝石战争和鸟粪战争。

这两项大多数人感到陌生,甚至是不可思议的资源,被认定为是战争的导火索。

那么,事实果真如此吗?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先来谈谈鸟粪吧。

鸟粪能够成为资源,初看起来着实有些无厘头。

一提到这种动物排泄物,以农为本的我们,首先想到的是“肥田”。

天朝之所以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善于耕种的国家,与几千年来的精垦细作文化,有着直接的关系。

经由改造,很多原本不太适合耕种的土地,变得肥沃而高产。

在改良土地肥力的过程中,人畜的粪便一直是最为重要的来源。

可以这样说,在古老的天朝乡村,几乎没有粪便会被浪费掉。

即使进入20世纪,我们开始出现现代意义上的城市,城市中的旱厕很大程度,也被视为一项重要的资源,被收集、运输到周边农村。

以至于出现了“粪霸”,这种带黑社会性质的行业垄断者。

年纪稍长些的人,后世一个曾经被大力宣传的劳动模范“时传祥”。

在关于这位掏粪工人的宣传资料中,就有他在旧时被粪霸剥削的情节。

其实,鸟粪能够成为一项重要资源,也是因为它能够肥田。

不过,用鸟粪来肥田,甚至引发一场战争,还是有点超乎我们的想象边界。

最起码你很难想象,鸟类的那点排泄物,要怎样才能收集起来。

应该这样说,此“鸟粪”非“彼鸟粪”。

很多名字相同的词汇,内在涵义却未必一致。

就像平常大家所听闻的,所谓滋补圣品“燕窝”,并不是旧时房檐下,家燕用口水和泥做的窝,

而是一种生活在海边的“金丝燕”,在崖洞中用海藻、苔鲜等植物织维,混合唾液胶结而成的。

第七百七十六章:神赐之地(四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六章:神赐之地要是想当然的在屋檐下掏个燕窝来炖,我可以保证大家将喝到一锅泥浆水。

这里所说的“鸟粪”,也不是树上经常掉下来,落到地上的鸟粪,准确说是“海鸟粪”。

海鸟粪之所以有机会成为一种资源,与两个因素有关:

一是海鸟的食谱多为海水中的鱼,这使得它们的粪便会更富含氮、磷等,可以补充土壤肥力的矿物质。

二是在陆地上,鸟类很难大规模聚居于一地,并把粪便蓄留下来,但在一些尚未被人类干扰,

却被高密度海鸟覆盖的小岛上,这种集中性却成为可能。

在数十万甚至上百万海鸟的共同努力下,这些被称之为“鸟粪岛”的小岛,甚至有机会累积出,超过十米鸟粪层。

在这种情况下,鸟粪将有机会,成为一种可供开采的资源。

尽管我们利用人畜粪便肥田的历史,在自然经济时代就已经很普遍了,无论在天朝的哪个角落,

农夫们都明白,粪便能促进植物生长的道理。

但欧洲人直到19世纪才知道这个道理,这是一件非常吊诡的事情。

她们发明出来的高跟鞋,就是为了避免,踩到街上的粪便而发明出来的。

但海鸟粪的利用,却是工业时代和近代科学发展的产物。

这首先取决于人类对土地肥力认知的一个突破。

19世纪初,当科学家们试图解读,植物生长所需的物资从何而来时,普遍观点是认定,

植物生长依靠的是诸如粪便、落叶一类的腐殖质。

简单点说,植物生长被认定为,是一个把一种“无用”有机物,变成“有用”有机物的循环利用过程。

这一看法,看似完美的解读了,为什么那些有机肥,能够如此明显的促进农作物的生长。

然而,将对植物肥力的认知,停留在“有机肥”层面,并无助于海鸟粪成为一种资源。

因为按照这种看法,只有新鲜的鸟粪,才具备成为肥料的条件,而鸟粪岛上那些,千万年来累积下来的鸟粪,都已经矿化了。

我们很难让传统思维下的农民,相信这些石头,可以帮助他们获得丰产。

所幸,科学是不断在发展的。

19世纪中期,化学家们终于搞明白了,决定植物生长的其实是那些无机物。

有机质的腐殖过程,只是在帮助分解释放出矿物质。

也就是说,肥料并不一定要来源于新鲜的动、植物腐殖物,而是可以在矿物中寻找。

前提是,你要明白,到底是哪些矿物质,能够帮助植物生长。

在这种新的认知下,人工合成的“化学肥料”开始出现。

工业化的生产,大大加速了人类改造土地的能力。

一片土地,由不适合耕种的“生土”,变成能够带来丰产的“熟地”的时间,被大大缩短,粮食单产亦大大的提高。

这场发源于在19世纪中叶的肥料革命,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是如此巨大,以至于被视为,人类历史上的“第二次农业革命”。

顺便说一下,随着科技的进步,21世纪的人们,在有生之年中,说不定能够看到,

人类直接用无机物在工厂中合成食物,并大规模应用的“第三次农业革命”。

至于这场革命,会对人类和地球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回到海鸟粪的话题上来。

总得来说,化肥可以被分为:氮肥、磷肥、钾肥,以及将上述元素复合在一起的“复合肥”。

任何一种富含上述物质的矿物,都有机会被制作为化肥。

海鸟粪的最初形态,决定了它本身含有动、植物所需的矿物质,具体来说就是磷和氮。

为了与那些新鲜鸟粪相区别,矿化后的鸟粪石,被称之为“鸟粪石”。

然而,并非所有的无人小岛,都有机会成为鸟类生存的乐园,并累积出鸟粪石密布的“鸟粪岛”来。

通常情况下,鸟粪岛都位于鱼类资源丰富热带海域。

最著名的鸟粪岛,当属中太平洋地区的“瑙鲁”。

在密克罗尼亚人划着独木舟,迁入这个面积仅211平方公里的小岛之前,海鸟们已经在岛上积累了,厚达5-10米的鸟粪层。

不过,瑙鲁人的生活中,鸟粪一开始并没有成为一项资源。

一直到20世纪初,这些肥料才被英国人发现及开采。

此后,德、英、日等老牌殖民帝国,以及邻近的澳大利亚、新西兰,都曾先后染指这座鸟粪岛。

20世纪60年代,瑙鲁终于摆脱殖民统治,d立成为了“瑙鲁共和国”。

无论从面积还是人口来看,这个南太平洋小国,都属于倒数第三小,面积仅高于梵蒂冈和摩纳哥,人口仅比梵蒂冈和图卢瓦多。

在拥有天赐资源的情况下,这种小倒也不是坏事。

通过对鸟粪石的超量开采,瑙鲁一度成为世界上,人均收入最高的国家。

悲剧的是,海鸟们累积如此厚度的资源,需要成千上万年时间,但在机械的助力下,开采起来可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尤其当瑙鲁人认定,他们只需要鸟粪,就可以永远过上好日子时。

过度开采,使得瑙鲁的鸟粪资源,在上世纪80年代,便已接近枯竭。

以至于不得不开始依靠国际援助,及某些主权国家特有的z治筹码来过日子,比如反复在我国与大员之间做选择;又或成为避税和洗钱天堂。

在这里举瑙鲁的例子,是想让大家明白,海鸟粪作为一项资源,真的有机会影响一个国家的命运,甚至引发战争。

当然,鉴于瑙鲁的人口不过万人,这样的案例似乎缺乏普遍性。

那么,在我即将展开的南美洲,到底存不存在这样的鸟粪资源呢?

这些鸟粪资源,又与那场100多年前的“太平洋战争”,又是否有直接关联呢?

先来回答第一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

南美洲的太平洋沿岸,的确存在不少“鸟粪岛”。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岛屿主要分布在南纬7°到14°的区间,也就是后世的秘鲁沿岸地区,而并不是引发战争的阿塔卡马沙漠沿岸。

第七百七十七章:神赐之地(五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七章:神赐之地两个因素造就了秘鲁鸟粪岛的存在。

首先,秘鲁沿岸的小型岛屿数量较多,能够为鸟类,提供躲避人类影响的生存环境。

如果大家把视线转移到,引发战争的“阿塔卡玛沙漠”,在后世绝大部分归属智利沿岸,

特别是争议领土一带,就会发现岛屿的数量几近于无。

当然,无人岛只是“鸟粪岛”生成的条件之一,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岛屿附近的海域,能不能够为鸟类提供充足的食物。

这时,我又要提到一个,跟秘鲁有关的地缘概念了,那就是“秘鲁渔场”。

海洋鱼类是人类食物的重要来源之一,但并不是每一片海域都能够生成,有捕捞价值的渔业资源。

那些渔业资源密集的海域,会被称之为“渔场”。

在世界范围内,传统上一直有四大渔场之说,分别为:倭国的北海道渔场;加拿大的纽芬兰渔场;

英国的北海渔场;以及我们将要解读的秘鲁渔场。

上述海域成为渔业资源密集之地,都与洋流有关。

除秘鲁渔场以外,都是由南下的寒流,与北上的暖流相遇而形成的。

温度的不同,带来了海水密度的差异。

在暖流与寒流相遇后,密度大的冷水下沉,密度小的暖水上升,使得海水发生垂直搅动现象。

海底沉积的矿物质,被带到海面后,滋生了大量浮游生物,为鱼类提供了丰富的饵料。

秘鲁渔场的情况本质也是如此,只是,造成底层海水的垂直搅动现象,原因略有不同。

为秘鲁渔场提供营养物质的寒流,名叫“秘鲁寒流”。

这股寒流始于智利南部的西风带,然后沿海岸向北运行。

当进入南纬5°——25°的东南信风带时,在风力的作用下,海水开始出现垂直搅动现象。

原本在下层的寒流,带着海底的资源上升到海水表层,进而让处在食物链中的:

浮游生物、鱼类、鸟类,以及人类受益。

顺便说一下,秘鲁寒流和秘鲁渔场的存在,还在动物学和气象学上,造成了两件不同寻常的事件:

一件是温带企鹅生产;一件是厄尔尼诺现象。

在后世绝大多数人的印响中,企鹅是生长在南极冰原上的可爱精灵。

不过,借助北上的秘鲁寒流,以及寒流所带来的食物,企鹅甚至能够上溯到赤道附近生存。

由于厄瓜多尔沿岸的“加拉帕戈斯群岛”,是这种企鹅最著名及最北端的聚集地,这种企鹅被命名为“加拉帕戈斯企鹅”。

与绝大多数跨气候带生存的动物一样,身处热带的“加拉帕戈斯企鹅”,比它们在南极的亲戚们,

体型要小的多,南极企鹅身高只有50厘米左右。

而体型最大的帝企鹅,身高最多能达到120厘米。

企鹅在赤道附近的存在,以及体型上的变化,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环境对生物的影响。

只不过,人类所面对的环境,不仅仅有自然环境还有人文环境。

如果说,通过研究人类还能够知道,为什么企鹅能够,成为一种跨气候带动物的话,那么,

与秘鲁寒流有关的另一个气象现象——厄尔尼诺现象,就没有那么容易让人了解到规律了。

在西班牙语里,“厄尔尼诺”是“s婴”之意。

19世纪初,在秘鲁渔场捕鱼的渔民发现,每隔几年的圣诞节前后,就会有一股暖流南下,将表面海水的温度升高。

由于秘鲁渔场的鱼类,大都是适应的寒流的冷水鱼。

海水温度的升高,会造成鱼类大量死亡,并给依靠他们生存的鱼民,造成重大损失。

无法了解背后原因的渔民们,只能把这种现象与“s帝之子”的诞生联系在一起。

后来科学家们发现,厄尔尼诺现象,并不仅仅出现在秘鲁渔场,在它发生之时,

整个赤道一带的中、东太平洋水温,都会出现出现上升的情况。

这一变化,还会对赤道洋流及东南信风的造成影响,进而让全球气候出现反常。

尽管后世科学家们,还无法完全释读厄尔尼诺现象背后的原因。

不过,最起码他们知道,只要新闻里不断出现这个名词的话,那么今年的气候就会有些不正常了。

与厄尔尼诺现象相比,秘鲁渔场的知名度反而要低一点。

不过,关于秘鲁渔场的情况,远在万里之外的国人,并非一无所知。

这片渔场,吸引着来自全世界的捕鱼者,其中就包括国人。

21世纪第一个10年,由s东出发的一艘渔船,载33名船员出海。

8个月后,这条渔船再次回到我国海域之时,船上只剩下了11名船员。

记录这一真实案件的特稿,《太平洋大逃杀》曾经爆红网络。

而这条恐怖渔船的出海目标,就是秘鲁渔场的鱿鱼。

就我个人来看,《太平洋大逃杀》如果有机会,不加改编的搬上银幕的话,将成为一部现象级高分电影。

可惜的话,改编的版权被乐视影业所买。

在乐视没有从现在的泥潭中抽身而出的情况下,这部电影很难进入实操阶段。

20世纪50年代,远洋捕渔业还不是很发达,不过,秘鲁鸟粪岛上的资源,已经可以影响到秘鲁的国运了。

在这些鸟粪岛中,储量最大的是,北距秘鲁s都利马约180公里的“钦查群岛”。

整个群岛聚集一上千万只海鸟,其中最多的一个岛屿,海鸟数量能够达到500万之巨,并累积出超过十米的鸟粪石。

而这些,为秘鲁经济作出巨大贡献的海鸟中,就包括企鹅。

加拉帕戈斯企鹅还有一个名称,叫做“洪堡企鹅”,秘鲁寒流也有一个别称为“洪堡寒流”。

这是因为,寒流和企鹅的最初发现者,是19世纪初,在此考察的著名德国地理学家、博物学家“亚历山大冯洪堡”。

这位学者,同时还敏锐的发现,秘鲁沿岸的原住民,会不时的将岛上的鸟粪运往大陆,抛洒在农田中。

不过,不管是用鸟粪肥田的农夫还是洪堡,当时都无法获知,鸟粪石肥田的原理是什么。

第七百七十八章:神赐之地(五十一)

事实上,与瑙鲁等地的鸟粪资源相比,秘鲁鸟粪岛上的出产要更为优质。

这是因为,鸟粪中所富含的磷和氮,都是植物生长所需要的营养物资。

然而,在多雨地区,氮很容易融解于水并流失掉,因此瑙鲁出产的鸟粪石,被称之“磷质鸟粪石”它的磷含量最高可达40%。

至于秘鲁沿岸的鸟粪,感谢大自然为这一地区,安排的热带沙漠气候,并没有多少降雨,

去融解鸟粪石中的氮,最高可达15%。

为了区别前者,这种能够作为,复合肥属性的秘鲁鸟粪石,被称之为“氮质鸟粪石”。

很显然,成分更丰富的秘鲁鸟粪,会更具经济价值,这些“氮质鸟粪石”,

甚至不用再进行化合工作,就可以在粉碎后,直接施用在农田里。

以英国为代表的欧洲,开始大量进口鸟粪石等无机肥料,以满足工业时代,越来越大的人口压力。

另一个利好消息是,当19世纪中期,秘鲁开始在外国资本下,大力开发这些上天的恩赐时,身处北美的米国,也正处在西部大开发阶段。

为了让那些,新增农田得到有效开发,当时的米国,甚至出台了一部。

这一法案规定,任何米国公民,只要在无主之地的岛屿上,发现了鸟粪石,这个岛屿都将成为,米国领土的一部分。

悲剧的是,已经开启了400多年的地理大发现时代,并没有给米国留下,太多的无主之地。

进口,成为了米国肥沃土地的必然选择。

这场席卷半个地球的“第二次农业革命”,当时处在小农经济时代的天朝等国,并不在此列。

这次农业革命,极大的推高了,秘鲁鸟粪石的价格,使得秘鲁在19世纪下半叶,进入了“鸟粪经济”时代。

及至“南美太平洋战争”开启之前的1870年,鸟粪石的出口收入,已经占到了秘鲁政府财政收入的80%。

将这一时期的秘鲁,称之为“建立在鸟粪上国度”,一点也不夸张。

那么,接下来即将展开的“南美太平洋战争”,真的是一场“鸟粪战争”吗?

当看到鸟粪石出口收入,曾经一度,占秘鲁财政收入的80%时,相信很多人,已经开始替秘鲁政府担心了。

没有一种矿资源,是取之不尽的,一旦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的经济,对于单一资源过于依赖,那么,它的危机也就不远了。

这种案例,即使在特别讲求务实的我国,同样存在。

在21世纪,很多人通过新闻,知道陕北的“s木县”,在09年成为天朝第一个,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县级行政区。

只是,大多数人在关注这场,医疗改革的社会意义时,却忽视了其背后的经济基础是否夯实。

支撑神木及周边很多县市财政的经济基础,是人们熟悉的煤炭资源。

在天朝经济突飞猛进的阶段,关于“煤老板”们,挥金如土各种的描述,一度传遍街头巷尾。

从这个角度说,s木县的主政者,愿意把钱花在全民医疗上,并不是件坏事。

只不过,无论是挥金如土的煤老板们,还是想做点成绩的官员们,都有意无意的忘记了一件事:

就算在他们的有生之年,煤炭资源还不会枯竭,但它的价格,却并未必能够一直坚挺。

后来的情况,人们也都知道了,在宏观调控的大背景下,煤老板这个词,一度消失在新闻媒体的视界里。

而s木的免费医疗,同样变得难以为继。

上述这种“初级资源依赖症”现象,有一个专属的名词——荷兰病。

月,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

这一次,阿拉伯国家们,决定将石油作为战略武器,通过抬高石油出口价格,向y色列和它的西方支持者们施压。

由此带来的危机,被称之为“第一次石油危机”。

迅速上涨了将近4倍油价,同时拉高了天然气等资源的价格。

作为欧洲最大的天然气开发、出口国,如果不认为俄罗斯是欧洲的话,荷兰意外的成为了,这场危机的受益国。

爆增的天然气出口收入,被用来大幅提高社会福利,并同时拉高了平均工资水平。

与之相对应的是,荷兰的工业生产成本大幅上涨,工业产品的出口竞争力急速下滑。

当第一次石油危机解除,油价又恢复正常后,荷兰人终于发现,自己原本健康的经济,已经被天然气经济,打乱了正常的成长节奏。

80年代初,荷兰陷入了通货膨胀上升、失业率增加的困境。

“荷兰病”也成为了,过度依赖某一初级产品资源,而导致经济结构失衡情况的代名词。

讽刺的是,荷兰原本是,最不应该得这种病症的国度。

作为“股份有限公司”的始创者,以及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现代共和国”,

精明的荷兰商人原本非常明白,他们几乎是欧洲,最缺乏天然资源的一群人。

荷兰人能够在17世纪,成为“海上马车夫”,得益于他们对商业体系的构筑。

只能说,再精明的人,也有可能,被迅速增长的财富冲昏头脑。

好在荷兰人的商业基因,使之很快走出了低谷,重塑了自己的经济及福利结构。

问题是,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有这个能力的。

一定程度看,今天我谈论阿根廷,所代表的“拉美化现象”,也是“荷兰病”的一种体现。

如果,潘帕斯草原不是那么肥美、牛不是那么多的话,也许阿根廷人在工业化的问题上,就会更有点危机感了。

追根溯源的话,潘帕斯的牛及秘鲁的鸟粪石,都不是第一种,对拉美经济造成深刻影响的初级产品。

在西班牙统治时期,美洲所出产的白银,无论从知名度还是影响范围来说,都要更高更大。

后世很多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是,我国自明中后期,开启的“银本位”货币体系,与西属美洲殖民地所开采的白银,有着直接的关系。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西班牙的白银,国人经常在资料、文献、小说中看到的:银票、镖局等标准配置,都未必会出现。

第七百七十九章:神赐之地(五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九章:神赐之地从这个角度看,我国经济从大航海时代伊始,其实就已经深入卷进全球化的浪潮中了。

西班牙帝国所出产的白银,源自于阿兹特克和印加的遗产。

在征服墨西哥和秘鲁之后,西班牙人所做的最重要一件事,就是在墨西哥高原和安第斯山脉中,寻找贵金属的矿脉。

很快,在这两个板块发现的“萨卡特卡斯银矿”及“波托西银矿”,让西班牙在自16世纪后半叶起,

一直到19世纪初,结束在美洲的殖民统治止,长期占据世界白银开采、出口第一大国的位置。

以16世纪末的情况来说,仅从波托西银矿一地开采的白银,就占据了全球白银开采量的60%。

整个西属美洲的开采量,占比更是超过80%。

然而,银矿并非是采之不竭的,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开采之后,秘鲁的波托西银矿开始枯竭。

反过来,墨西哥的白银产量,则在18世纪增长了5倍,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白银出产地。需要说明的是,尽管“秘鲁白银”,在历史上地位显赫。

但要是从后世的行政区划来说,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玻利维亚白银”。

因为盛产白银的“波托西”,后世位于玻利维亚境内、阿尔普拉诺高原的东南部。

当然,在波托西银矿的产出,影响全球银价的时期,整个波利维亚,

都还是属于“秘鲁总督区”的领地,利马亦牢牢的控制着,这些白银的出口。

因此在研究历史时,将白银视为16、17世纪时,秘鲁经济的支柱产业并没有问题,只是要搞清,这个秘鲁的范围。

旧的矿脉会衰竭,新的矿脉也会被发现。

在后来的“秘鲁共和国”境内,陆续又发现了很多银矿。

只不过,随着人类社会的工业化进程,白银等贵金属资源,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性越来越弱。

后世的秘鲁,虽然在白银产量上,能够长期维持世界前三,但产值不过数亿美元,

事实上,南美洲的白银产业,更多只是铜矿等,矿藏开采时的副产品。

相比那些能够在人类生产、生活中发挥重要作用的铜、铝、铅、锌、锡等“基本金属”,

白银最起码,已经没有办法成为“荷兰病”的起因了。

西班牙人在大航海时代,因为掠夺美洲贵金属,而过上的富足生活,以及他们在工业时代的后知后觉,一直为研究者所诟病。

以此来看,所谓“荷兰病”,其实更应该被称之为“西班牙病”。

而让曾经靠构筑全球贸易网,而摆脱西班牙统治的荷兰,背上一个不思进取的“荷兰病”称号,着实有些冤枉。

另一个可以帮助西班牙,夺取这项“荣誉”的证据是,荷兰人很快就重建了,被天然气破坏掉的经济体系。

反观那些,前西班牙殖民地身份的拉美国家,绝大多数却都还患有“初级资源依赖症”,

比如油价一下跌,就陷入政治、经济危机的委内瑞拉。

现在,把视线拉回到19世纪下半叶的秘鲁身上。

鸟粪石出口,固然为秘鲁带来了大量财富,但我一直在说,资源不是无限的。

不幸的是,仅仅用了数十年时间,秘鲁的鸟粪石就陷入了枯竭状态。

进入19世纪70年代后,秘鲁每年从鸟粪出口中获得的收入,甚至还不及1869年的万分之一。

考虑到鸟粪收入之前,在财政收入中的高占比,很显然,秘鲁政府已经陷入了破产的境地。

并不是所有国家,都有荷兰人那种拔乱反正的能力的,最起码19世纪的秘鲁没有。

当时的秘鲁政府,所能想到的就是,尽快找到另一种可迅速变现的资源,以填补鸟粪经济消退,所带来的财政黑洞。

那么,秘鲁真的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再找到这样的资源吗?答案即不肯定,也不否定。

说肯定,是因为真有这样的一种资源,看起来有机会,让秘鲁再过上几十年好日子。

那就是阿塔卡马沙漠里的“硝石”;说否定,则是因为秘鲁,并不是这片沙漠的天然主人。

与之相邻的智利、玻利维亚,同样对这些硝石虎视眈眈。

上述三国所觊觎的“硝石”,后世又被称为“智利硝石”。

这一名称的产生,显然是智利后来取得了,“南美太平洋战争”的胜利,控制了所有争议地区的结果。

考虑到相关国家,尤其是玻利维亚,到21世纪都对这个结果耿耿于怀,

“阿塔卡马硝石”的命名,看起来会更加没有争议。

关于硝石的作用,最普遍的看法是用来制作火药。

在我国四大发明中,火药的配方一般被归结为:硝1-硫2-炭3,既硝、硫、炭的配比为1:2:3。

这当中的“炭”指的是木炭,“硫”指的是硫磺,至于“硝”则指的是硝酸钾。

不过,古人见过的“硝酸钾”,大多并不是以矿石的形象出现。

人们很容易在日常生活中,了现这些“硝”的存在,所需要做的工作,只是将它们收集起来。

这种自然生成的,成分不太纯的硝酸钾,被民间称之为“土硝”或者“硝土”。

通常,在秋冬季节,呈盐花状覆盖在地面、墙脚。

这种现象的产生,是因为土壤中,含氮有机物质会分解、氧化成硝酸,

然后再与土壤中的钾化合而成硝酸钾,然后在天气转而干燥析出。

由于粪便中含有大量氮元素,所以在厕所、牲畜棚等附近的墙角尤为常见。

将含硝的土块加水浸泡、过滤后,再把滤液熬煮或者晒干,就能得到硝酸钾结晶,并被用来配置火药了。

其实,硝的作用并不止于制作火药,这一发明,更多只是炼丹师的一个无心之得。

国人用“硝”来鞣制皮革的历史,要更为久远。

从牲畜身上取得的皮革,被称之为“生皮”,由于过于硬,一般并不会直接使用,除非用来制作铠甲等防护装备。

只有在经过熟化变软成“熟皮”之后,才容易用来制作成衣服和日常用品。

第七百八十章:硝石战争(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八十章:硝石战争硝酸钾就能够很好的起到熟化作用,以至于这鞣制皮革,在民间常常被称之为“硝皮子”。

当然,后世的化学已经揭示了,土硝或者说硝酸钾本身,也是一种无机肥。

只是土硝这种东西,很大程度就是粪肥的副产品。

在有机肥盛行的年代,即使有人发现它,可以用来促进植物生长,也不会有人费力收集来肥田的,不如直接用粪肥。

用来制作火药或者硝制皮革,能够产生的效益要大得多。

那么,智利硝石的成分,是和国人常说的“土硝”成分一样吗?

它的主要用途,是否也是用来制作火药呢?

想搞清这点,首先必须弄明白“火药”的分类。

我们“四大发明”中所陈列的火药,准确说是“黑火药”。

如果从技术背景来说,黑火药的配方,的确是在13、14世纪初传入西方,并开始制霸战争的。

不过,欧洲人是通过蒙古人西征和与绿教徒的战争,学习到黑火药及火器技术的。

频繁的战争所带来的思想及科技革命运动,让西方人在黑火药武器的制作上,很快走到了我们的前面。

“黄火药”是后世化学的产物。

第一种黄火药,被称之为“苦味酸”,化学名称:

2,4,6-三硝基苯酚,是1771年由英国的p沃尔夫首先合成。

这种黄色结晶体,最初只是作为黄色染料使用。

100年后的一次偶然爆炸事件,使方得军方发现了它的军事价值。

“黄火药”或者说“黄色炸药”,遂成为了近代火药的代名词,以区别之前的黑火药。

虽然,苦味酸威力巨大,但使用安全性一直有问题。

军队需要一种更安全可靠的炸药,来帮助他们在攻击敌人的时候,更好的保护自己。

除了歪打正着,成为第一种近代火药的“苦味酸”之外,在这个科技大爆发的年代,

众多化学家也在尝试不同的配方,以制作出安全炸药来。

这当中贡献最大的,就是后世人们熟知的“炸药之父”诺贝尔了。

诺贝尔发明的炸药,中文化学名称为“硝化甘油”,这种物质其实不是诺贝尔最先合成的,

而是在1846年,由意大利化学家a·索布雷首次合成。

诺贝尔家族的贡献,在于发明了硝化甘油的安全生产法,并将之制成为安全炸药,准确说,诺贝尔是“硝化甘油炸药”的发明者。

深感这一发明,为人类带来巨大灾难的诺贝尔,在临终之时捐献出部分遗产,设立了诺贝尔奖。

随着科技的发展,近现代还有不少炸药品种被发明出来,比如;人们熟知的tnt炸药。

化学名:三硝基甲苯。

说到这里,大家有没有发现,不管是古代科技的产物“黑火药”,

还是近代科技的产物“黄火药”,它的成分里,看起来都有一个“硝”字。

用化学的视角,来解读这个“硝”字,所谓“硝”本质就是“硝酸盐”,能被称为“硝石”的物质,具体包括:

硝酸钾、硝酸铵、硝酸钠钙、硝酸钙等硝酸类物质。

再深入一点来说,硝酸盐中能够帮助其合成炸药的元素,是成分中的“氮”,更准确的定义是“硝态氮”。

如果,一种矿物中含有硝态氮,那么,它就有机会成为炸药的原材料。

智利硝石又被称为“钠硝石”,主要成分为硝酸纳。

基于智利硝石被发现的年代,与黄火药被合成的时代相重叠,的确有理由相信,

这种盛产于阿塔卡马沙漠的矿藏,可以充当生产炸药的材料。

然而,智利硝石真正让相关各国为之疯狂的价值,其实并不是体现在做炸药原料上。

不要忘了,鸟粪与秘鲁国运的关系时,我曾经说到,19世纪后半叶,也是一个化学肥料兴起的时代。

矿物中的“硝态氮”,同样可以成为植物生长所需的养分。

相比炸药,化肥的运用场景要广阔的多。

智利硝石也是世界上最早一批,被发现并运用到化肥生产的天然矿藏。

这主要是因为,硝酸盐极易融于水,而阿塔卡马沙漠极端干燥的气候,使之有机会稳定保存下来。

这种条件可遇不可求,因此一直到一战之前,智利硝石都是合成氮肥的主要材料。

在丛林法则盛行的年代,一片权属未定的土地,一项足以在世界范围内,形成垄断的资源,

这样的理由,如果没有引发一场战争,倒是有些不正常了。

地理、地缘环境并非一成不变的。

相比地理环境,涉及因素更复杂的,地缘环境的变化要大得多,也要复杂的多。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地缘”中包含了“人”的因素,更是因为“人”,可以凭借技术进步发现自然、改造自然。

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第一次技术革命,让整个世界的地缘格局,造成深刻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最近的讲解中,会侧重解读化肥、炸药等事关农业、工业革命的技术变化。

在后世的人类文明,正面临新一轮的技术革命窗口,即信息革命时,用动态及与时俱进的思维,去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尤为重要。

阿拉伯帝国和印加帝国的创建者,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地下的那些黑色液体,

和海岛上的那些鸟粪,有朝一日会影响,这片土地的国运。

但后世的人们却有能力预测到,g州高原上那些,原本只能充当旅游资源的溶洞,

有机会助力这个落后偏远地区,分享大数据时代的红利。

大航海时代将人类带入了人流、物流的新阶段,在工业、科技革命的推动下,全球经济联系变得愈发的紧密,

每一次经济动荡都有可能透过贸易网,传导到世界其它角落。

放在全球经济的大背景看,关于“南美太平洋战争”的起因,会更加的清晰一些。

1873年,对于工业时代的世界经济来说,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

这一年,西方爆发了19世纪,最为严重的一次经济危机,前后延绵的时间长达五年。

关于经济危机的产生原因,这里就不深入分析了。移民全球

第七百八十一章:硝石战争(二)

只能说,在资本主义或者说商品经济环境下,经济出现周期性过热及回调是必然的。

对于资源性国家来说,经济危机所导致的出口锐减,打击往往是致命的,因为他们很难找到,新的增长点来提振经济。

秘鲁的情况是,他们之前过度依赖鸟粪经济,那么在这场战争中,与之争夺阿塔卡马沙漠的智利,

是不是也有这种“初级资源依赖症”吗?答案是肯定的。

不要忘了,“智利”同样是前西班牙殖民地身份。

甚至在西班牙殖民统治结束之时,两国都还同属于一个总督区。

有鉴于此,智利似乎没有理由,不患上这种“西班牙病”。

“铜”是小农经济和工业社会中,最重要的“基本金属”之一,同时也是智利最为富贵的财富。

在21世纪,智利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产铜国及出口国,他的铜储量全球占比达30%。

国际铜价的涨跌,直接影响着智利经济的兴衰。

经济危机所导致的铜价下跌,使得智利同样需要,找到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至于当时的玻利维亚,经济同样受困于国际银价的下跌。

对于这些资源性国家来说,如果不想费力工业化的话,多找几样出口型资源分散风险,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身处经济危机中的国家来说,战争是一个,转移民众视线和国内矛盾的好办法。

同时,战争状态下所必须强化的独裁体制,亦能抑制反对声音、保证政府的稳定运行。

当然,从技术上看,战争只是暂时压制了矛盾,矛盾最终能够解决,取决于能够从战争的结果中获益。

很多时候,能否获益并不能光看领土得失,最起码短期内是这样。

查科战争就是这样一个负面例子,由于英、美石油公司的失误,不管是看起来吃了大亏的玻利维亚,

还是战后分得更多领土份额的巴拉圭,都没有从这场战争中,获得直接经济收益。

战争所带来的巨大经济债务,让两国在战后,都陷入了长时间的动荡。

就19世纪70年代的情况看,硝石的存在以及价值是确切无疑的。

这项稀缺资源在18世纪60年代,就已经被发现,并引发了欧米垄断矿业财团,及相关三国的争夺。

这意味着,最终的胜利者,并不会出现如“查科战争”那样的尴尬结局。

“硝石战争”不同于“查科战争”的另一个特点,在于这是一场三方博弈的战争。

在一场三国战争中,双方结盟对抗另一方属于基本模式,尽管结盟的对象,可能会在战争中发生变化。

具体到“硝石战争”来说,秘鲁与玻利维亚属于结盟的一方,而智利则独立对抗这两个北方邻居。在西班牙统治末期,秘鲁和智利,都属于“秘鲁总督区”的剩余部分。

玻利维亚则和拉普拉塔国家一起,被打包进了“拉普拉塔总督区”。

从这点来看,似乎秘鲁和智利应该关系更近,更有理由结盟来压制玻利维亚。

然而,行政划分从来不是,严格按照彼此的原始地缘属性来做的。

之前的内容已经分析过,将玻利维亚与阿根廷捆绑在一起,初衷更多是希望,

这个远离利马的沿太西洋地区,不要与西班牙在南美的统治中心过于疏离。

这种做法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地。

在天朝行政设计中,区划原则被归纳为八个字:“山川形便,犬牙相入”。

所谓“山川形便”,指的是在行政区划中,尽量顺应原有的地理结构特点。

“犬牙相入”则是从地缘z治角度入手,让诸行政板块互相牵扯,以利于中央政府的管理。

从地理基本面来看,秘鲁和玻利维亚这两个“中安第斯国家”的关系,显然要近得多。

共同的山地气质、相邻的位置,使得这两个地区,在印加帝国时期,就已经结成了紧密的地缘联系。

以至于,玻利维亚原本被称之为“上秘鲁”。

比较而言,智利的地缘气质,就很有些不同的。

尽管其背靠的安第斯山脉,为之贡献了铜矿等重要的矿产资源,但人们很容易感受到,

这个拥有漫长海岸线的国家,更多是大航海时代的产物。

如果,评选世界最狭长的国家,智利将毫无争议的夺得第一。

单从南美地图上,我们虽然能够感受到这个国家的狭长,却还是难以感受到它真实的长度。

就像要是不把拉普拉塔平原的面积,跟我国那几大平原做对比,大家估计也很难感觉到,

在亚马逊平原的阴影下,还隐藏着这么个大平原。

智利的南北跨度约4250公里,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如果你们骑马从我国北端的奴儿干都司木河卫,即“漠河”跑到七洲洋,即西沙的永兴岛,恰好也是这个距离。

考虑到智利的平均东西纵深,也就170公里,比c鲜半岛的最窄处还要窄一点,

这样地理结构的国家能够存在,本身就有些奇迹的感觉。

抛开这么狭长的国土是否合理不看,智利的地理结构其实也很简单,可以用“依山傍海”四个字来形容。

“山”指的是其背靠的南安第斯山脉;“海”指的是太平洋。

在印加帝国时代,印加的军队,虽然已经扩张至,后世的智利s都圣d亚哥之南,但总得来说,这片土地,并没有被印加文明所融合。

生活在智利境内的诸多原住民部落中,最有代表性的一支,被称之为“马普切人”。

依然保持原住民身份的马普切人,目前是阿根廷和智利境内,最大的原住民m族。

一般而言,已经进入文明阶段的地区,即使原生文明已经消亡,但较大的人口基数,

也能保证原生文明的继承者,以某一个有别于后来者的族群留存下来。

比如在南亚次大陆,最初创造“古印度文明”的达罗毗荼人,并没有在z族上,完全被后来的雅利安人所取代。

即使这些肤色更黑的达罗毗人,在文化上已经被雅利安人所同化,但被压缩至印度南部的他们,

仍然在地缘文化上,保持着自己的独特性。

第七百八十二章:硝石战争(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二章:硝石战争在印加文明覆盖的中安第斯地区,情况同样如此。

秘鲁和玻利维亚,至今仍然存有很高比例的印加后裔。

至于智利的原住民,在历史上更多是为所谓“印欧混血”m族的产生,提供母本基因。

在z族上认定自己属于白人,并且出生于新大陆的美洲人,一般会被统称之为,“克里奥尔人”或者“土生白人”。

不过,纯粹从血统上说,这个概念在不同的地区,有着不同的界定。

如果让阿根廷人来看,土生白人就应该保持血统纯正,但在巴拉圭人看来,

正因为拥有了瓜拉尼基因,才保证了他们不被阿根廷吞并。

至于智利人,他们的情况与巴拉圭人类似,混入土著血统,并不会被认为是一件丢脸的事。

在21世纪,智利有75%的人,在z族上属于混血。

在殖民时代,混血属性的智利、巴拉圭人“土生白人”,都能够在本地区,享受较高的z治、社会地位。

两个m族的另一个相似之处,体现在军事上的强势,并且对军政府时代,留有更多的美好记忆。

一个经常为后世军迷所关注到的细节是,智利军服脱胎于二战中的德国军服,以至于看到智利阅兵的影相资料时,会有一种穿越感。

这种对军事强权的崇拜感,甚至让智利成为了,二战后最大的德国战犯庇护地。

有资料表明,二战后,有近万名德国战犯逃往智利。

如果说,巴拉圭的大国梦,很大程度是一种海洋梦,那么拥有漫长海岸线的智利,就不存在出海的问题了。

历史上,受益于这种天然优势,智利会比两个北方邻国,更注重海军的建议。

智利能够在以一敌二的局面下,完胜秘鲁和玻利维亚联军,这一优势发挥了很大作用。

另一个鲜为人知的细节是,智利历史上最著名的总统p诺切特。

他在1973-1990年期间担任总统,同时也是其三军总司令,

甚至他还是一位知名的地缘z治领域专家,著有《智利地理大纲》、《地缘z治学杂文》等书。

看到这里,相信有人为玻利维亚捏一把汗了。

可以这样说,无论是通过军事还是和平手段,玻利维亚想从智利手中,拿回一个出海口的愿景都很难实现。

现在,还是让我们回到地理基本面上,去看看秘鲁,为什么当年会和玻利维亚结盟。

地缘上的相近性,并不是结成z治联盟的必须条件。

否则我们就无法解释,同属“东斯拉夫”,并且拥有共同历史的俄罗斯人与乌克兰人,从古至今的关系会如此的紧张。

z治家们作出判断,更多是基于当时局面与形势。

就阿塔卡马的争夺来说,看看争议地区的位置,其实就很容易明白,这种博弈局面,为什么会出现了。

无论是在印加还是西班牙统治时期,阿塔卡马沙漠,几乎都没有体现过任何地缘价值。

印加帝国在征服智利北部的安第斯山脉后,所延伸的沿海国道,在经过阿塔卡玛沙漠时,也不得不绕道于山地之上。

一如人烟稀少的北查科平原一样,西班牙人同样不认为,为这片不毛之地,划定一条明确的边境线有什么必要。

这种情况,在世界其它干旱地区同样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在撒哈拉大沙漠等地区,看到那么多横平竖直的边境线。

必须为一片人烟稀少的,沿海争议地带划定边境时,最为公平的分配方式,

是按照彼此在内陆核心区的边境线,向海洋自然延伸。

阿塔卡玛沙漠整体位于南纬18°-28°之间。

当我们在地图上标定出这个区间,就会发现,按照刚才所说的内陆边境自然延伸原则,

玻利维亚可以主张南纬18°-23°之间的海岸线。

以南部分,智利则更有理由控制。

这样划分的话,大体相当于玻利维亚和智利,对分了这片盛产硝石的土地。

至于秘鲁,其实是没有什么理由,在阿塔卡玛沙漠分一杯羹的。

从地理安全角度看,一定要这么做的庆,等于为自己延伸了一块,没有依托的危险突出部。

然而,阿塔卡马沙漠的硝石资源实在是太诱人了,尤其是秘鲁鸟粪石资源难以为继的情况下。

因此在纷争骤起之时,秘鲁率先将自己的控制线,推进到了南纬21°50′。

这块看起来,更应该属于玻利维亚的沿海沙漠地带,被称之为“塔拉帕卡”地区。

秘鲁的这种主张,相当于,从玻利维亚本可以主张的区间划走了大半,并且使局面变得更加的复杂。

随着三国矛盾的激化,远在大洋彼岸的清朝,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现在了争议地带。

甚至有些文章写道,太平军在这场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硝石战争与伊基克的国人

对一片无人区划分边界时,旧有边界自然延伸的原则,最容易被接受,也最容易保持稳定。

一个危险的突出部,不仅会让每一个看地图的人觉得难受,更会在实际控制层面,遇到很大挑战。

看看秘鲁与智利的边界划分,就能够感受到这一原则的存在。

在战争中取得完胜的智利,并没有拿走全部阿塔卡马沙漠。

仔细观察我们会发现,秘鲁在这里,还是保留了一小块阿塔卡马沙漠,行政上为秘鲁“塔克纳省”。

如果智利一定要拿这个两面,置于秘鲁威胁之下的突出部,那么,最起码秘鲁和智利,将很难达成和解。

回到“南美太平洋战争”爆发的年代。

在19世纪6、70年代,阿塔卡马沙漠在地缘z治结构上的不稳定因素,归根结底,

并不是智利的手要伸多长,而是秘鲁的手伸得过长的问题。

相比玻利维亚和智利,秘鲁拿到“塔拉帕卡”地区的理由,实在有点牵强。

鉴于秘鲁的强势插入,在这场针对硝石矿的争夺中,很难出现一个,令三方都满意的方案出炉。

想在阿塔卡马沙漠中,分得更大份额的秘鲁,面临一个抉择——玻利维亚还是智利。

第七百八十三章:硝石战争(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三章:硝石战争要么选择与智利结盟,去挤占玻利维亚的份额。

要么全力支持玻利维亚向南扩张,最起码阻止智利北上。

最终,秘鲁选择了后一方案——做玻利维亚背后的男人。

这种选择在地缘z治上,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即:不用直接面对同样野心勃勃的智利。

即使玻利维亚获得再小的份额,也可以在秘鲁与智利之前充当缓冲国。

反之,从玻利维亚的角度来说,秘鲁相对来说还更为可靠一点,最起码后者,

不会把自己对应的沙漠地带全部拿走,并且愿意帮助自己对抗智利。

于是,这片荒凉而又充满诱惑的沙漠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博弈局面:

在秘鲁认定自己拿到“塔拉帕卡”地区的情况下,有关硝石矿的博弈,演变成了玻利维亚与智利,

对南纬21°50′——26°段阿塔卡马沙漠的博弈。

智利与玻利维亚争夺这一地区,被称之为“安托法加斯塔”地区。

在各方调解之下,玻、智两国于1866年签订协议,约定以南纬24°为两国国界。

单纯从玻利维亚内陆边境线向外延伸的角度看,这条边境线,看起来被定在23°会更为合适。

不过,在秘鲁控制“塔拉帕卡”地区的情况下,玻利维亚如果不再向南扩张一点,得到的份额就实在太少了。

更何况,在这场博弈当中,玻利维亚已经把南纬23°——24°线之间的安托法加斯塔港,经营为了自己主出海口。

鉴于争议区内各方资本混杂,一时无法厘清,所以在最初的协议中,南纬23°线与25°线内的税收,暂时由智、玻两国平分。

1874年,双方进一步对协议进行补充,约定智利彻底放弃,南纬24°线以北地区的全部权利。

玻利维亚则给出一个,25年内不对境内,智利公司提高税收的承诺。

当时,安托法加斯地区的硝石矿,主要由智利和英国组成的合资公司控制。

然而,经济危机带来的财政收入锐减局面,使得双方在硝石收入上的矛盾越来越大。

为了应对经济危机,玻利维亚人开始加征税收,直至将硝石矿收归国有。

战争即需要理由,又不需要理由。

说需要是因为,你必须有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的国民和有能力介入的旁观者。

说不需要是因为,如果你需要战争来改变国运,总是能找到自认为合适的理由的。

对于智利人来说,他们从来没有满意过,阿塔卡马沙漠三分天下的局面。

这当中最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智利拥有更强大的军力。

从地缘属性上看,智利在地理和历史上,并不是一个“安第斯国家”,而是一个因大航海时代,而出现在地缘z治舞台上的太平洋国家。

这一属性,使得智利更加的注重发展海上力量。

至于智利的两个对手,刚刚才获得太平洋国家身份的玻利维亚,甚至还没有建立正式的海军。

秘鲁海军的吨位,还不到智利的一半。

在飞机、导弹等空中打击武器尚未出现之前,军舰的吨位和舰炮的火力,在海战中所能发挥的作用是决定性的。

这种被称之为“巨舰大炮主义”的战争思维,在彰显一战后,世界各国实力对比的《华盛顿海军条约中》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条约中,除了对主力战舰的吨位以及舰炮口径,做出最高限制以外,米、英、倭、法、意五个,

一战胜利国的海军的主力舰,即: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总吨位比例,被设定为10:10:6:35:35。

尽管这个条约,后来并没有被严格遵守,并且“巨舰大炮主义”,最终被航空母舰和飞机终结。

但这段历史,最起码可以告诉我们一点,无论在吨位还是火力上,都超出对手一倍的智利海军,

为什么会那么有信心,去面对秘鲁和玻利维亚联军。

既然已经决定用战争来解决问题,并且自认为军事上有绝对优势,那么智利的目标,

就不会仅仅是玻利维亚控制下的,那部分安托法加斯地区了。

将秘鲁控制下的搭拉帕卡地区一并拿下,迫使秘鲁退回自己所对应的那段岸线,变成了智利在“硝石战争”中的地缘z治目标。

鉴于三方角逐的地区是一片沙漠,并且主要城镇分布于沿海,智利为自己行动,

提供战略支撑的能力,要高于从安第斯山脉,下来的秘鲁和玻利维亚军队。

另外,对军事的重视程度,以及英国在背后的支持,使得智利陆军在训练水平和武器装备上,同样高于对手,尤其是高于玻利维亚。

1879年5月-1880年6月,仅仅用了一年时间,智利军队就攻占了秘鲁和玻利维亚,

在这片沙漠地带的所有城市,包括后来归还给秘鲁的塔克纳地区。

问题在于,塔拉帕卡和安托法加斯坦地区,始终还是处在秘鲁和玻利维亚的眼皮底下。

即使秘鲁能够凭借当时的军事优势,控制这两个地区,也并不意味着这两个国家,就此会与智利和解。

从玻利维亚的角度来说,就算不在乎硝石的得失,失去全部海岸线的结局,仍然是不可接受的。

相比之下,逼迫秘鲁退出的可能性要大,毕竟对于秘鲁来说,这只是失去一个,勉强得到的突出部问题。

让对手接受失败结果的,最好的做法,是让他明白,如果不接受,就将遭遇更大的损失。

在战争进行到第三个年头时,即1881年1月,智利军队决定对秘鲁s都利马发动攻击。

这座秘鲁的中心城市,并非传承自印加帝国,而是西班牙人在1835年,经营南美之初,为自己选定的地缘z治中心。

通过利马港,西班牙人可以很方便的,将掠夺自印加的财富运往本土,包括为城市提供补给。

在殖民时期,为了控制日益庞大的殖民地,利马的西班牙殖民当局,甚至强迫包括,

阿根廷在内的其它殖民区,在出口商品时必须经由利马转口。

不幸的是,随着南美各国纷纷d立之后,再无西班牙背书的利马,所能够依托的,就只有秘鲁的资源了。

第七百八十四章:硝石战争(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八十四章:硝石战争在智利掌控制海权,并拥有更强大军力的情况下,秘鲁人的首都仅仅支撑了两天,便宣告投降。

1883年10月,智利与秘鲁政府签订和平条约,得到了原本为秘鲁控制塔拉帕卡地区,

同时承诺在10年之后,将突出部性质的塔克纳地区归还秘鲁。

至于玻利维亚,还有谁会关心他们的得失呢?

抛开地缘z治上的得失不说,这场战争,对于三国海上力量的建设,亦造成了深远影响。

为了永远不可能放弃的海洋梦,玻利维亚长期在的的喀喀湖,维持一支人数,约数千的“内陆海军”力量。

痛定思痛的秘鲁,则长期与智利在海军建设上展开竞赛。

这种竞赛导致智利、秘鲁两个不大的南美国家,在海军实力上能够与巴西一起,跻身南美前三。

至于到底谁更有优势,也许还要通过一场战争,才能够验证了。

对于初级地缘z治爱好者来说,攻占一国首都却并不吞并对方,往往是很难理解的事。

产生这一疑问的根源,在于将地缘z治问题,简单理解为土地的归属问题,而忽视了居民的控制、融合成本。

实际操作中,为被征服地区,建立新的“国族”认同感,才是z治家所面临的最困难问题。

虽然进行z族清洗,或者m族大迁徙,看起来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之一。

但这样做,即使没有后世社会,所考虑的人道危机问题,在技术上的难度也是非常之大的,尤其是原住居民人口众多的情况下。

如果智利一定要吞并秘鲁,那么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失败。

智利并没有可能,把秘鲁人变身成为智利人。

不过,单就阿塔卡马沙漠的情况来说,却对智利人来说颇为有利。

这片沙漠并非传统的聚落区,所有的定居点,都是围绕着海港以及矿区而生成的。

比如,玻利维亚曾经的出海口“安托塔加斯塔”城,仅仅是在1866年,才开始出现在这片沙漠中。

那些经济移民,对这片土地,尚没有形成归属感。

同时,沙漠地区的人口承载能力有限。

仍以“安托法加斯塔”地区为例,其在21世纪,是智利行政面积最大的大区。

但人口却只有50万左右,每平方公里人口还不到4人,其中超过三分之二,都生活在安托法加斯塔城。

这意味着,从人的角度来说,这片沙漠的地缘融合问题,要简单的多。

智利军队只要有能力拿下,几乎不存在重建居民归属感的问题。

让人颇感意外的是,遥远的天朝,竟然有机会在“硝石战争”,以及智利经营阿塔卡马沙漠的问题上,体现出存在感。

在从秘鲁手中,夺取的塔拉帕卡地区中,人口最多的城市,是位于这一大区中部,沿海的“伊基克”城。

据称,这座沙漠城市20万左右的人口中,有1\/3为华人后裔。

这一比例,即使放在华人移民,最为密集的东南亚地区,也足以令人侧目。

追根溯源的话,伊基克的华人移民,源起于19世纪后半期,所开启的华人海外淘金热潮。

在人口大爆炸的压力,以及诸西方殖民地,急需劳动力的诱惑下,大量来自东南沿海的华人,走上了出海谋生的道路。

尽管这些移民中的绝大部分,出海之时,都仅仅是把这当成一项工作,而不是真正的想移民。

但迫于各种原因,还是有很多华人最终留驻当地。

19世纪的南美大陆,秘鲁是吸引华人劳工最多的国家。

整个秘鲁境内,生活着将近十万国人。

然而,这里说的“吸引”,很大程度带着欺骗的成分。

其中最为恶劣的合同,要求契约劳工们,在长达8年时间中,不能获得任何报酬。

很显然,没有人会在事先了解这些内容之时,接受这样的约定。

有记录表明,曾经支撑秘鲁经济的鸟粪岛上,禁锢着数千最为悲惨的天朝劳工。

不过,这些华人中的大部分,并不是从事采矿业,而是分散在铁路工地、加工厂、种植园,以及在白人家庭中充当佣人。

当智利军队开始进攻利马时,一些被受骗来到秘鲁工作的国人,看到了获得解放的希望。

这当中,一名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曾经在英**队中服役的智利军官,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名对国人和中国语言,有一定了解的智利军官,接受了国人自行编队,加入智利军队的请求。

在整个进军利马的战役中,大约有2000名国人,得以穿上智利军服。

虽然这些国人所承担的,主要是非正面作战性质的后勤及破坏工作,但智利人很快为他们的决定感到庆幸。

国人特有的集体主义精神,以及对改变命运的渴望,使得这批加入智利军队的国人,表现得非常优异。

在后世流传的一些文章中,这支军队,被认定为是战败后,移民海外的太平军联系。

而伊基克的则被描述为,智利为了感谢国人的帮助,而特别留给国人的自治城市。

问题是,南美太平洋战争所开启的时间,是在1879年。

此前相关三国虽然摩擦不断,但并没有开启战端,而太平天国在天朝的失败时间,是1864年。

如果说,真的有人数高达上万的太平军,通过契约劳工的形式,出现在伊基克的矿场,时间并不会离1864年,这个时间点太远。

要是这样的话,意味着这支仍保持建制的太平军,已经在秘鲁条件恶劣的矿场中,生活了十几年。

抛开如此大规模,且成建制的出海行动是否可行,单单是在环境恶劣的矿场工作十五年这一点,

已是没有可能性了,因此,此文将战争的时间点,有意提前到1866年。

可以肯定的是,在硝石战争中加入智利的青壮年,并不是所谓太平军残部。

唯一有可能,将这支天朝军队与太平军联系在一起的,是将他们组织起来的首领。

这名国人在决定加入智利军队之前,已经凭借自身的努力,在秘鲁成为了一名,小有积蓄的农场主。移民全球

第七百八十五章:硝石战争(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五章:硝石战争鉴于其自称,已经在秘鲁定居达20年,这一时间与太平天国,在天朝的衰弱时间相吻合,

并不能排除其,的确参与过太平军,并将太平军的一些军事组织原则,带入硝石战争的可能性。

不管当年的硝石战争与太平军是否有关联,国人曾经主动参与这场战争,并发挥积极作用,都是历史事实。

战后,为了避免遭遇秘鲁方面的报复,也为了获得更为公平的工作合同,数百名国人从秘鲁移居伊基克。

为了开发当地的矿场,智利方面也的确,提供了更据吸引力的条件。

以至于在后来的历史中,伊基克成为了华人,前往南美务工的一个目的地之一,并且造就了高比例的华裔群体。

硝石经济的衰退与智利/阿根廷的领土纠纷,毫无疑问,智利是“硝石战争”最大的赢家,而玻利维亚则是最大的输家。

这片沙漠中,不仅有能够充作化肥的硝石矿,还是智利最引以为豪的铜矿,及伴生的银矿。

当然,硝石始终是引发战争的决定性因素。

如果没有这项,足以在当时支撑一国经济的垄断性资源,“南美太平洋战争”很可能就打不起来了。

这样的话,玻利维亚即使得到最少的份额,也不至于从一个沿海国家,退缩成一个内陆国。

讽刺的是,这项让相关国家,打得头破血流的资源,生命力并没有持续太久。

前面我说了,硝酸盐是极易融于水的。

阿塔卡马沙漠世界极端干旱的环境,为这项资源,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同时,并不是所有的沙漠地带,都天然生成硝石矿。

然而,不要忘了,智利硝石中,能被用在化肥和炸药中的成分是“氮”,而空气中,有78%的成分就是氮气。

考虑到智利硝石的储量有限,当时的化学家们普遍认为,依靠阿塔卡马沙漠的产出,并不足以带来,真正的农业革命。

如果人类希望,从根本上解决粮食产量问题,就必须找到,将空气中的氮固定下来的方法。

很快,化学家们便找到了利用氮、氢两种气体合成氨气,进而制作硝酸、硝酸盐的方法。

1913年,第一座利用合成法,生产“合成氨”、硝酸的工厂,在德国诞生。

一战后,这项技术,在世界范围内迅速普及,为人类粮食产量的增加,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同时,也让军火商们,可以更容易的扩大,他们的炸药产量。

然而,对于智利的硝石产业来说,这一发明,无疑是致命的。

有了便宜的硝酸盐,谁还会去高价买那些天然硝石呢?

顺便说一下,讲了这么多,大家有没有一种感觉,化肥看起来和炸药之间,好像就隔了一层纸。

既然化学家们,有本事把空气中的氮固定下来,那么会不会有人想到方法,把化肥变成炸药呢?答案是肯定的。

这种多此一举的转换,并不会出现在军工产业中,但对于难以获得制式武器的恐怖分子来说,却有着特殊的价值。

化肥炸药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线中,是1995年4月19日,发生在米国的“俄克拉何马城爆炸案”。

在那次爆炸案中,有168人,死于利用了化肥制作的土制炸弹中。

而有调查表明,行动组织所使用的炸弹,化肥炸弹的比例高达60%。

需要说明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化肥都那么容易,在手工作坊里被制作成炸弹。

曾经发生过一伙恐怖分子,用错化肥而导致恐怖袭击失败的案例。

在此,特向这伙恐怖分子的,化学老师致以崇高的敬意。

另一个需要致敬的对象,则是将军事、农业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门类,放在cctv7频道的决策者。

能够被普遍利用制作“土炸弹”的化肥,准确说是“硝酸铵”。

以至于在很多国家和地区,硝酸铵会被作为一种管制物质。

很显然,我国在这方面的管制,不会是宽松的。

因此,看到上述内容后,最好不要产生找配方、做试验的想法。

虽然警察叔叔很有可能,在你在把自己炸死之前,就找你喝茶、畅谈人生,不过有得选的话,还是自己泡的茶喝得舒服。

彻底禁售硝酸铵,看起来会更能解决问题。

问题是,硝酸铵同时又是一种,对农业生产贡献极大的氮肥,简单禁止,将会对农业生产,造成巨大的损失。

最好的办法,是科学家们找到新的配方,让氮肥不再那么容易,被加工成炸药。

好了,让我们把注意力从枯燥的化学课,拉回到更多人感兴趣的地缘z治层面上来。

不管硝石的价格如何波动,它们与玻利维亚都没有关系了。

此后,这个与太平洋近在咫尺的安第斯国家,为了“借道出海”,与巴拉圭展开了一场,

更为激烈的“查科战争”,在失去70%争议地区的情况下,得到了通过巴拉圭河出海的承诺。

悲剧的是,这并不是玻利维亚,第一次为了间接出海的问题,而受制于人。

此前,玻利维亚与巴西,曾经在亚马逊平原存在大量争议领土。

1860年,双方达成协议,对分争议地区。

归属于玻利维亚的部分,面积达15万平方公里。

然后,到了1903年,失去出海口的玻利维亚,却不得不同意,将自己分得的这部分领土,

卖给巴西,以换取巴西,允许其借道亚马逊河出海贸易的请求。

这片已经开发出很多橡胶园的土地,遂成为了巴西最西端的行政区——“阿克里州”。

事实上,纵观历史,玻利维亚的每个邻国,都曾经割取过,玻利维亚曾经控制或者主张的领土,

包括秘鲁在内,把这些土地的面积加起来,几乎可以再造一个玻利维亚了。

虽说在后殖民时代,诸d立国家,有领土争端,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像玻利维亚这样,只出不进的情况,还是非常少的。

相比玻利维亚的委曲,无论是从领土争端,还是海岸线的角度来说,智利都堪称人生赢家。

第七百八十六章:硝石战争(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八十六章:硝石战争千万不要以为,智利仅仅是在与玻利维亚的领土争端中占尽了便宜,如果我们把视线放在智利,

同时也是美洲大陆的最南端,会发现智利在南部领土和海岸线的争夺上,同样优势明显。

而在这个方向与,与之博弈的可是一直以大国自居的阿根廷。

在西班牙统治时期,安第斯山脉分水岭,是智利与阿根廷的天然地理分割线。

问题是,这一原则,实际仅仅适用于,潘帕斯草原所对应的这段安第斯山脉。

在西班牙殖民时期,以阿根廷为核心的“拉普拉塔总督区”,是最晚建制的总督区。

为了避免这个面朝大西洋的行政区,脱离利马的影响。

殖民当局一方面,将“上秘鲁”属性的玻利维亚,划给“拉普拉塔总督区”。

一方面,将麦哲伦海峡及火地群岛,留在了秘鲁总督区内,准确说是“智利都督府”的辖区。

至于荒凉的巴塔哥尼亚高原,则如阿塔卡马沙漠一样,长期为相关国家也忽视。

阿根廷直到1870年,才开始对生活在这片荒漠的土著居民,进行征服工作。

上述历史意味着,在拉美国家纷纷d立,并开始明晰边界时,智利在理论上,

可以主张整个火地群岛,及麦哲伦海峡北侧的土地,为自己的领土。

然而,这种把手伸到安第斯山脉以东的做发,注定会引起阿根廷的不满。

如果说,身处中安第斯山脉之上的玻利维亚,难以尽占原本划给它的北查科平原。

那么,太平洋属性的智利,想在阿根廷眼皮底下,拿到这么一大块土地,也是千难万难。

只是,既然有了这一依据,想让军事上强势的智利完全放弃,同样也是困难的。

荒凉的巴塔哥尼亚高原,也许暂时没什么价值,但地缘z治意义重大的合恩角和火地群岛,价值早在大航海时代,就已是众人皆知了。

安第斯山脉延伸至南美大陆的最南端,被海水分割出了,包括“火地岛”在内,被统称为“火地群岛”的一系列岛屿。

整个群岛中,包含有两条重要的海峡:比格尔海峡和麦哲伦海峡。

前者位于“火地岛”的南端,又称“大火地岛”,与附属岛屿之间。

后者则位于“火地岛”与大陆之间。

合恩角,则位置整个群岛的最南端岛屿——合恩岛。

在大航海时代,上述两条陆间通道,几乎是沟通大西洋与太平洋的必经之路。

表面上看,走合恩角也是方案之一,但常年远洋的海员们知道,在南纬40°以南至60°的海域,

西风将变得非常的狂躁,被称之为“四十度咆哮风带”。

在强大风力的影响下,这一地区海面的波浪,常常高达四五米,且纬度越高风力越大。

海员们则形象的将这一特色描述为:“四十度以下没有法律,五十度以下没有s帝”。

不幸的是,合恩角的纬度为55°56‘,正是风力最盛的区间。

由于距离冰冷的南极大陆,直线距离不到1000公里,且位于两洋之间。

在冷暖洋流交汇的影响下,合恩角附近海域,还终年笼罩在大雾之中。

根据统计,仅在17-19世纪中的200年当中,就有超过2万名船员葬身于此。

以至于合恩角,成为了最著名的“海洋坟场”。

相比之下,受到陆地保护的比格尔、麦哲伦海峡,通行条件就要好的多了。

同时,海峡易守难攻的特质,让西班牙能够投入较少的成本,就能够严控对手的侵扰。

正因为如此,不管是后来称霸海洋的荷兰人还是英国人,都很难在太平洋地区,获得战略优势。

问题是,当智利和阿根廷,必须进行地缘z治分割时,这两条海峡及其附属岛屿的z治归属,就成为一个大问题了。

最终,在硝石战争激战正酣的1881年,智利和阿根廷双方签订了边界条约,确定了后世双方现有的边界。

不考虑殖民时代的z治遗产,纯粹从地理分割原则的角度来看,智利算是在领土分配上,占据了优势。

在分配方案中,麦哲伦海峡的东入口,成为了分割基点。

围绕着这个入口,智、阿两国,划出了一条,大体呈直角状的分割线。

智利得到了整条麦哲伦海峡、将近半个火地岛,以及巴塔哥尼亚高原的南部。

同时,比格尔海峡的东段中线,成为了两国最南端的边界。

包括合恩角在内的火地群岛南部附属岛屿,都归属于智利,比格尔海峡以东的领土,则归属于阿根廷。

总得来说,1881年的边界条约,解决了智利了阿根廷,在这个敏感地区的历史遗留问题。

只是这并不代表,两国在条约的具体理解上,就毫无争议了。

其中争议最大的,是比格尔海峡东端的三个岛屿:皮克顿岛、伦诺克斯岛、努埃瓦岛的归属问题。

此后一百年间,两国为了这三个岛屿的归属问题矛盾不断,甚至差点引发战争。

智利方面认为,比格尔海峡的主航道,应该延伸至这三个岛屿的北端。

而阿根廷方面则认为,这三个岛屿,已经不属于比格尔海峡范畴,而是位于海峡以东。

最终,在j皇及相关国家,包括国际仲裁机构的仲裁下,智、阿双方还是在1984年,签订了和平条约。

上述三个岛屿,成为了智利合法领土的一部分。

单从边界划分来看,凭借对麦哲伦海峡的掌握,智利成为了这个星球上,为数不多的,同时在两片大洋,拥有出海口的国家。

然而,阿根廷其实也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吃亏。

在1984年的边界条约中,阿根廷除了要求智利,保障自己的通航权以外,

智利在麦哲伦、比格尔海峡东端外延的权力边界,被严格限定在3海里以内。

而在合恩角以南海域,贯穿合恩角、充当太平洋与大西洋的“合恩子午线”,

成为了两国对合恩角以南,至南极洲海域的分割基准。

对于阿根廷来说,将海权线推进到“合恩子午线”,不仅意味着可以从海洋经济中,获取更多利益,更能为其争夺南极大陆的领土权增加筹码。

第七百八十七章:硝石战争(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七章:硝石战争从合恩角到马岛海域,所对应的这片南极大陆,被英国认定为“英属南极领地”。

而阿根廷则认定,这些南极领土属于自己领土、领海的影射部分,应该归属于自己。

虽然,南极洲的z治地位,后世被《南极条约》限定为“仅用于和平目的”,

但对于相关国家的领土主张,所使用的限定词仅为“冻结”。

在这种情况下,用三个在地理层面上,本来就应该归属于智利的小岛,

换取了1,709,400平方公里土地,即英属南极领地的,面积的声索权,实在是一件划算的事。

“新格拉纳达”与“大哥伦比亚”梦的幻灭玻利维亚的悲剧,很大程度是因为它在地缘位置过于封闭,

在进入阿塔卡马沙漠争夺硝石之前,这个国家本质就是一个内陆国。

无论是在殖民时代还是d立之初,其对外贸易通道更多是依赖利马。

随着智利阻断它与太平洋的联系,这种劣势变得愈发的明显。

他的大部分被邻国占据的争议领土,都是在硝石战争后失去的。

不过,说玻利维亚是丢掉领土最多的拉美国家,那些原本在殖民时期,身为各自总督区z治中心的国家,

如秘鲁、墨西哥、阿根廷,说不定还会有人不认可。

毕竟,对于这些国家来说,它们原本认为自己在d立之后,有机会完整继承,西班牙人的地缘z治遗产的。

如果,按照西班牙人设置的总督区,并剔除掉互相制约的因素,来建立d立国家,少数有大国梦的墨西哥人,

可以认为应该对地峡国家、西属加勒比岛屿施加更多影响力。

阿根廷人则能够继续觊觎巴拉圭和乌拉圭。

至于秘鲁,就算对与智利建成联合国家缺乏信心,对同属中安第斯国家的玻利维亚,

也还是可以有想法的,双方曾在1835年合并,组成“秘鲁—玻利维亚联邦”,并于1839年重回d立状态。

说到这里,好像还漏了一个板块。

目前为止,南美大陆的最北端,还没有真正进入我们的视线。

这个方位最起码还有:厄瓜多尔、哥伦比亚、委内瑞拉三个国家,属于前西班牙殖民地。

此外,这个总督区还有一个重要成员,那就是后来打通运河的巴拿马。

在殖民时期,这四个国家的地缘z治标签为“新格拉纳达”。

其脱离秘鲁是在1771年,成为d立总督区的时间,要比拉普拉塔早一些。

在21世纪,如果只以南、北来划定美洲大陆的话,巴拿马运河通常被认定为,是两片大陆的地理分割线。

而从地缘z治上看,巴拿马又往往与其它地峡国家一道,被打包进“中美洲”或者说“中北美及加勒比海地区”的概念中去。

历史上,巴拿马地区与南美洲,能够在地缘z治上联系在一起,除了它的地理位置以外,

主要是因为它,是西班牙人征服南美的起点,即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探险队由此出发。

“新格拉纳达”这个名称,源自于西班牙。

前面我讲过,位于伊比利亚半岛最南端,曾经有一个“格拉纳达王国”。

这个王国的名称,更准确说是“格拉纳达埃米尔国”。

作为伊比利亚半岛上最后的绿教王国,对它的征服,标志着延绵700余年的“西班牙光复运动”结束。

不过,西班牙人将南美北部的殖民区,称之为“新格拉纳达”,本身并没有太深的象征意义。

仅仅是因为它最初的征服者,以及波哥大城的建立者,成长于西班牙格拉纳达地区的小镇“圣菲达”。

每一个殖民地的建立,都需要定位一个地缘z治中心。

“新格拉纳达”地区的中心点,是后世哥伦比亚的s都波哥大。

这座始建于1538年的城市,最初的名称,就是刚才提到的“圣菲达”。

后世人们习惯称呼的“波哥大”,则是源自于原住民,对这一地区的称呼,全称应该是“圣菲达-波哥大”。

抛开相对恒定的地理因素以外,地名差不多是其它地缘因素中,最有生命力的一项了。

许多曾经生活在某一片土地上的国家和m族,即使已经被时间及后来者,抹去了所有痕迹,

却往往还能够透过地名的传承,来向后人显露,自己曾经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源自于绿教的“格拉纳达”是如此;带着美洲原住民气息的“波哥大”也是如此。

波哥大一词,在当地印第安语中的原意为“高地上的田地”。

这个称呼,倒是很好的诠释了这一地区的地理特点。

从地理结构上看,将“新格拉纳达”地区串连在一起的,是安第斯山脉的北段。

我们可以在厄瓜多尔与秘鲁的交界处,看到安第斯山脉在此有一个,明显向东北方向偏移的转折。

无论是厄瓜多尔的s都“基多”、哥伦比亚的s都“波哥大”,还是委内瑞拉的s都“加拉加斯”,都是建立在北安第斯山脉上的城市。

事实上,除了上述三个s都以外,本地区的其它主要城市,或者说人口密集地区,大多也是分布于,“北安第斯山脉”及相关的沿海地区。

这一特点,与印加人曾经,苦心经营的“中安第斯山脉”地区相仿。

有鉴于此,在研究“新格拉纳达”地区的地缘特点时,并不能把重心,放在山地背后的大平原之上。

之所以会形成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赤道从厄瓜多尔s都基多穿过。

如果,我们把厄瓜多尔的发音,放在西班牙里对照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国家的名字,就是“赤道”。

紧邻赤道的位置意味着,北安第斯地区与中安第斯地区一样,在纬度上属于热带范畴。

安第斯山脉的高海拔,则可以中和掉低纬度所带来的高温。

既然北安第斯地区的情况,与中安第斯的情况有那么多共同点,那么当年印加帝国,有没有在此扩张呢?

在西班牙人入侵之前,印加人的确这么做了。

基多城就是印加帝国,最北部的中心城市,原意为“有人居住的地方”。

第七百八十八章:新大陆(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八十八章:新大陆从这点来说,新大陆的这个帝国,倒算是人类历史上不多见的,横跨南、北球的国家了,虽然赤道以北的领土很少。

不过,印加帝国将厄瓜多尔并入帝国范围内后,基本就止步了。

当时控制哥伦比亚的,主要是被称之为“奇布查人”的美洲原住民。

在西班牙人入侵之前,奇布查人还没有建立,像印加帝国这样的,政权覆盖面积巨大的广域王国。

而是分布为,9个氏族特征明显早期小王国,波哥大的前身,就是奇布查人的城镇。

这也是后世在美洲文明的序列中,没有定位出“奇布查文明”,只能称之为“奇布查文化”的原因之一。

基于地缘位置的关系,奇布查人能够同时接收到,玛雅文明和印加文明的影响。

这使得他们既会像印加人那样,开凿梯田、种植土豆,包括铸造金器、铜器。

也能像玛雅人那样播种玉米,诞生发达的贸易经济。

由于降水较多,亚马逊森林部落所主食的木薯,同样会出现在奇布查人的食谱中。

总的来说,处在两大文明之间的“奇布查文化”,在z治结构上主要模仿印加帝国,在宗j文化上,则与玛雅人更为接近。

如果不是被西班牙人打断了进程,还是很有机会,在北安第斯地区,塑造独特文明和跻身帝国行列的。

当然,也不排除印加帝国,在控制厄瓜多尔的山地之后,继续向哥伦比亚境内扩张。

不过,西班牙人的到来,让这一切假设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在整个西班牙殖民时期,利马对于“新格拉纳达”地区的统治都是薄弱的。

除了地理距离以外,这很大程度与这地一区之于,海洋的地缘属性不同有关。

就地缘属性来说,秘鲁与最后留在“秘鲁总督区”的智利,都属于太平洋地区。

而委内瑞拉全部,哥伦比亚、巴拿马的半数海岸线,所面对的则是加勒比海和大西洋。

如果说,秘鲁总督还可以要求圣地亚哥的贸易,必须经由利马。

那么,对哥伦比亚、委内瑞拉,乃至巴拿马的大西洋贸易,就无力这样要求了。

至于基多,这一被纳入印加帝国不久,便被西班牙人的征服的中心城市,在大部分的殖民时期,与波哥大的z治关系更为紧密。

与利马、布宜诺斯艾利斯、墨西哥城,这三个,曾经在殖民时代的地区z治中心,在后殖民时代的,曾经有过的想法一样。

波哥大以及哥伦比亚在d立之初,也希望能够,完整继承“新格拉纳达”的地缘z治遗产。

1819年,包含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厄瓜多尔、巴拿马四地在内的“哥伦比亚g和国”成立。

为了与21世纪的哥伦比亚g和国区别,这个野心勃勃的g和国,一般被称之为“大哥伦比亚g和国”。

“哥伦比亚”这个国名,源自于哥伦布,这样做一定程度上,是为了与旧殖民统治做一个切割,建立一个全新的z治体。

就像“上秘鲁”在d立之时,用南美解放者“玻利瓦尔”之名,建立玻利维亚一样。

戏剧性的是,“大哥伦比亚g和国”的建立者,就是玻利瓦尔本人,因此,反而不能用自己的名字。

然而,理想很丰富,现实很骨感。

与其它地区z治中心,所作的类似努力最终失败一样,这个“大哥伦比亚g和国”,也仅仅存在了13年。

在玻利瓦尔逝世之后,委内瑞拉和厄瓜多尔相继宣布d立。

尽管有两个重要国家退出,但巴拿马还在哥伦比亚的控制下。

基于巴拿马有开通运河,成为世界枢纽的潜质,哥伦比亚就算不再对合并,委内瑞拉和厄瓜多尔抱有想法,

也希望能够继续控制这个潜力地区,并在有朝一日通过运河的开通,改善自己在地缘z治舞台上的身位。

为了与之前的“大哥伦比亚”区别,1831年——1861年间,这个包含了后世哥伦比亚、巴拿马的国家,

曾一度更名为“新格拉纳达g和国”,后又更名回哥伦比亚。

最终,哥伦比亚人果然等到了,巴拿马运河开通的那一天。

然而,这一变化,却并没有改善,哥伦比亚的经济以及地缘z治地位。

因为在运河开通的1903年,巴拿马就宣布脱离哥伦比亚,建立d立的“巴拿马g和国”。

很明显,相较于哥伦比亚的体量来说,如果只是巴拿马想这么做,是完全没有可能做到这点的。

问题是,对于力图主导运河的米、英、法等国来说,一个弱小、d立的巴拿马,可比哥伦比亚好打交道的多。

而对于巴拿马人来说,独享运河带来的收益,也肯定比跟哥伦比亚人,一起分享要划算得多。

1903年11月3日,在运河投资、控制权的争夺中,击败英、法两国的米国,

派出军队在巴拿马登陆,帮助巴拿马脱离哥伦比亚d立。

后世哥伦比亚的m族主义者,仍然对巴拿马脱离哥伦比亚一事耿耿于怀。

他们并不愿意将自己称为“哥伦比亚人”,而更愿意自称“新格林纳达人”。

这一称谓,即使不能帮助他们,继续做“大哥伦比亚”梦,也能够让自己的心中,留有一点对巴拿马的念想。

抛开殖民时代的地缘z治遗产不说,单从现有的基本面看,哥伦比亚仍然有资本,视自己为新格拉纳达地区的地缘z治中心。

这不仅仅是因为,哥伦比亚有114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以及将近5000万的人口数量,

在新格拉纳达地区居于首位,更因为即使失去了巴拿马,哥伦比亚仍然是一个,横跨两洋的国家。

当然,并不是说有了好的先天条件,就一定能够上位,否则国家之间的竞争,就只要比拼资源就行了。

在后世很长一段时间,哥伦比亚留给世人的印象,可以归结为一个词——毒品。

再准确点说,是“可卡因”。

可卡因提取自于一种名叫“古柯”的灌木,安第斯山脉中北部,正是这种灌木的原产地。

第七百八十九章:新大陆(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九章:新大陆在安第斯地区,嚼食古柯叶的历史由来以久。

之前在讲解印加帝国时,我曾经说过,西班牙人在登陆南美之后,很快就从印加人那里发现,

咀嚼古柯叶,不仅能够让人提神醒脑,还能帮助他们对抗高原反应。

可别小看了这点,长期以来,后世羸弱的国家男子足球队。

嗯,一定要强调下是男足,一直希望透过k明的主场,来为自己加成。

只不过,要想真正拥有高原优势,前提是这些拿着高薪的国脚们,自己得先到k明的海梗基地训练一段时间。

如果有一天,国脚们必须选定个主场,来与安第斯国家比赛,那么k明肯定就不会是好的选择。

海拔还不到2000米的k明主场,在海拔3640米玻利维亚埃尔南多·希勒斯球场;

海拔2米的厄瓜多尔阿塔华尔帕球场、海拔3300米秘鲁城市,库斯科的加尔西拉斯科·韦加球场,

以及海拔2600米的哥伦比亚康宾球场面前,实在是没有任何优势。

一些建筑于安第斯山脉之上的魔鬼主场,甚至能够将世界杯预选赛的主场胜率,提高到80%。

悲剧的是,即使是拉萨的海拔,也不过3685米。

所以国足,想靠高原主场来占点便宜的想法,最起码对安第斯国家无效。

当然,随着科技的发展,有很多药物能够像古柯一样,帮助对抗高原反应。

只不过,在体育比赛中,这些药物都属于禁止之列。

相比之下,地理特点所带来的好处,就要“合法”的多了。

为了平息低地国家的愤怒,国际足联曾经在2007年出台限高令,要求不得在海拔2500米以上的球场,进行正式的国际比赛。

只不过,在玻利维亚等高地国家,将官司打到联合国之后,这一规定,不得不在第二年取消。

如果说,地缘优势在足球层面的影响,还不足以上升到z治层面。

那么哥伦比亚的毒品产业,对该国z治曾经的影响力,以及在国际z治层面引发的轩然大波,就绝对值得一提了。

虽然整个中、北安第斯山脉,都是古柯的原产地,但想要把它做成一项有“前途”的产业,仅靠国内市场肯定是不行的。

在出口创汇的问题上,能够通过海路对接米国东、西海岸线的哥伦比亚,优势得天独厚。

米国人巨大的消费力,不仅使之成为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同时也是最大的毒品消费国及进口国。凭借向米国走私可卡因,哥伦比亚的“麦德林集团”,在20世纪7、80年代,一度成长为,

全球最强大的毒品集团,控制了米国80%的可卡因市场。

这个拥有数万武装毒贩,全面控制其所处的,哥伦比亚第二大城市“麦德林”的贩毒联合体,

其军事实力,甚至能够与哥伦比亚政府军相抗衡。

其存在,不仅让哥伦比亚社会长期处于动荡之中,但有一点,米国的cia是他们的幕后老板。

1994年,在世界杯中进了个乌龙球,导致哥伦比亚队出局的球员埃斯科巴,在回国后不久就被麦德林集团枪杀。

而这一震惊世界的事件,其实只是哥伦比亚“可卡因经济”,所引发的杀戮事件中,微不道的一起。

要知道,在麦德林集团猖獗时期,哥伦比亚每年,有都过20000万人,死于各种谋杀案。

包括法官、警察、议员,乃至总统候选人,都经常成为毒犯们暗杀的对象。

在连续打击之下,哥伦比亚社会基本上,已经走出了可卡因经济的阴影。

不过,随着麦德林集团,在20世纪90年代初的崩溃,其所“让”出的米国市场,很快就被墨西哥所完全填补。

在这次“产业转移”中,地缘位置再一次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如果说,哥伦比亚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产地及海路走私上的话,那么,米墨之间漫长的边境线,

则是墨西哥毒贩,得天独厚的优势所在。

在海、空走私路线日趋收紧的情况下,即使是原产于南美的毒品,大部分亦不得不选择,透过墨西哥毒犯,陆路转运进米国。

从这点看,21世纪米国修筑“米墨边境墙”的想法,要阻止的并不止是非法移民。

只是老话说得好——“办法总比困难多”。

只要米国这个巨大的毒品消费市场还在,问题将会一直存在下去。

抛开法律层面不说,古柯也算得上一是种资源性产品了。

即使可卡因交易能够合法化,哥伦比亚经济如果患上古柯依赖症,也同样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21世纪的五眼联盟却把国家振兴、地缘z治博弈的希望,寄托在这样一种非常规的资源上。

不过,如果换作石油等合法性资源,那么,多少有点富贵病属性的“西班牙病”,又将不自觉的侵入骨髓。

与哥伦比亚相邻,同属“新格拉纳达”地区的委内瑞拉,就是这样一个典型。

在本地区国家中,处在秘鲁与哥伦比亚,两个地区大国之间的厄瓜多尔,明显是一个,过渡性的缓冲国定位。

巴拿马虽然凭借运河,成为全球航运重要的节点,但所能期盼的最多是做个富家翁。

如果说,还有哪个国家,在本地区能和哥伦比亚一争高下,那就只有委内瑞拉了。

在后世地缘z治舞台上,委内瑞拉最出名的有两点:一是它丰富的石油储备;二是其极端的反米政治立场。

作为石油输出国组织四个创始国之一,委内瑞拉的石油储量,甚至能够排名世界第一。

尽管,这个排名一直在变化当中,但足以证明石油,能够帮助委内瑞拉带来巨额收益,以及对该国经济的重要性。

进入21世纪后,拉美国家在z治上的偏左,及反米立场并不鲜见,但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2008年时,甚至出现了,除哥伦比亚以外,其余拉美国家政府,均被左翼党派所控的情况。

虽然偏左的政治立场,并不一定代表着反米,但基于米国的z治属性,反米却可以成为,支撑左派立场的重要标志。

第七百九十章:新大陆(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章:新大陆往深了看,拉美国家的这种倾向性,一定程度是西班牙与英国,在殖民时代恩怨的延续。

“天堂太远,米国太近”的想法,并不只有墨西哥人才有。

尤其在以米国为首的,盎格鲁撒克逊国家,都已跻身发达国家行列,而伊比利亚属性的拉美国家,

绝大多数都还在,工业化的道路上挣扎,甚至背负上一个”拉美化”的污名时。

拉美国家迫切想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但由于米国的颜色革命,搞乱了这些国家的内政外交,迁怒于米国是很好理解的。

但并不是所有的拉美人都厌恶米国,对z治家来说,有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国家作为靶子,是可以理解的。

也可以增强自己在地区事务中的话语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上述这种情况,位于中东的另一个产油国伊朗,是更为知名的案例。

在阿拉伯国家与y色列,经历过五次中东战争后,决定z治和解的大趋势下,s叶派中心的伊朗,

决心扛起反以大旗,以树立其在绿教世界的威望,并在中东地区的领导权争夺中占据主动。

委内瑞拉的情况,本质与伊朗一样。

从地缘位置上看,与加勒比海相接的委内瑞拉,认为自己正处在拉美国家,对抗米国的前线位置。

这样的位置即意味着责任,也意味着权力,最起码委瑞瑞拉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以委内瑞拉的体量来说,不可能成为整个拉美国家的代言人,不过在加勒比海施加影响力,却还是有一定基础的。

2001年,当时的委内瑞拉总统cw斯,曾经提出过一个意在加强,拉美和加勒比地区国家间的,

经贸合作和一体化进程的“美洲玻利瓦尔联盟”。

这个联盟,最初被称为“美洲玻利瓦尔国家替代计划”,被替代和抵制的对象,则是米国倡导建立的“美洲自由贸易区”计划。

这一组织的成员,除委内瑞拉和厄瓜多尔,这两个新格拉纳达国家,以及以“玻利瓦尔”之名,

为荣的玻利维亚以外,其余7个均为中美洲及加勒比海小国。

包括:安提瓜和巴布达、古巴、多米尼克、尼加拉瓜、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圣基茨和尼维斯、格林纳达、圣卢西亚。

很显然,委内瑞拉是这一区域组织的旗手。

能够这样做,又是基于其丰富的石油资源。

或者说,委内瑞拉极端的反米立场,与石油收入所带来的自信心,有着很大关系。

不幸的是,作为一个有资源的西班牙前殖民地,委内瑞拉同样是”西班牙病”的患者。

在原油价格下跌的这几年,委内瑞拉经济遭遇了什么,相信21世纪的人们,已经通过新闻有所了解了。

在委内瑞拉执着于,扩大地区影响力的那些年,最为不爽的,是它的邻国哥伦比亚。

2018年8月4日,委内瑞拉总统在阅兵之时,遭遇无人机刺杀事件,哥伦比亚政府,就被指是幕后黑手。

不管事件的真相到底如何,都再次凸显了,两个地区大国之间的矛盾。

顺便说一下,厄瓜多尔驻英国大使馆,已经庇护了维基解密创始人,a桑奇长达6年之久。

这个南美小国,之所以敢于站在米英的对立面这样做,与委内瑞拉及“美洲玻利瓦尔联盟”的支持不无关系。

只是,鉴于厄瓜多尔的地缘位置以及体量,如果最终转变了z治取向,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即使是委内瑞拉,也存在有一天,在外交上转向的可能性。

就像从意识x态层面看,应该最有机会成为阿拉伯,乃至绿教世界反米阵营代言人的s特,

会务实的选择与米国合作一样,当然,不是每个s特人都会这样选,所以才会有b**的出现。

然而,在整个绿教世界,被西方文明压制的情况下,这面大旗,总是会有人愿意扛起的,

并用它来谋取影响力的,就像冲在前面的伊朗一样。

拉美的问题也是如此,作为米国定位的后花园,米国人虽然很难让这个后花园的成员,

全部顺从自己,但让局势变得可控,以及警惕外部大国势力的介入,却是必须要做的。

归根结底看,无论阿拉伯世界还是拉美,都在尝试以自己的地缘属性为集成点,做整合工作。

这种以经济融合为基础,包含z治远景的整合工作,在世界很多地区都在进行。

其中,最为成功的当属“欧盟”。

只是,相比已经完成工业化,即打下了经济基础的欧洲来说,拉美国家在加强经济联系的问题上,基础要薄弱的多。

一个突出问题在于,如果区域内大多数国家,都或多或少患有“资源依赖症”,

内部又缺乏,将这些初级产品加工升级的工业体系,那么,彼此间加强经济合作,又从何谈起呢?

在这种情况下,委内瑞拉的石油、智利的铜、阿根廷的牛肉,并不能成为拉美一体化进程的加分项。

欧州之所以能够完成一定程度的整合,在于有德、法两个工业强国为核心。

拉美国家如果想推进一体化进程,同样需要一个在体量和能力上,都担得起来的核心国家。

综合来看,非前西班牙殖民地身份的巴西,几乎是必须的选择。

接下来,我的解读方向,将指向这块前“葡属美洲”,以及在地缘属性上,不属于“拉丁美洲”范围的地缘板块——圭亚那。

“拉丁美洲”的概念,是一个后世的人们,耳熟能详的地缘z治概念。

通常情况下,这一概念涵盖是米国以南的所有美洲地区。

也可以说,在这片新大陆上,除了米国和j拿大这两个,源出大英帝国的国家以外,其余都被认定为是“拉丁美洲”。

之所以会加上“拉丁”的前缀,是因为西班牙语、葡萄牙语,都属于源出意大利的“拉丁语系”。

以这种命名方式来看,美、加两个英语国家,倒是可以安上一个,“盎格鲁-撒克逊美洲”的名头了。

第七百九十一章:新大陆(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一章:新大陆不过,要是这样定义,最起码j拿大的魁北克人会强烈抵触。

因为面积达1542万平方公里“魁北克省”,有超过80%的的居民是说法语,并且由于地缘属性上的差异,一直在闹d立。

魁北克d立问题,源自于其前法国殖民地的属性。

事实上,在刚才说的所谓“拉丁美洲”概念中,同样存在这样的殖民遗产,并且比魁北克问题,

更容易突显于地缘z治舞台上,这当中的典型就是“圭亚那”。

可以这样说,在整个美洲地区,圭亚那的地缘z治结构,是最为复杂的。

想要弄清楚圭亚那问题,首先要知道哪里才是“圭亚那”。

请大家看地图,你们一定会注意到,在南美洲的东北角,位于委内瑞拉和巴西之间,由西至东排列有:

圭亚那、苏里南,以及法属圭亚那三个z治体。

尽管被分为三部分,但人们很容易感觉到,它们内在应该存在某种联系。

上述三个z治体,都属于“圭亚那”概念的地部分。

“圭亚那”这个概念,经常被加上各种前缀,组合出“西属圭亚那”、“法属圭亚那”、“英属圭亚那”、“荷属圭亚那”的概念。

其中,“英属圭亚那”位于委内瑞拉的东侧,就是后世d立国家性质的“圭亚那”。

他的全称是,“圭亚那合作g和国”;与“圭亚那合作g和国”相邻的“苏里南g和国”,对应的则是“荷属圭亚那”的概念。

“法属圭亚那”,在21世纪还是叫“法属圭亚那”。

之所以没有变化,是因为这片土地还没有d立,而是以法国“海外省”的身份,存在于法国的版图之上。

而西班牙人则认定,上述三个圭亚那,原本都应该是“西属圭亚那”的范畴。

在欧米列强瓜分世界的年代,即使一个国家,对某一关键地区,形成压倒性优势,其它竞争者,

也会想办法,在这一地区,保留或者获得一个立足点,以搭建自己的全球贸易网。

葡萄牙在被荷兰、英国等后来者,挤压殖民空间后,还艰难保有“葡属印度”、东帝汶、濠镜澳等据点,就是典型案例。

对于欧洲列强来说,坐视西、葡两国,垄断新大陆的利益,是难以接受的,尤其在欧洲与美洲,共享大西洋的情况下。

后世的人们,能够在加勒比地区,看到很多被标注为“英属”、“法属”,甚至“荷属”的岛屿,就是这种全球观的结果。

从技术上看,即使西班牙帝国能够一直强大,也很难完全垄断,加勒比海上的岛屿。

毕竟这些岛屿太过分散,即便是被各国政府打击的海盗,都能够在当中寻得秘密基地,以躲避海军的追捕。

相对而言,后来者想在对方,已经形成优势大陆地区登陆,难度就有点大了。

葡萄牙人之所以,能够在大英帝国垄断印度利益的情况下,保有几个沿海据点,

得益于它与英国,长期维持的战略同盟关系,以共同应对西班牙。

就圭亚那问题来说,关键点并不在于,那些后起的海上强国,为什么要在南美洲,寻求一个沿大西洋的据点,而在于为什么是圭亚那。

当一片土地,能够同时被几个竞争者所看中,并且最终能够形成共存的局面,必定有其独特之处。

圭亚那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核心是一片d立高原,这片高原被称之为“圭亚那高原”。

抛开那些d立性不大的附属板块不看,南美洲的整体地形特点,可以用“三高两低”来概括。

“三高”指的是安第斯山脉、巴西高原,以及即将展开的“圭亚那高原”。

“两低”指的则是,亚马逊平原及拉普拉塔平原。

可以说,南美的每一个国家,其核心地理区,都涉及上述一个或者两个地理单元。

比如,秘鲁、厄瓜多尔、玻利维亚、哥伦比亚等国,在地理上,属于呈现出明显的安第斯属性。

阿根廷、乌拉圭、巴拉圭三国,则属于拉普拉塔板块。

“巴西高原”及“亚马逊平原”两大块,构成了巴西绝大部分的领土。

至于圭亚那高原,则为英属、荷属、法属三个圭亚那的出现,提供了有力支撑。

如果把上述三个,不能被归入“拉丁美洲”范畴的z治单元,视为圭亚那的全部的话,那么圭亚那板块的面积,约为45万平方公里。

而如果以“圭亚那高原”为核心,包含山间及沿海平原地区,定义为广义“圭亚那板块”的话,其面积约将达到145万平方公里左右。

还有约100万平原公里的圭亚那地区,分属于后世的委内瑞拉和巴西。

其中,委内瑞拉控制的西部地区,面积约为44万平方里。

巴西则得到了南部,将近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上述格局的形成,与圭亚那高原的地理结构有关。

整个圭亚那高原的海拔,约在300—1500平方米,在湿热气候的长期侵蚀下,

高原整体呈现为破碎的丘陵状,并且分割为东、西两部分。

其中,大部分位于,委内瑞拉境内的“西圭亚那高原”,它海拔较高,且形态更为完整。

“东圭亚那高原”则更多呈现为分散的丘陵状。

然而海拔高低,并不是诸国分割圭亚那板块的主要参考。

如果高地之上,缺乏支撑规模化农业的河谷、盆地,而更多只是起个屏障作用的话,

那么,对于平均身高,不止1米多的人类来说,海拔500米的山地,与海拔1000米的山地,并没有太大区别。

山地在地缘分割中的作用,很大程度会通过河流体现出来。

作为一片高地,其所收集的雨水,并没有可能只往一个方向流淌。

在地缘切割中,围绕一片山地,整合成一个地缘板块的情况,与同流域整合的情况,是同时存在的。

依托“兴都库什山脉”建国的a富汗,以及围绕“黄山山脉”生成的古h州地区,就属于前一原则的体现。

相比之下,同流域整合的情况要更为普遍。

第七百九十二章:新大陆(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二章:新大陆这是因为依托水路,居住于同流域的人类,会更容易通过交流、迁徙而形成共同的地缘认同感。

历史和现实中,在两种地缘整合原则的共同作用下,不可避免的会产生一些矛盾。

在后世,a富汗内战中所明显呈现的南、北对立状态,北部以t吉克人为主,南部以p什图族为主。

以及原属古huei州地区的“wu源”,依流域整合原则被划入j西,都是这种矛盾的体现。

总得来说,圭亚那高原为作南美北部的天然水塔,其所收集的雨水被分为了北、西、东三个方向。

参照这一特征,可以把整个圭亚那地区,划分为“北圭亚那地区”、“西圭亚那地区”、“南圭亚那地区”三个板块。

在原住民的语言中,“圭亚那”一词的原意为“多水之乡”。

在这片年均降水最高,甚至能够超过3000毫米的土地上,流域整合的原则,看起来会更为适用。

事实也的确如此,以分水岭来审视圭亚那,诸z治单元的边界,脉络将非常清晰。

先来看看“北圭亚那地区”的情况。

基于圭亚那高原与海洋之间,紧密相连的地理关系,这个朝向的河流,并没有足够的空间,汇集成为一条河流。

数十条短促,但又都能独流入海的河流,使得圭亚那高原北麓的沿海地区,在z治上缺乏统一的基础。

“北圭亚那地区”最终出现圭亚那、苏里南、法属圭亚那三个异类,地理基础就在于此。

不过,这并不代表在这种情况下,类似地区,不能形成更高程度的z治统一。

单从流域整合的角度来说,这种在地理上,拥有一定d立性的小型z治单元,往往又会被周边,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大国所整合。

比如,有同样地理特点的波罗的海地区,内部形成了: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三个板块,通称“波罗的海三国”。

而在沙俄和f联时期,这三个国家,又被迫成为f俄的一部分。

本质上看,波罗的海三国能够d立,得益于西方列强的介入。

同样,如果没有英、法、荷等海上强国的强势插入,“北圭亚那地区”亦将肯定成为西班牙-葡萄牙,委内瑞拉-巴西角力的战场,并最终呈现出,两分天下的局面。

对于从海洋而来的搅局者来说,山海相连的地理格局,正是其所希望的。

一方面,他们可以透过那些,独流入海的河流,深入大陆寻找避风港及建立定居地。

另一方面,又可依托高地防御,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的进攻。

同时,位于西属、葡属美洲结合部的位置,更为上述三国的登陆,提供了更多合纵连横的空间。

不过,圭亚那高原为英、法、荷等国提供的庇护,只能是面朝大西洋的方向。

在其它朝向上,高原之水与大陆腹地的河流紧密相连,使得西、葡两国,能够通过水路延伸自己的控制力。

在高原的南麓,从山脉而下的所有雨水,都注入了那条,世界最大河流——亚马逊河体内。

也就是说,所谓“南圭亚那地区”,所对标的就是高原南部,也包括东部等,隶属于亚马逊流域的部分。

想要寻找“南圭亚那地区”,与其它两部分的分割线,或者说分水岭,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我们只需在地图上,找到巴西与委内瑞拉、圭亚那、苏里南,以及法属圭亚那,这四个地区,相关国家/地区之间的边界线就行了。

换句话说,巴西在这场,横跨数个世纪的地缘博弈中,得到了圭亚那地区中的“亚马逊流域”部分。

鉴于当年的葡萄牙人,是由亚马逊河口而入,沿河道向平原腹地扩张,形成这种结果,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对于当年参与竞争的其它国家来说,圭亚那高原南面的那些,地广人稀的热带雨林地区,并没有太大的争夺价值。

真正有价值的,是“面朝大海,北靠高原”的“北圭亚那地区”。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的葡萄牙和后来巴西,看起来在圭亚那地区得到了最大份额,

并且能够在南美腹地,扩张出如此广袤土地的根本原因。

如果说,葡萄牙人在亚马逊流域的优势,使得后来的巴西,得到了“南圭亚那地区”,

那么西班牙人的优势,就在与安第斯山脉相邻的“西圭亚那地区”了。

在这个方向,从西圭亚那高原上流域下来的雨水,刚刚流到山麓,便碰到了来自,北安第斯山脉南坡之水。

在两大高地的共同作用下,一条紧贴圭亚那高原西麓,向东注入大西洋的大河——奥里诺科河,出现在了南美洲的土地上。

由这条河流,在圭亚那高原与安第斯山脉之间,所打造的“奥里诺科平原”,

面积虽然不能与亚马逊平原、拉普拉塔平原等同视之,但88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仍然能使之成为南美第三大平原。

考虑到我国东北、华北、长江中下游平原,三大平原相加,面积亦不过85万平方公里。

相信奥里诺科平原的农业和人口潜力,又会让大家有些无限遐想了。

在21世纪,奥里诺科平原北部为委内瑞拉所有,南部则为哥伦比亚所有。

如果不是因为圭亚那高原的分割,或者说,高原与安第斯山脉结合更紧密些的话,奥里诺科河流域,

将毫无悬念的成为,亚马逊平原的一部分,并有可能让巴西的版图,进一步向西北方向扩张。

尽管,流域的分割,对地缘z治格局造成了直接影响,但从基本的地理、生态属性上来看,

奥里诺科平原与亚马逊平原并无二致,被视为后者的一部分,亦并无不妥。

因此,这片土地,将放在巴西和亚马逊平原正式登场后一并解读。

委内瑞拉所控制的“圭亚那地区”,本质就是奥里诺科河以东,隶属于“奥里诺科河流域的“西圭亚那”地区,其范围包括,大部分的“西圭亚那高原”。

第七百九十三章:新大陆(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三章:新大陆如果,委内瑞拉对继承“西属圭亚那”的地缘遗产,还有想法的话,首当其冲的将是,旧身份为“英属圭亚那”的“圭亚那合作g和国”。

作为最早进入南美洲以及圭亚那地区的国家,西班牙人对依山靠海、战略位置重要的“北圭亚那地区”有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参照西葡两国在1494年,所划定的“j皇子午线”来看,圭亚那应该是西班牙的殖民范畴。

当然,这条瓜分世界的分割线,线即使在西、葡两国之间,也未被完全遵守。

否则,那片让无数人为之眼馋的亚马逊平原,就不会是巴西领土,而是前西班牙殖民地的身份了。关于西、葡两国对亚马逊平原的征服,会放在巴西部分讲解。

事实上,在当时,类似亚马逊平原这样的原始森林地区,并不是探险家们优先考虑的对象,海岸线才是各方博弈的焦点。

在伊比利亚双雄瓜分世界之后,最先在z治上发起挑战的,是摆脱西班牙帝国统治,凭借商人头脑统治17世纪海洋的荷兰。

基于构筑全球贸易网的需求,荷兰人在整个美洲东海岸地区与西、葡两国,包括同样觊觎这片新大陆利益的英、法等国展开争夺。

代表荷兰争夺美洲得益的平台,是不太著名的“荷兰西印度公司”。

之所以说它不太著名,是因为相比“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印度群岛所取得的巨大成功,西印度公司的所取得的成就,要乏善可陈的多。

在诸殖民帝国纷纷瓦解的20世纪中叶,能够以前荷兰殖民地身份,进入现代国际z治体系的地区,在美洲只有两个。

除了“荷属圭亚那”以外,就是位于加勒比海东南的“荷属安的列斯群岛”。

这组岛屿属性的荷兰海外领地,共分为两组:北组位于“小安的列斯群岛”西端,包括:圣尤斯特歇斯岛、圣马丁岛、萨巴岛三岛。

南组包括:阿鲁巴、博奈尔岛、库拉索岛三岛。

距离委内瑞拉本土仅数十公里,最近的阿鲁巴岛,直线距离仅26公里,又被称之为“abc群岛”。

后世包括abc群岛在内的原“荷属安的列斯群岛”,仍然以各种形式,留在荷兰王国的范围内。

其中,最有可能在国际时政新闻中露头的,是南组的“abc群岛”。

依托为委内瑞拉近海丰富的石油资源,主要是从进口委内瑞拉原油,冶炼后出口欧洲,以及旅游资源,abc群岛的经济算是相当的不错。

问题在于,它们离委内瑞拉实在是太近了。

在委内瑞拉热衷于介入地区事务,甚至敢于直接挑战米国的时代,你很难想象它,不会对自己的近海,存在这个一只欧洲触角心生反感。

如果在后世有一天,abc群岛脱离荷兰王国,成为d立国家的话,背后肯定会有委内瑞拉的影响。

当然,从现实利益考虑,要是没有了荷兰这个欧洲窗口存在,abc群岛上的居民,是否还能过上好日子,是很成疑虑的。

毕竟,这是展现资本主义繁荣发达的“橱窗样子”,和亚洲4小龙的作用是一样的,主要是用来颠覆社会主义国家。

被颠覆的f联就是这样倒下的。

像荷兰这样曾经在大洋上,称霸一时的前殖民帝国,如今在海洋上拥有一些小岛,完全不让人意外。

事实上,在民意能够对z治归属,起决定性影响的体制下,绝大多数还未能d立的,前殖民地属性岛屿,都是出于经济原因主动留下的。

甚至会出现宗主国不堪重负希望对方d立,岛屿居民却不愿意d立的情况。

对于后者来说,宗主国发达国家的身份,能够带来直接的经济利益。

而从前者的角度来说,既然已经无力参与全球竞争了,如果不是有特别价值的话,

贴钱维持那些距离本土十万八千里的小岛,又容易引发本土国民的不满。

相比岛屿,诸殖民帝国在大陆的地缘渗透,面临的局面要复杂一些,尤其对于荷兰这种,

以构筑贸易体系见长,却不善于z治整合的商业国家来说。

纵观历史会发现,与西班牙、葡萄牙、英国、法国等国,在欧洲以外的地区,经营出大片宗主国语言区不同的是,

即使是在东印度公司,苦心经营的印泥,也没有在语言和文化上,呈现出荷兰化倾向。

荷兰人在大陆地区,唯一值得一提的成就,只在非洲南端的“南非”,以及南美北部的“圭亚那”。

鼎盛时期的荷兰人,并没有把视野局限在北圭亚那地区。

除亚马逊河口地区以外,整个圭亚那高原、巴西高原所对应的北部岸线,一度都曾经为荷兰人所控制。

与荷兰人在这条大西洋岸线上展开竞争的,除了西班牙、葡萄牙两国以外,还有英、法两个,在全球展开竞争的欧洲大国。

最终的结果,是葡萄牙人顽强的驱逐了荷兰人和其它竞争者,西班牙人则没有如愿的控制,整个“北圭亚那地区”。

经由数百年的博弈后,在南美国家相继d立之时,北圭亚那地区,自西向东形成了:英、荷、法三足鼎立的局面。

从位置上看,这一格局反倒保障了荷属圭亚那,能够不受拉美d立运动热潮的影响。

在西线,委内瑞拉如果想继承西班牙的z治遗产,首先就必须直面大英帝国的阻击。

而在东线,法国人则有效的阻止了,巴西进占北圭亚那的企图。

然而,这并不代表,相关国家就不会再有领土争端。

最起码委内瑞拉人,在面对d立后的“圭亚那”,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声索更多的领土。

委内瑞拉提出主权要求的这片土地,被称之为“埃塞奎博河西岸地区”。

埃塞奎博河是英属圭亚那的核心河流,这条河流发源于圭亚纳高原南部、纵贯其全境,北向注入大西洋。

在“北圭亚那地区”数十条,独流入海的河流中,埃塞奎博河是唯一长度,超过1000公里的河流。

第七百九十四章:新大陆(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四章:新大陆能够拔得头筹,得益于其与海拔更高、南北纵深,更广的“西圭亚那高原”紧密相连。

然而,这样的地理位置,也为委内瑞拉主张主权,提供了地理层面的依据。

在委内瑞拉人看来,以埃塞奎博河作为“西属圭亚那”和“英属圭亚那”的z治分割线,会更为合理。

毕竟,埃塞奎博河西岸之水,来源于委内瑞拉占据绝对优势的“西圭亚那高原”。

有鉴于此,在委内瑞拉国内,“西属圭亚那”一词,是被用来特指“埃塞奎博河西岸地区”的。

委内瑞拉所主张的“西属圭亚那”,面积达159万平方公里,占了圭亚那合作g和国面积的2/3。

考虑到面积稍大一点的克什米尔地区,实际已为y、b两国所对分,这意味着,两国声索主权的,都是对方占领的部分。

委内瑞拉所要求的这片领土,算得上是后世世界上,面积最大的争议领土了。

当然,如果委内瑞拉的实力再强点,抑或介入的势力更弱点,应该能找到更多的理由,

直接将圭亚那吞并,甚至再去寻找下苏里南,归属于“西属圭亚那”的历史依据。

只是在圭亚那、苏里南等国的d立地位,相继被国际社会承认之后,将之吞并的风险,并不亚于直面它们的前宗主国。

1975年,印泥对d帝汶的吞并,以及1990年伊拉克对科威特的吞并,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这当中,西方列强的干预,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在现代国际z治中,并非完全没有成功的案例。

比如,同样在1975年,印度对x金王国的吞并,就没有引发太大的国际关注。

只是圭亚那不是x金,委内瑞拉也没有那么大的比较优势。

很显然,英、荷所处的西方世界,并不会坐视委内瑞拉吞并圭亚,亦不会坐视,委内瑞拉拿走圭亚那2/3的领土。

如果有一天,委内瑞拉试图通过武力来解决领土争端,那么圭亚那的海岸线,将保证它能够获得,来自英国及其盟友的帮助。

既然委内瑞拉作为西班牙殖民遗产的继承者,在北圭亚那地区的西线有领土争端存在,那么,在东线、南线呢?

要知道,在这两个方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三块前殖民地,面对的可是南美最为强大的巴西。

不过,从历史和地缘关系来看,南线并不存在太大的问题。

大多数情况下,隶属于亚马逊流域的“南圭亚那地区”,其实并不会成为一个,常见地缘z治概念。

这种情况,就好像一般我们说“中亚”,会直接指向曾归属于f联的“中亚五国”,而不会把x疆包括进去一样。

只是从地理层面看,x疆又的确位于亚洲中部,并且与天山另一侧,有着千丝万缕的地缘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学者在解读这片土地时,会用一个“大中亚”的概念,将之涵盖进去。

在历史进程中,亚马逊平原地区,并不是各方争夺的焦点。

在亚马逊流域拥有绝对优势的巴西,在圭亚那地区以分水岭原则,确定与上述三国的边界线,算得上是一个各方满意的结果。

这使得在地缘z治层面谈到“圭亚那”时,地理上的“南圭亚那地区”,往往并不会被涵盖进去。

然而,在谈到“圭亚那”时,巴西往往又被认为是分了一杯羹,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巴西和它的前宗主国,曾经与法国人在“法属圭亚那”的边界问题上,有过长期博弈。

这片争议领土被称之为“阿马帕”。

阿马帕地区位于后世的“法属圭亚那”之东,与亚马逊河口之间,面积大约14万平方公里。

将阿马帕州,认定为是“北圭亚那”,或者说“法属圭亚那”的一部分,在地理上并非没有依据。

如果,不考虑阿马帕地区,最东端的亚马逊河口,阿马帕地区的绝大部分河流,都是源出于圭亚那高原再独流入海的。

包括西端充当后世“法属圭亚那”与巴西界河的“奥亚帕克河”,以及东端几乎要贴着,亚马逊河口的“阿拉瓜里河”。

从这个角度来说,法国人就有理由认定,巴西人在法理和地理上,不能以自己对亚马逊河的绝对控制权,来向阿马帕地区延伸主权。

关于阿马帕地区的争夺,从17世纪一直延续到19世纪末。

参照委内瑞拉人,对“埃塞奎博河西岸地区”的命名,巴西人本可以将“阿马帕”地区,称之为“葡属圭亚那”。

不过,巴西人并没有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片土地,早在1900年12月,就通过设在r内瓦的国际仲裁庭,判给了巴西。

巴西则在20世纪40年代,将之升级为一级行政区——阿马帕州。

在这种情况下,巴西人完全没有必要像委内瑞拉一样,执着于强调前宗主国的地缘z治遗产。

事实上,在委内瑞拉与英属圭亚那,已经结束的博弈史中,英国人亦曾要求过,将英属圭亚那的边界,扩张到奥里诺科河口。

这些历史纠葛中,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

纯粹从地理平衡的角度来说,委内瑞拉和巴西,完整的得到了,奥里诺科河口及亚马逊河口。

英、法等国,能够在南美洲大陆留有一个触角,算是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平衡局面吧。

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法属圭亚那”并没有d立,而是以法国海外省的身份,留在法国版图之内,其公民亦享有完全的法国公民权。

法属圭亚那的独特存在,最起码造成了两个后果。

一是:如果以“欧盟”的范围,来确认欧洲地缘z治边界的话,那么“法属圭亚那”的存在,意味着“欧洲”的边界,延伸到了南美大陆。

二是:法国在靠近赤道的低纬度地区,获得了一片珍贵的低纬度领土。

这片领土,甚至能够让整个欧盟受益。

对于航天发射来说,纬度越低,地表与绕地轨道距离就越短,也就能够节约更多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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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五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法国人建设的“圭亚那太空中心”,不仅是世界公认的优良航天发射场,更是“欧洲航天发射中心”的所在。

单以这个用处来说,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法属圭亚那都将继续成为“欧洲”的一部分。

法属圭亚那的居民,同样能够从这种独特性中获益。

通过上述讲解,大家应该清楚了,在所谓“拉丁美洲”的范围内,还存在这样三个,与欧洲关系密切的异类。

这种地缘属性上的异质性,甚至使得圭亚那、苏里南两国,更别说法国属性的“法属圭亚那”了,

对于融入南美地区事务缺乏热情,比如不加入南美足协。

这种地理与地缘上的错位,其实在世界很多地理板块相接处都存在的。

比如,后世从前f联分裂出来的高加索国家,包括被阿拉伯国家排挤,但与西方关系密切的y色列,

尽管在地理上完全属性亚洲,却没有选择加入亚足联而是欧足联,更别说,拥有一点欧洲领土的土耳其和哈萨克斯坦了。

而无论在地理还是地缘上,都不属于亚洲的a大利亚,却为了拥有更多的机会,加入的亚足联。

所谓地缘解读,很大程度就是帮助大家厘清这当中的复杂性,而不是简单的以某一项指标划分阵营。

“新世界岛论”为这个世界分割出了:米、中、俄、欧、印五大一级地缘z治板块,

并且将世界其它地区,归类为这五大板块所争夺的利益区。

很显然,这样的简单粗暴的归类,难免有大国沙文主义之嫌,并且让很多国家,尤其是那些自视甚高的国家忿忿不平。

一定要在这五大板块之外,再寻找一个候选者的话,后世的人们往往会把视线投向巴西。

这种看好,一定程度是因为巴西身处米国的后院。

鉴于米国在后世地球上的权重比例,巴西是否能够崛起,不仅仅是巴西和南美的问题,还将对米国的存在感,造成致命影响。

理论上,如果巴西真的成长为,全球地缘z治舞台的主角,那么它势必会以南美洲,为自己的地缘利益区,

而米国的后院范围,最起码在地缘z治层面,将向北美及加勒比海收缩。

这种局面的出现,最起码中、俄等,站在米国对面的国家,是非常愿意看到的。

由此也产生了“金砖国家”这样的,带有地缘z治色彩的组织。

这种色彩,“南非”成为金砖的一员后,变得愈发的明显。

不过,能够在“金砖国家”组织中,与中、俄、印三个,一级地缘z治板块平起平坐的巴西、南非两国,

什么时候能够真正跻身第一集团,实在还是个未知数。

仅从各方面指标来看,巴西要比南非要有潜力的多。

先来看看巴西的一些硬指标吧。

毕竟想做大国,有些指标是必须拿得出手的。

领土面积看起来是最没有争议的,8547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使得巴西在这项指标上,

能够在全球国家中排行第五,仅次于俄、加、米、中四国。

只是领土面积大,并不代表地缘潜力一定大,人口数量是另一项,必须考虑的硬指标。

否则,j拿大、a大利亚这种地广人稀,并且在经济上已算发达的国家,潜力排名就应该在巴西之前了。

在21世纪,巴西的人口数量,已经超过了2亿,2017年数据为209亿。

这个数字,比五大一级板块中,人口最少的俄罗斯,2017年人口为1445亿还要多出6000多万,在世界各国人口排名中,同样能够排到第五。

对比之下,只有122万平方公里土地、5600万人口的南非,想进入第一集团,就实在有点勉为其难了。

再来看看gdp的情况。

尽管gdp的计算标准,以及是否能够真实反映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有着诸多争议。

不过,作为一项指标来看,gdp还是有很大参考价值的。

同样在2017年,巴西的gdp排名为全球第9。

排在巴西之前的国家,依次为:米国、我国、倭国、德国、英国、印度、法国、意大利8个国家。

由于到德、法、意三国,同属于欧盟国家,并且是核心国家,如果将它们合并计算的话,那么巴西的排名,可以上升至第七名。

考虑到排名第14位的俄罗斯,依然毫无争议的被视为一类大国,巴西的这个排名,似乎对其综合实力也是一个加分项。

然而,我们不要忘了,gdp仅仅是一个指标,并不是综合实力的全部,更何况巴西的gdp,

仅仅只占全球总量的3%,并不足以弥补其它方面的短板。

一个国家是否真正能够参与全球竞争,还要看它在z治、军事层面是否有这个实力。

对比米、中、俄、欧四个凭借二战遗产,能够在联合国获得常任理事国身份,

并且拥有终极战略安全保障——“核武器”的四大板块,巴西在这方面的短板是十分明显的。

能够超越巴西,勉强能跻身大国行业的印度,则已经事实拥有了核武器,且在世界z治权力重组的进程中,表现出了更高的热情和参与度。

而印度能获得这样的认定,又与其普遍被看好的经济潜力有关。

将之摆在台面上,主要是想说明一个问题:为什么在南美这片土地上,巴西会更值得大家关注。

可以肯定的是,巴西的确是有潜力异军突起的。

与俄国这种早早在历史进程中展示潜力,21世纪却只能凭借“瘦死骆驼”的惯性,保留大国地位板块相比,人们对于巴西的了解还是很缺乏的。

通过地缘解读,这片神秘土地,将全景式的展现在我们面前。

在全球化时代,海岸线是衡量一个国家,综合潜力的重要指标。

以和海洋的关系来说,巴西属于大西洋国家,不计算岛屿的话,海岸线长达7491公里。

这个数字,足以让巴西成为一个海洋大国。

唯一的遗憾在于,在大航海时代,西班牙人抢先登陆了安第斯山脉,并通过对印加帝国的征服,打造了依托安第斯山脉,而生成的“西属南美洲”殖民地。

第七百九十六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六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这使得后来继承葡萄牙遗产的巴西,在起点上就失去了,成为一个两洋国家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会形成这种格局,又与当年西、葡两国,在“大航海时代”的竞争有关了。

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先行者,葡萄牙人最初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开拓一条绕过非洲的航道,打通一条通过东方的商路。

随着1488年,迪亚士对好望角的发现,葡萄牙终于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窗口,

并非很自然的,将资源和梦想,投向了印度洋和西太平洋方向。

在葡萄牙醉心于开拓新航路的时候,伊比利亚半岛的霸主西班牙,正醉心于在地中海,继续与异j徒们s战。

按照传统的,以地中海为核心的地缘博弈模式,西班牙的做法,不仅能够获得更多,可见的利益,更可以为其,在欧洲jd教世界的话语权加分。

自视没有机会,参与欧洲和地中海博弈的葡萄牙,开拓新航路后,所展示的巨大经济前景,

迫使西班牙不得不开始,正视自己的大西洋岸线,以在未知世界的开拓中,分一杯羹。

这才有了1492年—1504年,哥伦布四次横跨大西洋的探险之旅,以及著名的“j皇子午线”。

尽管,这条瓜分世界的子午线,后来并没有得到其它竞争者的尊重,但它的诞生,还是极大影响了,后世的地缘z治格局。

这一影响,在南美体现得尤为明显。

最初的“j皇子午线”,是被定位在佛得角群岛以西,100里格的位置上,分割线以东,归属于葡萄牙,以西归属于西班牙。

“里格”是一种,古老的欧洲计量方法,在海洋测距中,大约相当于5556公里。

这种划分,可以保证当时,已经被葡萄牙人控制的:佛得角、亚述尔两个群岛,位于子午线以东。

然而,这条纵贯大西洋的分割线,很快就被再次调整,并且让葡萄牙“合法”的登陆南美大陆。

不过,仅仅凭借“j皇子午线”,葡萄牙还是没有可能,扩张出巴西的。

因为无论怎么划,后世的巴西,都有大批领土,处在这条分割线的西面。

这个问题的讲读,将在后面的内容中逐渐展开。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葡萄牙人怎么会发现巴西。

一般认为,葡萄牙人对巴西的发现,源自于一次美丽的失误。

公元1497年,达迦马率领四条船、140名船员,帮助葡萄牙王国,打通了前往印度的航线。

公元1500年,葡萄牙人组织了第二次印度洋之旅,以巩固达迦马的成果,及运回更多的香料。

这场规模浩大的远洋行动,总计有12条船、1200名船员参与,此前的发现好望角的迪亚士,亦是这支船队中的一名船长。

由于航路方面的设计失误,本来准备通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的舰队,却离奇的登陆巴西海岸。

当然,最终船队还是得以绕过好望角,并且完成的国王交付的任务。

问题是,好望角离葡萄牙人在巴西的登陆地点,后世的巴西塞古鲁港,直线距离超过6000公里。

并且一个在葡萄牙的东南方,一个在葡萄牙的西南方,再怎么脑回路清奇,看起来也不可能绕这么大个圈子呀!

这就牵扯到一个航线选择的问题了。

在探索一条未知航线时,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沿海岸线航行。

这样的选择,不仅能够及时获得陆地补给,更能够在恶劣气象来临之时,得到陆地的庇护。

迪亚士当年探索好望角的工作,也是遵循这样的线路进行的。

从葡萄牙出发的船队,一路沿着非洲西海岸南下,最终抵达大陆的最南端。

然而,事实证明,在纵穿大西洋的旅行中,这样的航线,并不是最优的选择。

首先,非洲西海岸并非不是条直线。

佛得角群岛,是葡萄牙人远洋之旅,最重要的中继点。

无论是南下好望角,还是后来对巴西的开发,一般都会先到这个,西非近岸群岛休整,然后再继续前行。

只是,佛得角之南的海岸线,并非是平直的。

沿海岸航行的航海者,必须先向东航行,横穿整个几内亚湾,然后再转折向南。

这种看似安全的做法,将使得整个航程,将被拉长到9000公里。

而如果沿“佛得角——好望角”之间的直线航行,航程将缩短将近2000公里。

其次,近岸航行并非想象中那么安全。

佛得角的被发现过程就是一例。

佛得角群岛正对应着,撒哈拉沙漠与西非热带草原地区的交界点。

最起码从腓尼基和罗马时代,航海者们就开始尝试,突破撒哈拉沙漠的阻隔,探索撒哈拉以南的世界。

摩洛哥所处的阿特拉斯山脉西端,是航海者进入西撒哈拉沿岸地带之前,所能见到的最后一片绿色。

此后,他们必须在绝望中航行2000公里,才能够抵达佛得角所处的纬度,看到下一片绿色。

在完全不知道前路有多长的情况下,如此经历所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在葡萄牙人认定撒哈拉以南,存在一个黄金国度,并且一定能够从海路,前往南部非洲的15世纪。

从恩里克王子派出第一支南下船队起,即1419年到发现佛得角的1456年,也花了将近40年时间。

只不过,无论是在探索过程,还是后续的航行中,他们都无法从,西撒哈拉的沙漠海岸获得补给。

回忆非洲部分,大家应该能够想起,在南部非洲的海岸线上,同样存在这样一段,令人绝望的航程,那就是纳米比亚沙漠对应的那段海岸线。

更让人不安的是,这段沙漠海岸的气象水文情况复杂,很容易造成海难事故,以至于被后来的航行者,称之为“骷髅海岸”。

事实上,即使是那些充满生机的海岸线,对于航海者来说也未必安全。

并非所有的土著部落,都会乐于看到外来者的出现。

在数百年的航海史中,曾经有无数出海者,丧生在土著部落的长矛弓箭之下,这其中就包括后来,做首次环球旅行的麦哲伦。

第七百九十七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七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穿越骷髅海岸的艰辛,以及整个航程中遭遇的种种磨难,对迪亚士船队的水手,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以至于当年迪亚士,在明确知晓自己,已经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并希望继续探索印度洋时,遭到了所有船员的反对。

这项荣誉,亦不得不让渡给后来的达伽马。

如果目的地明确的话,航海者们更愿意,带够充足的给养做直线航行。

达加马就是选择了这样的路线,尤其是他从好望角,回到佛得角的路线,更是近乎于一条直线。

然而,在没有机械助力的风帆时代,直线航行并不一定,是最经济的选择,因为他们还必须考虑到风向的问题。

在地球上,每一个纬度区间的风向不尽相同。

从葡萄牙向好望角航行的航者者,面临的最大问题,还不是风向问题。

通过对三角帆的使用,航海者们,已经掌握了“逆风航行”的技,具体的做法,之前已经说过了。

最大的挑战在于,无论你从哪里出发横穿赤道,都必须经过“赤道无风带”。

在风帆时代,位于南、北纬5度之间的“赤道无风带”,让风帆成为了鸡肋。

好在海水并非静止不动的,无风带之外那些,被风带动的洋流,并不会说进入赤道附近后,就会戛然而止。

在风力作用下形成的洋流,被称之为“风海流”。

能够帮助船只航行的表层洋流,大多属于这种类型。

除此之外,还有因海水密度差,所引发的“密度流”,周边海流带动,而形成的“补偿流”等多种类型。

对航海者来说,洋流属于哪种类型,形成机理如何,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观察出规律,并加以利用。

像身处赤道无风带的m六甲海峡,就被观察到有一股,从东南流向西北方向的“补偿流”,能够帮助航海者,由南z国海进入印度洋。

经由80年的远洋航行积累,葡萄牙的航海者们,已经敏锐的发现了,洋流的规律与作用,

并且通过迪亚士和达伽马的探索,了解到整个航线中,每个区间的风向和洋流的走向。

在1500年的那次远洋行动中,航海者们设计了一条,不同寻常的线路,那就是利用,

赤道暖流先向西航行,然后在切入西风带之后,再转而向东航行至好望角。

那么,赤道暖流真的能做到这点吗?理论上看的确有机会。

在大西洋,有两股被信风驱动、由西向东流动的洋流,被称之为“赤道暖流”。

包括在北纬10度至20度区间,流动的“北赤道暖流”,以及向北能够延伸到,北纬5度的“南赤道暖流”。

这意味着,“南赤道暖流”可以帮助进入无风带的船舶,完成向西航行的愿望。

然而,即使南赤道暖流,能够助力葡萄牙人向西航行,这个航向看起来,也是离好望角越行越远啊!

现在大家知道了,葡萄牙人原来是想,利用“赤道暖流”一路西行,然后切入西风带,绕个圈子后再抵达好望角。

只要带足了充足的给养,这样花费的时间,虽然可能更长点,却胜在能全程利用洋流和风力。

问题在于,赤道洋流如果是向正西方向漂流的话,那么船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切入到西风带的。

葡萄牙人敢于这样尝试,在于他们已经发现,赤道洋流的流向,并不是正西。

简单点说,北赤道暖流最终的方向,是偏向西北,南赤道暖流的最终流向,则是偏向西南。

一般认为,这种偏差,与“地球偏转力”有关。

正是有这种方向上的偏差,葡萄牙人才相信,他们只要顺着洋流,一路漂流下去,是可以切入西风带。

然而,葡萄牙人并不知道,这股将他们带向西南方向的洋流,并不会直接把船队,带入西风带,而是会先带向新大陆。

不过,相信葡萄牙人,就算明确获知会抵达巴西,也不会改变行程了,毕竟,发现一片新殖民地的功劳谁不想?

事实上,有一些历史学家怀疑,1500年的这次意外发现,包括人葡萄牙坚持把j皇子午线,向西移动并非巧合。

因为他们登陆巴西的地点,正好位于新j皇子午线的东部。

在此前的航行中,某位葡萄牙航海家,可能已经在顺“南赤道暖流”的漂流过程中,意外的发现了巴西。

在大航海时代,推演方向正确,过程却大大出乎意料的尝试,比比皆是。

比如,哥伦布认定向西航行,能到达倭国和天朝,这并不算错误,只是,没想到距离会那么远,并且中间还隔着片新大陆。

麦哲伦在横穿太平洋之前,同样低估了这片大洋的宽度,以至于,差点在太平洋腹地全军覆没。

疑问在于,葡萄牙人在1500年的这次航行,本质并不是一次探索之旅,而是为了巩固之前的成果,带回利润可观的香料。

以这次所投入的人力物力来说,去走一条完全未知的航线,的确有些太过冒险。

至于发现巴西和修改j皇子午线这两件事,谁为因、谁为果,目前看起来已经很难认定了。

但可以明确的是,葡萄牙人肯定是在“南赤道洋流”的帮助下,发现了巴西。

回到洋流的问题上来。向西南方向漂流的“南赤道暖流”,在遇到巴西大陆之后,转而开始沿巴西东海岸南下。

与赤道渐行渐远的洋流,从此不再以“赤道”为名,而是改名为“巴西暖流”。

在随波逐流的过程中,葡萄牙人看到了隆起的巴西高原,并在巴西中东部的塞古鲁港登陆。

对于船队来说,这次发现,不仅让他们给国王,带回了一份大礼,更能够为船队及时提供补给,以及舒缓船员的心理压力。

否则的话,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才看到非洲大陆,天知道船上会发生什么。

虽然,发现巴西是个意外,但兜着圈子去好望角的设计,并非没有可行性,顺着巴西暖流一路南下,葡萄牙人的确可以,在南纬40度左右进入西风带。移民全球

第七百九十八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八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从洋流的角度说,这一地带,又被称之为“西风漂流”。

由于南半球诸大陆与南极洲的距离较远,整个西风带的洋流,还能够形成一个环流系统,这种现像,被称之为“西风环流”。

理论上看,光靠这条环流带,就可以完成环球旅行,并验证地球是圆的了。

不过在当时,即使发现这一规律,应该也不会有人,愿意这样尝试的。

所谓“四十度以下没有法律,五十度以下没有s帝”,南半球西风环流带的恶劣海况,足以让人打消,借助顺风顺水完成环球旅行的诱惑。

尽管“西风环流”区的海况,那么不尽如人意,赤道暖流还造成了意外,虽然是个美丽的错误。

但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环境如何,而在于人类能不能发现规律,并加以利用。

比如,要是从巴西南下的葡萄牙人,在接近好望角后,由于某种原因不想继续前行,而是想回到葡萄牙的话,

对应的南部非洲海岸线,还有一股被称之为“本格拉寒流”的洋流,把它们带加赤道附近。

也就是说,南赤道暖流-巴西暖流-西风漂流-本格拉寒流,在南大西洋,组成了一个“南大西洋环流”。

事实上,这种环流现象,在每片大洋上都存在,航海者们用时间和生命积累的经验,就包括对这些洋流流向的了解。

最终,西风并没有对1500年的这支船队,起到直接帮助。

登陆巴西的葡萄牙船队,很快抛弃了巴西暖流,在沿海岸线航行了600多公里之后,船队开始回归了原来目标。

这是因为,在沿海岸线南行至里约热内卢之北时,船员们发现,这片大陆开始向西收缩,海岸线变成了东西向。

这意味着,继续沿海岸线前行的话,将再次与好望角的方向背道而驰。

一边是前景明确的香料贸易;一边是地理和z治风险不明的探索工作,做出正确的决定,并不需要太多的权衡。

此后,船队开始转向东南,朝着好望角方向直航。

葡萄牙人开始转向东南时,已经进入了东南信风带的范围。

船员们需要调整它们的风帆,以适应逆风航行的状态。

同时这样的线路,使得船队基本上,没办法沾上西风带的光。

考虑到西风环流带的海况如此不稳定,这样的选择也许是一种幸运。

事实上,即使是处在西风带外围的好望角海域,气象状况都很是捉摸不定。

一个让人叹息的情况是,好望角的发现者、巴西之旅的参与者——迪亚士,最终就是在这次航行中,

葬身于好望角水域,同时还有4条船只沉没,至死都没有完成,进入印度洋的梦想。

历史有时就是这样吊诡,无论是对于个人还是国家来说。

假如,当时葡萄牙人继续沿巴西海岸线继续南下,实现接入西风带的做法,那么,他们有可能会做出,另一项重大的发现。

南纬40度,正位于潘帕斯草原和巴塔哥尼亚草原的交汇处。

这意味着,如果航路紧贴着海岸线的话,葡萄牙人将很有可能,先于西班牙人进入拉普拉塔河口。

那样的话,葡萄牙人将很有机会,抢在西班牙人之前控制河口,并向沿拉普拉塔——巴拉那水系,向整个平原腹地扩张。

当然,当年登陆巴西的葡萄牙人,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如果再继续沿海岸线,向西、南方向探索的话,将很快进入西班牙人预设的势力范围。

只是,在实践当中,j皇子午线所带来的法律问题,从来没有成为真正的障碍。

要知道,这条分割线本质上,是对tz教双雄发现的追认,而不是真正由j皇决定的。

就像后来,西班牙人在f律宾的登陆、葡萄牙人在亚马逊平原的扩张,都没有遵守最初的约定一样。

假如不是肩负着,去印度洋购买香料的任务,葡萄牙人并非没有可能,先一步发现拉普拉塔河口。其实,葡萄牙人在后来的历史中,还是有机会先行一步的。

然而,每个国家的国力都是有限的,尤其西、葡两国的人力,都不是特别充足。

像西班牙人在发现f律宾之后,也是在数十年后,才开始殖民,此前要更多应对欧洲战争。

在发现巴西之后,葡萄牙人同样,没有马上开始经营这片土地。

当16世纪30年代,还有几年,葡萄牙人开始真正殖民巴西,并沿海岸线向南探索时,西班牙探险家的航船,已经抢先一步,驶入拉普拉塔河口。

由此造成的地缘z治后果是:西班牙成为了,整个拉普拉塔平原的主宰,而葡萄牙只能在乌拉圭与西班牙展开争夺。

登陆巴西的葡萄牙人,在登陆地点,竖起了一具,刻有王室徽章的s字架,以宣示tz教和葡萄牙王国,对这片土地的所有权。

这片新殖民地,亦被称之为“s十z架之地”。

尽管这片土地上,缺乏印加那样的文明体,但却拥有非常丰富的自然资源。

其中,尤以红木最具经济价值。

这种当时被称之为“巴西”的红木,遂成为了巴西的国名。

关于巴西国名的来历,还有一种更传奇的说法。

那就是船队在漂流过程中,发现了漂浮在海上的巴西红木树,然后知道了附近有大陆。

为了纪念这段经历,而用这种木材的名字,命名了整片殖民地。

后一种说法,显然带有文学创作色彩。

不过,巴西红木对于当时的葡萄牙来说,的确是一项重要经济资源。

葡萄牙人后来之所以愿意,在这片大陆上投入资源,一定程度与巴西红木的商业价值有关。

说到这,大家肯定会联想到家具制作了。

毕竟,士大夫们很喜欢红木家具。

其实,巴西红木的用途并非是做家具,这种“红木”的重点,不在于“木”字,而在于一个“红”字。

红色应当是人类最喜欢的一个颜色了。

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的艺术创作中,鲜艳的红色,都是最多被运用的色彩。

第七百九十九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九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巴西红木的树干,含有大量水溶性的红色成分。

葡萄牙商人将之制成粉末状运回欧洲,用来为高档布料染色。

这项颇具垄断性的资源,为葡萄牙人治下的巴西,带来了大量经济利益。

由此导致的一个后果则是,在随后的两个世纪当中,这种原本普遍生长于巴西的树木,被采伐殆尽,以至于后世的巴西政府,不得不出台政策保护。

对于登陆美洲的葡萄牙人来说,初期其实是感到很遗憾的。

毕竟在探索完巴西之后,他们未能发现,类似印加、阿兹特克这样的文明体。

这意味着,殖民者们并不能,依靠掠夺土著居民的累世积累,来迅速致富。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类似巴西红木这样的,预想之外的资源,会被逐渐开发出来。

这片土地在“前哥伦布时代”的原生状态,亦直接影响到了后来巴西的地缘气质。

为什么葡属美洲能够形成一个整体,而西属美洲却分裂为,将近20个国家感到迷惑。

其实关于西属美洲为什么会分裂,之前的内容已经讲解的很清楚了。

从地理结构上说,西属美洲是依附于,科迪勒拉山系而存在的。

单就跨度来说,已经很难想象,在如此之大的跨度之上,能够建立一个统一国家。

在西班牙人登陆之前,阿兹特点、玛雅、印加等文明的d立发展,亦证明了这点。

在建立殖民统治后,西班牙人逐渐分割出:新西班牙、秘鲁、新格拉纳达、拉普拉塔四个总督区。

并在各总督区内部,进一步细分行政区,建立了数十个郡,更是因为认知到,西属美洲殖民地的分裂性。

那么,巴西的面积看起来也不小,为什么却最终整合成了一个国家呢?

这是因为,巴西的面积虽大,但核心区却很集中。

如果一个国家或者地区,内部拥有几个不必互相依存的核心区,那么分裂的风险就会加大。

以西属美洲的情况来说,身处新墨西哥城的“新西班牙总督”,没有办法,让身在秘鲁的西班牙殖民者,听命于自己。

同样,秘鲁总督又很难让,波哥大或者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市民臣服于自己。

反之,一个核心板块,如果能够集中境内大部分资源,那些地广人稀的边缘地区,一般并没有力量分裂出去。

后世俄罗斯就是这方面的典型案例,无论是人口、经济、工业,它的欧洲部分,在总量中的占比,都超过了80%。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有能够在绝对实力上,压倒俄罗斯的外部势力介入,

否则,将西伯利亚从它手中,分裂出去的计划,就只能停留在臆想阶段。

现在我们知道了,葡属美洲之所以通常演变成“巴西”,而不是分裂成多个国家,基础原因在于,它有一个能集中,大部分资源的核心区。

那么,这个核心区在哪里呢?很显然,并不会在亚马逊平原。

即使在21世纪,这片以热带雨林著称的土地,大部都还处于未开发状态,当然,他们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生活在亚马逊地区的巴西人,主要居住在河口及干流沿岸地区,整个区域的人口加起来,也只有1800万左右。

要知道,巴西的总人口,在2018年可是达到了212亿,这个数字在全球人口中,几乎仅为一个零头。

这样看来,亚马逊地区在巴西内部的地缘z治定位,类似于西伯利亚在俄罗斯内部的定位。

如果没有地广人稀的西伯利亚,包括外东北,只拥有欧洲部分的俄罗斯,依然会是个欧洲大国。

问题是,缺少亚洲部分所提供的宝贵资源和地缘空间,它能否长期跻身世界大国的行列,将成为一个疑问。

就像后世的英、法、德、倭,虽然曾经在某一个历史阶段,成为世界地缘z治舞台的主角,

但在诸后发板块纷纷崛起的21世纪,又都很难凭一己之力,成为一类地缘z治区。

正因为如此,法、德才会抱团,搭建欧盟这个平台。

英、倭等没落的海洋帝国,才会紧紧的依附于米国,这个“新世界岛中心”国家身边。

亚马逊地区所拥有的巨大潜力,无疑是跻身大国行业的加分项。

不过,巴西能否成为大国,还是要看另一大地理单元——巴西高原的情况。

要是这片高原同样的地广人稀,那么,巴西的潜力,最多不过是另一个j拿大罢了。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出现,一片能够承载2亿人口的高原,是无论如何不能说条件差的。

假如巴西高原内部,不存在分裂风险的话,那么,以它的地缘力量来说,控制亚马逊平原,完全不成问题。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巴西高原”,还包括高原对应的狭长沿海平原。

如果没有海岸线,这片高原的地缘价值将大打折扣。

殖民者们认知一片大陆,永远是从海岸线开始的。

由于未发现成熟文明的踪迹,以及期望中的贵重金属,登陆巴西之后的葡萄牙人,并没有马上开始殖民工作。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有限的资源,必须投向更有利可图的东方航线。

迟至16世纪30年代,殖民巴西的计划才开始实施。

在此之前,葡萄牙人只是定期派驻一些舰船,前往巴西海岸线巡航,以向其它觊觎,这片土地的欧洲国家宣示主权。

发生在地球另一端的一个大事件,成为了葡萄牙开发巴西的助推剂。

1522年9月8日,麦哲伦船队中的幸存者“维多利亚号”,在历经种种磨难后,返回了西班牙。

尽管麦哲伦本人已经身死于f律宾,但却丝毫不会有损他,对这次发现的贡献,以及这次航行的意义。

对于人类来说,麦哲伦的航行,验证了世界是一个球体的推断。

而对于西班牙来说,f律宾的发现,使之有了从自己势力范围,靠近香料产地的可能性。

1494年的j皇子午线,只是在大西洋中央,划定了一条分割线,并不能让两颗牙,完美瓜分一个球面世界。

第八百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因此,在西班牙人登陆f律宾后,如何在太平洋方向上,再划定一条新的分割线,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以葡萄牙人的想法,以及当初“j皇子午线”的划定初衷来说,明显位于“东方”的f律宾,应该是葡萄牙势力范围的一部分。

这样的话,在太平洋腹地的某个位置,再划出一条新线来,看起来会更为公平。

无奈,西班牙人没有经由葡萄牙人的东方航线,发现f律宾也是事实。

1529年,在j延的调解之下,西、葡两国,在太平洋上的势力分割线划定。

西班牙人退出香料群岛及整个东方贸易的争夺,并同时坐实,对f律宾及太平洋诸岛的占领。

西班牙人在葡萄牙势力范围内的这次“挖肉”之举,不仅利用了之前条约的漏洞,更让葡萄牙人开始重视巴西的开发。

虽然并不能很肯定,发现巴西与“j皇子午线”之间的因果关系。

但j皇子午线帮助葡萄牙站上了,原本应该完全归属于,西班牙的“新大陆”,亦是不争的事实。

在被迫让出f律宾后,葡萄牙人一方面不失时机的,在合约上进一步确认了,自己对巴西的主权。

另一方面,紧锣密鼓的开启了,殖民巴西的计划。

要知道,此时觊觎新大陆的,可不仅仅是西班牙。

如果葡萄牙人不抓点紧的话,从欧洲事务中抽身的英、法等国,才不会管j皇,到底把世界交给了谁。

要想守住巴西,首先要守住的就是海岸线。

整个巴西的岸线呈现为直角状,分为西北和东南两部分。

两段沿海地带的交汇处,叫做“布朗库角”,这个海岬亦是,整个南美大陆的东部极点。

不过,葡萄牙人并没在同时进行,两段海岸线的开拓工作。

在整个16世纪,葡萄牙人的殖民活动,都是围绕着东南岸线来进行的。

从布朗库角北部城市纳塔尔起,一直到靠近乌拉圭的阿雷格里港,葡萄牙人苦心经营了一系列据点。

这段长达3500公里的岸线,到21世纪,仍然是巴西的精华所在。

巴西人口超百万的城市,总共为12个,这一区间就占了5个,包括:

圣保罗、里约热内卢、萨尔瓦多、阿雷格里港,这四个占据前四位置的城市,

以及累腓西这个,排名前十的城市,上述城市大都始建于16世纪。

葡萄牙人在1500年,发现巴西时所登陆的塞古鲁港,正位于东南岸线的中部。

不过,这并不是葡萄牙人,选择经营这段岸线的根本原因。

就像哥伦布在南美的登陆点,其实是委内瑞拉地区,但帝国后来的殖民重心,却在西部的安第斯地区。

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巴西东南岸线的地理和资源结构,能够有利于葡萄牙人的经营。

从地理条件上看,紧邻大西洋的“巴西海岸山脉”,虽然没有延伸出太多沿海平原,但蜿蜒的海岸线,却是殖民者的最爱。

尤其覆盖里约热内卢地区,及其以南岸线的“马尔山脉”,更是几乎与海洋到了无缝对接的程度。

这段向大西洋方向急剧倾斜的山体,创造了很多优良的天然海港。

在巴西东岸线的诸多港口城市中,最具代表性的应该是“里约热内卢”了。

在后世文学作品中,这座“上帝之城”经常被写入其中,人们对其中两点印象深刻:一是依山而建的贫民窟。

二是整个平民区中的黑帮和毒品,以及生活在贫民区中百姓的悲惨遭遇。

这两张城市名片,正体现了这一区域山、海相依的特色。

在后来的历史中,里约热内卢曾经长期,作为殖民地的z治中心,并在20世纪60年代之前,充当巴西的s都。

不过,天然海港只是被选择的一个因素,一座海港还需要具备贸易潜质,才会更具吸引力。

泛泛而谈的话,一个地点或者一个区域能够被选择,无非要考虑两个因素:一个是自然因素;一个是人的因素。

比如,西班牙人选择把重心放在安第斯地区,更多是侧重于人的因素。

这是由于印加人,已经在安第斯山脉之上,完成了文明积累,并且开发了,这片高地的农业潜力。

单纯通过掠夺和奴役拉美诸文明所获得的收入,就能够西班牙站上世界之巅了。

假如西班牙人面对的是一片原始地带,他们一开始所能做的,应该是沿海布设一些贸易据点,

然后透过与当地部族的沟通,看看大陆腹地,有什么值得贩卖到欧洲的资源。

那么,葡萄牙人在入驻巴西之时,巴西东南海岸有没有原住民存在呢?答案是肯定的。

这些尚未进入文明阶段的原住民,被统称为“图皮人”。

所谓“图皮”并非一个z治概念,而是一种语言,即图皮语系。

这些操着图皮语的美洲原住民,最初生活在亚马逊雨林当中,然后在大约3000年前,由亚马逊河口走出,向巴西东南海岸线扩散。

尽管,最初登陆于此的葡萄牙人,毫无疑问的,曾经得到过图皮部落的帮助。

然而,这些已经熟悉了海洋的图皮人,大部并没有成为葡属巴西的一员。

而是在家园被葡萄牙人入侵之后,逐渐大规模的向秘鲁方向迁徙,以寻找另一片海洋,并最终消失于茫茫大陆。

类似因外部压力而造成的迁徙并不鲜见。

在英国人入主北美大陆之后,东海岸的印第安部落,同样发生过很多整部落迁徙事件。

只不过,相比北美大陆所发生的这一切,图皮人的历史要模糊的多。

事实上,即使没有外部压力,一个族群在面临人口压力之后,也会向其它地方迁徙。

比如,后来参与创造巴拉圭历史的“瓜拉尼人”,就是属于迁徙部落中的一支,其向内陆迁徙的时间,应该早于葡萄牙人的登陆时间。

然而,具体到巴西沿海地带土著文化的消失,仍然与葡萄牙人的到来,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21世纪,能够参与巴拉圭的历史进程,瓜拉尼人和瓜拉尼语,很大程度成为了“图皮人”的代言人。

第八百零一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零一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乌拉圭的“查鲁亚人”,算是另一支,还留有部族文化痕迹的图皮人。

至于大多数图皮语部落,则消融于历史长河之中,或是以原始部落的形象,在亚马逊地区,成为受保护对象。

原本生活在亚马逊河口以南地区的图皮人,并非是唯一从亚马逊雨林地带中,迁出的族群。

生活在河口以北地区的,隶属于“阿拉瓦克语系”的原住民,则选择了向北迁徙,并成为圭亚亚、委内瑞拉,及加勒比海原住民的主体。

也有观点认为,图皮语、阿拉瓦克语的d立性,还不足以支撑它们,各自成为一种语系。

这些分布在西起安斯第山脉,东至大西洋,以赤道或者说亚马逊河,为轴心区域的南美洲原住民,

赤道恰好横穿亚马逊河口,在语言上,应该被归入覆盖面更广的“安第斯-赤道语系”。

不管语言学家们去如何归类,亚马逊雨林的原住民,曾经分为南北两个方向,分别向加勒比海及大西洋沿岸迁徙,应该是可以确定的。

基于其原生区域与赤道的关联性,我可以将之统称为“赤道印第安人”。

这些源自雨林低地“赤道印第安人”,与被印加帝国整合的“安第斯印第安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更适应多雨的热带地区。

如果说,安第斯文明的农业基础,是适应干凉气候的“土豆”。

那么,赤道印第安人在农业上贡献,则是之前曾经讲解过的“木薯”。

这种非常适应湿热环境的热带作物,虽然未能在安第斯山脉以东地区,创造出文明来,却还是为这片土地的原住民人口增长,作出了巨大贡献。

然而,木薯及图皮人种植的其它粮食作用,虽然能够为原住民的人口增长作出贡献,

包括为前来落户的葡萄牙人提供粮食补给,却无法为葡萄牙人的贸易渴望作出贡献。

葡萄牙需要在巴西东南海岸以及图皮人那里,寻找到足够的经济理由,以支撑殖民地的运行,以及为王国财政作出贡献。

毋庸置疑,追求“财富”是殖民者们,勇于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大海的主要原因。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甚至是唯一原因。

殖民者及他们所代表的国家每到一处,最先关心的是,有哪些特产能够被贩运回欧洲谋利。

金、银,及让欧洲人为之疯狂了上千年的香料,是大航海初期,最具诱惑力的硬通货。

神在这方面看起来是公平的,在葡萄牙人垄断东方香料贸易的同时,又帮助西班牙人,得到了美洲诸文明的黄金。

通常情况下,资源信息最初,都是从从土著居民口中获知。

不幸的是,登陆巴西的葡萄牙人发现,那些天真烂漫的图皮人,还处在种种木薯,

当然,还有玉米等其它作物,捕捕鱼的自然经济状态,金银矿和香料,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不过,在地大物博的巴西,并不缺少可供开发的自然资源。

在后世,很多通过触鞠,了解巴西的人应该已经注意到,巴西的国旗有三个基本色:

绿色的背景、黄色的菱形,以及菱形中间的蓝色圆形。

其中,绿色代表着巴西的茂密森林,黄色则代表着地下的矿藏。

可以这样说,正是这些,生长于地上及埋藏于地下的资源,支撑了巴西的存在。

然而,这些资源的开发和市场开拓,需要一个过程。

比如,21世纪大量出口我国的巴西铁矿,对于当时的葡萄牙人来说,就毫无用处。

葡萄牙人需要一项能够很快变现的资源,帮助他们打开巴西与欧洲的贸易通道。

这种资源,可以是原本在欧洲已经有市场的,也可以是新的品类。

葡萄牙人很快发现,图皮人喜欢在身上,涂抹一种红色颜料,而这种颜料,取自于海岸山脉上出产的一种树木。

这种树木,就是之前提到的“巴西红木”。

通过将红木出口欧洲,制作成红色染料,葡萄牙人找到了,留在巴西的第一个经济支撑点。

不过,如果人们去巴西旅游,会发现残存的巴西红木的分布地,主要在亚马逊雨林当中。

而位于“j皇子午线”以西的亚马逊雨林,并不是葡萄牙人最先开发的地区。

这意味着,那些生长于亚马逊的巴西红木,并不是16世纪的葡萄牙人,所挖到的第一桶金。

分析巴西的整体气候类型,有助于我们找到答案。

总得来说,巴西的气候类型依地势分为两种:地势低平且赤道横穿其间的亚马逊地区,整体为热带雨林气候,即边缘有热带草原相杂。

纬度和地势相对较高,但绝大部分在纬度上,仍属热带范畴的巴西高原,则属于雨、旱两季分明的“热带草原气候”。

然而,巴西东南海岸的情况却是一个例外。

在南半球,“东南信风”终年在南纬5-25度的区间,内向西北方向吹拂。

从副热带高气压带,吹向赤道低气压带的信风,并不总在带来降水。

事实上,无论在北半球还是南半球,信风都造成了很多干旱的荒漠地带。

如果信风是从洋而来,并且在登陆大陆时,恰好遇见高大山脉的阻隔,那么,就能够为山脉的迎风面,带来充沛的降水。

巴西东南海岸就是这种情况,充当巴西高原脊梁的海岸山脉,恰好在东南信风盛行的区间,由东南向西北方向延伸。

信风从海面带来的水气,使得巴西海岸山脉的迎风面,即使高原腹地进入旱季之时,也不缺少降水。

由此体现在生态层面,则是在巴西东南海岸,延伸出了一条热带雨林属性的,狭长“大西洋沿岸森林”的地带。

巴西红木就生长于海拔500米以上,大西洋沿岸森林地带中。

可以这样说,s帝对葡萄牙人是厚爱的,沿海岸线分布的红木,意味着更低的开发与物流成本。

乘船而来的葡萄牙商人,能够用很低廉的价格,雇佣原住民们采伐这些红木,然后通过河流漂运至港口,再装船运往欧洲。

第八百零二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零二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根据估算,在红木贸易存续的2个世纪中,有大约5000万株红木,被采伐运往欧洲。

身在巴西的葡萄牙人,是如此的依赖红木经济,除了用它的名字,命名殖民地以外。

在最初的100年间,葡萄牙人甚至没有向内陆地区进行渗透,以至于被嘲讽为,只能紧紧依附于海岸线生存。

不过,从在大历史层面,葡萄牙这种做法,恰恰帮助后来的巴西,得到了能够排名世界第五的领土面积。

因为除了西班牙人有机会,从西面渗透巴西高原和亚马逊地区以外,其余竞争者想觊觎这片土地,都必须在大西洋岸线上压倒葡萄牙。

由于西班牙的经营重心,一直在安第斯山脉一线,并没有过多的余力向东扩张。

所以,只要能够把英、法、荷等竞争者,阻挡在海岸线,葡萄牙人就能有充足的时间,考虑向内陆扩张的问题。

现在我们清楚了,从生态角度看,最初的巴西,即不是在亚马逊森林,也不是在巴西高原的热带草原上,而是是扎根于“大西洋沿岸森林”地带。

当年走出亚马逊森林的图皮人,之所以没有向巴西腹地迁徙,而是沿海岸线进入巴西东南海岸,

同样是因为这条狭长雨林地带的存在,这与他们在亚马逊的生存环境类似。

然而,经由600年的开发,这条成就巴西的森林地带,到了21世纪,已经和巴西红木一样几近消失。

能够在圣保罗等地尚能看到的雨林,尚不足其原始覆盖面积的10%。

在森林消失的同时,以“巴西海岸山脉”为核心的这片山、海相接的区域,却滋养了高达16亿的巴西人。

在人类的文明进程中,人口的增长,总是伴随着森林的消失。

客观说,在葡萄牙人落户巴西之前,大西洋沿岸森林,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图皮人需要焚烧森林,以种植木薯等作物。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欧洲人的到来,大大加速了森林消失的进程。

这是因为在欧洲人到来之后,在这片土地上开展种植业的目的,就不再仅限于,满足土地定居者的温饱问题了。

大量的森林被开发成种植园,在地缘z治层面,其实也是一种必然。

虽然,葡属美洲拥有如此丰富的自然资源,但葡萄牙要想长久的经营巴西,再多的资源也有消耗完的一天。

在工业革命之前,农业几乎是让一片土地,做到可持续性发展的唯一途径。

在这一问题上,巴西红木所染指的红色颜色市场,正好可以提供一个比较案例。

虽然葡萄牙人垄断了巴西红木,但却没有能够,垄断欧洲红色颜料市场。

西班牙人同样在他们的领地上,发现了一种可供制作红色颜色的特产。

不过,这种特产并不是植物,而是一种昆虫——胭脂虫。

这种以仙人掌为食物的昆虫,体内含有大量的红色素。

西班牙人在从墨西哥原住民那里,获知胭脂虫的秘密后,开始有意识的集中种植仙人掌,以喂养这种,能够制造红色颜料的昆虫。

这种匪夷所思的商品,为新西班牙获得的经济利益,甚至仅次于,从墨西哥高原开采的金、银。

与巴西红木相比,胭脂虫贸易要更加的有可持续性。

一棵适合采伐提供红色颜料的巴西红木,一般需要生长30年左右的时间。

即使是在后世,也很难有资本,去做如此长周期的投资。

反观仙人掌的生长,则要迅速的多。

虽然在干旱地带,开拓“仙人掌种植园”并饲养昆虫,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过,从本质上看,这和其它农业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也使得,在红木资源几尽消耗殆尽的18世纪,全球胭脂红的产量,反而迎来了高峰。

胭脂红不仅能够作为纺织物的染料,比如为英国著名的红色军服染色,还可以为化妆品和艺术品,提供红色元素。

基于胭脂红的市场是如此广阔,其原料又有可以通过可再生的手段获取,西班牙人曾经费尽心机的保持这一秘密,并禁止活虫出口。

甚至对外宣称,它和巴西红木一样,提取自天然植物,因为干胭脂虫的形态,看起来很像植物的种子。

一直到18世纪末,科学家才通过显微镜获知,这种能够制作红色颜料的种子,其实是一种昆虫。在获知胭脂虫的秘密,并进一步探知它养殖方法后。

法国等国家,开始将胭脂虫和仙人掌,作为一种特殊的“经济作物”,引种至自己控制下的,热带沙漠气候区,比如北非阿尔及利亚。

在无法保守这一秘密后,西班牙同样在自己殖民的其它地区,扩张胭脂虫的产量,比如北非近海的加那利群岛,以对抗外部竞争。

需要说明的是,工业时代的到来,再一次打乱了这个世界的经济结构。

1860年,科学家们研究出了,从煤焦油中提供红色颜色的方法,终结了胭脂红贸易黄金期。

就像合成化肥的研制成功,终结了硝石矿的暴利一样。

不过,大航海时代的欧洲殖民者,用以挖掘殖民地潜力的技术手段,更多还只能停留在农业层面。

比如,引入旧大陆的驯养哺乳动物,就使得潘帕斯草原的潜力得以开发。

而在大航海时代,能够进入全球贸易体系,并对国际z治造成直接影响的,则主要是那些,更适合长距离贸易、更具利润空间的“经济作物”。

广义来说,除了粮食作物以外的农作物,都可以被称之为“经济作物”。

热带地区的高温多雨环境,及其所造就的生物多样性,使得这一区间,成为了大多数经济作物的原产地。

在大航海时代之前,身处高纬度地区的欧洲人,只能间接通过贸易获得香料等,原产于热带地区的经济作物。

即使有种植的想法,也会因为环境的不适应性,而无法实施。

随着大航海时代的推进,欧洲人重新规划世界贸易版图的同时,也开始尝试,在自己控制的殖民地中开拓种植园。

第八百零三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零三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包括把一些,有巨大市场需求热带经济作物,异地移植到自己控制的殖民地中。

原产至美洲的胭脂虫产业,被转移到北非,只是其中的一例罢了。

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开启者,葡萄牙才是最先尝试,进行海外经济作物种植的国家。

1418年,着手探索非洲岸线的葡萄牙探险家,被风暴吹向了,距离摩洛哥海岸700公里远的马德拉群岛。

这次意外,使得葡萄牙人收获了,第一片海外殖民地。

15世纪中叶,这片远离航线的无人群岛,建成了欧洲第一个甘蔗种植园。

产自马德拉种植园的蔗糖,不仅帮助葡萄牙,打开了欧洲蔗糖市场,此前只能从亚洲进口,更为后来的航海事业,提供了经费。

此前在东方航线,葡萄牙人更多是在进行“贸易殖民”,而不是“土地殖民”。

这是因为,东方航海所经过的地区,本身就是传统全球贸易的一部分。

葡萄牙在这一方面优先关注的,是在与其它竞争者,争夺贸易份额。

反之,在新大陆,贸易模式包括商品品类,都需要从零开始规划。

巴西东南沿海地带充足的日照及积温,使得葡萄牙人在殖民伊始,就决定引入,他们熟悉的蔗糖经济,以作为红木之外的,另一个经济支撑点。

有了蔗糖和红木,葡萄牙在巴西的殖民计划,最起码有了经济层面的基础。

不过,这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葡属美洲”没有如“西属美洲”那样,陷入四分五列的境地。

要知道,巴西的海岸线长达数千公里,葡萄牙沿岸建立殖民地,而不是急于深入内陆的做法,并不能降低,殖民地分裂的风险。

相反,这种各殖民点,都拥有自己出海通道的情况,恰恰更容易造成,各自为政的状况。

参考中美洲地峡的分裂,就应该更容易理解这点。

接下来的内容,我将从更多的角度切入,以帮助你们了解巴西是怎样形成的。

公元1532年,葡萄牙人在巴西圣保罗州的海岸,建立了第一个殖民点。

虽然,距离1500年发现巴西,已经过去了32年,但这当中的时间并没有被浪费。

在巡航巴西海域的过程中,葡萄牙人已经对自己,将要经营的这段海岸线相当了解。

这点从第一个殖民点——“圣维森特岛”的选择上,就可以看出。

j皇子午线的存在,决定了葡萄牙人可以“合法”的登陆巴西。

不过,参看普遍被各方引用于1494年,西班牙方面制定出的j皇子午线,在1495年推出。

大家会发现,葡萄牙精挑细选的这个登陆点,竟然是在j皇子午线的西侧。

实际上,在分割地球的《托德西拉斯条约》签订之后,关于j皇子午线的具体位置,曾长期存在着争议。

这一方面,是由于条约的约定,过于模糊造成的。

比如,到底将计算的起点,放在佛得角群岛西部还是中部,就存在很大的争议。

另一方面,由于对这个星球的表面状况还不够了解,计算方面的误差再所难免。

因此,在j皇子午线诞生后的50年间,基于不同的技术标准和立场,曾经出现过很多版本的j皇子午线。

其中,在葡萄牙决定殖民巴西时影响最大的,应该是西葡两国专家,在1524年,初步认定的西经46度36分线。

当我在地图上拉出这条经线之后,就会发现它与巴西东南岸线的交汇点,就是“圣维森特岛”。

在西班牙人已经开始探索拉普拉塔平原,并且巴西东南沿海地带,更具经营潜力的背景下,

将“圣维森特岛”,作为殖民巴西的首要目标,无疑具有非常强的地缘z治意义。

值得玩味的是,即使在j皇子午线,早已不再具有约束力的21世纪,这座三面被大陆包围的近岸小岛,仍然在地缘舞台上,发挥着重要作用。

位于岛屿东部的桑托斯港,是后世整个拉美地区最大的港口。

这点再次证明了,葡萄牙人一开始,就选择了地缘条件最好的区域,作为整个巴西的起点。

圣维森特岛和桑托斯港的存在,与背后的巴西第一大城市,“圣保罗市”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种情况看起来有些奇怪,虽然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圣保罗市,在地图上看起来离海岸很近,但其实却并不沿海。

换句话说,桑托斯港在功能就是圣保罗的港口。

两者的地理关系,看起来颇有点像t津与京城的关系。

问题是,京城的地缘位置,是东亚大陆,数千年来大陆思维的体现。

在华北平原的主压力源,来自北方的时代,直面燕山-太行山脉交汇缺口的京城,必须倾注更多的资源,并由此成为东亚中心。

而在海洋时代来临之时,这个距离海洋,仅150公里的天朝z治中心,在对应的海岸线上,定位一个地缘z治副手,算是一种补救措施。

然而,在大航海时代,海岸线和海港,从一开始就是经营的重心。

葡萄牙和巴西,未能直接将桑托斯港或其周边沿海地区,打造成地区中心,尽管它离海洋是如此之近。

内陆属性的圣堡罗,却获得了更大的发展机会,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选择站在地图前俯视地球,有助于我们更加清楚的了解,巴西高原的地理结构,并找出问题的答案。

这时,大家会发现,圣保罗市与桑托斯港的地缘关系,其实是整个巴西高原,地理结构的一个缩影。

在海洋时代,一片大陆最好的结构,应该是向海洋方向缓缓倾斜。

这样的话,纵横交错的河网,将成为海洋与大陆腹地的天然联络纽带。

巴西高原的情况却正好相反,海岸山脉固然为其东南沿海地区,带来了充沛而又稳定的降水,

以及能出产,巴西红木的“大西洋沿岸森林”,但也使得高原腹地,没有办法通过河流,与沿海港口联接起来。

作为巴西高原上的主分水岭,均高1000-2000米,这使得巴西海岸山脉,成为了一道天然屏障。

分水岭以西的高原腹地,大部为亚马逊河,及拉普拉塔水系的集水区。移民全球

第八百零四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零四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唯一的例外,是沿“埃斯皮尼亚苏山脉”西麓向北延伸,然后,在主脉尽头向东转折,

注入巴西东南海域的“圣佛朗西斯科河”,即山脉北延部分,则一直延伸到布朗库角。

这条河流在规模上,虽然位列南美第四,仅次于亚马逊河、拉普拉塔-巴拉那河,以及奥里诺科河。

但相对巴西高原500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其60多万平方公里的流域面积,

所占比例还是偏低,并不足以帮助高原腹地,与沿海港口形成紧密的地缘关系。

另一个问题在于,圣佛朗西斯科河在河口地区,并没有形成大规模冲积平原,限制了其自身发展以及辐射力。

优良的海港,如果不能将影响力透过河流,深入大陆腹地的话,那么,它的潜力将受到很大制约,

尤其是这种切割,往往是因为山地分割而造成的。

这也是为什么,位于长江口的s海、位于珠江口的g州,能够在海洋时代,成为一线城市。

覆盖华北平原北部的,海河水系从天津出海,亦为这座城市,成为“直辖市”加分。

而qing岛、d连、l云港这类,依山傍海的纯海港城市,却总是差一口气的原因。

巴西高原在地理结构上的尴尬之处,在圣保罗这个点上,表现得尤为有代表性。

分割铁特河与“圣维森特岛”狭长山地,算是巴西海岸山脉位置,最近接近海洋的分水岭。

滋养圣保罗的母亲河,叫作“铁特河”。

虽然铁特河的源头,距离“圣维森特岛”所处的海湾,仅有不到10公里,但铁特河,却是巴拉那水系的上游河流。

理论上,圣堡罗市的人和商品,可以沿铁特河-巴拉那河顺水飘流,然后从拉普拉塔河口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出海。

不过,实际操作中,是没有人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条横穿巴拉那高原、拉普拉塔平原的河海通道,

里程超过3000公里,更不用说,河流的上游通航条件并不理想。

铁特河的流向,同样影响了圣维森特岛的发展空间。

鉴于这座优良海港,本身容量和辐射力有限,能够辐射内陆的圣保罗,在1554年建市,成为了地区中心。

尽管从水系角度说,圣保罗市与海洋的关系,真可谓是“咫尺天涯”,但水运只是一种最经济的,而不是唯一的的运输手段。

无论是对于16世纪的葡萄牙,还是21世纪的巴西来说,依赖铁特河与圣维森特岛之间的陆地通道交流,成本都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在更为深远的内陆地区,克服这一结构性短板所需花费的成本,将会越来越大。

在1864年至1870年的“巴拉圭战争”中,巴西之所以选择与阿根廷结盟压制巴拉圭,

而不是扶植巴拉圭,来削弱地区最大竞争对手阿根廷,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巴西的部分领土,需要借道巴拉那河出海。

当然,这种选择看起来,更符合巴西的利益,

即使巴西选择支持巴拉圭,并助其完成吞并乌拉圭的目标,在阿根廷所控制的,巴拉河下游的情况下,巴西同样不能打通巴拉那河的河海通道。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削弱巴拉圭,与阿根廷共同维护,拉普拉塔水系的“航行自由”,会更符合巴西的需要。

对比巴西海岸难以向内陆辐射的窘境,拉普拉塔平原的地理结构要完美的多。

不仅地势平坦更利于开发,可以透过拉普拉塔水系,将整个区域,结成更紧密的地缘关系。

不过,最终体现在地缘z治层面,却是西班牙治下的“拉普拉塔总督府”,分裂成了阿根廷、巴拉圭、乌拉圭三国。

而内部结构看起来更容易分裂的葡属美洲,却整个成了一个巨无霸体量的巴西。

所以“地缘”之所以为“地缘”,而不是研究单纯的自然地理,在于要考虑到人的因素,尤其是人类群体,在社会性层面层面的表现。

拥有一片“风水宝地”所带来的仅仅是潜力和空间,如果没有其它方面的因素共同作用,那么,这个潜力被挖掘出来的时间,可能会遥遥无期。

能不能用一个大家熟悉的案例,来简单解读下“地缘”和“地理”的区别呢?

那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出自《孟子》的概念倒很是适合。

如果,我们认定“地缘”只是“地理”,那么,研究的对象就只会是“地利”,并由此引出“地理决定论”的错误认知。

而如果我们真的理解了,这里所说的“地缘”概念,就会发现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得到汉朝z治遗产的“天时”。

孙权虎据江东,坐拥长江之险的“地利”。

刘备以宗亲之名,聚汉家遗民之意的“人和”,其实都是地缘的一部分。

需要再次说明的是,虽然地理学家们,试图将地理的概念,扩张到人文层面,包括设立“人文地理”的分类。

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提及地理,仍然是单纯认定为“自然地理”。

在大航海时代结束之后,地缘视角将为大家,呈现一个即熟悉而又陌生的“三国”时代。

现在,还是让我们继续把视角,投向大航海时代和巴西。

作为大殖民时代的先行者,葡萄牙与西班牙在海外扩张的道路上,有颇多相似之处。

双方有相同的伊比利亚背景,更让人容易忽视他们之间的区别。

拉丁美洲这个,包含前“西属美洲”和“葡属美洲”在内的地缘概念,就是基于两者之间的趋同性诞生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同样在欧洲相爱相杀的英、法两国。

无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不会愿意与对方被归为一类。

没有两片树叶是完全相同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也是一样。

西葡两国,在伊比利亚半岛及欧洲的身位,决定了葡萄牙相对西班牙,要更为重视对海外殖民地的掌控,包括更先将视线投向大洋深处。

当我们从地图上,看到葡萄牙被挤压在欧洲边缘,并且只有西班牙一个强邻时,相信就应该很理解,葡萄牙人的危机感了。

第八百零五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零五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与葡萄牙,本土地缘关系紧密的海外殖民地,葡萄牙应该已经和j泰罗尼亚一样,成为西班牙的一部分。

事实上,在1580年-1640年的60年间,葡萄牙的确一度被并入西班牙,与后者组成了,由西班牙主导的“共主联邦”。

而能够脱离西班牙再次d立,葡萄牙海外殖民地的存在功不可没。

基于根植于国家基因中的这种危机感,葡萄牙对于海外殖民地的经营程度,要高于西班牙。

简单点说,更注重将海外殖民地,打造成“葡萄牙”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一个资源提供地。

这种心态上的细微差别,在英、法两国身上,同样有所体现。

究其根源,在于西班牙和法国两国,因其在欧洲大陆及地中海的地理位置的优势,

更热衷于参与大陆争霸,从主观上倾向于将海外殖民地,视为单纯的资源供给地。

在经营新大陆的问题上,西葡国态度上的差距,从一开始就有所体现。

回顾哥伦布及后来那些殖民者,对墨西哥、秘鲁等地的征服,我们会发现,西班牙王室的做法,本质是一种外包形式。

王室支持殖民扩张活动,但大多数时候并不提供资金,殖民者们需要自行为行动筹资金。

当然,投资与收益本身,也是成正比的。

每当征服一片土地后,投资者可以自行决定对土地的分配。

虽然,出于征收赋税的需要,在完成最初的征服之后,西班牙王室会逐渐将,殖民地的管理纳入正轨,包括委派新的总督取代那些征服者。

但对于征服初期的,那种杂乱的土地归属状态,基本只能采取追认的态度。

尤其在那些看起来,经济价值不那么大的边缘地区,如中美洲地峡地区,王室及其代理人,即总督的影响力要更为薄弱。

这种先天不足,造就了西属美洲内部,各自为政的地缘z治传统。

可以这样说,虽然地理上看,西属美洲几乎没有可能,整合成一个国家。

但如果西班牙当时,不那么热衷于欧洲事务,而是对西属美洲的内部整合工作,

倾注更多的注意力,那么后世拉丁大陆的国家数量,应该最起码会少上一半。

反观葡萄牙,在海外殖民地的经营上,则要用心的多。

这甚至导致葡萄牙,成为了最后一个,放弃旧“殖民帝国”身份的国家,其它西方国家在二战之后,对海外殖民地的d立都持开放态度。

在决定海外扩张之时,葡萄牙王室并没有简单的把殖民权,外包给那些普遍出身不高,试图到海外改变命运的冒险家。

而是由王室出面组织、投资各项探险活动。

从恩里克王子、迪亚士、达伽马等人的显赫贵族出身,也可以看出这点。

在西班牙决定投资哥伦布的探险活动之前,这位美洲发现者,曾经尝试过与葡萄牙合作。

除了认定投资东方航线会更有价值以外,哥伦布的身份及在殖民权上过高的要求,也是葡萄牙对其态度冷淡的原因之一。

巴西的发现,同样始于一次纯粹的官方行动。

在决定殖民巴西之后,王室将巴西东南沿海地带,划分为了十几个领地,分封给葡萄牙原有的统治阶层,尤其是贵族集团。

这种颇为“封建”的做法,一方面保障了巴西的经营者们,从一开始就属于葡萄牙原有的,统治阶层的一部分。

另一方面,也激发了葡萄牙本土力量,开发巴西的热情。

其实葡萄牙的这种做法并非创新,可以说无论西方文明还是东方文明,在国家形成过程中,几乎都采取过这种,列土封疆的模式。

每一种模式都存在优点和不足,只能说对于自身人力不足,但又希望海外殖民地,能与本土融为一体的葡萄牙来说,

这种封建意味浓厚的殖民方式,比之西班牙那种更显粗放的做法,要更符合葡萄牙地缘z治需要。然而以血源关系或者说原有统治集团为基础,所实施的“分封制”,固然在初期扩张时,能够起到积极作用,但分封制的突出特点之一就是在“分”。

如果没有其它的,外部因素所产生的凝聚力,沿巴西漫长海岸线分布的封建领地,仍然具备各自为政的基础。

用一句话形容葡萄牙在巴西的统治,那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领主们对王室所承担的义务主要有二:一是效忠于王室;二是上交20%的收入作为税赋。

与荷兰人用有限公司形式,经营殖民地的方式相比,这种古老的“封建”方式,看起来要落后的多。

只是,任何方式都是有利有弊的。

王室和封建思维,作用主要体现在,国家和意识x态的统一上,有限公司的形式,则更能激发资本的活力。

站在大历史的层面看待这个问题,就会理解,为什么有女王和东印度公司的“大英帝国”,能够成为最成功的殖民帝国。

荷兰人的方式,让一个没有历史的商业小国,快速成长为17世纪的全球霸主,但却没有给后来的世界,留下太多地缘遗产。

而葡萄牙人虽然在先发优势丧尽之后,一直处于节节后退的境地,但却顽强的守住了巴西。

然而,以后人在大历史范畴中,总结出的“上帝视角”,去求全责备当时之人,总归是不公平的。

以当时之人的想法来说,只是为了寻找一片,最有利可图的土地。

在整个16世纪,葡萄牙人的殖民开拓,都是紧贴着“巴西海岸山脉”,所对应的岸线在进行着。

葡萄牙人最初能够考察“巴西”,也只是这条岸线。

在将之划分为十几个省份,并开始经营后,岸线内部地缘差异开始显现。

这条初代殖民地内部,在地理上,最起码可以分为两大部分。

除了被称为“马尔山脉”的南段以外,里约热内卢州以北的北段部分,又可单独,被称之为“埃斯皮尼亚苏山脉”。

从地理特点来说,南、北段还是有一定区别的。移民全球

第八百零六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二)

需要说明的是,马尔山脉的葡萄牙语原意就是“海岸山脉”,狭义的巴西海岸山脉即指向于此。

马尔山脉所对应的海岸线,会更容易受到航海者的青睐。

巴西高原在这个方位,陡然下降到海岸线边缘,形成了沿大西洋岸线的大峭壁景观。

这种山海紧密相连的特点,有利于天然港口的营造。

然而,这种结构也带来了两个负面后果:一是沿海与内陆的,交通分割的更加厉害;二是沿海平原的体量更为狭小。

以曾经充当巴西的,s都的里约热内卢为例,我们会发现其与圣保罗的区别在于——它是一个海港城市。

而圣保罗在地理上,是所对应的巴拉那高原,与大西洋沿岸的中继点。

里约热内卢所对应的海湾,叫作“瓜纳巴拉湾”,原名为里约热内卢湾,后世之名得自于港口。

最初,发现这个海湾的葡萄牙人,除了惊叹它所具备的天然海港条件以外,原本还认定,这个海湾是条大河的河口。

既拥有天然良港,又能够有大河向腹地延伸,这样的条件的确再理想不过了。

然而,在向内陆探索之后,葡萄牙人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个海湾,并不是一条大河的河口。

相比南边的圣维森特岛,瓜纳巴拉湾所对应的山地,要更具峭壁特质。

这种峭壁特质,除了让通高只有38米的jd像,看起来更伟岸以外,更多是一种障碍。

当年,从圣维森特岛向内陆探索的葡萄牙人,翻过一道山脊,就能够发现“铁特河”的上游,

并顺着河流,向巴拉那高原腹地继续探索,包括建立圣保罗。

反观,从“瓜纳巴拉湾”出发的葡萄牙人,虽然同样能够在山脊之北,发现一条河流,它被命名为“南帕拉伊巴河”。

但这条横穿整个里约热内卢州的河流,却并不是巴拉那河的上游,而是独流入海。

其与海岸线平行的特质,非但没有办法,帮助里约热内卢的葡萄牙人向内陆探索,更为这个港口与内陆高原之间的交流增加了障碍。

里约热内卢的地理困境,是整个巴西高原沿海地区,与内陆地理切割的一个缩影。

不过,对于当时的葡萄牙人来说,这个问题暂时还不成为问题。

大西洋沿岸森林所孕育的巴西红木,以及依托雨林气候所开拓的蔗糖种植园,就足以让这片殖民地,变得有诱惑力了。

以21世纪巴西的经济和人口分布来看,里约热内卢-圣保罗一线,看起来应该是绝对的核心区。

然而,在殖民初期,情况却并非是这样的。

埃斯皮尼亚苏山脉所对应的北部地区,很快显出了更高的经济潜力。

北部地区的潜力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大西洋沿岸森林中的红木资源,主要集中在北部地区。

二是拥有更多平坦土地,能够开拓更多的甘蔗种植园。

巴西东北城市萨尔瓦多,是这一区域的代表性城市。

对的,大家没有看错,这座巴西城市,与中美洲的“萨尔瓦多g和国”重名。

类似的情况在新大陆实在是太多,比如,智利s都叫“圣地亚哥”,而米墨边界,还有一个米国城市叫“圣地亚哥”。

大家需要注意的,只是不要将它们混淆。

沿岸探索的葡萄牙人发现,萨尔瓦多的结构堪称完美。

从港口角度来说,萨尔瓦多所位于的托多苏斯桑托斯湾,同样是一个,向大陆内侧凹陷的海湾,并且体量比“瓜纳巴拉湾”更大。

更为重要的是,“托多苏斯桑托斯湾”是一条,中型河流的入海口。

这条叫作“帕拉瓜苏河”的河流,能够帮助在萨尔瓦多登陆的葡萄牙人,向内陆直线渗透250公里,这条河流总长为500公里。

换句话说,最起码在沿海地带的经营过程中,“托多苏斯桑托斯湾”与“帕拉瓜苏河”的存在,

结合了圣保罗与里约热内卢两个选址的优点,完美的解决的港口和腹地的问题。

另一个加分项在于,萨尔瓦多的地理位置,更接近巴西东南岸线的中心,稍偏北一些。

在葡萄牙殖民地开始向东北岸线扩张后,这种南北兼顾的优势,体现的更为明显。

港口、腹地、区位三大优势相加,使得萨尔瓦多,不仅成为整个巴西,第一个真正的城市。

更在1549年——多年间,充当了巴西的z治中心。

以人口数量来说,后世的萨尔瓦多,仍然是仅次于,圣保罗和里约热内卢的巴西第三大城市。

在萨尔瓦多之后,巴西在1763-1960年,将z治中心南移到里约热内卢。

1960年后,又西移到高原腹地的“巴西利亚”。

一个国家的s都位置,从来不是一件可以随意选择的事,地缘z治因素,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关于巴西这两次迁都地缘背景,将在后面的内容中一一展开。

现在,还是来看看葡萄牙人在开拓巴西时,所遇到的瓶颈问题。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这个瓶颈是一个结构性问题,那就是人力资源的不足。

与直接竞争对手西班牙相比,葡萄牙在人力资源上,处于绝对下风状态。

首先,西班牙的人口,要远高于葡萄牙,后世西班牙的人口数量,约为4600万,而葡萄牙仅为1000万出头。

当时人口不过百万的葡萄牙,并没有太多的人力投入海外。

18世纪初,为了避免巴西吸收太多的本土人口,葡萄牙王室甚至出台了禁止令。

其次,西班牙在新大陆所控制的地区,是建立在美洲三大文明的基础上。

在玉米和土豆的帮助下,西班牙在新大陆,一开始就拥有了,上千万的人力资源。

尽管,随着殖民者血腥残酷的灭族屠杀,西班牙殖民地上的原住民人口,出现了大规模的缩减。

但庞大的基数,还是为西班牙人的殖民活动,提供的有力的支撑。

反观葡萄牙人控制下的巴西,人力资源就相当的紧张了。

据估计,整个巴西境内的原住民人口,在16世纪仅为100-400万。

第八百零七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零七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鉴于这些原住民,分散在如此广袤的土地上,并且葡萄牙人一开始殖民的地点,仅在沿海的狭长地带。

葡萄牙人一开始在巴西,所能利用的原住民人力,可以说的是少得可怜。

相对来说,说服原住民合作,或者雇佣,让他们采伐红木资源,要更容易一些。

因为,这与原住民原本的生活方式,并不相违背。

类似的合作,普遍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

比如,俄、法等殖民者,在西伯利亚和加拿大所收集的毛皮,大多数就是通过,向土著渔猎部落的收购完成。

然而,将崇尚自由的原住民,固定在甘蔗种植园及糖厂,就是另一回事了。

z治和文明的成熟,意识着人的心理,更趋向于稳定。

在以印加为代表的z治和农业发达地区,土著居民会更容易接受新的统治者。

巴西那些,尚处在原始公社结构的土著居民,则更难接受这种定位。

这也是为什么,北美印第安人的数量是如此的稀少,但在整个历史中的反抗案例,看起来要比拉美洲三大文明的覆盖区更突出。

在葡萄牙殖民活动开始后,受其影响的大西洋沿岸森林地土著,不得不整体陆续向大陆腹地迁移。

这意味着,本来就稀缺的人力资源进一步的缩减。

好在,葡萄牙人在海外种植园的经营上,已经是相当的有经验了。

先期对非洲的发现,让葡萄牙人发现了一个,为种植园补充人力资源的好办法,那就是“黑奴贸易”。

将欧洲出产的食盐、布匹、酒,甚至不值钱的玻璃珠,运至非洲西海岸换取奴隶,

再将黑奴运往巴西的种植园,最终将巴西的红木和蔗糖出口欧洲。

这种在商业层面呈良性循环状态、航迹为三角形的贸易模式,史称“三角贸易”。

葡萄牙并不是唯一一个,在大西洋上,采取三角贸易形式的国家。

在19世纪末,美洲各国的奴隶制被废除之前,这种罪恶的贸易形式,存续了3个多世纪。

数以千万计的黑人奴隶,不仅为殖民地的开拓,提供了人力资源,更在奴隶制度废除之后,改变了新大陆很多地区的m族结构。

作为当时巴西的z治和经济中心,萨尔瓦多是当时葡萄牙三角贸易,在巴西的主要节点。

1558年,第一批非洲奴隶运抵萨尔瓦多,后世黑人及黑白混血儿,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居民。

不过,黑奴贸易对巴西的改变,并不仅仅是增加了一个黑色z族。

在这个问题上,巴西表现的比较特别。

在解读阿根廷时,我们曾经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阿根廷在z族属性上,要显得更“白”。

高达95%白种人的比例,使得阿根廷人,认定自己在血统上出身更高贵。

相比之下,巴西就显得“黑”了许多。

不管z客们愿不愿意正视,阿根廷与巴西在足球等方面的竞争,本质都带有z族方面的成分。

这种差异归根溯源的话,与两地的地理环境,以及初始经济特点,有着直接的关联。

一提到阿根廷,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高草漫野的“潘帕斯草原”。

对于已经在旧大陆,谙熟畜牧之道的欧洲人来说,这片尚未被土著利用的土地,蕴含着巨大的农业潜力。

而他们所要做的,无非是将牛、羊、马等大牲畜,带到拉普拉塔河口,然后再顺着河流而上,划出一片片的牧场。

这种这种简单有效的经济模式,并不需要太多的人口。

以后世的畜牧大国m古国为例,其总计300万的人口中,人口大多集中在少数几个城市中,仅w兰巴托有就160万人口。

仍在广袤草原上,从事牧业的人口不过百万,但却饲养着6600万头的牲畜。

反观巴西则不一样,在热带雨林气候属性的沿岸殖民地,采伐红木等自然资源,

以及开拓热带作物属性的种植园,才是挖掘地缘潜力的基本做法。

即使没有了红木,巴西人也总能找到其它矿藏提振经济,比如后来的铁矿。

即使蔗糖经济,因为其它地区的竞争问题而受影响,也可以改种其它作物。

比如在16世纪和整个17世纪,蔗糖生产是巴西的农业支柱,而在19世纪30年代至20世纪30年代,起同样作用的又是咖啡。

无论是伐木、采矿,还是开辟种植园,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尤其是种植业的影响,要更为深远。

从对土地的利用率来看,精垦细作的农垦模式,要远高于粗放管理的牧业。

由此带来的一个后果就是,开发一片土地的所需的人口数量,需要呈指数级上升。

同时,也意味着土地的人口承载力相应上升。

我国的百姓精细管理了数千年的东部地区,能够在21世纪承载10几亿的人口,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典型的例证。

换句话说,尽管葡萄牙最初,在巴西所控制主力开发的,只是沿岸的狭长地带,远没有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平原渗透得深。

因为西班牙人一开始,就渗透到巴拉圭,并一度将亚松森定业z治中心。

但最初的巴西,在吸纳人口的问题上,要强于西班牙人治理下的拉普拉塔。

然而,对比西班牙,葡萄牙的人口,是处于绝对劣势的,即使西班牙所要管理的殖民地,对人力的需求,总体要高于葡萄牙。

被用来解决巴西人力资源短缺问题的,自然是那些,从非洲西海岸贩运过来的黑奴了。

据估算,从1538年开始,第一船黑奴被贩至巴西时,一直到19世纪中叶,巴西开始禁止从非洲进口奴隶止,

真正完全废除奴隶制要到1888年,总计有大约350万非洲人,被贩运到这片陌生的土地。

其数量,远远超过葡萄牙本土移民巴西的人口。

虽然,被贩卖至巴西的黑奴以男性为主,但如此庞大的基数,还是为巴西的z族色彩,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其中一个后果就是,21世纪巴西的人口数量,要远超它的地区竞争对手阿根廷。

巴西人口约21亿,阿根廷人口约4400万。移民全球

第八百零八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零八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即使考虑到双方在面积上的差异,从人口密度这个看似更公平的角度考量,

阿根廷16人/平方公里的承载量,也大大低于巴西25人/平方公里。

要知道,阿根廷适于开发成人类居住地的土地,还要高于巴西的。

两者之间的这个差距,很大程度就是初始设置时,对农、牧侧重点不同而导致的。

换句话说,如果葡萄牙没有因为种植经济,而引入那么多黑人奴隶,那么,最起码后世的巴西,在人口密度上,并不会比阿根廷更高。

事实上,如果没有非洲人力资源的补充,巴西能够壮大成后世这般规模,是非常成疑的。

毕竟,觊觎这片土地的,当年可不止葡萄牙一家。

另外,初始设置中的蔗糖经济,还为巴西的地缘属性,带来了另一个影响,那就是更多的工业基因。

与牛羊等畜牧产品不同是,蔗糖是农产品精细加工后的产物。

在巴西,第一个糖厂的历史,与第一片甘蔗种植园的历史一样悠久。

农场主们在开辟种植园的同时,需要同时建设糖厂,以将收获的甘蔗就近加工。

在巴西种植园里种植甘蔗,与在糖厂提炼蔗糖,法律上身份虽然都可能是奴隶,

从分工角度来说,却分属于农民和工人,虽然这种身份可能会周期性转换。

工业基因并不仅仅体现在生产方式上,还取决于对贸易的依赖程度。

从本质上来说,工业是与商业紧密相连的两种经济模式。

也可以说,工业是由贸易催生的。

这其中,规模化、集约化是一个要点。

在习惯“男耕女织”式小农经济的古代天朝,家庭主妇们,所织就的丝绸布匹,一般仅仅是自用、纳税或者拿出去,

交换一点生活所需,并不能被称之为工业模式下的“产业”。

只有在巨大贸易需求下,组织起来的集约化生产形式,才是工业模式的体现,也更有技术革新的敏感。

葡萄牙人在巴西生产蔗糖,包括生产咖啡等加工产品,从一开始,就不是着眼于本地需求,而是为了出口欧洲。

初代巴西的沿海性,大大降低了物流成本,并增加了巴西经济的,商业色彩及与世界经济的联系。

在这里,又不得不提一下,与巴西相爱相杀的阿根廷了。

虽然比起巴西来,阿根廷无论在人口和面积上,都处于劣势,但人口和面积,并不是决定一个国家,是否有机会,进入工业时代的根本原因。

在后世工业时代,大到如我国这样,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大国,小到人口只有800余万的瑞士,都能在世界工业体系中,占有一席之地。

阿根廷之所以让欧洲人,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除了它温带属性的自然条件,不由自主的让人联想到,

温带地区已经在这个星球上,引领文明的发展,达3000多年,换句话说,应该比热带属性的巴西,更有机会。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其高达95%的欧洲后裔保有量,他得到欧美国家的帮助,是别的国家无法比拟的。

在欧洲19世纪,几乎成先进文明和生产力代言人的时代,如此“优良”的基因,却表现的那么差强人意,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尤其在环境热带、种族混杂的巴西对比下,这种表现更是让人费解。

事实上,在21世纪,随着越来越多,不含有欧洲血统的国家和地区,比如东亚地区,

在工业化道路上的后发崛起,用带有z族色彩的眼镜,来看待经济潜力的做法,早已不合时宜了。

巴西和阿根廷这两个历史相近、同样在一张白纸上,零基础诞生的国家,恰好提供了一个,对比案例。

尽管整个拉美经济,在工业化的问题上,整体表现不尽如人意。

在能够生产支线飞机,拥有深海钻井技术的巴西,比之成为“拉美化现象”代言人的阿根廷,还是有更有希望的多。

一定要说基因在起作用的话,倒不如说在工业时代真正来临之时,比起阿根廷那种,“牛加草原”的地缘基因,

巴西这种“糖加港口”的初始模式,更容易赢在起跑线上。

回到蔗糖经济及黑奴贸易,对巴西z族结构的影响问题上来。

在世界m族之林,巴西素以“z族大熔炉”著称,在这里,人们可以看到,各种文化和人种和谐共存。

虽然米国常常也会被视为“z族大熔炉”,但如果仔细观察,米国其实并不是个“熔炉”,而是“拼盘”模式。

在米国的法律框架和价值观下,各色人种虽然尚能“和谐共存”,但彼此间却泾渭分明,跨z族婚姻并不是普遍现象。

反观巴西,情况却截然相反。

这个国家从一开始,就呈现出强烈的混血倾向。

雨林、阳光、音乐、桑巴舞、狂欢节,以及被惊叹为艺术的巴西足球,这些带有热带属性的元素,是一般人对巴西的印象。

不过,要提到巴西人的z族属性,印象就有些模糊了。

总得来说,这是一个,让人感觉到有些“黑”的国家,尤其是在了解到,这个国家的基础,曾经建立在黑奴经济之上后。

然而,仔细去研究巴西z族构成的官方数据,却发现真正被认定为黑人的巴西人,比例仅为684%,这是2008年数据。

要知道,法国黑人的保有量,估算下来,差不多也是这个比例。

虽然,基于身体方面的优势,黑皮肤的法国人在足球、田径等体育项目中占比较高,甚至在网络上,引来法国将成为黑人国家的嘲讽。

但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人真正认为,法国人整体不是一个白种人国家。

感观与数据之间的误差,在于无论z族还是m族,其实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生物问题,而更多是一个文化和法律问题。

先从纯粹的血统问题上,来看看巴西的情况如何。

“哥伦布大交换”给新大陆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将这片土地,变成了世界三大z族的交融之地。

第八百零九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零九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美洲本土的黄色土著、欧洲而来的白色殖民者,以及从非洲贩运而来的黑色奴隶,经由几个世纪时间里碰撞和交融,产生了大量基因层面的混血种人。

在巴西和拉美地区,“白-黑”混血种人,一般被统称为“穆拉托人”。

“白-黄”混血种人,被称为“卡博克洛人”,西属美洲则称为“梅斯蒂索人”。

此外,还有被西班牙语命名为“桑博人”,葡萄牙语称为“卡富佐人”的“黑-黄”混血种人。

如果再细分的话,还有白人与亚裔,白人与印第安人、黑人三重混血等类型。

巴西的“穆拉托人”及西属美洲的“梅斯蒂索人”,是拉美混血z群的两大类型。

后者的产生,得益于美洲三大文明,孕育出的强大土著人口基数。

前者则是葡萄牙在殖民时代,依赖黑人奴隶开拓巴西的遗产。

在巴西,被认定为是白z人的比例为473%,混血种人的占比则为431%。

这是2010年数据,其中大部分混血种人为“穆拉托人”。

单纯以肤色来划定z族的话,以穆拉托人为代表的混血z族,可以被称之为“棕色人z”。

这意味着,与其说巴西是一个,“黑-白”色彩的国家,倒不说它是一个,“棕-白”色的国家。

当然,由于黑人基因在体育及音乐上的优势,后世人们通过足球、桑巴舞等,更容易通过传媒看到的巴西,会更偏重于棕色印象。

说巴西是一个“棕-白”色的国家,并不仅仅因为它在z族上,所呈现的混血性。

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这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文化和法律问题。

想要真正理解这一点,我还需要更多的讲解。

将巴西的穆拉托人称为“棕色人种”,并不在做严格意义上的人种分类,而仅仅是针对“黑白混血”族群,肤色特征的一种显性认定。

生物学上认定的“棕z人”,指向的是生存在a大利亚,及南太平洋岛屿上的一些土著,如美拉尼西亚人。

鉴于他们的数量是如此稀少,目前提到世界人z分类,通常只会说到“黄-白-黑”三大人z。

从z族角度说,黑白混血属性的巴西棕色族群,是一个过渡体。

问题在于,尽管跨z族混血现象,普遍存在于世界各个角落。

比如欧亚黄白人z,发生剧烈碰撞的亚洲中部、有人z博物馆之称的印度,但并不是每一个混血族群,都有机会获得一个,d立的法律认证。

最起码,在经常被误认为z族政策宽容的米国,这种情况并不存在。

单纯从肤色来看,后世人们在看到一些米国黑人时,往往会产生一种错觉,这些还是黑人吗?

比如著名影星哈莉·贝瑞,尤其当你前一秒,刚看过他们的非洲远亲时。

从肤色来说,被归入黑色z族的米国黑人,有相当部分,并不比巴西的“穆拉托人”看起来更黑。

目前由于黑人一词,带有明显的z族色彩,所以在“米国黑人”在法律上的准确定义,是“非洲裔米国人”。

这种文字上的修饰,并不妨碍我们,从z族认定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米国黑人的肤色,整体显得比较浅,与巴西穆拉托人,所呈现的“棕色”属性,原因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在漫长的奴隶史中,女性黑奴作为一笔可以增殖的资产,并不会被限制生育。

一个怀孕的黑奴,甚至能够卖个更高价。

问题在于,在丛林法则下的生育权争夺,白色人z的奴隶主及他们雇佣的白人管理者,自然是更占据优势。

虽然很少有白z人,愿意主动与他们的黑色女奴,生下合法的后代,但无需要负责的x行为,还是为新大陆的黑色群体,注入的大量白色基因。

在米国,有三分之二的米国黑人,都带有白人基因,其整体所带有的,白z人基因比例达到16%。

然而,这些大多源自父系的白z人基因,并不能帮助一个美国黑人变成白人,甚至是获得一个如“穆拉托人”那样的,介于黑白之间的z族属性。

基于过往的白人至上观点,以及一直到20世纪60年代,米国才在法律层面,终结的“z族隔离”制度。

传统米国白人社群,尤其是南部地区的米国白人,在z族认知上,存在着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滴血原则”。

所谓“一滴血原则”,指的是一个人血液里,只要有一滴来自黑人的血,都应该被认定为黑人,即使他的外表,拥有完全的白人z族特征。

这个原则,甚至被以法律的形式,在很多州固定了下来。

只不过,由于米国的联邦制特点,每个州在具体的认定时,会有不同的标准。

比如在1977年的一个案例中,一个从未怀疑过,自己白人身份的路易斯安娜州妇女,

在上溯族谱时被发现,自己七代之前的女性先祖,是一名黑人。

这意味着她的体内,含有16分之一的黑人血统,而当时该州的法律规定,有色人z血统的占比,必须少于三十二分之一,才能被忽略不计。

这意味着,这位女士,在z族上,必须被认定为黑人。

尽管类似法律,后来在很多州都废除了,但社会认知,却并没有随之改变。

关于“一滴血原则”的形成缘由,以及对米国社会的深远影响问题,在米国部分会详细讲解。

现在我们最起码知道,米国主流社会在z族融合,或者说白z人,是否要与其他z族融合的问题上,有多么的保守了。

反观巴西,则是一个完全相反的存在。

甚至可以说,在巴西也存在“一滴血原则”,只不过是反向的。

在巴西,一个人的父母分别属于黑、白两个z族,几乎是不可能,被认定为黑人的。

肤色显得浅一点,获得白人身份,也完全不是问题。

后世著名的巴西球星,罗纳尔多的自我认定,以及出身证上的z族认定是“白人”,相信很多人会惊掉下巴。

第八百一十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一十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这种情况,在米国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像刚才提到的黑珍珠“哈莉·贝瑞”,以及前米国总统“a巴马”,其实都拥有一个白人母亲。

但在即使是一滴黑人的血,都有可能让你做不了白人的情况下,这两位半黑半白的米国名人,就更没有机会了。

当然,即使在对z族归属问题,相当宽容的巴西,罗纳尔多外貌中,过于显著的非洲特征,还是使他本人的z族属性有些争议的。

有人认为,他应该是巴西黑人的骄傲,有人认为,他更应该自我认定为“穆拉托人”。

不过,对罗纳尔多的后代来说,这个困惑将不再存在。

如果回顾罗纳尔多的几段恋情和婚姻会发现,他所寻找的伴侣,都是具有典型白人特征的女性。

这意味着他的后代,在z族特征上,会越来越趋向于白人。

z族问题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血统问题,而是历史和社会认知的产物,并且可以通过z治和法律重新界定。

在后世,生在岭南地区的国人,与长在东北地区的国人,尽管在体质特征上,有着较大的区别,

大到普通人,也能看出差别来,但却完全不会,影响彼此共同的国族认同。

更为典型的案例是y色列,在这里你会看到,白、黄、黑各种z族的y太人。

人口上处于劣势的y太人,在z族问题上,与巴西有相似之处,同样选择的是,与米国相反的“一滴血原则”。

任何一滴,能够被证明的y太血液,都有可能让一个人,变成y太人。

当然,想成为一名y太人,拥有一滴“y太血”,只是必备的条件之一。

能够成为一名y太人、一名y色列公民,还取决于很多因素,比如y太教x仰,这些都是需要专门认定的。

相比之下,在巴西做一名“白人”,就要简单的多了。

因为标准就是直观标准,并不需要去验血或者追查系谱。

如果一个人皮肤相对较浅,五官又更据欧洲人特征,那么他就可以在法律层面,认定自己是一名“白人”。

由于巴西在z族认定上的宽松性,导致“巴西白人”,被认为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最起码,生活在米国或者阿根廷的白人,很难认为部分巴西白人,与自己是同一z族。

除了罗纳尔多这个,在巴西境内都颇具争议的案例以外,后面的巴西当家球星内马尔,

在欧洲征战职业联赛时,也屡屡因z族问题,而在球场上遭遇语言暴力。

在欧洲的z族主义者看来,内马尔显示了黑人的属性。

然而在巴西,内马尔的z族特征,却已经足以让他认定,自己是一名白人了。

那么,巴西如此宽松的z族政策,是否代表着这个国家,并不存在z族歧视,而是希望呈现,这样异彩纷呈的景象呢?情况并非如此。

事实上,这种反向“一滴血原则”操作,其根源恰恰是z族歧视。

与很多人想象不同的是,后世巴西人中的白色基因,大部分并不是由葡萄牙人带来的。

基于葡萄牙本身的人口数量有限,甚至为保本土国力,对移民葡萄牙进行过限制,出现这种情况,其实并不难理解。

巴西建国之后,欧洲由于工业化及人口膨涨问题,造成了大量富余人口。

包括米国、阿根廷、巴西在内的新大陆各国,借此机会吸纳了,大量来自欧洲的移民。

仅1870年至1920年年间,巴西就吸纳了300万欧洲移民。

d立并废止奴隶制之后的巴西,与南北战争后的米国一样,面临一个,如何定位黑人的问题,毕竟黑人已经获得了,合法国民地位。

出乎意料的是,巴西并没有像米国那样,在z族问题上,选择“拼盘式”的存在。

也没有对这个问题放任自流,定位为一个混血国家,而是如阿根廷一样,将之定位为了一个“白人国家”。

然而,现实的问题是,巴西并不能就此抹去,原来的黑色基因。

尤其巴西的历史文化,已经烙上了深深的非洲印记。

为此,巴西建国伊始,就给自己定立了一个“白化计划”。

一方面,利用客观存在的,“白人优于混血人,混血人优于黑人”的z族鄙视链。

虽然巴西这条鄙视链的程度,比很多国家要淡得多。

让巴西的黑人,包括其它有色人z,愿意通过改变种族属性,来提升自己有鄙视链中的身位。

另一方面,则制定的相当宽松的政策,让国民可以根据自己的外貌特征,来认定自己的z族属性。

还有一点也颇为重要,那就是在吸收新移民时,避免再注入新的非洲基因,而主要从欧洲吸纳新鲜血液。

巴西d立后,这种标准宽松的“白化政策”,与葡萄牙人当年,对z族融合的看法是相一致的。

伊比利亚半岛,是地中海南北两端地缘博弈的焦点,这样的地缘z治位置,使得西、葡两国,本身就成为了z族融合之地。

比如,在收复失地运动结束之后,很多摩尔人被允许留在了伊比利亚,成为西班牙或者葡萄牙的国民。

前提是,他们愿意做出x仰上的改变。

事实上,早在迦太基罗马争霸的时代,来自亚非的基因,就已经大量融入了这片土地。

在殖民巴西之初,前往新大陆的葡萄牙人,几乎都是单身男性。

与原住民或者女性黑奴繁育后代,成为了大部分人的选择。

最初制定白化政策的z治家,曾经希望在21世纪初,将黑色的巴西人完全融合掉,取而代之的是,超过80%的白人认同。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目标还有很大差距。

不过,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z族认定其实并不是一个血统问题,而是一个社会学范畴的问题。

既然巴西有这样的国策,并且人都有提高自己,社会层级的内在驱动力,那么假以时日,巴西还是很有机会,成为他期待中的“白人”国家的。

如果,巴西的国力上升到足够身位,外部认同的障碍,将会变得更小。

第八百一十一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七)

就像同样叫“罗纳尔多”的葡萄牙球星,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虽然基因层面的z族问题存疑。

但他的优异成绩,使得生活在英国和其它欧洲地区的,那些看起来更纯种的白人,从心理上更愿意,认定他为白人之光。

有一种说法是,人类如果能够摒弃z族藩篱,无障碍进行融合的话,那么将来的地球人,应该只会拥有一种肤色——咖啡色。

现在看来,这种世界大同式的梦想,应该会最先在天朝实现。

鉴于咖啡之于巴西来说,是如此的重要,其心理趋向,又是做一个白z人国家。

将这个有趣国家的z族色彩,认定为“牛奶咖啡”倒是十分贴切。

至于说心理认同是白色,z族特征又像是“咖啡”的巴西,到底算不算真正的白人国家,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情况,没有一种药方,是能够适用于所有国家的。

历史上,巴西奴隶制的实施,并没有带来天然的z族隔离制度,跨z族通婚情况,在殖民时代就非常普遍。

黑奴获得自由的比例,也远高于对血统问题,极其敏感的米国。

肯定现实存在的“彩虹式”z族结构,然后再以“白化”为战略方向进行融合,是我对巴西z族政策的一个总结。

不管这个方向中,所隐含的“白人至上”观念是否z治正确,但巴西致力于消除z族差异,

并给予国民一个,标准宽松的选择权,还是很利于形成,统一“国族认同”的。

这一点,对于一个,以z族多样性而著称的国家来说,相当的不容易。

反观另一个,面临同样问题的国家南非,虽然在结束z族隔离之后,虽然将自己誉称为“彩虹之国”。

但在z族共存和融合问题上,却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

纵观历史,几乎没有一个国家,在血统上是所谓的纯血国家。

在z族问题上,呈现一定的宽容度,是一个m族和国家,做大做强的必然选择。

在中央之国的形成过程中,对血统本身,同样存在很大的宽容度。

一个家族或者族群,只要认同华夏文明,包括在姓氏使用规则上趋同,外貌特征差异又不是巨大到,完全看不出黄种人特征来,一般很少会遇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恶性攻击。

当然,从一开始,就多z族共存的巴西社会,对待z族问题的宽容度,还是要小于我国社会的。

最起码大部分巴西人认可,并以此为荣的“彩虹式”z族结构,在长期自循环于东亚的我国社会,还是能被接受的。

虽然,巴西在z族融合问题上,做法有颇多可取之处,但这并不代表巴西内部,就不存在因z族问题,而引发的潜在地缘矛盾。

由于历史、地缘z治,以及经济的原因,巴西的z族分布,呈现出了地域性明显的南、北两部分。要了解这点,得先来看看巴西的行政分区情况。

在后世,巴西共有26个州,加上s都巴西利亚所处的“联邦区”,总计27个一级行政区。

与我国根据地理、地缘情况,虚划华北、西北等地理分区一样,地域面积,比我国小不了多少的巴西,内部也被划分为五个大区,包括有:覆盖大部分亚马逊地区的“北部地区”。

以巴拉圭盆地为地理核心的“中西部地区”;布朗库角为基点,向西延伸至亚马逊河口、向东延伸至萨尔瓦多所在巴伊亚州的“东北地区”。

包含圣堡罗、里约热内卢两大经济中心的“东南地区”;以及圣堡罗州以南,延伸到北乌拉圭草原的“南部地区”。

白z人比例,超过全国平均值的,计有“东南地区”、“南部地区”,以及纬度大体与两者相当的“中西部地区”。

其中,南部地区的占比接近80%,东南的占超过55%,人口稀少的中西部地区亦达到50%。

与这三个区相比,巴西“东北地区”及“北部地区”白z人的占比,就要弱上许多。

前者不到30%,后者更低至1/4以下。

取而代之的优势z族,则是以“穆拉托人”为核心的混血种族。

假如只把巴西分为南、北两个分区的话,那么巴西的s都“巴西利亚”,是一个很好的是地缘分割点。

在巴西利亚以南地区“巴西南方”,白z人的比例开始占据优势,并且越往南占比越高,

其中最南部的圣卡塔琳娜州,比例高达857%,这是2009年数据。

巴西利亚以北的“巴西北方”,黑人的基因,则开始占据主导地位。

鉴于后世法律意义上的黑人比例,已经降到了个位数,各地区的黑人比例,亦相差不大。

巴西这种,暗藏于熔炉文化之下的南北z族分割线,更像是一种“棕-白”之别。

包括北部、东北部两个地理分区的“巴西北方”,明显呈现更多混血的“棕色”色彩。

包含东南、南部、中西三个地理分区的“巴西南方”,而表现出更多的“白色”色彩。

要是仍用牛奶、咖啡来形象比喻的话,那就是“咖啡色的北方”与“牛奶色的南方”。

用两分法来切割世界,其实是一个很偷懒的办法。

巴西人还是更愿意,把他们的z族色彩定位为“彩虹色”。

然而,巴西z族地区分布中的咖啡、牛奶现象产生,却帮助我们揭示出了,巴西历史中的两条地缘扩张路径。

一条是以萨尔瓦多为起点,沿海岸线向北扩张,在绕过布朗库角后,继续向亚马逊河口方向,

延伸控制线,然后再溯流而上,控制原本应该归属于,西班牙的亚马逊流域。

另一条则是以圣保罗为起点,向南部及中西部地区渗透。

直至从西班牙人手上,夺取巴拉圭盆地和北乌拉圭草原。

单纯从方向来说,这两条扩张路线,可以分别称之为“西北线”和“西南线”。

西北和西南两条扩张路线,帮助当年的葡萄牙人绕着巴西外围,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从而为后来巴西的,85474万平方公里国土面积,奠定了基础。

第八百一十二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二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既然萨尔瓦多在大部分的殖民时代,是巴西的z治、经济中心,那么我们就先来看一看,“西北线”是如何扩张的。

说起来,西北线很大程度上,算是巴西的主线,或者说“官方线”。

至于由圣保罗出发的西南线,最初的时候,则带有很大的自发色彩,将之称为“民间线”并不为过。

西北线之所以成为主线,与j皇子午线的存在有关。

虽然这条线,在后来的历史中,逐渐失去了价值,但一开始对南美双雄,还是颇有约束力的。

毕竟,这是一条,由j廷亲自主持议定的分割线。

如果按照j皇子午线的分割,圣保罗的扩张空间十分有限,甚至依1495年,西班牙自我认定的位置来看,圣保罗都已经在j皇子午线的西侧了。

比较而言,萨尔瓦多则在东北沿海地区,拥有更多的想象空间。

另一个让巴西“东北地区”,成为葡萄牙初期,重点开拓方向的原因,在于这一地区,

拥有相对更大的沿海平原,以及更适宜甘蔗生长的热带气候,因为南回归线从圣保罗穿过。

以甘蔗种植园和蔗糖贸易,为经济支柱的葡萄牙人,能够从这一地区,获得更多的收益。

然而,j皇子午线的存在,并不能约束到西、葡两国之外的国家,尤其是那些,准备摆脱j廷束缚的新j徒。

这当中,最先对巴西造成威胁的是,来自法国的新j徒。

16世纪,即是地理大发现的黄金年代,也是欧洲内部地缘矛盾爆发的年代。

鉴于tz教在整个中世纪,对欧洲意识x态的主导作用,当时的欧洲内部地缘z治博弈,很大程度是以宗j战争的形式,表现了出来。

在这场变革之后,欧洲诞生了以英国、荷兰为代表的新j国家。

法国则是内部博弈最为激烈的地区。

16世纪60年代起,至世纪末的30余年间,法国南部的新j徒与北部的tz徒之间,前后进行了八次战争。

史称“法国宗j战争”,又称“胡格勒战争”。

跟王权结合更为紧密的tz教,在这场法国内战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在战争结束之时,tz教被宣布为法国国j。

至于新j,即加尔文派,法国称“胡格勒派”,也不能算完全的失败,他们被允许保留x仰自由。

不过,从z治角度来说,新j徒已经意识到,在法国没有了空间。

没有最高层的z治保护,tz教徒的这种承诺并不保险,后来也的确出现了反复。

要想摆脱tz教徒的掣肘,前往新大陆建立殖民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从国家角度来说,用带有不稳定因素的人口,去固边或者开拓新殖民地,是一个常规选项。

天朝历史上,将被贬谪的官员和罪犯发配边疆,以及后来英国清j徒们移民北美,都是典型案例。

当然,即使内部宗j矛盾的影响,法国作为欧洲大国,也是断然不会缺席这场殖民盛宴的。

只不过,欧洲的这场宗j之争,对后来北美地缘z治结构的形成,以及米国文化的形成影响深远。

在这里,不妨先借着法国在巴西的扩张,先预热一下。

乘着葡萄牙人立足未稳,以新j徒为主的法国人,在整个巴西东北、东南地区的岸线上,多次尝试建立殖民地。

其中,有两次努力较为知名:首先是在1555年,进入瓜纳巴拉湾登陆,并建立名为“南极法国”的殖民地。

葡萄牙人则在十年后,重新夺回了瓜纳巴拉湾,并将法国留下的殖民地,扩张成了后世的里约热内卢。

二是1594年,在巴西东北岸线的马拉尼昂州地区登陆,建立以“圣路易斯”,为中心的“赤道法国”殖民地。

这座城市的名字,就是来自于当时的法国国王。

这个殖民地,同样只坚持了二十一年,就被葡萄牙人控制。

上述两处殖民地,分别位于当时葡属巴西的南北两端。

从地缘z治上看,如果坐视法国人成功的话,那么就葡萄牙就算不失去所有的殖民地,后世的巴西,

也将失去它面积最为广大的亚马逊地区,以及人口最多的南部地区。

好在,葡萄牙军队于公元1615年,夺取圣路易斯,将法国势力彻底赶出了巴西。

单纯从国力来说,这一点似乎令人费解,毕竟,葡萄牙比法国弱上许多。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在于,法国作为欧洲大国,受内部及欧洲事务牵制过多,并不能集中精力扩张。

在宗j战争结束后,法国的当务之急是重塑内部z治格局,将权力收归王室。

对于新j徒在巴西的殖民行为,法国在国家层面,只是持默许态度,并没有提供有效的支持。

同时,这也与法国选择了tz教为国j有关。

虽说意识x态是服务于利益的,但既然法国觉得,留在tz教体系内,更有利于自身,那么,总归要对j廷,表示出一定的尊重。

容许新j徒在法国的x仰自由,已经让j廷极为不满了。

如果,再在国家层面,公开支持新j徒,去侵夺另一个tz教国家的领地,最起码在这个时间段,是不合适的。

法国在殖民巴西问题上的患得患失,让葡萄牙得有机会,将法国势力赶出巴西。

至于另一个,与法国如影随行的欧洲大国“英国”,看起来也不应该缺席巴西。

尤其是在宗j革命后,英国已经选择了新j作为国j,并不会顾忌罗马j廷的想法。

不过,英、葡两国,早在1386年就缔结条约,就已结为永久同盟。

这个延续至后世的战略同盟,几乎算得上,是世界上,延续时间最早的国家同盟。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英国这个同盟在,葡萄牙早已被西班牙吞并。

而英国也通过,在西班牙卧榻之侧的盟友,牵扯住西班牙这个主要竞争对手。

英、葡两国之间的这种同盟关系,再次证明了意识x态选择,只是服务于z治和利益的。

第八百一十三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三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在双方这种合纵关系下,英国如果想在新大陆有所作为,对标的就会是,原本划给西班牙的势力范围。

然而,对于葡萄牙来说,风险并没有真正过去。

在法国势力消退后不久,葡萄牙迎来了它,一生中最大的克星——荷兰。

荷兰人在东方航线上与葡萄牙人的竞争,前面已经花费了不少的笔墨来描述。

荷兰人海外事业,几乎就是建立在,葡萄牙东方殖民大厦的废墟上。

这样做很大程度是因为,两国都属于人力资源严重不足的小国,不得不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对贸易线及沿岸据点的经营上。

在荷兰崛起之后,葡萄牙在东方航线上的两个最重要枢纽点:

好望角与m六甲海峡,以及让所有欧洲国家,都垂涎三尺的香料群岛,最终都落入了荷兰人的手中。

这一变化,对后世,世界地缘z治格局的影响,就是诞生了南非和印泥两个国家。

葡萄牙并非只在东线进行扩张,受益于j皇子午线以及巴西的发现,葡萄牙人同样在西线,进行了扩张。

既然荷兰处处针对葡萄牙,似乎也没有理由,无视南美大陆的存在。

问题是,除了被更名为“苏里南”的原“荷属圭亚那”,后世人们并没有在南美大陆,发现荷兰人的z治遗产,

这是不是意味着,当年的荷兰并没有,在西线进行过努力,没有试图夺取巴西呢?情况并非如此。对于欧洲人来说,一直到一战之时,欧洲以外的博弈,都是被认定为欧洲内部博弈的外延。

这也是为什么,所谓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在西方很多时候,只是被称之为“欧战”。

所谓“欧战”之时,倭国作为亚洲的代表、米国作为新大陆的代表,其实已经具备了,进入世界z治舞台中心的实力。

这场战争本身,亦成为了“欧洲中心”观点的转折点。

然而,在大航海时代初期,情况自然不会是这样的。

尽管,欧洲人还没有展现出,对世界的统治力,但却并不妨碍他们,基于欧洲内部博弈的需要,对全球利益做一个分配。

想要全景式的了解荷兰与葡萄牙之间竞争,需得对16、17世纪,相交时的那段欧洲历史有所了解。

两者之间的竞争,牵扯到两个历史事件。

一件是在大员部分,曾经解读过的“荷兰d立战争”,又称“尼德兰革命”、“八十年战争”。

16世纪的西班牙,在欧洲的势力如日中天。

通过继承、战争等手段,西班牙王室除了在海外,占得大量殖民地以外,还在意大利南部、法国东部等地,拥有不少领地。

这其中,就包括荷兰所处的“尼德兰”地区,尼德兰的字面意为“低地”。

这两起事件的另一个主角,都是西班牙。

从地缘角度来看,尼德兰地区脱离西班牙实属必然。

抛开地理距离不淡,当时尼德兰地区的居民,多属于商人阶层,并且受宗j改革影响,选择x仰了不受传统宗j、z治势力约束的jd教新j。

z治上,则倾向权力结构更加分散的g和体制;相反,作为tz教体制的最大受益者,西班牙则极力维持着其tz教的意识x态,以及王国属性。

1568年,尼德兰地区爆发革命,开启了d立之路。

实际上,这场战争在进入17世纪时,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通过在战场上的胜利,荷兰人获得了他们想要的自由和d立,并且就此走上了海外扩张之路。

其标志性事件,就是1602年,成立“荷兰东印度公司”。

只是,由于后来双方仍然摩擦不断,直到1648年,西班牙才算正式承诺了荷兰的d立。

因此,所谓“八十年战争”,前半段可以算是荷兰在争取d立;后半段则是,荷兰崛起成全球霸主的过程。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在西班牙失去荷兰,并不得不接受荷兰崛起的同时,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将葡萄牙收入囊中。

其实,以葡萄牙的地理位置来看,能够一直顽强的d立于西班牙之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早在14世纪末,西班牙即卡斯蒂利亚王国,就曾经尝试过,用武力吞并葡萄牙。

与英格兰的结盟,是葡萄牙能够逃出生天的重要保障。

侥幸逃生的葡萄牙,不久之后,便开始走向海外探索之路,试图通过海外资源,来摆脱西班牙的阴影。

然而,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如果大航海的事业,能够一直被葡萄牙所垄断,那么,葡萄牙的确很有机会,凭借东方贸易所获得的利润对抗西班牙。

问题是,哥伦布的发现,帮助西班牙同样成为了,一个海外殖民大国。

并且,从美洲三大文明身上直接掠夺贵金属,收益要比经营东方航线的收益,更加的直接和稳定。

公元1580年,通过王位继承与武力威胁,西班牙完成了对葡萄牙的吞并,

此后一直到1640的60年间,整个伊比利亚半岛,都处于西班牙王室的统治之下。

这种“共主”模式,并没有影响到葡萄牙内部的行政、法律、经济,及海外殖民地等方面的d立运作。

欧洲在国家关系上,所偏向j延、王室、贵族的“模块式结构”,确保了无论是分手还是合并,都能够较平稳的进行。

这种统治结构模式,一直延续到了21世纪,只是在外面披上了无比华丽的外衣。

鉴于西班牙实际并没有融合葡萄牙,而是像后来的“奥匈帝国”那样,呈现出二元结构。

因此,历史上伊比利亚这60年的统一状态,又被称之为“伊比利亚联盟”。

荷兰与葡萄牙身份的对调,对全球地缘z治格局,造成了极其重大的影响。

首先,荷兰人成立了“东印度公司”,率先以有限公司这种商业模式,在全球范围内争夺贸易主导权。

在荷兰人的强势出击下,原本已对世界完成分割的西、葡两国,利益都受到了影响。

第八百一十四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一十四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其中,葡萄牙的利益受损最为严重,在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进逼之下,葡萄牙最终只能在整个太平洋地区,保留d帝汶、濠镜澳两个贸易点。

东线战场的胜利,大大鼓舞了荷兰人的自信。

1622年,用于开拓跨大西洋贸易的“荷兰西印度公司”成立。

从米国到巴西的美洲大西洋海岸线,都成为了荷兰舰队和商人的猎场。

在j皇子午线的西侧,也就是西班牙的预定利益范围内,荷兰西印度公司,先是夺取了曼哈顿岛,

也就是后世的米国纽约,并以之为起点,扩张出了名为“新尼德兰”的荷属北美殖民地。

紧接着,荷兰人又在圭亚那建立殖民地,而地缘z治遗产就是后世的苏里南。

以及,在加勒比海地区的,小安的列斯群岛,占得5个半岛屿,建立“荷属安的列斯”。

关于荷属圭亚那及荷属安的列斯的情况,在圭亚那部分,已经讲解过了。

新尼德兰部分,则会在北美部分展开。

在这里,需要再次指出的是,尽管荷兰人的d立、崛起之路,一直在摆脱西班牙的影响。

但在扩张殖民地的上,却并没有把主要扩张方向对准西班牙。

仔细观察荷兰在北美、加勒比海、圭亚那建立的殖民地,都是西班牙没有余力开拓的点,并没有侵害到西班牙的核心利益。

这一方面,是一个技术问题,拉美作为“新西班牙”的核心之地,是建立在美洲三大文明的废墟之上。

尽管,那些黄金非常诱人,但想要打破西班牙人的垄断,就需要深入内陆。

就这点来说,在海上如鱼得水的荷兰商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另一方面,荷兰与西班牙的关系,一直处于时战时和的状态。

鉴于双方的体量对比,想要全面击溃西班牙是不现实的,荷兰人在战略上谋求的,是逼迫西班牙彻底放弃吞并荷兰的想法。

无论从实力对比还是外交后果来看,侵夺葡萄牙的海外利益,都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从1601年,荷兰战舰第一次,试图攻击濠镜澳时起,一直到1661年,双方达成协议,

荷兰完全退出巴西时止,荷葡之间的战争,延绵了长达60年的时间。

这期间,由于“伊比利亚联盟”的存在,使得荷兰人在东、西两线,所面临的压力并不相同。

在东线战场,d立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博弈的葡萄牙,整体上处于劣势。

以至于几乎丧失所有的贸易据点。

在西线战场,尤其是西葡都在开拓的南美大陆,荷兰人面临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既然葡萄牙已经在表面上,成为了西班牙的一部分,那么,西班牙最起码在战略上,不能坐视葡萄牙的利益,被荷兰人侵蚀。

更何况,为了西班牙一直不愿意放弃对荷兰的统治权,让葡萄牙人心甘情愿的,和自己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也是西班牙的需要。

公元1624年,刚刚成立的“荷兰西印度公司”,对葡萄牙在巴西的s府“萨尔瓦多”,

发动的攻击,并占领了这座城市,由此拉开了“葡荷战争”西线战场的序幕。

次年,在西葡联合舰队的共同攻击下,葡萄牙夺回了萨尔瓦多,暂时稳定住了巴西局面。

除了在军事上合作对抗荷兰以外,伊比利亚联盟所造成的地缘z治影响,还体现在淡化“j皇子午线”的存在。

这种情况的出现,也很正常,大家都已经成为一家人了,再坚持这条分家线,看起来的确没有必要。

有鉴于此,在巴西的葡萄牙人,开始合法合理的越过j皇子午线,往原先被划入,西班牙势力范围内的内陆地区渗透。

在以圣保罗为起点的“西南线”,这种渗透行为主要体现在:缺乏人力资源的种植园主们,深入巴拉那高原劫掠土著人口。

在而以萨尔瓦多为中心的“西北线”,葡萄牙人不仅在进入17世纪后,开始经营,

原本划给自己的那部分巴西东北岸线,更于1612年,开始进驻原本归属于西班牙的亚马逊河口。

关于葡萄牙“西南”、“西北”两条扩张线,所取得的地缘z治成果,后面会有专门的讲解。

现在,我们知道了,在“伊比利亚联盟”这面z治大旗的影响下,葡萄牙在巴西的经营,开始摆脱了“j皇子午线”的束缚。

然而,西班牙和j皇子午线,并不是葡萄牙争夺巴西的唯一障碍。

最起码,通过之前的讲解,你们已经知道了法国和荷兰,同样对这片土地感兴趣。

如果说,法国新j徒渗透巴西的初衷,更多是基于z治理想,那么,荷兰人的目的就简单的多了。荷兰人前往巴西的目的,就是为了“钱”,再直接点说是“蔗糖”。

说起来,荷兰人急于占领巴西,也与西班牙的影响有关。

西班牙默许葡萄牙人越界渗透的前提,是希望葡萄牙人能够与自己一起,坚定的站在反叛者的对立面。

这其中,就包括禁绝巴西与荷兰的蔗糖贸易。

要知道,荷兰的核心竞争力,就在于它拥有更为低廉的海上运输成本。

如果没有国家之力进行干涉的话,那么,商人们几乎肯定会选择“海上马车夫”们,来帮助他们运输或者销售蔗糖。

虽然,西、葡两国断绝对荷贸易的做法,不能完全杜绝走私行为的产生,但势必会对荷兰人的利益,造成重大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专注于贸易的荷兰,产生了在巴西进行土地开发,兴建种植园和糖厂的想法。

由于巴西东北地区,无论在气候和土地资源上,都更有利于蔗糖的生产,这一地区,成为了葡、荷两国的争夺焦点。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发生于新大陆的博弈,不仅对巴西日后的版图走向,造成了重大影响,还出人意料的影响到了天朝。

葡萄牙人以三角贸易的形式开发巴西,荷兰人同样也可以这样做。

及至1630年,从法国人开辟的“圣路易斯”城,一直到布朗库角的中心城市“累西腓”,都成为了“新荷兰”的一部分。

第八百一十五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五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同时,将累西腓定为新荷兰的s府。

鉴于位于圣弗朗西斯科三角洲之南的萨尔瓦多,是“葡属巴西”的s府。

如果荷兰人就此止步的话,那条唯一突破“巴西海岸山脉”入海的,巴西第三大河流“圣弗朗西斯科河”河口,

将很有可能成为,“荷属巴西”与“葡属巴西”的地缘分割线。

只是,荷兰人的野心并不止于此,将位于东南岸线的“累西腓”,定为“新荷兰”的s府,意味着,荷兰人还希望继续向南扩张。

由于巴西诸殖民地沿岸分布的特点,几乎每座葡萄牙控制下的城镇,都处在荷兰舰队的攻击范围内。

当然,荷兰人同样面临这样的情况,他们在巴西经营的种植园以及糖厂,亦经常要受到葡萄牙及至西班牙舰队的攻击。

由此造成的一个后果就是:整个巴西的蔗糖经济,在战争期间遭到了重大打击。

巴西的蔗糖,已经提高了欧洲人对甜味的需求。

就像香料,如果一直没有出现在欧洲人的餐桌上,日子其实也就这样过了。

一旦熟悉的某种味道,再断掉的话,那实在是一件相当难受的事。

好在,巴西并不是这个星球上,唯一能够种植甘蔗的地区。

只要有充足的降水和足够高的积温,甘甜多汁的甘蔗,可以在世界很多地区种植。

然而再在大西洋沿岸地区,寻一个稳定的蔗糖产地,是相当困难的。

尤其适合甘蔗这种,热带经济作物种植的土地,只集中在南北回归线之间的沿海地区。

在同样适合甘蔗种植的加勒比地区,岛屿星罗棋布的局面,使得参与竞争的玩家要更加的多。

除了气候原因缩小了选择范围以外,种植园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另提练蔗糖,尤其是高品质蔗糖的过程,在当时亦需要相当的技术含量。

那么,最好不要在多方博弈的大西洋地区,又要有适宜甘蔗生长的温度和降水,同时,还能提供足够的劳动力,甚至技术工人。

对了,天然的港口也是不可或缺的。

地球上有这样一片土地吗?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大员南部的沿海地区。

关于大员的问题,之前已经做过详细讲解了。

在了解过荷葡巴西战争的起因和过程后,再回头看1624年,荷兰人在大员南边的登陆,相信就更容易理解,我们被动卷入了大航海时代。

需要指出的是,荷兰人在巴西及大员的尝试,最初,并不存在谁替代谁问题。

虽然从战略和大历史层面,产自大员的蔗糖,的确在很大程度上,填补了巴西战争所引发的供应缺口。

但在荷兰内部,东印度公司与稍后成立的西印度公司之间,实际是一种竞争关系。

也就是说,双方都看到了蔗糖贸易,所带来的巨大利益。

后者依托来自大员的劳动力经营南部,而前者,则试图靠“三角贸易”模式开发巴西。

在z成功决心以大员为基地,复兴我朝之前,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南部的经营还算是平稳。

在无法从z治上,打开我朝贸易窗口的情况下,大员的蔗糖成为了荷兰人,能够留在东亚的重要经济支撑。

比较而言,西印度公司在巴西的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由于不能像东印度公司那样,从香料等传统贸易上获利,并且还必须为在巴西的战争中,

投入大量资金,看似在新大陆,获得不少殖民地的西印度公司,很快就陷入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上述问题简单点说,就是东印度公司争夺的是一条,已经形成了上千年的成熟贸易路线。

只要能够从葡萄牙人手中,夺取诸如m六甲那样的关键贸易据点。

那么,就算自己不去贩运,也能从使用相关商路的阿拉伯人、印度人、国人身上获利。

而在新大陆,所有的贸易,都面临一个白手起家的问题。

除了要布设贸易据点以外,更要通过兴建种植园、糖厂等手段,来创造商品。

这一特点,无疑拉长了投资回报期,以至于在1636年就已经难为为继了。

如果荷兰人,能够与西班牙、葡萄牙这种,已经通过对新大陆深度开发的国家,进行贸易合作,情况当然会好很多。

问题是,就算没有荷兰d立这一出,单纯出于竞争的关系,荷兰人想垄断大西洋贸易的想法,也会遭遇到国家层面的阻力。

正当荷兰人在巴西进退两难之际,它的对手却送上了一份大礼。

公元1640年,葡萄牙人决定摆脱西班牙王室的控制,重新恢复d立王国身份。

葡萄牙人有这种想法并不意外,特别是当初的合并,并非出于葡萄牙人的本意。

由于西班牙必须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欧洲事务,包括压制j泰罗尼亚d立的事情上。

葡萄牙的这次d立,并没有引发双方之间的全面战争,只是爆发了一些局部冲突。

只是,对于西班牙来说,肯定是没有办法,马上接受这个结果的。

事实上,一直到1668年,西班牙人才算从法律上,承认了葡萄牙的d立。

即使西、葡两国就后者的d立问题,没有进入全面战争状态,延续60年的“伊比利亚联盟”拆伙,本身对荷兰人来说也是一个利好。

最起码这个强大的组合,不会在外交事务上保持一致了。

从荷兰人的角度来说,借机吞并巴西,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是,已经在巴西列土封疆的葡萄牙贵族们,显然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想彻底占领巴西,甚至是,只保有已经控制的东北地区,荷兰西印度公司,都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此时,对于难以为继的荷兰西印度公司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和东印度公司合并,以借助东印度公司的,财力支撑在西线的投入。

从维护国家整体利益的角度来看,这种想法无可厚非。

然而,大家不要忘记,荷兰并不是一个传统的集权式国家,这个国家本质上,是由一群商人组成的商业联合体。

第八百一十六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一十六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从东印度公司投资人的角度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义务,帮助西印度公司渡过难关。

至于蔗糖,大员同样可以出产。

到底是让自己,独自掌控下的大员蔗糖来占领市场,还是与西印度公司的投资人,一起去投资巴西,商人们心里自有一笔帐。

一个令人玩味的结果是,在葡萄牙宣布d立的第二年,即1641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就借着这个历史机遇,

占领了葡萄牙人,在东南亚的最后一个重要据点——马六甲,葡萄牙则只剩下了d帝汶。

从商业角度来看,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做法,似乎无可厚非。

这就像现在的大公司,习惯在投资每一个项目时,设立一个d立法人性质的子公司一样。

模块式的结构,使得一项投资受损之后,不至于影响其它投资的安全。

另一个同样看起来,颇为合理的商业思维是:集中资源在某一地区完成垄断,好过将投资,分散在那些激烈的区域。

然而,问题在于,纯粹的市场模式,固然可以让行动更加的有活力,但很多时间亦容易局限于眼前利益。

反观“国家”和“政府”之所以出现在人类文明中,便在于它有从顶层调配资源,做战略统筹的功能。

虽然集权与分权,永远是一个需要平衡的问题,不过,荷兰人商业色彩,过于明显的决断模式,显然并没有办法,让其成为一个真正的殖民帝国。

最终,荷兰西印度公司,并没有从东印度公司那里,得到有效的帮助。

在巴西战事不利的情况下,难以为继的西印度公司,选择了另一条道路,那就是退出巴西,以换取葡萄牙人与之进行贸易合作。

当然,毕竟荷兰现在已经是一个国家了,如果说,完全没有从国家利益考虑巴西的去留问题,也是不对的。

只是,摆脱西班牙帝国控制、踩在葡萄牙人身上崛起的荷兰,此时同样面临来自大英帝国的挑战。

从公元1652年开始,一直18世纪末,先后发生了四次“英荷战争”。

在这种复杂的博弈局面之下,你不可能与所有的国家为敌,合纵连横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就与葡萄牙人的关系来说,荷兰人在东方的全面碾压,并不妨碍它与前者,在新大陆的和解。

另外,做出这种取舍本身,还与荷兰人重贸易、轻开发的“贸易立国”特点有关。

毕竟,就算勉强控制了巴西,也还得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经营。

而在这个问题上,摈弃了封建制的荷兰做起来,并不比葡萄牙王国更有优势。

1652年,荷兰与葡萄牙在巴西实现和解,将“新荷兰”交还给葡萄牙。

其后,虽有荷兰人虽然一度反悔,希望拿回荷属巴西的领地,但直到1661年重新订立条约退出,也没能拿回。

而巴西整体上,在17世纪中实现了和平。

如蝴蝶效应一般,这次发生在大西洋之滨的变故,再次影响到了太平洋之滨的大员。

受巴西蔗糖产量恢复的影响,运程更为遥远的大员蔗糖开始出现滞销。

经济景气时,矛盾容易被隐藏,毕竟大家都有钱赚。

一旦开始出现经济危机,国人与荷兰人之间的矛盾便开始激化了,而这个机会,被正需要退路的明郑抓住。

在放弃大员之后,荷兰东印度公司将蔗糖产业,转移至了爪哇岛的巴达维亚。

后面的事情,前面同样已经讲解过了,随着巴西蔗糖产业的现次复苏,荷兰人与国人之间的矛盾再次爆发。

这次,再没有z成功式的z治人物利用这个机会。

能够被历史记录下的,只有1740年,屠杀国人的“红溪惨案”。

用一句话来形容荷兰的扩张特点,那就是“贸易比土地重要”。

即使是开拓种植园,目的亦不是为了长久控制这片土地,而仅仅是将之作为贸易链上的一环。

在那段历史成为过去后,亦没有留下太多的殖民遗产。

相比之下,葡萄牙王国,则凭借那点“封建残余”对土地的执念,为后世留下了一个,远超自己本土面积的葡语国家。

现在,通过与荷兰人的博弈,葡萄牙扫除了他们经营巴西的最后一个障碍。

接下来,葡萄牙治理下的巴西,将向巴西高原腹地,以及亚马逊平原强力扩张,以完成巴西的最后拼图。

我也将继续沿着西北、西南两条线路出发,带着你们去了解巴西的扩张史。

发现亚马逊与荷兰达成和解,将“新荷兰”重新纳入葡属巴西的范围,是葡萄牙人取得重大战略进展。

这片土地的稳定,不仅为巴西的蔗糖经济复苏奠定了基础,更从地缘z治角度,让葡萄牙离亚马逊河口更进了一步。

能够得到亚马逊流域,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关键,在于河口的争夺。

葡萄牙人并不是亚马逊河口的最先发现者。

如果从时间来看,西班牙人探索亚马逊流域,包括发现亚马逊河口的时间,要远早于葡萄牙人。

事实上,甚至英国、法国、荷兰进入亚马逊流域的时间,都要早于葡萄牙。

葡萄牙能够笑到最后,除了自身努力以外,很大程序还是地缘z治因素的助力。

早在1541年,西班牙人征服印加帝国后不久,一支西班牙探险队,就迫不及待进入亚马逊平原探索了。

这次探险的起点,是厄瓜多尔最大的港口“瓜亚基尔”。

这座于1535年,由西班牙人始建的城市,后世也是厄瓜多尔的第一大城市。

在瓜亚基尔东北方向的安第斯山脉上,是印加帝国的北方中心“基多”城,即后世的厄瓜多尔s都。

基多城东侧有一条名叫“科卡河”的河流,顺着这条河流而下,可以离开安第斯山脉,汇入亚马逊河的上源之一“纳波河”。

由瓜亚基尔出发的西班牙探险队,正是先是北上“基多”,然后再进入亚马逊流域的。

从地形上看,西班牙人如果想从太平洋方向,进入亚马逊流域,与亚马逊河源头相邻的“基多”,是个很合适的点。

第八百一十七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七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在这个位置上,分隔沿海平原与亚马逊平原的山体,宽度是最窄的,还不到200公里。

更为重要的是,基多城是印加帝国的北方中心,拥有足够的人力和物资储备支撑这次远征。

当然,这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优势。

要知道,印加的很多城市,都是建立在亚马逊河上游谷地中的。

比如它的都城“库斯科”以及著名的“马丘比丘”,都位于亚马逊河的另一条上源“阿普里马克河”流域。

这意味着,印加人肯定知道,自己的帝国之侧,有那么一大片神秘莫测的热带雨林,并且知道如何进入。

印加人没有向亚马逊流域扩张,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们的农业生产方式,并不适应热带雨林气候区,这点在印加部分已经讲解过了。

在这一地区,优势的农作物,是喜欢高温多水环境的木薯,而不是喜欢冷凉环境的土豆。

那么,到底是什么吸引西班牙人,在征服如此富庶的一个帝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向下一站出发呢?

答案是“香料”,更具体的说是“肉桂”。

香料对于大航海时代的意义自不必多言,对于那些拿生命做赌注的殖民者而言,它的吸引力不亚于黄金。

肉桂在东西方都具有广泛的市场。

只不过,国人习惯将这种被称之“桂皮”的香料,用在炖煮食物中。

西方人则喜欢将之研磨成肉桂粉,用在食物和饮料中。

不过,各地产的肉桂,来源并不相同。

这是因为“肉桂”,并不是特指某一种植物,准确说是樟属植物的树皮。

樟属植物在很多热带、亚热带湿润气候区都有分布,这其中就包括南美洲。

当然,不同的树种因为所含的香料物质、成分会有所区别,品质上也会有所差异。

比如国人常用的,原产于亚洲的“桂皮”,比起西方人常用的,原产于加勒比海地区的“肉桂粉”,从香味的角度来说,品质会稍微差点。

基于香料和黄金的价值,在每一片被发现的土地上,寻找它们的踪迹,成为了殖民者们的常规选项。

有记录表明,在安第斯山脉进行先期探索的西班牙人,得到了一些,他们认为有商品价值的肉桂树。

并据此认定,安第斯山脉东侧,存在一片生长有大量肉桂树的“肉桂谷”。

至于这个信息有多少可信度,并不是最重要的。

在大航海时代,仅仅是出于传说甚至臆测,就足以触发一次对未知世界的探险,更何况西班牙人已经从这种冒险中收获了许多。

面对亚马逊雨林,西班牙人并非不知道艰险之处。

坦率说,面对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一头扎进去是需要勇气的。

为了这次探险,组织者一共招募了240多名西班牙人,以及4000名印加人,当然还有马匹和各种装备。

领导者则为印加征服者,皮萨罗的弟弟,同时也是基多的总督。

其中,西班牙人的数量,甚至比几年前,皮萨罗征服印加帝国时还要多。

只是这么充足的准备,并不意味着就能够获得最后的成功。

无数经验告诉我们,一片呈现原始状态的土地,所蕴含的风险,甚至要远大于一片文明之地。

对付后者,“斩首行动”式的精确打击,往往能够收到奇效。

至于前者,风险并不仅仅来自于人类。

有一种说法,是西班牙人在探索之中,还从土著居民口中,获知的雨林深处有黄金的存在。

这种说法,无疑进一步增加了,这片雨林的吸引力。

然而,西班牙人大大低估了探险的难度,这使得他们花了整整9个月时间,才从安第斯山脉下到山麓,并且将所带的给养消耗殆尽。

疾病和各种来自雨林的各种危险,让远征队损失了140名西班牙人,以及3000名印第安人。

后者中的大部分,应该是在行进过程中逃散的。

毕竟,对于习惯了高地生活的印加人来说,亚马逊森林同样是另一个世界,被雇佣或者征用的他们,没有理由拿生命去冒险。

然而,从探索整个亚马逊平原的角度来说,西班牙人的征程才算刚刚开始。

之所以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开这个头,是因为之前的行程,大部分是在河道狭窄、水流湍急的山地之中。

换句话说,河流固然能够为探险者们,指明前进的方向,但却没有办法用来行船。

身处山麓的西班牙人面临一个抉择,继续前进还是返程。

由于已经进入平原地带,河道开始变得宽阔,使得借助河道航行成为了可能。

西班牙人决定,用尽最后的气力打造一艘帆船。

公元1541年12月,在花费了将近两个月时间后,一艘用新鲜树木打造的简易帆船建造成功。

不过,这艘帆船的使命,并不是延续亚马逊之旅。

远征队的副领队“弗朗西斯科·德奥雷利亚纳”,以及57名西班牙人,受命驾驶这艘简陋的帆船,前往下游地区收集粮食,以帮助大部队有命返回基多。

远征队打造帆船的地点,位于科卡河汇入纳波河的河口处。

从地理结构上看,这也是安第斯山脉与亚马逊平原的相接之处。

如果后世的人在谷歌地图上,用“弗朗西斯科·德奥雷利亚纳”的名字定位,很快就能够在厄瓜多尔中部,定位到这个关键点。

不过,这位副领队之所以能够冠名这个关键点,并不是因为他拯救了整个远征队,而恰恰是因为他并没有这样做。

领导先遣队的德奥雷利亚纳,在顺流而下后很快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有了湍急的,水流和帆船的助力,他们的行进速度大大被提升。

二是即使能收集到粮食,再逆流而上的话,也很难按照指定时间回到出发点,要求是12天内回去汇合。

换句话说,那些翘首以盼,等待他们回去救命的队友,很可能在他们返航之前就饿死了。

常识告诉德奥雷利亚纳,这样一条身处多雨地带的大河,一定是有出海口的。

第八百一十八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一十八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这意味着,比起回去再爬一次安第斯山脉,乘船顺流而下的话,生存机率将更大。

残酷的是,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也意味着,那些等待补给的队友,将被无情的抛弃在雨林中。

最终,这艘简陋的帆船和五十多名西班牙人,还是没有回程,而是继续向东,延续他们的亚马逊之旅。

只是,令德奥雷利亚纳和他的同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大的河流,

接下来,还有差不多6000公里的航程,在等待着他们去挑战。

亚马逊流域并非不毛之地,沿岸的雨林地带,存在不少从事渔猎和原始农业的土著村落。

当然,如果没有船只的助力,想穿越雨林看到这些村落,几乎做不到的。

通过沿途劫掠原住民的村落,这支决定抛弃同伴的队伍,在经历过8个月的航程之后,终于在1542年8月,再次看到了海洋。

在这个过程中,顺流而下的西班牙人,只损失了十几名同伴,活着抵达亚马逊河口的西班牙人有43名。

除了疾病以外,大部分损失,是在对土著居民的劫掠中造成的。

其中,给西班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在今亚马逊中心城市马瑙斯以东,约130公里的马代拉河河口,遇到的一群骁勇善战的土著女战士。

在“希腊传说”中,小亚细亚的密林中,生活着一群,同样骁勇善战的“亚马逊女战士”。

在“荷马史诗”的记录中,这些强悍的女人,曾经与希腊人发生过很多次战斗。

看到这群生活在南美洲雨林深处的女战士,西班牙人很自然的联想到了“亚马逊女战士”,并用这个标签把她们记录了下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亚马逊河并没有正式的名称,而是被笼统的称之为“大河”。

不过,当人们决定为之取一个正式的名称,并翻看相关历史时,“亚马逊”这个即浪漫又神秘的名称,便成了最终的选择。

在回到西班牙,向国王汇报过这次血腥的穿越行动后,王室将亚马逊地区,命名为“新安达卢西亚”,并授予它的发现者以殖民权。

顺便说一下,当日被抛弃的队友,竟然还有数十人在一年多后,奇迹般回到了基多,其中就包括领队皮萨罗的弟弟。

不过,这些幸存者的控诉,虽然让亚马逊的发现者,遇到了一些法律上的麻烦,

但基于这次发现的潜在价值,西班牙还是决定,原谅了德奥雷利亚纳的背叛行为。

并且授命他组织一支,新的探险队去征服亚马逊。

征服工作并非再次从上流出发,而是从亚马逊河口开始。

从技术的角度看,由上游向下游扩张的做法并不可取。

一方面,将扩张所用的物资,由安第斯山脉运送到亚马逊平原的代价将非常大。

另一方面,从船只的角度来说,你必须就地制造船只,而没有办法从其它地方调用。

像在发现之旅中,用没有干燥过的树木打造船只,只能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征服一条未开发的河流,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控制河口,然后再溯河而上,沿岸一步步的布设据点,直到渗透整个流域。

然而德奥雷利亚纳这次行动,在一开始,就遭遇了毁灭性打击。

仅仅向内陆方向探索了数百公里,那些跟随他到亚马逊实现发财梦的队员们,就被热带疾病和土著人的攻击吓破了胆。

实际上,在大航海时代,这种失败是很正常的。

如果有足够的价值,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尝试。

问题是而在此后,西班牙人再也没有真正尝试过,建立所谓“新安达卢西亚”。

放弃所谓亚马逊的根本原因,便在于暂时看不到收益。

就一片殖民地来说,能够获得收益永远是第一的。

也许那些雨林中,真的存在黄金和香料,但你首先要有办法在河口处立足。

要是葡萄牙人没有从巴西海岸,发现红木及开拓甘蔗种植园的潜力,那么,他们也不会选择开拓巴西。

然而,当时的亚马逊河口,并没有类似红木这种,能够马上变现的资源。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注意力,继续放在收益显著的,加勒比海周边地区和安第斯山脉。

葡萄牙在亚马逊的渗透相比西班牙,葡萄牙在经营亚马逊河口的问题上,更有地理优势。

早在“弗朗西斯科·德奥雷利亚纳”发现亚马逊时,葡萄牙就向他抛出的橄榄枝,希望他能够代表葡萄牙去开拓亚马逊。

不过,从技术上来看,当时还刚刚开始经营巴西东南岸线的葡萄牙,其实也是无力在亚马逊进行扩张的。

更重要的是,当时在西葡两国之间,还横亘着“j皇子午线”。

如果严格遵守这条分割线,后世巴西的版图,将很有可能是另一幅模样。

亚马逊河口地区,有两个主要出海口,两个河口之间,是一片叫作“马拉若岛”的三角洲地带。

再仔细观察,会发现东边那个河口,似乎与其南面的“托坎廷斯河”,能够自成体系。

从这个角度说,托坎廷斯河也是可以认定,自己不是亚马逊河的支流。

当然,大多数这种情况,两者还是会被视为一个流域的。

就象乌拉圭河,也是在河口地区与巴拉那河合流,珠江流域的东江、西江、北江三条河流,同样是在珠江口,才汇集到一起一样。

之所以在这里指出“托坎延斯河”的d立性问题,是因为根据最有利于葡萄牙的释读,

“托德西拉斯条约”中的约定“j皇子午线”,将恰好从马拉若岛中间穿过。

这意味着,如果双方对这条分割线足够尊重,西班牙如愿在亚马逊建立“新安达卢西亚”的话,并且结合实际地理结构,做出些许调整。

葡属巴西与西属“新安达卢西亚”之间的z治分割线,很可能就会落在,亚马逊河与托坎廷斯河之间的分水岭上。

公元1616年,葡萄牙在托坎廷斯河口建立殖民点“贝伦”,即后世的来亚马逊地区第二大城市。

第八百一十九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九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这标志着,葡萄牙开始正式将触角,延伸到这个敏感点。

此后的一个多世纪中,“贝伦”都是葡萄牙,渗透亚马逊河流域的地缘中枢,包括在此设立舰队,以控制亚马逊的出海口。

不过,由于大部分河道处于巴西高原之上,托坎廷斯河的通航状态并不好。

相比之下,亚马逊河的情况就要好得多。

如果有适合内河航行的船只,你甚至可以由马拉若岛一路向西,一路航行到厄瓜多尔境内的“弗朗西斯科·德·奥雷亚纳港”。

这一点,当年这座港口的冠名者,已经用亲身行动证明过了。

鉴于西班牙暂时无力经营亚马逊流域,而葡萄牙又已经触及到亚马逊河口,想要说服后者不觊觎亚马逊河流域,似乎是非常困难的。

尤其在进入17世纪后,葡萄牙已经在巴西东南岸线站稳脚跟,开始经营东北岸线,将殖民线迫近亚马逊河口,在技术上变得可行。

随着“伊比利亚联盟”的组建,葡萄牙跨越j皇子午线收集资源的障碍,看起来已经消失了。

亚马逊河沿岸生存的那些原始部落,是吸引葡萄牙探索亚马逊雨林的一大诱因。

不过,葡萄牙人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贸易,而是为种植园和糖厂补充劳动力。

换句话说,除了通过三角贸易输入黑奴以外,葡萄牙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就地掠夺人口,解决劳动力问题的方案。

不过,前面我也说了,本质上,葡萄牙与西班牙组建的,只是一个共主联盟,双方的内政及殖民地运行,都各自保持的d立性。

在西班牙的领地上,探索甚至掠夺人口是一回事,建立殖民地又是一回事。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是在合并期间,葡萄牙也只能将在亚马逊的殖民中枢,

放在地理身份模糊的托坎廷斯河河口,而不是明确归属于西班牙的亚马逊干流河口。

真正让西班牙决心,将整个亚马逊河口交给葡萄牙人管理,并事实让渡亚马逊平原开发权的,是来自法国的压力。

前面我已经讲解过法国在巴西的渗透过程了。

16世纪末,法国的新j徒,曾经于1594至1615年,在亚马逊河口以南的“圣路易斯”建立过,名为“赤道法国”的殖民地。

在将法国人从圣路易斯驱逐出去后,葡萄牙人方得以迫近亚马逊河口,并在托坎廷斯河河口,建立殖民点。

失去在巴西的殖民点,并不意味着法国就此放弃南美。

在j皇子午线以西的圭亚那,法国人同样在17世纪初开始尝试殖民,并在之后的岁月里,逐步向亚马逊河口方向扩张。

法国在圭亚那地区的扩张,造就了现在的法国海外省——“法国圭亚那”。

而一旦法国扩张到亚马逊河口,西班牙人将面临着,失去整个亚马逊的风险。

问题是,这一阶段的西班牙正面临着多方挑战,并没有余力去经营亚马逊。

在葡萄牙已经成为西班牙一部分,并且对亚马逊表现出极大兴趣的情况下。

西班牙方面在1637年,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在亚马逊河口以北,至后世法属圭亚那之间的“阿马帕”地区,建立一片叫作“北角海岸领地”的殖民地。

同时,将这片殖民地交给葡萄牙人管理,以借助后者的力量,阻挡法国人的扩张,但很显然,法国人不会轻易放弃阿马帕的主权。

对于西班牙来说,这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让已经成为自己一部分的葡萄牙,去管理亚马逊平原,好过让自己在欧洲的主要竞争对手法国进来。

要知道,除了在z治上构成威胁的法国以外,在亚马逊缺乏有效管理的情况下,

来自荷兰、英国等国的商人,也已经开始深入亚马逊流域寻找商业机会了。

如果再不加以有效管理的话,天知道这片热带雨林,将来会出现什么样复杂的地缘z治局面。

现在在“伊比利亚联盟”的z治框架下,这最起码留下了,从内部解决的可能,更何况,西班牙交给葡萄牙的只是个“管理权”。

在得到阿马帕地区的当年,葡萄牙迫不及待的组建了一支探险队,沿着当年德奥雷利亚纳的探索线路,上溯到亚马逊河的源头附近。

并且将纳波河与它的支流“阿瓜里科河”河口处,定为了自己辖区与西班牙殖民地的分割点。

这个点,最终也成为了厄瓜多尔的东部顶点,与秘鲁的边界所在。

悲剧的是,在做出将亚马逊河口,交给葡萄牙人管理后,仅仅过了三年,于1640年,葡萄牙就宣布了d立。

此后,葡萄牙一方面与法国,在阿马帕地区的归属问题上纠缠不清。

另一方面,则加紧在亚马逊平原的扩张。

18世纪初,在染指亚马逊无望之后,法国最终与葡萄牙签订条约,承认了后者对亚马逊平原的所有权。

关于阿马帕地区的主权争夺,则一直延伸到巴西d立之后,一直到1900年时通过国际仲裁,才算是明确划清了,法属圭亚那与巴西的边界。

合并期间做出的承诺,并不会让西班牙真正退出亚马逊的竞争,在葡萄牙d立之后,西班牙完全可以尝试用武力,重新拿回阿马帕地区的控制权。

问题是,如果这样做的话,西班牙势必在这个点上,遭遇法国与葡萄牙的双重压力。

一个国家再有雄心壮志,也不可能把所有蛋糕都吃掉的。

即使在看起来,应该更有潜力的北美大陆,西班牙依旧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兴趣。

就亚马逊的情况而言,在拥有工业力量助力之前,这片雨林的性价比并不算高。

简单点说,对于那些地缘z治舞台更大的国家来说,深入内陆的雨林地带着实有些“鸡肋”。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位列亚马逊之后的,全球第二大雨林——非洲的“刚果雨林”身上。

这片雨林,早在大航海时代初期,就已经被葡萄牙人发现了。

此后数百年间,虽然有不少来自欧洲各国的殖民者,试图深入了解他的内部情况,但几乎都以失败而告终。

第八百二十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二十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19世纪末,在各殖民大国加紧瓜分世界,但同时又不希望,其他大国染指的情况下,

比利时这个欧洲小国,出人意料的在19世纪末,成为了刚果雨林的宗主国。

需要说明的是,尽管从上游地区向亚马逊平原渗透,有着诸多的困难,但西班牙和继承其殖民地的南美诸国,并非在亚马逊一无所获。

实际上,巴西只是占得了不到2/3的亚马逊流域,比例约为64%,前西班牙殖民地国家,则得到了剩余部分。

其中秘鲁156%,玻利维亚国117%,哥伦比亚56%,厄瓜多尔21%。

委瑞内拉和圭亚那,同样有非常少的领土属于亚马逊流域。

只是,这些国家的重心,基本都在安第斯地区,领土内的亚马逊平原部分,更多属于边缘地带。

其实,亚马逊平原之于巴西来说,也是边缘地带。

只是,对于人类居住的这颗蓝色星球来说,这片雨林实在太过重要。

对于巴西来说,亚马逊则是保证其,跻身大国行列的筹码。

就像西伯利亚能够让俄罗斯,永远保持做一个大国的潜力一样。

即使是被周边国家分走了一部分,依然不妨碍巴西独自代言亚马逊。

尤其是几乎所有亚马逊国家,想要把资源低成本的运出来,都必须经由巴西出海。

之前在讲解玻利维亚时,就曾经描述过,这个悲剧的内陆国家,为了换得亚马逊的通行权,不得不将放弃,15万平方公里亚马逊平原主权的故事。

拥有潜力是一个问题,能不能有效进行开发,又是一个问题。

亚马逊河在平原地带的落差并不大,腹地大都在海拔100米以下。

如果不是遇上汛期,水流整体是非常缓慢的。

因此在知晓航程和规律之后,在亚马逊河干流航行的风险并不大,真正的困难来自于土壤和降水。

这条世界最大河流拥有15万条支流,除了发源于安第斯山脉的上游部分,其下游河流,多发源于巴西高原和圭亚那高原。

一般提到亚马逊,大家想到的第一个标签就是“雨林”。

如果,只把“亚马逊”的概念限定在平原区,也就是亚马逊平原,这个理解大体是没有错的。

只是,将“亚马逊”的概念,扩张到整个流域,那就会有问题了。

因为,除掉少部分身处,安第斯高山气候区的河源以外,亚马逊流域还有相当部分,属于“热带草原气候区”。

一个简单有效的区分方法是,将亚马逊平原部分认定为“热带雨林气候”。

这部分约占流域面积的70%;剩下在高原部分的,则基本为“热带草原气候”。

两者的区别在于,热带雨林气候区全年高温多雨,热带草原气候则分为明显的干、湿两季。

受那些身处热带草原气候区支流的影响,亚马逊河干流的宽度,甚至长度都并不是恒定的。

以至于长期以来,关于亚马逊河的长度,是否超过尼罗河,存在一定争议。

在这些支流的共同作用下,亚马逊干流的平均宽度就有3000米,雨季时则能够扩张到数十甚至一百公里。

水位的不稳定,在亚马逊河两岸,造就了大片的沼泽地,越到下游情况越严重。

超量的降水及河流的不稳定性,又使得亚马逊平原的土壤极易流失,如果不是被那些雨林固定的话。

这种情况无疑为亚马逊河的开发,平添了很大难度。

一直到18世纪初,葡萄牙人也只在,干流及主要支流的下游布设了少量殖民点。

21世纪生活在亚马逊平原的巴西人,也不过1000余万。

好在,对于葡萄牙和后来的巴西来说,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只要控制了河口,就守住了这个巨大的资源宝库。

这片无边无际的雨林,总是能够为巴西甚至世界带来惊喜。

抛开“地球之肺”这种高大上的定位,单就经济价值来说,亚马逊也是十分慷慨的。

其贡献的最具代表性产品,并不是西班牙人曾经苦苦寻找的“肉桂”,而是橡胶。

橡胶对于工业及人类社会的重要性,自是不必多言的。

大到轮胎、小到b孕套,都离不开这种具有弹性的原料。

后世被广泛使用的“合成橡胶”,是在二战之后真正研制成功,并广泛进入应用领域的。

在此之前,能够为人类所用的,是割采自橡胶树的“天然橡胶”。

二战期间,倭国之所以决定冒着与米英等国,开战的风险进占东南亚,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需要东南亚出产的“天然橡胶”。

在天朝移民东南亚的“下南洋”历史事件中,橡胶园亦是主要目的地这一。

东南亚没有生长有野生橡胶树,亚马逊平原才是橡胶的原产地。

在考察亚马逊雨林时,欧洲人很早发现那些,被他们称之为“印第安人”的美洲土著,

喜欢玩一种带有弹性的球,而这种球的制作原料,产自一种“会流眼泪的树,这种树就是橡胶树。

不过,从发现橡胶到将其变成一种工业原料,中间还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最初,这些来自巴西雨林的橡胶,只是被用来制作成橡皮擦和新奇的礼物送人。

直到19世纪中叶,科学家发现经过硫化的橡胶更具弹性,并用来制作轮胎,橡胶才真正变成一件有价值的商品。

由于英国人在19世纪末,将橡胶树大规模引种到东南亚之前,巴西曾是最大的橡胶出产国,并由此加深了对亚马逊的开发。

尽管,随着橡胶树在全球的引种,巴西的橡胶产业受到了很大影响,后来因为合成橡胶出现,更是彻底陷入了衰退。

然而,正如我刚才所说的,这片神秘的雨林,总是会不断的给他的主人以惊喜。

拥有巨大潜力的亚马逊平原,之于巴西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如果只有亚马逊,那么巴西最多也就是个,j拿大或者a大利亚级别的国家了。

就21世纪的情况来看,真正能够帮助巴西蓄积人口、发展经济的,还是巴西高原及其沿海地区。

第八百二十一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一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在了解过葡萄牙人得到亚马逊平原的过程之后,现在我们再把视线南移,看看究竟是什么帮助摆脱海岸线,向巴西高原渗透的。

先来了解下巴西高原的气候及生态结构。

气候及受其影响下的原始植被状态,是最为重要的地缘因素之一。

人类在相信自己,有改变自然能力的同时,也必须敬畏自然。

总的来说,巴西高原的植被类型,可以分为两种:沿东、南边缘“雨林”,覆盖高原腹地的“热带草原”。

后者依照植被的类型不同,又可分为两个区块:一是东北方位的“卡廷加草原”,又译“卡丁加”。

二是面积约为前者三倍的“喜拉多草原”。

之所以在地理相连的情况下,从生态角度上又区分为两块,是因为这两片草原的降水量有所有同。热带草原气候区的年降水量,一般在750-1500毫米。

在四季分明的温带地区,这样的降水量,一般足以孕育出茂密的森林来了。

可惜的是,热带草原的一个最显著特征,就是分为明显的雨、旱两季。

雨季到来,万物复苏,整个草原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其生物多样性,亦要远高于温带草原。

一旦进入旱季,则呈现出一派死亡的景象。

从植物的角度来说,这种降水状态,一年生的草本植物,以及根系发达的灌木,会更为适应。

乔木则需要有点特殊的本事,才能够生存下来。

比如说进化成,能够在树干内储存大量淡水的瓶子状,因此被称之为”瓶子树。

喜拉多草原算是这个世界上,条件最好的热带草原之一。

它的年平均降水,能够达到年降雨量800-2000毫米,其雨季的时间,也比旱季要更长些,

并孕育了更多的生物种类,以及相对更多的乔木,仅植物品种就超过一万种。

分布在喜拉多草原上的乔木,抵御旱季的最主要秘诀跟灌木一样,就是进化出发达的根系,以更多的吸收蕴藏在地下的水分。

其深入地下的部分,甚至比地上部分要高出一倍,以至于喜拉多草原的树木,又被形容为“颠倒的森林”。

如果说,喜拉多草原是优质热带草原的代表,那么,卡廷加草原就是另一个极端了。

其年平均降水,只有250-1000毫米。

旱季时间比雨季时间要更长,最长的区域甚至能达到11个月。

这片草原的优势植物,是那些能够在旱季蛰伏的灌木,以及亚乔木属性的刺树。

而在漫长的旱季,整片草原呈现出一片,灰色的荒漠景象,能够看到的绿色,几乎就只有适应仙人掌科植物。

在温带属性的欧亚草原中,以南俄草原为核心的“西干草原”,条件要比以蒙古草原,为核心的“东干草原”好得多。

相对多水的“喜拉多草原”,与呈现荒漠草原状态的“卡廷加草原”对比,大体也是这样一个关系。

只是这片草原,并没有产生强悍游牧民族,原因相信大家已经猜到了,那就是没有大牲畜,尤其是没有马。

既然条件优越得多的潘帕斯草原,在前哥伦布时期,都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肃杀景象。

巴西高原上这两片,面临旱季挑战热带草原,就更难吸引原住民入住了。

葡萄牙人的到来,从技术上,解决了巴西高原的开发问题。

大牲畜和农业技术的引进,使得这两片热带草原,有机会成为人类的居住地。

不过,在沿海地带的红木以及蔗糖经济,还有潜力可挖时,这种有些勉强的农业潜力,暂时对殖民者没有吸引力。

然而,这并不代表殖民者,就不会对内陆地区进行探索。

相比农业潜力,葡萄牙人更看中的是,高原腹地的矿藏潜力。

更准确点说,是希望在当中发现黄金、白银这样的贵金属矿藏。

西班牙人在安第斯山脉,所获得的那些黄金白银,足以让所有的,身处其侧的葡萄牙人眼红。

矿藏大多生成于山地之中,最吸引人的金矿,又往往可以从河流中淘取。

技术上看,巴西海岸山脉周边的河流当中,同样可能有矿脉。

唯一的区别在于,西班牙征服的是一片,已经被印加人开发过的熟地。

这使得他们在殖民初期,就很快能够从印加人口中,获知矿脉的所在。

反观葡萄牙人,如果想在高地中,有所发现的话,就需要靠自己去寻找了。

向高腹地扩张的路线大体有两条:一条是沿着那条,唯一绕过“巴西海岸山脉”入海的河流——圣弗朗西斯科河,一路向上游地区探索。

一条则是从里约热内卢或圣保罗出发,翻越马尔山脉,进入巴那拉河,与圣弗朗西斯科河的源头处。

在整个17世纪,不断有抱着黄金梦的葡萄牙人,在原住民的带领下,依照上述路线,一步步的沿河寻找矿脉。

这一努力在17世纪末,收到了回报。

寻宝者们,终于在埃斯皮尼亚苏山脉,西南麓的“圣弗朗西斯科”源头处,发现在大量金矿。

如果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一样东西,能够让人疯狂的话,那一定是黄金了。

那些蕴藏在黑色河沙中的金砂,迅速在葡萄牙人中,掀起了一股移民潮。

不仅如此,还有数以万计的黑奴,不再在种植园和糖厂劳作,而成为了矿藏的劳动力。

更为让人兴奋的是,18世纪20年代,圣弗朗西斯科河上游地区,还发现了更让人垂涎的钻石矿。

地球上,总是会有那么一些幸运的地区,能够同时黄金和钻石的垂青。

就像南非即是著名的黄金之国,同时也是地球上,最大钻石出产地一样。

钻石矿发的发现,进一步刺激了,巴西高原的经济和人口导入。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去淘金的。

大量人口的导入,势必需要消耗大量的食物。

由此,金矿周边的喜拉多草原地带,开始被大量开垦成牧场、农场。

金矿催生了后世巴西的第四大城市——贝洛哈里桑塔,又译“贝洛奥里藏特”。

第八百二十二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二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这座初建于1698年的高原城市,最初的名称就叫作“黑金城”,是整个矿区的交易中枢。

受整个产业链影响,又生成了以贝洛哈里桑,为z治中心的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

不仅如此,这些黄金、钻石还为整个巴西经济,带来的一个“矿业周期”。

在将近100年的时间中,巴西的经济支柱,由蔗糖转向了这些贵重的矿藏。

一直到18世纪末,随着矿脉的枯竭,巴西才不得不寻找新的支柱产业。

尽管,矿藏终有枯竭之时,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已经足以帮助,深入高原腹地的开拓者们,

在米纳斯吉拉斯落地生根,以及探索新的经济增长点了。

在矿脉衰竭后的19世纪30年代,原产于非洲埃塞俄比亚高原西南,适合在南北回归线之间的,

高原地区引种的咖啡树,被引入了这一地区,这也是为什么,y南是我国咖啡的主产区。

此后,一个世纪期间,巴西经济迎来了一个,以咖啡为支付产业的“咖啡周期”。

在21世纪,大豆成为全球,大宗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后,米纳斯吉拉斯和喜拉多草原的土地,又被大量用来种植大豆。

就喜拉多草原的情况来说,已经有近半数为人类所开发,追根溯源的话,黄金是这一切的起点。

除了贝洛哈里桑塔和米纳斯吉拉斯以外,还有一座城市,是这股淘金热的直接受益者,它就是“里约热内卢”。

在红木和蔗糖是巴西的经济支柱时,巴西的地缘重心,更为偏向于,以萨尔瓦多为中心的东北地区。

作为离金矿最近的大型港口,里约热内卢借助“矿业周期”,迅速成为了整个巴西,最重要的港口。

大量黑奴和物资由此登陆,被送往矿区,也因此,在里约热内卢市,东南地区成为了,黑人比例最高的城市。

开采出来的黄金、钻石,亦主要通过里约热内卢运回欧洲。

此后,由米纳斯吉拉斯地区引领的咖啡周期,进一步帮助里约热内卢,巩固了巴西第一经济城市的地位。

里约热内卢在经济上,迎来的战略机遇,也在z治上结出了硕果。

1763年,这座“上帝之城”,取代了萨尔瓦多,成为了葡属巴西的s都,并一直延续到巴西d立后的1960年。

不过,随着历史的变迁,经济中心与行政中心剥离,逐渐成为了一股潮流。

尤其在联邦制的国家,这种剥离,可以避免权力过于向某个点集中,进而导致整个国家的分裂。

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米国s都h盛顿,在米国经济上,并没有特别的优势。

20世纪50年代,为了开发内陆地区,避免经济和人口,过于集中于沿海地区,巴西政府决定在内陆地区,寻找一个合适的点,营建新的首都。

基于巴西的面积是如此庞大,这种选择并非没有道理。

问题在于,到底新都的地址应该选在哪里。

从其所将要承担的功能来说,最好是越近受地理中心越好。

这里说的地理中心,并不是几何意义上的,而是能够最大限度,将巴西几个地理单元,连接起来的中心。

首先,巴西后世经济最发达、人口最密集的区域,是以“巴拉那河”为轴心的东南、南部地区。

新巴西s都的位置,不能与巴拉那水系相去太远。

其次,以圣弗朗西斯科河为轴心的巴西东北地区,同样是巴西的人口重地,必须处在巴西新s都的辐射范围。

由于圣弗朗西斯科河的源头,与巴拉那河河源相近,在这两河相接之地,选择一个点建都,

将可以打通一条贯通巴西东北、西南、南部三大地区连接线,看起来应该是个完美方案。

按照上述方案,覆盖有圣弗朗西斯科河和巴拉那河源头的“米纳斯吉拉斯州”,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过且慢,兴建新都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加强这些,传统发达地区之间的联系,而是成为经济和人口,

都处于弱势的巴西北部地区,或者说亚马逊地区,与东部发达地区的联系纽带。

从这个角度说,新s都的选址在地理上,又必须与亚马逊河右岸的某条重要支流相接。

最终,位于“米纳斯吉拉斯州”西侧的“巴西利亚”脱颖而出。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这个,即能够透过“托坎廷斯河”连通亚马逊河口,又可通过巴拉那河接入南部、东南地区。

还可透过圣弗朗西斯科河,影响东北地区的点,被选择成为了“巴西利亚”。

1960年,经过将近4年的建设,巴西在这个三方交汇之地,兴建了全新的“巴西利亚”城,

并将s都从里约热内卢迁移至此,同时,在其周边兴建了8个卫星城,共同组建中央直属的“联邦区”。

21世纪的巴西利亚,已经从无到有的,拥有了260万人口。

甚至,因为其全新的规划,快速增长的人口,以及地缘意义强烈的选址,被l合国j科文组织认定为“世界文化遗产”。

考虑到巴西利亚被认证的时间是1987年,建城时间还不到30年,获得这项殊荣,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同时,后世还有研究者认为,巴西利亚是全球20世纪新兴城市中的最大者。

只不过,巴西人如果看到了s圳速度和s圳的规模,相信不会好意思接受一殊荣的。

s圳市于1979年设立;2017年常住人口125283万。

黄金、钻石带来的矿业收益,为18世纪的巴西,打开了通往高原腹地的大门。

有了这根延续百年的经济支柱,以“米纳斯吉拉斯”为核心的高原热带草原地带,开始变得有吸引力了。

虽然对于农民来说,山地并不是最能产生效益的土地,但对于工业时代所需要的各种矿藏来说,却往往蕴藏于高地之中。

在21世纪,这片曾经的黄金之地,正在用另一种矿藏——铁矿来显示它的存在价值。

作为世界两大铁矿石公司之一的巴西“淡水河谷”,另一家为澳大利亚的“必和必拓”,其核心资产,就是位于米纳斯吉拉斯的赤铁矿。移民全球

第八百二十三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二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三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即使有一天,铁矿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巴西高原应该还会有机会,寻找到新的资源,来体现自己的价值。

正是由于资源优势,米纳斯吉拉斯州,得以拥有2000多万人口的数量,在巴西各州中排名第二,城市数量亦具巴西各州之首。

不得不说,如果在巴西找一个地区,最能代表巴西国旗中的黄色,黄色代表的是丰富的矿产资源。那么,米纳斯吉拉斯州当是第一人选。

红木和蔗糖经济,拉动了以萨尔瓦多为核心的,巴西东北地区的经济。

黄金和钻石,又带动了以米纳斯吉拉斯为代表的高原腹地,以及充当其出海口的,“里约热内卢”的经济发展。

那么,巴西东南部圣保罗州的首府“圣保罗”,包括其以南的巴西“南部”地区,又是怎么崛起的呢?

要知道,看起来没有沿海之利的“圣保罗”,后世可是巴西人口排名第一的城市,也是唯一人口上千万的城市。

南部地区更是巴西人口密度最大、白种人比例最高的地区。

先来看看这一地区,在地理上有什么特点。

地理层面上看,圣保罗以及巴西“南部地区”,包括充当巴西,“中西部地区”地理核心的“巴拉圭盆地”,

都属于拉普拉塔河水系,包括受拉普拉塔水系,辐射的沿海平原。

行政上则包含有:圣保罗州、戈亚斯州、巴拉那州、圣卡塔琳那州、南里奥格兰德州、南马托格罗索六个州的全部。

以及马托格罗索州、米纳斯吉拉斯州、联邦区的部分,总计约18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占巴西领土总面积的1/5强。

考虑到上述地区的总人口约9000万,约占巴西总人口的43%,白z人比例亦最高,

并且经济上最为发达,其对巴西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提一下,与巴西互为瑜亮的阿根廷了。

阿根廷的总面积约为278万平方公里,考虑到这个面积中,有将近70万平方公里,属于荒芜的“巴塔哥尼亚地区”。

你们会发现,单从面积上来说,阿根廷之于巴西,在拉普拉塔的争夺中,也没占得太大优势。

更别说,阿属“拉普拉塔”的总人口,只有巴属“拉普拉塔”总人口的一半了。

在21世纪,巴西的国力很大程度,展现于“拉普拉塔流域”的情况下,假设,当年西班牙能够,

完控拉普拉达河流域的话,那么,有潜力代表南美,争夺世界中心地位的,可能就是阿根廷了。

在争夺拉普拉塔的博弈中,葡萄牙人的初始设置并不好。

抛开“j皇子午线”,几乎将整个拉普拉达河流域,划给西班牙的z治障碍不说。

在西班牙以拉普拉塔河口为起点,向上游地区不断扩张的背景下,葡萄牙人在这个方向的扩张,无疑将直面西班牙人的阻力。

要知道,西班牙之所以放弃亚马逊平原的主导权,是因为没有办法,在孤悬于西属美洲之外的亚马逊河口,

承受来自葡萄牙、法国两个方向的压力,而这块短板,在拉普拉塔流域并不存在。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葡萄牙在这场争夺中,占据了上风呢?

回到地理原点的话,这一切,都与一条森林地带有关。

这条帮助巴西,压倒阿根廷的雨林地带,并不是举世闻名的亚马逊雨林,而是之前,我已经讲解过大半的“大西洋沿岸森林”。

正是生长在这条森林带中的红木,帮助葡萄牙人找到了经营巴西的初动力。

之所以说是讲解了大半,是因为这条森林地带,其实并非只是沿“巴西海岸山脉”分布。

在圣保罗以西,森林地带开始向内陆的“巴拉那高原”扩散,并一直延伸到巴拉圭河河畔。

以巴拉那河为轴心,从海岸线一直到乌拉圭河的巴西高原南部,就是“巴拉那高原”的范围。

结合地缘z治格局看,从北向南沿海岸线,延伸的“大西洋沿岸森林”,在漫延过巴西南部的高地区之后,终止于巴拉圭南部。

至于阿根廷,除了顽强介入巴拉圭与巴西之间的那个狭长突出部以外,即后世阿根廷“米西奥内斯省”。

以潘帕斯草原闻名于世的阿根廷,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森林地带。

其实这个突出部,大家并不陌生。

回顾“巴拉圭战争”部分你会发现,这部分森林地带,原本是属于巴拉圭领土。

如果不是因为在战争中落败,巴西又希望将乌拉圭河,变成自己和阿根廷的界河,以避免巴拉圭影响其出海权,这片森林的故事将与阿根廷无关。

后面的内容会讲解到,为什么阿根廷,被排除在了“大西洋沿岸森林”地带之外。

现在大家先来看看,这片森林地带有什么特别之处。

尽管连成一片,但如此漫长的森林地带,在每个区域的属性上,还是会有一些不同的。

真正“热带雨林”属性的森林带,只是沿巴西东南海岸的山麓分布。

虽然雨林整体的面积不大,但这条跨越回归线,一路南延伸到,南纬30度线的狭长雨林带,

却是世界上跨度最长的雨林带,并为葡萄牙最初经营巴西,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向内陆扩张的森林带,则渐渐失去了典型的“热带雨林”特征,变身成为了:热带季雨林、温带落叶林等多种类型。

正是由于兼顾了热带、亚热带的气候特点,其间还相杂有红树木等海岸植被,以及少量热带草原,

“大西洋沿岸森林”地带,被认为是世界上,生物多样性最多的区域之一。

大西洋沿岸森林地带的存在,首先影响的是“图皮人”的分布。

在前哥伦布时代,原本生存于亚马逊雨林的图皮人,带着在雨林中,累积的渔猎生存方式,以及以“木薯”种植,

为代表的等原始农业技能,向东南方向迁徙,并散布于整个大西洋沿岸森林地带。

需要说明的是,并非所有的图皮人,都一定生存在森林地带,也会有部分人,如散布于乌拉圭草原的“查鲁亚人”,

会在自然竞争中,选择进入草原地带以游猎、捕渔为生。

第八百二十四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

只是资源和生产方式决定了,脱离森林进入草原的原住民,人口数量是非常少的。

这片土地,在前哥伦布时期的人口潜力,主要还是体现在森林地带。

葡萄牙对沿海雨林地带的开发,迫使大量图皮人部落,沿着森林地带,向内陆方向迁徙。

与红木资源较多、蔗糖经济发达的东北地区相比,身处南回线之上的圣保罗地区,处于明显的劣势。

已经偏离热带雨林气候的圣保罗,并不适宜种植甘蔗。

前往此地开拓的葡萄牙人,更多只能从事粮食作物的种植,以及蓄养牲畜来发展经济。

由于没有办法生产欧洲所需要的产品,财力有限的圣保罗人,很难成为“三角贸易”的一环。

不能像萨尔瓦多那样,大量购入黑奴发展蔗糖经济,同时,又有大片未开发土地的现状,使得圣保罗人,

将目光投向,自己身后的“巴拉那高原”,试图通过猎取那些,生活在内陆森林地带的土着居民,来开展传统农牧业。

圣保罗人组织的民间猎奴队,被称之为“旗队”。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领队,总是会手持一面大旗,以在密林中,为后面的人指明方向。

除了法律身份以外,“旗队”其与官方组织的开拓队,不同点还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将渗透方向,锁定在巴拉那高原的森林地带。

官方开拓队,则更多着眼于在沿海地带的开拓,以及顺着亚马逊河、圣弗朗西斯河的河道,向上游地区扩张。

二是目的为单纯的掳掠人口。

后者则带着布设殖民点的z治任务。

在西方殖民史上,类似“圣保罗旗队”这样,单纯追逐经济利益的非官方团队并不鲜见。

比之更为知名的,是e国的“哥萨克人”。

在西伯利亚,追逐毛皮的哥萨克人,帮助e国打通了,通往远东的扩张之路。

在渴望从对外扩张中,获得利益的欧洲国家,类似哥萨克、圣保罗旗队这样的民间团队,

虽然目的是为了自身利益,但客观上,却符合了国家利益,并因此为国家默许甚至授权。

他们所走过的路,最终也都成为了,国家的地缘z治资产。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将民间追逐海外利益的举动,置于国家利益对立面的中央之国。

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尽管大航海时代初期,中央之国的民间海上力量,能够在西太平洋占据明显优势,并且有大量国人出海谋生,但最终却与这个时代擦肩而过。

回顾历史,中央之国在这个时代的唯一收获,只有与东亚大陆地理相近,同时又卷入内部z治斗争的大员岛。

在殖民巴西之初,圣保罗一带的有组织猎奴行为,就已经开始出现。

1580年,葡萄牙与西班牙的合并,更是扫除了,葡萄牙人跨越“j皇子午线”,进入内陆森林地带,猎奴的z治障碍。

此后,更大规模的猎奴行为浮出水面,并很快与西班牙殖民者之间,爆发了利益冲突。

事实上,猎奴队的参与者,并非只来自于圣保罗,最早为葡萄牙人,所殖民并开拓甘蔗种植园的桑托斯岛,也是猎奴工作的策源地之一。

然而,既然这一地区的经济,并非像当时巴西的其它殖民一样,依赖“三角贸易”这样的外向型经济模式,

而是向内陆森林地带要资源,那么,桑托斯岛的地理优势,自然也就比不上,身处巴拉那河上游的圣保罗了。

这种差异,除了让“圣保罗”之名,成为了“旗队”的前缀,更使得本一地区的人口和资源,逐步向内陆属性的圣保罗倾斜。

及至21世纪,圣保罗成为了,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巴西第一大城市,而看起来,拥有港口之利的桑托斯岛,却只能成为前者的附属港口。

结合地理特点,分布于巴拉那高原上的“大西洋沿岸森林”,可以被单独称之为“巴拉那森林”。

圣保罗“旗队”于巴西地缘z治所作出的贡献,就在于他们的行为,客观上帮助巴西,得到了这片潜力之地。

必须指出的是,在原始森林中探索,是一件很困难和危险的事,尤其当这片森林,生长在高地之上时。

由于地势起伏较大,且经常有瀑布出现,河流往往只能帮助探索者,指明前行的方向,却没有航运价值。

来自圣保罗的“旗队”成员,要依靠双脚,逐步深入巴拉那森林。

猎奴行动在17世纪被推向了高峰,几乎每一名圣保罗的成年男性,都被卷入了这项看起来,十分危险的事业中去。

历史上最大的猎奴队,人数曾达到4000之巨。

其背后所隐藏的巨大利益,是猎奴者们,对这项事业趋之若鹜的根本原因。

根据计算,捕获一名土着居民,并将之带回圣保罗的平均成本,仅相当于,购买一名黑奴价格的20%。

考虑到黑奴,在跨大西洋运输过程中的高死亡率,这一计算应该是可信的。

事实上,如果有足够土着居民的话,蔗糖经济发达的巴西东北地区,同样会考虑,就地解决劳动力问题。

只是,从“大西洋沿岸森林”北窄南宽的走向来看,东北沿海地区的原住民,数量并不大。

更何况,在葡萄牙人与土着居民的矛盾激化后,沿海的图皮人,很快就向内陆地区大量迁徙。

葡萄牙与西班牙合并时期,是旗队猎奴行动的高峰期。

根据估算,仅在双方分手前,即1640年的30年间,奴隶猎手们,平均每年都能够从密林中,带回上万原住民。

这些被迫成为奴隶的原住民,成为了圣保罗城市发展的第一桶金,并因此而让这座内陆小镇,成长为巴西最大城市。

只是,对于土着居民来说,这种行为却是灾难性的。

除了因猎奴行为损失的人口以外,猎奴者们带来的各种旧大陆传染病,同样对原住民人口的影响巨大,

以至于到17世纪末,巴西境内的土着居民数量,比之16世纪初减少了三分之二。

第八百二十五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五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在拥有先进装备的“旗队”面前,土著居民的抵抗,总体来说是无力的。

猎奴者队伍中所吸收的原住民成份,更是大大抵消了,被逐猎者的地缘优势。

即使不依靠这些原住民成分,土生于圣保罗地区的葡萄牙人,也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片土地。

他们中的很多人,不仅在血液中,渗入了原住民基因,更能熟练使用原住民的语言。

当然,这种“土生白人”的国族认同,包括宗jx仰,自然还是葡萄牙无疑。

这种鲜明的地域特色,以及自力更身的发展过程,使得圣保罗人比起那些沿海地区,更加的不愿意接受,来自官方的束缚。

像圣保罗人这样,虽然认同自己大的m族身份,但同时又具备鲜明的,地域性及文化独特族群,在m族学中被称之为“民系”。

以国人自己的例子来说,典型的如“客家人”。

有时候,民系也会被称之为“亚m族”,其与被认定为d立m族,往往只是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往往就是z治因素。

一个族群能不能够成为一个d立m族,不仅受语言、文化等方面的识别度影响,更取决于其z治上的d立性。

就这点来说,“巴拉圭人”的产生,是很具有代表性的。

在拉普拉塔部分,我曾经花费了不少口舌,来解读巴拉圭人和“巴拉圭g和国”的悲惨故事。

现在,圣保罗旗队在巴拉那森林中的猎奴行动,将为大家从另一个角度切入,展示巴拉圭人的故事。

让我们再简单回顾下,西班牙是如何在巴拉圭开始殖民工作的。

公元1537年,溯河而上的西班牙人,在巴拉圭河左岸建立了“亚松森”城。

在拉普拉塔河流域,亚松森城也是最早建立的城市,并因此在本地区,有“城市之母”之称。

如果遵循常理的话,西班牙人应该是先在,拉普拉达河口建立长期据点,然后再逐步向内陆地区扩张的。

按照这个规律来说的话,“城市之母”的称号,应该被位于拉普拉塔河口的,阿根廷s都“b宜诺斯艾利斯”所有。

关于这一问题,之前已经讲解过了。

西班牙人的确这样尝试过,无奈河口地区,并没有从事农业生产的原住民,为之提供补给。

少量在乌拉圭草原游猎、捕鱼的原住民,如查鲁亚人,更是对这些外来者,抱着仇视态度。

作为拉普拉塔-巴拉那河的主要支流,沿着“巴拉那高原”的西麓,向南流淌的巴拉圭河下游,

大体可以被认定为,“大西洋沿岸森林”或者说“巴拉那森林”的地理分割线。

不过,每一条身处低地的大河,都会在河畔,冲积出一条平原地带来,巴拉圭河也不例外。

因此,这条分界线,其实并没有真正定位在巴拉圭河。

在溯河而上的西班牙人,抵达巴拉圭河下游平原时,他们接触到了,部分抵达森林边缘的原住民。

这些操图皮语的原住民,就是瓜拉尼人。

相比之前在拉普拉塔河口遇到的查鲁亚人,已经进入原始农业阶段的瓜拉尼人,显得要温和的多。

尽管,在传统认识中,殖民者大多被描述为残酷的掠夺者。

但大多数情况下,殖民者更愿意用贸易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尤其是那些,尚处在原始公社阶段的原住民。

既然一些在欧洲,完全谈不上价值东西,比如玻璃珠,就能够换来大量物资,又何必用竭渔而泽的方式,去掠夺他们呢?

殖民者与原住民之间的矛盾,往往来自于土地。

将大量土地变身成为农场、牧场,会极大打破原有的平衡。

虽然欧洲人认为,他们的生产方式,能够为土地带来更多的收益,这些溢价亦足以保证,原住民的经济利益不受损。

但并不是所有原住民,都会接受这种改变,尤其是那些不愿意被束缚在土地上,需要更广阔天地,维持旧有生活方式的游牧、渔猎m族。

要是像葡萄牙那样,去掠夺大量劳动力,来充实种植园的话,双方矛盾将变得更加的尖锐。

由于亚松森的位置,实在过于偏远,在依靠瓜拉尼人的帮助,完成最初的立足工作后。

16世纪末的西班牙人,还是决定把经营重心,转移回了南部的潘帕斯草原。

1580年,布谊诺斯艾利斯港得以重建。

在这一选择中,气候影响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如果可以选择,大多数来自温带气候区的欧洲人,并不会优先选择移民热带地区。

更何况,潘帕斯草原的牧业潜力,决定了西班牙人,很容易通过自己熟悉的生产方式,完成定居工作。

潘帕斯草原的牧业潜力,同时决定了西班牙,并不需要太多人力来经营这片土地。

这与在巴西大规模开拓经济种植园、农场的葡萄牙形成了鲜明对比。

从技术上看,即使西班牙人想这样做,将奴隶固定在牧场上的难度,也远高于圈禁在种植园中。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高乔人”。

在拉普拉塔流域的草原上,原住民基因,更多存在于,崇尚自由的草原流浪者——“高乔人”的血液中。

“高乔人”并非纯粹的原住民血统。

与南美大多数这样的族群一样,他们在父系基因中,融入了不少欧洲成份,并在语言和宗j上西班牙化,但在文化上,还保留有鲜明的原住民特点。

在南美d立战争中,习惯以马背为生的高乔人,曾经作为骑兵主力,加入对抗西班牙殖民当局的战斗中,其坚毅、勇敢的特点,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从上述地缘属性来看,“高乔人”与哥萨克颇有些相似之处。

这些特质和经历,使得后世的阿根廷和乌拉圭,这两个建立在草原上的国家中,都存在以“高乔人”精神为荣的文化基因。

一如后世很多e国人、米国人,会以哥萨克、牛仔精神自豪一般。

回到巴拉圭人的话题上来。

在巴拉圭战争部分,大家已经知道所谓“巴拉圭人”,更准确说应该是“巴拉圭-瓜拉尼人”。

第八百二十六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二十六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其血液和文化里,融合了大量土生瓜拉尼人的基因,并以这种属性为荣。

西班牙人将经营重心,转移回下游地区,以及圣保罗旗队在巴拉那森林中,延续上百年的猎奴行为,共同助推了,“巴拉圭-瓜拉尼人”的形成。

当巴拉圭地区,在地缘z治层面被殖民当局边缘化后,受命于tz教廷的ys会,承担起了这一地区的地缘渗透任务。

无论你认为这个理由是高尚还是虚伪,向异j徒传j,都是大航海时代的一项重要内容。

与其它宗j相比,有罗马j廷这个最高权力机构的tz教,在组织结构和执行力上,显得要更为严密、有力。

早在十字军时代,作为j廷前线代理人的骑士团们,就已经在血与火中,向世人验证过tz教的扩张力了。

而在大航海时代,j廷同样需要类似的团体,在陌生的土地上传播tz教j义。

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ys会”。

尽管从最终使命上看,大航海时代的传j团体,与十字军时代的骑士团是一致的。

甚至前者在组织理论上,同样讲究集权与服从,组织形式上,亦带有强烈的军事色彩,但两者在具体的手段上,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在十字军时代,x仰传播更多是以,战争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为来推进的。

简单点说,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推进方式。

z治和战场上的胜利,最终将转化为x徒的增长。

西班牙在取得“收复失地运动”的胜利后,强制境内绿教徒改变x仰或迁移出境,就是这种“自上而下”式,进行x仰改造的典型案例。

本质上说,地中海如此尖锐的宗j之争,并导致骑士团这种“武装僧侣”组织出现,源起于两大宗j系出同源的“一神j”属性。

既然都只承认一神,那么必然要排他。

然而在大航海时代,呈现在tz教徒们眼前的“异j徒”们,在z教x仰上,却大多属于多神j或者原始信仰。

技术上看,后者并非不可以接受,在自己的x仰体系中,再加入一位神灵的操作。

就像国人最熟悉的,有宗j背景《西游记》所描述的那样,滋生于本土的道家天庭,与定位于佛家的“西天”之地,完全可以和平共处。

由于不存在明确的敌人,并且存在和平渗透的机会,类似骑士团这种军事色彩,明显的“硬”传j组织,在大航海时代并不适用。

通过教育、医疗、商业等行为,全方位影响目标群体,并使之最终接受,tz教义的“软”传j方式,成为了这一历史时期,传j工作的主要手段。

基于这种战略性手段,内心拥有坚定信念的,ys会的j士们,除了不再需要在表面,遵守那些清规戒律,

在服饰和生活习惯上,主动融入目标群体以外,甚至还可能会淡化自己的宗j色彩,更避免被人认为带有z治目的。

比如在朝廷中任职的l玛窦,后来的t若望、l怀仁等知名ys会j士,都能看到这些特点。

抛开ys会的终极目标不说,这种暗藏意识x态的软传j方式,用心就更为险恶了。

他们为落后愚昧的欧洲,窃取了我们很多先进的文化、知识、技术,为他们后来的工业革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由于我们几千年来的文明积淀,tz教和ys会,在我国的终极目标并没有实现,但在后世的一部分人群中,影响非常大。

在其它本土意识x态薄弱的区域,这种软传j方式,还是收到了很大效果的。

在ys会的传j事业中,巴拉圭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成功案例。

可以这样说,正是因为j士们的努力,才最终促成了巴拉圭m族、国家的形成。|

作为西方世界的主流x仰,jd教在历史上,经历过两次大分裂,每次分裂,又都有着很深的地缘z治背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为认知差异出现新的j义、j派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并不是每次宗j创新,都会造成g命性影响,只有能够与当时的z治需求,

相契合的宗j改革,才有可能造成结构性影响,甚至才能被称之为“改革”。

以jd教第一次分裂的情况来说,11世纪中叶的欧洲,在地缘z治上,已然稳定分裂为了东、西罗马两部分。

以拜占庭为中心的东罗马帝国,在王权和j权的关系上,采取了东方模式,即王权在s权之上的“政j合一”专制模式。

帝国皇帝同时也拥有,最高宗j领袖的身份。

至于以罗马为中心,被日耳曼人分裂的西罗马地区,则很难走这样的模式。

tz教与世俗政权之间的关系,呈现为“政j分离”的状态,以充当日耳曼诸国间的意识x态粘合剂,共同面对绿教世界及拜占庭帝国的竞争。

然而,罗马j廷和它布设的分支机构,并非生活在空气中,在实际运行中,难免会出现,无法平衡与世俗政权关系的问题。

换句话说,总会有国家,在与j廷的合作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当然,这种情况,也可以反过来说。

因为j廷能够从部分国家,获得更大的利益,而需要投桃报李。

在大航海时代初期,西班牙、葡萄牙两国,因为能够帮助j廷,在海外扩张宗j版图,成为了tz教最大的恩主。

由此带来的一个后果,则是在16世纪初,试图摆脱tz教祭祀阶层,控制的jd教“新j”j派,与不愿意看到,

伊比利亚双雄,d占宗j影响力的地缘z治板块,展开合作,并最终成功脱离罗马j廷的控制,成为了jd教三大j派之一。

ys会一类的j团成立,很大程度就是为了,对抗新j的崛起。双方的战场不仅在欧洲本土,也在大航海时代所延伸的每一片土地。

ys会初创于1534年,并在1540年,得到j皇认可正式组建。

16世纪70年代,ys会开始进入巴拉圭地区传j。

第八百二十七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三)

当西班牙人将经营重心,回归至下游地区时,ys会的j士们,仍然坚守在,最能接触到土着群体巴拉圭,

并在巴拉那森林中,兴建了数十处,能够吸纳瓜拉那人的传j村。

圣保罗旗队猎奴行动,从另一个角度“帮助”了,ys会j士们的传j行动。

为了自由,大量操图皮语的瓜拉那人,逃往ys会的传j村以寻求庇护。

在ys会和部落酋长的合力组织下,这些传j村,不仅在经济上d立、z治上自治,更组建了自己的民兵武装。

ys会不追求改变,土着居民原有社会结构的“和平演变”方式,为拉美地区的tz教化铺平了道路。

虽然,作为一个受命于j廷,与世俗政权并无隶属关系的j团,ys会本质上,并不具备国家属性,

但这并不妨碍,其与相关国家互相借力,整个发展过程中,又以与西班牙的合作最为顺畅。

可以说,脱胎于前西班牙殖民地的国家,后世几乎都成为了tz教国家,与ys会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这种结果,又得益于西班牙,控制了美洲人口最多的区域。

包括西班牙在亚洲的殖民地——f律宾,亦是绿教传播链的末端。

如此众多信奉多神j或原始宗j的人口,让tz教j士们,有了广阔的传j空间。

葡萄牙殖民地,虽然也是ys会重要的活动区域,但他们在巴西的猎奴行为,与ys会的“和平”传j行为之间,构成了结构性矛盾。

由此造成的地缘z治后果则是:在旗队所代表的葡萄牙势力,以“猎奴”为主要手段,向巴拉那森林扩张的过程中,

ys会和tz教化的瓜拉那人,不得不将自身军事化,并在客观上,帮助西班牙守住了这块殖民地。

不过,ys会在这当中,所起到的主导作用,最终还是引发了,西班牙殖民当局的担忧,毕竟,j士们忠于的是j延,而不是王室。

18世纪60年代末,西班牙殖民当局决定,在整个西属美洲范围内驱逐ys会。

就像十字军的事业进行到末期,法国国王认定圣殿骑士团的存在,已经对自己的统治,构成致命威胁后,宣布解散这个,最具代表性的骑士团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有部分骑士团成员,在大航海时代加入了ys会,以另一种组织形式,继续他们的传j事业。

在接受ys会组织,并皈依tz教的历史进程中,瓜拉尼人不可避免的在血统上,

与西班牙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融合,并形成了新的“巴拉圭-瓜拉尼”m族。

在抵御葡萄牙人侵扰的过程中,形成的军事基因,加之西班牙殖民当局,并没有发挥什么支持作用,

造就了巴拉圭人,强烈的军事性与d立性,并最终形成了,d立的巴拉圭g和国。

当然,后来巴拉圭,贸然与周边两大强邻为敌,导致巴拉圭战争的惨败,同样是因为这样的m族性格。

现在大家知道了,如果没有圣保罗旗队的猎取奴隶行为,巴西应该很难得到,几乎全部的巴拉那高原。

而如果没有ys会的努力,瓜拉尼人和巴拉圭,亦很有可能,不会出现在地缘z治舞台上。

不过,要是说掠夺人口,是圣保罗旗队,在拉普拉塔流域扩张的唯一动力,也是不尽然的。

最起码,在巴拉圭河上游的“潘塔纳尔湿地”,也就是巴拉圭盆地,巴西能够得到这片特别的低地,初始原因是因为黄金。

黄金始终是探险家们,最为之热衷的目标。

深入原始森林猎奴的旗队成员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黄金的存在。

18世纪20年代,在猎奴的空间越来越小的情况下,葡萄牙人在潘塔纳尔湿地北部,

发现了金矿,并由此在这片,原本应归属西班牙的土地一,同ys会和西班牙人展开争夺。

后世人们去研究,巴西五大分区中的“中西部”地区,会发现这片,包含了部分亚马逊河、拉普拉塔河上游部分高地的板块,地理核心就是这片,曾经出产黄金的湿地。

如果没有黄金的诱惑,当年的圣保罗旗队,很可能就止步于巴拉那森林,而不会继续向西探索,帮助后来的巴西,得到这片土地了。

圣保罗旗队在“西南线”的扩张行为,之于巴西来说,还有个重大贡献,那就是帮助整体热带属性的巴西,得到了一片温带属性的土地。

后世的巴西白人,很大部分,并不是殖民时代的葡萄牙人后裔。

19世纪80年代至20世纪30年代的半个世纪中,整个欧洲由于战争和人口压力,经历了一次大规模的移民潮。

主要输出国包括:德国、意大利、爱尔兰等国。

拥有大量未开发土的的美洲,成为了欧洲移民的主要目的地。

这其中,米国、阿根廷、巴西三国,是这次移民潮的最大受益者。

基于欧洲的环境原因,移民们会更愿意,选择温带属性的地区,作为移民目的地。

这意味着,如果没有圣保罗旗队,在巴西南部扩张的这片温带之地,巴西想与上述两个竞争对手,

展开人口竞争是非常困难的,更谈不上制定所谓“白化政策”了。

在这一历史阶段中,亚洲的天朝与倭国,最初也是巴西,吸引移民的对象国之一。

只不过,当时正处在崩溃边缘的清政府,并无暇顾及这个,来自遥远之地的邀请。

反而是倭国,表示了浓厚的兴趣,并有组织的向巴西,展开了移民工作。

21世纪的巴西,也因此成为仅次于米国的,全球第二大倭裔定居国,倭裔人口约为140万。

由于从亚洲吸引移民,有悖于巴西的“白化政策”,因此总得来说,巴西还是更倾向于,从欧洲吸引移民。

而那些来自欧洲的白人,不仅帮圣保罗州及其以南的巴西,“东南地区”变成了白色,更帮助巴西迈入了工业时代。

圣保罗旗队的这段历史,可以帮助我们悟出两个道理:一是领土扩张行为,必须有足够的经济动机。

第八百二十八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二十八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即使z治家们觉得,某一片领土,从地缘z治角度上来说,具备战略价值。

也必须让这片土地,彰显出他的经济价值来,以此吸引人口导入。

反过来,民间海外逐利行为,如果能够因势利导,最终也有可能,转化为地缘z治利益。

另一个领悟则是,一片高地要是没有人口潜力,那么,它们通常的地缘z治定位,只是成为下游平原地区的附属边缘区。

反之,则可以对低地区形成战略压力,甚至并扩张至低地区。

就像巴西,能够得到隶属拉普拉塔平原的北乌拉圭草原、潘塔纳尔湿地一样。

上述规律是我在巴西,“西南线”的扩张史得出来的。

再回顾下“西北线”在亚马逊平原的扩张,重点又不一样了。

在这种原始状态的雨林扩张,河口的争夺才是一切的关键。

如果说,巴西因为控制河口,而得到亚马逊平原的主权,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话。

那么,与之相接的“奥里诺科平原”的z治归属问题,则可以充当另一个案例。

作为南美第三大水系,奥里诺科河及其所冲积而成的这片平原,名气远没有亚马逊,以及孕育了,潘帕斯草原的拉普拉塔水系大。

甚至很多时候,这片平原,会被误认为是亚马逊的一部分。

事实上,从生态分区的角度来说,奥里诺科平原地区动、植物资源,整体环境,的确与亚马逊地区趋同。

如果,圭亚那高原能够向北位移一点,与北安第斯山脉延伸部分相接的话,奥里诺科河应该在入海之前,就与亚马逊河合流了。

圭亚那高原的横空出世,使得奥里诺科河,最终在圭亚那高原之北,d立注入了大西洋。

这片临海高原的存在,同时还让“英、荷、法”三国,有了在南美大陆,获得支点的机会。

三国在圭亚那高原的强势插入,使得葡萄牙和后来的巴西,没有办法染指奥里诺科河河口。

西班牙及其在这个方向的继承者“委内瑞拉”,与“英属圭亚那”,即后世的圭亚那合作g和国,成为了这个重要河口的博弈者。

与巴西在亚马逊河口的争夺中压倒法属圭亚,得到亚马逊河口一样。

委内瑞拉也在与英属圭亚那的博弈中,凭借自己的区位优势,最终拿到了,奥里诺科河口的完整控制权。

由此带来的,则是身后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奥里诺科中下游平原的主导权,上游平原则归属于哥伦比亚。

南美洲是一块地理位置不好的地方。

大部分领土位于赤道带内,北部三分之二领土都位于热带。

丛林地区是人类开展经济活动,最困难的生态群落。

只是清理土地,就需耗费繁重代价。

那里土地贫瘠,疾病肆虐,气候过于潮湿,谷物难以生长。

即使是可通航的河流,河堤泞沼不宜建设,亚马孙河即如此。

由于大部分位于热带地区,南美洲的经济z治历史,一直是个棘手问题。

委内瑞拉、圭亚那、苏里南和法属圭亚那,完全位于热带。

正因如此,它们面临经济z治不稳定问题,虽然,委内瑞拉发现石油,并改善了这个国家的经济方向。

在整个热带地区,几乎所有人口,都住在距海岸线几十公里的范围内,而大部分地区的海岸,天然就不适合与外部世界产生互动。

天然港口少之又少,且彼此距离远,大部分是深水区等。

不过,这块大陆上单一的热带环境中,也有两个例外的地理特征。

第一个是安第斯山脉。

安第斯山脉绵延于大陆西部边缘,因此一些滨海文化和山地文化得以产生。

由于与大陆东部区块隔开,西部国家,得以不受外来干涉自我发展。

哥伦比亚g和国和厄瓜多尔的一部分位于热带,部分位于安第斯山,经济核心区域并不位于沿海,

反而在安第斯山谷更凉爽干燥的环境中,发展出了经济中心,某种程度上,避免了热带气候的困难。

往南是贫瘠的山地国家秘鲁和玻利维亚。

某种程度上来说,秘鲁的发展只勉力依靠s都,实际上是利马城邦,其他大部分领土,除了开采资源,基本不用。

相比而言,玻利维亚是内陆国家,常年受困于,高原穷人与半月区和低地富庶农业区的争斗中。

山地与丛林,极大地限制了该弧形地带国家之间——从东北的法属圭亚那到西南的,玻利维亚以及他们与外界的整合程度。

所有的基础交通都极端困难;热带疾病问题严峻;缺乏优良港口;与其他传统粮食生产区相比,该地区农业既属劳动密集型又属资本密集型。

气候湿热阻碍了传统谷物生产;山地崎岖增加了所有事情的成本。

以往,这些国家经济发展的唯一方式,是依靠其他国家,通常是本地区以外的国家,提供的投资。

否则,这些国家,连满足独特而庞大的,基础设施需求的资金都没有。

结果就是,这个广阔的区域严重欠发达,大多数国家的居民都非常穷。

不过,有一些国家在环境的正确组合下,达到了相对富裕,不过,也没能力成为一个,重要的地区大国——更别提世界大国了。

南美洲热带气候的第二个例外,是南锥体国家的温带地理特征。

在这里,夏季足够干燥,传统谷物能够成熟,而清凉的时候——尤其是冬季,昆虫死亡限制了疫病的影响。

与安第斯山地人口分散的情况不同,南锥体地区绵延着平坦、水量适中的土地。

这块土地分布于阿根廷,还有一小部分,分布于乌拉圭、巴拉圭和巴西。

这块大陆上,还剩下一块位于,温带南锥体与安第斯山地交会的地方:智利,它是世界上地理位置,最孤立的国家之一。

从智利s都圣地亚哥飞到秘鲁s都利马的时间,比从伦敦飞到莫斯科的时间还要长。

从圣地亚哥航行前往阿根廷s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时间,比从纽约航行至伦敦的时间还要长。

所以,智利对南锥体的z治活动较少参与。

第八百二十九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五)

山地和丛林,占据着南美洲的绝大部分土地,与此形成鲜明对比,南锥体的平原,是这块大陆上,最肥沃的土地。

它平坦的天然大草原,降低了建设成本,温带气候造就了富饶的农业区。

但真正优势在于,该地区的河道结构。

巴拉那河、乌拉圭河、巴拉圭河与拉普拉塔河——形成巨大河口,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和蒙得维的亚

,即乌拉圭s都,间注入大西洋——大部分河段都可通航。

与卡车运货相比,水运成本要节省10到30倍。

因此,这些水运体系与陆运体系相比,很容易就产生了大量财富。

这个水系合起来,覆盖了这块农业平原,即拉普拉塔河流域。

拉普拉塔河等河流的存在,对农业区意义非凡。

像小麦、玉米、大豆等粮食作物单位体积价值低——远途运输耗资巨大。

水运能降低运费,不仅能将粮食作物便捷运送到下游,还能通过海洋,运送到世界其它地方。

与拉普拉塔河流域相比,俄罗斯的情况就截然相反。

俄罗斯发生饥荒主要原因在于,无法将粮食作物高效运至城市,因为俄罗斯通航河流所处位置不当——意味着粮食作物,只能通过卡车或火车运送。

南美大陆最重要的地理情况,是拉普拉塔河流域的河流,都是通航河流,而且,通过运河和水闸可连成体系。

只有北美的大密西西比河网可与此相媲美,大密西西比河网流域更广,互相连通,可通海洋。

互相连通的河网,能形成更大规模的经济,创造出更多的资本,养活更多的人口,极大地增强了,建立单一国家政权的可能性。

与此相反,北欧平原河流互不相通,因而形成多个互相敌视的m族。

阿根廷控制着,拉普拉塔河口和大部分通航河段。

因此,处于该地区的乌拉圭、巴拉圭和巴西处于不利地位。

总体上,巴西实力超过阿根廷,但并非在资本创造能力绝佳的拉普拉塔河流域取胜。

巴西大部分领土,不位于南锥体地区。

相反,巴西850万平方公里面积中,大致有三分之一是大面积的丛林,其中最棘手的部分,位于亚马孙河流域。

尽管那里有许多开采矿产的机会,但由于基建代价高昂,让人望而却步。

亚马孙流域南部,有一个独特地区叫塞拉多,这是一片广阔的热带稀树草原地区,土壤酸性很高。

不过,与丛林地区相比,这里的湿热程度有所缓解,所以塞拉多能够通过强权发展经济。

然而,代价巨大。

除了要克服大量的基建困难——塞拉多缺少通航河流——这片土地还必须经过完全改造才能使用:

清理、平整、变肥沃,付出大量劳力,才将其改造得适宜种植传统农作物。

还有就是距离问题。

塞拉多地处内陆,所以,往这运送任何补给,或往外运送农产品都运费高昂。

巴西过去三代人,基本都在参与这种宏伟工程。

幸运的是,并非所有的巴西领土,都如此难以开发。

巴西大约有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传统意义的可耕地。

尽管,这只占巴西领土的7%,但这片可耕地面积,却相当于得克萨斯州或法国的面积。

这部分土地,都位于巴西南部。

但是大部分都地处内陆,交通不便。

巴西的核心区,只占了这片可耕地的四分之一,相当于突尼斯的大小,位于热带地区边缘,一直绵延至温带南锥体地区。

这部分地区,在早期殖民时代,就是巴西的传统定居点,也是巴西存在三百多年来,人口集中所在地。

正因为如此,此处地形几乎对巴西发展,起到决定性的影响。

理解该地地形及其演化,有利于理解,后世巴西发展成大国的动力是什么——阻碍是什么。

这块巴西核心区,有两大明显特点。

首先,气候是亚热带气候,所以,该地发展遇到的困难,小于前面提到的热带区。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巴西内部是个隆升高原——叫巴西地盾——紧邻大西洋海岸,几乎巴西的全部东南陆地边界。

从地盾到大西洋地势骤降,从大西洋远看,好像铜墙铁壁屹立在海岸——形成巴西沿海城市引人注目的背景。

这堵铜墙铁壁被称作大峭壁,巴西核心区的大多数城市——里约热内卢、维多利亚、桑托斯和阿雷格里港——都位于大峭壁与海洋之间的孤立、平坦的小块地带。

这种孤立地形面临的最主要问题,是如何建成“规模经济”。

标准的城市发展模式是,城市围绕某种核心经济优势建立,典型情况是河流通航终点,

即一定吨位货轮,能最远到达的内陆地点,或是一个港口,又或是一个其它运输交叉点。

随后城市可以以此扩展,主要是沿着运输通道发展,因为运输通道通往何方,意味着那里,存在更大的经济机会和低廉的经济成本。

只要沿线土地还算平坦,城市就能一直以较低成本延展下去。

附近城市会逐渐合并,相互间共享劳动力、资本、基础设施和服务。

由于协同效应,规模经济激增,这种大都市,会逐渐创造更多资本和技术工人。

大都市——诸如后世米国的纽约、洛杉矶、伦敦、巴黎、东京、布宜诺斯艾利斯、伊斯坦布尔和s海、燕京——构成了全球经济体系的中心。

这种“标准”发展模式,在全世界被复制。

最初的米国模式,是米国东海岸从华盛顿到波士顿的巨大城市带,主要有巴尔的摩、费城、纽约、哈特福德和普罗维登斯。

欧洲的类似城市群,囊括了德国莱茵河谷的许多城市。

这两个例子中,大小城市组合为城市郊区群,共享资源互相支持。

所有案例共同特点,是城市扩展依靠的土地。

这种土地,恰好是巴西核心区所缺乏的。

在整个巴西南海岸,大峭壁直插入海洋。

所以,巴西城市被迫建立在,大峭壁没有延伸至海洋的,相对平坦的几个小块孤地上。

第八百三十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六)

缺乏海岸平原,意味着主要城市间,无法形成小城市。

一个城市无法分享另一城市的基础设施成果,若想连通这些城市,需要先爬上峭壁,登上地盾,

然后,穿越地盾,再爬下峭壁,到达另一城市,这种方式极端困难,并且糜费时间和工程。

巴西没有能,直接到达拉普拉塔河的通航河流,所以,不得不四处筹资用于建设,这个资本密集型工程。

土地的根本局限性,也拉高了成本,一开始就要注入巨资,增加了开发成本。

孤立地形,并不是能“逐渐摆脱”或“改变”的东西。

地形是恒定的,这些城市,就是不能互相整合的、现代的、低成本城市,它们无法建在悬崖边上。

而且,由于巴西与外界沟通的主要城市,都位于孤地上,所以这对巴西的发展能力,造成了永恒限制。

到了21世纪,巴西的主要公路和铁路,也寥寥无几,即使地形允许,比南部国家更平坦地区,相比建设起来造价更高。

由于峭壁太陡,距海岸太近,巴西缺少一条,主要的沿海道路系统。

观察巴西海岸线就能明白,为什么巴西的沿海道路,基本只是双车道,而沿海城市极小,勉强把能用的小块土地都凑上。

巴西大部分地区仍没有铁路,巴西以出口大豆、玉米和大米而闻名,而这些货物,是通过卡车运至港口,这种方式,是散装货物运输造价最高的方式。

在巴西南部的大部分地区,大峭壁都是直接伸入海岸。

这个地图生动说明了,为什么大峭壁残酷地限制了,里约热内卢的发展。

由于缺少世界其它主要城市的那种传统海岸,巴西南部沿海城市的发展,都遵循相似模式。

圣保罗州是例外,中心是圣保罗市。

只有圣保罗有足够的平坦土地,按标准模式发展,形成规模经济。

圣保罗也是巴西,唯一代表着现代的、基础设施整合式的,传统发展模式的地区。

所以,这一地区贡献了巴西gdp的三分之一以上,也就不足为奇了,尽管,该地人口,只占全国五分之一。

在1950年,圣保罗州的经济产出,占全国的一半以上。

不幸的是,圣保罗并非沿海城市。

圣保罗的峭壁太陡,沿海孤地——桑托斯港——太小,无法充分发掘圣保罗的潜能。

圣保罗坐落在巴西地盾顶部,海拔800米,距海岸70千米。

而米国密西西比河通航终点,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波利斯,尽管距海岸3000千米,但海拔不到200米。

巨大的海拔差,缓和了沿海地区亚热带气候的影响,但却极大增加了,连通沿海城市和州的高成本和工程量。

所以,尽管圣保罗确实是个主要经济中心,但却无法与巴西沿海城市,以及世界紧密相联。

缺乏规模经济、地区基础设施整合困难,造成了发展瓶颈。

尤其是限制了沿海孤地与外部世界的沟通,这就是大部分巴西港口的现状。

于是,这成了巴西经济,突破面临的最重大的限制因素。

巴西是许多原材料的主要出口国,但由于地理条件限制运输,城市难以整合,港口发展遭到彻底限制。

在21世纪,巴西七大港口吞吐量总和,不及我国第一大港s海港,所有巴西港口吞吐量总和,远远不及我国两大港,s海港和舟山港总和。

巴西无法通过沿海,找到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因为那里没有足够土地,带动整个国家的发展。

而爬上大峭壁,发展内陆也面临新的问题。

大峭壁顶部的沿海山脉,把河流切割开来。

距东南沿海的几十千米的范围内,南美河流向西流,而非向东,最终注入拉普拉塔河网。

早期巴西城市尝试发展内陆腹地,而最终却发现,这些腹地,向南与阿根廷和巴拉圭地区联系更划算,而不是与东部本国其它地区。

对内陆许多地方来说,沿河顺流直下,将货物运至布宜诺斯艾利斯这种大港口更便宜、便捷,而拖着这些货物,

攀上并翻越巴西沿海山脉、再爬下大峭壁,到达不连贯的二流巴西港口,并非明智之选。

同样,沿着大西洋海岸南下,顺着拉普拉塔河上溯,进入巴拉那河,比糜费巨资建立陆地基础设施更容易。

巴西早期在内陆尝试整合,而结果却削弱了巴西内部联系,加强了对南边邻国的经济依赖。

这些南方邻国,利用了巴西这一弱点,使巴西勉力控制国家完整。

米国d立的情况是,所有殖民地,都受同一行政机构管理,一起作战反对殖民地领主。

而南美与此经历不同,南美是不同实体之间的松散拼凑,在历史上的那15年里,为各自的d立而战。

巴拉圭1811年获得d立,阿根廷1818年d立,巴西1823年d立。

一旦d立,这个地区的新国家,立刻开始了争夺水路控制权的斗争。

水路控制权是在南锥体地区,成为主导的、综合的经济大国的关键。

由于巴西是该地区,最后脱离宗主国控制的国家,所以它在d立后,没有充分时间巩固自身,

准备d立后的战争,与其它南锥体国家相比,它的天然孤地特点,让这种巩固整合难上加难。

所以,巴西在后来发生的战争中表现不佳。

这些早期战争造成的结果是,乌拉圭从巴西分裂出去,巴西失去了所有拉普拉塔河,流域河流通航终点的控制权。

所有河流的通航河段,后都被阿根廷、巴拉圭和乌拉圭控制着,而缺乏资金的巴西,只能退居在高原亚热带地区。

阿根廷和巴拉圭的经济和军事实力迅速增长,而巴西只靠种植园农业,默默无闻超过一个世纪。

之后,两代人的地区竞争,集中于阿根廷与巴拉圭之间,两国争夺拉普拉塔河海运系统。

1864至1870年的三国同盟战争,是竞争的白热化阶段,阿根廷、巴西和乌拉圭,最终残忍地打败巴拉圭。

至少90%巴拉圭男性,死于这场战争,巴拉圭国基本被消灭,直到20世纪90年代,人口还没有恢复平衡。

第八百三十一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一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巴西折翼,几乎所有称得上是对手的国家都被毁了,阿根廷把巴拉圭和乌拉圭,改造成经济附庸国,利用这个地区的河流体系,发展成一个世界经济大国。

1929年,阿根廷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位居世界第四。

而巴西之后数十年,仍深陷贫困和相对孤立。

巴西也不统一。

受到阿根廷及其河流的经济吸引,以及沿海孤地不连通的影响,地方主义成为巴西z治的一个主要特征。

巴西内部不同地区之间联系困难,而与外界联系却相对容易,这让巴西的z治经济文化整合,变得非常困难。

由于各州之间、州与联邦政府之间竞争激烈,地区主义一直是巴西z治的一个主要问题。

在20世纪初期,大部分权力掌握在富裕州手中,即米纳斯吉拉斯州和圣保罗州。

中央政府的控制权,在这两个州中交替。

这让其它州受到z治孤立,刺激他们从国外寻求经济机遇,倾向于地方认同。

在大半个世纪里,“巴西”更像是一个地理概念,而不是一个m族国家概念。

比如,里约热内卢州和南里奥格兰德州,开始在许多方面如d立国般行事。

这种事态,直到21世纪才发生变化。

巴西最大的问题是——从殖民地据点建立起,直至21世纪,无法保证经济可持续的稳定增长。

世界其它地方,发展经济也是有通胀倾向的:对耕地、劳动力、交通、资金和资源的需求,会导致所有这些投入的价格上涨。

在大多数地方,这种增长能一直持续到通胀压力出现,并最终超过增长带来的任何好处。

到那时,由于成本高昂,增长难以为继,经济开始不景气。

而巴西要承受的压力是:土地、劳动力、交通基建和资本,都处于极端匮乏的状态,以至于促进经济增长的措施,立刻会转化成通货膨胀。

耕地、交通基建和资金情况,已经在研究中,而劳动力问题,则需要更深入的研究,尤其要考虑巴西有1亿9千4百万的人口。

劳动力问题,是巴西寡头经济制度造成的,而寡头经济制度,也有地缘z治原因。

巴西的问题在于,资本投入高和资本产出低——这与世界多数经济中心情况相反。

在那些地方,资本分布相对均匀,因此保证了经济强国的民主化。

米国当时的情况是,任何人都可以离开城市,前往大密西西比河流域闯荡,不出一两年,就能向米国和欧洲城市,输出农产品。

而巴西明显不同,单是在大峭壁上修路,都需要大量资金。

一个普通市民在那种环境下,企图自己谋条经济出路,显然不现实,只有带着存款,进入巴西的人才有能力“建设”巴西。

所以那时的米国——后来出现了工业化——是由欧洲乡下穷人移民过去塑造的,而巴西则是由那些,带着钱的富裕葡萄牙人塑造的。

米国小企业文化,在d立前很久就出现了,而巴西企业,直到19世纪晚期的移民潮才开始出现。

在一个资金稀缺却急需的地方,寡头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自己建设的基础设施——甚至不愿与其他寡头分享——就不足为奇了。

并发的问题是巴西早期,并没有完全开发出法国大小的耕地。

大面积耕地位于大峭壁另一侧内陆地区。

热带气候严重限制了农业耕种选择。

直到20世纪中期,唯一能种植的农作物,还是种植园作物,最初也是最出名的是糖,后来变成了咖啡、柑橘、香蕉和烟草。

传统粮食作物每年只需照料几周,而这种热带作物却不同,从种植、料理、收割到运输,都需要大量劳力。

烟草需要收割、晒干,糖需要收割、煮、提炼。

一片粮田,能很快收割完成装入货车,而收割、运输香蕉要花更多时间。

这些特征,从两个方面深刻影响着巴西。

首先,这类种植园,需要大量资本投入,所以像米国那样的小农,就被排除在外了。

没有小农,意味着无法形成小城镇,而小城镇是教育和工业化的前提。

相反,种植园意味着公司出现,即经济寡头催生z治寡头。

不久,z治经济权力不平衡,导致了20世纪,巴西军政府的建立。

即使到了21世纪,巴西地理更偏好寡头种植园农业,而非家庭农场。

而米国在21世纪,却有85%的农场。

美国因工厂化农场享有盛名,面积小于等于500英亩,而70%的巴西农场,面积大于等于500英亩。

在后世亚洲国家,却不会出现农场。

农场只会出现在殖民地国家,因为要形成大农场,只有把原住民全部杀掉。

我们不可能把我们自己消灭掉,来建立大农场。

言归正传。

时间并没有缓解这种情况,反而加强了这种趋势。

在20世纪后半叶,巴西启动了大规模农业多样化计划,其中包括在内陆开发大面积土地,

一部分在塞拉多,一部分远在玻利维亚边界的内陆。

除了其它农产品,有的新土地适合种植玉米和大豆,种植此类作物,通常所需资金不多。

而塞拉多在发展农业之前,就需要大量投入,而且距巴西常年过度使用的港口,超过1000千米。

在此处复制别处的发展和基础设施,需要高昂代价,最终,加强了巴西农业体系的寡头性质,以至于巴西那时产生的“新”农场,平均相当于“老”农场六倍大小。

第二,种植园农业需要非技术劳动力,这种情况延续至后世。

与新大陆,即北美殖民地情况不同——新大陆殖民地交通便利、资本容易积累,产生了城市化、教育制度和分工——巴西依靠的是农奴。

巴西1888年才废除奴隶制,是整个西半球最晚的国家。

缺乏技术工人带来的影响之一,就是中产阶级规模小,国内消费不及其它同等发展水平国家。

结果是,巴西有一小部分是地主精英,绝大部分是穷人。

2011年,超过四分之一的巴西人,在巴西贫民窟勉强糊口。

第八百三十二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二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根据基尼系数,即社会学衡量收入不平等的指标,巴西连续几十年来,被评为世界大国中,最不平等的国家。

总体说来,巴西在增长的每个阶段,都面临着通胀障碍。

开始经营需要资金,然而,资金不足且主要掌握在特权阶层。

运输货物需要基础设施,然而基础设施稀缺、无法满足需求、价格不菲,且通常掌握在特权阶层手中。

若是扩大资金或基建需求,会导致相关的花费投入更多。

扩大经营需要技术工人,由于技术型劳动力储备不足,雇佣技术工人,会导致工资投入增加。

而且,巴西城市间至今无法连通,阻碍了所有发展,因此无法形成规模经济。

在巴西,增长引发通胀的程度,远超世界其它地方——这会毁掉经济增长。

所以,巴西几百年来,都是增长低于平均水平,而通胀高于平均水平,因此,与多数其它发展中国家相比,工业都欠发达。

即使不考虑寡头偏好,任何有意义的基础设施工程,都必须有能力在国外盈利,所以,可建设的工程,就缩小为农业和矿业,所有商品都是米元计价。

正因如此,巴西除了生产和提炼,诸如糖和铁矿石一类的初级产品外,别无选择。

这些产业是资本密集型产业,不仅会加强寡头体制,而且也会导致经济产出扭曲。

2010年,至少70%的巴西出口,都是米元计价的,按价值计算,其中45%是初级产品。

这也许能让巴西,在美元计价下,勉强保本,但却无助于改善基础设施、劳动力、不平等和通胀等,长期面临的问题。

因此,巴西至21世纪,仍未成为世界大国,就不足为奇了。

若想发展,经济必然产生通胀,无异于自杀。

不幸的是,技术工人储备和资本市场,都无法满足需求,而寡头为保护既得利益,又不想改变现状。

即使采取措施,尝试摆脱这些陷阱,但最终却稳固了这一体制。

除此之外,巴西取得的经济发展,主要是由于商品价格上涨,以及为获取这些商品的外国资本,

对巴西基础设施,进行大量投资,并非因为巴西自己做了什么。

但这并不意味着,巴西是个失败国家,也不是说巴西未来,注定像过去一样失败。

这说明的是,巴西若想成为大国,必须要改变。

实际上,因为邻居兼主要竞争对手,阿根廷的衰落,让巴西的这两个情况变化了。

让我们来看看巴西的这个邻居阿根廷吧。

阿根廷拥有成为世界大国所需的一切条件。

土地平坦气候温和,河流通航且相互贯通,与主要竞争对手有一定缓冲距离,充足的自然资源,能保证他崛起。

确实,在d立后的一个世纪里,阿根廷迎接了一个又一个胜利。

首先,是打败巴西,然后是巴拉圭,然后跻身世界最富国家排行。

站在阿根廷的阴影下,巴西人自然产生出,一种谦卑和消极倾向,不愿挑战富庶、充满活力的南方邻国。

三国同盟战争之后,阿根廷经历了历史上,著名的繁荣期。

大批欧洲移民加入,拉普拉塔遍地机会,大量资本在这里被创造和消化。

在所有拉美国家中,阿根廷是唯一一个,产生庞大中产阶级的国家。

但是,阿根廷有两个弱点,所以大概从1930年后,阿根廷开始走下坡路了。

首先,与英语美洲不同的是,阿根廷的土地,并没有广泛分配给个人所有。

阿根廷与拉美其它国家一样,起初形成的是地主寡头体制,大多数人在经济上,依赖一小撮富有精英。

成功发动的劳工骚动,推翻了这种专制制度,民粹主义庇隆政权建立。

通过对底层和中产阶级的z治动员,庇隆主义的遗产是独裁的加强。

在这种体制下,领导人权威毋庸置疑,对整个国家制度具有绝对影响力,在这样的领导人的控制下,权力得以巩固。

其它机构权力远小于总统,结果就是,在一段时间里,阿根廷的决策,高度依赖掌权的个人。

连续几十年来,政策倾向满足民粹主义需求,而非常规政策,于是,阿根廷在接近一世纪的时间里,出现了缓慢不规则的衰退。

第二,阿根廷与世界其它国家距离远,这极大影响了阿根廷人的观念。

阿根廷隐蔽在大西洋一端,是世界上最偏僻的国家之一。

巴西和巴拉圭的地区威胁被控制后,能威胁阿根廷的最近的国家,就是1万2千千米之外的英国了。

如米国一样,这样的远距离,造成了很大程度的文化孤立和国民储蓄。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必要保持一支规模庞大的常备军。

但是,米国与阿根廷的情况又有本质区别。

米国与潜在竞争对手距离要近7000千米,时不时受到提醒,他们实际并非孤立的。

诸如1814年,英国的殖民地总督府加拿大,火烧华盛顿。

南北战争期间,英国不愿遵守联邦封锁,1941年轰炸珍珠港。

以及,21世纪的第一年,发生的911事件,毫无疑问,都对米国人的心智,造成了很大影响。

这些事件,告诫米国人不要自满,鞭策他们对世界存在的“意外事件”过度反应。

米国人随即采取了一系列行为重塑自己。

这个过程,对米国和世界,都造成了大量破坏,但却保证了米国人的适应能力。

阿根廷与世界事务距离很远,意味着这块地理天堂没有受到入侵,因此,也没有经历遭入侵后的复兴过程。

三国同盟战争已经是140年前的事了。

福克兰群岛,被阿根廷称为马尔维纳斯群岛的战争,是阿根廷尝试,与外部世界互动的一个著名案例。

布宜诺斯艾利斯发动了一场,与远方的超级军事强国——英国的战争,而结果是z治和军事上的惨败,这不仅摧毁了阿根廷常备军队,还导致了军政府的衰落和倒台。

尽管,福克兰群岛战争,对阿根廷z治产生了巨大影响,但却没有为阿根廷繁荣的根本因素带来挑战,于是,阿根廷也就没有出现持续的改革和自我完善。

第八百三十三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三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三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结果,阿根廷忽略了几十年来积攒的国家问题。

后来的变化加强了这一趋势。

2001至2002年的经济危机,使一个新的民粹政府上台,该政府宣布债务违约,使得布宜诺斯艾利斯不必再支付债息。

然而,阿根廷并没有抓住这个计划,调整经济z治制度,发挥地理优势,改良经济z治基础,相反,国家把省下的钱,用在大规模补贴以显示自己的民粹特征上。

政策带来了高增长,但也付出了高昂代价,国家资本储备被掏空,基础产业——从养牛业、到小麦种植业到发电业,都开始萎缩,经济扭曲。

高税率、大规模补贴,导致的高消费以及物价管制,严重削弱了企业主和农场主等。

补贴政策也问题重重,补贴政策导致政府只能不断增加支出,满足人民索求的恩惠,这在民粹主义z治下,成为民众的权利。

结果是,阿根廷只在南美洲发挥着有限影响,而在南美大陆以外毫无影响力。

尽管这样,阿根廷仍是南美唯一发展道路清晰的国家。

它仍控制拉普拉塔河网,仍控制南半球最好的农场潘帕斯草原。

阿根廷没搞清楚的是,如何利用它优厚的地缘条件。

只要情况一直这样——只要这个南锥体中的天生大国继续衰落,其它国家就有一线崛起希望。

所以,我可以继续讲巴西。

巴西面临的问题有很多,但是本质上,就可以归结为两个问题:巴西的地缘条件与自己作对,经济陷入通胀陷阱。

巴西人已经花了几十年时间,来尝试解决这两个问题,最终,他们的w加斯总统取得了显著进展。

如前所述,巴西沿海核心区,要想发展,面临各种无法克服的困难。

而巴西在内陆开发了广泛的耕地,那里更平坦,气候温和,地形条件基本单一,但难点在于,

如何把大峭壁东侧的,沿海地区与内陆联系起来,而不伤及国家政权。

从19世纪70年代到20世纪80年代,巴西人发展策略一直相对明确:向内陆耕地区发展基础设施,一千米一千米地艰苦劳作。

与通胀和交通瓶颈限制巴西沿海核心区发展不同,这部分能开垦的领土,部分克服了这一问题。

尽管,由于鼓励对阿根廷的经济联系,早期的内陆扩展,确实削弱了中央权威,但这种扩展,

是自食其力做到的,而且还发展出了规模经济,内陆成为巴西巨大的经济引擎。

尽管巴西仍没有脱离拉普拉塔河流域交通网,但巴西幅员辽阔,足够发展d立的经济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把巴西内陆与沿海联系起来,就不再是一个经济灾难,而是一个经济难题。

到20世纪70年代,一些连锁因素,共同巩固了内陆的发展成果:阿根廷更加萎靡,降低了拉普拉塔河网的吸引力。

巴西最终清理出足够的内陆土地,因此,便于运输的传统谷物,开始大批量生产,使得巴西农产品运输的单位体积价值有所增加,某种程度上又缓解了运输问题。

巴西向内陆的扩展,一直进行到玻利维亚、巴拉圭和乌拉圭边界,在小做试探之后,巴西开始穿过国境线,

将基础设施与资金,带到边境三国的农业土地上,三国最终整合入更广泛的巴西经济体。

阿根廷基本没做抵抗。

阿根廷一点点丧失了,对这三国的影响力,到2011年,这三个国家,已经成为巴西实际的经济附庸国。

外国投资商发现巴西内陆充满商机,愿意大笔投资承包巴西内部发展项目,也承包了巴西同化近邻三国的工程项目。

令人惊奇的是,对内陆的开发,为巴西“z治自由化”提供了基础。

寡头经济体制的问题之一,就是z治会变得跟财富一样集中。

然而,巴西在开发土地的过程中,创造了许多人工贸易线路、公路,使得一些巴西人,能够独自经营,尽管这比河流效率低。

巴西大约260万个土地所有者,拥有5至100英亩的农场,再小一点只能自给自足,再大一点,就属于资本密集的工业化农场了。

这260万个家庭,经济独立,因而也z治d立。

在其它地方,这些人就叫中产阶级。

尽管,环境代价高昂,但若没有这个,新兴的土地所有者阶级,巴西“民主”的基础,会相当不稳定。

向内陆扩展,并没有解决沿海的瓶颈问题,但其综合效力,确实让巴西的发展,变得容易许多。

不过,向内陆扩展最重要的意义,应该在于它使巴西,不再只是地理概念了。

内陆重要性逐渐增强,在1960年,巴西s都迁往内陆城市巴西利亚,就是最好的标志,这改善了国家,对沿海城市的倾斜。

内陆人第一次,把自己视作巴西人,随着这种身分认同逐渐加强,政府最终获得了,足够的庄严和尊重,开始解决国家面临的其它重大问题。

不论采取哪种经济策略,巴西都无法发展出自主决定、高速增长与低通胀率的神奇组合。

巴西至多能达成两项。

20世纪的很长时间里,巴西政府更倾向于保增长,以克制社会动荡,并为政府筹集资源,即使代价是通胀也在所不惜。

由于通胀会对穷人造成更大伤害,所以寡头与其他人的收入差距,进一步拉大。

2006年以来,全球商品价格上涨,巴西经济得以迅速增长,但造成这些商品价格上涨的因素,完全不由巴西掌控。

与其它波动周期一样,商品价格上涨情况总会结束,那时,将再次引发巴西的经济混乱,巴西人对此太熟悉了。

当然,除非巴西政府对此做出改变——它已经这么做了。

政府的宏观经济政策,加上上世纪90年代,一系列政府出台的政策,被称为“雷亚尔计划”,即以巴西货币雷亚尔命名。

这个计划的本质,就是放弃巴西以往,不惜任何代价保增长的传统策略,转而追求不惜任何代价,控通胀的策略。

整个经济的零售业,都不再有补贴,认为消费会引发通胀。

第八百三十四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四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三十四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贷款——不管是政府、私人、国内还是国外,都受到极大限制,认为巴西体制,无法做到既不通胀又有增长。

政府支出和赤字性支出,都被大幅削减,认为应当尽量减少,所有形式的刺激政策以避免通胀。

实践过程中,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被多数经济学家,形容为正统的,即“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

包括极低的政府债务,极有限的政府行为,以及完全资本化、管理严格、保守的银行。

这些限制通胀的政策,保证了经济的高度稳定。

年通胀率从2000%,骤降为个位数。

但是,这些成果付出了代价是:1980至2005年间,巴西从世界经济增长最快、通胀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变成通胀率最低增速最慢,的国家之一。

但雷亚尔计划,并不是正统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

经济正统源于这样一种信念,即通过控制贷款、有限政府和低通胀,是最大化增长的政策工具。

正统政策是手段,而非目的。

雷亚尔计划刚好相反,高增长是敌人,因为高增长,能导致恶性通胀导致经济、z治和社会不稳定。

因此,控制贷款、有限政府和低通胀,是雷亚尔计划的目标,而非手段。

这种区别非常重要,值得再重复一遍:雷亚尔计划的敌人是经济增长,经济增长不是目标。

结果是,巴西人的想法与现实并无太大差别,是巴西政府想做的事,与国际市场认为的有很大差别。

全世界的投资商,都认为雷亚尔计划目标就是手段,他们认为这个目标,完全符合自己的利益。

所以,外国投资商都投资,支持巴西和雷亚尔计划。

巴西的对内投资达到空前规模,巴西央行2011年外商直接投资,计划吸收资金高达600亿美元。

而这些投资,却与雷亚尔计划的目标冲突:引进了外国贷款,但政府想要控制贷款。

给银行过度拨款,而政府想要严格管理银行。

鼓励政府支出,却被政府视为危险动作。

因为国外的低息贷款,巴西人也许觉得更富了,但对政府来说,环境却越来越恶劣,威胁到雷亚尔计划,维持的来之不易的稳定。

到2013年时,巴西的年通胀率小幅上升至6%,6%正是政府能接受的底线。

雷亚尔计划的真正成果,在于保证了经济稳定,最重要的是控制力。

巴西的地理和社会问题,让人望而生畏,如果不能首先控制当地宏观经济力量,不管哪个政府,都无法解决这些问题。

从这点来说,雷亚尔计划完成了初衷。

尽管,通胀没有完全解决,但也受到了抑制——这给了政府空间,去解决国家面临的其它种种问题。

与内陆扩展计划一样,雷亚尔计划的成功,改变了巴西人对自己国家的看法。

当通胀让穷人的储蓄极度缩水,毁掉几千万穷人的生计时,人们对中央政府的信心微乎其微。

雷亚尔计划虽然没有带来高增长或更多财富,但却保证了物价稳定——于是,人们可以为自己的未来,打下有限根基。

一年又一年,储蓄保值。

购买力稳定。

本来这些是发达国家基本的经济政策,人们认为理所应当,但对这一代巴西人来说却不熟悉——巴西人将此归功于中央政府。

正如内陆扩展计划,让巴西所有的州,都在巴西的事业中,拥有既得z治利益。

雷亚尔计划,让巴西所有的州,在中央政府中,拥有了既得经济利益。

并不是说雷亚尔计划,消除了巴西通胀问题的结构性和地缘条件原因——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这让巴西人知道,他们的国家能够经济稳定、他们的政府,能够为巴西整体的利益努力,而不是哪个州出总统,就为哪个州服务。

地缘z治任务,是一个国家为了安全和发展,所必须追求的宽泛、战略性目标。

这与意识x态道路无关,是由特定国家的地理,和其邻国的地理情况决定。

地缘z治任务通常都是嵌套的:第二个任务倚仗第一个任务,第三个任务倚仗第二个任务,凡此种种。

然而,巴西情况却并非如此。

由于巴西处于十分困难的地缘条件下,它本身就是一个贫弱国家,缺乏地形和制度能力影响周边地区。

它前三个地缘z治任务,就反映了这一点。

所以,完成任务的顺序,主要是由巴西近邻的综合作用决定的。

这些因素,多数都是巴西无法操控的,而不是通过巴西利亚的决策就能完成。

所以,巴西只能推动完成任务,因为环境并不在其掌控中。

任务一:保护沿海

巴西南部沿海地区,分布着这个国家的核心领土。

然而,海岸崎岖险峻、孤地之间无法贯通,这意味着若是将沿海地区,通过基础设施连通,巴西就失去了保护屏障。

保护核心区的唯一方式,就是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打消潜在侵略大国的入侵念头。

若没有这样一支海军,巴西就会成为一群支离破碎的城邦,很可能彼此敌视的集合体。

若没有这样一支海军,巴西的出口,也只能完全听凭其它海洋大国的支配。

但巴西资金匮乏,无力打造这样一支海军。

因此,历史上,巴西利亚往往寻求与大西洋的霸主结盟,不管它是谁,以此来抑制,强于自己的传统大国阿根廷。

在19世纪上半叶,巴西与英国交好。

但随着巴西热情接受米国的m罗宣言,对第一个任务的需求变得更强烈了。

在西半球所有国家中,巴西基本是唯一一个,欢迎米国这项新殖民政策的国家,把欧洲排除在西半球外,这主要是因为,巴西没能力,单独抵御欧洲大国。

即使在21世纪,巴西海军也没能力,在巴西核心区外海岸线可靠巡逻。

因此,巴西与米国保持或者紧密的,若非严格友好的关系,以保证米国,不会把巴西视作隐忧,或视作米国对付其它潜在威胁的障碍。

第八百三十五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四十一)

任务二:有选择地向内陆扩展

发展或采购一支海军,是保护巴西核心区的一个方式。

另一个方式,就是把核心区扩展至内陆新区,那里没有暴露在敌对海军面前。

巴西在这方面,面临几个问题。

沿海孤地不够大,无法独立产生规模经济,而向内陆扩展,又需要花费大量资源,而这正是巴西没有的。

所以,巴西的内陆扩展进行得犹豫、缓慢、零碎,通常在政府、寡头和外国资本的不和谐推动下进行。

这个扩展计划的明确目标,是国家南部亚热带、温带地区,而不是北边热带地区。

然而,这些新土地离海岸越远,就越容易与南边资金充足的,拉普拉塔河流域整合到一起。

讽刺的是,为了达到战略目标改善经济条件,巴西要冒险让自己与邻国完全整合,而这却伤害了核心区的利益。

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巴西内陆地区经济和人口规模小,自然倾向于阿根廷的势力范围。

但是,随着经济和人口规模的增长,最终影响力会达到临界点,这就是即将说到的第三个任务。

任务三:向拉普拉塔河流域扩展

解决方式是,增加巴西对南部的影响力,这样,那个地区最终会听从,巴西的经济z治决策。

正如前两个任务一样,这需要几十年的努力才能见成效。

巴西也是直到瓦加斯时,才开始创造出足够资本,得以进军阿根廷与巴西间的缓冲国玻利维亚、巴拉圭和乌拉圭。

巴西对玻利维亚能源和农业进行了大量投资。

玻利维亚的大部分粮食产品,都出口巴西或通过巴西出口世界。

天然气是后世玻利维亚收入的主要来源,也被巴西国有能源公司,巴西石油直接管理。

在巴拉圭有大量的巴西移民,巴西也是巴拉圭最大的经济投资商——尤其在电力方面,因为这两国合建了伊泰普水电站。

巴西及阿根廷,提供的资金为乌拉圭的金融业注入活力,在巴西出生的乌拉圭公民,拥有着大部分乌拉圭的农场。

下一个该考虑的问题就是——也正是普遍不喜欢对抗的,巴西人正头疼的问题,即掌握经济权力后,z治权力并未与之相匹配。

这时候,巴西人碰到了奇怪的文化上的障碍:不喜欢对抗深植于巴西人的灵魂中。

即使在后世,巴西经济持续增长,阿根廷仍在勉力挣扎,巴西政界却普遍认为,巴西需要致力于谋求与阿根廷的平衡,

甚至将智利拉入该地区的三足鼎立之势中,而智利人本身想撇清与南锥体的关系,更不想卷入阿根廷-巴西间的势力均衡中。

实际上,巴西对位于缓冲带这三个国家,已经实现了支配——乌拉圭、玻利维亚、巴拉圭基本就是巴西的经济附庸国。

但是,由于巴西过去一直实行消极的对外政策,所以这些国家,毫不避讳朝巴西利亚索取更多好处。

乌拉圭对巴西货物征收不合理费用。

巴拉圭在2013年,将伊泰普水电站的发电电价,抬高为原来的三倍,而这个水电站,

是巴西唯一,最大的电力来源,而巴拉圭还从巴西和南方共同市场,获取惯常金融援助。

玻利维亚政府,经常对抗半月区的土地所有者,而这群人,都是完全融入巴西经济的,玻利维亚还厚颜表示,自己要把巴西拥有的能源资产收归国有。

如果巴西想保持自己的成果,那么巴西必须在未来某个时刻,实施一项策略,将自己对缓冲国的控制形式化。

就是说,除了其它方面,巴西还要学会不那么随和。

同时一场意义重大——有可能十分激烈的竞争若隐若现。

巴西至少要控制拉普拉塔河北岸,才能真正安全。

这就需要巴西进一步渗透巴拉圭,并实际控制乌拉圭和阿根廷北部的特定地区。

如果巴西做到这一点,那么,巴西内陆地区,就能直达世界上资本最充足的地区之一。

巴西已有的资本创造能力,加上这部分地区产生的资本创造能力,会让巴西立刻变成一个,有国际影响力的大国。

但若做不到这一点,巴西就不会变成大国。

若不控制那部分地区,不管阿根廷变得多积弱,南锥体地区都将保持势力均衡状态。

只要阿根廷具备独立国家的功能,它就很可能会成为巴西的直接威胁,限制巴西创造资本的能力,与区域外的大国建立联盟以限制巴西崛起。

任务四:挑战大西洋霸主

若巴西成功巩固了自己,对拉普拉塔河流域的控制,那情况会发生很大变化。

到那时,巴西将不再是一个脆弱的、以孤地为核心、发展面临严重挑战的国家。

相反,巴西将会控制这片大陆的大部分领土,拥有大面积易开发的耕地。

那时,巴西将成为该地区的海洋霸主,不再因其它地区海洋大国而畏缩。

一旦发生这种转变,巴西将不再把该地区外的海洋大国,视作保护自己免受阿根廷威胁的朋友,而将视作限制自己崛起的敌人。

很明显,这项任务要无限期拖后了。

因为,巴西的海军,远比人口只相当于其三分之一的国家要小,而且,巴西离控制拉普拉塔河流域还差得很远。

在这些问题解决以前,巴西除了与大西洋的任一主宰国家联盟别无他法。

若不这样,巴西的出口及整体经济z治连贯性,将受到极大影响。

21世纪的挑战:逃离陷阱

21世纪的巴西,面临着三大连锁问题,可能对它好不容易获得的,经济稳定造成结构性威胁:货币被高估,南方共同市场,天朝。

关于货币,投资者对巴西的稳定,和假设的增长预期很乐观,因此外部资金大量投入。

这导致永远处于临界的通胀担忧更复杂了,除此之外,这些资金对巴西货币,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影响,

那就是导致雷亚尔在过去两年升值了50%,2003年以来翻了一番。

对巴西大宗农矿产品出口来说,都是以美元结算的。

第八百三十六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四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三十六章:新世界岛的另一极这并无明显影响,但对巴西的工业品出口来说,货币升值能带来灾难性后果。

由于巴西的基础设施不健全,而国家又资金匮乏,所以巴西能生产的高附加值产品很有限,

只有这种工业才能发展出,像德国和倭国那样的高产值、低运输成本的经济。

相反,巴西占主导的是中低附加值工业品,这种产品的竞争力严重依赖价格。

货币升值50%,这基本上毁掉了巴西,通过保护措施建立起的工业优势。

唯一从货币升值等变化获益的巴西公司,是那些以美元定价的高技术公司,尤其是石油公司,

巴西石油和航空公司巴西航空,然而,根据国际标准,这些都不能代表庞大的巴西经济结构。

其次,巴西严重受制于高度扭曲、危害严重的贸易网,即南方共同市场。

试回想,寡头z治长期主宰巴西经济,控制着国家大部分稀缺资本,享受经济和z治特权。

与其它多数贸易协定,都是政府代表公司协商而定。

不一样的是,巴西的寡头z治背景意味着,南方共同市场,是寡头代表巴西政府商定的。

过程的反常彻底改变了结果。

正常的贸易协定是清除贸易障碍,让所有相关国的公司彼此竞争。

而南方共同市场,却是为自己拦截所有经济机会,大规模消除外来竞争。

于是,巴西的工业部门,是与外部竞争隔绝的,甚至与南方共同市场的多数国家隔绝。

再加上货币增值50%,使巴西的工业基础,成为世界上最没竞争力的之一。

第三,巴西让最有能力摧毁保护伞下的,巴西工业基础的国家来参与竞争:即我国。

在过去这十年里,巴西政府为了缓解本国的运输瓶颈,吸收了我国投资。

渴求巴西资源的国人很高兴地答应了。

但是,这种基础设施建设的代价,是允许我国公司进入巴西市场,这种准入——包括我国的投资——都在破坏巴西的经济系统。

这两个发展模式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我国的经济,是建立在超宽松的资金投入基础上的,以此最大化就业和产出,不顾利润和通胀的影响——而这与雷亚尔计划完全相反。

这种做法,不仅对我国自己的经济体系,存在大量负面影响,也造成了大量受补贴的我国商品出口巴西。

天朝在三方面把巴西拉入陷阱。

第一,是在市场份额上与巴西的直接竞争。

r民币元实际上是与美元挂钩的,所以在国内市场上,巴西商品与我国商品相比,越来越失去竞争力。

这还没有考虑我国商品是受补贴的,无论出于何种目的。

第二,我国通过南方共同市场的成员国家,将商品运往巴西,对巴西构成了非直接的竞争。

这已经引发巴西抬高非关税壁垒,以惩罚南方共同市场成员国,抵抗我国竞争。

第三,我国也是推高了,雷亚尔货币价值的国际投资商中的一员。

我国每往巴西大宗商品生产投入一美元,雷亚尔价值就会抬高一点,而我国商品的优势就会增加一点。

与这些趋势作斗争,需要聪明和迅速的决策,以及极大的z治勇气。

比如,解散南方共同市场,采取自由市场政策,让巴西市场对全球竞争开放。

这种做法,短期会毁掉巴西低效的工业基础,当然也会对就业造成打击,所以会遭到寡头和强大的工会组织的反对。

但是,如果巴西不强迫自己,到更大的竞技场上竞争,工业就无法突破,目前这种发育不良的水平,而且削弱寡头,本应该是一世纪以前就完成的任务。

如果货币继续升值、与我国继续保持这种自我削弱式关系,再过几年,巴西近几十年来奋力打拼的一切成果,都会荡然无存。

巴西女总统d尔玛·l塞夫,并不是一个富有魅力的人,她是个严肃实际的技术官僚,

要尊敬要成果,考虑到巴西当代所面临的挑战,这样一个人执政是有好处的。

朝着自由市场方向的改革,想取得成功,就要对巴西的标准运行程序进行残酷、迅速的改革。

但这些改革,无疑会遇到严重的z治风险。

另一种选择,就是继续采取保护主义、防御主义政策,放任巴西被国际力量影响,而不是发展自己,让巴西去影响世界。

这也算是一条路。

不过别忘了,巴西选择这条路的后果,是南方共同市场和与我国的关系损害了巴西,直接原因是,这个政策不是巴西地缘条件产生的问题。

改造土地、改善通胀、建立一系列经济部门,这些都赢得了国际称赞,并非小有所成。

但是,基础设施不足、僵化的寡头z治、技术工人缺乏、阿根廷问题的隐约浮现,这些都将继续决定巴西的地位。

这种地位的维持,主要不控制在巴西政府手里。

大宗商品价格,由南美大陆外来决定影响着经济。

生产这些商品,主要依靠基础设施,而基础设施依赖的是外国融资。

即使是巴西对南边国家的主导,主要也是由于,阿根廷没做好而巴西做好造成的。

巴西若想成为本地区外的一个重要大国,必须要列出一个,需要解决的内部和地区性问题的长单子。

这些包括且不限于,超越寡头经济体制,保证阿根廷不再威胁自己,将自己对边界三国玻利维亚、巴拉圭和乌拉圭的主导地位形式化。

做到这些并不容易,但如果巴西人,不想再接受别人设计的环境,而想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就必须这样做,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好了,相信说到这里,大家对南美这片神奇而又陌生的土地,终于有了一个概括性的认知。

接下来,大航海部分的压轴板块——英米,将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接棒西班牙的第三个日不落帝国,第一个日不落帝国是m古帝国,第二个日不落帝国是西班牙。

英国怎么样从一个撮尔小国,成长为一个巨无霸的?

第八百三十七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一)

并且,后世另外一个超级大国,米国也是它孕育出来的。

这两个血脉相连的国家,主宰了后世300年历史潮流。

当天朝崛起以后,才打破了它们的称霸历史,使它们逐渐走向衰落。

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任何国家可以挑战它们的霸权。

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压轴篇,对米国的讲解,将成为接下来的主线。

然而,将这部分内容理解为解读米国,又是不够全面的。

我们需要从更高的纬度,来看待接下来所以展现的一切。

在z治领域,主角似乎总是那些,具备“帝国”属性的国家。

虽然按照“帝国”二字的愿意来划定范围的话,应该只有君主制国家,才有机会被称之为“帝国”。

但在21世纪,全球仅剩余二十多个君主制国家,且君主权力大为受限的后世,“帝国”概念的使用范围,早已不再局限于君主制国家。

国家是否强大,并非认定一个国家,是否具备“帝国”属性的唯一标准。

能够被视为“帝国”,甚至被冠以“帝国主义”之称,更要看是不是有强烈的扩张欲望。

当然,在后世z治中,一个强大的国家,是很难摆脱“国强必霸”倾向的。

最起码,你不能阻止你的竞争对手,基于你的强大而产生危机意识。

因此,不管自身认不认可,“米帝国主义”乃至“z华帝国”这样的标签,始终会不时出现在人类的视线中。

如果要评选人类历史上最成功的帝国,一战结束时的“大英帝国”,以及冷战结束后的“米利坚合众国”,应该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前者凭借对德国的胜利,将殖民地扩大到了,m古帝国和西班牙帝之后的3370万平方公里。

后者则击败了,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第3个大陆帝国——s联,成为后世这个星球上,唯一的超级大国。

一定要说区别的话,那就在核武器讽刺性的,成为人类和平扞卫者的情况下,

大国之间爆发全面战争的风险,已经趋进于零,领土争夺亦不再是国家博弈的重点。

如果仍要用“帝国”这个带着腐朽气息的名词,来形容参与竞争的大国们,那么帝国们的战场,更多体现在,经济及价值观层面的竞争上。

虽然老话说“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历史经验不能简单套用在21世纪。

不过,“太阳底下无新事”,在人性和这个世界的物理状态,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的情况下,了解历史的意义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大航海时代及其之后的历史,能够完整的告诉我们,后世的世界是怎么形成的。

在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中,英国和米国的历史变迁,尤其显得重要。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代表,更在于地缘关系复杂的英米两国,

还在对21世纪,以及以后的国际z治格局,发挥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再来说说“大航海时代”的定义吧。

狭义理解“大航海时代”,或者“地理大发现”的概念,通常指向的是15世纪中到17世纪末。

在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前,世界的范围,其实只局限于,由欧亚大陆及北非所组成的“世界岛”内。

及至17世纪末,地球表面90%的陆地及海洋,都已经为人类的足迹所涉及。

当然,这在后世,依然是一个z治不正确,或者说从旧大陆人类文明角度出发的说法。

最起码,美洲、澳洲、黑非洲等地的原住民后裔,有理由认定他们的祖先,早在数千年前,就代表人类做过这些工作了。

狭义理解“大航海时代”的话,英国并没有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

因为回顾历史,英国真正击败对手,称霸海上是在18世纪。

然而,从“地理大发现”的角度来说,旧大陆人类对一片陆地的“发现”,

并不能局限于某一个航海家,机缘巧合的,经过这片陆地的某个点,并将之标注于地图之上。

以澳大利亚为例,17世纪初的西班牙、荷兰航海家,就已经看到,甚至登陆过这片大陆。

只不过,一直等到1770年,着名的英国库克船长,发现澳大利亚东海岸后,这片土地才因为英国的殖民,慢慢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另一个案例,是旧大陆势力,对刚果雨林的探索。

尽管,葡萄牙人早在15世纪,就已经触及这片雨林的边缘,但一直到19世纪70年代,

才有探险家能够深入,这片全球第二大雨林,并得以窥见它的全貌。

其后,关于刚果的争夺,直接触发了,5年的“柏林会议”。

正是这次会议,掀起了西方列强对非洲,乃至世界的z治瓜分狂潮。

可以这样说,柏林会议之前的“世界”,还处在不断被“发现”的阶段。

此后,则进入了z治版图重组阶段,并对后世世界的z治版图,造成了深远影响。

如果你认为“大航海时代”的核心价值,是“地理大发现”的话。

19世纪末或者说柏林会议本身,更应该被认为,是这个时代的终结。

上述断代的意义,在于能够让我们,从更广阔的历史空间,窥探后世世界的形成过程。

一片土地的“地理”属性,往往是十分稳定的,但“地缘”属性,却因为“人”的因素介入,相对没那么稳定。

z族、宗j、经济、文化、z治等方面的重塑,才会造就一片土地,新的“地缘属性”。

大英帝国的扩张以及米国的形成,为我们探索这两个词的区别,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样本,可以让我们看到,

最初来自英国的一群移民,是如何将一片未开发的土地,塑造成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甚至认定自身能够,成为“历史终结者”的。

需要说明的是,接下来这段时间所展开的内容,虽然是以发生在北美,或者说米国土地上的事件为主线,但同时,还会将对大洋洲的解读纳入。

第八百三十八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三十八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回顾大英帝国的殖民史,你会发现,单纯从殖民一词的本意来说,

因英国移民而形成的国家,只有身处北美的:美国、加拿大,以及大洋洲的澳大利亚、新西兰。

尽管,大英帝国的遗产中,包括“英联邦”这个,由50余个d立国家,组成的邦联体,以及让英语,

成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语言,但真正能够与英国结成核心联盟的,只上述四个,与之有共同文明基础的国家。

五国之间的这种紧密联系性,在后世很多方面,都能够体现出来,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二战后,

由上述五国情报部门,共同搭建的情报共享平台——“五眼联盟”了。

随着以我国为代表的新兴力量,在21世纪的崛起,人类内部的竞争,将不可避免的,更多体现为文明的冲突。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z国人,除了更准确的,认知和挖掘自身文明的长处,更需要认清世界其它文明的特点。

将全球竞争简化为中、米之间的竞争,或者笼统认定为,东、西方文明的冲突,并不足以构建清晰的认知模式。

从历史和文明定义角度来说,由英国而起、米国进行升级,英、米、加、澳、新五国为核心的,

z治成员的地缘共同体,完全可以被视为是一个,d立文明体的存在。

我们可以将之称为,“英米文明”或者“盎格鲁-撒克逊文明”。

有鉴于此,与其说接下来的内容是在解读米国,倒不如说是在从地缘角度,全方位的认知“英米文明”的形成了。

既然要从“文明”的高度,来审视“英美文明”的存在,那么我就需要从源头,也就是从英国入手,梳理下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在我们的语境下,后世有用“英伦三岛”,代指英国的说法。

英国在哪里?英吉利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历史上很长一段时期内,对国人来说几乎是一个谜,而其在我国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便给国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中、英两国直接接触比较晚,在中英双方相互了解方面,英国人听说z国要大大早于国人知道英国。

早在公元2世纪,希腊、罗马人称我国为“赛里斯”国,意为“丝国”。

大约从10世纪起,欧洲人通称我国为“契丹”,称国人为“契丹人”。

这是因为,当时我国北方是辽、金,辽原名契丹,故欧洲人称我们为“契丹”。

m古帝国于13世纪崛起,大大震动了欧洲各国,英国人也首次听说了,东方的m古帝国和鞑靼人。

尽管,蒙人建立了元朝,但是,在16世纪和17世纪的英国,不少人仍然沿用旧名,称我国与国人为“契丹”和“契丹人”。

1576至1578年间,英国有一个向外发展计划,名为“契丹探险”,目的在寻找一条,通往亚洲的道路,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也是该计划的股东之一。

在中英两国直接接触以前,英国对于通往我国的海陆交通,曾作了长期的探索。

并且在1583年即万历十一年、1596年、1610至1613年,英王伊丽莎白及詹姆士一世,

先后共三次派使者带信给我朝皇帝,企图实现与我国的直接贸易与通商,均因种种原因,信件未能送达。

我朝严守闭关政策,英国人、荷兰人、西班牙人都未能与朝庭,建立正式商业关系。

朝庭一方面也一再宣布,禁止英船非法入境。

英国人在吃了闭门羹后,一方面贿赂广东总兵陈谦,敲开了我国贸易的大门,另一方面,

在朝廷逮捕陈谦,禁止英国贸易时,英军占领虎门炮台,用武力破门而入。

所以,在我朝与英首次官方接触中,英国的真实目的暴露无遗。

双方经过武装冲突及交涉后,广东官员虽然允许英国人,带走在广东购得的货物,但英国船永远不得再来。

绝大部分国人,对欧洲各国的地理位置,基本一无所知,仅仅只有少数海商比较清楚。

大部分人口中的“西洋”,并非指欧洲,而是指婆罗洲,即加里曼丹岛以西的广大洋面:

婆罗洲以东,则称东洋,在万历年间,意大利传j士l玛窦至我国,自称大西洋人,

并献《万国宝鉴》,朝庭始知有欧罗巴洲,并了解到欧罗巴洲中,有七十余国,统名曰“大西洋”。

荷兰是较早与我国接触的欧洲国家,以其人头发微红,国人称之为“红毛番”或“红毛夷”、“红毛鬼”,简称“红毛”、“红夷”,尚不知有所谓英国人。

当英国人在荷兰人之后首次来华时,他们被误当成荷兰人而称为“红毛番”或“红毛夷”,此后,国人对英国的了解与认识,就和荷兰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关于“英伦”二字是怎么来的,并没有很确切的说法。

从发音来看,应该是“英格兰”在后世民国时期的一种译法,就像“剑桥”当时又被译为“康桥”。

也许是觉得“英伦”听起来,比“英国”更显浪漫吧,后世在形容某种来自英国的时尚风格时,经常还会使用这个词。

相比讨论“英伦”还是“英国”两个词,哪个更显浪漫,大家可能更关心所谓“三岛”,到底指的是哪里。

地理上,英国及21世纪的爱尔兰所处的这片群岛,被称之为“不列颠群岛”。

一定要在将之对应成三个岛屿,那么它对应的应该是:不列颠岛、爱尔兰岛,以及,不那么为人所知的,第三大岛屿“马恩岛”。

请看地图上这个小小的点,它就是“马恩岛”,因为相比面积将近21万平方公里的“不列颠岛”、84万平方公里的“爱尔兰岛”,

处在二者之间的“马恩岛”实在太小了,它仅有572平方公里。

其在地缘z治上,鲜为人知的一点是,它在法律上,并不是英国一部分,而只是英国王室的属地。

不过,小布点马恩岛在后世挺有名气的。

第八百三十九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九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最起码在机车迷中,有“世界上死亡率最高比赛”之称的“曼岛tt”,可是殿堂级般的存在。

对,大家没有看错,这里说的“曼岛”,就是“马恩岛”。

你们把“马”、“恩”两字,连起来快速念就明白了。

将不列颠群岛中,面积排名前三的岛屿,与“三岛”之说对应起来,只能说是一种“地理正确”吧。

就“英伦”一词,出现的年代来说,它更应该指向的是: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三部分。从1707年起,至1927年的220年期间,“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曾经是英国的正式国名。

其中的“大不列颠”,指向的是1707年,由英格兰、爱尔兰两大王国,联合组建的“不列颠王国”。

前者在地理上,位于不列颠岛的北部,地形上高地多、低地少。

后者位于不列颠岛的中、南部,地形上则以平原为主。

20世纪20年代,随着爱尔兰大部d立,仅保留“北爱尔兰”部分的英国,将国名再次改成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

要不是早在1301年,英格兰就吞并了不列颠岛西部的“威尔士”,而不是组成联合王国。

并且,将“威尔士亲王”的头衔,作为了英国王储的封号,估计按照英国人这种直白的命名方式,在21世纪,人们能看到的国名,会更加的复杂。

好在英国的国名,虽然变来变去,内部结构看起来也错综复杂,但英格兰始终是一切的主导。

换句话说,这种国名上的变化,展现出来的,更多是一部英格兰的兴衰史。

只要英格兰本身不陷入分裂,那么,“英国”就将一直存在于地缘z治舞台上。

就像剥离了十四个加盟共和国之后的俄罗斯,并不会被外部置疑,有没有资格继承沙俄及s联的地缘遗产一样。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英国名字如果变成“英格兰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甚至回归为300多年前“英格兰王国”,相信也不会让人感到特别意外。

一个曾经叱诧全球的“日不落帝国”,落到这般田地,多少会让一些有殖民情结的人,感到一丝凄凉。

然而,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

后面你们会发现,“英美文明”在价值观上,原本就不追求中央集权模式,组织结构上,也一以贯之的搭建模块式结构。

正是这种价值观和模式,帮助英国从一个边缘岛国,快速成长为一个全球性帝国。

由此带来的益处还在于,z治上的脱钩,并不天然导致彼此关系的恶化。

无论在帝国内部还是外部,维持彼此关系的主线,都是这一价值观和经济上的共同利益。

将“大英帝国”,视为人类历史上最成功的帝国,并不仅仅因为它称霸四海200多年,并一度控制了地球上1/4的陆地,

还在于,即使在大英帝国已然崩溃的20世纪,英国的君主,仍然能够在法律上,被认定为16个国家的元首,

并且,能够通过“英联邦”这种,被视为带有“后殖民时代”色彩的组织平台,与大部分前殖民地,保持密切的经贸、文化交流。

尽管,后世大部份人,可能不认为,这种帝国遗产,有什么值得炫耀之处,但在可以选择自由进入的情况下,

仍有50多个国家和地区,愿意这样做,很难说这不是一种,软实力优势的体现了。

对比已经解体的,由法国和原法属非洲殖民地,所组成“法兰西共同体”,以及名存实亡的,

由前f联国家组成的“d立国家联合体”,这种感受会更加的明显。

再来说说“英美国文明20版”的米国。

在可以预见的21世纪,米国很难再维持一超独大的局面了。

在实践中,米国所推广的所谓“普世价值观”,也被证明其实没有那么普世。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即使米国模式,没有如愿成为“历史终结者”,其仍然不失为一个,不成功的模式,但仍拥有一批受众群体。

而在历史上,西方文明内部中的其它类型,并未取得过这样的成功。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把“英美文明”,单独从“西方文明”中剥离出来,以英、美在北美的地缘扩张史为主线,将之全景式的展现出来。

准确说,“英美文明”是脱胎于“西方文明”的一个次生文明。

西方文明的文化源头在希腊,而z治源头则在罗马。

作为一个近岸离岛,英格兰地区融入西方文明圈的时间,已经有了两千年时间。

公元前58—前51年,“凯撒”率领罗马军团,征服了整个高卢地区,也就是后世的法国。

在征服高卢期间,志得意满志的“凯撒大帝”,连续两次入侵不列颠。

只不过,在高卢战事未平的情况下,登陆不列颠的罗马大军,很快又撤回了高卢。

公元43年,卷土重来的罗马军团,再次登陆不列颠。

这次,准备充分的罗马人,用了1/4世纪的时间,完成了对英格兰地区的征服,并将之变身为,罗马的“不列颠尼亚”行省。

原本世居于不列颠的凯尔特人,则被挤压到了岛屿的西、北部,演化成为了后世,仍然在英国m族序列中的:威尔士人、凯尔特人。

基于上述历史,“不列颠”成为了英国代名词,“高卢”成为了后来法国的标签。

从罗马征服的角度来看,法国要比英国,更早融入西方文明圈,加之岛屿之于大陆的边缘属性,因而,法国长期保持对英国的心理优势。

即使21世纪,英语及“英美文明”,已然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导者,依然改变不了高卢雄鸡的高傲心态。

反观不列颠,最起码在大英帝国崛起之前,客观上,也是认可这种定位的。

之所以在这里提到法国,是因为作为欧洲最重要的国家之一,法国不仅长期以欧洲代言人定位自身,

更因为其与英国相爱相杀的地缘关系,对“英美文明”的形成,起到的推动作用。

第八百四十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四十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换个说法则是:在英国脱离欧洲单独存在,以及“英美文明”从“西方文明”中剥离而出,显出更多独特性的进程中,法国是最重要的外部因素。

就后世的情况来说,法国依然是“英美文明”成为d立文明重要推手。

变化在于,当法国有资格,视自己为西方文明中心时,包括英国在内的欧洲其它国家,实际是认可这种地位的。

整个欧洲的上游社会,曾经长期以法语为通用语言。

21世纪的情况则是,处在弱势的法国,和它所希望代表的西欧,战略上,则是在尽力维持,欧洲在地缘属性上的独特性。

不希望外部产生,“英美文明”既“西方文明”的错觉。

基于这种考虑,后世人们才会看到越来越多的,以“欧洲”为名的地缘概念,比如心底里对英国退群,呈欢迎态度的“欧洲联盟”。

既然“英美文明”的强势已经是现实,甚至有“英美”即“西方”即视感,那么,我需要帮助这个历史不太长的“文明”,确定一个起点。

成为罗马的一个行省,显然并不能成为“英美文明”的发端。

罗马人在不列颠3个半世纪的经营,只能说是将这片荒蛮之地,带上了文明的台阶。

公元5世纪初,即将被野蛮的日耳曼人摧毁的罗马帝国,已经无力再顾及这个海外行省,驻守岛上的罗马军团,被调回了欧洲大陆。

为了保护自己的土地和财产,已经在岛上安身立命的罗马人,决定从欧洲中北部,即后世丹麦与德国交界之地,

引入几支日耳曼人部落,作为雇佣军帮助他们,抵御凯尔特人的反扑。

这些日耳曼部落,包括广为人知的:盎格鲁人、撒克逊人,以及不那么广为人之的“朱特人”。

跨海而来的日耳曼人,最终没有成为罗马遗民的护卫者,而是很自然的落地生根,变化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公元7世纪,这些移民不列颠的日耳曼部落,进入了王国时代。

其中,盎格鲁人在英格兰地区的中、北部一共建立了3个的王国,包括:诺森布里亚王国、麦西亚王国、东盎格鲁王国。

生活在英格兰南部撒克逊人,同样建立了三个王国,分别为:埃塞克斯王国、韦塞克斯王国,以及萨塞克斯王国。

人口较少的朱特人,则只在位于泰晤士河口,与英吉利海峡之间土上,建立了肯特王国。

公元7-9世纪的这段历史,也因此被称之为英格兰的“七国时代”。

“七国时代”于“英美文明”的贡献,在于帮助奠定了,英格兰乃至英美文明的m族基础,使之脱离“日耳曼人”序列。

但日耳曼人的地缘遗产,后来则为德国所继承,成为d立民族。

众所周知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称谓,便是由此而来的。

实际上,“英格兰”这个地缘标签,同样是出自于这段历史。

因为这个称谓,就是由“盎格鲁”演化而来的。

这一时期,同时也是“不列颠人”,在x仰上完成jd教化的历史阶段。

事实上,jd教的引入与七国时代的开始是同步的。

因为,在后来的西方文明看来,一个中世纪m族,最起码是统治阶层,只有在x仰上皈依的jd教,

并按照jd教世界的价值观、组织结构行事,才算真正进入了文化序列。

现在,有了d立的m族属性、有了jd教,“七国时代”的形成期,看起来应该很有机会,被确立为“英美文明”的历史起点。

然而,此时的“英格兰”还没有看出,与西方文明圈的其它成员,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或者说,它在文明层面还缺乏创新度,使之能够脱颖而出。

那么,这个文明的起点,到底应该定位于什么时代呢?

这个时代,是由日耳曼文化影响下形成的。

当日耳曼m族属性“盎格鲁-撒克逊人”,在大不列颠反客为主,并且开始融合出“英格兰”m族时,

原本为西方文明核心区的西欧地区,同样在经历一场,改天换地式的地缘变革。

既然“英美文明”是脱胎于“西方文明”的次生文明,那么,我们一定要先了解一下,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这场变革,在z治层面体现为“西罗马帝国”的崩溃。

公元3世纪,罗马帝国的内部矛盾,进入了爆发期,史称“三世纪危机”。

为了更高效的平息内部矛盾,帝国在3世纪末,推出了“四帝共治”的z治制度,并逐渐形成东、西分治的局面。

从地理层面来看,这种做法有其必然性,毕竟,作为一个“地中海帝国”,单一的z治中心,很难兼顾到帝国的每个角落。

不过,这种内部分而治之的做法,也仅仅让罗马维持到了公元5世纪。

公元410年,在最后一名罗马军人离开不列颠,回到欧洲大陆两年后,日耳曼人中的“西哥特人”,

由巴尔干半岛方向,攻入意大利半岛和罗马城,并随后在伊比利亚半岛,建立“西哥特王国”。

公元476年,罗马军队中的日耳曼雇佣军发动叛乱,夺取意大利全境。

在历史学家看来,这一事件,导致了“西罗马帝国”的终结。

随后,日耳曼人中的东哥特人、法兰克人、伦巴第人等部族,相继入侵西罗马故地,并纷纷建立日耳曼人属性的国家。

欧洲从此由罗马文明时代,进入了“中世纪”时代,一直到15、16世纪相交之际,在文艺复兴、大航海时代,

以及宗j改革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被视为黑暗时代的中世纪,才宣传结束。

准确说,黑暗的中世纪,所指向的是“西欧中世纪”。

历史学家们曾长期认为,中世纪的西欧,在文明进程上,是停滞甚至倒退的。

被后世称为“拜占庭帝国”的东罗马,在文明层面,则一直保持着延续性。

并且在保留罗马文明特点的情况下,融入了大部分东方文明色彩。

第八百四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在人类历史中,文化落后的“蛮族”,入侵文明先进地区,并取得成功的案例不胜枚举。

不同之处在于,大多数所谓蛮族,很快会安于以统治者的身份,享受先进文明及生产力,所带来的成果。

比如,我国历史上,北方马上民族入主中原,几乎无一避免的遵循了这一规律。

日耳曼人对西罗马的入侵,却并没有导致这样的结果,而是选择了在罗马的废墟上,以自己的方式和价值观为主导建立国家。

以至于,当西欧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希望摆脱中世纪的黑暗形象,进行文明升级时,

需要回过头去以“文艺复兴”之名,从希腊、罗马文明留下的文化、艺术遗产中吸取养分。

只是,不管日耳曼人,多么为自己的原始传统而感到骄傲,罗马的遗产,还是对中世纪的西欧,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比如,罗马帝国的成功,使得“罗马皇帝”的桂冠,成为了一笔无法舍弃的z治遗产。

从以法国为核心的“法兰克帝国”,到以德国为核心的“神圣罗马帝国”,无不将加冕成为罗马皇帝,视为取得最高权力的象征。

更加深远的地缘影响,则体现在语言的影响上。

在21世纪,德国、奥地利、荷兰,以及北欧等,罗马帝国未能征服的日耳曼人地区,在m族语言上,属于“日耳曼语族”。

而原本属于罗马核心区的地区,虽然在z治文化上日耳曼化,但在语言上表现为拉丁化。

以至于:意大利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被归类为“拉丁语族”,又称“罗曼语族”。

至于曾经被罗马征服,后来又被主动放弃的英格兰地区,则因为“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成功,在语言上,进入了“日耳曼语族”的阵营。

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这种分化,进一步加深了英国与法国的隔阂。

比如,法国z统m克龙,在出访我国发表演讲时,依然会喊出,“在接下来的30到40年时间里,让法语成为世界第一语言”的豪言壮语。

与法语的拉丁语背景不无联系。

最起码,法国人会认为,比之原本处在文明边缘的德国和英国,他们的语言,才是真正优美和有历史的,也更有资格成为世界第一语言。

然而,必须正视的是,即便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人如此推崇古希腊、罗马文明,但漫长的中世纪,还是让“西方文明”,深深的烙上了日耳曼印记。

准确说,21世纪人们所看到的“西方文明”,核心是由:天朝文化、两河文化、草原游牧民族文化、“希腊/罗马文明”,日耳曼文化、以及jd教文化这六者,共同作用而成的。

那么,日耳曼人的征服,为西方文明注入的究竟是哪些特征呢?

不同的视角,可以总结出很多特点来。

不过,追根溯源的看,这些特点的源头,都指向一点,那就是“自由主义”,再具体点说,则是“个体意识高于集体意识”。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极端自私的个人主义,高于有公德心的集体主义。

这与世界大多数文明,所体现出来的“集体意识高于个体意识”是截然不同的。

人类由原始公社,进入文明阶段的一大特征,则是通过某种意识x态的指导,以及相应的组织形式,将部分个人权力,交出统一管理,以形成合力促进共同进步。

从这点来说,人类社会的进步,源动力来自于认识到集体协作的必要性。

意识x态和z治的根本作用,便在于弥合集体内部的个体差异。

然而,这并不代表“个体意识”的不重要。

相反,个体意识所带来的“多样性”,能够为人类带来更多的选择。

如果片面的抹杀个体意识,去强调集体意识,或者说没有一套正确的机制,遴选出最优的方案,那么,由此带来的后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

嗯,但是没有限制的个体意识,凌驾于集体意识之上,那么,这个文明必将走向衰落甚至毁灭。

从“古希腊罗马”的消失、到二战德国民众选出x特勒、到英国的脱欧、米国选出小b什和川普、意大利选出m索里尼和五星运动党、直至法国的黄马甲运动,等等就不一一举例了。

如果西方不从z治体制上改革,包括去教育层和宣传层面上的个人极端化和白左化,那么,这些国家和文明的消失和毁灭,就会成为它们必然的结局。

通过70年的奋斗和努力,在各方面的试验和纠错,天朝的辉煌成就,证明我们不管是从制度还是工业化上,还是平衡个人自由主义方面,做得是最好的,足以傲视全球。

言归正传。

与成熟的“罗马文明”相比,尚处在原始公社阶段的日耳曼人,要显得自由散漫的多。

由于选择了野蛮生长,而不是融入罗马文明,日耳曼原生文化中的这种散漫性,或者说自由性,贯穿了整个中世纪。

在这里,我们先不探讨社会价值观的天平,更倾向于“个人”还是“集体”,更有利于m族和社会的进步,

而是先来看看日耳曼文化对西方文明的影响,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这其中,最为显性的一个表现,应该是“习惯法”的延续。

一般来说,人类进入文明阶段的一个重要标志,那就是拥有了系统、成文的法典。

如刻在石头上的,古巴比伦人“汉漠拉比法典”,对,就是那个几千年来,一点风化痕迹都没有的石头。

刻在铜柱上的古罗马“十二铜表法”等等。

但有一个前提,这些玩意儿没有在任何一本书籍上有所记载,全部都是凭空出现的。

我更倾向于一个强盗抢劫别人发家致富后,替自己找了一个传说中的辉煌祖先,往自己脸上贴金。

好吧,好吧,还是按照他们宣传上所说的,日耳曼人在入主罗马故地之后,很快拥有自己的成文法典。

第八百四十二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二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不过,摧毁西罗马的日耳曼人,却拒绝这样做。

在他们所统治的土地上,采用的是“属人原则”,日耳曼人依旧遵循自己的习惯法,罗马人则被允许,按照罗马法典行事。

一旦一个日耳曼人与罗马人发生纠纷,那么,采用日耳曼人的习惯来判定是非。

虽然,最初的日耳曼人,拒绝采取罗马人的方式约束自己,但随着历史的发展,西欧大陆还是在罗马成文法的基础上,还是发展出了自己的成文法体系。

其中代表性的,就是以法、德为核心的“大陆法系”。

与之相对的,则是以日耳曼习惯法为基础,用传统、判例和习惯为判案依据的“英美法系”。

无论从形式和内容上看,法律都是社会价值观的最重要体现之一。

“英美法系”与“大陆法系”之间的这种本质性区别,也使得我们在技术上,更容易将“英美文明”从“西方文明”中提炼出来单独审视。

单从法律属性来看,英格兰甚至比长期以“日耳曼”天然继承者的德国,更有资格认定自己,是日耳曼文化的继承者。

这当然与其地理上的边缘性有密切关联,作为欧洲最重要的离岸岛屿,不列颠虽然在进化过程中,

不可避免的从欧洲大陆吸收各种元素,但却能够因为这种地理d立性,一直保持自己的特色,

并且借助在海洋时代的扩张,将之发展成为,最具全球影响力的文明体系。

比较而言,不断参与欧洲中心争夺的德国,则和法国一样,认定自己有机会,建立一个新的“罗马帝国”,由此显露出,更多的罗马化特征。

“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英格兰和“英美文明”也不是突然崛起的。

在英格兰开启自己的全球化时代之前,我们还是要回到中世纪,看看进入“七国时代”,奠定m族基础后的英格兰,又经历了些什么。

到底还有哪些因素,促成了“英美文明”的产生。

就英格兰m族形成这个问题来说,并非没有遇到过挑战。

因为,在七大王国的内部竞争接近尾声,有望建立统一王国之时,可怕的维京人来了。

公元8世纪末——11世纪中的将近300年时间段,是西欧历史上,著名的“维京时代”。

来自北欧的维京海盗,沿西欧海岸线,一路向温暖的南方侵扰。

从波罗的海,一直到地中海的沿海地区,都处在“维京人”的攻击范围内。

对于这种来自北方的压力,我们应该是很有感受的。

区别在于,中原王朝所承受的压力,源自于游牧/渔猎民族的战马。

而维京人依仗的,则是他们特有的“龙头战船”。

维京人在21世纪的族群标签为“斯堪的纳维亚人”,其核心政治成员为:丹麦、挪威、瑞典三国。

其中,瑞典和挪威,分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东、西两侧。

丹麦的核心之地,则为日德兰半岛及其左近的:菲英岛、洛兰岛、西兰岛。

很多时候,斯堪的纳维亚三国的形象,又会和“北欧”的地缘概念重叠。

又或者说,一提到北欧,后世的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上述三国。

不过,从地理和地缘z治角度来说,“北欧”板块还应该包括,受斯堪的纳维亚民族、文化辐射而生成的:芬兰、冰岛两国。

在维京时代,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z治主导,是与欧洲大陆,地理关系更为紧密的“丹麦”。

入侵英国的维京人,不仅对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爱尔兰人、苏格兰人、英格兰人造成重大威胁,

还在英格兰东北部建立“丹麦区”,即入侵英格兰的以丹麦人为主。

公元1014—1035年期间,当时丹麦国王克努特,甚至还夺得英格兰王位,将之纳为丹麦“北海帝国”的一部分。

不过,与罗马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入主不列颠,对不列颠原有m族结构,造成重大改变不同的是,

“维京时代”,除了带来更多恐怖回忆以外,却没有对英格兰,已经形成的m族、文化结构,造成破坏性影响。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与盎格鲁-撒克逊人一样,维京人同样属于日耳曼民族的一员。

两者在z族、语言、文化上,拥有很强的共通性。

前者在欧洲的原始分布地,本身就与维京人紧密相连。

当年也并非全部盎格鲁-撒克逊人,都迁入了英格兰。

其中,留在德国境内的,以撒克逊人为主,并在后世中文中,被译为萨克森人。

在德国历史中,萨克森人素以作风顽强著称,其除了向英格兰地区迁徙以外,还向德国内地进行过迁徙。

在21世纪,人们仍然能够,从德国政区中的三个,以“萨克森”命名的州,包括:

下萨克森州、萨克森-安哈尔特州、萨克森州,体会到这种地缘关系的存在。

现在我们清楚了,英格兰、斯堪的纳维亚三国,在m族源头上,其实与德国是一样的,都源出于“日耳曼民族”。

这意味着,即使有大量维京人登陆不列颠,并与“盎格鲁-撒克逊人”融合,也不至于改变英格兰的“日耳曼属性”,或者造成新的地缘分裂。

事实上,无论在英国还是米国历史上,从近亲属性的日耳曼人中吸收新鲜血液,以壮大自己的核心族群,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后世数据表明,以最初的移民国来说,“德裔米国人”的数量,甚至已经超出了英裔和爱尔兰裔,成为了米国第一大族裔。

在丹麦王国的势力退出英格兰后,“盎格鲁-撒克逊人”再次开启了z治统一进程。

然而,就在英格兰即将完成统一,迎来第一位,统一背景下的英格兰国王时,大陆的压力再次袭来。

公元1066年,来自法国的“诺曼人”登陆英格兰,并且统一英格兰全境,建立“诺曼王朝”,史称“诺曼征服”。

领导这次征服工作的诺曼底公爵,也因此被称之为“征服者威廉”,并被视为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英格兰国王。

第八百四十三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七)

很多时候,诺曼征服开启的公元1066年,会被视为维京时代的结束。

不过,仔细研究诺曼人的地缘背景,却会发现“诺曼人”,原本就是“维京人”的一部分。

所谓“诺曼”一词,是法国人对维京人的称谓,原意为“北方人”。

在维京时代,这些来自北欧的掠夺者,并不仅仅侵扰不列颠群岛,任何维京战船可以抵达的土地,都处于他们的攻击范围。

与英格兰隔海峡相望的法国,自然没有可能幸免。

此时的法国,正处在法兰克人的统治之下。

在入侵西罗马故地的日耳曼诸部中,法兰克人可以称得上是最成功的一支。

他们先是在法国的土地上建国,然后在着名的“查理大帝”,又译为“查理曼”的率领下,在公元9世纪初,征服了日耳曼尼亚和意大利大部。

尽管,法兰克人和查理大帝,试图将自己定位为,罗马帝国的继承者,并因此加冕为罗马皇帝,

但仍在遵循日耳曼习惯法的法兰克人,此时还没有建立一个,中央集权式国家的经验。

遵照日耳曼人的习惯,查理大帝在离世之前,将他的帝国,平均分配给了三个儿子,史称:西法兰克王国、中法兰克王国、东法兰克王国。

很显然,这种看似公平的做法,只会让一个,正处在发育中的帝国迅速瓦解。

公元9世纪中,这三个王国,正式分裂为d立国家,并最终成为了法国、意大利,以及德国的前身。

对于日耳曼人来说,虽然有罗马人管理一个庞大帝国的经验在前,但他们却还是更愿意,遵循历史规律,自然进入“血统分封”阶段。

这也是为什么,从公元5世纪末,到16世纪初的整个欧洲中世纪,会被认定为是“封建时代”。

讽刺的是,机械对照西方历史的后世部分我国史学家,却将结束封建时代的秦帝国,定位为了我国“封建时代”的开端。

事实上,如果你们认真研究“封建”制度的含义的话,就会发现,周王朝所经历的那800年,才是我国真正的“封建”时代。

如果一定要认为法兰克人,曾经代表日耳曼人进入过帝国时代,也只能将之定性为,一世而亡的“查理曼帝国”。

此后,由“东法兰克王国”,升级而出的“神圣罗马帝国”,同样如此。

神圣罗马帝国名义存续于,公元962-1806年。

以至于这个,被伏尔泰称为“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非帝国”的“德意志第一帝国”,内部生成有数百个,互相独立的封建小国。

“德意志第一帝国”的称号,来自视自身为“德意志第三帝国”的n粹德国的认定。

两者之间的“第二帝国”,即为年期间,由普鲁士人建立的“德意志帝国”。在东法兰克王国,试图以“神圣罗马帝国”之名,继承罗马和查理曼留下的遗产后,语言上已经拉丁化的西法兰克王国,

并没有进入这个新的z治体系,而是很快接过“法兰克”的大旗,直接以“法兰西”之名立国,标志为公元987年,卡佩王朝的建立。

这种z治上的继承关系,以及地缘属性的变化,甚至可以从“法兰克”与“法兰西”,这两个名字的变化中看出。

简单点说,“法兰西”之名,实际就是“法兰克”之名的拉丁式读法,在德语中,法国仍然被称之为frankreich,意为“法兰克王国”。

回到“诺曼征服”的话题上来。

建立诺曼底公国的维京人,是在公元10世纪初,登陆法国沿海地区,并沿着塞纳河上溯,持续对当时的“西法兰克王国”s都b黎发动进攻。

由于无力依靠自身的力量,消除维京人带来的威胁。

诺曼人被允许在以,塞纳河口为中心的法国沿海地区,建立名义隶属法王,实际保持d立的“诺曼底公国”。

一个半世纪后,已经洗脱海盗污名,完成“封建化”的诺曼人,并没有淡忘他们的“海洋”属性,开始针对不列颠发起征服。

对照后世的天朝历史,诺曼人之于英国的存在,表面上看,有些类似于结束战国七雄格局,建立第一个中央集权王朝的大秦帝国。

区别在于,秦国本身是七国之一,而诺曼人在地缘属性上,则是来自域外的法国。

单从族源上看,诺曼人与先前那些入侵不列颠的维京人,甚至与“盎格鲁-撒克逊人”一样,都系出日耳曼民族。

然而,在整个“西法兰克”,变成拉丁化“法兰西”的情况下,进入法国封建体系的诺曼人,

很自然的,也成为了一群说着法语,学习法兰西z治、文化的法国人。

其对不列颠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好不容易整合到一起的英格兰,迎来的却是,一位讲法语的国王。

纵观后来的欧洲历史,由于各国王室间,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一个国家迎来一位,外国国王的情况屡见不鲜。

比如,后世的英国w室,亦拥有德国血统。

诺曼征服的不同之处在于,对英格兰z治体系的改动要大得多。

除了从英格兰人手中夺得王位以外,诺曼人还从法国,带来了一整套的“封建”体系。

在诺曼王朝期间,99%的封建领主都为诺曼人。

换句话说,“盎格鲁-撒克逊”m族属性的英格兰人,此时完全属于被征服者的地位,并且面临着,被融合成为法语m族的尴尬境地。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既然当年的日耳曼三部,能够反客为主的,成为不殖颠的主体m族,

那么z治和军事上,更为强势的诺曼人,为什么就不能做到这点呢?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从语言的角度来说,尽管英语中,的确有大量词汇来自于法语,却并没有影响英语的d立语言地位。

实际上,只要有交流的情况发生,语言交融的情况就难免会发生。

即使没有诺曼征服,法语长期作为欧洲的优势语言,这种情况也会不同程度的发生。

第八百四十四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四十四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就像后世的中文中,同样会引入大量诸如:可乐、披萨一类的外来词一样。

诺曼征服没有对英格兰m族的形成进程,造成根本性影响的原因在于,这些“法国人”,

仅仅是将这次征服,当成一次z治征服,而不是m族迁徙。

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角度,诺曼人都没有想过,要把“盎格鲁-撒克逊人”,变成和自己一样。

相反,他们更愿意,依托自己的法国背景,来彰显自己的统治地位,以及从大陆带来的文明优势。总的来说,在人类迎来了,公元后的第一个千年之际,我们可以认为,英格兰和法兰西之间,有所区别的国族意识已然形成。

从根本上说,这有赖于英吉利海峡的存在,使得两者能够进行有效分割。

大英帝国是怎样逐渐形成的呢?这要从七大王国火并开始讲起。

当罗马挂了之后,凯尔特人和英格兰人措不及手,他们大眼蹬小眼了:不知道如何靠自己,守住这片肥沃的小岛?

这就是5世纪初,不列颠的尴尬现状。

外敌已去,英格兰、苏格兰两个m族却还没成长起来。

文明发轫的太晚,人口也太少,m族和国家意识尚未觉醒。

两m族内部,也远远没有达到强有力的统一。

罗马统治的结束,同时意味着一个,强大势力提供的保护伞的突然消失。

那么,不列颠如此富饶之地,自然立即引来强敌环伺,群魔乱舞。

几乎是罗马的势力刚刚退去,盎格鲁-撒克逊人和其他一些野蛮m族,就大举入侵不列颠岛。

英格兰地盘大,他们中的大多数就来此讨生活。

盎格鲁-撒克逊本是古老的日耳曼民族分支之一,由盎格鲁、撒克逊和朱特三民族组成,居住在相当于后世,德国北部和丹麦南部日德兰半岛上。

此时的盎-撒已经沦落成以海盗为生,性情彪悍,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刀头舔血的日子过得久了,浪子也有想回头的时候~眼见不列颠这么温暖宜人,草长莺飞,盎-撒部落们不禁就想放弃强盗,这个如此有前途的职业了!

原本英格兰的布利吞人,即凯尔特和欧陆其他各m族的混合体,根本不是这些蛮族的对手,领土大片的沦陷。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布利吞人渐渐与盎-撒m族融为一体。

从5到9世纪,在英格兰定居下来的盎-撒m族,先后形成了数十个小王国,彼此征战不休。

因为本土的布利吞人过于孱弱,侵略战争很快演变成了英格兰的统一战争。

这样的诸候混战,颇似希腊的城邦制晚期和天朝的战国时代,只是时间嘛,晚了那么1千年还多。

数十个大小王国彼此兼并,最终形成七大王国,他们是:

萨塞克斯,sussex,字源字尾拆开来就是‘southsaxon’,‘南撒克逊’。

韦塞克斯,wessex,即‘westsaxon’,‘西撒克逊’。

埃塞克斯,essex,即‘eastsaxon’,‘东撒克逊’。

东盎格利亚,eastaanglo,‘东盎格鲁’。

诺森比亚,northumbria,盎格鲁族。

默西亚,mercia,盎格鲁族。

肯特,kent,朱特族。

这七大战国一边忙着彼此火并,一边还要迎战新的外敌:维京人。

维京人新一代海盗,主要是丹麦人和挪威人。

看见老海盗盎-撒族成功转型,也兴冲冲的跟在后面往岛上移民。

但是,已经和英格兰本土m族,融为一体的盎-撒诸国,立刻把门关上,眼睛一瞪:“这是俺们家,谁敢放肆?”

所以说,先来后到真的是很重要的。

想当初要是罗马撤了,先来的是维京人,英格兰的历史,就变成维京的历史了,吃闭门羹的,就会是盎-撒各族。

要说盎-撒原本的战力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在不列颠岛上,舒舒服服的混了300多年,早就从海盗变成了勤劳的农业文明。

突然间8世纪末,维京海盗蜂拥而来,一时不免惊慌失措。

再加上内部没有统一,勾心斗角,更加难以抵抗外敌。

于是,逐鹿中原愈加激烈,各国都想脱颖而出一统英格兰,而后彻底消除外辱。

8世纪末,韦塞克斯王国开始蒸蒸日上。

到9世纪末,阿佛列大帝及其子,“长腿王”爱德华领袖群伦,将丹麦人在不列颠建立的定居点,渐次拔除。

在此过程中,两代雄主通过战争和联姻,不断的兼并其他王国。

再传至爱德华的儿子埃塞尔斯坦,又是一代明君,于是诸国危矣。

927年,最后一个战国,诺森比亚被韦塞克斯国王埃塞尔斯坦吞灭。

战国时代至此便该结束,如果丹麦没有卷土重来的话。

可惜埃塞尔斯坦的后代没那么争气,导致11世纪初,丹麦和挪威联手大兵压境。

1016年,丹麦国王克努特征服英格兰,直至1042年。

此年,“忏悔王”爱德华即位,韦塞克斯王朝复辟。

24年后,‘忏悔王’爱德华归天,导致了盎格鲁-撒克逊时代,和英格兰战国时代的彻底结束。

因为膝下无子,王位悬空,爱德华的王后的兄弟近水楼台得了皇位,史称哈罗德二世。

皇位给了内弟/小舅子,这实在是有点不靠谱,好歹得有点血缘关系吧?

果然惹恼了一位外国英豪!此人叫诺曼底大公威廉,是‘忏悔王’爱德华的正牌表弟。

诺曼底不是在法国北部么?怎么又冒出一个公国来?还跟韦塞克斯王室有血缘关系?

这也是丹麦人折腾出来的。

早年丹麦极盛之时,纵横欧陆未遇敌手。

9世纪末曾有这么一支军队,从丹麦出发横着膀子,就把巴黎包围了。

巴黎城高池固,几个月也没拿下,于是绕城而走,一路向南,沿途烧杀掳掠十室九空。

直杀到地中海沿岸,享受着阳光沙滩,看看对面非洲实在没啥意思,于是打道回府,又是一路势如破竹。

返回到法国北部的时候,眼看再走二里地就到家了,突然觉得这地方不错,咱就跟这儿住下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五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也是时运当头,正赶上当时法国‘糊涂王’查理在位,一番威逼利诱下,居然就在911年签订了“圣-克莱尔-埃普特条约”,将法国北方沿海一部,划成了诺曼底公国!

法兰克人这个恨哪,国王无能到这个德性,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

无可奈何之下,就开始给这伙丹麦人起外号了。

这是古今中外统一适用的发泄手段,尤其是文化高等的m族,被文化低等的野蛮m族欺负的时候,

直接给敌人安上一个‘雅号’,写进历史既成事实永世不得翻身,狠哪,文化的征服,才是最深最真的征服。

法国人说,你们不是霸占我们北方的地界吗?我就管你们叫“北方土人”!

法语里即“诺曼-norn”。

那被北方土人霸占的地方,就叫“北方土人家”!法语即“诺曼底-norndy”。

从此就这么定了,连带着英国马上就要开始的“诺曼王朝”,也都得这么叫了······

这个公国是靠着背后强大的丹麦建立的。

可花无百日红,丹麦也有衰落的一天。

因此,历代诺曼底大公都很会审时度势,一边跟j皇搞好关系,一边使劲和周边大国联姻。

就这样,居然传承到了1066年,此时在位的威廉大公,同时具有诺曼、法国和盎格鲁-英格兰三国贵族血统,文治武功俱是上上之选。

在这一天,听探子来报,哈罗德二世得了英格兰王位,登时气的怒发冲冠:“来呀!给我备马,兵发英格兰!”

说干就干,本着向先贤“凯撒”致敬的精神,威廉挥军渡海,登陆直取哈罗德的主力。

其实夺天下这种事,哪有什么天命所归啊?都是一仗一仗踏着万千枯骨打出来的!

哈罗德就不是个该得天下的主儿,威廉都把刀架脖子上了,这老兄还没任何准备!

黑斯廷斯一战,哈罗德被斩于阵中,一战定乾坤!

1066年的圣诞节,诺曼底大公威廉志得意满的,在伦敦西敏寺大j堂举行了加冕典礼,史称“征服者-威廉一世”。

诺曼王朝的建立,标志着英格兰统一、稳定的封建王朝的开始。

英格兰的盎格鲁-撒克逊时代宣告终结。

战国乱世、外族入侵也划上了句号。

让我们啼笑皆非、意想不到的是,英格兰的m族和国家意识,完全是在,“抵抗外族入侵-抵抗失败-跟外族融合-抵抗新一轮外族入侵-又失败-再次和外族融合”,这样的循环过程中完成的。英格兰m族,从早期就是彻底多血统、多文化的。

而诺曼王朝的建立,及时终止了这一循环,此后的一千年,不列颠岛再也没有被任何敌人踏上过半步,即使是l破仑、x特勒也不能。

于是,早期的各种融合,在漫长而稳定的岁月里慢慢发酵,酿出了不列颠自己,独有的m族性格和文化。

回头看以上这一段历史,又是跟天朝惊人的相似:

907年,唐朝灭亡,我国进入五代十国。

911年,丹麦军队割法国北部为诺曼底公国。

927年,韦塞克斯国王埃塞尔斯坦统一英格兰。

960年,北宋建立,随即饱受北方的契丹、金、西夏的侵扰。

1016年,丹麦征服英格兰。

1066年,诺曼征服英格兰;诺曼王朝开始。

1127年,靖康之变,金灭北宋;南宋开始。

8世纪末,欧洲各部经过300年的后罗马时代积累,普遍形成了比较像样的文明。

但恰恰是相对而言高度文明的欧陆各国,包括不列颠的盎-撒诸国,完全难以抵抗北方的‘野蛮民族’-丹麦、挪威和瑞典海盗。

从8世纪到12世纪,300多年的欺辱、劫掠、割地,血泪斑斑。

天朝呢?北方少数m族从来没有停止折腾过。

春秋战国那会儿,各强国就已经在共同防御北方的犬戎、东胡、林胡等游牧m族了。

但是大唐之前,应该说北方m族虽强,无法南下真正进入中原,造成致命伤害,但南北朝时期例外。

以秦、汉、唐之强,她们只有一个选择:踏踏实实的在关外溜达。

但是,又一次‘非常巧合’的是,唐朝中叶的‘安史之乱’,恰好发生于755-763年,即8世纪后期!

自此之后,大唐急转直下,内部藩镇割据,北方各m族势力趁机迅速膨胀,渗入中原。

907年唐亡,进入五代十国,形势更糟,北方领土大量沦陷。

后晋的石敬瑭,甚至把中原核心的幽云十六州,直接割让给契丹!

960年北宋建国后,经济、文化虽强,军事上却无法挽回。

不仅无力回天,还每况愈下,终至1127年靖康之恨,无比屈辱的亡国于金兵之手!

随后的南宋更是得过且过,完全承认北方m族的主导权,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居然也混了152年。

1279年,北方m族m古终于一统中原,臻至北方游牧m族的巅峰。

同样是8-12世纪,两大文明又一次,处在相似的发展阶段。

大陆核心的文明体高度发达,经济、文化、艺术蓬勃发展。

但军事上,却被北方的‘野蛮m族’毫无悬念的压制,几个世纪中陷于苦苦的挣扎。

但是我们要注意,相似的是各自内部的发展规律。

如果横向比较,就会看到惊人的差异,即同时期天朝的中央文明,远远高于欧洲的封建文明,

其差距类似于,新石器时代和铁器时代的差别,根本不在同一档次上。

以上是英格兰封建王国的形成过程,现在我们把目光投向苏格兰,看看同一时期苏格兰,是如何形成自己的封建国家。

与英格兰非常神似,苏格兰也是一边内斗,一边抵抗外敌。

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中,寻找自己的出路。

关于苏格兰的早期历史,史料出奇的缺乏。

英格兰的史料就已经不算多了,跟苏格兰比,简直就是汗牛充栋。

从罗马帝国撤走即5世纪初,到11世纪初这段时期,在我国是东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北宋。

第八百四十六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

二十四史和大量其他着作,详尽的记载了,每一个朝代的仪态万千,欧洲人看了,只有无地自容掩面疾走。

然而,这段时期对于苏格兰而言,只是知道个大概情况,细节一概欠奉。

即使是当时各小王国争霸这样的大事,也不甚了了,常常要靠传说来推测。

罗马在5世纪退出舞台后,苏格兰在罗马时代,被称为“凯利多尼亚”的各个凯尔特人、皮克特人部落人口,还少得可怜。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总算有了点规模。

各个部落都发展起来了,人口、粮食、牲口就多起来了,便需要扩充地盘。

地盘这个事情是很神圣的对吧,谁也不愿意别人到自己家来常住,于是就开始打架。

打架就有胜负,负者便要报仇,之后就是冤冤相报无休无止,轰轰烈烈的内战起来。

从5世纪到9世纪,皮克特人经过长期发展后,很可能在后期,一共建立了7个小王国。

每个搁同时期的天朝,也就一县城的规模,1万人顶天了。

他们彼此之间打的不亦乐乎,北欧海盗在旁边看热闹,给逗的满地打滚儿~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呀。

挪威人的一支,诺斯人,当仁不让的跨过北海来建立殖民地。

经过数百年的奋力抵抗,虽然凯尔特人已经很尽力了,挪威还是占据了,苏格兰北边的奥克尼群岛和谢特兰群岛。

当然,万事有一弊则必有一利,祸兮必为福之所倚。

凯尔特人丁虽少,先是跟西罗马远征军团神话般的战成平手,后和强悍的挪威打持久战也没亡国。

这样前后一千年的魔鬼训练,人数少也没关系了,不折不扣的成长为一支,打不烂锤不扁的铜豌豆~

到了843年,低地区域的麦克-阿尔宾王国,出了一位杰出君主,名为肯尼思一世。

在他的指挥下,王国连连扩张,逐渐吞并了低地大部,即后世的福斯-克莱德一带。

虽然北边尚有大片江山有待征服,其内有若干个其他小王国,但这是历史上,

第一个规模比较像样的苏格兰王国,因此,肯尼思一世被认为,开启了统一的进程。

200年倏忽而过,时间来到1034年,邓凯尔德王朝取代了阿尔宾王朝。

邓凯尔德的首任国王是邓肯一世,他是阿尔宾王朝末任君主,马尔科姆二世的外孙,因为父亲姓邓肯,王朝就改为邓凯尔德了。

乍一看改朝换代了,怎么得打几十年仗吧?

其实都是一家人,不过是嫡系后代改传女系后代罢了。

这在英国历史上司空见惯。

这位邓肯一世是个悲情人物,即位6年后,死于权臣麦克白之手。

但是,因为他特殊的血统出身,他的即位意味着,斯特拉斯克莱德王国,自动并入了邓凯尔德王国。

这样一来,苏格兰的大部分就得到了统一。

虽然,西部群岛和北边的奥克尼群岛,仍然在挪威手里,我们可以把1034年,看作是苏格兰封建王国的开始。

虽然比英格兰早32年,苏格兰已经完成了统一,形成了真正的封建王国。

但我们马上就会看到,苏格兰此后的王位传承非常混乱,其宫廷斗争的惨无人道指数,直追罗马帝国。

我国古代最重立储,认为储君不立或储君不贤,则动摇国本。

事实证明这是伟大的理论。

苏格兰在这个事情上,乱七八糟的搞了250年,终于因为继承权问题,令英格兰趁虚而入,引发了‘苏格兰d立战争’。

1284年,野心勃勃的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完成了对威尔士的征服,从那时起,英王嗣君开始循例,敕封为威尔士亲王。

1292年,约翰·巴里奥继承苏格兰王位,是为约翰一世。

约翰一世软弱无能,让苏格兰的d立面临着严重威胁,于是,苏格兰国内的贵族们,架空约翰一世的权力,同时积极向外寻找盟友。

1294年,英法战争爆发。

第二年10月,法国国王腓力四世,和苏格兰的代表在巴黎签署条约,达成结盟意向,并商定让约翰一世的长子,爱德华·巴里奥迎娶腓力四世的侄女。

同盟条约规定,如果两国中,有任何一个国家遭到英格兰的攻击,另一个国家就得进攻英格兰。

由此,苏格兰把自己绑在了法国的战车上。

条约签订后不久,英格兰即出兵苏格兰,苏格兰d立战争爆发。

英军节节胜利,逐步推进到苏格兰腹地,约翰一世被迫退位。

爱德华一世凭借多次出征,迫使许多苏格兰贵族臣服,苏格兰几乎成为英格兰王国领土的一部分。

就是在这场战争中,苏格兰传奇英雄威廉·华莱士,带领义军奋起反抗。

华莱士在1305年被杀害后,曾在英格兰宫廷中担任法官的苏格兰贵族,罗伯特·布鲁斯的孙子小布鲁斯揭竿而起,自称苏格兰国王,继续领导独立斗争。

其间,法王腓力四世因军事失利,被迫同英格兰议和。

1314年,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二世率大军征讨小布鲁斯,不想却遭遇惨败,苏格兰由此取得实际上的d立。

10多年后,两国签订和约,英格兰新国王爱德华三世,被迫承认苏格兰d立。

同时,小布鲁斯为确保他的儿子,大卫继位后得到足够的支持和帮助,派使者前往法国续约。

当时,法国面临同英格兰重新开战的危险,于是欣然应允。

这一条约下的法苏同盟,对英格兰造成的威胁持续了200多年。

几年后,小布鲁斯的儿子,大卫二世继承苏格兰王位。

然而,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却以继承权纠纷为由,再次发动战争。

由于英军优势明显,苏格兰局势变得万分危急,这时,法国国王腓力六世一方面声援苏格兰,另一方面同意,让年仅10岁的大卫二世来法国避难。

在爱德华三世看来,法国对苏格兰的支持,已成为他统一不列颠的最大阻碍,于是,他把矛头转向法国。

第八百四十七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一)

1337年,爱德华三世提出对法国王位的要求,他是法王腓力四世的外孙,随即,英法“百年战争”爆发,英军从苏格兰撤离主力军团。

又过了几年,一直得到法王庇护的大卫二世返回苏格兰,领导起d立战争,苏格兰国内顿时士气大振。

此外,苏格兰军队还不断骚扰英格兰边境,声援法国。

但在法国大陆,英军长弓手频频击溃法国骑兵,法王腓力六世不得已,写信给大卫二世,恳求他对英格兰本土,发起更大规模进攻。

1346年,法军在克雷西战役中惨败,不到两个月,如约进攻英格兰的大卫二世也被击败,连他本人也被俘虏。

苏格兰和法国双双战败,使这一同盟陷于休眠状态。

不过,由于黑死病瘟疫正在英格兰蔓延,爱德华三世此时无力继续扩大对法和对苏战果,先后同两国签署和约,其俘虏的大卫二世,也被苏格兰重金赎回。

1371年,大卫二世去世,苏格兰新国王罗伯特二世上台,再度同法国合作。

而法国方面,为夺回英国在法国境内的领地,1383年,法国国王查理六世,以提供4万金法郎、1000套盔甲和1000名士兵为条件,使罗伯特二世同意,重新向英格兰开战。

可惜的是,这些法军士兵难以适应苏格兰的生活,也不能适应落后的,苏格兰军队惯用的运动战和游击战。

不过,这是这对“老同盟”的首次近距离合作。

进入15世纪,法国在“百年战争”中一败涂地,甚至到了亡国的边缘。

危急关头,苏格兰陆续向法国,派出15万名士兵支援作战。

在1421年的博日战役中,骁勇的苏格兰军队配合法军取得胜利,打破了英军的不败神话。

1424年,在维尼尔战役中,苏格兰军队受到重创,但给法国人赢得宝贵的喘息时间。

1429年,苏格兰军队还曾援助圣女贞德,解奥尔良之围。

然而,由于苏格兰军团在多场战斗中伤亡过大,随后被迫解体。

据统计,约有3万苏格兰人,在这一时期来到法国,帮助法国人作战,他们是法国国家和m族危难之时,不可忽视的重要倚仗力量。

1436年,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把女儿嫁给法王查理七世之子,“老同盟”之间,完成了王室联姻。

到了1453年,在法国人的奋勇反击下,“百年战争”终于结束。

但此后,法国和苏格兰,不再是生死攸关的同盟,英格兰、苏格兰和法国三者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发生微妙变化。

法王路易十一在位期间,多次在同英格兰的交涉中,表现出对苏格兰的漠视,苏格兰统治阶层对法国的感情开始发生动摇。

1491年,苏格兰同法国再续“老同盟”,但到了1502年,它又和英格兰签订《永久和平条约》,答应苏法盟约不针对英格兰。

1537年,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五世,迎娶一名法国王室贵族之女,“老同盟”之间的关系,似乎出现转机,

但此时欧洲各国最大的争端,已转为宗j改革,苏格兰国内的新j势力,不希望看到苏格兰同法国进一步联合。

后来,詹姆斯五世之女玛丽女王嫁给法国王储,并成为法国王后。

由于法国是tz教的大本营,这场婚姻引起苏格兰国内的担忧,他们开始寻求断绝同法国的特殊关系。

与此同时,信奉新j的伊丽莎白一世,登基为英格兰女王,因为宗j的关系,英格兰突然成了苏格兰的盟友。

1560年,苏格兰议会单方面拟定《爱丁堡条约》,终止了同法国长达265年的“老同盟”关系。

1588年5月,大西洋的万顷波涛,在西南风的吹拂下,泛着排排雪白的浪花,涌进英吉利海峡。

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由南向北顺风疾驰,绣着jd和s母神像的旗帜,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喇喇的响声。

舰队司令米地拉·西多尼亚公爵,仁立在甲板上,身边围着一大群随从和舰长。

他紧锁双眉,脑海里浮现出远方的普里茅斯港,狡诈、勇敢、技艺高超、神出鬼没的英国海盗弗朗西斯·德雷克,一定正忙着准备攻击他的舰队。

德雷克是一个全才型的天才,是后来英国海军和所有海盗的鼻祖。

大英帝国的崛起,绝对绕不开德雷克这个人物。

毫不夸张的说,他绝对是英国海军史和海盗史上,最伟大的船长。

后世的海盗们,无一不是循着他的影子,来开创自己的事业。

后世的海盗们,都敬畏的称他为“海上魔王”。

他出生于英国德文郡,一个贫苦农民的家中,从学徒干到水手,最后成为商船船长,而赞助人就是当时的伊丽莎白女王。

当时的英国,虽然已经开始过渡到,生产力急速发展的资本主义时期,但由于原始积累不够,还并不是什么航海大国。

当时的海上霸主,是西班牙人,早在十五世纪,血腥的殖民者哥伦布,就在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赞助下,发现了美洲大陆。

当时的西、葡两国的关系非常亲密,还曾一度合并为一个国家。

后来麦哲伦又完成了环球航行,使得西班牙对海洋的认识,远远超过了其他的欧洲国家。

西班牙率先进入美洲,葡萄牙人则开进了印度,1519年,西班牙人找到了传说中的黄金之国。在毁灭了阿兹特克和印加这两支玛雅人的后裔后,彻底控制了南美大陆,控制了秘鲁的金矿。

为了袭断与亚洲和美洲的贸易,他们封锁了航路,严禁一切他国船只的来往。

非西班牙的船只,甚至连太平洋都没有见过。

太平洋变成了西班牙的私海,英法等国虽有怨气,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通过奴隶贸易分一些油水。

1568年,德雷克和他的表兄约翰·霍金斯,带领五艘贩奴船前往墨西哥,由于受到风暴袭击,船只受到严重损坏。

起先,西班牙总督同意他们进港修理,但在几天后突然下令攻击,将英国船员全部处死,仅有德雷克和霍金斯逃离虎口,捡了一条命。

第八百四十八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四十八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德雷克不明白,为什么西班牙要屠杀无辜的商人,更想不通的是,新大陆的财富,凭什么只要西班牙才能享受。

从此以后,他就有了一颗仇恨西班牙的心,他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向西班牙复仇,就此确定了其一生的轨迹。

1572年,德雷克召集了一批人,乘坐小船偷偷横渡大西洋,躲进了巴拿马地峡。

他像当年的探险家一样,横穿了美洲大陆,第一次见到了浩瀚的太平洋。

在南美丛林里,他们蹲守了近一个月后,抢劫了运送黄金的骡队,又抢下了几艘西班牙大帆船,成功的返回了英国,成为了英雄。

这次行动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获得黄金,更重要的是,德雷克证明了西班牙人,并不是不可侵犯的。

他受到女王的召见,并很快成为了女王的亲信。

1577年,他再次从英国出发,乘着旗舰“金鹿”号,直奔美洲沿岸,一路打劫西班牙商船。

西班牙人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自家后院胡闹”,当他们派出军舰追击时,德雷克早已逃往南方。

但由于西班牙的封锁,他无法通过狭窄的麦哲伦海峡。

在一次猛烈的风暴中,“金鹿”号同船队其它伙伴失散了,被向南吹了5°之多,来到了西班牙人也未曾到过的地方。

自从麦哲伦海峡被发现以来,人们一直认为海峡以南的火地岛,就是传说中的南方大陆的一部分。

但此时呈现在德雷克面前的,是一片汪洋大海,德雷克被这意外的发现惊呆了。

他很高兴的向大家宣布,“传说中的南方大陆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也一定是在南方更寒冷的地方。”

直到21世纪,人们还称这片广阔的水域为“德雷克海峡”。

但德雷克却一直向西,横渡了太平洋。

1579年7月23日,他到达了马里亚纳群岛,8月22日穿过北回归线,

9月26日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普次茅斯港,再次成为了“民众的英雄”。

这次航行,是继麦哲伦之后的第二次环球航行,但德雷克却是第一个,自始至终指挥环球航行的船长。

前面我讲过,麦哲伦在f律宾,和土人冲突之中被杀死,然后被做成三明治吃掉了。

德雷克带回了数以吨计的黄金白银,丰富了女王的腰包。

更重要的是,德雷克为英国,开辟了一条新航路,大大促进了英国航海业的发展。

而且,他还发现了宽阔的德雷克海峡,自此以后,太平洋再也不是西班牙的海了。

做为一个探险家,德雷克的业绩到此为止,但作为海战史上著名的海战专家,他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1587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处死了亲西班牙的苏格兰女王玛丽,西班牙对英宣战,积怨已久的两国,终于拔剑相向。

但当时,英国海军还非常弱小,仅有三十四艘战舰,根本无力与西葡联盟作战,危机时刻,德雷克带领着25只海盗船赶到了。

沿着西班牙的海岸,德雷克开始“外科手术式的清洗”,在加的斯港外,他击沉了36艘西班牙补给舰,接着又冲进加的斯港,击沉了33艘西班牙船只。

5月15日,德雷克舰队突袭里斯本附近的舶锚地,在混乱中千百艘船只相撞沉没,损失无以估量。

接着,他又攻占了圣维森特角要塞,扼住了地中海的咽喉。

在回国的路上,他又打劫了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私人运宝船,抢到了价值11万镑的财富。

由于这一系列的行动,战争至少延后了一年,从而为英国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1588年5月20日,由10个支队、130条船舰,组成的西班牙“无敌舰队”,从里斯本起航,

在7月19日,开始在英吉利海峡步阵,英国方面,除三十四艘皇家海军战舰外,还有私人船舰60艘。

前锋是由34艘战舰,组成了“德雷克支队”。

德雷克的表兄,海盗船长霍金斯也赶来帮忙,两人准备一起,为当年死于墨西哥湾的同伴们报仇。

英方的总指挥是霍华德勋爵,西班牙方面,则是米地拉公爵领军。

此时的西班牙战舰,仍旧是以老式的楼船为主。

这种船非常大,除了水手外,还装满步兵,火力配备主要以重型的加农炮为主。

作战的西班牙海军,仍旧使用古老的横队战术,即是让舰船肩并肩的前进,用舰首炮轰击后,靠近敌船打接舷战。

十七年前,西班牙人就是凭借着这种战术,取得了勒班托海战的胜利。

但此时英国人,却采用了更为先进的战术。

英国战舰,多为船身轻便的快帆船,除了水手外,不带任何步兵。

这种船灵活轻便,更易于转向和突进,而且根本舍弃了“接舷战”,这种落后的方式。

用德雷克的话说:“海上的事要由船来解决,和步兵没有关系。”

在火力配备方面,英国人使用轻型的长炮,且多布置在两舷,战斗时,则采用德雷克发明的“纵队战术”,

让舰船首尾相接的排列,用舷炮轰击,这是海战史上的一次革命。

自此以后,火炮才取代步兵,成为海战的主角。

就这样,在战争还没开始前,西班牙舰队覆灭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好了。

遗憾的是,在几百年后的中倭甲午海战,丁汝昌仍旧命令“北洋水师以“横队”,迎战日军的“纵队”。

7月22凌晨,英国舰队借着顺风,以“一条单长线”的队型,楔入西班牙舰队,

由于先进的战术和灵活的机动性,没有一艘船被西班牙陆军抢占。

到7月25日,西班牙已经损失了十分之一的舰船,而英国方面,则汇合了西莫尔勋爵的援军,使舰船总数达到136艘。

7月28日晚,在德雷克等人的建议下,霍华德下令采取古老的火船战术,西班牙舰队阵脚大乱,无法保持队形,英舰趁机突击。

从29日上午9时,到下午6时,双方舰队在没有编队的情况下,互相混杂,三五成群的对射,直到都没有炮弹为止。

第八百四十九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九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西班牙损失了近一半的船只,死伤1400人,英军则一船未沉,且死伤不足百人,这就是史上著名的英西大海战。

自此以后,西班牙一蹶不振,英国逐渐取代其成为海上的霸主,而德雷克则被封为英格兰勋爵,登上海盗史上的最高峰。

想道德雷克过去的种种,一丝不祥的预感,从西多尼亚公爵的心底升起,怎么也驱赶不散。

虽然西班牙无敌舰队覆灭的故事,被人们讲了许多遍,但谁也猜不透,这位未来的败军之将此时是何种心情,

谁也理不清,英国与西班牙几十年来的恩恩怨怨。

英国与西班牙,原本保持着十分密切友好的关系。

可在16世纪初,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的一段婚外恋情,却埋下了两国矛盾的祸根。

亨利八世的第一位王后,是他的寡嫂阿拉贡·凯塞林,他们有一个女儿玛丽·都译。

1516年,继位的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是凯塞林的侄子。

他对表妹玛丽·都锋一往情深,虽未能结成眷属,却一直自认为是她的“保护人”。

1527年初,多情的亨利爱上了王后的侍女。

美丽的安妮·博林,遂以王后没有男嗣,可能发生继承纠纷为由要求离婚。

罗马j皇自然不同意这桩不光彩的婚姻。

亨利“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决定进行宗j改革,建立d立的英国安立甘j会,摆脱j皇的控制。

1533年,坎特伯雷大主j克兰默,在距伦敦30英里的女修道院,开庭审理亨利离婚案。

由于凯塞林拒绝出庭,他遂于5月23日,判决亨利与凯塞林的婚姻无效。

两天后,亨利就与已经怀孕的安妮,举行了秘密婚礼。

28日,克兰默宣布亨利与安妮的婚姻有效。

同年9月,j皇把亨利开除出教。

亨利八世与安妮也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伊丽莎白,她加入了英国国j。

1554年,已继位英王的玛丽·都译,与她表哥查理一世的儿子,

她比小10岁的腓力二世缔结婚约,使两国在名义上联合起来。

然而,祸根既已埋下,终要破土发芽。

1558年,玛丽·都译病死深宫,新j徒伊丽莎白一世,继承了英国王位。

由此,出现王位继承争端。

伊丽莎白虽是玛丽·都锋同父异母的妹妹,但却不是tz教徒。

在罗马j皇的眼里,她继承英国王位是不合法的,合法承继人应是,苏格兰的玛利·斯图亚特女王。

玛利·斯图亚特是苏格兰詹姆士五世,与法国盖斯家族的玛利所生的女儿,也是英王亨利七世的曾孙,

此时,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正俨然以罗马tz教国家,最主要的君主和罗马j会卫士自居。

他本来准备给妻妹一点颜色看,可是,1558年4月24日,玛利·斯图亚特与法国国王,弗朗西斯二世结了婚。

那时,她的舅父盖斯公爵正在法国当权,想利用玛利·斯图亚特的关系,把法兰西、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联合成为一个伟大的盖斯帝国。

可是,西班牙正统治着尼德兰。

“尼德兰”原意为低地,指莱茵河、缪司河、些耳德河下游及北海一带,相当于后世的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法国东北的一部分。

英格兰的位置,恰好威胁西班牙到尼德兰之间,海上交通线的侧面。

如果英格兰落人玛丽·斯图亚特手中,尼德兰必将不保。

这对于西班牙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所以,腓力二世宁愿支持伊丽莎白确保其王位,以制约玛利·斯图亚特的势力。

而对于伊丽莎白来说,只要尼德兰掌握在西班牙手中,英格兰就始终处于西班牙的两面夹击之下,

无法保持英国海面的制海权,也就无法保卫领土不受侵犯。

这样,英、西两国表面上虽然一团和气,私下里却互相提防。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终于使两国关系出现紧张。

首先,是腓力二世在尼德兰,推行残暴的统治,军事上野蛮镇压、财政上疯狂榨取、宗j上无端迫害,大大损害了,英国对尼德兰的传统贸易关系。

尼德兰人多次发动起义,对抗西班牙的暴政。

英国对尼德兰革命采取了支持的政策,向起义军提供资金,开放英格兰做尼德兰新j徒的避难处,

并允许尼德兰的“海上乞丐”,一种打击西班牙海上贸易的私掠船,使用英国港口。

其次,是英国公开支持海盗行为。

英国是一个海洋国家,也是一个日益发达的商业国家。

当时,西班牙垄断了海上贸易,赚取了巨额利润,拥有全世界四分之三的贵金属。

在能“让人的灵魂升人天堂”的黄金面前,年轻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岂会袖手旁观。

她信奉的原则是,“英国的商业需要英国战船的保护”。

可是,在1558年,英国海军实力还主要靠武装民船,王室海军只有大船22艘。

所以有人说:“英国的军人和海员都跃跃欲试,想向西班牙挑战,但是女王对于他们的呼声,却掩耳不听。”

伊丽莎自然不是不想挑战,而是国家的实力,远远不足以与强大的西班牙抗衡。

在这种情况下,她便暗中鼓励和怂恿英国的海上冒险家们,破坏西班牙的海上贸易,掠夺西班牙的“金银船队”,从侧面打击西班牙的海上霸权。

英国的海盗活动,使西班牙每年损失300万杜卡特。

一杜卡特相当于356克。

普里茅斯人约翰·霍金斯,是最早从事海上劫掠的海盗之一。

1562年10月,他开始第一次贩奴航行。

在非洲的几内亚海岸,他捕获了300多名黑人,然后扬帆直趋西印度群岛,用黑人换取了大量的兽皮、生姜、蔗糖和珠宝。

1563年9月,他满载而归,这是大英帝国最早的“三角贸易”。

1564年,霍金斯第二次出航。

女王把自己的战船“y稣”号,折价投资于他的远航。

第八百五十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五十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1565年9月,他再次胜利归来,女工授予他一枚奖章以资褒奖。

1567年10月2日,他第三次出海。

女王借给他王室海军战船“y稣”号和“米尼翁”号。

他的表弟弗朗西斯·德雷克也参加了船队。

霍金斯首先在几内亚海岸附近,捕获、购买了500多名黑人,然后驶往西印度群岛,把他们秘密地卖给当地的西班牙殖民者。

不料,在返航途中,船队遭遇飓风。

于是,他避人西属港口桑约安港。

恰巧,西班牙新上任的墨西哥总督恩里奎斯,也率领舰队进港躲避风暴。

几天后,恩里奎斯向霍金斯发起突然袭击,杀伤了300多名英国船员,击毁了“y稣”号。

霍金斯和德雷克猝不及防,只好率残部仓促逃走。

他历经艰辛,才于1569年1月回到普里茅斯。

正当尼德兰和海盗问题,搅得英、西关系不得安宁之时,西欧政局也发生了变化。

1560年12月5日,弗朗西斯二世逝世,他的弟弟查理士九世继承法国王位,并暂由其母摄政。

1561年8月,玛丽·斯图亚特回到苏格兰。

1567年,她和情夫布恩华尔伯爵,合谋暗杀了她的第二任丈夫达恩里勋爵。

1568年5月,玛丽·斯图亚特因此被废黜,逃往英格兰避难,从此被伊丽莎白拘禁。

她的年仅13个月的儿子,继位苏格兰国王,称詹姆士六世。

对腓力二世来说,来自法国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可以放心大胆的吞并英国。

他向伊丽莎白求婚,但遭到拒绝,遂改变对英政策,利用玛丽·斯图亚特造伊丽莎白的反。

1568年,发生的另一件事,终于使英、西关系走向紧张。

霍金斯的兄弟、普里茅斯市长威廉·霍金斯,也组织了私掠船队,不时抢劫西班牙财宝船。

为了不把英国女王牵涉进去,他们的船只,都悬挂着尼德兰抵抗领袖,威廉·范·奥伦治的旗帜,

12月,私掠船把一支,满载金条的西班牙船队,赶进了罕威、普里茅斯和南安普顿等,英国港口内。

船上的钱财属于热内亚银行,准备交付给,正在安特卫普的西班牙将领阿尔伐公爵,作为镇压尼德兰起义的军费。

伊丽莎白设法夺取了这批饷银,将其中一部分,转送给欧洲大陆上的新j诸候。

阿尔伐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就把留在尼德兰的英国船只和货物一律没收。

伊丽莎白也毫不示弱,照样没收了留在英国的西班牙船只和货物。

正在此时,传来了“y稣”号被西班牙击毁的消息,更是火上浇油。

失去饷银的阿尔伐公爵,一方面禁止尼德兰与英国通商,另一方面,只好征收极其繁重的捐税,结果,激起尼德兰人更猛烈的反抗。

而英国海盗,则继续大肆抢劫,西班牙在美洲殖民地的财富。

就这样,从1568年起,英、西关系逐渐紧张。

腓力二世支持英国的tz教徒,伊丽莎白也开放英格兰,供荷兰新j叛徒避难。

从1568年10月起,英国国内外的tz教势力,就开始议论英国最后一个tz教公爵,诺福克公爵与玛丽·斯图亚特的婚事,并展开一系列阴谋活动,企图拥立玛丽·斯图亚特为英国女王。

1571年,腓力发动了李多费阴谋,想用阿尔伐所属的6000人,支持英格兰境内的tz教叛变,并在英国重建tz教的x仰。

但伊丽莎白发觉了这个阴谋,镇压了贵族叛乱,并于1572年6月,处死了诺福克公爵。

于是,英国与西班牙的矛盾更加尖锐。

由于腓力二世正在对土耳其人和荷兰人作战,所以一时间无暇顾及英国。

伊丽莎认为腓力的克制只是暂时的,一旦他腾出手来,就会设法剥夺她的王位。

因此,她着手加强英国的防御,开始重建一度曾被忽视的英国海军。

霍金斯奉命重建海军,他对战船和火炮进行了改革。

霍金斯设计的快速舰,取消了高耸的前后船楼和舰首的撞角,这种战船重量轻,航速快,机动性强,威力更大。

他还在战船上,安装了射程较远的长炮,又叫寇非林。

当时军舰上普遍使用的火炮有三种:加农、寇非林和皮里尔。

皮里尔是一种落伍的火炮。

它射程较短,且只能发射20磅的石弹。

加农和寇非林则是战船上的主要装备。

这两种火炮的特性如下表:加农口径为725英寸、弹重50磅、最小射程340米、最大射程2000米。

寇菲林口径为525英寸、弹重17磅、最小射程400、最大射程2500米。

西班牙人的战术目标为,先使敌船丧失战斗能力,然后再攀登上敌船进行白刃格斗,所以,船上多装备加农炮。

英国人的目标,却是在远距离击沉敌船,或迫使它易帜投降,所以尽可能地多装备寇非林。

霍金斯的改革,为英国人战胜西班牙舰队奠定了基础。

他的表弟德雷克,在1570~1571年和1572~1573年,两次远航美洲,夺取了丰富的战利品。

仅1573年春,他在巴拿马地峡,就抢劫了5吨黄金和数不清的奇珍异宝。

他回到普利茅斯时,受到空前热烈的欢迎,被誉为“自由英国的旗手”。

1577年,德雷克得到枢密院的默许,决心要打破西班牙在太平洋的独占地位。

他率领5艘船只,开始做周游世界的航行。

一路上,他在未设防的美洲西海岸夺取大量金银,接着突袭了凡尔巴莱索,抢劫了塔拉巴卡,

捕获了西班牙最大的运宝船“卡卡弗哥”号,还驶入了旧金山湾,以伊丽莎白女王的名义,将其收为英国领土,定名为新阿尔宾。

1580年9月,他返回英国,带来了价值约50万英镑的财物。

这些财物,相当于英国王室一年的全部收入,伊丽莎白女王则分到163万英镑。

她还亲自访问了,驻扎在普利茅斯港口的德雷克舰队,并在德雷克的旗舰“金雌鹿”号的后甲板上,封他为爵士。

西班牙驻英国大使,要求伊丽莎白赔偿德雷克造成的损失,结果一无所获。

第八百五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1580年初,腓力二世与法国tz教贵族,盖斯公爵共同策划刺杀伊丽莎白,计划由盖斯公爵率领军队攻人英国。

不料,法国发生内战,入侵计划成为泡影。

1581年,尼德兰北方6省与部分南方城市,成立的乌德勒支同盟召开了三级会议,宣布废除腓力二世的统治,成立联省g和国。

1584年,奥兰治的威廉被刺身亡,尼德兰革命力量屡战屡败。

腓力更禁止一切英国船只进出西班牙港口。

英国为了保持古老的商业联系,决定出兵尼德兰。

1585年12月,英国派莱斯特怕爵率军前往弗拉辛,实际上开始了对西班牙的战争。

英军虽不善陆战,但对尼德兰北方沿海城市弗拉辛等的占领,对后来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还是起了辅助作用。

英国还派遣德雷克率领大、小船舶四艘、士兵2300人,再次西航,袭击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

1585年9月14日,德雷克与马丁·弗罗比希尔一同出发,在开普费尔地群岛上,洗劫了普莱港,

蹂躏了圣多明哥,抢劫了哥伦比亚的卡塔吉拉,毁灭了弗罗里达的圣奥古斯丁。

刺杀伊丽莎白的计划,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1586年春,玛丽·斯图亚特的余党,认为只要伊丽莎白依然健在,任何入侵都不可能成功,

于是,又发动了巴丙吞阴谋,企图刺杀伊丽莎白,解救被囚禁的玛丽·斯图亚特,并在英格兰和爱尔兰发动暴乱,

从而里应外合帮助西班牙和法国军队,在英格兰登陆,占领伦敦,消灭英国舰队,恢复tz教。

伊丽莎白派遣的大批间谍,及时侦知了阴谋。

她的宠臣沃尔辛厄姆,设法搞到了,玛丽·斯图亚特批准其同党,刺杀伊丽莎白的亲笔信。

1587年2月1日,玛丽·斯图亚特被判处死刑。

玛丽·斯图亚特被处死,是欧洲tz教势力的一次严重失败。

j皇下特别诏书,号召tz教徒同英格兰作战。

腓力二世立即宣布,苏格兰国王詹姆士六世作为一个异j徒,不能继承英国王位,并以他曾是英国女王玛丽·都锋的丈夫为理由,要求得到英国王位。

腓力二世下定决心入侵英国,然而,似乎是上帝捉弄他,入侵计划从一开始就屡遭挫折。

英国商人把证券交易所的西班牙票据收集起来,要求立即兑现,结果使腓力一度经济紧张。

而当他刚刚开始集结战船的时候,英国海盗德雷克就对他进行了袭击。

1587年4月2日,德雷克突袭卡地兹港,又译为加的斯,击沉了34艘战船,掠走了4艘满载补给的运输船。

5月10日,他又袭击了,里斯本港外的卡斯卡斯湾船舶锚地。

西班牙又损失了24艘船,和价值172万达卡的货物。

随后,德雷克占领了里斯本,与地中海之间的战略要点圣芬生特角,掐断了西班牙船只,向里斯本集结的通道。

此外,他还毁灭了数以吨计的制桶材料。

那时,所有的盐腌食物、酒和水都要用桶装,所以这个损失也是很巨大的。

6月9日,德雷克在返航途中,打劫了一艘腓力的私人远洋船“圣菲立普”号。

船上装有价值114万英镑的货物,还有许多记载着,有关东印度贸易的秘密文件。

英国商人对这些文件非常感兴趣,后来,他们参考这些文件,组成的东印度公司,是大英帝国在印度的基础。

德雷克的突然攻击,使西班牙的入侵计划,整整推迟了一年,伊丽莎白破格授予他海军中将军衔。

第三次打击是在1588年2月底。

那时,西班牙又一切准备就绪了,可是能力最强的海军宿将,克鲁兹上将却突然死亡,于是,远征的行动再度搁浅。

腓力只好派米地拉·西多尼亚公爵接任舰队司令。

这位公爵虽然出身高贵,可是对于陆海军一无所知,所以上书国王要求辞职。

腓力不准西多尼亚辞职,另派了一位优秀的海员,做他的军事顾问,还同意任命帕马公爵为远征军总司令,指挥陆海军部队在英国登陆。

米地拉的舰队共有船只130艘,大炮2431门,部队27023人,即海员8050人,陆军18973人。

加上划船的奴隶和其他人员,共计总数60493人。

这支舰队号称“元敌舰队”,腓力对米地拉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当你接到我的命令之后,就应率领全部舰队出海,直向英吉利海峡进发,一直驶到马格特为止,

再与帕马公爵取得联络,并保护他渡海。”

他还警告米地拉,应该避免与英国舰队接触,假使德雷克在海峡中出现,除了动用后卫作战以外,应该对他不予理会。

此时,英国海军实力已经大大加强,拥有:167艘战船,l972门大炮,16000名士兵。

伊丽莎白的表叔霍华德勋爵出任舰队司令。

人们对霍华德的评价是,“诚然他并非一个内行的海员,但是他却能知人善任,而且从善如流。”

海盗出身的将领德雷克任副帅,霍金斯任一支分舰队的司令。

双方舰队装备的火炮如下表所列:英方有舰船172艘、加农炮55门、寇菲林1874门、皮里尔43门,共计1972门。

西班牙有舰船124艘、加农炮163门、寇菲林635门、皮里尔326门,共计1124门。西班牙舰队还装备有1307门轻型火炮,如“saker”,弹重5磅。

“minion”,弹重4磅;“fa1eon”,弹重25磅到3磅,这些火炮威力大小,只能击伤人体,不能击毁船只。

可以看出,英国人的远程火炮,比西班牙人的多2倍,但在中程火炮方面,西班牙人比英国人多2倍。

这种差异,体现了双方不同的战术思想。

英舰集中全力,在远程战斗方面,而西班牙人则注重中程和短程战斗。

这样看来,双方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实力不相上下。

英舰虽在火力方面不占绝对优势,但英国海员多经过海上掠劫的考验,技术十分优秀,习惯于在恶劣天气中航行。

英国的船只也比西斑牙的轻便,易于操纵。

第八百五十二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二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西班牙人则多是惯于在良好天气中航行的海员,西班牙的船只与其说是一艘船,倒不如说是一座堡垒,

上面挤满了陆军的士兵,而负责航行的海员却人手不够,其地位也只比划桨的奴隶,略胜一筹而已。

在英国人的战船上,水手虽然也是强迫服役的,但每天尚有4个便士的报酬,其作战积极性,比西班牙水手高。

这支具有先天缺陷的西班牙舰队,在米地拉的率领下,未能摆脱倒霉的厄运。

大西洋上的风涛是如此险恶,6月9日,米地拉进入柯鲁拉避风时,发现补给品腐烂了不少,

大量淡水从新制的水桶中漏光,船只普遍需要修补,许多人生病。

他建议暂停这次远征,到明年再图大举,可是遭到腓力的严辞拒绝。

于是,在采购了新的给养之后,尽管天气恶劣,尤敌舰队还是再度启航,继续它那前途叵测的远征。

大敌当前,伊丽莎白仍在与帕马谈判。

她之所以要为和平做最后的努力,是因为与一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国家作战要冒很大的风险。

舰队集中在普里茅斯港,主战的将领们等得都不耐烦了。

霍金斯上书政府:“我们必须有所选择,是接受一个不光荣和不可靠的和平呢?还是决心一战,

以求得一个安静的和平?照我看,最可靠最有利的途径,就是决心一战,攻击即为最可靠的防御。”

德雷克也写了一封,措词极为强烈的信给女工的战争会议,这封信,被认为是纳尔逊所建立的,新英国海军思想的起源。

信的内容:“假使陛下与诸位大人,都相信西班牙国王,是的确想要侵入英格兰,那么毫无疑问,

他在西班牙必正在作巨大的准备,而帕马的侵入,也必须以这个舰队的行动力基础。

假使若有方法阻止其舰队的行动,则他们即无法以征服者的姿态由海上来临,而帕马也被阻止在原地了。

除了s帝的保佑以外,时间和地点的争取,是我们致胜的秘诀。

假使我们能有50艘船,开往敌人自己的海岸边作战,则比更多的船,在我们自己海岸边,要大为有利了。

而我们出发得愈早,则成功的机会也就愈大。”

6月15日,霍华德向主管大臣华尔新汉报告:“对付西班牙舰队的最可靠方法,就是在他们的海岸边,或在他们的港日中,将他们击败。”

6月17日,英国政府终于授权霍华德,可以按照他认为“最适当的”办法去做。

而大英帝国,通过此战,正式走上了,制霸天下两百年的崛起之路。

在此期间,英国人躲过了,一次可能发生的毁灭性攻击。

西班牙舰队的舰长和参谋们,向米地拉力谏,应乘德雷克尚未驶出海峡之前,先将其击毁。

这是海战常识,英国人要施展远程炮战,必须有宽广的海面,以供调动之用,而西班牙人的攀登战术,在狭窄的水面上,才能更好发挥效力。

如果这个建议被采纳,那么,英国舰队必会遭到惨重失败。

但是,西班牙国王有令在先,米地拉怎敢抗旨不遵。

就这样,米地拉大摇大摆地驶过了普利茅斯,霍华德封锁了他撤退的航线。

7月21日,双方进行了第一次交手。

英国人的长炮由于射程过远,所以即使击中了西班牙船,长炮发射的轻炮弹,也穿不透船体。

西班牙人则由于火炮的射程近,炮弹根本打不到英国船。

虽然双方谁也不占优势,但是炮战仍然激烈地进行。

弹药成吨地消耗下去。

西班牙的各位船长,劝说米地拉占领英国南部海岸的维特岛,以便得到弹药补给,并且坚守等到与帕马,取得合作之后再行动。

英军也估计到了这一点,遂决定连夜向敌人追击。

德雷克点起“复仇”号船头上的大灯,指挥舰队行动。

可当夜深之后,他的灯突然不见了,跟在后面的船只,有的徘徊不进,有的保持着航向不变,乱成了一团。

直到7月22日日出,还看不见“复仇”号的踪影。

原来,德雷克贼性不改,他听到一艘,载有大量珍宝的西班牙船已经损坏,就熄灭了灯,偷偷的独自前去将其捕获,把它护送回了托尔拜港。

由于英国舰队发生了这次混乱,所以米地拉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7月23日拂晓时,东北风起,米地拉马上发出全面备战的讯号,于是战斗又起。

随后,在维特岛以南几里远的地方,双方舰队第三次交手。

米地拉本来希望战胜英国人,但是这一次,他的舰队又是无法制服英国人。

他放弃了夺占维持岛的企图,转而向加莱斯前进。

23日的战斗决定了整个战局。

英国人远程炮击战术,使双方的弹药都消耗殆尽。

霍华德可以从附近的港口获得补充,而米地拉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无法获得任何接济。

7月26日黄昏,米地拉在加莱斯与格里斯尼兹角之间投锚,这时传来了令人沮丧的消息:由于荷兰舰队封锁了港口,帕马无法出兵接应他们。

此时,英国舰队的兵力,增加到126艘船,无敌舰队的实力,却减少到了l24艘。

午夜过后,万籁俱寂,几艘小船,悄悄地向西班牙舰队靠近,突然,船上火焰升腾。

英国人的火攻船来了!火光照耀之下,西班牙人心施摇动,魂飞魄散。

虽然有一支拦截火船的巡逻船队,但在混乱之中,竟未起任何作用。

米地拉更是不知所措,发出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命令,叫各船砍断锚索。

他的原意是,等到火攻船过去之后,再来重占这个投锚地。

谁知匆忙中,多数的船砍断了两个锚,仅靠剩下的一个锚,根本系不住船只。

火攻船本身实际上未造成任何损失,但西班牙舰队,只能随波逐流向东北方漂走。

拂晓之后,德雷克和霍金斯等人立即扬帆追击。

西班牙人的炮弹早已打光了,所以英军放心大胆地接近敌人,以使弹无虚发。

这场战斗,一直延续到下午6时才结束。

第八百五十三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三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一个西班牙人记载道:“我们正在向北和东北航行,秩序异常混乱,彼此间距离都不一致。

英军占着我们的上风,向我们作巧妙的射击,各炮并能彼此合作,使我方损失惨重。”

大风吹着西班牙舰队继续向北飘去,米地拉已经没有希望再度控制海峡了,于是,决定绕道北海回西班牙。

这是一个令人丧胆的冒险,不仅是多数船只已经损坏,而且所有的补给,也不够长途航行之用。

尽管如此,米地拉仍然有机会,挽回这个厄运。

那就是在苏格兰的弗尔斯登陆,鼓动苏格兰人反对英国女王。

可是,此时他却一心只想回西班牙,舰队驶过了弗尔斯,向阿克尼群岛进发。

8月7日,霍华德停止追击,返回基地。

故事的后半段更是悲惨,西班牙舰队返航时的损失极为惨重,许多船只都中途沉没。

从里斯本出发的130艘船中,有63艘永沉海底。

英军方面,却连一艘船都没有损失。

那些在爱尔兰海岸边,失事的西班牙船只,其人员逃上岸后,几乎都被英国人捕杀了。

有些船只虽未失事,但其乘员所遭受到的苦难,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创伤、疾病、饥饿和口渴,死亡者数以千计。

9月12日,米地拉终于回到了西班牙的艾斯柯列尔港。

当使者把这些坏消息报告腓力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前。

听完汇报之后,腓力没有改变常态,只是这样淡淡的说:“我应感谢s帝,使我具有这样大的权力,

假使我愿意的话,我可以很容易的再建立一支舰队,只要泉源不断,则一道流水虽有时被阻止,也并无太大的重要性。”

这次失败之后,腓力开始着手建立一支远洋海军,以确保西班牙的制海权。

他改用载重只有200吨的快速武装船只运送货物,有效地抵御了英国淘盗的袭扰。

战争一直拖延到1604年。

这期间,1589年,德雷克出征西班牙无功而返。

1591年,英国舰队在亚速尔群岛,遭到西班牙舰队的突然袭击,损失了王室的重要战船“复仇”号。

1595年,德雷克和霍金斯最后一次远航,企图夺取西班牙的金银船队,但两人很快病死了。

1596年,女王的宠臣、年轻的埃塞克斯伯爵,组织了一次对西班牙的大规模出征,曾占领加的斯两周,但劳师费响,得不偿失。

160l年,西班牙派出一支50艘军舰的舰队进攻英国,占领了沿海的几个据点,不料海上突起暴风,舰队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1603年3月24日,伊丽莎白一世逝世,玛丽·斯图亚特的儿子、苏格兰的詹姆士六世继位,称詹姆士一世。

他同西班牙结盟,战争终于结束。

击败西班牙元敌舰队,是英国人在夺取海上霸权过程中的,第一个具有决定性的会战,是英国殖民扩张的序曲。

它不仅挽救了英格兰,使之免受入侵的危险,更重要的是,奠定了不列颠帝国的基础。

英国人从胜利的喜悦中,悟出了一个道理:赢得海洋要比赢得陆地更为有利。

接下来的两个世纪中,他们满怀必胜的信心和对海权的强烈渴求,走上了殖民全球的道路。

最后,米字旗终于飘扬在全世界各大洲之上,英国终于成为亘古以来所未有的海洋大帝国。

英国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后,资本主义蓬勃发展,实力逐渐雄厚的英国资产阶级,不断扩大对外贸易,

积极向印度和美洲渗透和扩张,16世纪初,英国先后在苏拉特、冈比亚、马德拉斯建立了商站。

仅在1605~1627年的短短20多年时间里,英国就先后在巴已多斯、弗吉尼亚、新英格兰和圭亚那建立了殖民地。

英国政治家、探险家兼诗人沃尔特·雷利爵士,道出了英国人的座右铭:“谁控制了海洋,即控制了贸易。

谁控制了世界贸易,即控制了世界财富,因而控制了世界。”

英国、法国和荷兰为了争夺海洋、贸易和殖民地,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荷兰原是西班牙的属地,1609年才彻底d立。

它的造船业极负盛名,仅在首都阿姆斯特丹,就有几十家造船厂,全国可以同时开工建造几百艘船,

而且船只造价比技术先进的英国,还要低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

所以,荷兰很快就成为欧洲的造船中心。

这时代,世界各国间的贸易交往,主要依靠海上交通。

荷兰的商船队,拥有16万余艘船只,占欧洲商船总吨位的四分之三,世界运输船只的三分之一,被戏称为“海上马车夫”。

这些商船队,在世界各大海洋中游戈,几乎把欧洲的全部贸易,都集中在自己手中。

贸易上的垄断,必然导致大规模的海上扩张。

荷兰商人从葡萄牙人手中,偷来了远航东方的航海图,旋即组织商船到达印度的果阿、爪哇和摩鹿加群岛等地。

1602年,荷兰的商人和贵族,联合建立东印度公司,在南亚迅速扩张,建立起一批武装商站。

1603年在爪哇,1606年在m六甲,先后打败西班牙和葡萄牙海军。

1619年,在爪哇建立巴达维亚城,即后世的y加达,后又到了苏门答腊、锡兰,后来的斯里兰卡和苏拉威西。

1621年,荷兰成立西印度公司,把势力扩展到美洲。

1624年,荷兰殖民者侵占我国的大员。

1642年,荷兰航海家塔斯曼,发现了a大利亚东南的塔斯曼尼亚岛。

1648年,荷兰占领了好望角,在非洲南端建立起一个,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殖民据点。

荷兰人大肆扩张之时,英国正陷于国王与国会之间的剧烈冲突。

冲突引发内战,并最终导致资产阶级革命。

1649年2月,英吉利宣布为g和国,成立了克伦威尔为首的护国政府。

护国政府的重要使命之一,就是对外消除外国竞争者,使资产阶级的英国,变成称霸世界的海上商业强国。

然而,此时荷兰到处排挤英国商人。

第八百五十四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五十四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在俄国和波罗的海各国,在北美殖民地和东亚各国,在地中海和西非沿岸地区,荷兰人倚仗资本雄厚,基本土垄断了各国的贸易。

1649年,又与丹麦签订条约,获得了货船免税通过松德海峡的权利,从而掌握了这一地区的贸易优势。

最令英国人不能容忍的是,荷兰竟然在英国水域,肆意捕捞鱼虾等水产品,甚至还把这些水产品,拿到英国市场上高价出售,牟取厚利。

这些情况,早已激起英国资产阶级的愤怒。

英国意识到,只有打击荷兰的海上势力,才能获得充分的贸易自由,使英国人变成世界上,最富裕的民族。

当时,位居欧洲一流强国的荷兰,建立了庞大的海军舰队,其海军数量比英、法两国海军的总和还要多。

为了改变落后面貌,护国王克伦威尔决心,实施规模巨大的海军建设计划。

他出售没收来的贵族财产,筹资建造装炮80~l00门、排水量1000多吨的大型战舰,而荷兰海军最大的战舰装炮也只有40~50门。

他改组并加强了海军机构各个部门,成立了专门负责海军事务的海军委员会。

他加强海军训练,提高水兵的薪金和伙食标准,实行俘获和击沉敌船的奖金制度。

到战争爆发时,英国海军的实力,大大超过了荷兰海军。

有了强大的舰队做后盾,英国的态度逐渐变得蛮横起来。

165l年2月,英国议会派出两位特命全权大使出使荷兰,提出两国应该结成更紧密、更真挚的同盟。

什么是“更紧密、更真挚的同盟”呢?荷兰人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英国政府明确指出,在战争与和平问题上,在国际条约和国际同盟中,两国应该像一个统一的国家那样采取行动。

在某些场合下,甚至在内政问题上,荷兰三级会议应服从英国议会的决定。

英国政府还说,如果这个建议被接受,还有“更重要的、将对两个g和国的幸福,具有更重大后果的条文要提出来”。

这个建议,自然遭到了荷兰三级会议的断然拒绝。

克伦威尔遂于1651年和1660年,先后颁布年颁布了《航海条例)。

《航海条例》是重商主义的典型产物。

根据这个条例,自1651年12月1日起,亚洲、非洲和美洲生产的任何商品,只能从原产地直接运人英国,且必须由英国船只运输。

违反条例的船只,将被连船带货一并没收。

同年,英国政府又宣布:凡从欧洲运到英国的货物,必须由英国船只,或原商品生产国的船只运送。

在欧洲以外各地生产的商品,必须用英国船只运人。

运入英国的鱼类,必须为英国渔船所捕,且只有英国船只才能运鱼出口。

这样,主要从事转口贸易的荷兰,就被排斥在之外,两国关系急剧恶化。

1652年5月,英国海军将领布莱克,率领20多艘舰船在多佛尔海峡巡逻,

迎面碰上荷兰海军上将特罗普率领的,42艘为商船护航的军舰。

英国海军要求荷兰海军向英国国旗致敬,遭到拒绝。

于是,双方展开了4个小时的激烈炮战。

结果,荷兰人损失了2艘战舰,布莱克的旗舰“詹姆斯”号,被射穿了70多个弹孔。

第一次英、荷战争爆发了。

英国海军统帅罗伯特·布莱克,于1599年,出生在英格兰西部的一个富商兼船主的家庭,他曾就读牛津大学。

1626年,27岁的他,子承父业从事于海上贸易。

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开始后,他追随克伦威尔从事军事工作。

由于其精明强干,学识渊博,信仰清j,受到克伦威尔器重。

在内战中,以进剿王党舰队和攻略敌人岛屿而屡建战功,名噪国内。

就任海军统帅后,潜心研究海军战略,精心实施作战指挥,打了许多胜仗,大大促进了英国海军的发展和海军学术的繁荣。

1652-1654年,为争夺海上贸易和海洋霸权,英国与荷兰之间爆发了第一次英荷战争。

此间,布莱克被任命为英国海军舰队司令。

在英伦海峡和北海海域,指挥英国舰队多次与马顿·t罗普率领的荷兰舰队交战,

先后取得了波特兰海战、加巴德沙洲海战,和斯赫维宁根战役的胜利。

他在多佛尔战役中,以25艘战舰与荷兰42艘战舰对阵,结果打了个平局。

荷兰损失战舰2艘,自己的旗舰“詹姆斯”号,则被射了70多个弹孔。

1652年12月,在邓杰尼斯海战中,荷兰海军统帅t朗普率78艘战舰出海,

几天后,又有四艘战舰编入,护送300余艘商船前往大西洋。

12月10日,布莱克率领80艘战舰,在邓杰尼斯附近与之展开激战。

结果,荷兰的300余艘商船,安然通过海峡驶往大西洋,英国却有3艘战船被击没,2艘被俘,6艘被打的遍体伤痕。

回到英国后,布莱克总结经验教训,认为纪律涣散,是导致失败的主要原因。

他把6名临阵逃脱者,包括他的弟弟本杰明撤职查办,并制定了英国海军的第一个纪律条令。

条令共分三十九条,其中有二十五条是要判处死刑的。

例如,条令第七条规定:“每一名舰长和军官,都应该以身作则,并按其职位激发、鼓励水手和兵员英勇作战,

不得表现怯懦、临敌逃跑、祈求饶命,如有违犯者,应判处死刑或类似的其他惩罚”。

第十四条规定:“在任何应及时作战的情况下,或逃脱、或后退、或不投入战斗,以及不尽力俘敌、射击、厮杀或致伤敌人的”判处死刑。

纪律条令对英国海军,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英国海军著作家戴维·豪沃恩写道,正是布莱克“奠定了海军的传统,这些传统在以后数世纪中,一直是英格兰国家荣誉的柱石”。

在波特兰海战中,他率领70艘战舰与荷兰80艘战舰交锋,自己大腿负伤,鲜血如注,仍继续指挥作战,结果以损失1艘小舰的代价,换取了荷兰损失战舰11艘、商船30艘的辉煌胜利。

第八百五十五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五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布莱克深知,海上贸易和渔业生产,是荷兰人的“命根子”。

于是,率领战舰大肆洗劫荷兰商船,甚至远离军港到北海,袭击荷兰的捕鲱船队,去苏格兰北方,

拦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运宝船,进波罗的海破坏荷兰与北欧的海上贸易。

沉重的打击,深深震撼了荷兰人,成千上万只满载货物的商船躲在港内,使荷兰海外贸易锐减,

财力枯竭、工厂倒闭、农村荒芜、工厂倒闭、乡村到处是乞丐、城镇的街道长满了荒草。

昔日的闹市阿姆斯特丹,竟有1500所房子空元一人。

荷兰不得不与英国缔结和约,布莱克从而为英国打赢了第一次英荷战争。

1654年4月15日,荷兰被迫缔结《威斯敏斯特和约》。

根据和约,荷兰承认了《航海条例》,并保证赔偿从1611年起,给英国东印度公司造成的损失。

这次的和约,标志荷兰将海上霸权,让位于英国的开端。

第一次英荷战争结束后,克伦威尔决定再和西班牙打一场战争。

在1654-1659年英西战争期间,布莱克先于1655年春,指挥27艘战舰驶抵突尼斯西岸的法里纳港,

对著名的巴巴里海盗的巢穴展开炮击,一举击沉巴巴里的海盗战舰9艘,并摧毁了其岸基炮群。

尔后,又于1657年,袭击了西班牙的圣克鲁斯港,再次用舰炮,摧毁了西班牙分舰队和岸基炮群。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胜利,它开创了海战史上,第一次用舰炮打击岸炮的壮举。

1657年夏天,病重的布莱克奉召回国。

他渴望在去世之前能够靠岸,但当战舰驶入扑茨茅斯海湾进口处时,他便溘然长逝了。

布莱克作为英国的海军统帅,十分重视海军战略战术的研究,他知道和当时的海上马车夫荷兰相比,

英国舰队无论操船技巧和火炮准确性上,都远远不如,只能靠比荷兰强大的工业能力,和严格的纪律才能取胜。

故创立了“纵队战术”、“封锁加拦截”的战术,和“舰炮压制岸炮”的战术,

大大促进了英国皇家海军的发展,和海军学术的繁荣,被誉为“第一个不守旧规的人。”

他治军严格,作战英勇,指挥灵活,为英国进行海外扩张和夺取海洋霸权,做出了重要贡献。

第一次英、荷战争,并没有根本解决两国的经济矛盾。

l660年,斯图亚特王朝在英国复辟。

英王查理二世一上台,就授予英国海军“皇家海军”的称号。

他继续执行重商主义政策,争夺和扩大殖民地。

为了独占海上运输业和殖民地市场,增加税收,大量销售英国工业品,英国政府于1660年,再次颁布《航海条例》。

新条例规定:殖民地不论输出和输入商品,都必须用英国船只装载。

条例还指定了许多物品,如烟草、糖、原棉、靛青、染木等,只能运往英国和英属领地,

首先满足英国工业生产的需要,多余的产品再从英国转销欧洲各地。

1663年,英国政府又颁布了《主要产物法令》。

法令严格规定:凡在欧洲各地出产或制造的物品,都必须先输送到英国,再用英国船,从英国海港启程,才可以转运到美洲殖民地。

航海条例和主要产物法令,严重损害了荷兰人的利益。

第二次英、荷战争,于1665年爆发。

战争刚刚开始,荷兰就吃了一次败仗。

1665年6月13日,英国约克公爵,指挥137艘军舰,在英国东海岸的洛斯特夫特海面,与121艘荷兰军舰展开大战。

荷兰的30艘战船被击沉,3000余名官兵葬身鱼腹,英国只损失了2艘战船和余人。

荷兰认为败局已定,请求媾和。

英王查理也以为胜券在握,下令大部分舰只退役,水兵复员,岂料这一目光短浅的行动,使英国遭到屈辱的失败。

1666年6月,英国收到一份错误情报:法国舰队已抵达英吉利海峡,准备进攻英国。

该年1月,法国路易十四国王已对英宣战。

英王查理决定,把舰队分为两路:由其表兄鲁伯特亲王,率24艘战舰南下海峡,迎战法国人。

由阿尔比马尔公爵率舰56艘,充当鲁怕特亲王的支援兵力。

11日,阿尔比马尔率舰扬帆驶向佛兰德海岸,不料遭遇了米歇尔·艾德里安森·德,路特率领的拥有85艘战舰的荷兰舰队。

路特是一位行伍出身的将军,他1607年3月,生于西兰省一位老水手的家庭。

11岁时,小路特就随父亲上船,当了实习水手,后来逐级提升。

路特足智多谋、勇贯三军,但又平易近人,体恤士卒,一直是荷兰海军的灵魂和象征。

阿尔比马尔不顾力量悬殊,英勇迎战。

结果,英军伤亡巨大,几乎每艘战舰都挨了炮弹。

12日,阿尔比马尔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即便情况最坏,我们一同勇敢战死,也比落在荷兰人手中受羞辱要光荣。

战败是战争命运的注定,而逃跑则是懦夫的行为。”

在阿尔比马尔的鼓动下,英军将士勇气倍增,顽强作战,但终因寡不敌众,被迫撤退。

13日,在撤退途中,英军旗舰“皇家查理”号,带领数艘战舰一头扎进沙洲。

吨位最大,吃水最深的“太子”号,也深深陷入了泥沙。

荷舰蜂涌而上,纵火将“太子”号烧毁。

傍晚时分,荷军渐渐逼近了英舰。

危急时刻,鲁伯特亲王率舰队回师增援,荷军未敢轻举妄动。

14日,两位英军将领决定,再次迎战荷兰舰队,挽回丢掉的面子。

激烈的海战,从清晨一直延续到下午4点。

每艘英舰都被打得遍体伤痕,荷兰人却越战越勇,眼看皇家海军就要彻底灭亡。

关键时刻,真是s帝保佑,荷军的弹药告磐,路特只好下令转舵返航。

这次海战,被称为“四日海战”。

英国皇家海军有17艘战舰被打沉海底,5000多人战死,3000余人被俘,而荷兰海军仅仅损失了6艘战舰,2000名官兵死亡。

“四日海战”简直是英国皇家海军的奇耻大辱。

第八百五十六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五十六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8月,英国人终于找到机会报仇雪恨。

首先,在圣詹姆斯纪念日之战中,以1艘战船3艘火攻船和300人,包括5名舰长的微小代价,

取得了击沉20余艘荷兰战船、杀伤7000多人的战绩。

然后,罗伯特·霍姆斯爵士率一支小舰队,偷袭荷兰的特塞尔岛,烧毁了150艘荷兰商船,给荷兰财政造成极大损失。

战争劳民伤财,英、荷双方困难重重,加之法国又意图称霸欧洲,两国遂于1667年1月,开始和谈。

为了在和谈中处于有利地位,路特策划了一次,对英国查塔姆海军基地的奇袭。

该基地处在英国内陆腹地,位于梅德韦河上游,有18艘巨型战舰,停泊在那里进行修理。

基地的防护非常严密,梅德韦河遍布着浅滩和沙洲,是它的天然屏障。

沿江筑有希尔内斯炮台,其火力控制整个江面。

在梅德韦河口与查塔姆之间,还没有一根长800码、重145吨的横江大铁链。

基地设有厄普诺尔炮台,岸上炮火能封锁港口,保护基地内的军舰。

1667年6月19日,荷兰舰队神不知鬼不觉地航行到泰晤士河口,趁夜黑风高一举推进了20英里,顺流上溯到梅德韦河。

消息传来,伦敦朝野惊慌失措,宫廷和市内人心惶惶,一片骚乱。

阿尔比马尔公爵急忙组织江河防御,但是,他的参谋人员,却是“一帮没有用的侍从和帮闲,带着手枪也带着满脑子畏惧”。

英军没能进行有效的挡截作战,第二天下午,荷兰战舰驶入希尔内斯炮台的防区之内,英军慌忙发炮还击。

然而,由于火炮未按规定安装,第一发炮弹射出后,大多数的炮管都脱离炮床,掉进了后面的泥潭。

英军官兵顿时不知所措,在荷兰人的舰炮轰击之下,纷纷抱头鼠窜,仅剩37人在阵地上坚守。

荷军登陆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炮台,缴获了成桶的火药和价值4~5吨黄金的木材、桅杆、树脂、沥青等船用物资。

希尔内斯的陷落,使英国当局更加恐慌。

阿尔比马尔儿匆匆赶到查培姆,准备再次组织江河防御。

6月22日,英国在横江铁链下方的狭窄航道中,凿沉了7艘舰船,企图封锁航道。

然而,荷兰侦察船很快就探明了沉船位置。

第二天,路特率舰顺利地绕过英军沉船,又用两艘火攻船压断了铁链,随后继续向上游推进。

6月23日清晨,荷兰舰队到达查塔姆。

厄普诺尔炮台像巨大的横江铁链一样形同虚设。

大炮年久失修,炮架破朽不堪,炮身锈迹斑斑。

更糟糕的是,急急忙忙运来的炮弹,丸都与火炮的口径不符。

荷军战舰毫发未伤,就将英国的巨型战舰付之一炬,顿时,冲天火光熊熊而起。

英军一位目击者写道:“这些威武雄壮、战绩辉煌的战舰的毁灭,是我生平所看见的事情中,最令人痛心的。

每一个真正的英国人,见了都会伤心位血。”

几天后,路特率领荷军全部舰船,带着俘获的英国海军战舰,“皇家查理”号回到荷兰。

这次奇袭,使英国损失了20万英镑,也加快了和谈进程。

1667年7月21日,英、荷政府签署了《布雷达条约)。

英国放宽了《航海条例》的限制条件,承认了荷兰在东印度群岛的势力范围,荷兰人也承认西印度群岛为英国势力范围。

英国把普洛兰岛,和南美洲的苏里南转让给荷兰。

荷兰则把哈得孙河谷,和新阿姆斯特丹,即纽约的殖民地割让给英国。

第二次英、荷战争终于结束了。

第二次英、荷战争结束后不到3年,又爆发了第三次英、荷战争。

这次战争,是法、荷战争的一部分。

法王路易十四企图并吞荷兰,进而称霸欧洲大陆。

他向英王查理许诺,打败荷兰后,将荷兰的瓦尔海伦岛、布里尔城和卡赞德城并入英国。

查理经不往诱惑,于1672年,借口荷兰的一幅画侮辱了英国人,突然袭击荷兰海军,从而拉开了第三次英、荷战争的序幕。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遭到英国议会的反对。

英国贵族和资产阶级一至认为,按照大陆均势原则,与日趋衰弱的荷兰相比,实力膨胀的法国,才是英国真正的敌人。

英国海军表现不佳,6月初,英、法联合舰队,集结在英格兰东南海岸,准备从海上偷袭荷兰。

不料,荷兰老将路特先发制人,于7日清晨,乘着强劲的东风,率舰突然出现,直逼联合舰队。

法军临战畏敌,打得缩手缩脚,只图自保。

这一下苦坏了英军,英舰在荷军的包围圈中南冲北突,东挡西杀。

激烈的战斗,一直打到满天星斗。

英舰4艘连同2500多名官兵,统统冤沉大海。

这一仗暴露出英、法海军貌合神离,没有统一指挥,根本不能协调作战的缺点。

1673年8月的特塞尔海战,更使英、法两国关系,出现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当时,英、法联合舰队集结了:140余艘舰船,包括战列舰92艘、纵火船28艘、辅助船25艘,

企图在荷兰的战略要地特塞尔岛登陆,建立前进基地,然后一举攻占荷兰本土。

21日,英、法联合舰队逼近特塞尔岛。

路特分派10艘战舰牵制法国舰队,亲率65艘主力战舰,向英国舰队发起猛烈攻击。

法国军舰只打了几个回合,就丢下盟友逃之夭夭。

英国舰队在荷军的围攻下,苦苦支撑,先后有9艘战舰受损,2000多名将士阵亡。

夜幕降临时,英舰才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仓惶败走。

特塞尔海战之后,英军对于法军临阵逃脱的行为极度痛恨。

议会猛烈抨击支持法国对荷作战的政策,终于迫使英国国王于1674年2月,单独同荷兰签订了《威斯敏斯特和约》。

和约规定1667年的《布雷达条约》继续有效。

荷兰送给英国80万荷兰盾的补偿金,并把英国夺取的荷兰殖民地都让给英国。

第八百五十七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七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英国则保证不再帮助法国作战。

法、荷战争仍在继续,西班牙也加入荷兰一方对抗法国。

1676年,荷兰战败。

1678年,法国、英国同荷兰、西班牙,缔结了《尼姆维根和约》。

根据这个和约,英国坐收渔翁之利,获取了北美的新泽西和东方的圣赫勒拿岛。

前者使英国战争期间,占领的北卡罗来纳、南卡罗来纳和宾夕法尼亚等,北美地区连成一片。

后者成为英国东印度商业舰队的基地。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法、荷战争的延续,英国接替了荷兰的大部分海运贸易。

当《尼姆根和约》签订之际,英国已经变成世界上的商业和海军强国。

连续战胜了西班牙、荷兰,经过了资产阶级革命、工业革命后的英国,乘胜进行商业探险,

殖民地方面的新开拓和征服,终于登上了海洋新霸主的宝座。

荣耀得之不易,英国自然加倍珍惜。

英国开始把它的殖民触角,伸向法国的殖民地。

西班牙和荷兰衰落后,欧洲大陆上,能对英国的海上霸权,构成威胁的国家,就只有法国了。

法国是欧洲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也是一个新兴的海洋国家。

它拥有漫长的海岸线、众多的优良港口、丰富的资源,海上作战潜力巨大。

它在欧洲大陆上称霸,在亚洲和美洲,侵占了大量殖民地。

在黎塞留宰相执政时期,和路易十四统治时期,从1643至1715年,即著名的太阳王时代。

法国本来是有机会,成为世界领导者的。

黎塞留和路易十四的财政总监,科尔倍尔实行保护关税政策,促进了法国工商业的发展,海军建设取得长足进步。

此外,当时西班牙已经衰落,英国因内部革命而政局不稳,在取荷兰而代之中,法国处于比英国更为有利的地位。

尤其是经历了,德国三十年战争之后,法国已经成为欧洲陆上霸主。

但由于法国统治者举措失误,即:到底是该着重发展陆军还是海军,是把军费拨给陆军还是拨给海军。

对比我朝郑和下西洋前后,大家就知道法国的选择有多艰难了。

作为大陆国家,你不能指望法国会轻视陆军的建设,因此,大好良机失之交臂。

但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也很重视海军建设,只是对比陆军的建设,海军是其投入的三分之一。

财政大臣让·科尔伯,是法国海军的总设计人。

到1681年,法国已经训练出6万名熟练的水兵,建立了边防要塞部队和港口内的海军警卫队,制定了严格的海军纪律。

到1689年,法国舰队的数量上,相当于英国和荷兰舰队的总和。

濒临地中海的土伦港、大西洋方面的布勒斯特港、敦刻尔克港、勒阿弗尔·德·格拉斯港、罗什福尔等港口,

也都已花巨款修建完毕,仅土伦港便可停泊上百艘战舰。

因此,与法国交战,决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英国与法国是传统的敌对国家,历史上就曾为了征服对方,进行过长期的战争。

进入海洋时代以来,两国在殖民地问题上,又产生了新的矛盾。

17世纪中期之前,这个矛盾,被英西矛盾和英荷矛盾所掩盖。

从17世纪后期开始,一直到19世纪初,英、法之间,为争夺海上霸权,进行了一百多年的曲折斗争。

主要经历了英国王位继承战争、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七年战争、北美d立战争和拿破仑战争等几个阶段。

英王查理二世死后,詹姆斯二世承继王位。

他是一个虔诚的tz教徒,竭力恢复tz教会的权威。

为了防止tz教会势力复辟,英国议会于1688年,宣布詹姆斯自行退位,迎立他的女儿玛丽和女婿,荷兰国王威廉为英国女王和国王。

詹姆斯二世逃往法国。

这次政变,在英国历史上,称为“光荣革命”。

此后,议会通过了一系列法案,确立了君主立宪制度。

英国和荷兰,也在双重元首的统治下联合起来了。

自称“太阳王”的路易十四,早就在谋求欧洲霸权。

他先是趁第二次英、荷战争之机,对英国宣战,后又联合英国侵略荷兰。

詹姆斯被废黜后,受到“这个家伙为了一台弥撤,而抛弃了三个王国”的嘲笑。

三个王国,指的是: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

路易十四认为,这是进攻英国的好机会,于是,企图扶持詹姆斯复位。

1689年,他派遣舰队护送詹姆斯在爱尔兰登陆,但一个月后被击溃。

英国王位继承战争,于1689年开始了。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朝气蓬勃的法国海军,勇敢地向英国海军发起挑战。

在1690年6月30日的俾赤岬战役中,英、荷舰队的60艘舰船,遭到多艘法国战舰的猛烈攻击。

英、荷联合舰队,集中兵力对付法国舰队的后卫,法国舰队司令托尔维里沉着应战,

指挥前卫对联合舰队实施反包围,从两侧夹击联合舰队。

英、荷联合舰队阵角大乱,经过顽强的抵抗,损失了17艘舰只,其余战船有的逃进泰晤士河,有的则藏匿于荷兰海岸的沙洲群里。

此战,法军连一只小艇也没有损失。

以后差不多两年时间,英、荷两国的船只,都躲在港内不敢出海,法国暂时掌握了制海权。

法国海军的强势前景,让英国感到极大的威胁,俾赤岬战役之后,英国议会商讨后决定,紧急建造20艘配备80门大炮的军舰。

议会为了节省开支,严格要求军舰,只能长达160英尺、重达1200吨,而为达到一定战斗力,又要求上下两层甲板都装上大炮。

不久以后,此型号军舰,在规格上的错误,就体现出来了,船身太短太轻,而配备的大炮又太重,导致船底太拱船体下陷。

而且,在恶劣的海上条件下,军舰不易控制。

应该说,这些内在的原因,也导致了皇家舰队旗舰,“苏塞克斯”号的最终沉末。

第八百五十八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二)

1693年4月11日,“苏塞克斯”号诞生于,英国当时最出名的查塔姆造船所。

可以说,“苏塞克斯”号从诞生之日起,就肩负着重大的历史使命——击败法国,而大自然却干预了战争形势的发展。

1693年12月27日,英国皇家舰队最为得意的旗舰,“英国皇家海军舰艇苏塞克斯号”从英国出发,驶向西班牙。

时值英法大战——奥格斯堡联盟战争,进入第五个年头,屡屡获胜的法国,派遣巡洋舰在大西洋海岸掠食“弱者”和“松懈者”。

“苏塞克斯”号领着12艘护卫舰、载着800名船员,雄赳赳气昂昂地航行在风口浪尖上,这是“苏塞克斯”的处女航。

数周前,英国多佛港口附近的不少家庭主妇,给威廉三世国王捎去口信说,她们看到了英国海军,袭击法国沿海城市的那场战斗,而且还听到了爆炸声。

“苏塞克斯”号的五星上将,弗兰西斯·威勒尔十分清楚,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海军统帅,一定在密谋着报复,

但威勒尔上将领导的舰队,却连与法国海军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途经加迪斯海港时,敌军舰队在地平线上诱人地晃动着,也许是因为舰队肩负着,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秘密使命,

这个能干且好斗的指挥官,不得不谨慎行事,按兵不动。

“苏塞克斯”号上,威勒尔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其中,就有关于经援当时的,萨伏伊公国的命令。

位于法国东南侧的萨伏伊公国,虽然只是一个弹丸小国,但却是进出巴黎的门户。

而且,萨伏伊公爵集结了107支军队、骑兵和炮兵,如果她与法国联手,路易十四的实力就大大增强了。

因此,萨伏伊公国成为英法争相拉拢的对象。

关于船上装载的金币有一种说法是:萨伏伊公国当时仍是英国的盟国,为了让萨伏伊能够站在自己这边,

法国国王路易十四送出了巨额金银财宝,贿赂萨伏伊公爵。

而英国要留住萨伏伊,就必须“晓之以利”,再用大把的金币收买她。

资料显示,盟国的确有购买萨伏伊公国的承诺,而且历史学家发现,有记录表明,

曾有数百万英镑被运往萨伏伊公国,金额数目与路易十四付给萨伏伊公爵的几乎相等。

另一种说法是:仍是英国的盟国的萨伏伊公国,为了让雇佣兵更好地,对抗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强大军队,萨伏伊公爵正急需钱发粮饷。

而英国、荷兰、西班牙、瑞典和罗马帝国,都乐意资助萨伏伊的雇佣兵。

从历史档案推测,“苏塞克斯”号也许正在为萨伏伊公爵,送去士兵们迟迟未发的薪金。

可是1694年2月19日,舰队在直布罗陀海峡附近,遭到了暴风雨的袭击。

除了狂风暴雨外,“苏克塞斯”还面临着,撞上西班牙海岸岩石的风险,威勒尔命令舵手抢风行使,穿过直布罗陀海峡。

当威勒尔入睡后,怒吼的海水涌进开着的炮口,顷刻之间,“苏克塞斯”号的末日到来,那天,是1694年2月19日。

在惊涛骇浪中,“苏塞克斯”号及其护卫舰全部沉没,船上800名船员只有2人得以生还,

船上秘密装载着的10吨金币,也全部沉落海底,不知所踪。

事实上,关于船上的人数,后世说法不一。

“苏塞克斯”的处女航,可谓出师为捷身先死。

几天后,威勒尔的尸体被海水冲上岸边,尸体浮肿,穿着睡衣。

随着“苏塞克斯”号的沉没,威勒尔的命令永无执行之日,欧洲联盟的战略目标也就此中止。

一年后,英国再次试图用船运钱给萨伏伊公国,但为时已晚。

没有收到厚礼的萨伏伊公爵,已经接受法国的贿赂,背叛了英国。

历史学家指出,“苏塞克斯”的沉没,导致没有收到厚礼的萨伏伊公爵,最终倒向了法国这一边,

这不但改变了英法海上霸权争夺战的结果,而且还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北美大陆的历史。

萨伏伊公国倒向法国后,旷日持久、血腥又昂贵的英法海上争霸战,在1697年陷入了难分难解的状态,并对北美大陆产生连锁反应。

由于英法都无暇顾及各自在北美的利益,从而为北美革命的孕育,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并由此促使了米国的诞生。

然而,法国海军存在两个先天的不利条件,足以抵消其海上优势。

第一,法国是一个大陆国家,随时随地都可能遭到其他大陆国家的攻击,需要大规模的陆军,来保卫陆上边境线。

军费必然主要投向对付直接威胁的陆军。

海军与陆军相比重要性较低,在长期战争中,不可能得到足够的人力和物力的补充。

更何况,法国还要依靠陆军力量在欧洲大陆称霸。

第二,法国在大西洋和地中海有两道海岸线,必须把海军分兵两处。

一旦两支舰队不能合兵一处,英国就能集中兵力将其各个击破。

英国针对法国的战略缺点,一方面通过联合欧洲大陆国家,从陆地进攻法国,使它忙于陆上战争,间接削弱其海上实力。

另一方面,设法阻止法国的两支舰队会合。

英国和荷兰加入了西班牙、奥地利、德意志等国,组织的奥格斯堡反法联盟,同法国进行了长达9年的战争。

1692年初,法国决定,派贝尔奉德兹元帅,统帅3万名士兵在英国登陆。

300余艘运输船停泊在诺曼底,升火待发。

然而,土伦舰队未能赶来与诺曼底舰队会合。

英、荷联军抓住机会,先是于5月底,在巴弗勒战役中,大败企图故计重施的法国舰队,

接着,又集中优势兵力,经过两大两夜的鏖战,摧毁了法国40艘大型战舰。

6月2日,英军火烧驻扎在塞纳湾的法国舰队,当场焚毁15艘战船。

对法国海军来说,巴夫勒尔海战,标志着它们对敌人舰队发起攻势的结束。

这次打击,使路易十四认识到,他不可能同时保持一支强大的陆军,和一支强大的海军。

第八百五十九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九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为了实现称霸大陆的野心,他选择牺牲海军,而把力量全放在他对大陆的雄心大业上。因此,从1693年起,法国减少了对作战舰队的拨款,法国海军不少舰船,腐烂了而得不到替换,其余则被搁置一边。

有的则参加了武装私掠船队,转而鼓励私掠船袭击英、荷商船队。

用运动战,来破坏英荷联合舰队的制海权,袭击敌人的海上贸易。

私掠船的确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曾劫掠了4000余件战利品,但这一战略,远远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反法同盟的海军,对法国实行贸易封锁,使法国经济遭受了巨大打击,战争使双方都精疲力竭。

1697年9月,在荷兰海牙附近,英、法订签了《里斯维克和约》。

法国交出战争中征服的地方,承认威廉三世为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国王,并承认詹姆斯二世的次女,安妮公主力其王位的继承人,反法联盟宣布解散。

和平只维持了三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就爆发了。

1700年11月1日,西班牙国王查理二世溘然长逝,他留下遗嘱,把整个帝国都交给路易十四的孙子菲力普·安爵公爵,

但假如菲力普不愿接受,则给予奥地利的查理公爵。

路易十四早就窥觎西班牙帝国的广阔领土,因此,立即派菲立普前往马德里接受遗嘱,并于次年加冕,称腓力五世。

在谁继承西班牙王位问题上,英国有着切身的利益。

那时,英、荷两国的商船,经常冒充西班牙船只,在西班牙与其殖民地之间从事贸易活动,

一旦法国控制了西班牙帝国,这项利润丰厚的贸易就会被禁止。

另外,大西洋通往地中海的海上要道,直布罗陀是西班牙领地,法国与西班牙联合起来,必将称雄地中海,严重损害英国在该地区的利益。

同时,如果西班牙站在法国一边,法国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能够集中力量对付欧洲的其他国家,

不仅英国在尼德兰的贸易要受到威胁,欧洲大陆均势也会遭到肢坏。

果然,路易“贼心不死”。

他以保护西班牙为借日,派兵侵入了西属尼德兰,同时,严令禁止英国商人从事对美洲的贸易,

还宣布詹姆斯二世的儿子,为英王詹姆斯三世。

英国怒不可遏,下议院马上投票通过一项议案,拨出大量军费,招募4万名水兵和4万名陆军,

其中,18万人为英国人,其余为外国雇佣兵,并筹集武器,积极地准备战争。

面对法国的挑衅,欧洲国家又组成了奥格斯堡反法大同盟,法国也与俄国建立了同盟关系。

马尔巴勒公爵约翰·邱吉尔任反法联军总司令。

陆上战斗以1700年,8月的布仑汉战役最为著名。

英军以近5000人阵亡、删人受伤的代价,击毙法军12万人,俘虏14万人。

包括多名将军和1200名校尉级军官,缴获了法军的全部大炮和难以计数的装备。

自诩为“常胜之师”的法国陆军威风扫地。

在以后的拉米伊战役、奥德纳德战役、马尔普拉凯战役中,马尔巴勒捷报频传。

1706年,法军被迫退出意大利。

经过一个多世纪的战争,到1707年,在形势的逼迫下,苏格兰正式同英格兰合并,苏格兰王国从此消失。

1709年,法军被赶出尼德兰。

海上战斗集中在地中海海域。

1704年,英国海军上将乔治·鲁克爵士率领英、荷联合舰队,攻占了极具战略价值的直布罗陀。

直布罗陀是地中海的咽喉,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塞。

漫长的海湾内风高浪大,没有港口可供泊船,岸边的悬崖绝壁更使人无法接近,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英军没有贸然从正面进攻,而是出其不易,在这座城市背后的地峡登陆。

一小支水手分队,神不知鬼不觉地划船至防浪堤下,乘守军不备,突然行动,迅速占领了防浪堤。

随之大部队越过防浪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直布罗陀。

占领直布罗陀,就掌握了地中海战场的主动权,使土伦舰队和布勒斯特舰队分割开来,被迫各自力战,无法相互支援。

路易意识到形势严重,立即命令土伦舰队出击,企图夺回直布罗陀。

鲁克上将率舰迎敌,在马拉加战役中,双方都伤亡惨重,但未分胜负。

法军返回基地,英军继续控制着直布罗陀。

1705年3月,法国又派出13艘战舰进攻直布罗陀,同时,一支陆军部队从陆路进行包围。

不知法国倒了什么霉,舰队一出征就遇上风暴,部分船舰被风暴摧毁。

实力大减的法国海军,哪是骁勇惯战的英军的对手,一番较量后几乎全军覆没。

法国陆军也在固若金汤的英军阵地前败下阵来。

从此,法国受到海陆夹击,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反法联军势如破竹,一路攻下遇到的所有要塞,甚至一度占领马德里。

英国舰队则乘胜前进,直逼土伦港前开炮轰击。

这时,欧洲局势发生了新的变化。

1709年,俄国军队大破瑞典军队。

英国不愿看到俄国强大,担心欧洲均势受到破坏,因而在反法战争中消极起来。

1711年,英国政府开始与法国举行秘密谈判。

1711年4月,奥地利的查理大公,即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位,是为查理六世。

这样一来,如果法国被击败,查理六世必然继承西班牙王位,神圣罗马帝国将成为大陆强国,欧洲均势又出现危机。

英国为了保持欧洲均势,下决心结束这一旷日持久的战争。

反法联盟中的其他一些国家,既担心英国的海上势力进一步壮大,又害怕神圣罗马帝国掌握欧洲霸权,加上劳师费响,也希望早日结束战争。

交战各国经过长期谈判,终于签订了《乌德勒支和约》。

1713年10月1日,又签订了《拉斯塔特和约》。

1714年8月7日,终于结束了战争。

英国从西班牙得到直布罗陀、米诺卡岛和美洲大陆的贸易特许权。

第八百六十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六十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从法国得到圣克利朵佛岛、纽芬兰岛、新斯科舍。

法国归还战争中,从英国夺取的哈得孙海湾,并赔偿英吉利贸易公司的损失。

法国还向英国保证,拆毁敦刻尔克的工事,驱逐已被推翻的英王詹姆斯二世的后裔。

法国保证不与西班牙结盟,并再次承认安妮公主的英国王位继承权。

奥地利上位继承战争时的英法交锋,实际上,是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继续。

奥地利君主查理六世在世时,曾颁发“国事诏书”,将王国交由长女玛丽亚·特蕾西亚继承。

该诏书取得了欧洲各大国的同意。

然而,1740年,查理六世去世后,普鲁士、法国、巴伐利亚、萨克森、西班牙、撒丁等国,

垂涎奥地利的广阔领土,拒绝承认特蕾西亚的合法继承权,要求瓜分奥地利版图。

英国、荷兰、俄国、捷克和匈牙利,站在奥地利一边,支持特蕾西亚。

英国参加这次战争,主要是为了打击法国,争夺法国殖民地。

因此,英国把战争重点放在美洲和印度,在欧洲战场上没有重大行动。

土伦海战是这次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海战。

1744年2月,在土伦附近海面,英国海军上将托马斯·马修斯,率领舰队追击一支实力相等的法国、西班牙联合舰队。

英国舰队由于长期执行封锁任务,船底粘满了海藻贝壳,舰船航行速度较慢,马修斯不甘心让到嘴的肥肉跑掉,战斗队形尚未完全展开,就下令开火。

英舰的前卫同敌人的中军对阵,中军同敌人的后卫对阵。

马修斯满以为担任后卫的海军中将理查德·莱斯托克,会主动加入战斗,就没有发战斗信号给他,并忘了收回。

看到“成一路纵队前进”的信号旗,莱斯托克刻板地执行旗舰的信号,让他的后卫舰队空对着茫茫大海,一直没有投入战斗。

这场战斗未分高下,双方损失都不大。

战斗过后,马修斯以贻误战机之罪,逮捕了莱斯托克,但当时英国海军,把线式对阵战术当成了教条,

在军事法庭上,莱斯托克被宣判无罪。

马修斯却因没有严格遵守前卫对前卫、中卫对中卫、后卫对后卫的战术要求而被撤职。

1745年,法国为了牵制英军,派5000人护送詹姆斯二世的孙子查理·爱德华,在苏格兰登陆。

爱德华率军向英格兰挺进,企图复辟斯图亚特王朝。

但由于得不到英国人民的支持,他很快就失败了。

此后,英国舰队分别于1747年,在西班牙的芬尼斯特雷角。

1748年,在哈瓦那小胜法国、西班牙舰队。

法国舰队在印度海域,战胜了英国舰队,夺得马德拉斯。

在欧洲大陆,英国出资30万英镑支援奥地利。

英王乔治二世,还曾带幼子坎怕兰公爵亲赴欧洲战场,率领英、荷、奥联军,在德丁根战胜法军。

总的来说,以奥地利为主的一方,和以普鲁士、法国为主的另一方各有胜负。

最后,交战各国于1748年10月至11月间,签订了《埃克斯·拉·夏佩勒条约》。

普鲁士从奥地利割取了西里西亚,特蕾西亚的王位得到了承认,法国在印度占领了马德拉斯,英国则维持现状。

签订和约,不过是列强为了暂时休战而采取的策略,各国之间的矛盾并没有真正解决,英、法的海上争夺也还未见分晓。

《亚琛和约》之后,奥地利和普鲁士并没有实现和平,八年以后,两国再次开战,这就是“七年战争”。

“七年战争”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世界规模的战争,战线从欧洲、地中海一直延伸到美洲、印度、非洲甚至f律宾。

欧洲大国再次形成两个敌对的同盟,即英普同盟和法奥俄同盟。

在陆地上的战斗中,虽然英普同盟军队,一直处于兵力劣势,但由于法奥俄同盟军队,协同作战能力太差,战斗一直处于相持状态。

到了1762年初,俄国新沙皇登基,他是普王菲特烈的崇拜者和追随者,因而选择了退出,这就导致了战争的结束。

为了争夺海上霸权和殖民地,英法还在海上展开了战斗。

初期的1756-1757年,法国取得了主动权,而英国十分被动,法国先是侵占英国梅诺卡岛,又于1756年,在梅诺卡岛之战获得了大胜。

但是,后来法国深陷于欧洲战场,无力抵御英国海军的进攻,在海上和各殖民地节节败退,

接连失去j拿大,即魁北克战役、印度、西印度群岛等重要殖民地。

总之,英国是这次战争中的最大受益者,取得了最为重要的两大殖民地———j拿大和印度。

“七年战争”几十年后,英国在北美的13个殖民地d立,建立了“米利坚合众国”。

北美d立对大英帝国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但此后,加拿大的成长和英国,在南太平洋新殖民地的建立,则显示了英帝国更大的生命力。

随即,英国在西亚、非洲、美洲获得了一系列殖民地,建立起了所谓“日不落帝国”。

英殖民者曾得意忘形地宣称:“大英帝国无落日”。

意思是说,大英帝国的殖民地遍布全球,无论地球怎样旋转,总有一部份领土被太阳照射着。

法国还曾经参与了,十八世纪的米国d立战争。

当听到米军在萨拉托加胜利,即英国将军伯戈因,于1777年10月,率领5000多人在萨拉托加,

向米国军队投降的消息后,法国担心英国,可能向殖民地妥协而带来和平,于1778年2月6日,与米国签署了通商和结盟条约。

法国的参战,完全改变了战争性质。

一场英国公众普遍认为的内战,转变成了一场国际战争,最终成为一场新的世界大战。

米国、直布罗陀、大西洋、地中海、西印度群岛和印度附近水域都有战争。

而法国成功的入侵,将把老帐扳平,重新获得失去的西印度群岛,一举解救米国。

虽然,它自己的海军力量,足以完成这一任务,它还是劝诱西班牙与它一同作战,以保证有富余的兵力。

第八百六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前面几年,英法海军的战斗还是互有胜负的。

到了1781年,法军在西印度群岛重创英军舰队。

在米国军队赢得了约克敦战役胜利的同时,法军于1781年9月,在弗吉尼亚诸角海战,战胜了英国海军。

但是,法军又在后来的牙买加海战,即1782年4月诸圣岛海战,损兵折将。

1782年,在西班牙舰队的帮助下,法国海军舰队,也未能在直布罗陀海战取得胜利。

同时在印度,法国舰队与英国印度舰队较量了5次,双方依然不分胜败。

1783年9月,签署的巴黎条约结束了这场战争。

英国在谈判桌上没有输得更惨,部分是因为它的对手已经筋疲力尽,部分是因为它及时地,在诸圣岛和直布罗陀,取得了防御战的胜利。

条约承认米国d立,其范围从大西洋岸到密西西比河,从五大湖到佛罗里达。

英国保留直布罗陀和在印度的殖民地。

西班牙得到佛罗里达和梅诺卡岛。

法国将占领的,西印度群岛中的,大部分英属岛屿归还给英国,但保留多巴哥,并收回圣卢西亚和在非洲的殖民地塞内加尔。

1789年7月14日爆发的法国大革命,推翻了波旁王朝,末代皇帝路易十六被送上了断头台。

法国的大革命,引起了国内保皇势力和国外封建专制势力的极端仇恨,它们急于扑灭法国革命的烈火。

其中,英国依然是干预法国大革命和反拿破仑之急先锋。

为了对抗法国,英国还同奥地利、俄国、普鲁士、葡萄牙等国缔结了盟约,从而组成了旨在反对法国革命和“雾月政变”后,成立的法兰西帝国的七次同盟。

在七次反法同盟的战斗中,英军主要的战斗,依然是在海上。

在1793年土伦战役中,面对奥、普、英、荷、西等国,组成的第一次反法军事联盟,主要参战军队是英西联军,

面对法国保皇党势力,法国军队取得土伦战役的胜利,年仅24岁的拿破仑少校一战成名,并且很快成为法国领导人。

在1794年的西印度群岛海战中,经过三个月的战斗,英国海军本来取得了重大胜利。

但是,由于黄热病的蔓延和打击,法国军队在当地土著的协助下,战胜了英国舰队,并取得最终的胜利。

最终,英国人失去了除牙买加和巴巴多斯以外的,全部安的列斯群岛。

同年六月,英国舰队拦截法米联合船队,主要是运载采购自米国的粮食,英军取得胜利,击沉法“人民复仇”号舰,并俘虏了另六艘法舰。

1797年的圣文森特角海战中,英国皇家海军,战胜了与法国结盟的西班牙舰队,纳尔逊将军一战成名,而西班牙海军的士气自此一蹶不振。

而在1797年10月的坎珀当海战中,英国海军战胜了与法国结盟的荷兰海军,当时英军统帅是邓肯。

1798至1801年,拿破仑亲自率领法国远征军攻打埃及。

八月,纳尔逊率领的英国舰队,在尼罗河海战中,击败了法国舰队,使得法军三万多人,失去了与本土的联系。

尽管七月法军在阿布基尔打败了英国陆战队,法国在埃及却处于不利的境地。

后来,法军与英军数次交战均告失利,特别是1801年3月,在亚历山大战役的失败,决定了法国远征埃及战争的彻底失败。

1805年10月,在特拉法加海战中,英军纳尔逊舰队再次获胜,击败了法西联合舰队。

由于这一胜利,永远地将拿破仑赶离了海洋,他以后的所有战役,都是在陆上进行的。

没有海军的保护,法国海外贸易实际上停滞了,而英国海外贸易却自由地扩展。

现在,英国掌握了主动权,能够打击拿破仑的任何弱点,能由海上向欧洲海岸的,任何一部分发起进攻。

1807-1814年,英丹战争也是拿破仑战争的一部分。

由于英国海军损害了丹麦的海上贸易,促使丹麦彻底倒向了法国一边。

1807年,未经宣战,英国在丹麦沿海登陆,英海陆军侵占了哥本哈根,致使丹法两国结为同盟。

而俄国作为丹麦的盟友,向英国宣战,俄国采取军事行动的对象并不是英军,而是法丹联军共同对付的瑞典军队。

后来,由于反英战略方针的减弱,俄国对丹麦的支持,变成象征性的行动了。

更因为1812-1813年,拿破仑的军事失败,丹麦最终战败,不得不割让所属的挪威给瑞典,并割让领土给英国。

在1808-1814年,进行的法西战争中,即西班牙反对拿破仑法国,侵略的m族解放战争,

英国军队联合葡萄牙军队,对法国的侵略行为进行干预。

战争本来处于相持状态,在拿破仑自1812年开始对俄作战后,战争的局面,已经对英葡西军队十分有利了。

特别是法军在俄国的失败,决定了他们,在西班牙的彻底失败也将很快来临。

果然,在1813年6月的大会战中,联军彻底击败了法军,迫使法国侵略者退出西班牙。

莱比锡战役是第六次反法同盟,由俄、奥、英、普、瑞典等国参加,与法国军队的一次大决战。

同盟军队有30余万人,拿破仑军队有20余万人。

为时四天的战斗,是拿破仑战争期间,最大的一次交锋,双方损失惨重:法军损失近8万人,火炮325门。

盟军损失5万余人,即:俄军22万、普军16万、奥军15万。

在战斗中,英国军队并没有参战,俄军承担了最艰巨的作战任务。

此战具有重要的z治意义和军事意义,它使法国失去了在欧洲的许多征服地,加速了拿破仑走向垮台的步伐。

拿破仑军队在莱比锡战役惨败而归后,同盟国军队乘胜追击。

1814年迫使拿破仑退位,但是反法同盟为了分取战争红利争吵不休。

1915年初,拿破仑从被流放的厄尔巴岛返回巴黎,推翻了波旁王朝的复辟。

反法同盟立即停止争吵,拼凑了第七次同盟,以70万军队,共同对付法国近30万军队。

第八百六十二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二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6月16日战斗打响了,法军既没有以优势兵力围歼普军,又让威灵顿将军率领的英国军队,从合围中成功撤退,这已经预示了法军的失败。

18日,滑铁卢战役正式开始,英军顶住了法国军队一整天的疯狂进攻,拿破仑却没有派上援军,当天晚上普军主力参战,法军终于大败。

拿破仑约100天的第二次执政,即“百日执政”因滑铁卢之役而告终,他终于遭到了,辉煌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失败。

拿破仑战争之后,英法两国之间虽然没有爆发战争了,但是双方的敌对关系,并没有彻底改变,尤其是在好大喜功的拿破仑三世时代。

直到德国的统一和崛起,面临更加强大的“第三者”,英法终于走到了一起,去迎接两次世界大战的到来。

为什么在英法长期海上争霸中,英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一个原因是,法国对欧洲霸权的兴趣,比对海外殖民扩张的兴趣更大。

自从16世纪以来,法国统治者,就处心积虑夺取在意大利的地盘,并且与哈布斯堡王朝争雄长。

只有到波旁王朝被推翻之后,到了19世纪,法国才开始把注意力,转向海外殖民扩张。

而英国则自从17世纪革命以来,就把经营海外事业、争夺海上霸权放在首要地位。

另一个原因在于:英国向殖民地移民的人数要比法国多。

到1688年为止,有30万英国移民,聚居在北美英属殖民地的沿海地带,而法国移民,只有2万人,他们散居在j拿大及密西西比河流域。

英属殖民地上的移民人数众多,在英法战争中,大大增强了英方的战斗力,成为英国在北美战场上,打败法国的主要原因。

英国的工业发达,是英国胜利的第三个原因。

从1550到1650这100年间,英国的工业增长速度很快,正是在此期间,奠定了重工业发展的基础。

三十年战争增加了对于军事物资的需求,因而刺激了英国采矿业、冶金业和化学工业的发展。

法国工业在产量方面与英国相当,然而,法国人口为英国人口的三倍以上;而且,法国工业倾向于奢侈品的生产,

而英国工业,则以纺织品及金属制品为主,因而在质的方面超过法国。

英国工业的发展,既有利于建设强大的海军,也成为对法战争的有力的经济基础。

第四个原因,是英国素来就重视海军的建设,到18世纪英国海军之强,在欧洲是首屈一指的。

英国海军在英法战争中作用最大,特别是它切断了,法国殖民地与宗主国之间的联系,因而使法国海外殖民地,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相比之下,莱茵河东岸的情况就要复杂的多。

一直到19世纪,德国人都还在问自己:“德意志”到底是一个m族还是一个国家。

只是,这条地理鸿沟的决定性作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被意识到。

此后英、法两国的关系,综上所述,陷入了长达4个多世纪的,既尴尬,又打打停停的战争期。

之所以说尴尬,是因为自诺曼王朝起,一直到15世纪中期,统治英格兰的历代王朝,都来源于法国,并且在法国拥有大量的领地。

一方面,这些王朝统治者在法国,算是法兰西国王的封臣。

另一方面,却因拥有英格兰国王的王冠,而拥有与法兰西王室,平等的z治地位。

从地缘z治角度看,此时英格兰的统治者,更准确说是一个,地跨英、法的“海峡王朝”的统治者。

最受困于这种尴尬关系的,无疑是法国王室。

与其说是自己的封臣,是另一个国家的国王,倒不如说,是另一个国家的国王,利用“封建”制度的漏洞,从自己身上挖了肉。

此后,从“英格兰国王”手中,收回法国领土,成为了历代法兰西国王,不懈努力的方向。

一直到“英法百年”战争结束后的1337年至1453年,这一愿望才算达成。

这一漫长过程,对法国造成的一个重大影响那就是:与后来走上君主立宪制度的英国相比,

法国更倾向于,收回封建领主手中的权力,走君主专制的道路。

以至于在君主制行将没落之时,法国人不得不以革命的方式,彻底与过去决裂。

反之,有机会在海峡两侧,做选择的英格兰国王,则面临着另一种境遇。

由于在“海峡王朝”的地缘属性,英格兰的国王们,不可避免的燃起了,争霸大陆的雄心。

换句话说,在“征服者威廉”及其身后的数百年间,英格兰只是被那些,心系大陆的统治者,定位为大后方。

最典型的案例,当属英格兰中世纪最著名的君主——“狮心王理查”。

这位生活在12世纪下半叶的英格兰国王,一生只在英格兰呆过半年时间,甚至完全不会说英语。

他一生中最热衷的事业,并不是如何经营自己的国家,而是在十字军的事业中,建功立业。

此后一直到15世纪中,失去了全部欧洲领土的英国,才不得不放弃争霸欧洲的想法,转而以合纵边横之法,

在欧洲事务中,秉持“大陆均势政策”,以避免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做大,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同样,对这种关系,感到不满的还有英格兰人,以及那些,完成本土化的封建领主们。

不管“海峡王朝”属性的国王们,是为了抗击异j徒这样的神圣事业,还是仅仅为了,

满足自己争霸欧洲的欲望,英格兰客观上,都必须为国王们在大陆的心买单。

在诺曼征服后的第150个年头,即公元1216年,英格兰的贵族们,通过逼迫国王,

签署了“自由大宪章”的形式,将这种情绪,做了一次历史性的爆发。

此前他们的国王,无地王约翰,刚刚在一场,针对法国的战争中落败,并且希望利用国王的权威加征税赋。

《自由大宪章》的核心内容包括:国王不能违法征税、不能干预司法审判、保护私有财产及人生自由、贵族所组成的议会,国王如有违反的情况下,可以动力用武力驱逐国王等等。

第八百六十三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七)

一言以蔽之,这份文件的目的,在于确定的君主权力的边界,将之用法律的形式。限定为了“有限权力”。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对“私权”的法律保护,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君权代表“公权”。

正因为这层意义的存在,《自由大宪章》也因此,被视为开创了“君主立宪制”,又称“有限君主制”之先河,乃至被视为世界宪政之母。

当然,《自由大宪章》的出现,并不意味着英国,有此走上了有限君主制的道路。

此后,在国王与贵族之间的权力争斗,曾经出现过多次反复。

一直到1689年,英国议会通过了,限制王权的《权利法案》,英国才算真正走上“君主立宪”的道路,

并且凭借这一法案所激发的社会各阶层力量,走上了一条其它欧洲国家,不太一样的海外扩张之路。

从源头上看,英格兰贵族对君权的限制,仍然源起于,日耳曼文化中的“自由主义”,以及因此导致的对王权的淡漠。

这也是为什么,有限君主制也好、自由主义的理念也罢,后来在整个西欧乃至西方,能够更容易的传播。

回溯历史,对于我正在解读的“英美文明”来说,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起点,《自由大宪章》应该是最为合适的。

因为正是这份文件,让“英美文明”,开始走向另一条探索道路,并最终让英、美,成为西方文明的代言人。

好了,我已经从m族、法律、战争、价值观的角度,确认了“英美文明”的源头。

现在,是该回到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去看看英美这个文明是如何成长的了。

单纯从米国的角度审视这个过程,故事似乎应该公元从1620年,那艘名叫“五月花号”的三桅盖轮船开始。

如果有朝一日,需要将“米国文明”单独从“英美文明”剥离出来,当年乘坐“五月花号”移民米国的那批清教徒,

以及他们所开拓的“普利茅斯”殖民地,的确有资格承担这一历史重任。

不过,这并不仅仅是一个关于米国的故事。

五月花号本质上,只是英国大航海时代的组成部分,而不是开始。

此前的1600年,英国人已经成立了“东印度公司”,致力于亚洲贸易的争夺。

即使单纯考虑新大陆的开发,五月花号也不是起点,它只是英国人,在北美大陆所开拓的,第二个永久殖民点。

至于为什么,这个“第二个吃螃蟹”的殖民点,会拥有如此重要的历史地位,我后面会有详细解读。

面对大航海时代所带来的巨大想象空间,每一个国家的战略选择不尽相同。

当然,与其说是未雨绸缪的战略选择,不如说是在多方试错之后,自然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向。

以17世纪强势崛起的荷兰为例,“海上马车夫”属性的荷兰,在17世纪初,先后成立了东、西印度公司。

内部竞争下来,与葡萄牙争夺亚洲成熟贸易航线的,“荷属东印度公司”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经略美洲的“荷属西印度公司”,却由于无法掌控商品供给地,最终不得不以破产而告终。

至于强盛时间更长的大英帝国,战略选择,则比荷兰要更为复杂一些。

具体来说分为两个阶段。

以米国d立为节点,之前的“大英帝国”,可以被称之“大英第一帝国”,其战略重心,侧重于美洲。

失去北美殖民地之后,东印度公司及东方的利益,则成为了大英帝国的支柱。

因此,米国d立后的英国,可以称之为“大英第二帝国”。

从手段上来说,这两个阶段的亦不尽相同。

在东线,大英帝国更多是与荷兰一样,以“有限公司”的形式,去进行贸易扩张,

由此催生了,“英属东印度公司”这样表面看政企不分,本质却又是,私人资本属性的殖民体系。

在西线,王室或者说公权力,则起到了主导作用。

西线这种国人更容易理解的,“自上而下”的地缘扩张方式,使得美洲的土地上,最终出现了米国和j拿大,这两个“英美文明”属性的国家。

然而,英国人并非一开始,就计划好在北美大陆移民开拓的。

本质来说,整个大航海时代,都是由贸易驱动的,移民或者说“殖民”,都只是副产品。

对于刚开始把视线,投向海外的英国人来说,最吸引他们的,并非美洲那大片未开垦的土地,而是西班牙人,在新大陆所掠夺的黄金白银。

根据估算,及至16世纪末,西属美洲殖民地,每年所开采的贵金属,在全球占比超过80%。

一艘艘满载金银的盖伦船,跨越大西洋回到西班牙,在滋养了西班牙奢靡之风的同时,也引发了周边邻居们的妒嫉。

从美洲利益中,分一杯羹的方式有很多,英国人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那就是“抢”。

那些表面看与海盗无异,法律上却有国家背书的船只,有一个官方认可的名称——私掠船。

通俗点讲,就是“在战争时期,获准攻击敌方船只的武装民船”。

这样念下来,是不是有点拗口?

没关系,这些私掠船和他的船员们,还有一通俗的名称——皇家海盗。

在后世中文语境下,提到“皇家海盗”一词,人们肯定想到的是英国人。

只是,如果让英国一家去背“私掠”这口锅,着实也是有些冤枉。

在日耳曼文化强势融入西方文明之后,强盗抢掠行为本身,已经成为了其文明属性的一部分。

不仅仅是英国,与之恩怨千年的法国、从大英帝国独立出去的米国,都曾经在战时,签发大量“私掠许可证”。

以法国为例,接受法国保护的私掠船,一度达到2万余艘,并在17世纪末,一度帮助法国海军,在海战中战胜英、荷联军。

拔高的话,你们可以认为,这是对“私权”的一种认可。

贬低的话,你们可以将这视为日耳曼蛮族思维,或者维京海盗式生存方式的延续。

第八百六十四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六十四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从经济角度看,一个国家授权武装民船,对敌国进行战略攻击,不仅可以不花一分钱代价,

获得一支海上志愿军,还可以从中获取直接的经济利益。

西班牙国王能够代表国家,从美洲运回来的财宝中,提取20%作为收益。

“私掠许可证”的颁发,国家也能从每次缴获中,得到这样类似比例的分成。

这样看来,将民间海上力量,纳入战争的做法,对政府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零风险。

当然,这世上并不存在完全没有风险的事。

从大的方面来说,私掠船虽然不会为政府增加负担,但在战场上消耗的,终归也是国力。

而从政府的角度来说,既然享受了私掠制度,带来的低成本管理好处,那么也同样要承受,其带来的风险。

在欧洲,几乎每一次大规模战争后,都会有一批,不愿意回归正常生活的私掠者,变身成为真正的海盗。

更为尴尬的是,很多因为战争结束而失业的海军、水手,同样会选择加入,“海盗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有鉴于此,将私掠行为合法化,对于一个国家战略风险是相当大的。

对于更看中集权力的国家来说,即使看到了其中的好处,也往往不会愿意这样做。

以同时代的我朝为例,行将崩溃的朝庭,就算看到了东南民间海上武装的强大,其做法也是更为稳妥的,

将当中最强大的郑氏招安,然后再用其来打压那些,身份仍为“匪”的民间海上武装。

即使在一些军事行动中,偶尔会招纳一些民间海上武装配合,但却不会用“私掠许可证”的形式,将海盗行为合法化。

不同的文化背景,诞生不同的做法,很难说哪一种更可取。

从大历史和地理大发现的角度来看,中央之国对民间海上武装的压制,虽然看起来更文明和道德,

但难免又会让人惋惜这种文化取向,使其错失了整个时代。

即使在大航海时代的西方,每个国家对私掠行为的宽容度,也不尽相同。

英国无疑是海上私掠文化的发源地,以及最大的支持者。

后世那些国人耳熟能详的“皇家海盗”,几乎都是英国船长。

在英国,私掠船兴起于“伊丽莎白时代”,即“伊丽莎白一世”所统治的时代。

在这个长达45年的黄金时代,从1558到1603年,英国人不仅在z治、宗j、文化等方面,完成了内部整合,

并且开始建立强大的海军,参与原本为伊比利亚双雄,所垄断的大航海事业。

需要注意的是,尽管“伊丽莎白时代”在英国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但如果以海军实力第一,作为帝国起点的话,此时的英国,不能被称为“大英帝国”。

一直到17世纪90年代,英国海军针对当时军力最强的法国,取得决定性海上胜利之时,英国才算真正的迈入帝国时代。

以此来说,将英国带入大航海事业的“伊丽莎白时代”,算得上是帝国准备期。

一如汉高祖刘邦,虽然早在公元前202年,就建立了西汉王朝,但这个王朝,真正能够得上帝国标准,

却要等到70多年后,汉武帝对匈奴取得决定性胜利后。

有趣的是,公元1952年,英国又迎来了一位y丽莎白女王,即y丽莎白二世,并且执政到21世纪。

只不过这位让威尔士亲王,英国王太子熬白了头的女王,能够面对的同样不是“大英帝国”,而是极力显示帝国余辉存在的“英联邦”。

回到“皇家海盗”的问题上来。

与其它国家相比,英国在海洋时代初期,对“私掠船”要更加的重视。

在伊丽莎白时代,上至女王、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是全民参与这一血腥的事业。

客观上,这种做法与当时西班牙的强大,及英国海上力量的薄弱,有着直接关系。

海军是一个非常烧钱,并且更需要历史积淀的军种。

在海军建设上,一直以来都有“百年海军”之说,即使英国再有雄心壮志,想成为海洋的主导者,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当你想取得一场“非对称战争”的胜利时,一些有悖于常规作战手段的做法,便有机会大行其道。

一如在21世纪,宗j极端z义者在军事上毫无胜算时,会将“自杀性爆炸”这种非常规手段,常规化一样。

就“皇家海盗”一度在英国历史上,大行其道这个问题来说,本质与之前我所分析的那些,

英美文明的原生属性有着密切关系,就像极端分子的自杀性攻击,有x仰上的影响一样。

首先,在日耳曼基因的影响下,私掠行为本身并没有道德上的障碍。

其次,在一个君权受到极大制约,甚至没有成文法制,定行为规范的国家,无论在z治、经济还是军事层面,都比中央集权国家,更依赖于社会力量的自愿参与。

在大陆争霸时,这种做法,未必比握紧拳头的集权体系更有效,但在机会无限的大航海时代,这种做法却能最大程度,收到全民总动员的功效。

在这个属于“皇家海盗”的时代,最具代表性的私掠者,当属“弗朗西斯·德雷克”。

这位“传奇人物”一生中,曾经多次成功攻击西班牙船队,包括劫掠西班牙在加勒比地区的港口。

在履行“皇家海盗”职责的同时,德雷克还历史性的代表英国,完成了一次环球之旅。

公元1577年,雷德克率领五艘船只,由英国西南部的“普利茅斯港”向出发,开始了他的环球冒险之旅,

并于三年后的1580年9月回到英格兰,德雷克随后被伊丽莎白女王,授予皇家爵士的头衔,完成了从海盗到贵族的华丽转身。

直到21世纪,在普利茅斯湾中,还有一个以“德雷克”之名,命名的小岛,以纪念这位“皇家海盗”,为英国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你们应该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普利茅斯”并非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讲述中。

第八百六十五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二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五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之前提到的,五月花号所建立的殖民地,也叫“普利茅斯”。

在大航海时代,为新发现的陆地,复制一个欧洲地名,是一个非常普遍的做法。

五月花号上的清j徒们,之所以为他们在北美的殖民点,复制一个这样的名字,是因为他们的出发点,正是英格兰的“普利茅斯”。

在当时的英格兰,这个位于英格兰德文郡的港口,不仅是英国海上力量的集结地,它有造船厂和海军基地,更是新j徒们的聚集地。

在这里提到两个普利茅斯的宗j属性,是因为在大英帝国乃至“英美文明”的成长过程中,宗j因素都展现了很强的影响。

事实上,出身于新j家族的德雷克,还曾经在年幼之时,跟随其父亲在“雷德克岛”上避难,为躲避宗j之争所引发的叛乱。

关于“英美文明”的宗j属性问题,将在历史线,指向“五月花号”之时再详细解读。

现在,还是让我们把视线,转回到“皇家海盗”身上。

作为“皇家海盗”的代表人物,德雷克的海上事业,算得上是英国,在大航海时代初期的一个缩影。

接下来,我们将沿着他的足迹,去探究尚处在襁褓中的大英帝国,是如何野蛮生长的。

德雷克代表英国,完成的那次环球冒险,很多时候,会被拿来和麦哲伦的首次环球探索对比,甚至被认为是史上,第二个领导完成环球之旅的航海家。

当然,这个认定多少是有点疑问的。

这倒不是因为麦哲伦实际未能活着回到西班牙,因为这并无损于他,对这次航行的卓越贡献,主要是两个人开启航程的时间,相差了半个多世纪。

很难说在这期间,没有其他冒险家做过这样的尝试。

不过,德雷克的航行之于英国的贡献,却是确认无疑的。

甚至可以说,是德雷克的航行,帮助开启了英国的全球化视野。

然而,德雷克在英国的知名度,最初却不是通过那次,环球冒险建立起来的。

在此之前,他已经以一个成功“私掠者”的身份,引发了世人的关注。

不过,接下来我先要谈的,还不是他惊心动魄的海盗生涯。

作为大航海时代最知名的航海者及海盗之一,德雷克也许注定会成为一名航海者,但却未必一定会成为一名私掠者。

1567年,当27岁的德雷克,再一次进行远洋探险时,他的身份还是一名商人,希望能够在“三角贸易”中分一杯羹。

在黑非洲和新大陆,相继被葡萄牙和西班牙发现之后,精明的商人很快发现,可以在欧洲、非洲与美洲之间,构筑一个可循环的贸易网。

这种航迹呈三角形的贸易模式,就是所谓“三角贸易”。

具体来说,是将欧洲的手工业产品,可以是枪支,也可以是在欧洲不值钱的玻璃珠子,运输到商品匮乏的黑非洲,以换取奴隶。

最初的时候,这些奴隶,通常部落战争中的战俘。

当奴隶成为一项有利可图的商品时,以捕获奴隶为主要目的地部落战争,以及专业奴隶捕手,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当从非洲购买的黑奴装满底舱后,这些种植园急需的劳动力,会被运至美洲,换取贵重金属或者蔗糖、烟草等经济产品,并被带回欧洲出售。

然后,再购买欧洲产品输往黑非洲,如此周而复始。

这样形成的三角形贸易路径,除了在每一个环节,都有利可图以外,更可以保证船舶的运力,完全不会被浪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贸易版图的扩大,三角贸易这种模式,也出现的很多新的路径。

因此,刚才所描述的“三角贸易”模式,又被进一步定义为,“大西洋三角贸易”或者“黑三角贸易”。

由于奴隶贸易的罪恶属性,所以被这样命名。

纯粹从商业角度来说,这真是一个,完美并且可持续的贸易模式。

19世纪的大英帝国,曾经试图在英国、印度与清王朝统治下的天朝之间,复制这样的模式。

英国人将本土生产的棉布等工业产品,输往印度倾销,然后再将印度出产的鸦片卖给我国,最后从我国购买的茶叶、生丝等商品,带回欧洲出售。

只不过,这条能够帮助大英帝国,实现良性循环的“三角贸易”路径,对我国造成的影响,却是灾难性的。

当时,在非洲和美洲尚无殖民地的英国,并不是三角贸易的开拓者。

不过,同样以普利茅斯为出发地的“约翰·霍金斯”,却是史上最知名的“三角贸易”从业者。

在1562-1563年间,这位英国商人,前往西非和西班牙控制下的加勒比海,

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三角贸易”,这同时也是英国历史上的第一次。

回到英国的霍金斯,不仅转瞬成为“普利茅斯”最富有的人,更为他的第二次航行,引来了英国女王的投资。

对,大家没有听错。

代表英国最高权力的伊丽莎白女王,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个商机,升级为国家行为,而是以商业合作者的身份,进行直接投资。

事实上,在后来的“皇家海盗”事业中,同样有来自王室的资金参与。

当然,这些投资一般都是秘密的,以避免自己的公权力和名誉受损。

德雷克初航的合作者,同样是霍金斯。

只不过,很快英国的三角贸易者们,就遭遇到西班牙舰队的攻击,并遭遇重大损失。

从表面看,是因为此时的英国,选择了新j立国,站到了西班牙意识x态的对立面。

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每一个帝国,都会意识到贸易,可以作为一种战略武器。

对于经济强势的一方来说,很多时候会简单认为,贸易是一种“零和游戏”,

将对方排除出自己的贸易版图,或者以之相威胁,就能够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就像21世纪的米国,会采取贸易战的手段,应对崛起的天朝一样。

虽然,西班牙政府再强势,也无法完全阻止走私者的存在,但这种敌意不可避免的,对试图依托西班牙需求,而谋利的英国,造成沉重的打击。

第八百六十六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六十六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对于英国来说,最治标的办法,是在美洲的热带气候区,建立自己控制下的种植园。

具体来说,就是西班牙控制下的加勒比海周边地区,以及葡萄牙主导的巴西沿海地区建园。

同时,在西非海岸开辟奴隶贸易据点。

然而,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一切都需要时间和启动资金。

相比之下,在非洲采购奴隶这点,相对要容易做到。

毕竟,葡萄牙就算基于“j皇子午线”,得到了黑非洲的控制权,也没有实力控制整条岸线。

更何况,基于对抗西班牙的需要,葡、英两国,早在1373年,就结成了战略同盟。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英国战略上,不能把巴西视为扩张方向。

反观在西班牙控制下的加勒比海地区,情况就要艰难的多。

躲过西班牙舰队的搜索,进行几次成功走私活动,与夺取几个岛屿,建立种植园相比,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在这种情况下,急于从三角贸易中,分一杯羹的英国,选择了将“皇家海盗”,

作为一种核心战略武器,而不仅仅是正面战场的补充,也就不足为怪了。

最起码这种做法,能够帮助英国,快速积累殖民事业的启动资金。

岛屿密布的加勒比海地区,是德雷克及其同行们的重点攻击对象。

这不仅仅是因为,西班牙在热带属性的加勒比海地区,开辟了大量的经济作物种植园,

更因为帝国从美洲掠夺的金银,都需要从加勒比地区运出,转运回西班牙。

相比前者,后者更容易让皇家海盗们陷入疯狂。

问题是,一艘私掠船甚至舰队,在浩瀚的海洋中是那么的渺小。

要如何选择攻击最有价值目标,让皇家海盗们的利益最大化呢?

如果将西班牙视为一个,从f律宾群岛到伊比利亚半岛,横跨太平洋、大西洋的庞大帝国,巴拿马就是这个帝国的地理中心。

事实上,即使单从经营新大陆的需求来说,巴拿马也同样是西属美洲的地缘中心。

公元1492年,意大利人哥伦布代表西班牙发现了,被他认为是印度的美洲大陆。

此后哥伦布又针对这一发现,进行了三次探索之旅,足迹遍布整个加勒比海地区。

基于这一发现所建立的,“新西班牙总督区”殖民地,范围覆盖加勒比海及墨西湾周边地区。

核心地区包括:以种植经济为主的加勒比海诸岛、阿兹台克文明所处的墨西哥高原、以及玛雅文明所覆盖的尤卡坦半岛等区域。

在哥伦布的最后一次美洲之旅中,以巴拿马为代表的南、北美大陆的连接部分——“中美洲地峡”进入了他的视线。

随着探索的深入,西班牙人发现穿越这条地峡,很快就能够抵达大陆的另一面。

由于“中美洲地峡”的最窄部分,正位于后世巴拿马运河的附近,在此两洋间的直接距离,仅有50公里。

巴拿马地峡成为了西班牙人,在中美洲地峡的经营重心,以及探索美洲西海岸的出发点。

这一发现,在地缘z治层面导致了一系列后果,包括400年后巴拿马运河的开挖。

在当时,巴拿马的存在,为西班牙带来的最直接收获,则是对印加帝国的征服。

公元1524年-1532年间,以巴拿马为基地的“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先后发动了三次对安第斯山脉的探索活动。

在最后一次武装探险中,凭借技术上的代差优势,以及由此在对手收中造成的恐慌心理,

皮萨罗代表西班牙征服了这个,位于中安第斯山脉的庞大帝国。

此后不久,巴拿马及其以南的美洲大陆,从“新西班牙”的概念中分离出来,成立了单独的“秘鲁总督区”。

只是,巴拿马地峡的存在,始终还是无法解决一个战略性问题,那就是通过海路,直接将两洋连接起来。

好在,在“新大陆的发现者哥伦布”,与“印加帝国的征服者皮萨罗”之间,还有一个,以“人类首次环球航行领导者”身份,留名青史的麦哲伦存在。

麦哲伦船队在1519年—1522年间的那次航行,不仅帮助西班牙将控制线,延伸到亚洲东部的f律宾,

更因为对麦哲伦海峡的发现,打通了连通太平洋与大西洋之间的海上航线。

在西班牙经营f律宾、秘鲁等太平洋地区殖民地的问题上来说,麦哲伦海峡的存在,战略意义非常重大。

控制了这条海峡,西班牙甚至能够将庞大的太平洋,视为自己的内海。

然而,从商业角度看,经由麦哲伦海峡的航线过于漫长。

尤其是在将安第斯山脉所发产的金、银,运送回西班牙的问题上,经由巴拿马转运的线路,无论从时间、经济还是安全角度来说,都更为的适用。

在这里,我要提一下“秘鲁白银”存在。

征服印加帝国为西班牙所带来的最直接利益,是得到安第斯山脉中,那些富含金银的矿山。

在秘鲁总督区,最主要的银矿产地,是“波多西银矿”,位于后世玻利维亚北部。

这座从1545年,就开始滋养西班牙的银银矿,产量在1572-1630年间,达到全盛。

单单这一座银矿所产出的白银,当时就几乎占了世界白银产量的一半。

以至于波多西,被后人称之为“银都”。

可以这样说,是波托西所出产的白银,帮助西班牙成长为了,这时的世界第一强国。

对照历史你们会发现,波托西银矿支撑西班牙经济时代,也正是英国皇家海盗兴盛的时期。

在这一时期,波托西所出产的白银,会先通过印加帝国所修筑的国道——印加古道,运送至秘鲁总督府所在的利马港,

即后世的秘鲁g和国s都,然后再通过海路,运送至位于太平洋一侧的巴拿马城。

在用骡子等牲畜,驮运至巴拿马地峡的东海岸后,再装船由西班牙舰队护送,经古巴的哈瓦纳港出加勒比海,最终运送回西班牙本土。

而负责运送这些贵重金属的西班牙船只,被形象的称之为“宝船”。

第八百六十七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七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如果英国私掠者们,想觊觎这些西班牙宝船,岛屿密布的加勒比海地区,看起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海面搜寻秘密出行的宝船,以及对抗强大的护卫舰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为有诱惑力及战略意义的想法,则是攻取巴拿马地峡,尤其是位于加勒比海一侧的港口。

在这个方位上,西班牙先后打造了两个港口,用来中转他们,从安第斯山脉获取的金、银。

你们很容易在地图上,找到一个位于巴拿马城正北方向的岬角。

这个行政上,被称之为“波托韦洛区”的岬角,同时也是巴拿马g和国的北部顶点。

哥伦布是“波托韦洛岬角”的直接发现者。

此后,西班牙先后在16世纪40年代及60年代,分别在岬角的东侧和西侧,建立了两个叫做“农布雷-德迪奥斯”和“波托韦洛”的港口,以负责接收、转运来自巴拿马城的波托西白银。

在皇家海盗兴起之时,最主要的转运地,是名字更显复杂的“农布雷-德迪奥斯”。

而他之所以为世人所知,很大程度又是因为海盗德雷克的存在。

西班牙在加勒比海的布局,与“德雷克船长的宝藏”与哥伦布、麦哲伦、迪亚士等,大航海时代的先行者,

乃至200年后,帮助英国登陆澳洲的库克船长相比,德雷克在地理大发现上的贡献,并不属于最突出的。

然而,纵观整个大航海时代,他的故事却是最传奇的,前面我讲过。

人们对他的好奇,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他以航海家的身份,完成了一次环球冒险。

也不是他作为将领之一,帮助英国,在正面战场击败过西班牙无敌舰队,而是其成功的“海盗”生涯。

以至于一直到21世纪还有人认为,有一部分被德雷克劫掠的西班牙宝藏,随着他的离世而成为了秘密。

那么,如果真的有德雷克宝藏的存在,最有可能的地点在哪呢?

答案是巴拿马,再准确点说,就是我前面说的到“农布雷-德迪奥斯”。

这个西班牙语名字,音译过来实在是有些拗口,意译的话则是“s帝之名”。

公元1572-1573年期间,德雷克两次,针对这个西班牙财宝中转站发动攻击。

仅在第二次袭击中,他就从跨越地峡运送秘鲁财富的驮队手中,夺取了总量高达20吨的金银。

让后人感到兴奋的是,由于数量实在太大,德雷克和他的小伙伴们,很难在躲避西班牙军队追击的情况下回到船上,

大部分的财宝,被就地掩埋在了巴拿马的原始森林中。

20多年后,德雷克再次率队,回到这座以“s帝之名”命名的港口。

至于他有没有,把上次埋藏的金银全部找回来,倒是很难说。

考虑到热带雨林气候区的巴拿马,植物生长的是那么迅速,就算画了藏宝图,也未必能找到当年的藏宝地点。

不过,有一点倒是有明确记载的,那就德雷克在第三次,攻掠“农布雷-德迪奥斯”时患病身亡。

两艘在战斗中受损的船只,与这位伟大的“皇家海盗”一起,被海葬于这座,为他披上传奇色彩的港口海域。

有消息表明,21世纪第十一年,曾有寻宝队探查到德雷克沉船的位置。

只是,德雷克的船员们就算再敬重他,应该也不会把只有活人,才能享用的财宝拿来给他陪葬。

如果谁有兴趣寻找“德雷克船长的宝藏”的话,还是把方向定位在陆地上比较好。

顺便说下,21世纪的银价,大概是35元一克。

如果将那20吨“德雷克宝藏”,全部按白银折算的话,价值为7000万人民币。

由于西班牙在美洲所获取的贵重金属中,黄金的比例较低,并且之前雷德克还带走了一部分。

德雷克埋藏在巴拿马的宝藏,最高价值应该也不会超过此数。

考虑到寻宝行动所要承担的风险和成本,并且还要给所在国,上缴高比例的分成。

人们成功寻获宝藏后所分得的钱,可能也就够在后世的一线城市买套房。

好了,还是让我们做点正事,把视线拉回到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吧。

在伊丽莎白时代,如果一名海盗,能够参与一两次成功的劫掠行动,并且及时金盆洗手回家过日子的话,

他是很有机会,过上衣食无忧的中产生活的,那时英国的房价不算高。

当然,高收益自然伴随着高风险。

尽管,失败被俘的“私掠者”,有时候会被敌对国当成战俘对待,但被当成海盗绞死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对于英国的皇家海盗们来说,更为恐怖的一种情况,是落在西班牙“宗j裁判所”手中。

被俘的船员,一旦被西班牙“宗j裁判所”,认定为是异端x仰的话,那么,他们的遭遇,会比被当成海盗还要糟糕。

宗j之争是z治斗争的一个影射,反过来又会加剧双方的对立。

在罗马j廷通过“j皇子午线,将除巴西之外的整个美洲,都交给西班牙的情况下,除非英国没有想法,

否则,与西班牙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

至于宗j和z治,谁是因、谁是果,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事实上,觊觎新大陆及加勒比利益的,远不止英国一国。

法国、荷兰,后来的米国,甚至丹麦、瑞典这样的北欧国家,都尝试过在此分一杯羹。

只是对于西班牙来说,英国这个,比自己海洋属性要强得多的国家,始终是自己在美洲利益的最大蚕食者。

在皇家海盗崛起后后的200年间,一直到米国d立战争。

英、西两国,在美洲的土地上,尤其是加勒比地区,长期一直处在战略博弈状态。

先来了解一下,在英国私掠者,开始纵横大西洋的时代,西班牙在加勒比海周边地区的布局如何。

由于哥伦布的误会,加勒比海地区的岛屿,整体又被称之为“西印度群岛”。

以地理关系来说,可以被分为三大部分,分别是:巴哈马群岛、大安的列斯群岛、小安的列斯群岛。

第八百六十八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二)

其中,以“拿骚”为中心的巴哈马群岛,严格来说,已经处在加勒比海之外了。

然而,从地缘角度来说,拿骚和巴哈马群岛,肯定是“加勒比”的一部分。

后世整个群岛大部,为“巴哈马g和国”所有。

所谓“加勒比海盗”一说,狭义上所指向的,就是以拿骚为基地,于17、18世纪相交之际,为害加勒比地区的那批海盗。

在海盗历史上,拿骚可是一个非常知名的地标。

18世纪初,来自英国的海盗们,甚至在此建立了,一系列颇为“min zhu”的行为准则,

以至于历史上,有将这一时期的拿骚,称之为“海盗共和国”的说法。

剖析“海盗共和国”的存在,有助于我们,从一个颇为异样的样本,窥探“英美文明”的产生过程。

不过,100多年后才出现的海盗共和国,可与德雷克无关。

它的代表人物,是臭名昭著的黑胡子海盗——爱德华·蒂奇。

拿骚海盗与德雷克他们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后者是有私掠许可证的“皇家海盗”,而前者,是更为纯粹的海盗。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以后的内容中会有具体讲解。

位于巴哈马群岛西南侧,与之平行相对的“大安的列斯群岛”,才是加勒比海与大西洋的分割线。

这组群岛中的几个大型岛屿,也是加勒比地区主岛,包括:

古巴岛、伊斯帕尼奥拉岛,意译为“西班牙岛”,又名“海地岛”,波多黎各岛,以及牙买加岛。

其中,古巴岛和牙买加岛,后来分别建立了“古巴g和国”。

伊斯帕尼奥拉岛则分为了两块,西部建立了“海地g和国”,中东部建立了“多米尼加g和国”。

波多黎各岛在21世纪的属性,则比较特别一点,属于米国领有的自由邦,却不属于正式的州。

最为复杂的是“小安的列斯群岛”。

这个北接波多黎各岛、南抵委内瑞拉的弧形岛链,岛屿的体量都非常小,总面积仅占整个西印度群岛的6%,但内部地缘z治结构却异常复杂。

后世总计有15个国家,在此拥有领土,包括米国、委内瑞拉两个地理相邻美洲国家。

英、法、荷三个,仍然在此拥有殖民遗产的欧洲国家。

以及8个在脱离殖民体系后,d立建国的国家。

西印度群岛总计包含有1200余个大小不同的岛礁。

在西班牙统治时期,登陆并殖民所有岛屿即没有必要,在技术上也没有办法做到。

西班牙人很自然的,将殖民重心放在了:古巴岛、伊斯帕尼奥拉岛、波多黎哥岛、牙买加这四大主岛身上。

除了面积以外,这四个大型岛屿的另一个优势,在于拥有大量的土著人口。

这些原本就,已经进入原始农业阶段的原住民,能够为西班牙人开辟的甘蔗、烟草等经济作物种植园,提供足够的劳动力。

及至16世纪末,西班牙人已经在四大主岛上,建立了大量城镇和种植园,仅在伊斯帕尼奥拉岛,就有15座城镇。

如古巴s都“哈瓦那”、波多黎各s府“圣胡安”、多米尼加s都“圣多明各”。

悲剧的,在西班牙人的过度奴役及旧大陆病毒的影响下,上述岛屿上,数以百万计的土著人口,很快就消耗殆尽,

以至于种植园主们,不得不购买来自非洲的奴隶补充劳动力,并使得三角贸易,成为了一项有利可图的事业。

西印度群岛之于西班牙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个,能够输出经济作物的殖民地,更是控制加勒比海的岛链。

如果西班牙想把从新大陆殖民地,收集到的财富运回西班牙,西印度群岛就是必经之地。

以“加勒比海”为中心,定义“加勒比地区”的话,其在大陆部分最少还应包括:

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米国的佛罗里达半岛、中美洲地峡,以及南美洲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在加勒比海的沿海部分。

在16世纪,西班牙人在上述每一个地理单元,都建立了港口及城镇,以利于贸易和向内陆扩张。在加勒比海的南部,西班牙人于1533年,在哥伦比亚北部兴建的“卡塔赫亚港”。

以此为起点,西班牙人征服了哥伦比亚地区。

此后,西班牙人在安第斯山脉之上,利用原住民已经开发成熟的村镇,兴建了后来的哥伦比亚s都“波哥大”。

并最终以“波哥大—卡塔纳赫”为轴心,最终将包括:厄瓜多尔、巴拿马、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在内的区域,

从秘鲁总督区范围内剥离出来,建制成为单独的“新格拉纳达总督区”。

并非所有产自南美大陆,或者说安第斯山脉的金银,都需要从巴拿马转运。

从地理结构上看,最起码来自哥伦比亚及委内瑞拉地区的资源,就不需要经由这样一条“海-陆-海”的sān ji转运,

而是可以直接由陆地运往,以卡塔纳赫为代表的沿加勒比海港口。

换句话说,作为“新格拉纳达”地区的交通枢纽,卡塔赫亚在殖民时代,也是西班牙宝船频繁出没的枢纽点。

如果人们想寻宝的话,除了锁定转运秘鲁金银的巴拿马以外,这一带,你们以后要重点关注一下。

顺便说下,21世纪曾有消息称,探宝者在卡塔赫纳附近,具体是其西南方向的,罗萨里奥群岛海域,发现一条300年前,被英国击沉的西班牙宝船。

而船上的财宝据估算,价值高达20亿美元。

如果消息属实的话,这应该是史上,最大的一笔海底宝藏了。

另一个看起来值得西班牙人关注的板块,是之前为玛雅文明所覆盖的尤卡坦半岛。

不幸的是,矿藏总是更青睐于高地,这片平原地区并不出产金银。

迟迟未进入金属时代的玛雅人,虽然将石器文化,推向了“玉文化”的高度,但这些漂亮石头,在西班牙人看来却毫无价值。

公元1542年,西班牙人征服了第一个玛雅城市,建立了后世的墨西哥尤卡坦州s府“梅里达”城,

但一直到17世纪末,西班牙人才征服了最后一个玛雅城邦。11

第八百六十九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三)

时间拉的如此之长,一定程度与玛雅地区,没有这种顶级资源有关。

然而,在与加勒比海相邻的另一个板块——墨西哥高原,西班牙人却获得了巨大的收获。

在登陆加勒比岛屿之后,西班牙人很快就从土著居民口中,获知了“阿兹特克文明”的存在,并了解到这个高原文明盛产黄金和白银。

与玛雅人不同的是,阿兹特克人已经初步掌握了铜的冶炼技术。

只是,面对西班牙人的火qiāng与更为精良的盔甲、冷兵器,用石制兵器,还是加入点青铜兵器反抗,都无法改变这些文明覆灭的结局。

在征服墨西哥高原后,阿兹特克人的文明中心“特诺奇提特兰”,被摧毁重建,成为了后世的墨西哥s都“墨西哥城”{1521年}。

这座城市,不仅被用来搜集墨西哥高原上,所出产的白银、黄金,更成为了整个“新西班牙总督府”的z治中心。

以地理板块来说,墨西哥高原所直面的这片海洋,并不属于加勒比海,而是被称之为墨西哥湾。

不过,地理学家的这种分类,并不影响墨西哥湾海面所发生的一切,在大航海时代,成为“加勒比”历史的一部分。

从墨西高高原转运出来的财富,会先在西距墨西哥城,300公里的“韦拉克鲁斯港”装船。

这个港口,当时名叫“圣胡安德乌卢阿”,也是西班牙征服阿兹克文明时的登陆点。

承载着巨大财富的宝船,在经停古巴的哈瓦那城后,再穿越古巴岛与佛罗里达半岛之间的“佛罗里达海峡”。

最终由巴哈马群岛北部进入大西洋,驶向西班牙。

从巴拿马或者卡塔赫纳出发的宝船,大多时候,也会先驶往哈瓦那补给或者重新装船。

如果,你们发现哈瓦纳实际处在:墨西哥湾、加勒比海、大西洋这三个海区的交汇点上,应该就不会为西班牙人的这种选择感到惊讶了。

这一航线在帮助哈瓦那,成为地区交通枢纽地位的同时,亦让拿骚有机会成为海盗的乐土。

你们很容易在地图上感觉到,这些平时藏身于巴哈马海域的劫掠者们,是多么容易的从繁忙的航道中发现商机。

如果以位置来说,后世米国佛罗里达州所在“佛罗里达半岛”,看起来也不应该被西班牙人或者海盗所无视。

通过这个北美大陆的突出部,同样可以对往来加勒比地区的航道造成战略影响。

如果说,海盗们可能觉得这样的大陆地区,不适合他们与各国海军玩duo māo māo游戏,那么,应该更有战略视野的西班牙呢?

西班牙并非没有尝试在佛罗里达半岛殖民,位于半岛东南端的迈阿密地区,是西班牙人最早试图建立殖民地的地点。

选择这个位置,而不是最半岛最南部的岬角,是因为那个看起来更合适的位置,直到后世,仍然是一片沼泽之地。

这就是米国的“大沼泽国家公园”。

不过,在迈阿密土著部落的强烈反抗之下,这种尝试并不成功。

虽然在征服过程中,这种反抗是非常的常见,并不足以让殖民者放弃想法,但此后西班牙人对佛罗里达的热情,远没有对那些岛屿更高。

直到1564年,法国人试图在佛罗里达半岛东北部建立殖民地,感觉到危机的西班牙人,

才出兵赶走了法国人,建立了一个名叫“圣奥古斯丁”的殖民地。

这种做法,让人感觉西班牙人之所以在乎佛罗里达,并不是觉得此地有多大的开发潜力,

仅仅只是因为害怕失去佛罗里达,会对他们在加勒比海的利益造成影响。

纵观西班牙在中北美洲的殖民历史,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西班牙对后来,归属于米国的这部分土地,并没有用心去经营。

以墨西哥湾西北部的“德州”为例,注意是“得克萨斯州”,不要跟卖扒鸡的那个搞混了。

一直到17世纪末,在看到法国试图在密西西比河上,建立“圣路易斯安那”殖民地时,

西班牙才开始在这一地区,建立第一个殖民地——圣安东尼奥。

而此时,距离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已经过去过去了整整200年。

另一个看起来不应该被放过的位置,在太平洋方向与墨西哥接壤的加利福尼亚州,西班牙人的渗透时间还要更晚。

一直到1777年,西班牙人才尝试在旧金山湾南端,建立第一个殖民点——圣何塞,又译“圣何西”。

要知道,在这个时间点上,米国d立战争都已经开打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西班牙未能产生殖民“米国”的想法呢?

从地理环境来看,制约西班牙人目光的,其实是一根看不见的线——北回归线。

这条一般被定位为北纬23度26分的分割线,被认为是分割热带、温带气候区的基准线。

虽然因为地势、洋流等因素影响,一片陆地到底被归类为,什么大的气候类型,并不能单纯以纬度来划定,但这并不影响,纬度对气候所产生的决定性作用。

在帮助大家在脑海中,定位北回归线位置的问题上,哈瓦那这个加勒比地区的地缘枢纽点,可以做个不错的参照物。

这条切割温、热带的纬度分割线,正是从哈瓦那的北部,横穿“佛罗里达海峡”南部而过。

将迈阿密与哈瓦那两者之间气候做个对比,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北回归线对气候的影响,是否真如我刚才暗示的那样。

作为米国本土最温暖、温润的地区,让气象学家感到一丝犹豫的是,在定义迈阿密地区气候时,

到底应该是,应该将之归类于温带属性的“yà rè带气候”,还是没有四季之分的“热带气候”。

反观身处北回归线之南的哈瓦那,争议就是只在于:其到底是偏向“热带草原气候”,还是“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

在米国本土,勉强有可能挤入热带范畴的地区,只有迈阿密所处的佛罗里达半岛南端。

也就是说,米国和“英美文明”在气候上的属性,都为“温带”。

这种与中央之国的情况颇为相似。11

第八百七十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四)

尽管中央之国的形成时间,远远长于米国,但最终,同样只是在大陆的最南端,触及到了热带的边缘。

不过,在新大陆,事情的演化顺序,又与东亚不太相同。

简单点说,“英美文明”作为美洲的后者,并不是主动选择看起来,更有帝国潜质的温带地区发展,

而是在西班牙,先发控制那些,适宜种植经济作物的热带地区后,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1762-1763年间,实力已经压倒西班牙的大英国帝国,曾经出兵占领哈瓦那。

彼时的西班牙,第一时间想的的就是,用佛罗里达半岛换回哈瓦那。

由此亦可以看出,在西班牙心目中,北回归线以北那片四季分明的土地,并不是这个老大帝国盘中的主菜。

后来,在英国不得不接受米国d立的那一年{1783年},出于将西班牙推到米国对立面的动机,

英国曾经主动,把这个已经属于飞地性质的半岛,交还给西班牙。

只不过,30多年后,西班牙终于还是在米国的武力入侵下,失去了这块原本,就被定位为鸡肋的土地。

即:米西于1819年签订条约,西班牙正式将佛罗里达割让给米国。

西班牙人对热带气候区更感兴趣,说到底,是这些地区,更适应甘蔗等经济作物的种植。

将蔗糖一类体积小、价值高的产品,贩运回欧洲,能够获得巨大利润。

可以这样说,要是没有阿兹特克人及印加人,开发出来的矿脉,那些不能种植热带经济作物的内陆高地,是很难第一时间,让西班牙人产生兴趣的。

如果说,未能在温带属性的北美大陆主动扩张,是西班牙人安于现状的一种表现,

那么,最终没能将加勒比海,经营成自己的内海,就是因为外部竞争的原因了。

在西印度群岛的争夺中,海盗们,尤其是来自英国的,海盗的活动,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以加勒比四大主岛来说,最起码有一个半岛屿是因为海盗的活动,而被从西班牙殖民版图中剥离的。

这里所说的的一个岛屿,指的是“牙买加岛”;半个岛屿则指的是,“海地g和国”所控制的伊斯帕尼奥拉岛西部。

更严谨点的说法,应该是1又1/3个岛屿,因为海地的面积,差不多相当于其东部“多米尼加g和国”的一半。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地缘z治博弈中,地形看起来起到了基础作用。

你们会发现,西班牙所力保的古巴、多米尼加,都是以平原地形为主,而海地和牙买加的绝大部分,则为山地所覆盖。

实际上,“海地”这个名字,在原住民的语言中,意思就是“多山的地方”。

这种因地形影响,在一岛分两国的“伊斯帕尼奥拉岛”体现的尤为明显。

尽管,在农民看来,平整的土地才是最有价值的,但航海者们,往往却更青睐一座山海相连的岛屿。

那些隐藏在蜿蜒曲折海岸线中的峡湾,不仅能够帮助航海者,躲避恶劣海况的影响,还能够更容易的建立起港口防御体系。

对于致力于打击海盗的海军来说,在这样的海岸线搜索海盗,无疑也是非常困难的。

直译为“西班牙岛”的“伊斯帕尼奥拉岛”,是西班牙人最早进行殖民的岛屿。

1492年,哥伦布在首次航行中,就发现了这个多山的岛屿。

由于有船只在登陆过程中搁浅受损,哥伦布不得不将39名船员,留在了后世海地北部的“海地角”,

并为这些船员,建立了一座简易堡垒,因为登陆日恰逢s诞节,所以被命名为“s诞节堡”。

悲剧的是,虽说哥伦布第二年11月,就回到了海地角,但这些船员,却并没有等到这一天。

他们在与土著居民的冲突中,全数被杀。

随后,哥伦布在这座废弃堡垒之侧,正式建立了美洲第一块殖民地——伊莎贝拉堡。

伊莎贝拉一世为当时的西班牙女王,以及哥伦布航海的赞助者。

这次航行中,哥伦布和他的手下,还分别在岛屿的其它地方,建立了几处殖民地,包括身处多米尼加北部的,

该国第二大城市——圣地亚哥,以及位于南部岸线的多米尼加s都“圣多明哥”。

在与西班牙王室订立的协议中,哥伦布得到的最重要承诺,是他可以成为,任何被发现陆地的“总督”。

因此,在西班牙岛的殖民,不仅是西班牙在新大陆殖民的第一步,同时也是哥伦布z治生涯的开始。

不过,这座能够被冠名“西班牙”的岛屿,并不是哥伦布发现的第一个岛屿,也不是哥伦布发现的唯一岛屿。

在此之前,哥伦布的船队,已经发现了巴哈马群岛以及古巴岛。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它受到哥伦布的眷顾呢?答案是黄金。

与黄金相比,在土地上种植经济作物,只能算是一个副产品。

伊斯帕尼奥拉岛的多山地形,使之成为了加勒比海岛屿中,为数不多拥有矿脉的岛屿。

虽然这里产出,与后来在墨西哥与秘鲁的发现,完全不能相比,并且数十年后就宣告枯竭,

但作为一个开始来说,已经足够让它有比较优势了。

只是,这种发现,对于当地土著居民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有研究认为,在哥伦布结束第二次美洲之旅,即1493到1496年回到西班牙之时,

整座岛屿上的土著居民数量,就已由30万锐减到20万。

无论这些被哥伦布认定为,是“印度人”的原住民,更多是死于劳役还是来自旧大陆的“病毒”,他们都是这场“伟大发现”的直接受害者。

在秘鲁和墨西哥的矿脉,相继被发现之后,伊斯帕尼奥拉岛在西班牙殖民版图中的地位开始下降。

皇家海盗们所发动的不对称战争,更是为以伊斯帕尼奥拉岛为代表的“西印度群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然而,即便西班牙人觉得,墨西哥高原和安第斯山脉,才是帝国的经济支柱,也不可能放弃对西印度群岛的控制,除非他们不想把那些黄金、白银运回西班牙。11

第八百七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从这个角度来说,在西印度群岛开辟种植园的目的,战略上很大程度,并不是为帝国获得多少财富,

而是吸引西班牙人愿意落户于此,以保障西班牙在加勒比海的航道安全。

既然在大陆资源被发现之后,西印度群岛的战略价值,就更多体现在航线保障之上,那么,即使是四大主岛,也就并非完全不能被放弃了。

西班牙要做的,是集中力量确保一些重要港口不失,比如哈瓦那,并利用海军力量,保障几条主力航线的安全。

在这一思路影响下,17世纪初,西班牙主动放弃了拥有更多天然良港,但同时亦吸引更多海盗,侵扰甚至落户的海地地区。

那些原本在此开辟种植园的西班牙人,被要求带上他们的奴隶和财产,迁往多米尼加地区,以避免他们所掌握的资源为海盗所利用。

与西印度群岛其它岛屿不同另一点是,由于山地的存在与分割,伊斯帕尼奥拉岛拥有更为复杂的气候类型。

简单来划分的话,海地地区属性热带雨林气候,而多米尼加则大部属于热带草原气候,除了北部山地以外。

西班牙人的放弃,使得这一地区的天然港口,成为海盗们的乐园。

不过,坚壁清野之举,却没有影响到海盗们的补给。

很快,就有一些来自欧洲的冒险者们发现,捕猎那些生活在内陆雨林地区的野生动物,

如野猪、野牛,再制成腌肉出售给海盗们,也是笔不错的生意。

这种情况,不由的让后人想起,在米国西部兴起淘金热之后,有个聪明的年轻人,

将卖不出去的帆布帐蓬,改制成工装裤卖给淘金工人的故事,后世牛仔裤就是这么来的。

即使没有来自雨林的馈赠,海盗们同样可以通过劫掠和交换,得到他们所需的生活资料。

只要海盗们的生意能够继续下去,就一定能够围绕着他们,生成出一连串生意来。

就像当时还是海边的土著人,会在海地种地出售粮食给海盗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说,放弃海地,并不会减少西班牙宝船遭遇攻击的风险。

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在于:西班牙人又怎么能够保证,接下来不会有其它欧洲国家,来填补海地的z治真空呢?

在后来的历史中,这种情况的确出现了。

在海地地区讨生活的人,并不仅仅只有英国人,更有来自法国、荷兰等国的流民。

最终抢先一步,将海地打造成自己殖民地的不是英国,而是与之如影随形般存在的法国。

17世纪中叶,法国开始有意识的开始向海地移民,并且劝说那些,从事海盗和猎人工作的欧洲流民,重新恢复那些被西班牙人放弃的种植园。

及至17世纪70年代年,海地地区,已经生成有十几块法国殖民地,和数千法国移民。

由于山地的阻隔,和法国方面的低调行事,西班牙人一开始并没有觉察到,

法国已经把流民之地属性的海地,慢慢变身成为了自己的殖民地。

当法国人宣称,伊斯帕尼奥拉岛西部约三分之一的土地,应该被称之为“法属圣多明戈”,即:圣多明戈是法国为海地取的名字。

西班牙才意识到,自己的卧榻之侧,已经有了法国的存在。

公元1697年,在欧洲的又一场争霸战之后,法国正式通过条约,得到了这片多山的土地。

哥伦布发现的“海地角”,则成为了法属多明戈的s府。

只是最终,事情却没有朝着有利于法国的方向发展。

在后世,欧洲国家留在前殖民地身上,最显性的印记当属语言。

以此来划分,海地与多米尼加之间,最大的地缘区别,应该是前者属于法语区,后者属于西语区。

然而实际上,绝大多数海地人并不说法语,而是使用一种,被称之为“海地克里奥尔语”的语言。

“克里奥尔”的意思为“混合”,在殖民时代,克里奥尔人通常被指向,拥有欧洲血统的混血人。

所谓“海地克里奥尔语”,本质也是一种以法语为基础,掺杂有土著印第安语、非洲语言、西班牙语等,语言元素的混合语言。

只是,使用这种语言的海地人,却并非是血统意义上的“克里奥尔”,而是真正的非洲h人。

在殖民史上,海地拥有两项被载入史册的记录,那就是拉美历史上,最早获得d立的殖民地,以及“世界上第一个h人g和国”。

得到海地之后,通过招揽移民、开拓种植园,并大量从非洲购买奴隶,法国将这片土地,经营成了一片经济繁荣之地。

及至18世纪末,这片富庶的法国殖民地,共生活有1万法国人,以及50万h人奴隶。

大量h奴的引入,是“法属圣多明戈”繁荣的基础。

有一种说法,当时每三个被贩运至美洲的奴隶,就有一个被送往海地。

问题是,人口比例的严重失衡,也为法国的统治埋下了安全隐患。

在一个远离本土的离岛上,如何管理数量达到自己50倍,并且内心充满怨恨的h人奴隶,是法国人必须解决的问题。

尽管,生活在岛上的法国人,有意识的将少量血统意义上的“克里奥尔人”,培养成他们管理h人和种植园的中间阶层。

这在欧洲殖民地区是常规做法,但这种做法,并不足以影响到奴隶们,在人口上的绝对优势。

对于法国人来说,更为不幸的是,这些黑白混血的“克里奥人”,并不总是站在他们的一边。

对于后者来说,同样有可能认定,自己遭遇到白人的歧视。

公元1790年,海地g命爆发。

这场g命最初的导火索,恰恰正是由“克里奥人”所点燃的。

此后十余年间,整个“法属圣多明戈”陷入了一片混战。

大量法国人或被屠杀,或被迫离开。

而各自为战的克里奥人及黑人内部,同样纷争不断,并造成了大量人口损失。

尽管,在这场混乱正在进行当中,法国进入了它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拿破仑时代”。

并且于1802年,向海地派出了一支,35万规模的远征军,却依旧没有能够挽回败局。

第八百七十二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二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多山的地形,不仅让崇尚大炮的法国军队,丧失了自己的优势,甚至遭遇全军覆没的结局。

公元1804年1月1日,“法属圣多明戈”正式宣布d立,

为了与宗主国切割清楚,这个h人国家,决定选择原住民语言属性的“海地”,作为自己的国名。然而,即使海地再想远离白人的影响,甚至在后世,几乎已经找不到白人属性的海地人,但客观上却很难做到。

当一切都成为历史之后,人们会发现,最终海地变成了一个,阶级壁垒森严的国家。

占人口总数95%的那些,以“海地克里奥语”为母语h人,几乎都属于贫困人口。

而富有的高阶级人口中,大部分为带有法国血统、说着法语的“克里奥人”。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难理解。

即使海地获得d立,其所出产的农产品、矿产品也仍然要以欧洲为市场。

不管是与法国还是其它欧洲国家做生意,那些在语言和血统上,都更“欧洲”的混血人,都会有天然优势。

并因此成为在经济和z治上,都拥有更多话语权的阶层。

回到我们原本的历史线上来。

事实上,在镇压海地g命期间,法国远征军的目的,并不只是恢复在海地的统治权,还包括,

接收原本属于西班牙的多米尼加部分,西班牙此前被迫将之割让给法国。

虽然,随着法国远征军的惨败,海地获得了d立,而多米尼加则重回西班牙怀抱,但不管法国人,

在伊斯帕尼奥拉岛结局有多么的悲惨,他们始终还在加勒比的主岛上,书写了自己的历史。

那么,比法国更没理由缺席的英国人,所取得的地缘z治成果又在哪呢?

在法国图谋海地时,作为加勒比海最大的搅局者,英国自然不会在主岛争夺战中缺席。

英国最终得到的加勒比主岛,是哪一个呢?答案是牙买加。

与海地地区的情况一样,加勒比海也是一座山地覆盖的岛屿,并且自维多利亚时代起,就饱受海盗来袭的困扰。

1538年,西班牙在岛屿南部修筑“西班牙城”,作为牙买加的s府。

其港口部分,则被称之为“罗亚尔港”,意译为“皇家港”。

想要了解牙买加是怎么落到英国手中的,我们还得从英、西两国博弈的大背景说起。

为了与西班牙争夺海上霸权,英国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中,先后发动了三次“英西战争”。

以宣战时间及终战条约的签订计算起止点,整个“英西战争”包括1585-1604年间的“第一次英西战争”。

1625-1630年的“第二次英西战争”。

1655-1660年的“第三次英西战争”。

在这三场战争中,最为著名的战役,当属发生在公元1588年的“格拉沃利讷海战”了。

“格拉沃利讷”为加来海峡南部的法国城市。

为了阻止英国转向“新j”,已经吞并了葡萄牙的西班牙帝国,在j廷的支持下,

组织了一支由130余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准备登陆英国。

英国方面则举全国之力,并联合了试图脱离西班牙的荷兰,在英吉利海峡准备迎战。

双方决战在英吉利海峡的最窄处——加来海峡段展开了决战。

关于这场战役的具体过程,前面讲过了,在这里就不详细解读了。

最终的结果是,强大的西班牙无敌舰队,被快速灵活的英、荷联军所击败。

在战场和败退过程中,无敌舰队损失了半数船只,及超过2/3的人员。

当时的英国舰队,实力还远不能和后来相比。

在这场保卫英国的战役中,德雷克所领导的英国私掠船,发挥了重要作用。

私掠船“海上游击队”的属性,也为这场胜利,披上了一层神奇的色彩。

以至于后世很多人误以为英国,早在16世纪末,就通过击败无敌舰队,挑战西班牙成功。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西班牙的强大经济实力,使之很快便从这场失利中恢复过来,并改进技术,比如增加火炮,组织了更为强大的新舰队。

而英国随即对西班牙组织的两次远征,包括前面曾经解读过的,德雷克与霍金斯于1595-1596年所领导的那次,

针对加勒比海的远征,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两位私掠船领袖,也在这次远征中病故。

从这个角度来说,格拉沃利讷海战的胜利,更像是一场“珍珠港式的胜利”。

即便后来终有一天,英国得以压倒西班牙,成为海上霸主,但最起码在当时,英国在战略上,完全处于下风。

作为美洲的发现者,西班牙的力量,源自于美洲出产的白银。

这些源源不断产出的白银,让西班牙在16世纪中期,至17世纪中期的一个世纪时间中,得以称霸欧洲及海洋。

同时,这些白银还帮助西班牙,压倒他最早的竞争者葡萄牙。

公元1580年,通过吞并葡萄牙,西班牙的声势达到的顶峰。

然而,这种超然的地位也意味着,西班牙几乎要面临,来自所有国家的挑战。

除了英国以外,从西班牙帝国中,分裂出去的“荷兰”,同样凭借其“海上马车夫”的定位,对西班牙的海上霸权构成了威胁。

公元1639年,荷兰在一场关键性海战,即唐斯海战中,击败西班牙舰队,标志着西班牙的海上霸权结束。

随后葡萄牙在1640年d立,更是让西班牙时代,成为了过去式。

西班牙的衰弱,让英国看到了,染指加勒比主岛的机会。

公元1655年,作为“第三次英西战争”的一部分,英国组织了“西印度远征军”,对西班牙统治下的多米尼加,及牙买加发动了远征。

在攻击圣多明各城,即多米尼加首府未果后,英国远征军拿下了罗亚尔港。

虽然,此后从古巴出发的西班牙舰队,几次试图夺回牙买加,但已经失去海上霸主地位的西班牙,最终并未取得成功。

占领牙买加后的英国,并没有马上开始正式经营,这个位于加勒比海地理中心的岛屿。

事实上,在大航海时代的海上战争中,并不仅仅只有英国人,会利用“私掠船”进行海上游击战,西班牙人同样会这样做。

第八百七十三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七)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三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当时为西班牙属地的“敦克尔克”,就是后世二战中,那个帮30万英法联军逃生的敦克尔克,就是西班牙私掠船的集中地。

这些私掠船,对往来英吉利海峡的英国商船,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当然,将“私掠船”这种非对称作战手段,作为战略攻击手段本身,其实已经意味着,西班牙的海上实力大不如前了。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英国反过来不得不将大部分的军舰,用来为商船护航。

在这种情况下,牙买加和罗亚尔港,被有意识的交给了私掠者们经营。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英国“皇家海盗”的攻击目标,并不是总是西班牙,而是会随着英国的外交方向变化而变化。

无论是荷兰还是法国的商船,都曾经遭遇过罗亚尔海盗的侵扰。

基于牙买加岛的在加勒比海中心位置,罗亚尔港成为了加勒比地区,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以至于这座汇集了数千海盗,并因为海盗经济,吸引了上万居民的牙买加港口,在17世纪下半叶时,被人称之为“整个西方最邪恶的城市”。

罗亚尔港所出产的最知名“皇家海盗”,是出生于威尔士的“亨利·摩根”。

300多年后,皇家港的这段历史,成为了著名的奇幻海盗系列电影,《加勒比海盗》的创作背景。

很多人认为,里面一直与杰克船长作对的大反派巴博萨船长,其原型就是亨利·摩根。

然而,在真实的历史中,即使是“皇家海盗”,也不意味着没有z治风险。

因为到底攻击谁,必须遵从国家的外交取向。

很多时候,z治家们已经达成了协议,而正在自由攻击的皇家海盗们,却因为没有办法收到消息,

或者说,面对即将到手的财富,没办法抵御诱惑,而继续攻击前对手。

1670年,在一次劫掠巴拿马的行动成功结束后,摩根船长就陷入了这样的尴尬境地。

以至于,为了缓解西班牙的愤怒,这位皇家海盗之王,一度被英国当成海盗收押。

不过,与100年前的,引发“第一次英西战争”的德雷克船长一样,摩根船长还是凭借,

他对英国的贡献,获得了z治奖励,释放后被任命为牙买加副总督。

顺便说下,后世的人们,如果想去探访这座,曾经的海盗之都,就只能去海底了。

在1692年的一场地震中,罗亚尔港的大部分沉入海底。

英国人虽然很快,就在原址重建了“皇家港”,但这座遭遇诅咒的城市,没过几年,就再次为火灾所毁。

随即,英国不得不在它的东侧,重新兴建了“金斯敦港”,后来成为了牙买加s都。

幸运的是,这座港口,后来虽然也不断遭遇天灾人祸,但却没有沉没。

得天独厚的位置及港口条件,使之不仅继续帮助英国,承担搅局加勒比海的战略任务,更成长为了加勒比海地区的航运、金融中心。

在牙买加的这段“黑”历史,成为过去式的21世纪,这个面积不到11万平方公里的岛屿,留给世人最大的印象,仍然是“黑色”。

与海地的情况一样,牙买加也是个“黑色”的国家,h人比例超过90%。

以博尔特为代表的牙买加黑人运动员,让牙买加那面,黑、黄、绿相间的“圣安德鲁十字”旗,无数次在国际大赛中升起。

考虑到其人口还不到300万,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更加的让人惊叹。

牙买加的h人,最初缘自于西班牙殖民时期。

在英国攻占牙买加之时,由于运力所限,岛上的西班牙人在撤离之时,不得不释放了他们的奴隶。

这些奴隶随之逃往了牙买加中部的山地,并与后来从英国种植园中,逃亡的h奴结合,形成了许多山地h人部落。

而在牙买加倚重于海盗经济时,并没有从非洲继续补充黑色劳动力,当时罗亚尔港的白人数量,是大大超过h人的。

只是,海盗经济毕竟不是一个常态。

摩根船长之所以被任命为牙买加副总督,并不仅仅因为在打击西班牙时,所做出的贡献,更在于英国想利用他来消灭那些,不遵从皇家号令的加勒比海盗。

当海盗经济风光不在时,牙买加还是需要,如加勒比海的其它主岛一样,凭借它的热带属性,转入种植园经济的。

为此,英国与海地的法国人一样,大量从西非购入h奴,并与海地形成了相似的z族和社会结构。

在法国因为镇压失败而彻底放弃了海地,并使之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h人g和国”后,

英国努力控制了牙买加的局面,没有让随之而来的,h人起义结束英国的统治。

此后,为避免牙买加成为下一个海地,英国于1834年,宣布在牙买加结束奴隶制。

不管是如海地h人那样,通过一场暴力g命获得自由,还是像牙买加h人这样,通过宗主国的政策调整而获得自由。

对于白人来说,这两个岛屿都不再具备吸引力了。

由此导致的最明显后果,就是这两个曾经被英、法殖民的国家,最终成为了“黑色”的国度。

相比之下,在殖民时代,一直处在西班牙统治之下的古巴及波多黎各,21世纪均有着超过2/3的白人比例。

牙买加这种h人占绝对优势的情况,在西印度群岛绝非个例。

事实上,在21世纪,几乎所有英属西印度群岛地区,非洲裔m族的占比,都超过85%,其余部分,又大部为黑白混血。

这似乎在告诉我们,与西班牙相比,英国人看起来,对向加勒比海移民的兴趣不是那么大。

牙买加并不是英国,在加勒比海拿到的唯一一个岛屿。

单论在海盗史上的知名度,巴哈巴群岛的拿骚,绝不亚于牙买家的皇家港。

拿骚所处的“新普罗维登斯岛”,并不是巴哈马群岛中,最大的一个,之所以成为整个巴哈马群岛的地缘中心,得益于它优良的港口条件。

两座海盗之城的区别在于:皇家港存在于“体制内”,聚集于此的海盗整体上,属于“皇家海盗”,尽管,他们总是会阳奉阴违的,做些纯海盗工作。

第八百七十四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七十四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而拿骚海盗的名声,则是在“体制外”打响的。

很显然,以巴哈马群岛的位置来说,哥伦布才是这个群岛的发现者。

只是,当时的西班牙,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了,土著人口众多的大安的列斯群岛上,并没有对巴哈马群岛进行殖民。

当然,在西班牙海上力量如日中天之时,即使是那些没有西班牙人殖民的岛屿,其它国家也很难轻易殖民。

比如在第二次英西战争之前,英、法两国,曾经尝试在小安的列斯群岛的:圣基茨、尼维斯两岛殖民。

而在开战之后,西班牙舰队很快就将,这两个岛屿上的英、法移民清除出境。

17世纪40年代,目睹西班牙被荷兰击败,并被迫接受葡萄牙重新d立之后,英国开始尝试在巴哈马殖民。

最初前往巴哈马群岛的英国人,并非来自于英国本土,而是从一个,让后人闻风丧胆的地方移民而来,这个地方就是“百慕大群岛”。

在北大西洋,除了西印度群岛这种近海岛屿以外,大西洋深处还有两处孤悬海外的岛屿,分别是东部的“亚速尔群岛”,及西部的“百慕大群岛”。

前者距离伊比利亚半岛的距离,以及后者距离西印度群岛的距离,都为1300多公里。

鉴于从伊比利亚到达新大陆的直线距离,超过6000公里,如果途中有这两处陆地作为中继站,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早在16世纪初期,西班牙和葡萄牙,就已经发现了“百慕大群岛”,并且尝试过,将其作为一个补给点。

以“j皇子午线”的划分来说,百慕大应该属于西班牙的势力范围。

然而,这个声名远播的群岛,却没有为西班牙重视,而是在17世纪初,成为了英国殖民地。

这种选择,不由的让人联想到,是不是关于“百慕大”那些神秘传说,影响到了西班牙人的决定。

想要剥开这层迷雾,我们必须先看看,神秘的“百慕大三角”指的是哪一片海区。

所谓“百慕大三角”,是一个以百慕大群岛、佛罗里达半岛南部的“迈阿密”、大安的列斯群岛东端的“波多黎各岛”为基点,划出的三角形海域。

早在大航海时代,以西印度群岛为目的地的航海者们,就已经发现,一旦进入百慕大以西海域,船只的失事率,将显著被提高。

这种恐惧心理,甚至一直延伸到,后世飞机出现之后,以至于关于飞机进入这个,

被描述为“魔鬼三角区”的海域,就容易失事的传说不绝于耳。

百慕大三角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神秘事件的原因,一直以来众说纷纭。

洋流、磁场、海底火山地震,甚至海藻,都曾经被认为应该为此负责。

至于到底哪一个是核心因素,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无论当时的船员还是我们,都很容易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

如果一定要将百慕大群岛,作为连接欧洲与西印度群岛的中继点,那么船只在这个,危险“魔鬼三角区”中的航程,将被放到最大。

在16世纪,一艘帆船横渡大西洋所花费的时间,大约在一个月左右。

以此来说,从巴哈马群岛,航行到百慕大群岛需要的时间,正常情况下只在一周左右。

这种情况下,是否有中途补给站并不重要。

当然,如果百慕大群岛本身,是一个物产丰富的岛屿,比如像在大航海时代初期,就被葡萄牙发现,

并打造成蔗糖生产基地的“亚速尔群岛”那样,那么,在横渡大西洋的航程之中,增加一个贸易点也未尝不可。

可惜的是,百慕大群岛的150余个岛礁,面积加起来,也不过70多平方公里,

亚速尔群岛则为2344平方公里,并没有这样的经济潜力。

考虑到西班牙在美洲大陆及加勒比海,有那么多急需人力管理的土地,以及百慕大群岛,在航路补给上的鸡肋感,

这个孤悬海外,并且周边海域名声如此之差的岛屿,不被西班牙重视,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事实上,英国人一开始,同样没有把百慕大作为殖民目标,他们最初锁定的方向,是被西班牙所忽视的米国东海岸地区。

公元1606年,英国开始在米国东海岸,尝试建立第一个海外殖民地——詹姆士镇,位于后世米国弗吉尼亚州。

只是,这种尝试,遇到了当地原住民的激烈反抗。

1609年,一支英国舰队,受命去救援那些,在北美陷入困境的初代殖民者。

不幸的事,这支舰队的旗舰,在百慕大群岛附近遭遇海难,这丝毫不让人感到惊讶。

幸存的英国人在爬上岛屿之后,不得选择在百慕大,暂时停留并打造新的船只。

次年,大多数幸存者,乘坐在百慕大打造的新船,完成了他们接下来的航程,抵达詹姆士镇,

留下来的英国人,则尝试将这个,挽救了他们生命的岛屿,开发成一片殖民地。

单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以百慕大为中继点,打通英国与米国之间的航路,并不用通过危险的“百慕大三角区”。

有鉴于此,这个被西班牙无视的小型群岛,成为了英国的殖民地,以及殖民北美的中继点。

考虑到遭遇原住民攻击的詹姆士镇移民们,花费了数年时间,都没有办法开展经济活动。

而一直到1620年底,英国才在北美大陆,建立第二块殖民地,即五月花号所建立的普利茅斯。

百慕大群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英国所获取的第一块永久海外殖民地了。

一片殖民地是否能存在,本质在于他,能不能对移民产生吸引力。

对于希望前往大西洋彼岸,寻找土地和财富的英国移民来说,百慕大群岛不失为一个选择。

最起码在这片海外之地,没有被原住民攻击的风险。

只是这片陆的地面积实在太小,至21世纪也只有6万多人。

在米国从英国殖民版图中剥离出去之前,向美洲移民,成为了百慕大降低人口压力的常规举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移民全球》,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七十五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三十九)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五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17世纪40年代,当英国决定在巴哈马群岛建立统治之时,最先来这片新殖民地寻找机会的,也是来自百慕大的移民。

然而,一如牙买加的情况一样,17世纪后半叶的英国,还没有余力对巴哈马的殖民地,提供有效的军事保护。

以巴拿马群岛的位置,又不可能象百慕大那样,为西班牙海军所忽视。

等到英国真正在拿骚和巴哈马建立秩序,则要到18世纪初了。

在这个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空当区,填补这里权力真空的,是以英国海盗为主的海上掠夺者们。

当英国与西班牙发生战争时,英国与拿骚海盗们的利益,一般是趋于一致的。

作为一名有荣誉感的海盗,会很乐意为自己的劫掠行为,披上一层爱国的外衣。

问题在于,当英国和西班牙根据自己的需要,结束战争状态时,想要继承生存的拿骚海盗们,

却很难不被那些,穿行于巴哈马群岛的西班牙商船所诱惑,也包括法国、荷兰商船。

当然,如果海盗们愿意的话,英国倒是不介意给予以特赦,将他们变身成为岛上的农民。

只是,在习惯了打家劫舍的生活后,大多数人并不愿意接受这种束缚。

拿骚海盗的尴尬境地,让人不禁想起后世黑道大哥,杜月笙的“夜壶理论”:当一个人内急时,能帮助解决问题的夜壶就是一个宝。

而当警报解除时,人们又马上会因为夜壶的臭,而避之不及。

英国政府对拿骚海盗们的反复利用与制约,最终导致了双方的决裂。

“海盗g和国”及“海盗法典”,就是在这一历史背景下出现的。

“海盗g和国”并不是一个正式的名称。

通常情况下,它所指向的是1706年-1718年间,在拿骚建立的以“海盗法则”,为行为规范的海盗社会。

这种在实践中,不断被完善的海盗法则,又被称之为“海盗法典”。

所谓“海盗法典”,本质就是海盗船长们,进行作业管理时,所定立的“船规”。

一般认为,最初以书面形式定立这些规则的,是后来被招安为牙买加总督的亨利·摩根。

公认的终极版本,则是巴沙洛缪·罗伯茨船长,所定立的“海盗十戒”。

这位船长,被认为是后世电影中,杰克船长的原型。

海盗十戒具体包括如下内容:一、对日常的一切事务,每个人都有平等的表决权,但最终必须遵守船长的命令。

二、偷取同伴财物的人要被遗弃在荒岛上。

三、严禁在船上赌博。

四、晚上8点准时熄灯。

五、不许佩带不干净的武器,每个人都要时常擦洗自己的枪和刀。

六、不许携带儿童上船,勾引妇女者死。

七、临阵逃脱者死。

八、严禁私斗,但可以在有公证人的情况下决斗,杀害的同伴的人,要和死者绑在一起扔到海里去。

九、在战斗中残废的人,可以不干活留在船上,并从“公共储蓄”里,领块西班牙银币。

十、分战利品时,船长和舵手分双份,也有说一份半的,木匠、医生、水手长可分一又二分之一份,

其它有职人员分一又四分之一份,普通水手每人得一份。

“海盗法典”和拿骚“海盗g和国”的存在,最让人感兴趣的一点,在于它为世人,提供了一个“英美文明”社会,

形成的浓缩样本,尽管这个社会在经济层面上,显得那么的非主流。

由于加勒比海盗们,在个体上都是自由的,加之海上作业对成员之间的合作性,要大大超过陆地工作。

海盗们在组织原则上,甚至要显得比同时期的欧洲国家更为“民主”。

无论在船长的选择,还是利益分配上,“平权”都成为了一个特点。

从文明层面来说,加勒比海盗的存在,揭示了在一个极端混乱,但同时又有紧密合作需要的社会环境下,

如何自然形成一套即显示个体权力,同时又能高效运作的规则。

总的来说,“海盗法典”的出现,以及“英美文明”乃至整个西方文明,所具备的很多特点,都与它们的“海洋”背景有关。

当西方特别是英美文明回溯历史时,会发现2000多年前,以千余人的雅典小城邦,

为代表的所谓“希腊文明”,曾经以爱琴海为地缘舞台,形成过一套似成相识的文明体系。

有鉴于此,将“古希腊”视为西方文明的开端,成为了西方中心论的一种共识。

只是,“海盗法典”这个样本的出现告诉我们,历史上有没有过所谓的“希腊文明”,本质上,并不影响大航海时代之后,西方及英美文明的进化。

类似案例告诉我们,在物理环境和人性,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的情况下,很多事情的发生,都只是一种自然选择。

即使做出相同的选择,也不代表彼此间有影响。

最后说下“海盗g和国”的结局。

公元1701-1713年期间,统治西班牙的“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绝嗣。

为了争夺西班牙王位,法国、奥地利、英国、荷兰等欧洲强国,经历了一场长达13年的混战。

当然,西班牙所面临的这场危机,本质是由于自身的实力,在荷兰、英国、法国等,后发国家的崛起后被根本性削弱。

从结果上看,西班牙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唯一输家,其在本土以外的欧洲领地,几乎都被相关国家所瓜分。

至于已经无意于在欧洲争夺土地的英国,收获的则是海上霸权。

英国坐实海上霸权,意味着在战略上,不再需要“皇家海盗”这种非对称作战形式了。

又或者说,对于“大英帝国”来说,海盗们存在的负面作用,已然大大超过他们的正面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被英国眼睁眼闭的,视为“皇家海盗”蓄水池的拿骚,亦失去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反过来,英国的这种态度转变,又激起了拿骚海盗们的反弹。

如果说,此前拿骚海盗们在攻击商船时,还会有意识的避免与英国船只为目标,那么,在英国态度变得强硬之后,海盗们的攻击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四十)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七十六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以黑胡子“爱德华·蒂奇”为代表的拿骚海盗,甚至一度选择,主动向英国军舰发动攻击。

1718年,英国决定派军队,终结“拿骚”的混乱。

在国家机器的碾压之下,“海盗g和国”很快走到的尽头。

随着海盗首领们的纷纷落网,属于加勒比海盗们的传奇时代,终于落下了帷幕。

在拿下牙买加与巴哈马群岛的同时,英国还在加勒比海,顺带拿下了一个小型群岛——开曼群岛。

以位置来说,位于牙买加以东、古巴以南的开曼群岛,属于“大安的列斯群岛”的一部分,但体量要小得多,面积仅264平方公里。

在哥伦布登陆这个群岛后,迎接他的主要是一些诸如:海龟、鳄鱼、蜥蜴的爬行动物,

“开曼”一词在西班牙语的意思为“鳄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源。

与拿骚和皇家港一样,在被英国控制之后,开曼群岛也成为了英国海盗的乐土。

包括爱德华·蒂奇在内的许多海盗,都曾经在这里留下过足迹。

后世仍为英国海外领地的开曼群岛,会在每年9月份,搞一次为期一周的“海盗节”,以吸引游客。

作为一个土地稀少、资源匮乏的小岛,总是要有些手段也搞活经济的。

旅游业只是开曼群岛,搞活经济的手段之一。

后世很多国人知道这个加勒比群岛之名,是因为经常发现一些熟悉的互联网企业,会在开曼群岛注册公司。

比如:a里巴巴、b度、j东、渣浪、等等。

作为全球四大离岸中心的开曼群岛,吸引天朝企业的,是它那对注册企业,非常“友好”的司法及税收政策。

“避税天堂”、“洗钱中心”,是开曼群岛以及用同类手段搞活经济的地区,经常遭遇的评价。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与当年从全球贸易中,分一杯羹的海盗经济,似乎又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事实上,在21世纪的天朝,类似的操作同样存在。

比如:位于我国和h萨克s坦边境的边陲小城h尔果斯,一度凭借税收优惠政策,吸引大批演艺人士前去注册公司、工作室。

只不过,在天朝z治环境下,这种以经济为导向的灰色操作,注定在战略层面没有司法空间。

以至到最后,那些曾经认为自己,只是在合法“避税”的艺人们,不得不在一场运动式的清剿行动中,为当初的选择买单。

相比之下,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开曼群岛应该还会成为一片投资乐土。

所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这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而是一个地缘文化背景的问题。

就像我们的文化中,不能容忍“皇家海盗”的存在,但英国人却会纪念他们,在原始积累中所作出的贡献一样。

想要在加勒比海占据海洋优势,仅仅在巴哈马群岛和大安的列斯群岛布局还不够。

在波多黎各与委内瑞拉之间,那条弧形岛链——小安第斯群岛上,拥有立足点同样重要。

这是因为,小安的列斯群岛,正好处于“东南信风带”之中,从西非海岸而来的贩奴船,

正好可以借助这股低纬度东风,经由小安的列斯群岛进入加勒比海。

当航船在加勒比海完成交易之后,又可以借助中纬度的西风,帮助船队返回欧洲。

即使非洲不能向美洲输出h奴,从欧洲前往加勒比的最快捷路线,也是在洋流的帮助下,

先沿海岸线南下,至摩洛哥与西撒哈拉相交位置的“加那利群岛”。

然后,再借助东北季风向西航行,这股洋流因此被命名为“加那利寒流”。

可以这样说,正是在经济和风向的双重作用下,帆船时代的北大西洋,才形成了完美的“三角贸易”圈。

由于“小安的列斯群岛”的位置,能够帮助殖民者们,顺风顺水的迎来开发美洲所需要的h奴,西班加人遂将这条岛链,命名为了“向风群岛”。

有“向风”就应该有“背风”,人类在取名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追求对称原则。

西班牙人认定的“向风群岛”,在南端的终点,是与南美大陆紧密相接的“特立尼达岛”。

而这个“向风群岛”中,体量最大的岛屿以西,沿委内瑞拉海岸线分布的那些岛屿,则被命名为“背风群岛”。

在后世,这组西班牙认定的“背风群岛”中,西端的:阿鲁巴岛、库拉索岛、博奈尔岛,统称“abc群岛”,为荷兰属地,其余皆为委内瑞拉领土。

说到这里,可能你们问了,为什么要强调一下,是西班牙认定的“向风群岛”,难道还有别的认定标准吗?的确如此。

从技术上说,我这里所说的“大航海时代”,很大程度所指向的就是,欧洲人借助“风帆”探索大洋的时代,航海者们对“风”,总是有着独特的敏感性。

除了西班牙人以外,葡萄牙人曾经把他们控制下的,位于西非海岸的“佛得角群岛”,

以北纬16度线为标准,划分为北面的“向风群岛”和南面的“背风群岛”两组群岛。

另外,法国在南太平洋的殖民地——法属波利尼西亚,在相同的纬度也同样命名有:向风、背风两组群岛。

两组群岛又合称为“社会群岛”,这组群岛中最知名的,是法属波利尼西亚的s府“塔希提”,又译“大溪地”。

每个国家,都有权按照自己的认知,来命名自己的领地。

以位置来说,西、葡、法三国这种重名,也不至于造成太大混乱。

真正的混乱,出现在加勒比海,简单点说,西班牙人对“小安的列斯群岛”,这种看似颇为符合地理正确的命名法,最终没有敌得过z治因素。

后世人们在加勒比海,看到的向风群岛、背风群岛,已经不是当年西班牙人所认定的了。

而这种混乱的始作俑者,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到,那就是英国。

在西班牙无力再独霸加勒比海之后,每一个试图在三角贸易中,分一杯羹的国家,都尝试过在向风群岛,控制几个岛屿,以为自己的贸易保驾护航。

第八百七十七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四十一)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七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其中,荷兰在向风群岛北端,得到了:萨巴岛、圣尤其斯特歇岛,以及半个圣马丁岛南部。

这两个半岛屿和刚才提到的abc群岛,地缘z治上被称之为“荷属安的列斯群岛”,后世仍为荷兰王国的组成部分。

法国则到了向风群岛中部的“瓜德鲁普岛”,包括玛丽-加朗特岛等十余个附属小岛,马提尼克岛,以及北部的半个圣马丁岛北部、圣巴泰勒米岛等岛屿。

鲜为人知的是,丹麦及瑞典两个北欧国家,亦曾经尝试过,在向风群岛建立殖民地,以组建自己的三角贸易网。

其中,瑞典一度从法国手中,交换到了“圣巴泰勒米岛”,用以交换的标的物,为法国商船在斯德哥尔摩的免税权。

丹麦则在北部得到了:圣托马斯岛、圣约翰岛、圣克鲁斯岛3个主岛,及50个附属岛礁。

以维京人当年在欧洲海域的作为来说,我们并不应该为他们的这种尝试感到惊讶。

实际上,一直也有历史传言说,最早代表欧洲发现美洲的应该是维京人。

不管第一个登陆美洲土地的欧洲人是否为维京人,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属于北欧的海洋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很大程度与他们的区位有关。

伊比利亚双雄能够开启海洋时代,并带动他们的邻居参与竞争,与其身处jd教世界和绿教竞争的前沿位置,及其与大西洋相接的地理优势有关。

这一方面为两国带来了地缘压力,同时也为之带来的想象空间。

绕过这些异j徒,打通东西方航线,成为了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初动力。

在h奴经济和三角贸易成为历史后,这种孤悬海外,在经济上难为为继的海外殖民地,成为了北欧殖民者负担。

最终,丹麦不得不放弃他们在向风群岛的殖民地。

其中,瑞典部分在1878年,被回售给了法国,而丹麦部分则在1917年,被出售给了米国。

后者在地理上,属于一个小型群岛的一部分,后世在地缘z治层面,被称之为“米属维尔京群岛”。

而这组群岛的另一部分,则归属于英国,被称之为“美属维尔京群岛”。

鉴于丹麦人的“维京海盗”背景,“维尔京”一词,很容易让人想起,这是不是北欧人,

在加勒比残留的一笔地缘遗产,仅仅是由于中文有意无意的误读,变成了两个词。

这种情况的确经常出现,比如,高频出现在美洲的地名“圣地亚哥”,经常又会被翻译成“圣迭戈”。

不过,在“维尔京”这个名字的翻译上,倒不是这种情况。

维京一词的英文为vikin,维尔京的英文为virin,直译过来是处女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维尔京群岛”有的时候,也会被译作“处女群岛”。

当年英国和丹麦在“维尔京群岛”的博弈,只是这片海域争夺战的一小部分。

纵观整个新大陆的地缘z治博弈,应该没有比对向风群岛的争夺更为混乱的了。

作为这组岛链最初殖民者及法定拥有者,最起码西班牙人是这么认为的。

西班牙实际在17世纪中期,就已经放弃这里的经营,而任由那些竞争者在此你争我夺。

在这场延续300多年的竞争中,很多岛屿都是几易其主。

详细解读每一个岛屿的历史并没有必要,历史记录者的笔墨,总是会更多放在胜利者身上的。

从最终的结果看,大英帝国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向风群岛争夺战的胜利者,占得了大部分的岛屿。因为这场胜利,英国甚至成功的更改了向风群岛的命名权。

后世的人们去看地图,在小安的列斯群岛,关于“向风”“背风”的命名,并未象我刚才所讲解的那样。

简单点说,后世存在于普遍认知中的“向风群岛”,实际是指的是原“向风群岛”的南部。

而包括“维尔京群岛”在内的北部岛屿,则成了“背风群岛”。

这种更名的直接原因,是历史上为了行政管理的需要,英国曾经将自己在小安的列斯群岛所控制的岛屿,

依照区位分为了南北两个部分,并且套用了西班牙人,为这片群岛所取的“向风”、“背风”之名。

狭义的说,这两个名称,应该只用在曾经的“英属向风群岛”及“英属背风群岛”身上。

不过,基于英国在整个群岛中的优势,这个地缘z治意义上的分类法,很多时候会被扩张到地理层面。

由于向风、背风二名在使用上的混乱,使用“小安的列斯群岛”来称呼这组,位于波多黎各岛与南美大陆之间的岛链,更能够减少误会。

英国在此曾经控制的所谓向风、背风两大群岛,亦可被合称为“英属小安的列斯群岛”。

英国之所以要将一个完整的岛链,分割成两部分管理,很大程度是因为,“小安的列斯群岛”最核心的两个岛屿为法国所占。

这两个岛屿,就是之前提到过的“瓜德鲁普岛”及“马提尼克岛”。

其中,瓜德鲁普岛是整组岛链中,仅次于特立尼达岛的第二大岛,体量加上地理中心的位置,使之成为了各方争夺的焦点。

1595年,德雷克率领的私掠船队,为英国所进行的那次失败的“西印度群岛远征”,

其船队就是从瓜德鲁普岛北部的“瓜德鲁普海峡”,驶入加勒比海的。

而西班牙舰队,也正是在巡航这里时,发现英国远征军的踪迹。

可以这样说,如果一定要用英国人的标准,来切割“小安的列斯群岛”,那么,瓜德鲁普岛或者瓜德鲁普海峡,将成为一个理想的地理分割点。

这个分割点之所以不那么确定,是因为成功插入“英属小安的列斯群岛”心脏部分的法国,其实自己也被英国反介入成功。

因为在“瓜德鲁普岛”与“马提尼克岛”之间,还有一个“多米尼克岛”,在两国反复博弈下,成为了英国殖民地。

上述这种梅花间竹式的地缘z治格局,最起码在地缘z治上造成了两个后果:一是地理上被多米尼克岛分割的:瓜德鲁普、马提尼克两岛,后世成为了两个d立的法国海外省。

第八百七十八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四十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七十八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英国则为“多米尼克岛”,到底应该归属于“背风群岛”还是“向风群岛”犹豫不决。

在1940年之前,这个被法国人包围的岛屿,在行政上归属于“英属背风群岛”。

而在此之后,则成为了“英属向风群岛”的一部分。

至于瓜德鲁普岛在地理上,到底是属于“向风群岛”还是“背风群岛”,骄傲的法国人,是肯定不会去理会英国人的标准。

20世纪中叶,随着m族d立的浪潮到来,英国曾经为他们在西印度群岛的领地,设计过一个理想状态的联邦体——英属西印度联邦。

除了巴哈马群岛与英属维尔京群岛以外,包括牙买加在内的,英国在加勒比海地区所控制的岛屿,都成为了这个联邦体的一部分。

从z族背景上看,当年那些h人奴隶的后代,在这个联邦体中占据绝对的优势。

然而,所谓“h人”,其实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统称,并不能成为z治统一的理由。

缺乏共同的z治记忆,以及极度分散的地理结构,使得这个联邦体,一开始就面临基础不稳的问题。

为了不被牙买加和特立尼达两个大岛控制,仅仅运行三年时间,“英属西印度联邦”的其它岛屿,就纷纷退群,其运行时间为1958-1962。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地区经济联盟性质的“加勒比g同体”。

不过,这个昙花一现的联邦,也并非一点遗产没有留下。

受益于联邦建立时所进行的金融整合,21世纪的“加勒比共同体”,得以拥有一套超国家体的统一货币——东加勒比元。

尽管受限于体量,东加勒比元不可能获得“欧元”那样的国际地位,但对于很多,

正在进行整合过程中的,区域地缘z治联盟来说,却都还没有跨出这重要的一步。

通过之前的讲读,英国在加勒比海的最终收获及相关历史背景,大家已经大致了解了。

这片西班牙宝船穿行的海洋,曾经是英国和皇家海盗们,最梦想得到的地方。

最终的结果也还算不错,除了“英属西印度群岛”所包含的上百个岛屿以外,19世纪时,

英国还在西班牙苦心经营的“中美洲地峡”西端,拿下了一片殖民地。

这片殖民地最初,被称之为“英属洪都拉斯”,1973年d立后,则更名为“伯利兹”。

除此之外,19世纪的英国,还在小安的列斯群岛东南方向,得到了一部分“圭亚那”。

与“英属洪都拉斯”不同的是,“英属圭亚那”在1966年d立之后,并没有放弃“圭亚那”这个名称,而是继续以之为名,建立了“圭亚那合作国”。

一般来说,历史悠久并且在地理范围更为广泛的名称,本身也是一笔地缘遗产。

“英属洪都拉斯”之所以没有继续使用“洪都拉斯”之名,是因为西班牙控制的那部分洪都拉斯,

早在19世纪就d立建国,并使用了“洪都拉斯”这个名称,这个名字是当年哥伦布取的。

而在圭亚那,除了被西班牙和葡萄牙得到的南北边缘地区以外,后世归属委内瑞拉和巴西。

英国、荷兰、法国,这三个大航海时代的后起之秀,都各自得到了一块殖民地。

其中,英属圭亚那是最先获得d立的,所以抢先得到了“圭亚那”这笔地缘遗产。

稍后d立的“荷属圭亚那”,则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换名为“苏里南”了。

至于仍然留在法国的“法属圭亚那”,如果有朝一日d立的话,大概率也会选择换一个名称,以免造成认知上的混乱。

当然,在名称争夺上,互不让步的情况仍然存在。

最典型的案例,就是非洲刚果河流域的两个“刚果”:刚果m主g和国和刚果g和国,其前身分别为“比属刚果”和“法属刚果”。

“刚果王国”是欧洲人抵达此地前,就已经存在于此地的h人王国。

两个刚果同在1960年获得d立,并皆以“刚果”为名。

为了避免混乱,比属刚果几年后,将自己的国名更改为了“扎伊尔”。

只是,在自身面积数倍于“法属刚果”的情况下,“扎伊尔”终究还是不愿意放弃这笔地缘遗产,

而是在1997年,恢复了“刚果民主共和国”之名。

以至于后世的人,只能以在两国国名后,加注s都简称来区别他们,即“刚果金”与“刚果布”。无论英国在加勒比海地区,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果,都未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英属西印度群岛”。

因为这几百年的历史,催生了一批h人占据绝对z族优势的国家。

从生物的适应性上看,原因似乎可以被解释为,那些从包括刚果在内的热带非洲地区,贩运而来的h人奴隶,会更适应加勒比海的气候。

更直接的原因,则是加勒比地区的气候,更适宜开展需要大量劳动力的种植园经济。

当然,环境的适配性并非没有影响,前提是移民本身要有主动选择权,但h人奴隶并没有。

在英国决心在北美开拓殖民地后,与不列颠同为温带属性的米国东海岸地区,展现出了强大的吸引力,并在与加勒比的移民争夺战中占据了主动。

鲜为人知的是,最早登陆“米利坚合众国”领土的英国人,很可能就是1577年-1579年间,代表英国展开环境探索之旅的德雷克船长。

不过,他发现和登陆的,并非是穿越大西洋,就能够抵达的米国东海岸地区,而是米国西海岸的加里福利亚地区。

在巴拿马运河没有挖通之前,这种发现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要想了解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我还要从头说起。

在英国和西班牙的关系陷入紧张之际,西班牙人很容易想到,自己在加勒比海地区的殖民地,

乃至西渡新大陆的枢纽点“加那利群岛”,将成为英国私掠船的攻击目标。

至于巴拿马以西的太平洋地区,包括盛产白银的秘鲁,则是西班牙安定的后院。

从地理上看,麦哲伦海峡的存在,让西班牙的这个后院,看起来并非无缝可钻。

第八百七十九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四十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九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只是,按照常理判断,遵循这样的线路打击西班牙,已经不能用大胆来形容了。

历史上,总是存在一些无所畏惧的人。

麦哲伦是一个,德雷克也是一个。

公元1577年12月,德雷克率领由5艘船只所组成的船队,由英格兰普利茅茨港出发,南下非洲西海岸,

然后,再准备借助洋流和信风,横穿太平洋抵达巴西海岸,并最终绕过麦哲伦海峡。

在这条路线上,英国人最先遭遇的西班牙海外殖民地,是摩洛哥西南方向的“加那利群岛”。

不过,德雷克并没有攻击这个西班牙殖民地,而只是沿途打劫了几艘西班牙商船,并继续南下,到了葡萄牙控制的佛得角群岛附近。

在佛得角附近海域,英国人劫持了一艘葡萄牙商船。

这不仅为船队增添了一条新船,更获得了前往巴西海岸的领航员,这条船后来因为疫病而被放弃。

不过,这样做的z治风险其实是挺大的,因为自从1373年,葡萄牙在英国的支援下,

避免被西班牙吞并的命运后,两国就建立了战略同盟关系。

贸然劫持葡萄牙商船的举动,很有可能得不到王室的背书。

幸运的是,在德雷克返回英国时,西班牙刚好吞并了葡萄牙,并迫使后者成为了英国的敌人。

直到1640年,葡萄牙重获d立后,英葡双方才恢复同盟关系。

这使得德雷克劫持葡萄牙商船的行为,不仅没有为英国带来外交风险,反而又为他,带来了一层未卜先知的传奇色彩。

有了葡萄牙领航员的帮助,德雷克的船队,顺利完成了大西洋及沿巴西海岸的航程。

在这个过程中,船队在拉普拉塔河口,以及当年麦哲伦曾经停留过的“圣胡利安港”,补给了淡水和食物。

值得的玩味的是,在圣胡安港海域,两位相隔了半个多世纪的船长,都遭遇了部分船员的反对与叛乱。

如果说,麦哲伦的船员反对继续前行,是因为对未知世界的迷茫,那么,德雷克的船员,则是出于对孤军深入、单挑西班牙人的恐惧。

这种恐惧并非没有道理,在经行加那利群岛时,英国人还能主动绕过西班牙人的据点前行,

但在西班牙控制下的麦哲伦海峡,这种风险就避无可避了。

这条海峡的最窄处仅有33千米,意味着无论是岸炮还是军舰,都很容易封锁这条蜿蜒曲折的海峡。

面对这种军心不稳的情况,在处决了有叛乱嫌疑的船长后,德雷克选择了让那些,不愿意继续前行的船员,与两艘船只返回英国。

之后的穿越麦哲伦海峡之行,德雷克并没有遭遇到西班牙人的阻击。

这点并不难理解,毕竟,西班牙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英国人居然会不远万里,跑到麦哲伦海峡来。

实际上,对于当时西班牙人来说,麦哲伦海峡一直缺乏太大的商业价值,因此也缺乏经营的动力。

无论是秘鲁的白银,还是后来从f律宾贩运而来的东方商品,由巴拿马中转,都更加的省时省力。

直到阿根廷所在的拉普拉塔平原深度开发后,麦哲伦海峡之于西班牙的价值,才真正体现出来。

然而,对于出其不意穿越麦哲伦海峡的德雷克来说,西班牙人并非是此行唯一的敌人。

变换莫测的气象,才是无处不在的威胁。

受恶劣气象影响,德雷克和他的旗舰与船队其它成员失散。

缺少了德雷克的领导,剩余的两条船失去了继续前行的动力,最终选择了返回英国。

1578年9月,在离开英国将近10个月后,德雷克和他仅剩的旗舰,终于驶出了麦哲伦海峡。

也正是靠着这艘长约23米,排水量300吨左右,配备了18门大炮的孤船,德雷克最终完成了他,传奇般的环球冒险。

顺便说下,这艘旗舰原名“鹈鹕号”,在穿越麦哲伦海峡后,德雷克将这艘幸运的船只,改名为了“金鹿号”。

1937年,为了纪念这次伟大的航行,金鹿号出现在了英国的半便士硬币的背面。

1970年,半便士退出英国的货币流通领域。

进入太平洋之后,德雷克的舰队并没有能够马上北上,去探索美洲西海岸,而是被强大的西风,被吹向了火地岛的南面。

这次意外,使得德雷克发现了麦哲伦海峡,并非是唯一连通两洋海上通道的秘密。

这条位于火地岛与南极大陆之间的海上通道,也因此被命名为了“德雷克海峡”。

之所以要说这个发现,是个“秘密”,是因为西班牙人其实早半个世纪前,就已经发现的德雷克海峡的存在。

问题在于,如果让世人知道麦哲伦海峡之南,还有一条,几乎没办法防御的海峡存在,西班牙便很难再垄断太平洋的利益了。

在这种情况下,误打误撞的德雷克,幸运的让自己成为了这条,宽度超过800公里的海峡的“发现者”。

只是,由于德雷克此行的目标,并不是打通新航路,所以没在这此做过多停留。

这也让他失去了,登陆和确定南美洲最南端陆地的机会。

公元1616年,荷兰航海家威廉·斯豪滕与雅各布·勒梅尔,发现并定位了这块,南美洲最南端的陆地。

前者以其出生地,荷兰城市“霍恩hoorn”为之命名,即合恩角。

在后来的历史中,西班牙人开始在麦哲伦海峡构筑堡垒和军舰,以避免这条海峡再次成为帝国的漏洞。

理论上看,英国人和其它觊觎太平洋的航海者们,还可以从德雷克海峡绕行,然而实际情况却并没有这么简单。

“咆哮西风带”是船员们,对于南纬40度至60度海域的描述。

在这条南半球风带中,不仅常年维持在6级以上的强大风力,更是经常带来超过十米的浪涌。

这种情况的出现,一方面是因为在这个区间,常年盛行同向的西风。

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在南半球,这个区间的海域是相通的,北半球则有大陆阻隔,形成了循环加速的“西风环流”。

第八百八十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四十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八十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如果说,在南半球的其它地方,你们还能想办法避开“咆哮西风带”核心区的影响,

那么,在完全处于这一区间的德雷克海峡,船只就避无可避了。

包括最开始被命名为“风暴角”的“好望角”,实际也只在南纬35度附近。

即使在科技发达的21世纪,船只在经行德雷克海峡时,船员们同样要做足准备。

相比之下,麦哲伦海峡虽然也处于这一区间,但由于大部分的航程,有两岸的陆地阻滞海风和浪涌,情况则要好的多。

现在,将麦哲伦海峡甩在身后的金鹿号,还顾不上去考虑德雷克海峡的海况,对于将来英国的海洋战略,有着何种影响。

进入太平洋意味着,为西班牙贡献核心财富的秘鲁,就将呈现在海盗船长德雷克的面前。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面对西班牙的苦心经营,金鹿号并无可能在秘鲁,取得“皮萨罗式的胜利”,

但袭击那些不设防的西班牙船只,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一路向北攻击前进的金鹿号,沿途收获颇丰。

德雷克最著名的一次劫掠,当属西班牙宝船“卡卡弗戈号”。

1577年,德雷克海盗船队再次出击,而他此次出航,得到了伊丽莎白女王的资助。

由於英国私掠船在加勒比海猖獗一时,西班牙大大加强了该地区的海军力量。

德雷克於是避实击虚,率领船队绕过麦哲伦海峡,来到南美洲的太平洋一侧寻找目标。

德雷克很快得到情报,西班牙一艘满载金银财宝的运输船卡卡弗戈号,正从秘鲁驶向巴拿马城。

德雷克於是在巴拿马外海设伏,于1579年3月3日,将远道而来的卡卡弗戈号候个正着。

经过短暂的炮战以后,卡卡弗戈号投降,德雷克掳获黄金80磅,白银20吨,银币13箱,以及数箱珍珠宝石。

德雷克和手下花了整整四天,才把所有的战利品装上船。

德雷克打劫卡卡弗戈号得手以后继续西行,利用缴获的西班牙海图,穿过太平洋和印度洋,一年多以后才回到英国,

成为第一个环绕地球航行的英国人。

1580年9月26日,德雷克船队满载财宝驶进普利茅斯港,受到隆重欢迎。

伊丽莎白女王登上德雷克的旗舰“金牝号”,在甲板上授予德雷克骑士爵位,并任命他为普利茅斯市长。

伊丽莎白女王对德雷克的表彰理所应当,因为她在德雷克身上每1英镑的投资,获得了47英镑的回报。

那么,在美洲西海峡如入无人之境的金鹿号,就没有遇到一点挑战吗?当然是有的。

出现在美洲西海岸金鹿号,除了打劫西班牙船只以外,甚至还袭击了利马的港口。

从战略角度看,这种做法示威的成分更多。

就像1938年的我国空军,派遣两架飞机前往倭国本土,投下100多万份传单一样。

然而,无论是攻击港口,还是抢劫西班牙宝船,都无法改变金鹿号孤军深入的窘境。

在船只满载抢劫得来的财富之后,德雷克接下来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将是如何安全回到英国。

返回麦哲伦海峡,看起来是最不可能的选择。

即使西班牙人还没有在麦哲伦海峡设防,金鹿号这一路的劫掠行为,也早已让身后,被他惊吓到的西班牙殖民地,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登陆巴拿马,在穿越地峡后,劫持一艘西班牙船只返回英国,也是一种选择。

问题是,这样做的话,德雷克又得把抢劫来的财富,再次埋到巴拿马,并且是以后未必再有机会,探访的太平洋海岸。

对于海盗们来说,他们宁愿选择原路返回,杀出一条血路。

最后一条可行的线路,就是沿着当年,麦哲伦指明的方向横穿太平洋,然后走葡萄牙人打通的东方航线,绕过好望角回到英国。

问题在于,英国人可以想到,西班牙人同样可以想到。

为了彻底摆脱西班牙人的追击,德雷克在经行巴拿马之后,并没有当即选择西行,而是继续向北进入墨西哥以西海域。

在巴拿马以北,最有价值的港口,应该是新西班牙总督所在的“墨西哥城”以南,约300余公里的“阿卡普尔科港”。

往返于太平洋东西两端的“西班牙大帆船”,将通过这个太平洋港口,收转来自亚洲和新墨西哥城的商品。

说起来,阿卡普尔科港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地位,还与我国有关。

我们知道,当年麦哲伦的环球航行,在地理和地缘z治上,最起码有三个贡献:一是验证了地球是圆的。

二是发现连接太平洋、大西洋的“麦哲伦海峡”。

三是帮助西班牙得到了f律宾。

麦哲伦本人,则在登陆f律宾中部的米沙鄢群岛时,因参与当地部族冲突而殒命。

这位海盗兼殖民者,当时之所以要卷进冲突,是为了说服,接待他的土著首领皈依tz教,以为西班牙的下一步殖民打下基础。

然而,从后来的历史进程看,麦哲伦的这种牺牲,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直到44年后的1565年,西班牙人才重新回到他当日,用生命传j的“宿雾岛”。

在21世纪,宿雾为f律宾第二大城市,位于米沙鄢群岛中部,并开始对菲律宾进行殖民。

公元1570年,西班牙人登陆f律宾s都m尼拉,将这个原为绿教商人据点的港口,变身成为了西班牙在f律宾的经济、贸易中心。

西班牙在f律宾的这一系列动作,与它急于打开我国市场有关。

在登陆马尼拉之前,我朝正经历一场,关于海洋政策调整的重大变革,后世称“隆庆开关”。

从源头上说,朝庭的这种做法,并非为了对接,来自“西洋”的贸易请求,而是为了缓解,来自“东洋”的压力。

由于长期坚持“海禁政策”,我国东南沿海的走私商们,不得不与渴求天朝商品的,倭国地方诸侯联合,形成了长期为患我国沿海的“倭寇之乱”。

其实所谓的倭乱,我朝的士绅官员们心知肚明,发起之人全部是沿海的士绅官员。

第八百八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四十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一章:日不落帝国和它的继任者既然如此,堵不如疏,在用军事和z治手段无法消除倭乱的情况下,公元1567年,我朝选择了有限开放海外私人贸易,

将福建月港定为对外开放港口,以让那些亦商亦盗的,海上谋生者和他们背后的士绅官员,有合法获取收入的机会。

“隆庆开关”不仅有效的缓解倭乱,为我国海防带来的压力,更通过关税和贸易,为中国获得了大量白银。

随着海外白银的流入,我国的货币开始进入了“银本位”时代。

及时抓住商机并打通太平洋航线的西班牙,为我朝的这场货币改革,作出了重要“贡献”。

那些在秘鲁和墨西哥采出的白银,通过利马和阿卡普尔科港,源源不断的被输往f律宾。

再直接或间接换取东方商品,主要是生丝和丝绸后,再运送回美洲,直至贩卖回欧洲。

有记录表明,仅仅在马拉尼展开对我朝贸易的当年,即1571年,朝庭国库中白银的储备,就比四年前开关之时,增加了50%。

而在德雷克开启环球冒险的1577年,这个数字增长到了一倍。

作为当时世界重要的白银产出地,倭国也为我国进入“银本位”时代,作出了重要贡献。

不过,随着墨西哥和秘鲁银矿开采量的逐步扩大,来自美洲的白银占比越来越高。

鲜为人知的是,这种变化中有可能,还含有来自我国的技术力量。

在当时,从矿脉中提练白银的方式,主要为“灰吹法”。

其原理是:将混有银和铅的矿砂加热,银矿往往与铅锌矿共生,利用铅银在高温下互熔的特点,

将先提炼出“银铅合金”,然后再继续加热将铅汽化,以最终得到白银。

无论是倭人,还是最初在美洲开采白银的西班牙人,使用的都是“灰吹法”。

此后,西班牙人很快为他们在新大陆的银矿,引入了更为先进的“混汞法”,又名“汞齐化法”。

这种方法简单点说,就是利用俗称“水银”的汞,将白银从矿砂中融出,然后再加热,让水银蒸发获得白银。

比起“灰吹法”,“混汞法”的效率要更高。

唯一的问题在于,需要消耗大量的汞,而银矿并不与汞共生。

幸运的是,西班牙人没过太久,他们在1563年,就在秘鲁发现了大型水银矿,并帮助波托西银矿上位,成为了世界“银都”。

之所以说,我国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发挥了间接影响,是因为在留传下来的文字记录中,3000多年前那些,

醉心于炼制长生不老药,“炼丹师”们,是最早发现汞能融化金银这一特性的。

遵循“丝绸之路”行商的同时,这条商道也是技术传播通道的逻辑,阿拉伯人很可能是将这项技术,导入欧洲的中介者。

与追求长生的修仙者们不同的是,在欧洲类似的,古代“化学家”的炼金师们,更热衷于研究“炼金术”。

西班牙人所采用的“混汞法”,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发展并成熟起来的。

顺便说下,蒸发的水银蒸气,会对人体造成巨大伤害,以至于在西班牙矿厂,工作的印第安或者h人劳工,几乎都只有数年寿命。

但美洲白银对我国经济的影响,以及马尼拉在中、西贸易的枢纽作用,当是确认无疑的。

这一变化,甚至使得马尼拉的国人数量,在30年间,急剧增长到了15000人-20000,

以至于引发了西班牙人的恐惧,并以己渡人,爆发了1603年的大屠杀事件。

好了,现在我们把视线,拉回到孤军深入的金鹿号身上。

沿墨西哥海岸北上的德雷克,实际并没有攻击“阿卡普尔科港”,而是在其南部靠岸补给之后继续北上。

这是因为,在此前的劫掠中,金鹿号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收获。

船员们此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如何安全带着这些财富回到英国。

对于德雷克来说,选择继续北行的主要理由,是希望找到一条,从北边绕过新大陆的航线,进入大西洋。

既然他能够在美洲的最南端,发现大陆的尽头,自然也有理由和信心,认为自己有大陆的北端,拥有同样的幸运。

有研究者认为,金鹿号在北美,最远已经航行到后世的米、加边界,并登陆了j拿大的温哥华。

然而,不管德雷克有没有登陆温哥华,他都没有再继续北行了。

这种选择也很正常,因为此时的金鹿号,已经处在了北纬50度海域,接近麦哲伦海峡所处的纬度。

再往北走的话,迎接他们的将是,寒冷气候和恶劣的海况。

现在我们当然知道,德雷克这种知难而退的选择绝对正确,否则,就算他发现了北冰洋,也绝没有可能,打通北极航道回到欧洲。

调转船头的德雷克,并没有马上离开北美海岸,而是在后世米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圣弗朗西斯科湾”,

后来的“圣弗朗西斯科”所在地,代表英国第一次登上了米国的土地。

由于西班牙人当时的重心在墨西哥和秘鲁,一直在18世纪70年代,才开始对加利福尼亚进行殖民。

这一登陆地,已经处在西班牙控制范围之外了。

然而,德雷克现在的目标,并不是帮助英国获取一块殖民地。

以当时的情况而言,英国即使想在北美的土地上有所作为,最现实的做法,也是在米国东海岸地区扩张。

不过,要是德雷克当时能未卜先知的知道,他登陆这的这个海湾,在19世纪中叶发现了黄金,并引发世界范围内的淘金热,说不定会有新的想法。

“圣弗朗西斯科”也因此,被当时的天朝淘金者称为“金山”,在a大利亚发现新的金矿后,为示区别转称为“旧金山。

在圣弗朗西斯科进行补给之后,彻底摆脱西班牙人追击的金鹿号,终于开始了他们在太平洋上的探险。

为了避开西班牙,德雷克没有尝试到f律宾去冒险,而是从当时,还不在西班牙控制下的“棉兰老岛”经停,

在考察过航海者梦想中的财富之源——香料群岛后,由爪哇岛驶往好望角,然后进入大西洋。

第八百八十二章:米国的建立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二章:米国的建立公元1580年9月26日,金鹿号带着满船的财宝,以及56名船员回到了普利茅茨港,仅缴纳给王室的部分,就抵得上王室一年的收入,也因此获得了爵位。

此时,距离德雷克启航之日,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时间,启航日为1577年12月13日。

应该说,从个人英雄主义的角度来看,德雷克的这次环球探索,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传奇。

同时,不可否认的是,这段传奇以及整个“皇家海盗”们日后的贡献,帮助了处在弱势地位的英国,敲开了海洋时代的大门。

然而,说到底,这种非对称作战方式,虽然能给对手造成麻烦,但终究是不能把国力和海洋实力提升的希望,寄托在这种海上游击式的做法上的。

就像德国潜艇的“狼群战术”,虽然能打击对手,但不能帮助他们赢得战争一样。

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是,西班牙之所以能够在“无敌船队”遭遇重创后,迅速恢复元气,在于他们在美洲的殖民地,能够源源不断的输出财富。

而英国如果想成为一个全球性帝国,同样必须拥有自己的海外殖民地。

作为“英美文明20版”,米国无疑与英国有着很深的地缘关系。

然而,将米国视为英国前殖民地的说法,并不完全正确。

英国为米国所留下的领土遗产,仅限于密西西比河以东地区。

由于英国是在米国d立之前的1763年,刚刚通过与法国的战争,将殖民线从“阿巴拉契亚山脉”,扩张到密西西比河。

因此真正为英国深耕的殖民地,是位于阿巴拉契亚山脉与大西洋之间的“北美十三州”,更准确的命名,应该是“北美十三殖民地”。

作为d立战争的发起者以及最初的d立者,这片由十三块殖民地拼凑成的小国,可以被称之为“初代米国”。

就面积来说,“北美十三州”在米国后世占有领土中的占比,不到9%。

然而,以这一面积来淡化“初代米国”之于后世米国的重要性,同样是错误的。

因为考量一片土地是否重要,面积只是一个很次要的因素,否则以沙俄的地缘属性,就将取决于x伯利亚了。

对于地缘研究者来说,寻找板块的核心区是首先要做的。

一如在在面对同样领土广袤的巴西之时,你们一定会有无从下手的感觉,但当遵循“以历史为经,地理为纬”的研究思路,

将巴西东南海岸这根地缘主线提练出来,笼罩在巴西身上的迷雾,便很顺利的被一层层的拔开了。米国之所以成为米国,“初代米国”所生成的基因至关重要。

在米国扩张至太平洋,并且将德雷克曾经错过的太平洋海岸,开发成另一条重要经济带之前,濒临大西洋的东海岸地区,是米国唯一的核心之地。

无论从历史还是现实的角度看,在了解“北美十三州”的成长脉络后,对于米国的疑问,也就解决了大半。

追根溯源的话,我们的目光还可以进一步聚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无论一个国家还是一个文明,都会有一个地理上的起点。

对于米国来说,这个起点,往往被定位为1622年11月21日,“五月花号”登陆并创建的“普利茅斯”殖民地。

之前的内容中曾经提到,“普利茅斯”并不是英国人在米国,建立的第一个殖民地。

在此之前,英国至少在米国东南部,还建立过一个名叫“詹姆斯敦”的殖民地。

在很多关于米国历史的简介中,这个以当时的英国国王,“詹姆斯一世”为名的殖民地,往往只是一笔带过。

似乎这个殖民地,对米国历史的形成,没有造成过实质性影响。

然而,情况并非没有那么简单。

透过1861-1865年那场“南北战争”,米国内部存在南、北问题,算得上是一个常识了。

如果,当年这场战争造成了米国的分裂,那么,位于南方的“詹姆士敦”,将有很大机会成为“米利坚联盟国”。

即南北战争时,南方建立的政权的历史起点。

至于普利茅斯历史地位的确定,更多是因为北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这种情况的出现,实际是一种常态。

一如中央之国同样存在以长江、黄河为代表南、北地缘差异,而最终源自黄河中上游的“华夏”概念,成为了整个文明的代言者。

这并不意味着,长江流域进入文明时代的时间点,一定晚于黄河流域。

亦不代表长江文明,在华夏文明形成的过程中,没有发挥重大作用。

一切都源于,我国北方在东亚地缘z治结构中的强势地位。

既然无论从意识x态还是地缘z治层面,一定程度的“共识”,都是统一的基石。

那么,在天朝和米国,z治主导者身份的北方,都必将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任何事情的发生,背后都有其底层逻辑。

以地缘这个视角来说,其底层逻辑建立在“地理”,或者说物理环境属性的,“自然地理”之上的。

我国南北方的概念的形成,表面看是两条大江大河起到了核心作用,但更底层的原因则是气候。

将人类带入文明时代的力量来自于“农业”,亚热带季风气候属性的我国南方,与温带季风气候属性的我国北方,所滋养的主要农作物就有很大差异。

后世这种南北差异的代表性作物,分别是稻米和小麦。

秦岭-淮河一线,则为认定为是我国南北方,或者说主气候区的分界线。

在北美中东部地区,同样存在这样一条气候分割线。

分割线以此的地区,在气候上,被归类为“温带大陆性气候”;以南则属于“亚热带湿润气候”。

后者无论在光照时间,还是降水上都要好于前者。

鉴于我们现在的目光,只是聚集于“初代米国”所开发的大西洋沿岸地区,这条气候分割线,可以进一步简化为一个分割点。

不要担心,会马上迎来一个,后世艰涩的英文地名,因为这个分割点,后世的人们都很熟悉,它就是米国第一大港口及城市——纽约。

第八百八十三章:米国的建立(二)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三章:米国的建立不过,地理环境层面的分割线,并不是一直与地缘z治分割相完全吻合,强势一方,往往会将z治线,向地缘竞争对象领地中推进一点,或者说控制那些过渡地带。

比如,典型的案例,就是在气候上,应属“南方”的,位于秦岭与大巴山脉之间的“汉中”地区。

这个地理上的缓冲地带,在后世省一级行政区的归属,并不是与之气候更为接近的蜀中,而是在我国古代地缘z治结构中,更据进攻性的shan西。

后世米国南北方的地缘z治分割点,人们同样不会陌生,它就是北距纽约200英里的米国s都h盛顿。

实际上,h盛顿之所以成为米国的z治中心,本身就是为了平衡南北关系。

米国的南北问题,并非等到南北战争前夕才出现的,而是在英国殖民初期就已经呈现。

在米国建国之后,关于“米利坚合众国”的s都应该放在哪里,南、北双方一度争执不下。

有鉴于此,身为米国国父的h盛顿建议在南、北交汇的波托马克河下游,建设一座全新的城市充当首都,并将之命名为“哥伦比亚”。

与美洲其它同样的地名一样,这个名称,是为了纪念哥伦布的贡献。

在h盛顿去世之后,同样为了纪念他的贡献,刚刚建好的米国s都,又被重新命名为了“h盛顿”。

不过,“哥伦比亚”之名,也并未被放弃,由于在米国西北,还建制有一个“h盛顿州”,英文名为stateofwashinton。

为示区别,后世人们所称的米国s都“h盛顿”,全称应为“h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英文名为washinton。

好了,为什么是h盛顿而不是纽约,成为米国地缘z治分割点的问题,答案将在后面的讲解中逐步揭晓。

现在,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17世纪初,从源头上探究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詹姆斯敦殖民地初建的时间是1607年,但实际上,早在伊丽莎白女王决定以“皇家海盗”的形式,

从西班牙人手中分一杯羹时,向新大陆进发的英国私掠者们,就已经开始了在米国海岸的探索。

然而,16世纪80年代的几次尝试,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与德雷克等人在加勒比海的成就相比,此时向北美移民尚不够成诱惑力。

当然,伊丽莎白时代,并非没有在米国留下一点痕迹。

在征服北美的过程中,英国一开始,视他们即将开拓的北美殖民地,统称为“弗吉尼亚”。

如果你们知道伊丽莎白一世,除了“海盗女王”的别称以外,还因为终身未嫁,被称之为“处女女王”。

即virinqueen,同时英语中的“尼亚”,是“xx之地”意思的话,

应该就能够猜到,初探米国的英国航海者,是以“弗吉尼亚”之名,向这位英国大航海事业的支持者致敬。

只不过,“弗吉尼亚”之名,最终并没有成为整个米国的代名词,而只是成为了一个州。

1604年,由皇家海盗们主导的,“第一次英西战争”结束。

英国开始认真考虑,在佛罗里达半岛以北的大西洋岸线,进行战略殖民的问题。

为此,英国在1606年成立了,负责向北美进行移民开拓的特许公司——弗吉尼亚公司。

其内部又分为两个d立的操作团队:伦敦公司与普利茅斯公司。

前者的开拓区,被划定在北纬38度与45度之间。

位置从后世的米加边境,向南一直延伸到h盛顿之南的波托马约克河口;后者则获准在北纬34度与41度之间进行开拓。

其范围从后世的北卡罗莱纳州南端,向北延伸至纽约。

通过这几个冰冷的数字,细心的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两块殖民区之间,有一个重叠的中间区域。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形成一种竞争关系。

在这个区域中,任何一家公司在成功殖民后,就将自动获得周边100英里的土地。

有趣的是,这个中间区域的两端,恰好是刚才我所确定的米国东部南、北气候分割点。

米国的经济中心纽约;以及地缘z治意义上的南北分割点,米国的z治中心h盛顿。

如果“普利茅斯公司”与“伦敦公司”当时的这种划分,是米国南、北之争的开端,

那么,回看这最初的设定,应该是“普利茅斯公司”获得了胜利。

但实际情况,要比这个推理更复杂一点。

两家希望在新大陆获得财富的特许公司,当时没有欲望和能力去想那么远的事。

对于它们来说,在这片土地上立足,并发现或者生产能够出口欧洲的商品,是投资这片土地的唯一目的。

开发一片陌生的土地,最为紧缺的资源就是人力。

这场竞争的关键,在于第一块殖民地争夺。

谁能够成功建立第一片殖民地,谁就能够吸引更多移民加入。

为了抢占先机,获得特许的两家公司,都在1606年,派出了自己的殖民团队,双方都于次年登陆北美。

其中,普利茅斯公司,在后世缅因州的肯纳贝克河口,建立第一块殖民地,位于波特兰以北约40公里。

伦敦公司则将105名移民,不包括路上死亡的将近40人,送至后世弗吉尼亚州东海岸。

在这里,移民们寻找到一条河流,并将之命名为“詹姆士河”,随之在河口处建立的殖民地,就是“詹姆士敦”了。

在最初的两年斯间,詹姆斯敦的移民,完全没有办法自给。

仅仅在第一年时间,恶劣的环境及疾病,就让詹姆斯敦损失了一半人口。

如果不是印第安人的鼎力相助,这批人早就死光了,这也是感恩节的由来。

喘了一口气的殖民者,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随着开拓工作的展开,他们开始隐蔽的屠杀印第安人。

一些原住民部落开始心生警觉,并试图武力驱逐英国人。

为了保住这块具有象征意义的殖民地,伦敦公司唯有不断招募新的移民,以补充詹姆斯敦的人口。

这其中,就包括一支1609年,在百慕大群岛附近失事的移民船队。

第八百八十四章:米国的建立(三)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八十四章:米国的建立这次计划外事件,帮助英国得到了百慕大这个大西洋中继点。

一直到三年之后,詹姆斯敦的移民,才收获了第一批小麦,初步实现了粮食自给。

虽然,这距离伦敦公司开拓经济作物种植园的目标,还有一定距离,但只要能活下去,一切就都有希望。

一个能够让伦敦公司操盘者们窃喜的消息,是普利茅斯公司建立的殖民地,只坚持了一年时间,就不得不被放弃了。

此后,普利茅斯公司的开拓工作,陷入了停滞状态,并没有再建立新的殖民地。

抛开所有的z治、经济因素,仅仅从气候环境的角度选择,如果让我们去移民的话,

大家是会选择一块寒冷的地方,还是一片更温暖的土地呢?答案大概率是后者。

考虑到普利茅斯公司所获得的土地纬度要更高,意味着更为寒冷,并且土地开发的难度更大,其在吸引移民的问题上,天然便已处于劣势。

促成普利茅斯公司,退出竞争的直接原因是“烟草”。

在登陆北美后的第五个年头,即1612年,詹姆斯敦的居民从原住民那里,获得了烟草种子以及相关种植技术。

关于烟草为什么具备经济价值,相信已经不用我解释了。

本质上说,任何能让能成瘾的事物,都具备强经济价值。

美洲是烟草的起源地,从气候环境来说,烟草种植需要足够的光照和水资源,但过高的温度,同样不利于烟草的生长。

简单点说,这是一种适宜在亚热带气候区生长经济作物。

此时,距离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时间。

在这一个世纪时间中,欧洲已然初步形成了烟草消费市场。

结合气候环境,詹姆斯敦的突破,不仅为自己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基础,更为英国在整个北美亚热带地区的开拓,寻找到了经济上的理由。

然而,对于在“温带大陆性气候区”拓展的普利茅斯公司来说,烟草并不是一种适合的产品。

事实上,对绝大部分经济作物来说,亚热带气候区几乎已是极限。

换句话说,如果想依靠种植园经济,开发纽约以北的土地,包括据此打造“三角贸易”圈,将面临很大的困难。

看来,在这场竞争中,还没有看到盈利方向的普利茅斯公司,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最起码,在伦敦公司为自己的土地,找到烟草这个经济突破口后,普利茅斯将很难在潜在的,移民争夺中取胜。

然而,历史却告诉我们,在“普利茅斯公司”的势力范围内,很快诞生了一块,名叫“普利茅斯”的殖民地,并且深远的影响了米国历史。

如果说,詹姆斯敦和伦敦公司发展成熟之后,有多余的人口必须向外转移的话,向北部和西部寻找新的生存空间,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但普利茅斯殖民地的创建之时,伦敦公司还只拥有詹姆斯敦,这个还不能完全自立的点。

在这种情况下,普利茅斯殖民地的出现,似乎有一点过早。

那么,究竟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因为在1620年9月,载有102名移民的“五月花号”舰船,从英国启航,并于当年12月,进入后世米国马萨诸州东南的一个海湾。

由于这个海湾被发现有鳕鱼出没,先期前来探索的英国人,将之称为“鳕鱼湾”,

围就海湾的细长弧形半岛,则被命名为“鳕鱼角”,音译为科德湾与科德角。

请留意这里出现的“鳕鱼”,因为在后面的讲解中,这个我们不太熟悉的鱼类,将在地缘z治层面,

发挥意外的影响,并在这个海湾的大陆一侧,建立“普利茅斯殖民地”。

现在还不是关注鳕鱼的时候,五月花号在鳕鱼湾西侧,建立“普利茅斯殖民地”才是事件的主角。

这块被视为米国文化起点的殖民地,很容易让人认定,它是“普利茅斯公司”的又一次尝试。

然而,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五月花号”上的移民,是由伦敦公司组织的,他们航行的目的地,本来也并不是“鳕鱼湾”,而是哈德逊河口。

如果说,在米国评选一个知名度最高的河口,哈德逊河口应该是最有力的争夺者。

这不仅仅是因为,围绕这个河口,生成了后世米国的经济中心“纽约”,还因为在河口的一个小岛上,

矗立着米国的象征——z由女神像,这座小岛因此被命名为自由岛。

从伦敦公司的角度,让五月花号移民去开拓哈德逊河口,颇有点地缘z治思维。

前面我说过,伦敦公司与普利茅斯公司所受拔的殖民地之间,存在一片相互重叠的中间地带。

其中,伦敦公司领地地北点就是哈德逊河口,包括河口东侧的长岛,而普利茅斯公司的南点,则是华盛顿南边的波托马克河口。

两者的座标,分别为北纬41度及38度。

需要特别提示一下的是,在了解北美的过程中,经纬度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照系。

单从后世的行政地图上,你们应该也已经发现:无论是米国与邻国的边界,还是内部的州界,都有太多的直线。

大家这地图上定位一下,看看这两条,最早出现在米国的势力分割线,有没有成为后世相关行政区边界的一部分,陈远宏把墙上的地图拍的啪啪作响。

言归正传,弗吉尼亚公司为两个内部竞争者所设定的重叠区,本质是一个竞争区。

任何在这个区域内立足的殖民点,都将自动获得周边100英里的土地。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伦敦公司想利益最大化的话,那么哈德逊河口,将是第二殖民地的最佳人选。

除此之外,外部竞争压力,也是哈德逊河口被选择的重要原因。

要知道,虽然我现在讲的,是以英国的需要为主线,但千万不要忘了大航海时代的海洋,并不是英国在唱独角戏。

尤其是此时的英国,甚至连主角还称不上。

大英帝国的崛起,要到1707年合并苏格兰以后。

第八百八十五章:米国的建立(四)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五章:米国的建立虽然,西班牙基于机会成本的考虑,在探索过北美海岸线之后,更愿意把投资放在墨西哥、秘鲁、加勒比海这些,

能够产出金银及种植经济作物的低纬度地区,但老是和英国如影随形的法国,以及那个脱离西班牙,

进而成为17世纪“海上马车夫”的荷兰,可不会让英国人在北美独美。

以各自的地缘特点来说,法国因其自带的大陆属性,会更注重在北美腹地开发资源和土地。

而本土地域狭小,力图在海上物流领域赢得话语权的荷兰,而更注重海上那些关键枢纽点的争夺。

以此要求来说,荷兰人即使没有想过和英国竞争整个北美,最起码也必须在这片处女地上,布设一个战略支点,以避免自己在北美贸易中出局。

荷兰人选择的这个战略支点,就是位于北美东海岸,两大气候带相交点上的哈德逊河口。

这条河流的发现者,是一名叫作“亨利·哈德逊”的英国探险家。

很显然,哈德逊河的命名,源自于这位发现者。

不过,说哈德逊是纽约发现者,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乃至法国人估计都会有点意见,

因为早在1524-1525年间,就有一位法国航海者,与一位代表西班牙远航的葡萄牙人,

到访过这一地区,并为之取了个法文名称和西班牙名称。

可惜,这些发现没有引起相关国家的重视,也使得它们,失去了让自己青史留名的机会。

尽管哈德逊是一名英国人,但最初哈德逊河的发现中,直接受益的却是荷兰人。

哈德逊河的得名,亦源自于这片的土地初代殖民国——荷兰的认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在大航海时代,一名航海家,为另一个国家服务的情况屡见不鲜。

比如,哥伦布就不是西班牙人,而应该算是意大利人,准确说是热那亚人。

哈德逊最初是服务于英国的一家特许经营公司——“莫斯科公司”,后来又转身为荷兰西印度公司服务过。

想要了解哈德逊的这段曲折经历,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伦敦公司”的来龙去脉。

在大英帝国的历史上,最为知名的公司,自然是后来帮助英国,开拓亚洲的“英国东印度公司”了。

不过,追根溯溯的话,此类由王室授权,得以垄断某一地区的,贸易及殖民权的公司,在英国的源头,

并不是成立于1600年的“英国东印度公司”,而是我刚刚提到的“莫斯科公司”。

鉴于莫斯科公司及哈德逊之于英国大航海事业的贡献,以及对北美地缘z治结构,造成的微妙影响,

我们有必要先把视线,从五月花号身上偏离一点,去看看在此之前,那只神秘的蝴蝶,又在哪里扇动了它的翅膀。

在葡萄牙打通了经好望角,前往印度洋的“东方航线”,以及麦哲伦经行麦哲伦海峡,

连通前往太平洋的“西方航线”后,同样认为自己前景在大洋深处的英国,总体处在一种焦虑的状态。

以“皇家海盗”的形式,从西班牙的大航海时代中分一杯羹,说到底,只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

英国人最希望做到的是,通过发现一条能够通往亚洲的新航线,迎来属于自己的大航海时代。

正是在这一战略需求之下,“莫斯科公司”于1555年成立。

而这一年,甚至比公认的英国大航海时代开启者,伊丽莎白一世登上王位还要早上三年。

英国人敏锐的发现,无论是葡萄牙人的东方航线,还是西班牙人的西方航线,他们抵达亚洲的航线选择,都是从大陆的南端绕过。

既然之前探索已经让欧洲人明白,所有的大陆都有尽头,或者说都是处在海洋包围之中,

那么,为什么不能从大陆的北端绕过,打通一条前往亚洲的“北方航道”呢?

事实上,英国寻找“北方航道”的工作,比“莫斯科公司”成立的时间,还要早上几年。

从因果关系上看,莫斯科公司的成立,才是英国人寻找“北方航道”,所取得的成果。

如果要在大陆北边寻找一条航线的话,在航道上有两个选择:一条是沿欧亚大陆北端前行的航线,

由于欧洲人要进入这条航线,需要先沿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西海岸,东北方向进入北冰洋,因此被命名为“东北航道”。

另一条,则是先西北方向抵达j拿大海域,然后再从北美大陆,与格陵兰岛之间的群岛地带穿行,所以被命名为“西北航线”。

理论上看,两条沿大陆边缘前行的航线,都可以抵达白令海峡,并最终由北方进入太平洋。

问题是,这两条要经行北冰洋边缘的航道实在是太冷了,冷到北冰洋的潜在航道,常年处于冰封状态。

英国人并非不知道,越往北走气候越冷,冰雪将成为他们,打通新航线的最大障碍。

不过,当时欧洲人认为,北极也应该和欧洲一样存在四季。

最起码在夏季的三个月里,阳光应该有机会把冰雪消融,让海面可以通行船只。

正是出于这一错误认知,英国的探险家和商人们,在1551年,就开始着手准备,针对“北方航线”的探索工作了。

基于英国和欧洲的位置所在的位置,“东北航道”成为了最初的探索方向。

这样做的第一步,是需要先是绕过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相连的陆地,是后世属e罗斯的“科拉半岛”。

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与科拉半岛之北的海区,则被称之为“巴伦支海”。

从位置上看,巴伦支海已经算是北冰洋的一部分了。

不过,在沿欧洲西海岸而上的“北大西洋暖流”影响下,巴伦支海的西南部,能够常年不结冰,是整个北冰洋地区,最为温暖的海区。

这一地区最为着名的城市,当属e罗斯“北方舰队”的驻地——位于科拉半岛北部的“摩尔曼斯克”。

从地缘z治角度说,后世的沙俄之所以要将疆域延伸至此,并且即使帝国陷入分裂之后,仍然一定要将这个点,牢牢抓在手中,正是缘自于其难得一见的,“北冰洋不冻港”的属性。

第八百八十六章:米国的建立(五)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八十六章:米国的建立北大西洋暖流在进入巴伦支海后,又被依属地原则被称之为“北角暖流”。

北角暖流的影响极限,是巴伦支海东部的“新地岛”。

这是个南北长约1000公里的岛屿,其东面的海区被称之为“喀拉海”。

由于难以接受到暖流的救济,喀拉海的海面几乎终年冰封。

尽管,凭借工业力量,21世纪的探险者们,已经能够在破冰船,和二氧化碳所导致的气候变暖现象帮助下,

在夏季尝试打通东北航道,虽然基于成本考虑,暂时还不具备商业价值。

但在帆船时代,新地岛几乎是包括英国人在内的探险家,在东北航道所能抵达的极限之。

1553年,一支由三艘船只所组成的英国船队,代表英国开始了他们的北极之旅。

基于刚才我分析的气候原因,东北航道是没有办法利用帆船打通的。

不得不从新地岛返航的英国船队,最终并没有回到英国。

几年后,有当地渔民在海面发现了他们的船只,以及被冻僵的船员尸体。

不过,这次探索行动,整体并没有以失败而告终。

因为,在船队转入北冰洋之前,有一艘船只在风暴的影响下,与其它两条船失去了联系。

正是这艘被迫独自前行的船只,帮助英国意外的打通了与沙俄的海上通道。

从地理上看,最为接近沙俄核心区的北部海区,是位于科拉半岛东南部的“白海”。

其与巴伦支海之间的连接连,则是一条狭长的海峡——咽喉海峡。

由于位置关系,白海并不能享受到“北角暖流”的呵护。

但在陆地的保护之下,这片纬度更低“陆间海”同样具备通航条件。

与船队失散的英国船,在经过咽喉海峡之时,并没有继续向东,继续探索“东北航海”,而是转而向南进入白海。

考虑到它同伴们的悲惨下场,这种选择无疑是明智的。

更为重要的是,从结果上看,这次计划外的探索工作,为英国收获了z治和经济利益。

在英国人进入巴伦支海时,东欧平原也刚刚经历了一场地缘z治剧变。

公元1547年,完成东斯拉夫内部统一的伊凡四世,开始以沙皇自称。

“m斯科”正式取代“基辅”,成为了“罗斯”的地缘中心,东欧平原开始进入“沙俄时代”。

虽然此时沙俄的理论疆界,能够抵达巴伦支海,但它当时的目光,正锁定在波罗的海方向,

试图在与波罗的海国家的博弈中,夺取出海口打通与欧洲的海上贸易通道。

在北方,m斯科直接控制了,刚刚抵达白海南端的北德维纳河河口。

抵达北德维纳河河口的英国人,为m斯科的沙皇带来了意外惊喜。

这些海上“冒险家”的到来,让沙俄贵族们意识到,不通过竞争激烈的波罗的海,也能打通一条连通欧洲的z治、经济通道。

此后,北德维纳河河口的“阿尔汉格尔斯克”,逐渐成为了沙俄对英贸易的重要窗口。

对于急于摆脱自己野蛮属性,从西欧学习的沙俄来说,英国人的到来最直接的好处,是可以帮助他们带来先进的技术。

比如,沙俄迈向海洋所急需的造船技术。

反之对于英国来说,与沙俄贵族建立直接联系,同样收获满满。

单从贸易角度来说,技术落后的沙俄,即可以成为英国的原料基地,如提供制造船只索具,

所需要要优质麻绳,还能够成为英国产品的销售市场。

在这种双赢前景之下,英国迅速成立了,以英俄贸易为经营范围的“莫斯科公司”。

沙俄则给予了莫斯科公司垄断性的特权,以及免税的待遇。

虽然在后来的历史中,由于英俄两国之间,并非总是亲密盟友,很多时候甚至会反目成仇,

使得莫斯科公司在俄的待遇和业务,经常会遇到很大变数。

不过,客观上,这条由英国通往沙俄的“北方航线”的开通,为两国都带来了更多的选择。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为大航海时代,所催生的特许公司,虽然经历了很多磨难,但至21世纪,仍然还在营业。

只不过,在1917年10月25日十月革命之后,m斯科公司剥离它了商业属性,转型成为了一家,

管理英国在俄遗产的公益慈善公司,如为在俄的英国人,提供礼拜场所的m斯科“s安德鲁斯s公会j堂”。

从时间跨度上看,运行至21世纪,已达四百多年的m斯科公司,几乎算得上是世界上,存续时间最长的企业了。

考虑到英国探索“东北航道”的初衷,是打通与我国的贸易通道。

假如北冰洋不是那么寒冷的话,也许当年英国,最早成立的特许公司就会是“北平公司”。

不过,实际情况更可能是,即使英国人真能航行到白令海峡,他们也未必有办法,叩开我朝的大门



更别说,让“北平公司”运行400多年了。

不管怎么说,以当时的技术条件来说,透过“北方航道”,打通与俄国的海上通道,是英国在这个方向上,最好的选择。

此后,再在这个方向上努力的国家,也不可能在地缘z治和经济上,取得更大的成功。

比如,40多年后,试图从西班牙d立出来的荷兰,也派出代表荷兰的探险家,“威廉·巴伦支”探索“东北航道”,同样没有能够突破“新地岛”,这条地理分割线。

不过,他和他的船只,被迫在新地岛过冬的经历有些惨烈,大部分船员被冻死,以及对周边的:

熊岛、斯瓦尔巴群岛的发现,使之成功的让自己的名字,得以冠名这一海区。

英国人和荷兰人在“东北航道”所遭遇的挫折,并不意味着对“北方航道”的探索工作就此终结,以及不能带来更大的收获。

要知道,除了经欧亚大陆边缘的“东北航道”以外,理论上,还存在经常美洲大陆北端的“西北航道”呢。

在这片如一张白纸般存在的神秘陆地上,蝴蝶效应将能带来更大的连锁反应。

而亨利·哈德逊,就是这样一只蝴蝶。

第八百八十七章:米国的建立(六)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七章:米国的建立那这名曾经为英国和荷兰服务的探险家,是怎么在北美扇动他的翅膀的。

在大航海时代的盛宴中,俄国算是起步比较晚的国家。

当英国探险家,通过白海打通英-俄海上贸易通道时,沙俄还在为他的第一个,波罗的海出海口而努力。

不过,这是一场漫长的地缘z治角逐。

大陆帝国属性的沙俄,并非在地理大发现上毫无建树。

不考虑针对x伯利亚的扩张,单纯从海洋扩张的角度来说,在我正在展开的北美大陆,俄国人最起码,还是抢先一步占得了阿拉斯加。

事实上,无论是西伯利亚、阿拉斯加,还是j拿大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用一个古汉语意境的词汇形容,那就是“苦寒”。

从农业m族的角度来说,亚洲和美洲北部的这片苦寒之地,实在是没有什么开发价值。

然而,天帝创造每一片土地,都会赋予其存在的意义。

最能开发出它们独特价值的,即不是z治家也不是军人,而是可以为一切物品,标注价值的“商人”。

在大航海时代,欧洲诸国的每一次探索背后,几乎都有商业属性的投资。

m斯科公司及“英-俄”海上贸易通道的打通,只是这当中较早的一例。

对于英国和m斯科公司来说,打通“东北航道”,仍然是难以放弃的梦想。

毕竟,沙俄虽然能够提供不少商品,但那些在欧洲市场上,能卖上高价的丝绸、香料,还是只能从旧大陆的东端获取。

1580年,英国人再次派出两条船,试图突破喀拉海的阻隔。

在损失了一条船和30余名船员之后,这一想法,才被暂时的抑制下来。

1607年,m斯科公司决定尝试一条新的路线。

将航向偏向西北,而不是东北,看看有没有机会,寻找到一条没有被冰雪封锁的航道。

接受这一任务的,正是后来哈德逊河及纽约的发现者——亨利·哈德逊。

后来经过多次探索,被确认可行的“西北航道”,入口位于格陵兰岛之南。

不过,向西北方向航行的哈德逊,却并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而是抵达了格陵兰岛的东岸。

这片海域,被称之为“格陵兰海”。

接下来,哈德逊希望向北穿出“格陵兰海”,以进入地球的另一边。

然而,要是按照这个方向打通航线的话,这条北方航线,将从北极点一带穿越了。

从距离来说,这倒是条穿越北冰洋的捷径,航程比“东北航道”和“西北航道”都要短。

在21世纪,北冰洋逐渐成为地缘z治战场的背景下,这条从北极中心,穿越的“北极航道”,也引发了一定程度的关注。

然而,没有工业时代的产物——破冰船助力,从北极点穿越,将是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不用谈有没有商业价值了。

由于格陵兰海的北部,每年有大半年时间处于冰封状态,其余时间融化的浮冰,亦会对航行安全造成阻碍。

因此,哈德逊驶出格陵兰海之前,就不得不调整了自己的方向转而向东。

这一举动使之看见了,十年前已经被荷兰探险家“威廉·巴伦支”,标注在海图上的“斯瓦尔巴群岛”。

地理上,这个群岛是巴伦支海与格陵兰海的分割线。

而从温度上看,由于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巴伦支海的温度还要高于格陵兰海。

这一对比意味着,如果想在格陵兰岛以东打通航线,最现实的选择,依然是沿着当年“m斯科公司”创立者,所投资探索的“东北航道”。

正是在这一认知下,回到伦敦的哈德逊,次年再次受命,重新代表m斯科公司,尝试在“东北航道”上有所突破。

只是,新地岛依然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分割线,无功而返的哈德逊,又一次浪费了投资人的资金。

一定要说哈德逊这两次远航一无所获,也是不客观的。

在经行斯瓦尔巴特群岛时,他发现了大量鲸鱼在海面出现。

尽管,哈德逊的发现和记录,是不是直接触发了英国,在这一地区的商业捕鲸行为还有争议,

但此后不久,英国的确在“斯瓦尔巴特群岛”,建立了商业捕鲸基地。

此外,荷兰、法国、挪威、丹麦等国家,亦相继在此进行商业捕鲸。

不过,与20世纪倭人为了增加红肉供给,而采取的捕鲸行为不同的是,大航海时代的捕鲸,主要是为了获取鲸油。

作为一种油脂,鲸油的用途相当广泛。

比如19世纪上半叶,米国家庭普遍使用的照明能源,就是鲸油,以至于以半数米国渔船从事捕鲸业。

除此之外,鲸身上还有一样鲜为人知,但说出来让后世人们,应该会有恍然大悟感的产出——“鲸须”。

所谓“鲸须”,并不是鲸鱼的胡子,而是生长在须鲸类,如蓝鲸、长须鲸口腔内的巨大角质薄片,有时也被称为“鲸骨”。

这些呈梳子状排列的“鲸须”,能够帮助鲸,滤取海洋中的鱼虾作为食物。

女性的低腰臀比,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普遍审美观,从生理角度来说,骨盆宽大有利于生产。

想通过外力来改变腰臀比,最直接的办法,是通过服装来束腰,以及身穿宽大的裙子。

受益于大航海时代和随之兴盛的商业捕鲸业,16世纪中叶的西班牙,开始在欧洲引领一种:紧身胸衣加吊钟式裙子,组合的服装潮流。

其中,紧身胸衣被称之为“巴斯克依”,译为basquine。

支撑裙子的裙撑,则被称之为“法勤盖尔”。

“巴斯克依”和“法勤盖尔”组合,所展现的夸张效果,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以至于任何一个,

看过那个时代影像资料的人,应该都会对之印象深刻。

之所以说这种,流行于贵族女性中的服装,是大航海时代的产物,是因为,无论是为“巴斯克依”提供弹性的材料,

还是为“法勒盖尔”提供支撑的裙箍,大部分都是柔韧的“鲸须”。

“法勒盖尔”的另一个中文名称就是“鲸骨裙”。

第八百八十八章:米国的建立(七八)

移民全球正文卷第八百八十八章:米国的建立当然,在后世塑料出现之后,即使女人们,还需要借助服装来改变腰臀比,也都不再需要依赖鲸骨了。

石油产品的出现,也让鲸油市场逐渐消失。

鲸的故事再一次告诉我们,天帝在创造这个星球时,为每一寸土地和海洋,都设定了它的存在价值,商人们则负责用人间的货币,来为之标定价格。

看到土地价值的不只是商人,还有z治家。

以大航海时代的情况来说,往往是商人基于逐利的目的,去探索每一片土地。

当这片土地的经济价值呈现之后,z治家们再从地缘z治的角度,来审视这片土地的未来。

具体到斯瓦尔巴群岛的情况来看,情况却又变得异常的复杂。

1884年,以解决刚果归属为主要议题的“柏林会议”,最终却成为了列强,瓜分非洲及至世界确定基本原则的会议。

此后,西方各国纷纷开始在地图上,明晰自己的殖民地边界。

换句话说,为每一片被人类所发现的土地确定归属,开始成为了一项共识。

由于长期以来捕鲸业的兴盛,使得原本无人居住的斯瓦尔巴群岛,拥有了许多,来自欧洲各国的基地及定居点。

在捕鲸业衰退之后,这片岛屿并没有马上失去经济价值,煤矿等矿产资源,成为了另一项有利可图的资源。

地理相近的挪威和沙俄,是斯瓦尔巴群岛主权最有力的争夺者。

而其它在斯瓦尔巴群岛,有着历史关系的西方国家,亦不愿意这两国专美这个群岛。

在这种情况下,相关各国在欧战,即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1920年,达成了一项史无前例的z治妥协:

承认挪威对斯瓦尔巴群岛“具有充分和完全的主权”,并约定该地区“永远不得为战争的目的所利用”。

同时,各缔约国的公民可以自主进入,在遵守挪威法律的范围内,从事正当的生产和商业活动。

参与1920年条约签署的共有包括:挪威、英国、米国、倭国、丹麦、瑞典、法国、意大利、荷兰等国在内的18个国家。

为了彰显条约的利益均沾性,5年之后,又相继邀请了包括:f联、芬兰、德国、我国等33个国家加入。

当时代表我国的b洋政府,的确受邀成为了该条约的签订国。

这意味着,后世我国也可以和其它,50个签约国的国民一样,自由出入这个身处北冰洋的群岛,

并在挪威法律的管理之下,从事生产和经营活动。

依据条约,我国政府已于2004年,在此建立北极黄河站,以进行北极区域的科考工作。

追根溯源的话,斯瓦尔巴群岛蒙上的这层“公益”属性,源起于大航海时代,那些殖民者的到访,及对鲸群资源的发现。

然而,对于最先将这一资源记录下来的哈德逊来说,即使是因为他的发现,开启了英国的商业捕鲸产业,他的命运也没有什么改变。

接连两次失败,让m斯科公司失去耐心。

幸运的是,这并不意味着,哈德逊的殖民发财生涯就此终结。

此刻,正倾力打造海上物流网的荷兰,同样在觊觎,东北航道所带来的巨大想象空间。

威廉·巴伦支的那次“巴伦支海”探索之旅,只是这项工作的起点。

1609年,被m斯科公司解雇的哈德逊,接受了荷兰人的邀请,帮助他们再次探索“东北航道”。

然而,在这个方向,人类注定是没有办法,在风帆时代获得成功的,这次,哈德逊甚至刚刚绕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就因为恶劣海况而不得不返航。

此后又过了整整270年,即在1879年,丹麦科学家诺登舍尔德,才在蒸气轮机的助力下,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东北航道”之旅。

虽然,注定在东北航道的探索中一事无成,但哈德逊却在西北方向,给予了荷兰人以回报。

哈德逊很清楚,再次失败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因此,从挪威北部折返的他,并没有回到阿姆斯特丹,而是开始横渡大西洋,希望在“西北航道”碰碰运气。

从位置上看,“西北航道”的入口,在j拿大最东端的“拉布拉多半岛”与“格陵兰岛”之间,被称之为“拉布拉多海”。

在哈德逊之前,另一位英国探险家,约翰·戴维斯曾经在1585年,到访于此。

并且深入到位于,拉布拉多岛西北方向的“巴芬岛”南部。

巴芬岛南部与格陵兰岛之间的水道,因此被命名为“戴维斯海峡”。

考虑到6年前,德雷克虽然一度产生从太平洋方向,打通“西北航道”回到英国的想法,

但金鹿号最终只探索到美加边境一带,就明智的转向f律宾方向。

所以,戴维斯可以算得上是英国,探索“西北航道”的第一人,并且寻找到了正确的突破口。

有了前人的示范,哈德逊貌似应该沿从“拉布拉多海”切入,再沿“戴维斯海峡”向西航行,

最终在j拿大北部的群岛地带,找寻一条可供航行的通道。

然而,代表荷兰出征的哈德逊,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沿北美海岸线,南下寻找突破口。

戴维斯并没有打通“西北航道”,这意味着当时谁也不能判定,“拉布拉多海”就是西北航道的入口。

以此来说,哈德逊的确有理由,换个方向尝试一下,就像他第一次为m斯科公司工作时,选择了一条新航道一样。

沿米国海岸线南下的哈德逊,最南探索到了,位于h盛顿东南的“切萨皮克湾”。

不过,哈德逊并没有深入这个海湾,以及连通海湾的“波托马克河”等河流,而是在其北部的一个狭长岛屿西端,

寻找到了一条河流的入口,向北进行了深入大陆的探索工作。

这个狭长岛屿,就是后世位于纽约东南边的“长岛”。

至于河流,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到,是后来以这位英国人之名,命名的“哈德逊河”,即哈德逊本人为之取名为“北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移民全球》,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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