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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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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中秋月夜 万佛顶上结义兄

「第一章」中秋月夜万佛顶上结义兄

月到中秋分外明,今晚正是中秋之夜。万里无云,一轮玉盘似的明月,已经高悬中天,清光照澈三千里,大地像铺上了一层轻霜。丁天仁每年中秋都要登上万佛顶来赏月,不,每逢佳节倍思亲,他是为了怀念母亲而登山的。因为八月十五日,正是他母亲的诞辰。峨嵋山以金顶最出名,但金顶游客多,尤其是八月半。所以他宁愿走得远一点,万佛顶山势较为险峻,没有游客,自然要清静得多,今晚似乎例外。

丁天仁刚登上峰顶,就听到一声清越嘹亮的长笑,接着朗朗高吟:「我在巴东三峡时,西看明月忆峨嵋,月出峨嵋照沧海,与人万里长相随……」他吟的是李白的「峨嵋山月歌」,但刚吟了四句,突然回过头来,喝道:「是什么人?」

丁天仁暗暗吃了一惊,自己堪堪登上山顶,和他相距,少说也有三十丈,他在朗吟之中,居然还听到了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人家既然出声相询了,自然不能不答,这就举步朝前走去,一面拱着手道:「在下丁天仁,有扰兄台清兴,请多多恕罪。」

直到走近,他才看清这朗声吟诗的竟是一个一身青衫的中年文士。只见他生得修肩朗目,脸色红润,手持一柄折扇,含笑望着自己,气度十分潇洒,看去最多不过三十五六光景。要知道峨嵋绝顶,到了八月中秋,已如严冬,此人如此打扮,实在古怪。只听青衫文士含笑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丁天仁道:「在下丁天仁。」

「哈哈。」青衫文士笑一声道:「巧极了,小兄弟也有此雅兴,来此赏月?」

丁天仁道:「今天是家母生辰,在下身在异乡,只好登山为她老人家祝寿了。」

「很好,小兄弟孝思不匮,实在难得。」

青衫文士不住的颔首,接着问道:「小兄弟为什么不回去呢?」

丁天仁道:「家母要在下投师学艺学成之后,才能回去,十年之内不准回去。」

青衫文士道:「还有几年?」

丁天仁道:「四年。」

青衫文士道:「小兄弟在哪里学艺?」

丁天仁道:「伏虎寺。」

「峨嵋派。」青衫文士点点头道:「你是无禅师门下?」

丁天仁道:「你认识家师?」

「不认识。」

青衫文士摇了下折扇,含笑道:「无禅师峨嵋高僧,自然听人说过了。」

丁天仁拱手道:「在下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青衫文士道:「方才我不是说过巧极吗?咱们正好同宗,贱字大衍。

丁天仁喜道:「原来是宗兄,今晚真是幸会。」

「哈哈。」丁大衍朗笑一声道,「小兄弟,难得咱们一见如故,而且又是同宗,如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好了。」

丁天仁对他风仪隽异,为人爽朗,早就十分心折,闻言不觉喜形于色,慌忙拜了下去,说道:「大哥吩咐,小弟敢不从命?」

丁大衍一把把他挽住,大笑道:「我这大哥是当定了,咱们同宗兄弟,何须俗套,来,来,皓月当头,人生能得几回逢,咱们找块大石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一手携着丁天仁的手,走到一方大石上坐下,然后从身边摘下一块玉珮,交到丁天仁的手里,说道:「大哥四海为家,难得今晚结识了你这个小兄弟……」

丁天仁没待他说下去、望着他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兄弟,你听愚兄说下去。」

丁大衍含笑道:「这方玉珮几十年来,一直佩在愚兄身上。咱们既是兄弟,所以举以相赠,见佩如见愚兄,你把它收好了。」

丁天仁迟疑的道:「这个小弟如何能收?」

「愚兄既然拿出来了,难道还会收回去吗?」

丁大衍微笑道:「何况此玉可以辟邪,一切魍魉山鬼见了它都会远避,你收着日后自有用处。」

丁天仁只好说道:「既是大哥所赐,小弟那就拜领了。」说完,就把玉珮收入怀里。

丁大衍欣然道:「这才是我丁大衍的好兄弟,为人就要肝胆相照,爽爽快快,不可婆婆妈妈。」

丁天仁道:「大哥说得极是,小弟自当记住大哥的活。」

两人这一谈,天文地理,谈到历史人物,丁大衍议论横生,滔滔不绝,丁天仁对这位大哥博学强记,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到月落参横,丁大衍才站起身,笑道:「咱们兄弟两个谈得不知天之将晓,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晚初更,愚兄仍在此地相候,不知小兄弟能不能来?」

丁天仁道:「小弟一定会来。」

「那好。」丁大衍颔首道:「你快回去吧。」

丁天仁拱手道:「小弟那就先走了。」

回到伏虎寺,天色已经大亮,一班师兄们正在大天井上练习拳掌。峨嵋「伏虎掌」名闻天下,他们一个个打得虎虎生风,好不凌厉!大师兄明通看到丁天仁从外走入,立即脸色一沉,喝道:「丁师弟,你一大清早,不练功,去了那里?」

明通今年四十出头,是无禅师门下的大弟子,平日代师传艺,师弟们都很怕他,平日他和丁天仁处得不错,但在练功的时候,却是十分严格。

丁天仁连忙躬身叫了声:「大师兄。」一面嗫嚅的道:「小弟刚从万佛顶回来。」

明通看着他,唔了一声,说道:「昨晚是中秋,你又在想你娘了,一晚未睡,快去休息吧。」

丁天仁忙道:「多谢大师兄。」

一溜烟的往里奔去,回到禅房,这时大家都在练拳,禅房中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声音!丁天仁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伸手从怀中取出大哥送给自己的那块玉珮,低头看去。

这方玉珮色呈淡青,晶莹透澈,雕刻了一头半坐半卧的辟邪(兽名,汉人多雕刻辟邪为玉饰,佩之以避邪恶)。雕工细,栩栩如生。背面刻着四个篆书,「辟邪纳吉」,上首有孔,穿以紫红绳,可以佩挂。

丁天仁越看越觉得可爱,把玩了一阵,才上床睡觉。一觉醒来,已是午牌时光,膳堂传出悠扬钟声!丁天仁匆匆赶到膳堂,排在小师兄明远身后,鱼贯进入膳堂。

明远只大了丁天仁三岁,平日也和丁天仁最谈得来,这时回过头来,悄声说道:「小师弟,上午你去了哪里?监寺大师宣布,据可靠消息,雪山派的人近日又要来寻仇,本寺弟子无事不得擅出。」

雪山派和峨嵋派结仇,远在三十年前,雪山派门下和峨嵋伏虎寺的俗家弟子在成都一处庙会上因细故引起争执,双方各不相让,动上了手,结果雪山门下中了一记「伏虎掌」,伏虎寺门下也中了对方一记「透骨指」,落得个两败俱伤。

雪山派掌门人隗通天,人称通天教主,那时新任掌门不久,平日又是不可一世的人,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当即亲率门人,登门问罪,要无禅师交出肇事门人,否则要峨嵋派公开道歉。

事为白衣庵主无垢师太得知,认为隗通天无理取闹,有辱峨嵋派威名,率徒支援伏虎寺,双方各有胜负,从此雪山、峨嵋结下不解之仇。此后,雪山派几次寻仇,俱未得逞,两派宿怨,却越结越深。

(峨嵋派以伏虎寺为主,但伏虎寺不收女弟子,白衣庵为峨嵋支派,门下俱是女弟子,不收男徒,这一寺一庵,俱是峨嵋派嫡传,但所练武功,又并不相同,伏虎寺以「伏虎掌」、「伏虎棍」、「光明剑法」、「峨嵋刺」为主,纯走阳刚一路。白衣庵则以「乱披风剑法」、「峨嵋飞刀」为主,走的是柔路子。)

丁天仁道:「雪山派有多厉害?咱们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明远低声道:「听说雪山派通天教主的「玄冰掌」和「透骨指」十分厉害,只要被他指风击中,就像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会冷得你全身血都结成冰……」

说到这里,左脚已经跨进膳堂。膳堂中一片肃静,他自然不敢再说话了。饭后,稍事休息,仍由大师兄明通率领二十名师弟,在第二进左首自成院落的伽蓝殿前面一片大天井中练剑。

这里是不准人进来的,因为大家练的「光明剑法」,威力极强,乃是峨嵋派不传之秘,为了防范被人偷窥,才在这里练习的。

一个下午,很快的过去。晚餐之后,丁天仁装作在寺前散步,偷偷的溜了出去,赶到万佛顶,已是初更时分。八月既望,月亮还是很圆很亮。月光洒在山顶上,真有如水的感觉!丁天仁堪堪登上山顶,只听丁大衍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兄弟来了吗?」

他就坐在昨天坐的那方大石上。丁天仁慌忙奔了过去,拱着手,歉然道:「小弟来晚了

「哈哈。」丁大衍朗笑一声道:「是愚兄来早了,咱们约定初更,小兄弟来的正是时候。」

他站起身,一手握住丁天仁的手,含笑道:「走,愚兄今晚准备了酒果,还是到愚兄住处去坐坐吧。」

丁天仁道:「大哥住在那里?」

「就在山后不远。」

丁大衍携着丁天仁的手,含笑说道:「咱们就去。」

缓步朝山后走去,(仍在山顶上)山后壁立千仞,是一处深不可测的山谷。

丁大衍走近峭壁,目光俯视,说道:「就在下面,咱们下去,小兄弟不用怕。」

活未说完,突然纵身往崖下跳去。丁天仁但觉自己被大哥带着朝石崖外面纵出去,两脚蹈虚,踏不到一点东西,心头方自一惊!立即感到大哥握住自己的手,往上一提,自己一个人好像被一股无形气体托住,缓缓下降!但觉两耳生风,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样并没多久,接着脚下好像落到实地之上,堪堪站稳。

只听丁大衍的声音叫道:「到了,咱们进去。」

丁天仁凝足目力看去,原来自己站立之处,是在一个一人来高的石窟前面,有数尺见方的一片石台,石台外烟云迷茫,千仞绝壑,深不见底!石窟中,更是黑黝黝的看不到里面情形。

丁天仁道:「大哥,你就住在这里?」

丁大衍微笑道:「愚兄云游四海,到处为家,这不过是愚兄偶然发现的。到峨嵋来,也就偶而住上几天而已。」

说话之际,已携着丁天仁的手,举步朝石窟中走去。丁天仁有大哥拉着自己的手,就不用担心看不见了。那知走没几步,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大哥右手托着一颗核桃大的珍珠,散发出淡淡的白色珠光,把一丈之内,照得清晰可见。

石窟相当广大,复洞极多,丁大衍走向右首一个复洞,这里宛如一道长廊,走到尽头,已无去路,他伸手朝石首一堵直立的石壁缓缓推去。丁天仁看得出大哥举止从容,其实却用上了很大的力气,石壁居然像门户一般,被他缓缓推开,门内随着出柔和的亮光,看去如同白昼。

丁大衍回头笑道:「进来吧。」

当先举步走入,丁天仁紧跟着他身后走入石门。丁大衍回身再把石门掩上,含笑道:「这道石门,半出天然,半经人工,关易开难,也不知是谁造的?被愚兄无意中发现,这中间的一切用具,也是原来就有的。」

这是一问相当宽敞的石室,窟顶嵌满了珍珠,大的如核桃,小的如樱桃,不下百十颗之多,光是这些明珠,都是稀世奇珍!上首放一张石榻,榻前放两张石椅,一张石几,都色呈淡黄,晶莹如玉,左壁有石橱,橱中放着不少古籍。整间石室,不染半点尘埃,不着人间烟火,当真有如仙境。

丁天仁喜道:「这地方真好,从前的主人,一定是仙人无疑。」

丁大衍微笑着道:「小兄弟,你请坐,我去拿酒来。」

说着,走近右首石壁,伸手一推,原来这面石壁间,还是暗橱。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酒罈和两支玉杯,然后又取出一个羊脂玉盘,里面盛着松子、黄等乾果,一起放到儿上。打开酒罈,倒了两杯酒,举杯笑道:「愚兄没有什么招待,这酒,乃是本山的猴儿酒,来,咱们先乾一杯。」

丁天仁举杯道,「小弟敬大哥。」

两人对乾一杯,丁大衍又倒满了两杯。丁天仁望着大哥,说道:「小弟想不到大哥深藏不露,轻功之高,飞行绝迹,竟是一位隐迹深山的异人。」

丁大衍大笑道:「愚兄并没有说不会武功,异人两字可当不起,轻功虽属小道,但全须以内功为基础。不能一蹴即就,以小兄弟的资质,日后不可限量。」

说到这里,忽然「唔」了一声,问道:「小兄弟在伏虎寺呆了六年,峨嵋光明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丁天仁脸上微微一红道:「小弟只练了三年,还不纯熟。」

「哈哈。」丁大衍大笑一声道:「一套剑法,已经练了三年,应该很纯熟了,小兄弟练给愚兄瞧瞧。」

丁天仁脸色更红,说道:「大哥这是要小弟出丑了。」

丁大衍道:「愚兄不是外人,给愚兄看看有什么出丑的?」起身取出一柄两尺长的短剑,说道:「你没带长剑,试试这柄还合手吧?」

丁天仁接过短剑,只觉剑鞘非金非石,十分致,再一按机簧,但听「铮」的一声,一道紫虹,应手出匣,立时感到森寒逼人,不觉脱口叫道:「好剑。」

丁大衍含笑道:「小兄弟眼光不错,此剑名为紫虹,削铁断金,足可称得上是一柄宝剑,它跟随愚兄三十年,但也有三十年不曾动过它了。」

丁天仁掂了掂道:「这样一柄宝剑,只可惜短了一点。」

丁大衍朝他微一笑道:「剑不在短,在会使的人手里,它就长了。」接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催道:「愚兄先敬你乾一杯,你快使吧。」

丁天仁道:「小弟练完了,大哥要参加指点。」

说完,摆开架势将一百单八式「光明剑法」从头展开,愈练愈快,一道紫光,宛如匹练般四处飞舞,使得剑风呼呼有声,这趟剑法,足足使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演完毕。

丁天仁才收剑卓立,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把短剑纳入鞘中,说道:「现在要请大哥多批评了。」

丁大衍点头道:「很好,你已经练得很纯熟了。」

丁天仁原以为自己练完之后,大哥一定会拍手叫好,如今听大哥只说自己练得很纯熟,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忍不住道:「小弟自知缺失很多,大哥总得加以指点才是。」

丁大衍含笑道:「来,小兄弟你且坐下来,喝杯酒,听愚兄慢慢的说。」

丁天仁把短剑放到几上,然后坐下,举杯一饮而尽,说道:「小弟洗耳恭听。」

丁大衍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我小兄弟,愚兄就直说了,这趟剑法,你练得很纯熟没有什么缺失,可见三年来,勤练不缀,极为用功,如果有缺失,也并不在于你……」

丁天仁抬目望着他道:「大哥……」

「你听我说下去。」

丁大衍向他摇了下手,续道:「武林中以剑法着你的有武当、华山、峨嵋、黄山、八卦、形意等门派,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当初创始人,明明只有十招八招剑法,但经过几百年来,每一代的传人,或多或少都会把他的心得,加入到剑法之中,这一来,本来只有十招八招的剑法,就演绎到三十几招,七八十招,愈来愈多,传到今天,几乎部有一百招以外,甚至有多达三百招以外的……」

他口气微顿,接着道:「这样一来,不但招式重复,琐碎不堪,本来的华也荡然无存,这就是这些自称为剑派的门派所有的通病,一言以蔽之,不够简。」

丁天仁问道:「那要如何才简呢?」

丁大衍笑道:「剑、凶器也,练剑的目的,就是要制敌人于死地,所以要用剑去刺、去扎、去削、去挑,既要制敌人于死地,就该直截了当的刺出去,但现在大家练的剑法,却偏偏要加许多花招进去,譬如明明刺出的一剑,偏要划上一个圈,打上一个转,这一来,比直截了当的一剑,就至少慢了三分之二的时间。大家明明知道剑要快,但却抛不了这个积习,现在这些门派使的剑法,大致都是如此,平时练剑,舞起来也许很有可观,讲到实用,就一无是处,剑术早就演变成唐代的舞剑器了。」

丁天仁越听越觉得大哥说的非常合理,几乎是对各派剑法一针见血之言,心中也更佩服得五体投地,说道:「大哥说得是不错,小弟在练剑时,就有这个疑问,有时刺出去的一剑,何以要振臂划圈,划圈的用意究竟何在?这话又不敢直接去问师傅,就没有人能说得出来。」

「哈哈,好、好。」

丁大衍望着道:「小兄弟果然不愧是我丁某的小兄弟。」

丁天仁望着大哥,殷切的道:「所以小弟希望大哥把我刚才练的剑法,有缺失的地方指点出来。」

「不行。」

丁大衍正容道:「你是峨嵋派的弟子,如果愚兄把一招一式的缺失之处指点出来,你照我说的改正过来,一旦给你师傅发现,就会责你欺师灭祖,而且愚兄也不好如此做……」

丁天仁失望的道:「那么难道就让它一直这样错下去吗?」

丁大衍道:「这叫做积习难返,好在黑白两道各门各派的剑法,都是如此,你划着圈刺来,我也划着圈刺去,反正现在使剑的人,大家都在耍花招,也就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目注丁天仁,又道:「愚兄明天要去长白一行,分别在即,愚兄想传你一招剑法,但却不可告诉任何人,连你师傅在内,练会了,不到紧要关头,也不准你轻易施展,你想不想学?」

丁天仁大喜过望,说道:「小弟自然想学,这是求之不得的事。」

丁大衍站起身,伸手取过短剑,连鞘也未褪,就举着道:「小兄弟看清楚了。」

他举剑朝前刺去,只是刺到中途之际,剑尖忽然极轻微的左右摆动了一下,再直刺而出,这一剑看去极为简单,但动作却有如闪电一般,快捷无伦。

丁大衍剑势一收,含笑问道:「你看清楚了吧?」

丁天仁迟疑的道:「看是看清楚了,只怕其中另有奥秘,就不是小弟所能领悟的了。」

「哈哈,你果然聪明。」

丁大衍大为高兴,伸手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一招剑法,看虽容易,但足够你练上十年,还很难完全领悟呢。」

丁天仁道:「有这么难?」

丁大衍道:「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因为这招剑法,最重要的是使力有轻重之分,发剑在随机应变,它有六句口诀:「指东非东,指西非西,亦南亦北,亦实亦虚,天机不测,一剑贯的」。」

丁天仁没有发问,只是静静的聆听着。丁大衍接着就把这六句后,分别洋加解说,一面再用剑比划着指点丁天仁发剑之时,应如何使力,如何使巧、如何变速,一一说得不厌其详,丁天仁一一牢记在心。

丁大衍讲解完毕,把短剑递了过去,说道:「好了,现在你来练一遍给愚兄瞧瞧。」

丁天仁接过短剑依样葫芦的使了一遍,丁大衍看得大为嘉许,一面指点他使到何处该如何使力,如何使巧,一一加以纠正,至于在运气上,要他每晚在临睡前瞑目跌坐,手捏剑诀,缓缓吐纳,目前初学使剑,暂时不用运气。

这样足足练了半个时辰,丁天仁对这招剑法虽然不能深入了解、但依样葫芦的比划,已可中规中矩了。

丁大衍道:「够了,你目前不用去悟解得太多,照这样练下去就可以了,现在休息一会吧。」

丁天仁把短剑放到几上,然后在石椅上坐下,一面问道:「大哥传我的这招剑法,有没有名称呢?」

「有。」丁大衍道:「鸿蒙一剑,闢地开天,万剑之祖,独占其先。」

丁天仁道:「这么说,这一招就叫「鸿蒙一剑」了?」

「不错。」

丁大衍颔首道:「它也是万剑之祖,天下剑法,均由这招剑法中出来的,你莫小觑了它。」

说到这里,随手从石几上取起短剑,递给丁天仁,一面说道:「此剑是愚兄昔年随身之物,愚兄明天要去关外,留在这里,万一被歹人拿去,就会增加武林杀孽,送给小兄弟最恰当也没有了,小兄弟收下了。」

丁天仁双手推却,站起身道:「这是大哥的随身兵刃,大哥明天要动身前去长白,岂可没有兵刃?这个小弟万万不能收。」

「哈哈,哈哈。」

丁大衍大笑道:「愚兄不是告诉过你,愚兄已有三十年不曾使剑了。也就是说,这柄剑放在这壁橱里,已经有三十年了,你是愚兄唯一的小兄弟,不送给你,又送给谁去,你快收了,大哥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

丁天仁听他这么说了,只好收下短剑,作了个长揖说道:「大哥所赐,小弟不敢推辞,那就拜领了。」

「这样才是。」

丁大衍颔首笑道:「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了,平日好好收藏,不可向人展示,因为此剑削铁如泥,武林中人看到了难免会心生觊觎。」

丁天仁应了声「是」。

丁大衍又给他斟满了一杯酒,说道:「小兄弟乾了这一杯,时光不早,愚兄送你上去了。」

丁天仁举杯一饮而尽,望着大哥,依依不舍的道:「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丁大衍道:「愚兄到处为家,到了哪一座名山,就住在那里,并无一定住处,就以这里来说,愚兄到峨嵋来了,才到这里来住,有时十年都未曾来过,所以愚兄行止,很难决定,咱们兄弟后会之期正长着哩。」

丁天仁一手取起短剑,然后朝丁大衍作了个长揖道:「小弟告辞了,但愿大哥早日回来。」

丁大衍举手推开石门,一手携着丁天仁的手,一路走出石窟,到得石窟前面,才行站定,口中喝了声:「起。」

两人身子就凌空直上,丁天仁的感觉只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从头顶压下来的风,令人几有窒息之感!这……本不像在施展轻功,轻功那有这样飞行的?

大哥,莫非他会是仙人?

就在丁天仁心念转动之际,脚下已踏到实地,头还晕晕的,有些站立不住,耳边响起大哥的声音:「小兄弟,后会有期。」

丁天仁急忙睁开双目,自己站在峰顶,月华如水,松风如涛,四周静悄悄的那里还有大哥的影子?经过如梦如幻,但大哥送给自己的短剑,还握在手中,显然不是梦境!他朝空拜了两拜,说道:「大哥保重,小弟告别了。」

一手持着短剑,兴冲冲的奔下峰去。回转伏虎寺,已是三更多了,他想到大哥说过,这柄剑要自己好好收藏,不可向人展示,这就把短剑藏在怀里,悄悄回到禅房,再把剑藏到被褥之下,脱衣就寝。

从第二天起,他学了「鸿蒙一剑」,就得练习,但大哥嘱咐过这招剑法,不准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师傅在内。那么这招剑法自然不能在寺内练了。他每晚就寝之前,偷偷的跑上解脱坡去练,这里居高临下,可以一目了然,万一有师兄弟上来,自己随时可经停止。

绎过一连三个晚上的勤练,丁天仁对这招「鸿蒙一剑」,已练得相当熟了,这所谓「熟」,其实只是「依样葫芦」的熟而已!至于如何在使剑时运气,大哥教他暂时不用理会,要练到内功已有四五成火候,才可在使剑时把真气贯往到剑上去。

这是第四大的二更光景,丁天仁正在练剑之际,瞥见西首山下,正有一行灯火婉蜒如同长蛇,盘着山径而行!灯光小如星火,相距至少有二十里以外,但从他们的长度看来,少说也有百来个之多,再看他门行进的方向,正是朝伏虎寺来的。

丁天仁心头蓦然一动,暗道:「莫非是雪山派的人?偷袭伏虎寺来的。」

一念及此,赶紧收起长剑,一路连纵带跃,奔回伏虎寺。他出来的时候是偷偷溜出来的,这回却急匆匆的朝山门狂奔,口中一边叫道:「师兄们,雪山派的人快要到了,快去禀报师傅。」

他刚奔近山门,只听有人沉喝道:「你还不站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条灰影及时拦在前面,丁天仁还没看清人影,但已听出他的口音,正是三师兄明智,今晚由他值夜,急忙煞住身形,叫道:「三师兄,小弟刚才在山上练剑,看到西山下,有一行火把,是朝咱们这里来的,很可能是雪山派的人,来夤夜偷袭,你得赶快禀报师傅才好。」

明智问道:「你看到有多少人?」

丁天仁道:「太远了,小弟没看清楚,但光看火把,最少也有百来个人。」

明智道:「你没看错?」

丁天仁道:「这是什么事,小弟怎敢说谎?」

「好。」明智朝身后一挥手道:「鸣钟。」一面朝丁天仁道:「小师弟,你跟我进去。」

说完,急步往里行去。丁天仁紧跟着三师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悠扬钟声,也在此时连续响起!钟声一连响了九声,这是有强敌临境的紧急信号。伏虎寺僧侣久经训练,听到紧急信号,就会各按职司进入已经分派的位置,毋须临时指挥。三师兄明智和丁天仁二人赶到第三进时,方丈无禅师已经手持禅杖从走廊缓步走了出来。他身后紧随着八名护法弟子。

明智和丁天仁赶忙站停,躬下身去,说道:「弟子明智、丁天仁叩见师傅。」

无禅师道:「明智,你发现了什么?」

明智躬身道:「启禀师傅,是小师弟发现的,他看到西首山脚下,有一行火把,人数少说也有百来个人,向本寺而来,很可能是雪山派的人来夜袭本寺。」

无禅师唔了一声,目光直注丁天仁,问道:「天仁,你在那里看到的?」

丁天仁连忙躬身道:「弟子是在解脱坡上看到的。」

无禅师诧异的道:「你去解脱坡作什么?」

丁天仁心头一阵跳动,低下头去,说道:「弟子剑法一直没有诸位师兄纯熟,所以趁晚上一个人到解脱坡上练剑去的。」

无禅师哼了一声,敢情因事情紧迫,无暇责备,问道:「你把看到的情形,说与为师听听。」

他虽未责备,但这声轻哼,已吓得了天仁心头咚的一跳,急忙应了声「是」,就把刚才看到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无禅师道:「二十里路,再有盏茶工夫,也该到了,咱门出去。」

说完,提杖缓步往外行去。明智和丁大仁随后而行。走出第一进,大殿前面早已鸦雀无声,集合了本寺近百名僧侣。阶上由监寺无尘法师为首,率同八名长老,一个个手持禅杖,神色肃穆。阶卞则是二十名弟子,像雁翅般排开,明智和丁天仁迅速排人师兄弟的行列中。

大天井左右两边长廊前,则是一百名手持齐眉棍,腰佩戒刀的灰袖僧侣。(伏虎寺有三百名僧侣,其余的人,则是分组守护各处,是以不在此地。)方丈无禅师走出之际,监寺无尘法师、八位长老,二十名弟子,一百僧侣,一齐合十当,躬身为礼。

无禅师合十还礼,然后走到中间站定下来。大家合十行礼,口中却并未出声,这是峨嵋派近来为了迎战压境强敌,所特别订定的规矩,这样就没有半点声音了。

这时整座伏虎寺三进殿字,也早已熄去了灯火,除了一片黑压压院字,看不到一点灯火,也听不到一点人声!从外表上看来,好像峨嵋派的人毫无一点警觉,全已入了睡乡!

第二章 雪山夜袭 辟邪玉符退强敌

雪山派一条婉蜒火龙在快要接近山麓,距伏虎寺还有十里来遥,就突然熄去了灯球火把,在黝黑的山径上,放轻脚步,朝伏虎寺快速行进。双方都熄灭灯火,都是志在给对方一个骤不及防的心理威胁。现在雪山派的人已经迅速的进入伏虎寺前面一片石砌的广场,他们人数来得不少,大概总有一百二十来个之多。

当前一个皓首浓眉、身穿白袍的老者,望了伏虎寺大门一眼,沉声一笑道:「继武,你去告诉峨嵋派的人,说为师请他们掌门人无禅师答话。」

他正是雪山派掌门人人称通天教主的隗通天。话声甫落,排立在他身后的弟子不待吩咐,立即点燃起灯球火把,把寺前一片广场照耀得如同白昼!同时站在他身后的佟继武答应一声,立即越众而出,急步走向伏虎寺大门,但他堪堪离大门三丈光景站停下来,还没开口。

伏虎寺内却于此时已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不用了,隗掌门人远莅峨嵋,老袖有失远迎,却已恭候多时了。」

老和尚话声出口,伏虎寺大天井两旁,一百名僧侣,同时点起气死风灯,分作两行,鱼贯从大门走出,在大门前像雁翅般排开,右手怀抱禅杖,左手高挑风灯。接着由无禅师为首,监寺无尘法师和八位长老,及廿十一名弟子随后,相继走出了山门。

这一下直看得魄通天暗暗一怔,他原以为峨嵋派一无戒备,自己一行熄灯疾行,到得寺前,才点起灯球火把,可以让峨嵋派的人骤感兵临城下,难免惊慌失措,逞自己威风,也正是挫对方的锐气!那知峨嵋派居然早有准备,等候着自己,而且连摆出的阵仗,人数也和自己一行相等,无老贼秃果然是个劲敌。

想到这里;不觉洪笑一声,抱抱拳道:「老禅师久违了,十年来,兄弟一直想登山拜妨,藉以了结咱们两派之间的过节,今晚夤夜上山打扰贵寺清修,还望老禅师海涵。」

无禅师一直走到广场中间,才脚下一停,双手合十,躬身道:「隗掌门人好说,贵我两派三十年前,只是为了两个门人弟子一时误会,以致双方失和。其实只是细故,并无深仇大恨,江湖武林,异派同源,老衲佛门中人,敝派弟子也都是佛门弟子,深望隗掌门人能够尽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实乃贵我两派之幸。」

隗通天呵呵一笑道:「老禅师悲天悯人,不愧是佛门高僧,但兄弟乃是武林中人,讲究恩怨分明,先师弟陆晓天被贵派「伏虎掌」震伤内腑,不治身亡,总是事实,兄弟吞为他师兄,忝掌敝派,总不能置师弟之死于不顾?所以三十年前兄弟只要贵派交出凶手,三十年后的今天,兄弟还是这句话,除非贵派交出凶手,咱们两派这场过节,才能了结。」

无禅师连连合十道:「隗掌门人垂察,老衲已经一再奉告,敝师弟当年中了贵派一记「透骨指」,伤及手太肺经,虽经救治,但终年咳嗽咯血,已成残废之人。当日双方不幸之事,老衲也曾一再恳求隗掌门人高抬贵手,放过一个终身残废之人,如果因此怨冤相报,增加两派门人死伤人数,也增加了贵我二派的仇恨,实非二派之福,还请隗掌门人三思才是。」

隗通天厉笑道:「好,老禅师只要说出令师弟姓名,现在问处?雪山派可以不手,和贵派也毫不相干,咱们之间的过节,自然也一笔勾消。」

「阿弥陀佛。」

无禅师疑惑的道:「隗掌门人这话,老衲听不懂。」

这话丁天仁也听不懂,他回过头去,悄声朝小师兄明远问道:「小师兄,你听得懂,听不懂?」

明远摇了摇头,表示也听不懂。

「嘿嘿,嘿嘿。」隗通天一阵乾笑,然后说道:「只要老禅师说出令师弟的姓名下落,这件事就可以由公化私,与咱们两派无关了。」

「善哉!善哉。」无禅师双手合十,低沉的道:「隗掌门人原谅,老衲还是听不懂。」

丁天仁依然听不懂,师傅说出已成残废的师叔姓名,怎么会由公化私,与两派无关了呢?

隗通天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朝身后招了一下。他身后立即走出一个一身劲装,年约三十五六的壮汉子,朝隗通天躬身一礼,就站到边上。

隗通天目光一抬,吩咐道:「上去见过无禅师。」

那壮汉子依言走上三步,抱拳施礼道:「雪山派门下第八代弟子陆继雄见过老禅师。」

隗通天是雪山派第七代掌门人,他自称第八代弟子,那是隗通天的徒弟了。

无禅师连忙合十还礼,一面朝隗通天问道:「隗掌门人,这位施主……」

「哈哈。」

隗通天大笑一声道:「他就是我师弟陆晓天的儿子陆继雄,老禅师说出令师弟姓名下落,父仇子报,就是他们两家的私事了,他报得了仇,报不了仇,甚至报仇不成,被杀而死,都与峨嵋派、雪山派无关,两派门人也不准再参与其事,岂不和老禅师的主张正好相合了吗?」

无禅师连念了两句「阿弥陀佛」,才合掌当,正容道:「隗掌门人原谅,老衲实在无可奉告。」

「老禅师不答应?」

隗通天追问道:「老禅师一再表示,希望贵我两派化干戈为玉帛,但老禅师却连令师弟的姓名都不肯说出来,那是本不想化解咱们两派的恩怨了?」

「啊,不,不……」

无禅师连连摇手道:「老衲不是这意思。」

「嘿嘿。」隗通天冷笑了两声道:「江湖武林,讲究恩怨分明,难道我徒儿为父报仇也有什么不对吗?」

「阿弥陀佛。」

无禅师望着他咄咄逼人的言词,不禁苦笑道:「隗掌门人,敝师弟手太经因伤成残,已是一个老病废人,三十年前的事,落得两败俱伤,也已成过去了,贵派何以不肯放过一个垂死之人……」

陆继雄浓眉掀动,嗔目喝道:「老禅师,佛家首重因果,有昔日之因,才有今日之果,你应该懂,你师弟以重手法杀死先父,我身为人子,替先父要回公道,难道不应该吗?现在我不是要你交出杀死先父的凶手,只是要你说出凶手的姓名,这要求也过份了吗?」

他口气越说越激愤,继续大声道:「雪山、峨嵋两派三十年来,因这场梁子,已经有过几次拚搏,双方互有伤亡,结下不解之仇,为的就是老禅师庇护一个伤残垂死之人,我试问老禅师值得吗?」

无禅师合十道:「陆施主,令尊和敝师弟,当时是非,且不去说它,因一时误会而动手,双方也只是两败俱伤之局,敝师弟当时不过十六岁,「伏虎掌」只有三四成火候,纵或内伤,还不至于夺命……」

陆继雄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诬赖了你们不成?」

无禅师道:「陆施主请歇怒,令尊去世,这是意外,因为出家人不打诳语,否则老衲也可以说敝师弟中指之后,伤及手大经,不治身亡,岂不就没事了?陆施主……」

「不用说了。」

陆继雄切齿的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晚老禅师若是再不肯说的话,那就是峨嵋派存心和雪山派过不去,在下就会把贵派视作杀父仇人,只要陆某有一口气在,不会放过峨嵋派任何一个人的。」

监寺无尘法师合十走上两步,说道:「陆施主这么说,不是太霸道了吗?敝师兄只是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双方同是武林一脉,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是最好不过。」

「哈哈,你们说来说去,还是不肯说出令师弟的姓名来。」

隗通天一手撚须,大笑一声道:「继雄,老夫会支持你的,也可保证峨嵋派最后一定会说出来的。」

无禅师坚决的道:「老衲不能出卖师弟,尤其是一个伤残的人,因此老衲对隗掌门人深感歉疚。」

隗通天依然一手撚须,微笑道:「老禅师很会说话。」他好像有成竹一般。

无禅师微怒道:「隗掌门人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峨嵋派决不受人威胁。」

「那好,这是老禅师逼隗某这么做的了。」

隗通天脸上闪过一丝诡笑,拍了下手,喝道:「带上来。」

这话听得无禅师和无尘法师不期一怔,他说的「带上来」,带什么人呢?就在此时,只听隗通天身后,响起数十人异口同声喊出的一声:「有。」

接着只见鱼贯走出数十名手待钢刀的劲装汉子,每两人押一个,共有三十人之多,押着十五个人走到隗通天右首,一字排开。被押出来的十五个人,赫然全是身穿灰布僧衲的和尚!不用说,是伏虎寺的和尚了!他们正是伏虎寺八组巡山小组中的一组!他们全被点了道,而且押他们出来的两个汉子,并肩站在两人身后,还有一把钢刀搁在他们的脖子上。只要一有动静,这把钢刀就可以很快的割下他们的脑袋。

另一个劲装汉子,则是备战用的,准备在任何情况下,迎战来犯敌人的,所以他的刀,不是架在和尚脖子上,而是紧紧的握在手中,紧紧的贴在膛右侧。

无禅师双眉微攒,问道:「隗掌门人,敝派这些巡山的弟子们,不知如何开罪了你?」

「没有。」隗通天皮笑不笑的道:「兄弟要门下弟子把这一组人请来,是想问问老禅师……」

他故意拖长语气,不说下去。

无禅师道:「问老衲什么?」

隗通天道:「兄弟想知道,在老禅师心目中,是伏虎寺全体僧侣的命重要,还是已成残废的令师弟的命重要?」

无禅师双目之中突然出两道湛湛神光,沉声喝道:「隗掌门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就是泥塑的,也总会有生气的时候!现在他真的动了怒。

「哈哈哈哈。」

隗通天仰天大笑一声道:「老禅师是峨嵋派的掌门人,伏虎寺的方丈,如果你再不肯说出令师弟的姓名、下落,兄弟就会把峨嵋弟子、伏虎寺僧侣,一个一个的杀下去,一直到老禅师说出令师弟的姓名和下落为止……」

无禅师愤怒的喝道:「隗通天,你敢。」

隗通天微哂道:「隗某有什么不敢的?」他如果不敢,就不会把十五个和尚擒来了。

无禅师抱杖峙立岸然喝道:「隗掌门人,你最好放了他们。」

隗通天也沉声道:「老禅师,你最好说出令师弟的姓名、下落来。」

两人这句话,无异是同时向对方下了最后通碟!无尘法师早已怒不可遏,在无禅师说话之际,左手袍袖轻轻向上挥了一下。这是下达行动的暗号!雁翅般排列在山门左右的一百名灰衲僧人,立即缓缓从左右两边包抄过去。

就在他们移动的时候,广场南首,山门正对面,也就是雪山派一干人的身后,也迅疾无声的从左右两侧闪出五十名手执齐眉棍,腰佩戒刀的灰袖僧人。两边合计一百名僧人,在瞬息之间,足不扬尘,很快就会合在一起,一下截断了雪山派人的后退之路。

无尘直到此时,才洪笑了一声,喝道:「隗通天,你再不放人,今晚就教你来得去不得。」

隗通天连看也没看无尘一眼,只是朝无禅师冷冷道:「老禅师,你说是不说?不说的话,就莫怪魄某心狠手辣,要向他们开刀了。」

无禅师凛然道:「峨嵋派屹立江湖已有五百年之久,峨嵋弟子威武不屈,从不受人胁迫……」

话声未落,八条灰影疾如鹰隼朝押着十五名峨嵋憎人的持刀汉子扑去。这八道灰影,正是伏虎寺八位长老,无、无尘的师兄弟。雪山派虽然擒得峨嵋派一组巡山弟子,隗通天虽然说了狠话,但真正要他下令开刀,他究竟是一派掌门,却也不敢造次杀人。

雪山派当然也早有准备,如果峨嵋派突起发难的话,应该如何反击?事前早已有了周详的计划:是以峨嵋派八位长老突然凌空飞扑过来之际,押着峨嵋派僧人的三十名雪山派壮汉毫无紧张神色!其中十五人,是用刀架在峨嵋派僧人脖子上的,他们迅即拉着峨嵋僧人后退。另外抱刀戒备的十五名壮汉则立即挥刀迎出。以十五对八,差不多就是两个对一个了。

不,就在十五名押着壮汉退下之际,雪山门下发现对方扑来的共有八人,立即有一名雪山弟子补了上去,凑成以二对一之数。一扑一迎之间,骤然响起了一片震慑人心的金铁击撞之声。

八位峨嵋派长老使的是齐眉棍,棍是纯钢的,使出来的是「峨嵋伏虎杖法」,棍势展开,恍如天龙展现,棍影如山,劲风逼人,可说凌厉已极!十六名壮汉,虽是雪山派的第三代弟子,但他们擅合博之术,两人一组,展开刀法,攻守之间,互相配合,极为绵密、但见刀光如雪,凶猛无匹,找不出一丝破绽!以两个雪山第三代弟子,力敌峨嵋派一位长老,居然并无多让。

站在隗通天左首的邓荣大喝一声道:「兄弟也来领教峨嵋派的高招。」

大步走出,他是隗通天的二师弟,(三师弟司达,站在隗通天右首)在雪山派坐第二把交椅,一身修为,也仅次于通天教主。

无尘法师一手待杖,立即迎了出去道:「道兄出场,贫衲自当奉陪。」

邓荣沉笑道:「很好,老法师要使兵刃还是拳掌?」

无尘法师巍然道:「主随客便,贫衲悉听道兄吩咐。」

邓荣双手一扬,大笑道:「咱们已有十年没有印证了,先试试老法师「伏虎掌」的威力也好。」

他练成雪山派「寒极神功」,已有八成火候,是以要和无尘法师作徒手之搏了。

无尘法师淡然一笑,把手中的掸杖,往地上一掷,合掌当,说道:「不敢,道兄请。」

「请。」邓荣口中说了个「请」字,人己随声亘欺而上,右手扬处,一掌迎面击来。

雪山派以「开山掌」、「扫雪腿」,著称于世。因为大雪山常年为雪所封,门人弟子的入门功夫,劈掌扫腿,都是以雪为对象。「开山掌」、「扫雪腿」,就是要把雪劈开,闢为道路的意思。这是雪山派扬威武林的独门功夫,招式怪异,纯走强猛一路。

无尘法师和他动手已非一次,自然认得,脚下乍退一步,侧身旋进,双手化掌,一引一发,还击而出。两人这一交上手,立即各展所学,以攻还攻,一丝一毫都不肯退让,掌风呼啸,愈来愈快!不过转眼之间,两团人影已合而为一,在一片掌影中,已难分敌我。

但在这同时,峨嵋派八位长老和雪山派十六名第三代弟子的一场激战中,虽然以一敌二,却分出高低来!双方在这片刻之间,差不多已打出二十七八招,雪山派两人联手,刀光连翩,相辅相成,有攻有守,几乎无懈可击。

这下自然引起峨嵋派八位长老的怒意,就在挥动杖法之际,左手疾发,击出一记「伏虎掌」,一道强猛无匹的汹涌掌风,应手而生,撞向对方一人。试想雪山派一个三代弟子,能够和峨嵋派长老打成平手,并不是说他武功和峨嵋派长老抗衡。他们所凭仗的仅是一套联手合击的刀法,相辅相成,攻守兼顾,就是遇上最强的敌人,也足可支撑一段时间而已。

这八位峨嵋派长老,都有数十年修为,这一记「伏虎掌」岂同小可?。但听「砰」的一声,就把一名壮汉震得凌空飞起,摔出一丈开外。一人得手,其他七位长老也跟着出手,把联手合击的雪山派弟子,像稻草人一般,接二连三的震飞出去。

这下看得通天教主隗通天勃然大怒,身形飞扑而起,人到掌到,接连响起砰砰中掌之声,人影也跟着平空摔出。要知隗通天「寒极神功」已练到十二成火候,劈出来的「寒冰掌」,只要被他击中人身,立时全身僵冻,血脉凝结,非同小可。

八位峨嵋长老纵然数十年修为,个个功力深厚,隗通天飞扑而来,人到掌到,朝你挥掌击来,却是不能不接!硬接,当然会被震飞出去,不接,只要被他掌风扫上,同样也会跌撞出去。他这一连八掌,当真快若闪电,连站在他对面的无掸师都来不及阻拦,八位长老已被一一震飞出来,倒地不起。

丁天仁和师兄弟们分作两行,站在无禅师身后。他是老师傅最小的徒弟,自然站在右首最下面一个了。这时八位长老被隗通天一掌一个震飞一丈开外,其中八大长老中最后一位叫无能的正好飞落到右首,离丁天仁前面不远。

也无巧不巧这位无能长老平日里对丁天仁极为投缘,几年来,只要有暇,就会时常点拨他的武功。丁天仁的剑掌功夫,大半出于这位长老的指点,对他感情也特别深厚。

此刻骤睹无能长老被隗通天震飞出来砰然一声跌坐在地,心头猛然一惊,急忙奔出,在他身边俯蹲下去,急急问道:「八长老,你老没什么吧?」

无能长老双目紧闭,只是颤声道:「冷……冷……」只说了两个「冷」字,口齿已经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

丁天仁一时气怒交集,初生之犊不畏虎,直起身,纵身就朝隗通天面前奔去,长剑锵然出鞘,指着隗通天喝道:「姓隗的,你使的是什么妖法,八长老只说了两个冷字,就不能说话了。」。

隗通天看到冲出来的是一个十六八岁的孺子,用长剑指着自己喝问,不觉沉笑道:「小子,你不会去问你师傅?」

右手抬处,大袖朝前拂出。他是一派掌门,对一个后生小辈,自然不会使出「寒极神功」来,这一记衣袖,只是要把丁天仁摔个觔斗而已!丁天仁乍见隗通天手臂抬处,一支衣袖朝自己挥过来,一时无暇多想,立即把手中长剑一举朝前刺出。

这一剑简单快捷,使出来的正是大哥(丁大衍)教他的「鸿蒙一剑」!当然他还是避不开隗通天的一记衣袖,「砰」的一声,一个人被一道劲风兜着往后翻出一个觔斗。

隗通天眼看丁天仁忽然抬手刺出一剑,但听「嗤」的一声,把自己一袭白色长袍,从右肩头到小腹,被他剑尖划破了三尺长一冬!这小子刺出来的这一剑,招式简单,并无出奇之处,自己居然毫无防范,躲闪不开!凭自己一身武功,竟然躲闪不开,这一剑岂非神妙无比?

隗通天陡然双目出两道芒,朝丁天仁投去,正好丁天仁被他一记衣袖,拂得往后翻出一个觔斗,堪堪站起,但从他怀中掉出一件东西,落在地上!丁天仁翻出去的人,还没发觉,但隗通天如炬目光,正好朝他投来,自然看清楚了!不,他似乎不敢相信,突然跨上一步,凝足目力朝地上看去。

无禅师眼看丁天仁突然冲了上去,被隗通天一记衣袖震出,翻了个觔斗堪堪站起,隗通天又跨上一步,欺了过来,急忙迎将上去、沉声道:「隗掌门人住手,他只是老衲门下的小徒弟而已。」

隗通天没有理他,只是双目注视在地上,脸色渐渐凝重,惊异的道:「果然是辟邪玉符。」

他目光凝注的,就是从丁天仁怀里掉出来的一件东西,也就是丁大衍给丁天仁的一块紫玉珮。丁天仁听他叫出「辟邪玉符」四字,急忙俯身从地上拾起玉珮,揣入怀中。

隗通天忽然回过身去,喝道:「放开他们。」

押着峨嵋派一组巡山僧侣的十五名壮汉,立即答应一声,举手一掌拍开了僧侣们的道。

隗通天又朝正在和无尘法师动手的师弟邓荣喝道:「二师弟住手。」

邓荣和无尘法师正打得难分难解,一个练的是雪山派「寒极神功」,差不多已有八成火候,因此在施展「开山掌法」之际,也使出了「寒极神功」。一个是伏虎寺的监寺,练的乃是佛门「心灯禅功」,他发现对方每一掌奇寒无匹,分明使上下「寒极神功」,当下就在「伏虎掌法」上使出「心灯禅功」。

这两种神功,一寒一火,互有克制,双方功力又在伯仲之间,自然会僵持不下,很难分得出高下来。

邓荣听到掌门人喝声,急忙双掌排开,沉喝一声:「住手。」人已往后跃退数尺。

隗通天右手一挥喝了声:「咱们走。」

当先举步往外行去。邓荣、司达二人弄不懂掌门人何以突然要下令撤走?但掌门走了,他两人自然也只好紧跟着走去。雪山弟子更不用说,一起跟着后退。在雪山派人的身后,就有一百名峨嵋僧侣,手持齐眉铁棍,一字排开,正好挡住他们的去路。

隗通天目光凌厉,沉喝道:「尔等还不让开?」

无禅师自知雪山派处心积虑已久,今晚之战,峨嵋派已屈居下风,真要动手,己方非落败不可。

这时眼看隗通天突然退走,暗暗舒了口气,急忙喝道:「你们还不让开?」一面高声道:「隗掌门人好走,恕老衲不送了。」

隗通天只嘿了一声,连头也不回,脚下匆匆行丢,一行人很快就已远去。


3-4

第三章 学艺六载 一朝分别为封山

无禅师眼看八位长老都被隗通天「寒极神功」所伤,全身僵冷,急忙吩咐门人把他们送去禅房。

丁天仁愁苦着脸,朝师傅道:「师傅,八长老他们全身僵冷,好像是中了隗通天的邪术……」

他口中的「八长老」是指无能大师。

无禅师蔼然道:「八位长老中的不是邪术,是雪山派的「寒极神功」,只要被他击中人身,全身血脉就会被寒冰之气冻结,六个时辰不解,就无救了。」

丁天仁急道:「那怎么办呢?」

无尘法师道:「八位长老都练过本派「心灯禅功」,纵然敌不过隗通天的寒冰之气,也可保心脉不受寒气侵袭,再由方丈给他们运气,驱寒,就可无事。」接着挥挥手,大声道:「大家听着,从现在起,各按自己职务,严加防范,不可大意了。」

大家听了监寺大师的话,各自退去。无禅师偕同师弟无尘法师,急步朝后院八位长老居住的禅房行去。丁天仁和小师兄明远回转禅房,他们两人同一间房,是对面铺。现在不过是三更天,半轮皓月,照在窗欞上依然十分明朗。

他们虽然各自躺下,但今晚经过这样一场紧张刺激的场面,两个年轻人一时如何睡得着觉?

明远悄悄坐起,「喂」了一声,低声道:「师弟,隗通天那老鬼使出来的「寒极神功」,真***厉害,连八位长老都挡不住他一掌,我们还练什么武功?」

丁天仁坐了起来,说道:「师傅不是说过,咱们的「心灯禅功」,可以和它对抗吗?」

明远道:「八位长老不是已经练了几十年了吗?」

丁天仁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明远沉思着道:「我想天下之大,一定有克制「寒极神功」的功夫,我若是学会了这种功夫,看他姓隗的老鬼还神气不?」

丁天仁嗤的笑道:「看你又是***,又是老鬼,这种字眼,若是给师傅听到了,看你怎么办?」

明远道:「咱们只是在房间里说,师傅怎么会听到?实在今晚太气人了,我才会骂出来……」

两人四目对看了一眼,接着又道:「哦,对了,师弟,今晚只有你那一剑,划破老鬼的长袍,才算稍梢出了口气,也给他一点颜色看,你那一剑怎么出手的?」

丁天仁道:「我也不知道,当时看到八长老被他一掌震飞出来,心头一气,就朝他刺了过去,本连想都没想……」

「是啊。」明远笑道:「我看你本没什么招式。」

丁天仁道:「我一剑刺去,就被他打了一个觔斗,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刺破了他长袍呢。」

「这叫做出其不意。」

明远低笑道:「有时这样没招没式的刺上一剑,反而会令人防不胜防,差幸你划破了老鬼的长袍,扳回一点面子,不然,大师兄一定会责骂你平时没有好好练剑,一旦面对大敌,就招式都忘记了呢。」

丁天仁怕他再提那一剑的事,连忙打岔道:「八位长老不知伤势如何了,小师兄,咱们得赶快睡了,明天一早,我们要去看看他们。」

明远道:「这时候你睡得着?」

丁天仁已经躺了下去,说道:「睡不着,也要睡呀。」说完,故意阖上了眼皮。

「喂,喂。」

明远轻轻的「喂」了两声,叫道:「小师弟,刚才你掉在地上的好像是一块玉珮,从前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是那里来的?」

他们同一个房间,睡了整整六个年头,丁天仁有些什么东西,他自然全知道了。丁天仁故意装作睡熟了,没有作声。

明远看他睡着了,不禁摇摇头道:「真是小孩子,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过没多久,他也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丁天仁刚从膳堂出来,就遇到伺候方丈的小沙弥心空,迎着合十道:「丁师兄,方丈要你去一趟。」

丁天仁问道:「不知师傅有什么吩咐?」

心空摇摇头道:「不知道,方丈只是叫我来找你的。」

丁天仁道:「那就快些走吧。」

他随着心空来至方丈室门外,心空合掌道:「启禀方丈,丁师兄来了。」

里面传出无禅师的声音说道,「叫他进来。」

丁天仁应了声「是」,举步走入,看到师傅盘膝坐在云床上,慌忙趋了上去,跪到地上说道:「弟子叩见师傅。」

无禅师慈祥的目光落到他脸上,蔼然道:「你起来。」

丁天仁站起身,退到一旁,恭声道:「师傅召见弟子,不知有什么吩咐?」

无禅师看着他,徐徐说道:「你到伏虎寺来,有几年了?」

丁天仁道:「六年。」

无禅师微微颔了下首,才道,「时光过得真快,转眼就六个年头了,唉,本来……你要再过四年,才算满师……要成为一个峨嵋门人,必须经过十年苦练,武功上有了底,才能正式列入门墙……」

丁天仁不敢作声,因为他不知道师傅说这话的意思。

只见师傅脸上流露出惋惜神色,徐徐说道:「但你今天就要下山了……未满十年,当然不能算是本派弟子……」

他说得很艰涩,大有不忍说下去,但却又不得不说的痛苦。六年师徒之情,心里当然很难过。

丁天仁听得心头一窒,这是晴天霹雳,师傅怎么无缘无故叫自己下山了?急忙跪下去,仰头叫道:「师傅……你老人家把弟子逐出门墙?」两行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无禅师用手着他头顶,黯然道:「你是好孩子,为师怎么会把你逐出门墙?」

丁天仁仰头道:「师傅不是要弟子下山吗?」

「不错。」无禅师缓缓的道:「你今天就要下山。」

丁天仁哭道:「弟子还有四年,为什么今天就要下山呢?」

无禅师道:「孩子,这是不得已的事,因为峨嵋派从今天起,要封山十年,你自然非下山不可。」

丁天仁问道:「师傅,峨嵋派为什么要封山十年呢?」

无禅师道:「你起来,听为师说。」

无禅师目光一抬,和声道:「昨晚之事,你都亲眼看见了,雪山派隗通天已经练成三百年来他们派中最难练的「寒极神功」本派已无人能与抗手,本寺八位长老,连他一掌都接不下,就是一个例子,就算为师也仅能自保……」

丁天仁道:「难道没有人能破他的「寒极神功」吗?」

无禅师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说道:「为了本寺弟子无谓的死伤,为师才决定封山十年,希望在这十年之中,探出破解「寒极神功」的方法来……」

说到这里,看了丁天仁一眼,又道:「你是为师的俗家弟子,在封山期间,俗家弟子是不得留在寺内的,这是历代祖师的遗训,不能破例,所以非下山不可。」

丁天仁道:「弟子不能过了四年再下山吗?」

「当然不行」。

无禅师蔼然道:「本寺规矩,凡是不满十年,中途下山的弟子,均不得算为峨嵋派正式弟子,对外不得自称峨嵋门下,不准再使本派武功……」

他不待丁天仁开口,柔声道:「孩子,为师刚才说的乃是本派祖师所订的规矩,但你……因为事出无奈,和一般学业未成中途下山稍有不同。虽然不能成为峨嵋派正式门人,但为师可以收你为记名弟子,也准许你使用六年来所学的武功……」

接着轻轻叹息一声,又道:「但你能不用峨嵋派武功,那是最好,因为本寺封山之后,你如果仍然使用峨嵋武功,只怕雪山派的人不肯放过你的……」

丁天仁再次跪了下去,哭道:「师傅,弟子不走,弟子……」

「不!孩子。」

无禅师坚决的道:「你一定要下山,封山需要十年,你不能一直留在寺里,你上山来已经有六年了,应该回去看看你娘。」

不待丁天仁开口,续道:「为师叫你进来,就是要告诉你这几句话,好了,孩子,你去收拾一下衣物,立即下山,因为中午本寺就要宣布封山了,你走吧。」

「师傅……」

丁天仁已知事情无可挽回,仰面垂泪道:「弟子下山以后,就不能回来看你老人家了吗?」

「不能,封山之后,你不能再来。」

无禅师道:「因为师和你九位师叔,都将闭关静修,你来了也见不到为师的。」接着又道:「记着,你下山之后处处都要小心,因为除了自己,是孤立无援的,记住为师的话,最好不要使用峨嵋武功,不说是峨嵋弟子,才能平安无事,如果不忘为师,十年之后,可上峨嵋来看看为师。」

丁天仁拜了八拜,站起身,拭拭泪水,说道:「师傅说的每一句话,弟子会牢记在心,十年之后,弟子一定会上山来跟师傅请安的。」

无禅师慈祥的点点头,道:「你可以走了。」

丁天仁双手合掌,恭敬的道:「弟子告辞。」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退出方丈室,急步来至自己卧室,收拾好衣衫,打了一个小包,然后从他被褥下取出大哥送给自己的短剑,贴身藏好。然后再把峨嵋的松纹剑端端正正放到铺上,迥眼看看这个睡了六年的房间,即将离去,心头难免感到依依不舍。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只见大师兄明通走了进来,急忙垂手叫了声:「大师兄。」

明通走到近前,脸色凝重的用手拍拍丁天仁的肩膀,说道:「师弟,你下山之后,好自为之。」

另一支手上递过两封银子,续道:「这是一百两银子,师傅要愚兄送来的,你收下吧。」

丁天仁道:「要这许多银子作甚?」

明通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下山之后,食宿舟船处处都要用钱,师傅给的,你收下了。」

丁天仁双手接过,说道:「谢谢师傅,谢谢大师兄。」

明通接着道:「我事情很忙,不送师弟了,下山之后,你要多保重,也要坚强一点,咱们可能要十年后再见了。」说完,转身就走。

丁天仁大声道:「大师兄再见,保重。」

丁天仁把两封银子塞入包裹中,一手提着包裹,走出卧房,看看天色还早,就一脚朝第二进右侧一排禅房而来。这排舍,共有八间,是八位长老的禅房。丁天仁走近一问禅房门口,脚下一停,正待举手叩门。

只听里面传出无能大师的声音问道:「门口是什么人?」

丁天仁忙道:「是弟子丁天仁。」

无能大师道:「进来。」

丁天仁推门而入,回身掩上了门,举目看去,无能大师端坐在禅榻上,目光正朝自己望来,这就放下包裹,走了过去。

无能大师已经先开口了:「天仁,你是来跟师叔辞行的吗?」

丁天仁拜了下去,说道:「弟子今天一早,就要来探视师叔伤势的,如今也是跟师叔拜别来了……」说到后来,忍不住流下泪来。除了师傅,无能大师是最痛爱他的,所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起来。」无能大师黯然道:「峨嵋派封山,你不是寺里的佛门弟子,所以要下山,这是寺里的规矩。」

丁天仁站起身,点头道:「弟子知道。」

无能大师又道:「师叔昨晚中了隗通天一记「寒冰掌」,差幸师叔有「心灯掸功」护住经脉,经大师兄助我运行真气,已无大碍。」

他目光一直看着丁天仁,问道:「天仁,你身上那方玉珮,是那里来的?」

丁天仁道:「是中秋晚上,弟子在万佛顶遇上的大哥送给弟子的。」

「那是怎样一个人?」无能大师惊异的问道:「你把当时经过详细说一遍。」

丁天仁觉得师叔神情有些异样,就把当时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丁大衍?」无能大师沉吟半晌道:「莫非就是他……但他怎么会有辟邪玉符的呢?又怎么把玉符送人……」

他这几句话,好像只是在自说自活,并不是在问丁天仁。

丁天仁觉得奇怪、问道:「师叔,你老认识大哥吗?」

「哦。」无能大师微微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接着又道:「你这位大哥既然把玉珮送给你,你要好好保管,不可失落了。」

丁天仁望着师叔问道:「师叔,这块玉珮是不是很重要?」

「这个……师叔也不知道……」无能大师道:「但人家好意送给你,自然要好好珍惜它了。」

丁天仁看得出来,师叔好像没有说出来,但师叔好像知道这方玉珮很重要的原因,他不肯说,自己也就不好多问。

无能大师忽然轻轻叹一声道:「你要下山,就早些下去了,以后……师叔是指行走江湖,要处处留心,不可轻信人言,交友更宜谨慎,坑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朋友……」

他回过身去,取出一本薄薄的手抄本,递了过来,说道:「你上山六年,已经练过掌剑,内功已有几分火候,还没有练过点功。这本点法,不是本派武学,但手法之奇,胜过本派甚多,下山之后,不妨多加练习,这上面已经解说得很清楚,可以无师自通的,你拿去吧。」

丁天仁感激得几乎又要流下泪米,急忙从手接过道:「多谢师叔成全,弟子感激不尽。」

无能大师道:「你该走了,记住,封山期间,千万不可到寺里来。」

丁天仁合十躬身道:「弟子记下了,师叔保重,弟子走了。」

他退出舍,走到前进,穿过大天井,就看到小师兄明远站在大门口。他看到自己,老远就奔了过来,一把紧抓自己臂膀,道:「师弟,我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已下山去了。后来听守山门的师兄说,你还没出来,所以守在这里。」

丁天仁感激的道:「谢谢你,小弟刚去看了八长老才出来。」

明远依然抓着他臂膀,边走边道:「真弄不懂我们为什么要封山?封山,为什么一定要你下山呢?」

丁天仁道:「师傅发现本派「心灯禅功」不足以抗拒雪山派的「寒极神功」,才决定封山的。」

明远激动的道:「那为什么一定要你下山呢?」

丁天仁道:「因为小弟不是出家人,不能留在寺里……」

明远道:「大家都在说,昨晚隗通天的突然离去,可能是看到你那块玉珮的缘故,因为当时他口中曾惊呼出「辟邪玉符」……」

丁大仁突然想到无能大师问自己玉珮的时候,神情有些异样,但又不肯说出来,不觉脚下一停,急急问道:「小师兄,他们还说些什么?」

明远双手一摊,道:「没有了,但大家有一种感觉,隗通天看到你掉出来的那块玉珮,脸有惊悸之色,所以猜测他的退走,可能和你的玉珮有关。」

两人又开始并肩走着,跨出大门。明远偏头问道:「小师弟,你那玉珮那里来的?」

丁天仁道:「是我大哥送的。」

明远奇道:「你不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吗?怎么钻出一个大哥来了?」

丁天仁道:「他也姓丁,小弟的义兄,哦,小师兄,你该停步了,不用再送了。」

「你只管走。」明远又拉着他手臂,说道:「我要送你下山,这一别要十年后才能见面。」

他这么说了,丁天仁只好由他送了。明远一直送到山脚,才互道珍重而别。

峨嵋派伏虎寺封山了,丁天仁下山,就不能携带镌有「峨嵋派」字样的长剑下山。他下山时把长剑留在禅房床铺上,不带随身兵器走在路上,只是一个普通行人而已,就不会引人注目。这对丁天仁来说,未始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从下山开始,人家不注意他,就是他注意人家的时候了。

这里还是属于峨嵋山区,路边正好有一家松棚搭盖的酒店,棚下放了三四张板桌,供山区行旅歇脚之用。时光渐渐接近午牌,松棚下两张板桌上已经有人坐着,丁天仁走入棚下,在一张空桌上放下包裹,拉开板凳坐下。

左首靠里首一桌,是一个货郎,桌边还放着货郎担,外首一张桌上,坐着三个人,却十分抢眼。因为这三人一式蓝布劲装,肩头背着厚背钢刀,刀柄挂着雪一般的白绸,这一身装束,正是雪山派的人。

丁天仁不觉心中一动,暗道:这里还是峨嵋派的地方,雪山派的人在这里打尖,想做什么?

这时店家送来茶水,间道:「客官要些什么?」

丁天仁道:「你给我来一碗面,再切些卤味就好。」

店家答应一声,退了下去。丁天仁拿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一边凝神想听听左首三人说些什么?那知雪山派这三个人各自低头吃面,谁也没有作声。丁天仁听了一会,听不到他们说话,心中更是起疑,暗道:他们分明怕洩漏口风,才不说话的,看来他们一定有什么行动了,这事不给自己遇上,倒也罢了,既然给自己遇上,就得要弄个明白才是。

不久,店家送来一碗汤面,一盘卤味,丁天仁也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左首三个汉子,先前对丁天仁在右首桌上坐下之际,也曾经回头打量,但因丁天仁只是一个大孩子,身边除了一个花布包裹,并无随身兵刃,也就不再注意,但他们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吃毕酒菜,就起身付账,走出松棚。

丁天仁四顾一眼,然后远远的跟了下去。前面三人走了半里光景,忽然舍了大路(其实只是较宽的山径),朝右首一片长满了松林的山坡小径行去。

丁天仁看他们行径,越发料到这三人必有事故,掩近松林,就一下闪入林中,以松树作掩护,悄悄尾随着三人下去。山绿溪转,松林依然十分浓密,是以丁天仁虽然一路跟踪随着三人,但三人却一无所觉。现在山径已经似有若无,群山绵绵,山势渐见荒凉,前面三人依然一路疾行,似乎还未到地头。

丁天仁在峨嵋伏虎寺住了六年,但一直待在寺里,难得出山门一步,是以对峨嵋山并不熟悉,但他知道峨嵋山周围千里,自己跟他们只走了一个多时辰,最多也不过走了三五十里,自然还在峨嵋山范围之内了。

「他们究竟要去那里?」

丁天仁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自己已经跟了这许多路,终不能半途而废,就这样,还是继续跟了下去。

山势越来越陡,古木森,到了这里,连似有似无的山径都没有了,一条乾涸已久的山溪,全是纍纍山石,高低不平,这是若干年前随着大水滚下来的,虽然寸草不生,但岩石上依稀可以看到,经常经人践踏而成的痕迹,这就是所谓人迹了!前面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似有得意之色。

丁天仁心中暗想:这里已是峨嵋后山,一向人迹罕至,雪山派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他们究竟有什么谋?

这时前面三人已经加快脚步,一路纵掠而上。丁天仁不时藉着大石隐蔽身形,走得较慢,抬头之际,突然失去三人踪影,一时不敢大意,耳目并用,轻蹬巧纵,等他登上一处山拗,举目四顾,才发现前面三人正朝右首山腰间的崖石上行去。崖石间不是正有一条经人践踏的痕迹?这种痕迹,你只要站在远处,就可以清晰的看到。

这条痕迹,是横贯山腰,绕向另一个山拗去的。三人已经去远,丁天仁急忙跟了过去,绕过山腰,老远已可看到一片参天松林前,有一个小小的山坡,一幢木屋,围以竹篱。深山之间,居然还有人家。

雪山派的人,莫非就是找这个人来的?

丁天仁迅快的闪入林中,再缓缓的朝山坡木屋掩了过去。

雪山派三人作品字形缓步逼近竹篱,就停了下来,迅快从肩头取下钢刀,紧靠左臂,然后由走在前面的一个提高声音叫道:「屋里有人吗?」

木屋中忽然响起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问道:「是谁呢?」

随着声音,木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身穿紫花布衣裤的少女来。

这少女约莫十六八岁,一张瓜子脸,配着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额前覆着一排刘海,两条乌黑的发辫,分挂在前,一副美人胚子。只是皮肤稍稍黑了一些,那是住在山上,经常晒到阳光的关系。

为首汉子看到出来的竟会是个小姐,不觉眼睛一亮,直勾勾看着人家姑娘家,口中嘿然道:「咱们山中走迷了路,想跟姑娘讨口茶水的。」

布衣少女看他一双眼睛只是盯着自己,脸上也似笑非笑,好像不怀好意,心头不禁有些慌张,说道:「我们家里没有烧茶,你们要喝水,右边山谷里多的是水。」

为首汉子道:「姑娘没听我说在下三人是迷了路吗?」

布衣少女道:「你们从那一条路来的,就从那一条路回去好了。」

「姑娘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为首汉子嘿然道:「难道咱们还会骗你不成?」

布衣少女道:「我们一直住在山里,从没出去过,怎么知道走法?你们快些走吧。」

为首汉子口中发出咯咯怪笑,道:「小姑娘,你也不看看天色,这时候快傍晚了,转眼即将天黑,你要咱们在荒山野岭去过夜,这里既有现成房屋,总该让咱们休息一晚再走。」口中说着,伸手拔拴着的竹篱笆门。

布衣少女道:「你们怎么可以自己进来?」

为首汉子推开竹篱笆门,举步跨入,一面笑道:「小姑娘不用怕,咱们只要在你家堂屋里歇一宵就好。」

「谁怕你们了?」

布衣少女拦在木屋阶前,冷然道:「你们……」

话未出口,为首汉子已经走到她面前不过数尺距离,一脸邪笑,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布衣少女一手叉腰,冷然道:「你管我家里有什么人?我乾爹马上就会回来了。」

为首汉子轻笑道:「你乾爹马上回来,那是不在家里了。」

他身后一人道:「小姑娘你乾爹不在家,咱们到里面坐下来等总可以吧?」

布衣少女道:「你们要等,到竹篱笆外面去等。」

为首汉子笑道:「等人自然要在屋里等才对。」

随着话声,又待跨上前去。他和布衣少女已经不过数尺距离,再跨上去,就会面对面了。

「站住。」布衣少女喝道:「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为首汉子冷笑一声道:「小姑娘要如何不客气呢?」

他果然又跨上了一步。这下离布衣少女已经不到一尺,布衣少女迅快后退了半步,叉腰右手倏地朝前推出。她推出的一支纤纤素手,明明是一记掌法,但手掌一转之间,五玉指忽然漾起一排指影,错落飘忽,令人看不清她落指之处。

为首汉子一时之间几乎无法化解,被逼得后退一步,忽然怪笑一声道:「小丫头,果然是峨嵋派门下。」

丁天仁眼看三个雪山派门下欺侮人家一个小姑娘,自己该不该出手?就在他这一迟疑之际,布衣少女已经出手了。她出手的这一掌,丁天仁也看不清楚,但听为首汉子喝出「果然是峨嵋门下」这几个字,丁天仁就有了决定,这小姑娘既是峨嵋门下,那就是白衣庵净缘师叔门下,自己更不能袖手了。

第四章 雪山寻仇 峨嵋女尼施援手

布衣少女一招逼退为首汉子,听他叫自己「小丫头」,又说「果然是峨嵋门下」,不由粉脸一沉,收回去的右手又叉在腰上,哼道:「峨嵋门下又怎么样?」

为首汉子笑道:「这就对了,你乾爹是不是身体很不好经常咳嗽,咯血?」

这话丁天仁听懂了,雪山派和峨嵋派结仇,就是为了师傅的一个师弟,和雪山派的陆晓天因故动手,陆晓天中了师叔一记「伏虎掌」,伤重不治,师叔也中了陆晓天一记「透骨指」,伤了手太经,一直咳嗽咯血,几成残废。

为首汉子问这话,就是怀疑布衣少女的乾爹就是师叔了!哦!原来雪山派这三个人是奉命搜索师叔下落来的了。

布衣少女冷声道:「你管我乾爹咳不咳嗽?」

为首汉子忽然点头道:「好,咱们不谈这些,你乾爹叫什么名字?」

丁天仁要待出声阻止!只见布衣少女眨眨眼睛,说道:「我又不认识你门,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首汉子双手一摊,耸耸肩道:「你不肯说那就算了。」

话声未落,突然右手探处,一把扣住了布衣少女右手脉腕。这一记不但迅速无比,尤其在他说出「那就算了」四个字之后,还以为他真的算了,使人有骤不及防之感!布衣少女没有半点心机,一下被扣住了脉腕,口中不由惊啊出声,她反应也不慢,左手扬处,正待推出。

为首汉子一招得手,岂容她有反抗的机会,右手运劲,突然一紧,布衣少女只觉手腕剧痛欲裂,一张粉脸都胀红了。

她口中忍不住「啊」了一声,半边身躯发麻,左手一掌自然也发不出去了,心头又惊又急,尖声叫道:「快放开我。」

为首汉子得意的笑道:「老子不会难为你的,进去……」正待推着布衣少女进去。

丁天仁急忙从林间跃出,口中喝道:「放开她。」

他是从林间跃出,才喝出声来的,但在他堪堪跃出之际,另有一个苍老声音在丁天仁之前,已喝了声:「放开她。」

布衣少女听到苍老声音,不由得一喜,急忙叫道:「乾爹……」

丁天仁已经掠出树林,但听到布衣少女的叫声,人家乾爹来了,就用不着自己出手了,因此就在树林前站停下来。为首汉子依然扣着布衣少女手腕下放,三人同时迅速转过身来。

这时篱笆外的小径上,正有一个身穿青布夹袍、腰背微弯的老者缓步走来。这人脸型清瘦,肤色苍白,微有病容,两鬓花白、留着一把稀稀疏疏的苍须,看去约莫六十出头。

现在他已经跨进篱笆门,目光一抬,问道:「三位有什么事,先放开小女再说。」

为首汉子扣着布衣少女手腕不放,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青袍老者轻哼一声道:「你们不用知道我是谁。」

为首汉子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更名,阁下何用藏头缩尾……」

「住口。」青袍老者脸色倏沉,双目之中出两道慑人的寒光,沉喝道:「老夫叫你放开小女,你听见了没有?」

他这一动气,不觉引起一阵咳嗽,而且咳得很厉害,几乎有如连珠一般,咳个不停,甚至咳得弯下腰去。

布衣少女急得叫道:「乾爹,你老人家不要生气嘛。」

为首汉子右手抬处,一指点了布衣少女道,朝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就是他了」。三人动作如一,迅速绝伦的朝青袍老者扑去。为首汉子扑向正面,刀光乍展,使了一记「开山辟路」,左右二人使的是同一招「扫除荆棘」。

三道刀光凌厉无匹的朝中间凑合,这三道刀光实在太霸道了,站在中间的人决难封架!丁天仁和他们距离较远,但就算站在青袍老者边上,像这样凌厉的刀法,自己也无法得上手去。

就在此时,陡听青袍老者的声音说道:「你们是雪山门下?」

三个汉子刀光乍合,竟然扑了个空,急忙收势,回头看去,青袍老者已经站在阶上,也解开了布衣少女受制的道。丁天仁本没看到他是如何从三人合击的一招刀法中间闪出去的,心中暗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为首汉子冷然道:「不错,咱们是雪山派门下,阁下呢?该是峨嵋门下吧?」

青袍老者又是一阵咳嗽,冷然道:「老夫正是峨嵋门下,你们三个找到峨嵋后山来,大概就是冲着老夫来的了,但你们三个绝非老夫对手,老夫也不想无故伤人,你们去吧。」

为首汉子收起钢刀,狠笑道:「好,咱们也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总有是你对手的人会来找你的,阁下亮个万儿,咱们也好回去覆命。」

「你们不用回去覆命了。」

一道人影宛如闪电般飞来,从三人身边掠过,一闪而逝,好快的身法,丁天仁看到的只是一条灰影面已!灰影过去,雪山派的三个汉子才一下倒了下去,敢情是被那灰影点了死。

青袍老者急忙抬目叫道:「师兄请留步。」灰影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自然没有理会他。

布衣少女脸上泛起喜色,低头问道:「乾爹他就是那个师伯吗?」

青袍老者只是「唔」了一声,走到三个汉子身边,只看一眼,就上语不发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色瓷瓶,用小指甲挑着粉末,轻轻弹到三具尸体之上,收好瓷瓶,才抬起头来,看到丁天仁站在林前,这就问道:「你也是雪山派门下吗?」

丁天仁走上几步,抱着拳道:「弟子是峨嵋门下丁天仁,叩见师叔。」

青袍老者含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师叔?」

丁天仁被问得脸上方自一红。

青袍老者忽然低声喝道:「快进来,又有人来了。」

丁天仁急步走入篱笆,青袍老者回过头去,说道:「你们快到屋里去,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出来。」

布衣少女看看丁天仁,粉脸微酡,叫道:「乾爹……」

青袍老者喝道:「你们还不快进去,再迟就来不及了。」

布衣少女道:「好嘛。」回头朝丁天仁道:「你随我来。」说完,翩然往屋中走去。

青袍老者道:「把门带上。」

丁天仁依言把两扇木板门掩上了。

只听一声冷峻的笑声传了过来,道:「这里居然还有人家。」

布衣少女因木门掩上了,自己和一个陌生少年正不知道如何和他说话才好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抬眼望望丁天仁,悄声道:「来的不知是什么人?」

丁天仁也悄声道:「我也不知道。」

布衣少女道:「你当然不知道了。」

她忽然招手,朝左首一扇木格子窗走去,然后用食指沾了些口水,把纸戳了一个小孔,凑着眼往外看去,接着又朝丁天仁比了个手势,要他也来看。丁天仁走到她右首,也沾着口水戳了一个小孔,凑着眼睛看去。

这时来人已经走近篱笆,看到青袍老者负手站在阶前,不觉问道:「老哥可曾看到三个人从这里经过吗?」

丁天仁听得奇怪,那三个汉子被人重手击死,明明就躺在门口地上,再往门口看去,却果然不见三人。(他不知青袍老者弹在三人尸体上的是「化骨丹」,尸体早已经化去了。)

青袍老者道:「在下没看到什么人?」

来人走到篱笆门口,就站定下来,迟疑的道:「小徒三人留下的记号,明明是朝这里来的……」

他这一走近,丁天仁就认出来了。这人中等身材,脸型略扁,下巴留着一排短髭,双肩较阔,穿着蓝布大褂,正是昨晚站在隗通天右首的那个人。鱼水就回过头去,悄声道:「他是雪山派的人。」

布衣少女听了也赶快转过头来问道:「你认识他?」

两人一左一右靠近木格子窗朝外偷看,她这一转过脸来。两张脸就相距极近了,四目相投,布衣少女粉脸蓦地红了起来、急忙避开他的眼睛。

丁天仁只觉她说话时,隐隐可以闻到香泽,他从没和姑娘家说过话,俊脸也是热烘烘的在发烧,一面悄声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昨晚他就站在隗通天的右首,好像是隗通天的师弟。」

布衣少女偏脸问道:「隗通天是谁呢?」

丁天仁道:「隗通天就是雪山派的掌门人。」

布衣少女好奇的问道:「昨晚上?你在那里看到他们的?」

「伏虎寺……」丁天仁忽然「嘘」了一声,低低的道:「快别说话,他们动手了。」急忙凑着眼睛朝外看去。

司达打量着青袍老者,过了半晌,问道:「阁下隐居峨嵋后山那是峨嵋派的人了?」

青袍老者微哂道:「住在峨嵋山上的不下千人,难道都是峨嵋派的人吗?」

司达一手着颏下短髭,嘿然道:「老夫三个徒儿,一路都曾留下记号,但到了这里就不再有记号,而这里恰巧是阁下居住之所,令人不无可疑,因此老夫要进去瞧瞧。」

他正待跨入篱笆门,青袍老者已经迎着走出,挡在门口,冷然道:「老夫和阁下素味平生,阁下并未征得主人的同意,怎可乱闯?」

司达大笑道:「老夫说要进去瞧瞧,就非进去瞧瞧不可,你给老夫滚开。」

左手挥起,袖风如刀,使的是一记「铁袖功」。

青袍老者沉哼道:「未必。」

同样左手扬处,挥起大袖,朝前迎出。双袖乍接,声若裂帛,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半步。青袍老者这一使劲,牵动真气,忍不住引起一阵咳嗽,他一经咳嗽。就咳得很凶。

司达看得目中连闪,大笑道:「你果然是峨嵋派的人,哈哈,峨嵋派的人,要隐姓埋名躲在后山,那准是三十年前杀害我师弟陆晓天的凶手了,哈哈,咱们找了你三十年,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青袍老者突然腰骨一挺,目芒,沉喝道:「住口,易某隐居后山,乃是奉掌门人令谕,也为了减少两派纷争,并不是怕了你们雪山派。」话声一落,又起了一阵强烈的咳呛。

布衣少女悄声问道:「乾爹怎么会杀他师弟的呢?」

丁天仁道:「我也不知道。」

「哈哈!司达大笑一声道:「这么说,你承认是杀死陆师弟的凶手了。」

青袍老者沉哼道:「当年易某中了你陆师弟一指,你陆师弟也中了易某一掌,落得个两败俱伤,谁也怨不得谁。何况易某那时掌上只不过练到四成功力,也未必能够一掌就要了令师弟的命,但令师弟的一指,却使得易某终生成残,凶手?哈哈,你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三十年来,你们一直追索易某下落,屡次向伏虎寺挑,真的是为你们陆师弟报仇吗?」

司达怒声道:「陆师弟死在你掌下,难道替他报仇有什么不对吗?」

青袍老者咳呛着道:「是否如此,你门心里明白。」

司达一脸俱是怒容,大有立时和青袍老者动手之意,但他还是忍了下去,问道:「老夫三个小徒呢?是不是阁下把他们食下了?」

青袍老者道:「易某已经说过,没有看到。」

司达双手紧握拳头,厉声道:「老夫不信,你让我进屋去瞧瞧。」

「要进屋去搜可以。」青袍老者道:「但阁下先要胜过易某才行。」

司达怒笑道:「好,咱们迟早总要放手一搏的,先解决了也好。」说话之时,立即往后退去。

青袍老者跟着走出篱笆门,还未站定,就看到八个青衣女尼,疾奔而来,稍后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尼,及一个五十出头的青衣老尼。

布衣少女看到青衣女尼,不觉喜道:「好了,师叔来了。」

一行人来得很快,而且迅速把司达围在中间,为首老尼已五十出头,脸型清瘦,皮肤白皙,是峨嵋自衣庵庵主无垢师太,另一个脸型较圆,年约四十来岁的,是无垢师大门下首徒净缘。白衣庵,在武林中颇负盛名,但大家并不叫它白衣庵,却称之谓峨嵋青衣庵,因为白衣庵上至庵主,下到门下弟子,穿的都是青衣,反而青衣出了名。

司达眼看一群青衣女尼,迅快的把自己围在中间,不觉大笑道:「姓易的,原来你还有后援。」

无垢师大沉着脸,喝道:「姓司的,你率徒擅闯峨嵋后山,我是跟踪你身后来的,雪山派对峨嵋山究竟有何企图?你给我从实说来,」

司达在雪山派中地位极高,如今被无垢师太当面训斥,还要自己「从实说来」,心头不禁大怒,厉笑道:「你是青衣庵的无垢?哈哈,司某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凭你这点阵仗,也跟司某么五喝六?」

无垢师太不让他多说,不耐道:「我问你率徒擅闯峨嵋后山有何企图?你说还是不说?」

这话说得实在咄咄逼人,但也只有这样说法,才能把青衣老者撇开。司达沉哼上声道:「司某不说呢?」

他上钩了!无垢师太冷峻的道,「不说,就把你拿下。」

司达仰首向天大笑一声道:「你来拿拿看?」以他的武功,青衣庵这点阵仗,确实不在眼里。

无垢师太冷哼一声,喝道:「净缘,把他拿下了。」她自己还不屑动手,只是吩咐她门下弟子拿人。

布衣少女轻声道:「师叔好像很生气嘿。」

围着司达的有九名青衣女尼,看她们年龄,最多不过二十四五,一个个生得明眸皓齿,身材苗条。九人中领头的一个年纪较大,也不过四十来岁,听到无垢师太的喝声,立即肃然躬身道:「弟子敬遵法旨。」

话声一落,立即起身,右腕挥处,「呛」的一声掣出长剑,在头顶打了一个圆圈。这一刹那间,其余八个女尼随着一下掣剑在手,同样在头顶打了一个圆圈。司达站在中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们拔剑、打圈,这也许是「乱披风剑法」的起手式,他当然知道峨嵋「乱披风剑法」的厉害,一经展开,令人不可捉。

但就凭这九个小尼姑把「乱披风剑法」练得最,要把自己拿下,除非自己甘心束手就缚,否则怎么也想不出如何能稻自己拿得下?就在司达思付之际,由净缘为首的九个青衣女尼业已展开剑法,但见她们迅速绕圈疾走,手中长剑随着向空连续劈出!「乱披风剑法」,看去就像毫无章法,东一剑、西一剑,胡砍乱劈,但九支长剑这一阵乱劈,居然漫天剑影,宛如在空中张开一层剑网。

司达自忖功力,也逢恃身份,因为九人长剑未攻向自己,所以连随身的雁翎刀都未出鞘,(他要使刀,自可很快出手)只是负手仰观,要看看她们有些什么门道?

他这一迟疑,却上了她们的当,因为九个青衣女尼右手发剑,只是为了分散司达的注意力而已,就在她们长剑一阵乱劈之后,好像漫天剑影,布成了一片剑网,左手却在此时,同时扬起,打出一蓬飞针!峨嵋白衣庵素以飞针著称,每一蓬飞针出手,顿时随着扩散,面积足有笆斗大一圈,但九个女尼却在飞针出手之后、纤手依然往上抬起,从她们掌中撒出一缕银丝,朝空中投去。

这一缕银丝,是她们用特殊手法撒出的,到得司达头顶上空,九缕银丝一触之际,就已各自钩住。九名女尼纤手再轻轻一抖,每一缕银丝就各自舒展开来,变为一张银丝织成的网署,缓缓下落!司达是雪山派掌门人隗通天的三师弟,号称雪山三杰,平日自视甚高,那会把九名白衣庵青衣女尼放在眼里。

他看对方九人长剑向空一阵乱劈,左手却打出一蓬飞针,口中大笑一声,右手抬处,一道刀光绕身而起,把九蓬飞针一齐磕飞,落到他身外六尺光景。但就在他磕飞飞针的这一刹那,由九缕银丝扩展开来的银丝网罟,已经落到他头顶,迅速罩落。

等到司达发觉不对,急忙举刀封架,已经迟了,银丝网罟每一个网眼,都缀有极细倒钩,落到你头上、肩头、手肘等处,就把你头发和肩头、手臂的衣衫紧紧钩住,再经你举刀封架,稍一挣动,更被许多细小倒钩钩得更紧。

转瞬之间,已把他整个人都网住。司达空有一身极高的武功,竟然连半点也挣动不得,因为只要你稍一挣动,细钩不但钩住你的衣服,还会钩到你皮里去。九名青衣女尼左手拉紧细索,就把网住的司达定在中间。

丁天仁道:「无垢师叔果然把姓司的拿下了。」

布衣少女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也叫她师叔?」

丁天仁道:「我没见过无垢师叔,但我听过她的法号。」

布衣少女问道:「你也是峨嵋派门下?」

丁天仁点点头,黯然道:「但峨嵋派封山了。」

布衣少女问道:「为什么?」

司达感到身上每一寸皮都被倒钩住,十分疼痛,心头又急又怒,厉声喝道:「无垢,你待怎的?」

无垢师太冷哼一声道:「司达,你现在不是被我拿下了吗?说,你擅闯峨嵋后山,有何企图?」

司达咬牙怒笑道:「你有种就杀了老子。」

无垢师大目光冷厉,闪过一丝杀气,沉声道:「三十年来,你们雪山派屡次藉故寻,峨嵋弟子伤亡不下二十余人,杀了你也不为过。」一面喝道:「净缘,给他一支焚心针。」

青袍老者急忙叫道:「师妹……」

无垢一挥手道:「师兄,你不甩管。」

司达听到她吩咐净缘给自己一支「焚心针」,心知无垢动了杀机,心头一颤,大声道:「无垢,你要杀我灭口。」

在他说话之际,净缘右手扬处,一点蓝芒朝口一闪而灭,司达大叫一声,身躯一颤,就没再作声。九名青衣女尼左手轻轻一抖,捆住司达的银丝网罟便自动松开,依然变成一缕银丝,收了回去,司达一个人也砰然一声,扑倒地上。

无垢师太朝青袍老者合十一礼,道:「师兄保重。」

青袍老者连连抱拳道:「多谢师妹,又给我解了一次围。」

无垢师太看了他一眼,口中轻「唉」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就挥了挥手,率着门下弟子离去。这一阵工夫,司达已经化为一滩黄水,原来「焚心针」竟然会是「化血针」!青袍老者望着她背影,微微摇头,也发出一声轻喟,突然掩着口,一阵猛咳,回身走入篱笆,走上石级,推门而入。

布衣少女喜孜孜的迎了上去,叫道:「乾爹,要不要女儿给你老人家捶背?」

青袍老者一手掩、说道:「不用。」

布衣少女匆匆往里走去,青袍老者已在上首一张木椅上坐下,目光落到丁天仁的身上,问道:「年轻人,你是峨嵋何人门下?」

丁天仁连忙躬身道:「弟子师傅就是方丈。」

布衣少女已经从后面端着两盅茶走出,一盅送到青袍老者身边,说道:「乾爹,喝盅热茶。」

接着又把另一盅放到下首一张茶几上,望着丁天仁道:「请用茶。」

丁天仁忙说了声:「谢谢。」

青袍老者抬了下手道:「你请坐。」

丁天仁依言在下首一把椅子坐下。

青袍老者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夫是你师叔的?」

丁天仁欠身道:「雪山派昨晚找上伏虎寺去,弟子是听师傅说的,师叔是伤在太经,方才弟子尾随三名雪山派的人来此,听到你老不时的咳呛,就想到你老一定是师叔了。」

青袍老者取起茶盅,轻喝了一口,点着头道:「不错,老夫就是你们残废了的师叔。」

丁天仁慌忙站起,拜了下去,说道:「弟子丁天仁叩见师叔。」

青袍老者伸手扶起,一面问道:「是大师兄派你来的?」

丁天仁回到椅上落坐,一面说道:「不是,是弟子下山去,在路边面摊上遇上的,看他门一身装束,就像是雪山派门下,才跟下来的。」

青袍老者问道:「你下山去何事?」

丁天仁道:「是师傅宣布封山,才要弟子下山的。」

青袍老者听得双目乍睁,急忙问道:「什么?大师兄宣布封山,这是为了什么?」

丁天仁道:「弟子也不知道。」

青袍老者道:「你说昨晚雪山派的人找上伏虎寺去,大师兄今天一早就宣布封山了?」

丁天仁道:「是的。」

青袍老者道:「你把昨晚雪山派寻的情形,说给老夫听听。」

布衣少女要听他述说昨晚两大门派决战的情形,不觉也在他对面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丁天仁一霎也不霎。丁天仁就把昨晚雪山派率众寻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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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师叔远走 俏师妹同行江湖

青袍老者听了面有戚容,好一会,才仰首说道:「都是为了我一个人……我真是峨嵋派的罪人……」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咳嗽,直咳得他胀红了脸,连腰都弯了下去。布衣少女急忙替他轻轻捶着腰背,青袍老者双手掩口,等到咳声稍停,放开手未,掌心血迹殷然。

布衣少女站在他背后,自然看到了,不由吃了一惊,叫道:「乾爹,你咯出血来了。」

看袍老者喘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面巾,把血迹拭去,徐徐道:「不要紧,为父这是老毛病了。」

布衣少女道:「但……」

青袍老者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用手摆了下,面向丁天仁问道:「你说雪山派隗通天连伤八位师兄之后,突然撤走,那是为了什么?」

丁天仁道:「这个弟子也弄不懂,但……听八师叔的口气,好像和弟子身上的一块玉珮有关,只是他老人家好像不肯说……」

「和你身上的玉珮有关?」青袍老者听得奇怪,问道:「你身上是什么玉珮?」

布衣少女眨着一双盈盈秋水,也流露出好奇之色,朝丁天仁投来。

丁天仁从身上取下玉珮,双手递了过去,一面说道:「因为那时弟子气不过隗通天,朝他刺了一剑,他大袖一挥,把弟子打了一个觔斗,但弟子也把他大袖刺穿了,等弟子站起来时,玉珮已经掉在地上,他好像很注意这块玉珮,叫出「辟邪玉符」四字,接着就下令走了。」

他因为八师叔暗示过这方玉珮很重要,但又不肯告诉自己,希望这位师叔也知道,能够说出来才好。

青袍老者伸手接过玉珮之时,似乎并不怎样,但听了丁天仁说到隗通天叫出「辟邪玉符」,口中不觉「啊」出声来,惊异的道:「它就是辟邪玉珮。」接着又哦了一声,目注丁天仁问道:「你一剑刺穿隗通天的衣袖?」

隗通天一身功力何等纯,他拂出来的一记衣袖,又岂是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一剑所能刺得穿的?

丁天仁脸上一红,说道:「是的。」

青袍老者问道:「你使的是那一招?」

丁天仁脸上更红了,嗫嚅的道:「弟子使的是大哥教我的那一招剑法。」

青袍老者愈听愈奇,问道:「你大哥是谁?」

丁天仁道:「大哥叫丁大衍,这方玉珮也是他送给我的。」

青袍老者道:「你们是亲兄弟?」

「不是。」丁天仁道:「那是中秋晚上,在万佛顶认识的。」

青袍老者道:「你说给老夫听听。」

丁天仁就把如何遇见大哥,他因自己和他同宗,极为高兴,就送给自己一方玉珮,并约自己明晚再去。第二天晚上,他送给自己一柄短剑,并问自己练剑练得如何了,要自己练一遍给他瞧瞧,后来又传了自己一招剑法,源源本本说了一遍,一面从身边取出一柄短剑来。

青袍老者看他取出来的短剑只有二尺来长,剑鞘非金非石,十分致,已是极为注意,左手接过,右手一按吞口,但听「铮」的一声,一道紫虹应手出匣,顿觉森寒逼人。

布衣少女「啊」了一声道:「这柄剑锋利,只可惜短了些。」

青袍老者哈哈一笑道:「此剑名为紫虹,乃是武林中仅存的三柄名剑之一,功能切玉断金,无坚不摧……哈哈,紫虹神剑玉辟邪,你遇上的真会是他……但……这也不对呀……」

丁天仁听他口气,似乎认识大哥,这就急忙问道:「师叔,你老人家认识我大哥吗?」

青袍老者微微摇头道:「据你所说,你大哥只有三十五六岁,那就不对了,这位大侠,老夫小的时候,听先师说过,那时他已有五十多了,但看去只有三十出头,如今算来少说也有**十以上了。」

丁天仁心想:「那就不是大哥了。」

布衣少女问道:「乾爹,你说的是什么人呢?」

青袍老者笑道:「他就是为父方才说的紫虹神剑玉辟邪,人称天杀星的丁天行。」

布衣少女啊道:「紫虹神剑,乾爹,你说的紫虹神剑,就是这柄短剑?玉辟邪,就是这块玉珮了?」

青袍老者颔首道:「不错。」

布衣少女偏着头问道:「乾爹,天杀星丁天行武功很高吗?」

青袍老者笑道:「不高,会叫他神剑吗?当年黑白两道,只要听到他丁天行三个字,莫不闻名丧胆,无怪隗通天看到玉珮就匆匆离去了。」

青袍老者把玉珮和短剑一起还给丁天仁,一面说道:「你遇上的也许不是这位大侠,但这方玉珮和这柄紫虹剑,却是这位大侠之物,你好好收起来,不可遗失了。」

丁天仁伸手接过,青袍老者一手撚须,又道:「你有这两件东西,走遍天下,也没有人敢欺侮你了。」

布衣少女忽然眨着一双大眼睛,朝丁天仁问道:「你刚才说,你那大哥叫什么名字?」

丁天仁道:「他叫丁大衍。」

「大衍……」布衣少女眼珠一转,急急叫道:「乾爹,他大哥很可能就是紫虹神剑玉辟邪的天杀星丁天仁了。」

青袍老者道:「为父方才也想到了,但两人年岁相差甚多……」

「不,乾爹。」布衣少女道:「他告诉他叫丁大衍,可能是他临时化的名,大「字」和「天」字,只差了上面一横,「衍」字和「行」字不是也差不多吗?他大概不愿意让他(指丁天仁)知道他(丁天行)的来历,才化名丁大衍的,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会有这两件东西呢?」

青袍老者翟然动容,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练武的人,尤其像丁大侠这样的人,到了功臻上乘,就不能从容貌上看得出年龄来了。」

布衣少女问道:「乾爹,听你老人家的口气,这人不是坏人咯。」

青袍老者笑道:「丁大侠一生行侠仗义,当然不是坏人。」

布衣少女道:「那怎么会叫他天杀星的呢?」

「唉。」青袍老者轻轻叹了口气,才道:「丁大侠是个血汉子,嫉恶如仇,不论白道、黑道,只要这人犯了该死罪恶,就没有人能包庇他,在他剑下,不知死了多少该死的人,但这样来,黑白两道,都对他并不谅解,视同煞星,天杀星这外号,也就不胫而走,三四十年前,江湖上恶人几乎绝迹,他的功劳,不可谓不小。」

「啊。」布衣少女忽然「啊」出声来,急匆匆的往屋里奔去。原来三人只顾着说话,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她自然要进去做饭了。

丁天仁望着青袍老者问道:「师叔,弟子听说师傅因本派「心灯禅功」不足以抗衡雪山派的「寒极神功」和「寒冰掌」,才宣布封山的,不知什么功夫,才能破得了「寒极神功」?」

布衣少女掌着一盏灯走出,放到桌上,又匆勿进去。

青袍老者微微摇头道:「这很难说,柔可以克刚,刚也可以制柔,水可以灭火,火也可以胜水,这全以个人的修为而定,「心灯禅功」原是以禅为主,纵然不足破解「寒极神功」但也足可自保,几位师兄伤在隗通天的「寒冰掌」之下,该是几位师兄功力不如隗通天之故。」

丁天仁问道:「这么说,没有人能破解「寒极神功」了?」

「那也不然。」

青袍老者一手撚须,徐徐说道:「雪山终年积雪不消,因此雪山派的人练的都是极极寒的功夫,冰雪到了阳春就会融化,因此东方乾阳之气和南方丙火神功,都可能是它的克星,但这是原理,也并不是一定如此,譬如水能灭火,杯水车薪,依然无济于事了。」

丁天仁心中只是想着:「东方乾阳之气,南方丙火神功,不知是什么门派的功夫?自己如能学会了,就可以克制「寒极神功」了。」

青袍老者后面的一段话,就没有听进去。

这时布衣少女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走出,盘中是四菜一汤和一桶白饭,一一放到桌上,然后又放好三副碗筷,一面娇声叫道:「乾爹,可以吃饭了。」

青袍老者在板桌上首坐下,朝丁天仁含笑道:「小兄弟,山居简陋,快坐下来了。」

丁天仁和布衣少女分别在横头坐下。布衣少女给青袍老者装了一碗饭,又替丁天仁装饭。

丁天仁忙道:「姑娘,在下自己装好了。」

青袍老者笑道:「你不用和她客气了,今晚你是咱们父女俩的稀客。」

丁天仁只好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青袍老者举筷道:「来,这些菜蔬都是山里现成的东西,你随便吃吧。」

四碗菜肴,有兔炒筍片、油焖鲜菇、熏獐腿、炒青菜,和一大碗冬瓜汤,都做得很可口。丁天仁一连吃了三碗饭,才停筷。布衣少女取过木盘,收拾碗筷,丁天仁要待帮着她收拾。

布衣少女娇声道:「你只管陪着乾爹聊天好了,我会收拾的。」

说完,端着木盘进去,一会工夫,沏了一壶茶走出,放到桌上,又匆匆回了进去。丁天仁拿起茶壶,倒了一蛊送到青袍老者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蛊,一面问道:「师叔,你老人家怎会和雪山派结怨的呢?」

「唉。」青袍老者轻轻叹息一声,说道:「雪山派仗着武功毒,人多势众,门下弟子横行川康,由来已久,峨嵋派虽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但派中弟子都是皈依佛门,与世无争的出家人,俗家弟子每代只传一两个人而已,很少有人在江湖上走动,自然不会和雪山派结怨,其他川中门派如青城、邛崃,人数较少,更不敢得罪雪山派,这也就是雪山派弟子目空四海,骄横跋扈的由来……」

他取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又道:「那是三十四年前,老夫在青羊前遇到一个道人,手中持着婊装已十分破旧的墨拓碑文,说是六朝时代的古物,沿途兜售,索价十两银子,路人几乎没有一个理他,他忽然走到老夫面前,说道:「贫道一路行来,找的是有缘之人,哈哈,看来这有缘之人就是施主了,这样吧,贫道就半价,算你五两银子就好了。」

说完,就把卷轴朝老夫手中递来,老夫那时不过二十五六,明知这些沿途兜售的东西,多半是骗人的,但因脸嫩的关系,人家递过来了,不好意思推却。正在犹豫之际,突听耳边响起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施主不可失之交臂」。

这句话他竟以「传音入密」说话,内功必然已达上乘境界,不觉抬目朝他看去,那道人正朝老夫含笑点头,就凭这一句话,老夫就化了五两银子,把它买下来了……」

布衣少女道:「乾爹,女儿怎么从未听你说过呢?」接着「啊」了一声,又道:「乾爹,你说的就是放在木柜里的那卷墨拓碑文了?」

青袍老者微微颔首道:「不错,唉,但也由此和雪山门下结下了怨。」

布衣少女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青袍老者道:「当天中午,老夫刚在临江楼找了个座位坐下,拿起茶盅喝了口茶,就有一个锦袍青年朝老夫走来,他指着放在桌上的那卷碑文,问道:「这卷东西你是从那里来的。」

老夫那时也年轻气盛,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从那里来的,与阁下有何关系?」

那锦袍青年冷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夫道:「我花银子买来的,怎会不知道?」

其实老夫只是因那道人传音入密,才送他五两银子,他说是六朝时代的古物,老夫本没有打开来看过,更不知道它是什么了。

锦袍青年忽然冷笑道:「你知道就好,告诉你,这是咱们传家之物,你纵然花银子买来的,也应该物归原主,你现在明白了吧!」说着伸手来取。

老夫伸手一拦,说道:「且慢,你说是你们传家之物,那么你且说说看,这是什么东西?」

锦袍青年道:「我自然知道,这是六朝时代的一幅古画。」……」?

布衣少女道:「他说的不对呀,那是一幅墨拓碑文,怎么会是古画?」

青袍老者笑道:「他大概只是听人传说,我在青羊路上用五两银子买了一幅六朝时代的古物,他以为是古画了。」

布衣少女道:「那是他存心讹诈的了。」

青袍老者笑了笑道:「老夫因道人说过是幅碑文,如今听那青年说是古画,心中也有些不信。更何况在酒楼上这一起了争执,就有不少食客朝我们两人看来,就算老夫是用银子买来的,也变了收购赃物,心头自然十分气愤,不觉站了起来,大声道:「阁下只怕认错了,这是在下在青羊前用五两银子买下来的,你说是你家传的古画,现在我们打开来让大家瞧瞧,也请大家作个公证,如果是一幅古画的话,阁下只管取去。」当下就取起碑文当众就打了开来,那当然不是古画,而是墨拓的碑文,只是这方碑文,形如符录,刻的并非中土文字。

那锦衣青年大声道:「就是这个,这是我家的东西,一点也没有错!」又要伸手过来取……」

布衣少女气道:「这人是个无赖。」

青袍老者道:「老夫岂会让他取去,这就大笑一声道:「阁下原来是想巧取豪夺,那你就看错人了!」就这样两人在言语上起了冲突,动起手来,老夫才知道他是雪山派的人。」

布衣少女道:「雪山派的人也不能蛮不讲理,哦,后来呢?乾爹是不是出手把他打死了?哼,这种人死了活该。」

青袍老者道:「我发现他是雪山派的人了,他当然也发现我是峨嵋派的人,大概打出五十招左右,依然不分胜负。他冷笑一声,振腕一指点了过来,老夫骤不及防,被他击中左,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噤,一时心头大怒,击出一记「伏虎掌」。他正因击中老夫一指,洋洋得意之际,被老夫击中他口,当场仰跌出去,吐出一口鲜血。其实当时老夫一记「伏虎掌」,只有三四成火候,纵或内伤,也不至于伤重不治。倒是他练的「透骨指」乃是独门功,当时虽然也只有三四成火候,但老夫伤在太肺经,当时经过运气疗伤,也并不觉得如何、直到半个月之后,才有咳嗽咯血的现象,赶回伏虎寺去,经师尊以心灯禅功治疗,因为时已晚,落得个终身残废……」

布衣少女气道:「这人真是该死。」

青袍老者续道:「不料此人伤重不治,竟然故意颠倒事实,说他和老夫是为了争夺一幅达摩祖师遗留的神功而起。这幅神功,原是他在青羊前向一个道人以五两银子买的,老夫恃强从他手中抢过来的,雪山派的人三十年来,一直在找寻老夫下落,其实说穿了,只是在找这幅墨拓碑文罢了。」

布衣少女问道:「乾爹,到底这幅碑文是不是达摩遗留的神功呢?」

青袍老者笑了笑道:「这个老夫也不知道,因为当年先师听了雪山派的话,曾要大师兄远上少林寺,向藏经阁识得梵文的老师傅请教,但也认不出来,据告昔年西域不下数十国之多,同是梵文,也各自有异,而且有许多小国,早已不存在了,因此纵是梵文,也无人能识了。」

布衣少女道:「那雪山派为什么还要争呢?」

「他们自然不知道了。」

青袍老者续道:「但不论是不是达摩遗留的神功,它总是上千年的古物,是老夫花钱卖来的,雪山派也没有理由心存觊觎,藉口寻。」

丁天仁半晌没有开口了,这时抬目问道:「师叔,师傅是不是因无法化解雪山派的「寒冰掌」才封山的?」

青袍老者微微点了下头道:「照你方才说的,隗通天「寒冰掌」很可能已练到十二成境界,就是「三阳神功」也未必克制得住他,大师兄练的「心灯禅功」或可自保,但其他几位师兄就个是他对手了。封山,对一个门派来说,是不得已的事,如无重大变故、谁也不愿意宣布封山,因为封山之后,这个门派也就在江湖上除名了……」

丁天仁听得心头一阵激动,口宛如压着一块沉铅。

青袍老者缓缓吁了民气,接道:「但封山也有一个好处,在封山期间,一切的江湖恩怨都随着停止,另外在封山期间也可以专心一致、集思广益的去研讨高深武学,作为重出江湖的准备。」

丁天仁垂着头,黯然道:「那不知要到那一年了。」

青袍老者道:「时光不早,小兄弟该休息了,老夫睡在东厢,今晚只好挤一挤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丁天仁醒来,青袍老者早已起床,不在房中,当下也并不在意,上了年纪的人,大都睡眠很少,习惯早起。开出门去,堂屋板桌上早就放好盛了半盆清水的木盆,边上还放着一方面巾。

布衣少女迅快的从左首房中走出。她一张娇靥似乎稍事修饰,秀发梳得一跳丝也没有,还打了两条辫子,垂在前,这时看到丁天仁,眨动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叫道:「丁大哥早。」

她叫出「丁大哥」,粉脸微微有些发赧,丁天仁忙道:「姑娘早。」

布衣少女道:「桌上脸水已经打好了,你快洗把脸。」

丁天仁道:「多谢姑娘。」

布衣少女迅快的往后面走去,丁天仁走到板桌前面,洗了把脸,就把脸水往门外倒了,回进堂屋,布衣少女已经端着一锅稀饭,和四式小菜在桌上放好,一面朝东厢娇声叫道:「乾爹,吃早餐啦。」

丁天仁道:「师叔不在房里。」

布衣少女奇道:「那会到那里去了?」

她匆匆走近大门,在屋前屋后找了一回,依然不见乾爹的影子,心下大急,叫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回音,就匆匆回了进来,说道:「乾爹不知道去了那里……」

她急得连粉脸都胀红了,丁天仁道:「师叔也许在附近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的。」

布衣少女道:「但乾爹平时就算要出去走走,也都是吃了早餐才出去的,就是出去,也总在附近,不会走远,叫一声就听到了,方才我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

丁天仁道:「姑娘不用急,师叔不会有事的。」

这样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依然不见青袍老者回来,布衣少女早就坐立不安,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不知走了多少次,这回实在忍不住了,双眉紧蹩,望着丁天仁道:「丁大哥,这怎么办?要不要出去找找?」

丁天仁也没了主意,说道:「师叔一身武功,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强敌的,何况又没有人来找师叔,是师叔自己出去的……」

「哦。」布衣少女好似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你知不知道乾爹什么时候起来的?」

丁天仁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师叔已经不在了。」

布衣少女道:「昨晚……乾爹有没有睡呢?」

「哦。」丁天仁也哦了一声,说道:「对了,我起来的时候,看到师叔枕头下面,好像有一角白纸,会不会……」

布衣少女心头猛然一沉,没待他说完,急急说道:「快去看看。」

她急不容缓一阵风般朝右首房门冲了进去,等丁天仁跟着走入,她已从乾爹枕头下面抽出一个信封,这一瞬间她脸上已挂下两行珠泪,哭出声道:「乾爹果然走了,他怎么不带我去呢?」

丁天仁走到她身边,已可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信封上就写着:「字留云儿亲拆」。于是就柔声道:「姑娘先看看师叔信上怎么说的?」

布衣少女用手拭着眼泪,从信封中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云儿:为父与雪山派结怨经过汝已知之,三十年来,为父隐居峨嵋后山,久有离去之意,一再因循,一是诸师伯叔盛意难却,二来也因汝年纪尚幼之故。如今雪山派不仅找上伏虎寺,导致本派宣布封山,而且也找来此地,为父已非走不可。本来可将汝托付白衣庵无垢师叔,惟白衣庵均系皈依佛门之淄衣,不收俗家弟子,所幸丁师侄因本派封山下山,此子诚实可靠,为父托他照料,自可放心,汝可视之若兄,与他一起下山,一切要听丁贤侄的,至嘱,父留示。」

布衣少女看到乾爹要自己和丁大哥一起下山,心头小鹿不禁一阵跳动,接着流泪说道:「乾爹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走了,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呢?」

她把信笺朝丁天仁递来,丁天仁看完信笺,心头一阵作难,自己也是初次下山,但师叔已经走了,他信上把她托付自己,想到自己这次下山,自然要回家去看母亲,就要她住到自己家里去,这样母亲也有个伴了。想到这里,心头已经有了主意,一面安慰着道:「师叔已经走了,他不带你同去,也许另有困难之处,姑娘不用难过,慢慢的总有一天可以找到他老人家的。」

布衣少女抬目道:「乾爹没说去那里,怎么找得到呢?」

丁天仁突然心中一动,说道:「你去看看,师叔是否把那卷碑文拓本带走了。」

布衣少女道:「我去看看。」

迅快走到右首靠壁一口木柜前面,找开柜子,用手翻动了一下,就直起身道:「乾爹果然带走了。」

丁天仁含笑道:「这就是了。」

布衣少女眨着眼睛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丁天仁道:「师叔当时用五两银子买下这卷拓本的时候,是因为那个道人以「传音入密」说了一句话,他老人家也一直认为这拓本说不定与武学有关,这次很可能是寻访识梵文的人去的了。」

布衣少女眼圈红红的说道:「那……那我……怎么办……」

丁天仁柔声道:「师叔信上不是说要姑娘和在下一起下山去吗,姑娘不如先到我家里去。」

布衣少女看了他一眼,粉脸胀得通红,低下头去,问道:「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丁天仁道:「我娘,她老人家很慈祥,一定会很欢迎姑娘的。」

布衣少女腼腆的道:「还有呢?」

「没有了。」丁天仁道:「我家只有娘一个人。」

布衣少女道:「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伯母。」

丁天仁道:「姑娘是师叔的乾女儿,算起来也是我的师妹了,何况这是师叔的意思,有姑娘和她老人家作伴,我娘不知有多高兴呢……」说到这里,口中哦了一声,又说道:「在下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布衣少女脸上又是一红,低低的道:「我叫易云英,从小由乾爹抱回来抚养长大的。」

丁天仁道:「那么师叔呢?」

易云英道:「乾爹姓易,讳秩然,我是跟乾爹姓的。」接着转首又道:「丁大哥,稀饭快凉了,快去用早餐了。」

回入堂屋,易云英装了两碗稀饭,两人匆匆吃毕,易云英收过碗筷,忍不住又眼圈一红,盈盈欲涕。

丁天仁道:「姑娘,你该去收拾了,昨天已有雪山派的人找来,万一再来,我们决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易云英只好点点头,含着泪水,往房中走去。过不一会,只见她手挽着一个花布包袱,一手提一个长形青布囊,脚下沉重,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丁天仁连忙迎着道:「姑娘收拾好了?」

易云英点点头,把包袱和青布囊往板桌上一放,走入左厢,把床上被褥收入木柜之中,然后带上了房门。

丁天仁道:「我们走吧。」

易云英朝屋中回顾了一眼,突然一下扑入丁天仁怀里,伏在肩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丁天仁从没和姑娘家接触过,这下突如其来这种事,使他大感手足无措,只好由她伏在肩头,哭了一阵,才缓缓的道:「姑娘不用伤心……」

他只说了这句话,底下就不知怎么说好?易云英渐渐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扑在他肩头,急忙后退了一步,一时羞红了脸,拭着泪水,幽幽的道:「对不起。」

丁天仁道:「没关系,姑娘从小住在这里,一旦要离此而去,心里自然难过的了。」

易云英本来已经收住泪水,经他一说,忍不住泪水又流了下来。丁天仁尬尴的道:「在下不会说话,本来想劝你的,反而惹你伤心了。」

易云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没有。」

丁天仁道:「那就走吧。」

易云英点点臻首,从桌上取起包袱挽在手上,然后又取起长形的青布囊,让丁天仁走在前面,出了大门,她回身掩上木门,又锁上一把铁锁,忍不住眼圈一红,拭着泪幽幽的道:「乾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丁天仁道:「姑娘只管放心,只要师叔回来了,在下自会送你回来的。」

易云英笑道:「听你口气,把我看做三岁小孩一般。」

她这一笑,在晨曦中,就如百合开放,清新脱俗,把才才的愁容一扫而空。丁天仁看得不禁一呆,连说话都忘了。易云英脸上一红,避开他的眼光,也没有说话,两人就在石级下站停下来。

过了半晌,易云英才幽幽的道:「你方才催着人家走,现在怎么不走了?」

「哦,哦。」丁天仁忙道:「姑娘说得是,我们是该走了。」

走出篱笆,易云英又把篱笆门用绳圈扣上,回过身来,低低的道:「丁大哥……」

丁天仁看她欲语还休的模样,急忙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易云英腼腆的道:「我们……」她只说了两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

了天仁望着她道:「姑娘要说什么?只管说好了。」

易云英飞红了脸,说道:「我们……」她依然只说了两个字,就不说下去,好像「我们」二字之后,很难启齿一般。

丁天仁道:「姑娘只管请说,在下不会怪你的。」

「不是的。」易云英急道:「我是说……我们在路上,要改改称呼才好。」

丁天仁道:「怎么改法?」

易云英道:「你叫我姑娘,姑娘的,给人家听去多么别扭?」

丁天仁道:「但……」

易云英道:「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丁天仁道:「你说,你说。」

易云英瞟了他一眼,才道:「我是说,我们在路上,还是兄妹相称比较好。」口中说出「兄妹」二字,粉脸也胀红了。

丁天仁连连点头,喜道:「姑娘说得极是,我们兄妹相称,路上也方便多了。」

易云英喜孜孜的道:「那你同意了?」

丁天仁笑道:「在下完全同意。」

易云英抿抿嘴,娇笑道:「那你就不能称在下了,要称愚兄才对,我也不能叫你丁大哥,该叫你……叫你大哥了。」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也小得只有站在她对面的丁天仁才听得到,同时脸颊上也飞起了两片红云。丁天仁看她笑得开心,心头自是十分高兴,随即说道:「你叫我大哥,我就该叫你妹子了。」

易云英心头甜甜的,口中只轻「嗯」了声。丁天仁看她左手提的长形布囊,问道:「妹子这青布囊里,是你随身的长剑了?」

易云英点头道:「是啊,这是无垢师叔送给我的,白衣庵女弟子使的,都刻上「峨嵋白衣庵」五个字,这柄剑是师叔特地给我镌上了「云英」两个字。」

丁天仁道:「你剑法一定很好了,是跟师叔练的?」

「才不是呢,我笨死啦。」

易云英脸上红馥馥的,偏着头道:「剑法是无垢师叔教的,但白衣庵不收俗家女弟子,所以仍叫她师叔。」

丁天仁道:「这青布囊还是愚兄给你拿吧,我的短剑收在衣衫里面,由我拿着长剑,就不会惹人注意。」

「好吧。」易云英把青布囊朝丁天仁递去,一面说道:「这柄剑如果像大哥的一样短,就可以收在衣衫里面,那该多好?」

她现在「大哥」已经叫顺口了,就不再觉得碍口了。两人沿着山径,边说边走,中午时光,就赶到青龙场,就在一家面馆打尖。

这家面馆地方不大,只是像一条弄道,两边放了四五张板桌,前面已有三张桌子坐了人,两人就在里首靠左边一张桌旁坐下。一名夥计端上一盅茶来,放好筷匙,问了两人要什么面,便自退去。

易云英问道:「大哥,我们要去那里呢?」

丁天仁凑过头去,压低声音说道:「我家在嘉定,自然回家去了。」接着又道:「不过你是我妹子,怎么会连家都不知道?所以路上就不可多问。」

易云英道:「好嘛,不问就不问咯。」

说话之间,又有两个身穿蓝布衣衫的汉子走了进来,在他们右首稍后的一张桌上落坐。这时夥计已经端着两碗面送来,易云英困自己吃不完一大碗面,就分了小半碗给大哥,两人就不再说话,各自低头吃着。一回工夫,都已吃毕,就在会帐出门之际,丁天仁看到后来两个汉子也放下面碗,站了起来,当下也并不在意。

出了镇甸,路旁杂林中忽然有一点劲风,朝丁天仁头部激过来,耳中也依稀听到有人喝了声:「打。」

丁天仁总究练过六年武功,反应并不慢,右手一抄,就把打来的暗器接住,但觉来势劲急,但入手却轻而且软,不像暗器,心中觉得奇怪,急忙低头看去,接到手中的竟是一个极小的纸条球,那是一张不到手掌大的纸条,上面写着:「有人跟踪,不宜回家」八个字。

易云英发现大哥正在走路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把手中字条递了过去,说道:「你看看这字条。」

易云英接过字条,口中念道:「有人跟踪,不宜回家,大哥这纸条那里来的?」

丁天仁道:「就是刚才有人从林中打出,我还当是暗器,接到手里,才知只是一个纸球。」

易云英道:「他以纸条示警,一定是大哥的朋友了。」

丁天仁道:「我这里连熟人都没有,那有什么朋友?」

易云英道:「这就奇了,大哥如果没有熟人,他不是你朋友,怎么会向你示警呢。」

丁天仁道:「除了伏虎寺的师兄们,我认识的人,只有你一个人,那来的朋友?」

易云英心头一甜,挑挑眉毛,说道:「那么大哥预备怎样,听不听他呢?」

丁天仁道:「他说有人跟踪,我刚下峨嵋,没有仇人,跟踪我的,一定是雪山派的人了,他们毫无信义,我们虽然不怕,但娘手无缚**之力,我们回去,岂不是把他们带上门去,这就不妥了。」

易云英咭的笑道:「我有办法了,我们先躲起来,看看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然后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就是我们跟踪他们了。」刚说到这里,就催着道:「大哥快来,我们躲到林中去。」

身形晃动,迅速往右侧林中投去,身法轻快,宛如紫燕穿林,一闪而没!丁天仁只好跟着掠入林去,两人在一棵大树后藏好身子。

易云英悄声道:「大哥,把长剑给我,待会儿说不定还会动手呢。」

丁天仁把青布囊交还给她,一面叮嘱道:「你说我们要跟在他们身后,那就不能和他们照面了,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最好是不动手的好。」

易云英道:「好嘛。」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只见来路上果然出现了两条人影,一路奔行而来。

易云英低声道:「来了。」

丁天仁道:「快别作声。」

不过眨眼工夫,那两人已经奔近林前,原来正是方才面馆遇到的两个蓝衣汉子。只见左首一个脚下一停,口中咦道:「这两个点子怎么不见了?」

右首一个道:「这条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他们也许脚程加快了。」

左首一个道:「那就快些走,别把人盯丢了。」话声一落,果然加快脚程,一路奔行下去。

易云英哼道:「原来是这两个人,难怪方才在面店里,不时的打量着我们。」接着咭的轻笑出声,偏头道:「大哥,我这计策不错吧?现在可以走啦。」

丁天仁道:「我们只要避开他们就好,我看不用跟他们下去了。」

易云英道:「他们一定是奉命跟踪我们的,如果找不到我们,还会回头寻来,不找到我们是不会甘休的,这叫做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有跟在他们后面,一切之在我,才能知道他们究竟有些什么目的?」

丁天仁笑道:「瞧不出妹子还是女诸葛哩。」

易云英举手理理鬓发,嫣然笑道:「大哥同意了?」

丁天仁道:「反正暂时不好回家,就这么办吧。」

易云英道:「那就走了。」

第六章 被翻红浪 小侠初识云雨情

丁天仁和易云英相继走出树林,一路奔行下去。这条路,本来也是丁天仁要去的路,一直通向嘉定,傍晚时光,就已赶到嘉定,始终没有看到两个蓝衣汉子的影子。丁天仁的家是住在嘉定乡下,本来不用进城的,现在既然暂时不回家去,就要进城投店了。

嘉定可是一个大城市,工商发达,街道上商肆栉比,行人车马往来如织。丁天仁从没到城里来过,易云英从小在峨嵋后山,也没到过城镇,走在路上,东张西望,大有目不暇接之感。

易云英拉了下丁天仁的衣袖,低声问道:「大哥,天快黑了,我们到那里去投宿呢?」

丁天仁道:「自然要找一家客栈投宿了,我正在找呢。」

两人走过两条横街,还是易云英眼尖,看到横街上一方招牌写着「招商客栈」四个大字,这就叫道:「大哥,就在这里了。」

丁天仁笑道:「我从没到城里来过,没想到城里有这么热闹。」

易云英笑道:「我也没来过,这叫做乡下人进城咯。」

两人刚走近客栈门口,就有一名夥计迎着招呼道:「两位要住店吧?」其实不用问,两人手中都提着包裹,自然是住店的了。

丁天仁间道:「有没有房间?」

夥计含笑道:「有,有,两位要一间房还是两问房?」

丁天仁道:「我们是兄妹,一间房就好,但要两张铺的。」

「有,有。」夥计连连点头,说道:「两位请跟小的来。」

易云英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跟在大哥身后,一起走进客店,由夥计领路,一直来至后进,夥计推开一扇房门,说道:「两位请进,这间房有两个铺,最合适不过了。」

丁天仁、易云英跨入房中,果见对面有两张床铺,中间有一个木柜,临窗还有一张小桌和两张椅子、收拾得极为乾净。

丁天仁朝夥计点点头道:「就这间好了。」

夥计连声应是,退了出去,不多一回,就送来脸水,接着掌上了灯,又沏了一壶茶过来,一面伺候着问道:「两位晚餐要在房里用,还是到外面去用?」

丁天仁问道:「房里用,是你帮我们送来吗?」

「是、是。」夥计陪着笑道:「小店厨房专门为客官准备了大宴小酌,一应俱全,客官要些什么,都可以送到房间里来。」

易云英想了想道:「大哥,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吃的好。」

丁天仁点头朝夥计道:「好,那就不麻烦你了。」

夥计退出之后,丁天仁道:「我本来想叫他送到房里来吃的,有人跟踪我们,总是少出去的好。」

易云英挑着眉毛,悄声道:「我看大街上很热闹,吃过晚餐,还可以在街上逛逛呢。」

丁天仁笑道:「好吧,那就可以出去了。」

两人出了客店,这时华灯初上,每一家店舖都灯光如昼,行人往来,比白天更为热闹。街上几家大酒楼门面华丽,勺勺齐呜,楼上弦管清唱,随风飘散。两人只是看了一眼,却不敢上去,依然找了一家面馆,吃了两碗面,出门的时候,易云英道:「大哥,你先回去,我还要买些东西。」

丁天仁道:「你要买什么,我陪你去。」

易云英道:「不,你只管先回去,不用陪我。」

丁天仁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易云英粉脸一红,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条街我认识,还会走丢?你只管先回去好了。」

丁天仁心想:妹子是姑娘家,也许自己和她一起去有什么不便之处,这就点头道:「好吧,你小心些,早些回来。」

易云英轻笑道:「我知道啦。」兴冲冲的往街上走去。

丁天仁回转客店,回到房中,夥计跟着送来茶水,便自退去。丁天仁倒了一盅茶,就在窗下一把椅子坐下,轻轻喝了一口,他和易云英认识只有一天,也只是今天才认的兄妹,一起上路的,但这时易云英没有回来,自己一个人刚坐下来,就有寂寞之感,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静不下心来。

他放下茶盅,站起身,在室内走了几步,又回到椅上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一盅茶,只喝了一口,放下茶盅,不自觉的又站了起来,但又迅快的坐下,自己也感到好笑,从来都没有像今晚这样失魂落魄过。

他想到无能师叔送给自己的两页「点法」,就从怀中取出,在灯光下摊开,用心研读了几行,但就是读不下去。这可并不是「点法」的文义艰深,不容易理解,而是自己心不在焉,没有心思阅读下去。收起「点法」,忍不住又从椅上站起身来,在室中走了儿步,又回身坐下。

现在他渐渐明白过来,自己情绪如此不安,就是为了妹子外出未归之故,接着暗自失笑,她说过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走失?这不是自己多虑吗?他越想不去想她,但易云英的一颦一笑,越是在脑海里围绕下去,他情不自禁的走近门口,伸手开启房门,盼望着她。

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工夫,易云英才喜孜孜的捧着两个大纸包走了进来,丁天仁赶忙迎着她道:「妹子,你买了些什么东西?去了这么久,真教愚兄替你耽心呢。

易云英把两个纸包往床上一放,目光溜动,含笑道:「我说过这条街我认识,还会走丢了?丁大哥,你猜猜看,我买了什么?」

丁天仁道:「还是你告诉我吧,你买的东西,我怎么会猜得出来?」

易云英娇躯扭了下,才道:「我不管,大哥一定要猜上一猜,猜不中也没关系呀。」

丁天仁道:「这样没头没脑的你叫我怎么猜?」

易云英笑道:「对了,我可以提示你一点,这两个纸包里,有一包是我替大哥买的。」

丁天仁奇道:「你替我买的,那是什么呢?」

易云英道:「所以要你猜咯。」

丁天仁摇着头道:「我从小最怕猜谜了,师兄门说了谜面,我没有一次猜中的,你还是打开来给我看吧。」

易云英噘起小嘴,说道:「不打开来看,你怎么也猜不着的。」一面伸手拆开纸包,里面是一件青布长衫,她一手提着衣领,用手一抖,说道:「大哥,快穿穿看,合不合身?」

丁天仁笑道:「我又不做新郎官,干么要穿长衫?」

这话易云英听得脸上蓦地红了起来,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进城来,走了几条街,看到的人,除了贩夫走卒,谁都穿着长衫,我乾爹常说,这个年头,大家都只认衣衫不认人的,所以我才替你买的,快试试看呀。」

丁天仁拗不过她,只好把长衫穿上了。易云英看着他咬咬红菱似的下唇,喜道:「大哥,最合身也没有了,哦,我也买了一件长衫……」

丁天仁奇道:「你也买了一件长衫?你要长衫做什么?」

「穿咯。」易云英脸上微微一红,续道:「我听乾爹说过,许多女孩子为了行走江湖,就易钗而弁,女扮男装,我想有人跟踪我们,我们如果改个样子,人家就认不出来了。所以我买了一套男装,明天出门,就可以换上了。」

丁天仁笑着摇摇头道:「你想得真多。」

易云英笑道:「还有,明天我换了男装,我们就是兄弟了,你要给我想个名字才好。」

丁天仁笑道:「大哥叫丁天仁,小弟自然是丁天义了。」

「丁天义。」易云英道:「这名字很普通,还算不错。」

丁天仁道:「普通些,就不会引人注意,这还不好?」

易云英道:「好嘛,明天起我叫丁天义好了。」

丁天仁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门睡吧。」过去拴上了门闩。

他这句「我们睡吧」,说者无意,但听到易云英耳里,可就多上了心,想起方才他说过:我又不是新郎官,心头小鹿顿时跳得好猛,口中只轻「嗯」了一声,却畏缩不前。

丁天仁看她只是坐着不动,不觉哦道:「妹子是不是怕羞?那我把灯熄了。」

易云英更是吃惊,颤声道:「不,不,还是点着的好。」

丁天仁这回看清楚了,她一张春花般的脸上,已经胀得比大红缎子还红,只是坐着不动,怕得好像自己要吃了她一般,心中暗暗好笑,这一情形,大概和新娘子也差不多了。想到这里,心头不禁一荡,丁天仁再也忍耐不住,用手搭住易云英香肩将她搂在怀里。

「大哥……你……」易云英心中一惊,羞得粉脸通红,本能地用手推拒,可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易云英正值花季年华,情窦初开,哪禁得起异的挑逗?更何况这少年正是她心目中的如意情郎,芳心暗许的对象呢。易云英半推半就,嗯了一声,整个娇躯无助地倚在他的怀里,呼吸急促,脸颊红得像是怒放的山茶花。

她激情的反应,立即感染了丁天仁。他感到易云英体内所散发的热力和幽香,令他气血翻腾,下身起了奇异的变化。他将易云英紧紧搂在怀里,伸嘴去吻她的樱唇。易云英婉转相就,两人吻在一起。丁天仁将易云英的丁香小舌吸出来,含在嘴里慢慢品尝,伸出左手在她身上上下游移。只片刻间,易云英被他吻得神智大乱,在他的一双魔手中喘息、颤抖、昏眩。

易云英发乱钗横,罗裙半解,娇喘吁吁地呻吟着说:「哥……我……好舒服……我爱你……」

「云妹,我也爱你……」丁天仁低唤,吻着她半裸的、羊脂白玉似的膛。

易云英在他火热的吻下颤抖,紧抱着他的虎腰迎合着他,感到意乱情迷。丁天仁慾火中烧,将易云英横抱在怀里,向床前走去。丁天仁将易云英放在床上,伸手去解她的衣扣。易云英一惊,往床里一缩轻声道:「哥……不要……」

丁天仁上床搂住易云英求道:「云妹,我以后若负了你,让我不得好死。」

易云英小手虚掩他的嘴,羞笑道:「快别说了,我……我信你……」说着双手摀住脸,羞态甚是可爱。

丁天仁大喜,搂住易云英为她宽衣解带,片刻间将她剥得一丝不挂,露出欺霜赛雪般的雪白胴体。易云英捂着脸,哪敢看他一眼?丁天仁看着易云英美丽的少女胴体,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见她雪白的玉体肌肤细腻柔滑,吹弹得破,娇艳得像要滴出水来。粉红的小脸妩媚动人,一副又羞又怕的神情甚是可爱,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强自镇定。易云英的身材苗条,曲线凹凸玲珑,酥高耸丰满,两个雪白玉上的鲜红樱桃让人垂涎欲滴。雪白的小腹镶嵌着迷人的香脐,再往下看是萋萋芳草,桃源洞口处溪水流淌。

丁天仁见到这种美景,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他扑上前去,握住易云英的雪白双峰揉搓起来,更低下头品尝她的两颗樱桃。易云英紧抱着他的虎腰,轻呼:「哥……痛……轻点儿……」

丁天仁心下甚是怜惜,抱住易云英的柳腰,轻吻她的耳垂道:「云妹,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易云英娇俏地白了他一眼,嗔道:「哥……你不老实……」

丁天仁使劲亲了她一口,笑道:「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呢?可迷死我们男人了。」

「你……」易云英满脸娇羞,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

丁天仁心中怦怦乱跳,他大胆地分开易云英的两条玉腿,尽情地欣赏她身体的最美最神秘地带。只见易云英的下体阜丰满,乌黑的嫩草均匀地分布在花瓣四周,粉红色的花瓣半开半闭,上面还挂了几滴晶莹的露珠。易云英被他看得羞不可抑,挣扎着想合上两条玉腿,嘴里吐出如梦如醉般的呻吟:「不……不要啊。」可丁天仁紧抓着她的两条玉腿,她哪里动得了分毫?

易云英用双手摀住脸,羞得连雪白的脖颈都变成粉红色。丁天仁见这小姑娘婉转呻吟,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娇媚动人,知道她已是春情萌动慾火高涨。丁天仁笑着脱去全身衣裤,露出又又红的硕大宝贝,把它送到易云英的小手里。

「这……这么大……」易云英又爱又怕,她握着这热气腾腾的宝贝不知如何是好,想放手又舍不得。

丁天仁只觉丹田一股热流直冲小腹,宝贝硬得发疼,他知道再也不能忍了。丁天仁把易云英放倒在床上,分开她修长双腿,用头在她溪水淋漓的花瓣上揉弄了几下,腰猛地往下一沉……

「啊……不要……好痛啊……呜呜……不来了……」易云英疼得泪水泉涌,用手使劲推丁天仁。

丁天仁爱怜地亲了亲她的红颊,安慰她:「对不起,是哥不好,我这就退出来。」

易云英抓着他的胳膊,颤声道:「哥……我能忍……」

丁天仁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你可不要勉强啊。」

易云英轻咬下唇点了点头,丁天仁躺在床上,让易云英骑在自己身上,变成女上男下的姿势。易云英娥眉微蹙,轻轻扭动柳腰上下移动着,起初还是有些疼痛,但不久体内又酥又痒甚是舒服。易云英紧闭双眼,可下身的快感波浪般袭来,她忍不住娇呼:「哥……我好舒服……用力……」

柳腰疯狂地扭动迎合着丁天仁,丁天仁抚着她滑润的丰臀,腰部卖力地向上挺进,将宝贝深深地进入到易云英的身体里。下面的丁天仁,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宝贝在易云英粉红湿润的花瓣里进进出出,耻毛纠缠在一起,沾满了两人的爱。易云英的壁紧紧包裹着丁天仁的宝贝,每一次的抽都给两人带来无边的快感。

「啊……嗯……好……哥哥……我……不行了……」易云英喘气凝重,玉体微颤,壁阵阵紧缩。丁天仁这时也到了紧要关头,他紧抓易云英香汗淋漓的玉臀,同时腰猛地向上一抬……

「啊……」易云英只觉下身火热,花心喷洒甘泉,同时一股滚烫的体冲进体内,在刹那间身体达到了愉悦的高氵朝。她滑下丁天仁的身体,紧紧搂住他,充满了幸福感。丁天仁喘着气,满意地回味着交欢的乐趣,大手不规矩地在易云英的娇躯上游移。他越想越得意,不觉笑出声来。

易云英嗔道:「有什么好笑?」

丁天仁搂住易云英娇躯,大肆轻薄了一阵,说道:「云妹,我是太高兴了,我一定要娶你。」

易云英芳心窃喜:「一言为定!可不许食言。」

丁天仁大声道:「我若食言,叫我不得好死。」

易云英轻掩他嘴:「你若诚心待我,何必发此毒誓呢?」

小屋春光无限,柔情万种,天上人间,似真似幻,两人满足地相拥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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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梳洗,相视一笑,都红了脸。

一切打点妥当,丁天仁压低声音道:「我昨晚一直在想,我们暂时不能回家,我想不出要去那里好?所以要和你商量商量。」

易云英偏头沉吟道:「我也没出过门,要去那里,我也想不出来呀。」接着又道:「这样好不,今天我们先出城去,找个树林子,把衣服换了,然后……」

丁天仁问道:「然后怎样?」

易云英道:「我先走一步,你落后些,看看后面还有没有人跟踪,没有人跟踪的话,我们就迂迥着绕个圈子,可以回家去了。

丁天仁喜道:「妹子这主意不错。」

两人吃过早点,就会账出门。走了五里来路,右首正好一片浓密的山林,易云英叫道:「大哥,等一等,我到林内去换一件衣服,你在这里守着。」

丁天仁点点头,易云英急匆匆的往林中钻去,过了不多一会,只见从林中走出一个头戴瓜皮镶玉缎帽,身穿青布长衫,背后拖一条乌黑长辫的少年书生,笑吟吟的朝丁天仁拱手道:「兄台请了,小弟丁天义这厢有礼。」一边咭笑出声来。

丁天义笑道:「亏你扮得还算很像,只是口齿太嫩了些。」

易云英道:「那就不像了。」

丁天仁道:「那也不然,你是口音尖了些,稍加注意,那可充得过去了。」

易云英道:「我也只要充得过去就好了。」

正说之间,只见两匹骏马疾驰而来,就在快到自己两人前面,相距还有三四丈远,就刹住奔行之势,马上两名汉子立即翻身下马,一脸恭敬之色,迎着走来,直到相距一丈光景,才抱拳躬身,由左首一人说道:「二位公子中,不知那一位是丁天仁丁公子?」

丁天仁还是第一次被人叫「丁公子」,而且「丁公子」这三个字听起来好像蛮舒服的,这就点点头道:「在下就是丁天仁。」

两个汉子听得大喜过望,连连抱拳道:「原来就是丁公子,这就好了。」

丁天仁问道:「二位找在下不知何事?」

左首汉子道:「小的二位奉老庄主之命,特地来迎迓丁公子的。」

丁天仁听得奇怪,问道:「不知你们老庄主是谁?」

左首汉子道:「敝庄老庄主就是人称「擎天手」的金赞臣金老爷子。」

丁天仁并不认识「擎天手」金赞臣,但只要听他外号叫做「擎天手」,就凭这三个字,已可知道这位金老爷子一定是江湖上响噹噹的人物无疑,自己只是一个峨嵋派学艺还没满师的记名弟子,像他这样有名气的人,怎么会派人来邀请自己呢?心念转动,一面问道:「不知金老庄主见邀,有什么事吗?」

左首汉子道:「这个小的两人也不大清楚,好像……是昨晚老庄主听说金公子到了嘉定,今天一早,就要小的两人一路迎上来的。」

右首汉子道:「二位公子请上马了。」

易云英道:「大哥,你认识金老庄主吗?」

丁天仁道:「不认识。」

易云英道:「既然不认识,那就不用去了。」

左首汉子听得急道:「老庄主是久仰丁公子大名,丁公子到了敝地,老庄主自是以接待丁公子为荣,丁公子如果不到敝庄去盘桓几日,老庄主岂不感到脸上无光?所以务必请丁公子赏脸,前去敝庄一行。」

右首汉子也道:「丁公子要是不去的话,小的两人也无法向老庄主交代了。」

丁天仁看两人这么说了,只好点头道:「好吧,在下就去见见你们老庄主。」

两名汉子听得大喜,左首一个道:「那就请二位公子上马了。」

丁天仁问道:「你们庄子很远吗?」

右首汉子道:「不远了,就在前面,不过两里光景。」

丁天仁道:「只有两里光景,就用不着骑牲口了。」

左首汉子忙道:「不,不,两位公子务请上马,这是敝庄迎宾之驹,二位公子是敝庄的贵宾,自然要骑着去才好。」

易云英从没骑过马,心里觉得好玩,这就说道:「大哥,他们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就骑着去吧。」

丁天仁道:「好吧。」

两个汉子连忙拢住马头,伺候两人上马,丁天仁山没骑过马,总算学过六年武功,身手不弱,跨上马鞍,还能坐得稳,两名汉子不待吩咐,就牵着马匹而行。易云英心头暗暗高兴,自己两人幸亏都穿上了长衫,不然,到人家庄上去当贵宾,岂不寒酸了?

两里来路,自然很快就到了,但见一条石极大路,一直通到一座高大的院庄前面,越过一片广场,大门前左右两边蹲立着一对比人还高的石狮子,石阶上也分左右站立了六名青布衣衫的汉子。光是这份气势,已可见老庄主的身份了。

两名汉子牵着马匹一直来至门前才停站住,左首汉子说道:「请两位公子下马了。」

丁天仁、易云英两人随着跨下马鞍,只见从门内急步迎出一个身穿布夹袍,年约四旬以上的中年人来,朝两人连连拱手道:「二位公子宠临,在下迎近来迟,多多恕罪。」

丁天仁回头朝左首汉子低声问道:「这位……」

左首汉子凑近道:「敝庄任总管。」

丁天仁连忙拱手道:「原来是任总管,在下兄弟幸会。」

任总管一脸堆着笑容,说道:「这位大概是丁公子了,在下任贵,要请丁公子多多指教。」一面问道:「这位是……」

丁天仁道:「他是舍弟丁天义。」

任贵大笑道:「原来两位都是丁公子,快请里面奉茶,敝庄老庄主已经恭候多时了。」说完,连连抬手肃客,陪着两人往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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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易钗为牟 三公子遽然被掳

穿行长廊,又折入东首一道腰门,那是一排五间自成院落的一座厅堂。任贵走近厅门,才脚下一缓,低声道:「这里是老庄主接待贵宾之所,老庄主已经等候多时了,二位公子请进。」

丁天仁不好再和任贵客气,就走在前面,举步跨入。易云英紧跟在大哥身后,任贵则随在易云英的身后。这座客厅,当然没有前面大厅的大,但也相当宽敞,陈设更是致古雅,上首一方横匾写着「乐山草堂」四个字。明明是画栋雕梁的舍,却偏偏要说「草堂」。咱们古老中国只要是有钱人家,都会附庸风雅一番,这是风尚所及,见怪不怪的事了。

上首一把紫檀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浓眉鹞目,貌相威重,飘花白长髯的老者,看到三人走入,口中呵呵一笑,站起身,拱拱手道:「丁公子远来,老朽有失远迎……」

任贵连忙朝丁天仁低声道:「他就是敝庄老庄主了。」

丁天仁走上几步,作了个长揖道:「在下兄弟途经贵地,蒙老庄主宠召,拜谒来迟,真是失礼得很。」

金赞臣一脸欢愉之色,大笑道:「老朽久仰丁公子大名,昨日听到丁公子道经敝地,特地奉邀侠驾,以便一叙,哈哈,今日一见,丁公子果然少年隽才,老朽不胜荣幸之至,哦,这位令友、不知如何称呼?」

任贵忙道:「回庄主,这位是丁公子的令弟丁天义二公子。」

易云英脸上一红,连忙拱手道:「丁天义拜见老庄主。」

「不敢,不敢。」金赞臣呵呵笑道:「原来是贤昆仲,真是一双珠树,老朽幸会,二位快快请坐。」

丁天仁、易云英两人告坐之后,就在下首两把椅子上落坐任贵也向老庄主告退,一名青衣使女送上两盏茗茶。

金赞臣举起茶盅,含笑道:「贤昆仲请用茶。」

丁天仁喝了口茶,放下茶盅,拱拱手道:「在下兄弟承蒙老庄主宠邀,不知老庄主有何见教?」

「哈哈。」金赞臣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一手捻着花白长须,目视两人徐徐说道:「老朽只是久慕丁公子英名,听说丁公子到了敝地,所以才着人去奉邀,惮能一晤隽贤,以慰渴思,如此而已,见教二字,老朽怎敢当得?」

他说得极为诚恳,只是久慕大名,想见见丁天仁这个少年才隽而已,事情就是如此简单。但这话听到丁天仁耳里,不禁暗暗生疑,自己仅是峨嵋伏虎寺一名尚未满师的徒弟,这位老庄主是川中久负盛名的人物,但他却口口声声的说久慕自己英名,好像把自己请到他庄上来,是他莫大的荣幸。

由此看来,他可能认错了人,误把冯京作马凉,他邀请的一定是另有其人了。想到这里,不觉站起身拱拱手道:「老庄主大概是认错了人,老庄主要邀请的可能另有其人,并非在下兄弟了。」

金赞臣含笑道:「老朽着人去请的正是丁公子,一点没错。」

丁天仁道:「但……」

金赞臣连忙摇手截着他话头,笑道:「丁公子刚从峨嵋伏虎寺来,总不错吧?」

从峨嵋伏虎寺来的,当然只有丁天仁一个了。丁天仁点头道:「在下确实刚从伏虎寺下来,但在下初入江湖……」

金赞臣大笑道:「这就是了,除了丁公子,还有第二个人吗?」

他不待丁天仁开口,接着又道:「老朽邀请丁公子莅临,一来是颇想一瞻风采,二来是因下月初九,重阳之会,今年由敝庄主办,也希望丁公子能够参加,也可使本届大会增色不少。」

他每一句话都在竭力捧着丁天仁。易云英看着他一直没有作声,心中暗道:「乾爹说过,凡是言甘辞卑的人,都是别有用心的,这位老庄主显然是一方大豪,大大有名的人,何以对大哥如此谦卑呢?哼,说不定没安着什么好心。」

丁天仁忍不住问道:「不知老庄主说的重九之会,是什么质的会呢?」

武林中人,没有不好动的,听说有什么大会,自然会引起好奇之心,因此丁天仁这一问也早在金赞臣意料之中,闻言微微一笑道:「重阳大会,本来由川西同道所发起,没有门派之见,全以道义相结合,也没有会长的名称,每年一次,轮流作东,这轮值之人就是这一年之主,老朽就是今年的主人。」

说到这里,口气略顿,伸手取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续道:「重阳大会另一惯例,就是每一与会同道都可邀约一二位会外知名之士参加,年主当然更要广邀各地名家莅会,担任贵宾,以昭郑重,老朽今年只邀约了两三位老友前来,正好丁公子贤昆仲路过敝地,这比约定的还要凑巧,实是最难得也没有……」说完,不觉得意的呵呵笑了起来。

丁天仁听他说出轮值年主都要广邀各地名家莅会,自己只是伏虎寺尚未满师的弟子,不,现在峨嵋派已经宣布封山,自己只是师傅的记名弟子而已,如何能和各地名家相提并论?想到这里,立即抱拳道:「多蒙老庄主垂爱,但在下兄弟,只是江湖未学,后生小子,怎好和各地武林前辈相提并论,担任贵宾,这个万万使不得,也万万不敢当……」

「哈哈……」金赞臣大笑一声道:「丁公子名满天下,是武林中灿烂新秀,天下之人,有谁不知?丁公子担任重阳大会的贵宾,只是川西一隅武林同道集会的贵宾,就算担任天下武林大会的贵宾,又有何不可?」

丁天仁听他说自己名满天下了,当真有一头雾水之感,自己初下峨嵋,几时名满天下了?但看金赞臣一口咬定自己是武林灿烂的新秀,自己再三解说,也是没用,只好拱着手道:「老庄主宠褒,在下兄弟实在愧不敢当,也不胜汗颜之至。」

正说之间,一名青衣使女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老庄主,可以入席了。」

金赞臣点点头,站起身朝丁天行、易云英抬抬手道:「贤昆仲远来,老朽要他们准备了一席肴淡酒,聊洗风尘,现在就请入席了。」

说完,引着两人至屏风后面,这是一间宽敞膳厅,雕窗纱簾,连天花板都是彩绘描金,极为富丽,这座膳厅最多可以品字形放上三张圆台面,如今却只在中间放了一张朱漆八仙桌。桌上早已放好三付瓷碟杯筷。两名青衣使女看到老庄主陪同两位贵宾进来,立即躬身施礼。

金赞臣含笑抬手道:「二位丁公子请上坐。」

丁天仁忙道:「在下兄弟年少识浅,以后还要老庄主多多指教,何况老庄主武林前辈,理应上坐,千万不可客气。」

金赞臣还是再三相让,才在上首坐下,丁天仁兄弟分坐左右,一名青衣使女替三人斟上了酒,另一名使女也在此时陆续端上菜来。

金赞臣举杯道:「来、来,老朽敬贤昆仲一杯,贤昆仲到了敝庄,就像自己家里一样,不用客气。」说罢,一饮而尽。

丁天仁、易云英也连忙举杯道:「老庄主德隆望重,在下兄弟应该先敬老庄主才对。」同样乾了一杯。

青衣使女陆续上菜,金赞臣以主人的身份,一直在殷勤的劝酒劝菜。他这种殷勤,即使是丁天仁、易云英毫无阅世经验的人,也可以感觉得出来,殷勤得有些太过火了。这一席酒,当然宾主尽欢,丁天仁在伏虎寺长大,从没喝过酒,虽然只喝了小小三杯,已是满脸通红,感到头昏脑胀。

易云英在席上再三推辞不会喝酒,但禁不住金赞臣殷勤劝酒,前后合起来,也喝了将近两杯,这时更是粉靥绊红,美目如水。青衣使女撤去杯盘送上香茗。

金赞臣抬目道:「春香,去叫任总管进来。」

一名青衣使女答应一声,转身退出,不多一回,只见任贵匆匆走人,躬身道:「老庄主传唤属下,不知有何吩咐?」

金赞臣道:「老夫午后要稍事休息,你代老夫送丁公子贤昆仲到西花园宾舍休息。」

任贵应了声「是」。丁天仁、易云英同时站起身来,丁天仁拱手道:「多谢老庄主赐宴,在下兄弟暂时告退了。」

金赞臣跟着站起,含笑道:「老朽午后有小睡的习惯,贤昆仲也至宾舍稍事休息,如有什么需要,只管交代任总管,不用客气。」

丁天仁道:「多谢老庄主。」

当下就随同任贵,回到客厅取了包裹,一直来至西院,那是西花厅边上五槛致宾舍。洞圆门前鹊立着一名青衣使女,看到任总管立即躬身道:「小婢春晴叩见总管。」

任贵一指丁天仁说道:「你来见过两位丁公子,他们是本庄的贵宾,你要好生伺候。」

春晴连忙转身朝两人躬着身道:「小婢春晴叩见两位公子。」

丁天仁忙道:「姑娘不可多礼。」

任贵问道:「春晴,房间收拾好了吗?」

春晴依然躬身道:「总管早上吩咐的,小婢早就收拾好了。」

任贵点点头道:「那好,你走在前面领路。」

春晴应了声「是」,才道:「小婢给二位公子领路。」说完,低着头在前面款款而行。

任贵连忙抬手道:「两位丁公子请。」

丁天仁、易云英就跟着春晴身后走去。进入月洞门,是一片青嫩草地,中间一条白石小径,两边各有一块圆形花圃,秋菊盛开着。跨上石阶,迎面是一间宽敞的客堂,两边各有两间卧室。

春晴领着三人,打开东首两间房门,躬身道:「二位公子请进,不知这两间卧房是不是合意?」

任贵陪同丁天仁跨入房中。这两间房既是庄中接待贵宾之处,自然十分豪华富丽。

丁天仁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卧室,连忙含笑道:「这样已经太好了。」

任贵陪笑道:「丁公子认为可以,在下就放心了。」

春晴在旁道:「还有一位公子的卧室,就在隔壁,也请过去看看才好。」

任贵一指易云英说道:「这位是丁二公子,你叫二公子好了。」

春晴欠身道:「丁二公子请。」

易云英道:「不用看了,我大哥住这一间,我自然住隔壁一间了。」

春晴应了声」是」。

任贵道:「两位丁公子就请休息吧,在下告退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任总管有事,只管请便。」

任贵拱着手退了出去,春晴给两人打来脸水,又沏了一壶茶送上,欠身道:「两位公子如有什么吩咐,小婢就住在后面,只要叫一声就好。」

丁天仁道:「没有事了,姑娘请吧。」春晴躬身退出。

两人各自在房中洗了把脸,易云英就朝大哥房中走来,口中叫着:「大哥。」一脚跨了进去。

丁天仁没有午睡的习惯,自然不需要休息,看到易云英走来,含笑道:「兄弟来得正好,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一面拿起茶壶,替她倒了一盅茶,放到自己对面。易云英说了声:「谢谢。」就在他对面坐下,一面问道:「大哥要和我说什么呢?」

丁天仁喝了口茶,说道:「这里的老庄主要我们参加了重阳大会再走,你看如何?」

易云英道:「这是老庄主瞧得起我们,既已来了,自然也有好处,可以多认识一些武林中的知名之士……」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只是这里的老庄主对我们似乎太过殷勤了,礼多近伪,我们应该小心才好。」

丁天仁也压低声吉道:「是啊,我也这样想咯,我们在江湖上,连初出道这三个字也挨不上,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卒而已,以他的名头,声望,何用这样拉拢我们?」

易云英拿起茶盅,喝了一口,望着大哥沉吟道:「也许他想利用我们。」

丁天仁道:「他利用我们什么呢?」

易云英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呢?只是他这样拉拢大哥,一定是有目的的,现在离重阳不过十多天了,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丁天仁道:「我们一直要住在这里,过了重阳才走吗?」

易云英道:「老庄主把我们请来了,重阳以前肯让我们走吗?」

丁天仁压低声音道:「云妹,还痛么?」

易云英红着脸低声道:「还有点痛。」

丁天仁道:「都怪我。」

易云英红着脸道:「大哥,不怪你,我自己愿意。」

「云妹,你真好。」两人又拥抱在一起,吻在一处,作口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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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进,偏东一座小院落中,左右两边,各有两排木制花架,架上放着数十盆兰花,一年四季都有幽兰开花,进院落,就可以闻到袭人幽香,这里就是「兰花阁」,金家庄大小姐住的地方。因为大小姐家闺名兰儿,所以就在院子里种了许多兰花。

跨进门,本来是一问宽敞的堂屋,如今却变成了练功房,靠壁处放着一排兵器架,刀剑枪朝,应有尽有,那像是姑娘家的住处?」练功房的左首,有一道门户,跨进门,又会令你呆住,因为外面是练功房,一墙之隔,竟然会是窗明几净,四壁图书的书房,岂不是大不调和了?

这里当然也不像是姑娘家的住处,却是像终日埋有经书堆里的考相公的书房。姑娘家的闺房,可在楼上,楼下只是她练功、看书的地方,这就可以看出这位兰儿姑娘对文才武学都有相当修养了。这时,从走廊上传来一阵咚咚履声,老庄主金赞臣刚跨进院落。

一名青衣小婢慌忙迎了出来,看到老庄主立即躬下身去,说道:「小婢叩见老庄主。」

金赞臣只唔了一声,举步跨进练功房,一直朝书房行去。春云跟在老爷身后,走近书房门口,就娇声叫道:「启禀小姐,老庄主来了。」

她喊声出口,老庄主已经跨近书房。兰儿姑娘今年十八岁了,出落得像花朵一般,是金赞臣唯一的掌上明珠,这时看到爹跨进书房,慌忙像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娇声道:「爹,您老人家今儿个怎么有空到女儿书房里来呢。」

听她这句话,可见老庄主平日是很少到这里来的了。金赞臣一手着花自长须,呵呵笑道:「为父饭后随便走走,经过这里就进来看看。」

兰儿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抿了下红菱般小嘴,娇声道:「女儿才不信呢?」

刚说到这里,春云已经端着一盅茶送上,说道:「老庄主请用茶。」

金赞臣道:「放着就好,唔,你站到外面去。」

春云应了声「是」,放下茶盅,依言退了出去。

兰儿望望爹,说道:「爹好像有话要和女儿说了?」

金赞臣在一张黎花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一手捋须,说道:「兰儿,你也坐下来,为父确实有话和你说。」

兰儿轻笑道:「女儿早就知道爹一定有事了。」她在爹下首的一把椅上坐下,说道:「爹,现在可以说了吧?」

金赞臣看了女儿一眼,徐徐说道:「兰儿,你平日练武,不是经常喜欢穿男装的吗?」

兰儿道:「爹,你老人家到底有什么事呢?」

金赞臣道:「为父自然有事了。」

兰儿催道:「那您老人家就快点说咯。」

金赞臣道:「事情是这样,今天为父邀请了两个年轻人到庄上来……」

兰儿粉脸蓦地红了起来,没待爹说完,轻呻道:「那和女儿有什么关系?」

「唉。」金赞臣微微摇头道:「这且不去说他,为父因重阳大会近在眼前,今年……唔,这两个年轻人,和今年大会关系重大,为父膝下无儿,只有你这个宝贝女儿……」

兰儿扭了下身子,娇声道:「爹,您老人家今天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金赞臣笑了笑道:「为父几时吞吞吐吐了,是你打断了为父的话头。」

兰儿道:「好嘛,爹说下去咯。」

金赞臣道:「为父的意思,咳,咳,为父今晚要给两个年轻人洗尘,为父膝下无儿,所以要你改扮男装,出去应酬一下。」

兰儿脸上又是一红,问道:「这为什么呢?」

金赞臣道:「重阳大会,应邀而来的,都是为父数十年来的老友,为父身为主人,自然要陪着他们,这两个年轻人和我们老一辈的人在一起,就会格格不入,所以想到由你改扮男装。可以代为父招待他们。」

兰儿问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金赞臣微笑道:「为父邀请来的,自然是大有来历的人了。」

「大有来历的人?」兰儿奇道:「这话从爹嘴里说出来,那一定是非比寻常之辈了,爹快说他们是谁呢?」

金赞臣拈须笑道:「你见了不就知道了吗?」

兰儿听得十分好奇,点头道:「好嘛,女儿答应您老人家了。」

金赞臣大笑道:「这才是乖女儿,为父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现在己是上灯时候,西花厅上灯火辉煌,如同白昼,中间一张红毡圆桌上,早已摆好了银匙牙箸。今晚是老庄主「擎天手」金赞臣替赶来赴会的几位老友和今天邀请来的丁天仁兄弟的洗尘宴。

丁天仁、易云英是由总管任贵陪同来至西花厅的,这时厅上已经有一道、一俗和一个非道非俗的三人,正由主人金赞臣陪同坐着闲聊。

金赞臣看到两人走入,慌忙起身含笑道:「二位丁公子,老朽给你们介绍……」

在座三人因主人站了起来,也一齐站起身来。金赞臣指着头椎乌木簪,身穿灰布道袍,额下留着疏朗朗花白长髯的老道人,是成都青羊观主景云子。俗家装束,脸型清瘦的老者是武当名宿成都归云庄庄主归耕云。另外一个非道非俗,头盘道髻,身穿的却是一件洗得快发白的蓝布大褂,个子瘦小,满脸皱纹,留着一把黄苍苍的山羊胡子,但一双深邃的小眼之中,却隐隐闪着金芒,则是邛崃石破衣。

能在乐山山庄作客,被视为贵宾的,当然都是武林中的大大有名的人物,丁天仁、易云英连连抱拳作揖,口中说着「久仰。」金赞臣也向三人介绍了丁天仁和易云英,只说他们是一双兄弟,并没有说出他们师门来历,但在座的三人,都是老江湖了,只要看金赞臣对两人口气十分客气,自可想得到这两个少年人必是大有来历之人,自然也纷纷还礼,说着久仰的话。

双方一阵寒暄之后,金赞臣已经抬手道:「大家不用客气快快请坐。」

丁天仁、易云英落坐之后,一名使女送上两盏香茗。

金赞臣回头道:「春容,你要任总管去叫少庄主出来。」

那名使女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过了约莫盏茶光景,只见从厅外走进一个身穿天蓝夹衫的少年公子。这人年约十六八岁,生得玉面朱唇,剑眉星目,只是个子稍嫌瘦小了些,但依然不失为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这少年公子一直走到金赞臣面前,躬身道:「爹叫孩儿出来,不知有何吩咐?」

金赞臣拈须笑道:「澜儿,还不快去拜见景云道长、归伯父、石道长?」一面朝三人道:「他是犬子澜儿,单名一个澜字,力挽狂澜的澜。」

少年公子金澜朝三人躬身为礼,金赞臣又指着丁天仁、易云英二人说道:「这两位是丁天仁、丁天义贤昆仲,你们都是年轻人多多亲近。」

金澜目光一抬,连忙朝两人拱手道:「两位丁兄多多指教。」心中暗道:「这兄弟二人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爹把他们说成大有来历的人,自己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丁天仁含笑道:「金兄好说,在下兄弟今后还要金兄多多指教呢。」

金澜看他还算谦虚,脸上微微一红,也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心想:「这还差不多。」一面说道:「丁兄太客气了。」

金赞臣站起身抬抬手道:「大家可以入席了,景云道兄、石道兄、耕云兄,你们三位年龄较长,就请上坐吧。」

景云子打了个稽首道:「善哉、善哉,贫道和归师弟近在成都,石道兄……比咱们远多了,所谓远来是客,应该由石道兄上坐才是。」

石破衣大笑道:「道兄这话就不对了,道兄乃是青羊一观之主,兄弟,哈哈,只是一个假道士,假道士还没关系,又叫破衣,堂堂乐山山庄,请一个破了衣衫的假道士坐在上首,何况兄弟喝起酒来,吃相不雅,岂不笑话,所以这个万万不可。」

他这话听得大家不觉都笑了。丁天仁心想:「这位石破衣倒是突梯滑稽之流。」心中不觉对他颇有好感。

金赞臣笑道:「石道兄既然不肯上坐,景云道兄就不用客气了。」

景云子眼看没人可以谦让,只得坐了首席,接着就是归耕云、石破衣、丁天仁、易云英,都相继入席。两名青衣使女手执银壶给众人斟满了酒,只有景云子以茶代酒。石破衣没待主人敬酒,一手拿起酒杯,咕的一口,就喝乾了,青衣使女看他杯中已经喝乾,连忙替他斟上。那知石破衣还没待她转身,又把一杯酒喝乾了,那使女只好再给他斟满,石破衣又一口喝乾。

那使女再给他斟酒之时,石破衣悄声道:「姑娘最好给我另外打一壶酒来,不然的话你光给我一个人斟酒还来不及,没工夫给其他的人斟酒了。」

那使女红着粉脸还没开口,金赞臣含笑道:「石道长吩咐,你就再去打一壶来,送给石道长好了。」

那使女答应一声,迅速退下,不大工夫,果然另外捧着一壶酒,送到石破衣面前。石破衣大笑道:「所以朋友越老越好,金赞臣老哥知道我假道士的脾气,酒喝得快,这样一壶一壶的来,才够意思。」

这时两名青衣汉子已把菜看陆续送来,由两名青衣使女端上菜。主人金赞臣站起身道:「景云兄、耕云兄和石道兄,是兄弟几十年的者友,两位丁公子虽是初交,也一见如故,诸位远莅寒庄,总是客人,今晚看淡酒,不成敬意,兄弟敬诸位一杯。」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金澜跟着爹站起,也乾了一杯。景云子等人也一起起立,说着:「谢谢主人。」也各自举杯乾了。

石破衣笑道:「主人这是客气话,这酒是陈年花彫,少说也有十五年了,一点也不淡。」

金赞臣大笑道:「有石道兄在座,不是十五年以上陈年花彫,那敢拿上桌来。」

石破衣也大笑道:「主人这话就是说我假道士是酒鬼了。」

归耕云笑道:「石道兄是出了名的酒仙。」

石破衣咕的乾了一杯,说道:「我假道士仙气一点也没有,有之,那就是一身酒气了。」说着回过头来,朝坐在身边的丁天仁问道:「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我假道士为什么叫石破衣的?」

丁天仁脸上一红,说道:「这个……在下不知道。」

石破衣问道:「你想不想知道?」

丁天仁心想:「你叫石破衣难道还有典故不成?」一面说道:「请道长指教。」

石破衣笑道:「你干了面前这一杯,我就告诉你。」

丁天仁为难的道:「在下不会饮酒,方才喝了一杯,脸都红了。」

石破衣道:「只此一杯,这样吧,咱们交个朋友,你干了,就是石破衣的朋友了。」

易云英道:「我们不干,难道就不是你的朋友了?」

「对,对。」石破衣笑了笑道:「假道士一向只认喝酒的是朋友,你干了,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

易云英道:「好,大哥,我们干。」

金澜接口道:「我也干。」

丁天仁、易云英、金澜三人果然一起乾了一杯。石破衣大笑道:「好、好,从现在起,你们三个都是我假道士的朋友了。」

金赞臣笑道:「石道兄,你是酒仙,他们三个都不会喝酒……」

石破衣一摁手,拦着他话头,说道:「你只管去陪景云观主,归云庄主,假道士新结交了三个小兄弟,这叫做各交各的,你不用管咱们。」

金赞臣心中暗道:你大概已听到了丁天仁是天杀星的小兄弟,有意和他拉近乎了。丁天仁喝下一杯,就问道:「道长方才说为什么叫石破衣的,还没有说呢?」

「哦,哦,我差点忘了。」

石破衣自己斟了一杯,一口喝乾,才道:「我假道士本来就姓石,所以姓氏就不用说了,至于破衣二字,那是我一生唯一的嗜好,就是喜欢黄汤……」

他一手拿着酒壶又斟了一杯,才发现壶中已经没酒了,急忙回过头去,朝一名青衣使女笑道:「姑娘,给我再来一壶。」

青衣使女答应一声,立即送上一壶酒来,把空壶换下。原来金赞臣早就吩咐她多准备几壶,以便随时送上。石破衣一口一杯,喝乾了,才道:「喝酒,难免会醉,喝醉酒的人,如果还要喝,就会喝得狼狼藉藉,倒在衣衫之上,久而久之,这件衣衫就成了宝衣……」

易云英问道:「怎么会成了宝衣呢?」

石破衣道:「衣上沾了这么多酒,自然成了宝衣,有时没钱沽洒,又酒瘾大发,我就脱下这件宝衣,蒙头大睡,鼻中闻着酒气,至少坞可以过过瘤,这样这件宝衣,一穿就穿了三十年,后来破到实在不能穿了,只好把它给珍藏起来;要等酒瘾发作,才用它来蒙头睡觉,后来大家都知道假道士有一件破旧不堪的宝衣,就叫我石破衣了。」

易云英问道:「后来呢?」

金赞臣道:「石道兄,你们吃些菜再说不迟。」

石破衣没有理他,续道:「这是二十年前,大家以讹传讹,说我假道士珍藏了一件宝衣,结果被一个偷儿听到了,觑我外出,竟然把我宝衣偷走了,等我回来,发现宝衣被窃,不由大吃一惊,急急追踪下去,结果人是找到了,但那件宝衣却再也追不回来了。」

金澜奇道:「人追到了,宝衣怎么会迫不回来的呢,」

石破衣咕的喝了一口酒,恨恨的道:「这小子眼看偷到手的只是一件破旧不堪的大褂,先前还以为衣内藏有宝物,那知撕开来了依然找不到宝物,一怒之下,就把它丢到山溪里去,要知宝衣之所以成为宝衣,就因为它积存了三十年的酒气,这给溪水一泡,酒气全泡了汤,宝衣也不成其为宝衣了。」

归耕云笑道:「好了,石道友,你这故事,已经讲了二十多年了,现在该吃菜了,你喝了两壶酒。这三位小友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石破衣笑道:「你们没吃东西,那就快吃吧,我假道士有酒万事足,无债一身轻,只要有酒喝,吃不吃菜都无关重要……哦,姑娘,又该给我换壶了。」

金澜是三人中的主人,自然要给客人夹菜,他和丁天仁。易云英这一阵工夫,已是很熟悉了,口中叫着「天仁兄」、「天义兄」,也不时给两人夹菜。

金赞臣是老江湖,更老于世故,自己女儿的个,他自然清楚,平日里因为自己只此一女,视同掌上明珠,娇生惯养,也骄纵惯了,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在她眼里,可是今天却变了一个人似的,和丁氏兄弟初次见面,就有说有笑了,这就是说她对这两个少年人颇有好感了。

坐在上首的景云子,以茶代酒,当然不会向三个少年劝酒。归耕云武当名宿,为人正派,当然也不会跟年轻人敬酒。石破衣故事讲完了,现在正在自斟自酌,专心喝酒。金赞臣要女儿改扮男装就是为了招待这两个年轻人,既有女儿招待,就用不着他亲自招待了。

这样一来,除了先前大家互相敬酒之外,丁天仁就没有被人敬酒的烦恼。席间,易云英并不知道金澜是女子乔装的,不好和他多说话。倒是丁天仁因对方是男孩子,有时金澜和易云英说话,也由他接了过去,这一来,他和金澜说话的机会也就多了,两人居然谈得极为投机。

这一席酒,菜看丰盛,自不在话下,每一个人都喝得非常愉快,可以说酒醉菜饱,皆大欢喜!最高兴的莫过于主人金赞臣了,自己择婿多年,今晚总算有眉目,要女儿看得上眼的人,真是不容易!第二个是金澜,她不知怎的,对丁天仁心里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不知是不是爹说他们是大有来历的人这句话的影响,但自己也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对他也有些特别。

譬如平日自己很少理人的,今晚却不知怎的会时常夹菜给他。不,这是爹交代自己,替他老人家招待客人咯,但至少自己心里也有些喜悦。

石破衣至少也喝了五六壶酒,席终,他已醉眼迷糊的先行走了。使女们撤去筵席,给每个人沏上香茗。

金赞臣陪着景云子、归耕云二人正在谈论着重阳大会之事,金澜站起身道:「爹,我陪两位丁兄出去走走。」

金赞臣点头道:「也好,你们年轻人是坐不住的,那就去花园里走走好了。」

金澜答应一声,就回身道:「二位丁兄请。」

丁天仁向在座三人拱手告退,三人出了西花厅,易云英故意落后半步,走到大哥右边,好让金澜走在大哥的左边,两人并肩而行。丁天仁还当易云英是故意避开金澜的,自己就毫不迟疑的和金澜走成并肩,免得易云英尴尬。

从西花厅穿行花圃,出了北首一道矮垣,就是乐山山庄的后园,树木蓊翳,楼阁隐约,看去占地极广,今晚没有月色,显得有些幽暗。

金澜却兴致极好,偏着头道:「天仁兄,今晚虽然没有月色,喝了酒,难免有些懊热,我们不如到观风亭去坐一会,那里居高临下,不但可以看到很远,也是最清幽的地方了。」

丁天仁道:「观风亭,这名称也雅致极了。」

金澜道:「这名字还是我爷爷题的,那里原是一座孤峭的小山,我爷爷在山上盖了一座亭子,春秋佳日,时常邀约一些朋友到亭中茶叙,谈诗论剑,现在壁上还贴着许多诗笺呢!我时常到亭子里去,没事做,就吟着那些诗句,觉得很有意思。」

丁天仁回头看看他道:「原来金兄还是一位雅人,诗文造诣一定很深了。」

「那里?」金澜脸上微微一热,说道:「没教天仁兄笑话,我只是喜欢,那会做诗?」

丁天仁道:「能够欣赏,也要有很好的文学素养才行。」

金澜星目一亮,回眸凝注着丁天仁道:「天仁兄,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也是饱学之士了,以后还要你多多指教呢。」

丁天仁笑道:「金兄过奖,在下在金兄面前,不是班门弄斧吗?」

两人并肩徐行,边说边走,易云英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心中感到大哥好像被金澜抢去了一般,有些闷闷不乐!小山是在花园的东北首,那是一座石山,山不算很高,但三面都是峭壁,只有南首有一条盘曲的石级,依势而凿,十分陡峭。

三人都有一身武功,虽在黑夜,登临也并不困难。山顶有一片平台、三面都围以朱栏、观风亭,可不是一座六角形的亭子,而是一幢六角形小巧的两层楼建筑,楼上六面都有窗户,可以眺远。楼下当然也是六角形的,是餐室和客堂合而为一的陈设,既可围坐着品茗谈天,也可摆起圆台面开上筵席,夏天打开窗户,可以纳凉,冬天把窗户关上,就成暖阁,当真是骚人墨客雅会的好地方。

三人刚登上峰顶,黑暗中忽然听到有人娇叱一声:「你们是什么人?还不赶快站住?」

这说话的一听就知是一个年纪极轻的小姑娘。随着话声,夜色中果然有两个苗条人影绰约行来,只是没有月光的夜晚,太暗了些,看不清对方的面貌。金澜听得暗暗奇怪,这两人并不是庄中的人,她们会是什么人呢?这就朝前跨上一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跨上了一步,丁天仁因对方是女眷,自然不好跟着上去,就和易云英站在一起。两个苗条人影现在走近了,也可以稍稍看清了些,那是两个一身淡紫衣裙的小鬟,看去不过十六七岁,生得眉目如画,甚是娟好。

只听左首一个娇声道:「你们问我们是谁?你为什么不先说呢?」

右首一个道:「是啊,是我们先问你的呀,自然该你们先说了,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到这里来作甚?」

金澜怒笑道:「你们两个还不配问我是谁?快说,你们从那里来的,在这里做什么?」

右首一个抿抿嘴道:「你凶什么?」

左首一个也轻哼一声道:「我们从那里来,在这里做什么,你管得着吗?哼,凭你也不配问。」

乐山山庄,还有金澜不配问的?这话可把金澜激怒了,他剑眉倏地一挑,冷喝道:「你们两个小丫头究是从那里来的,再不实说,莫怪我不客气。」

右首一个冷冷道:「不客气又怎样?你以为你是谁?」

金澜因有丁天仁在旁,才没使子,换在平时,早就发作了,一面冷声道:「我就是本庄的少庄主……」

话声未落,突听一个娇脆的声音说道:「那么还有两位呢?」

又有一个苗条人影从六角形的屋中缓缓走出,迎着走来。从她声音中可以听出她比先前两个要成熟多了。夜风之中,她一身白色衣裙,罗衫轻扬,宛如凌波仙子,一阵阵醉人的幽香,也由淡而浓,芬芳馥郁,另有一股沁人的甜意。

金澜又是一怔,说道:「你们就住在这里?」

白衣女子冉冉走近,那是一个云发披肩,体态娇烧的人儿,她星眸如水,看着金澜,嫣然一笑道:「我们在这里暂住,有什么不对吗?」

金澜心中暗暗冷笑:「对我卖弄风骚,是没有用的。」一面冷然道:「是谁答应你们住在这里的?」

白衣女子轻笑道:「我们只住一二天就走,这里正好空着,就住下来了,如今少庄主既然遇上了,就算我向少庄主借住的好了。」

她没待金澜开口,轻嗯了一声,明亮的目光抬处,瞟着丁天仁、易云英两人又道:「少庄主还没有介绍这两位是谁呢?」

她这么说了,金澜就不好不介绍,勉强说道:「他们两位是庄中贵宾丁天仁、丁天义昆仲……」

话声未落,白衣女子听得眼睛不由一亮,口中轻啊一声,惊喜的道:「原来是两位丁公子,贱妾久仰大名,今晚能遇上下公子真是太高兴了。」

皓腕轻抬,说道:「少庄主,两位丁公子如不嫌弃,就请到里面奉茶。」

金澜正想了解她的来历,就回头道:「天仁兄,这位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就进去坐坐吧。」

女子甜甜一笑道:「三位公子请。」俏生生的走在前面。

金澜回过身去,低声道:「天仁兄,我们走。」

他身为主人,就跟着白衣女子走去。丁天仁,易云英也跟了上去。白衣女子走近门前,跨上三级石阶,突然从里面出明亮的灯光。她当先跨进屋去,金澜和丁天仁、易云英相继走入。这里布置的傢具,本来就十分雅,如今在柔和的灯光之下,更飘散着一层空濛香雾,更使人平添了许多神秘感。

屋内本来是六角形的,每一面有两扇搂花落地长门,如今都放下了紫红绒门簾,灯光明亮一丝也透不到外面去。入门处站着两名身穿淡紫衣裙,和先前两个年龄相仿,一左一右打起门簾,现在又放了下去。

紫衣女子抬抬手道:「金少庄主虽是这里的主人,但贱妾借此暂住,应该也是主人了,所以说一声三位公子请坐,也是应该的了。」

她本来就生得极美,话又说得又娇又柔,甚至一扬眉,一抬手,无不风情万千,姿态优美,不仅是男人,就算是女人也同样会对她从心坎里生出美感来!金澜等三人不自觉的拱拱手,在椅上落坐。两名淡紫衣衫的小鬟立即端着茶盏送上。

金澜望着白衣女子忍不住问道:「姑娘如何称呼,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道:「贱妾白素素,名不见经传的人,说出来真教三位公子见笑了。」

金澜和丁天仁、易云英都抱抱拳说道:「自姑娘住进寒庄,寒庄中却没一个人知道,即此一点,就足见高明了,只不知白姑娘来意如何,可得闻乎?」

这话已经明白表示,你住到乐山山庄来,就必须把来意交代清楚才行。白素素一双盈盈秋波瞟了他一眼,忽然轻笑道:「贱妾来意,本来只请丁公子一个的,如今只好三位一起请了。」

金澜听出她口气不善,正等拔剑,但「拔剑」这两个字,只是他心中有此想法而已,右手本没有抬起来,不,连眼皮都渐渐垂了下去!三位公子如出一辙,坐着的人,好像睡着了。

白素素一双黑白分明的秋波,瞟了三人一眼,红菱般咀角轻轻上翘流露出得意之色,还没开口。

只听一个苍老而略带破竹的声音笑道:「白姑娘这一手果然高明。」

白素素蓦地一惊,急忙抬目看去,只见上首一把锦披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坐着一个头椎道髻,身穿一件洗得快发白的蓝大褂的瘦小老头,一手着黄苍苍的山羊胡子,满布皱纹的脸上,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这人一身打扮,非道非俗,正是邛崃石破衣。

他在江湖上,也算得是大有名头的人,因为他和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长老这一辈的人都极熟,不论各大门派有什么事,他都会到场,久而久之,认识他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他的成名,就是这样来的,因此大家在背后就称之为「江湖清客」。

这当然含有不屑其人之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几十年来,大家只知道他嗜酒如命,却没有一个人看到过他一招半式,称他「江湖清客」,就是讥他除了会串门子,(串江湖各大门派的门)和喝酒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白素素纵然没见过石破衣,也总听人说过石破衣的模样。心头就放松了许多,一面故作不认,脚下斜退了半步,讶然道:「老丈是什么人呢?」

石破衣连忙摇手道:「白姑娘不用惊惶,我这假道士不是庄上的人。」

白素素心中暗暗哼道:「对你种人,我会惊惶?」一面故作不安的道:「那么老丈是什么人呢?」

石破衣笑了笑道:「我这假道士和姑娘一样,都是乐山山庄的客人。」

白素素眨着俏眼,问道:「老丈总有个名号吧?」

石破衣一手着山羊胡子,笑道:「假道士名号是有一个,说出来只怕有污姑娘芳耳。」

白素素道:「不要紧,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老丈一定是大大有名的人了?」

「不算很大。」石破衣耸耸肩,笑道:「我假道士就是邛崃石破衣,白姑娘是否听人说过?

「哦。」白素素一脸欢悦的拍着玉掌,娇笑道:「原来老丈就是人称江湖清客的邛崃石破衣,我自然听说过了,只不知老丈有何见教?」

她把「江湖清客」这四个字加在邛崃石破衣前面,自是含有轻视之意。石破衣却毫不在意,耸耸肩笑道:「白姑娘见询,老朽就不得不说了,这里是乐山山庄,白姑娘把这里的少庄主和两位在此作客的来宾一起迷翻了,只怕不大许吧?」

白素素举手轻轻掠了下鬓发笑道:「贱妾倒是想不出什么不好……」

石破衣看她轻盈的举起手来,掠着鬓发,但在她玉掌转动之际,掌心飞出几缕眼几乎难以看到的轻烟,心知厉害,上身一仰,一下就退出屋去,口中才发出一声大笑,说道:「白姑娘这一手无形散,老朽有些承当不起,有话还是出来说吧。」

但他笑声未落,眼前白影一晃,白素素已经落到不过三尺光景,皓腕一翻之势,红匀如玉的手掌已经印上口,五纤纤玉指也在这一瞬之间,宛如弹琵琶一般迅速的弹落,她娇美的脸上,似笑非笑,冷冷说道:「石破衣,这是你自找的。」

石破衣好像来不及躲闪,直等她话声一落,才笑嘻嘻的道:「白姑娘,你说我假道士自己找的,这话怎说?」

白素素一记「七转掌」和「五弦指」明明印上对方口,就算他有绝世功力,也难以抗拒两种功同时并发;但他居然不闪不避,坦然接了下去,心头不由猛然一惊,急急后退了一步,失声道:「你……」

石破衣看着她,耸耸肩,含笑道:「白姑娘莫要忘了我假道士叫做石破衣,这件大褂虽是破衣,却也是件宝衣,譬如「七转掌」、「五弦指」这一类手法,还可以挡上一挡……」话声方落,忽然抬目喝道:「屋中还有什么人?」

白素素也蓦地似有所惊,娇声喝道:「朝云、晓烟,里面可有什么不对?」

朝云、晓烟就是留在屋内的两名小鬟,方才被石破衣制注道,是她追出来的时候给她们解开的,这时她喝声出口,却没听到屋内有人答应,心头更觉不对,身形一晃,宛如一缕轻烟,一下就掠入屋去,秋波转动,发觉朝云、晓烟两人站立着一动不动,分明被人家点了道。

不,还有刚才还坐在太师椅上的三人,(金澜和丁氏兄弟)这一瞬间,竟然不见了踪影!六角形的一座大厅,四周垂着紫绒窗簾,丝毫没有异样,这三个人好像凭空不见了。

白素素急忙飞身过去,举手一拂,解开两人道,急急问道:「你们是被什么人制住道的?」

朝云、晓烟两人同声道:「小婢一点也不知道。」

白素素问道:「你们没看到人吗?」

两人又同声回道:「没有。」

石破衣是跟着白素素身后进来的,忍不住搔搔头皮,说道:「老朽方才就是闻到屋中有陌生人的味道,觉得有不对,那知果然出了事。」

白素素问道:「陌生人的味道,那是什么人呢?」

石破衣一下掠过北首两扇雕花门前,一手撩起紫绒门簾,哼道:「此人是从这道门出去的了。」

他这一潦起门簾,两扇雕花长门果然只是虚掩着!石破衣推开虚掩的两扇雕花长门,鼻子向空嗅了嗅,哼道:「我假道士如果追不上你,也不叫石破衣了。」说话声中,人已化作一道长虹,划空投去。

白素素朝四名紫衣小鬟喝道:「我们走。」双足一点,人如离弦之箭,朝石破衣追去的方向激而去,四名小鬟也毫不怠慢,同时纵身掠起,跟了下去。

就在他们离去后没有多久,紫簾掀处,从屋中钻出一个人来,这人头戴黑缎瓜皮帽,身穿蓝衣夹袍、浓眉、凹目、鹰鼻、紧闭着咀唇,看去年约四旬以上,目光深沉,是个极具心机的人,他,就是乐山山庄的总管任贵。

奇怪,屋里已经没有人了,这位大总管从那里冒出来的呢?任贵嘴角还噙着一丝冷峻的笑意,甩甩双袖,就匆匆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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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衣这一纵身掠起,飞行之速,直如浮矢掠空,白素素和他先后掠起,但如今竟然落后他甚多,心头暗暗惊异不止,此人一向被人视为江湖清客,武功不高,但以他方才坦然接下自己一记「七转掌」、「五弦指」,和现在几乎到了飞行绝迹的轻功,一身功力之高,绝不在大师姐之下,这倒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石破衣使出绝世轻功,把白素素抛后甚远,前面那人,自然就越追越近了!就在双方距离从数十丈渐渐拉到十丈光景的时候,前面那人影突然舍了大路,朝右首一片松林中投去。石破衣看得暗暗冷笑,江湖上虽有穷寇莫追,逢林莫入之言,但我假道士却没有不敢进去的树林子。

心念转动,人已迅若飞矢,悄无声息的穿林而入。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情,林中虽然黝黑如墨,自是不会妨碍他的视线;但目光转动,前面那条人影,却已失去了踪影,四周也听不到一点声息!石破衣心头暗暗怒恼,岂肯就此放过,依然一直往林中走去,松林尽头,是一片黄土的平台,北首有一座小庙,占地不大,却相当清幽。

此人忽然在林中失去踪影,不,老远的跑到这里来、自和这座小庙有关了。这就轻身飞落平台,朝小庙门前走去,目光一动,瞥见山门前三级石阶上,横卧着两个身穿月白衣衫的人。

走上几步,凝目看去,才看清横卧的两人,乃是两个身穿月白僧袍的年轻女尼,面貌甚娟好,看年龄决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看她们横卧的姿态,一动不动,很可能是被人制住了道。」

就在此时,耳中听到一缕极细的风声,从身后传来,石破衣是什么人?嘶声入耳,人已倏地飘开,还没转过身,只听一个尖厉的老妇人声音,喝道:「身手果然不错,是你杀了我两个师侄?」

喝声未落,一道棱厉的掌风,已经直劈过来!石破衣急忙再次闪身,一面迅快转过身去,目光这一对,一时之间不禁连眼皮都发炸了!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缁衣老尼,此人生得面长如驴,眉浓如帚,虽在夜色之中,双目光如电,她竟然会是武林中出名难惹的屠龙师太熊耳山黄竹庵的当家。

这一瞬间,石破衣突然明白过来,心中暗暗「哦」了一声,自己跑了一辈子江湖,今晚竟然会落人对方的连环计中,方才有人把自己引开,乃是「调虎离山」,后来又把自己引来此,则是「一石二鸟」。想到这里,急忙朝屠龙师大拱拱手道:「师太请了,这个只是误会……」

屠龙师太提着手掌,没待他说完,嘿然道:「误会,石破衣,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我两个师侄不是你杀的,还会是谁?」

石破衣连连抱拳道:「师太明鉴,老朽也是刚才追一个人进入松林来的,看到这里有一座庙宇,还以为此人进入庙内去了……」

屠龙师太盛气的道:「所以你看到有人出来,就骤下毒手。」

石破衣道:「师大也看到了,老朽走近庙前,才发现有两个人躺在阶上,只当是被人制住了道,正待看看清楚,师太已经出来了,如果令师侄是老朽杀的,何用再走近去看?」

屠龙师太沉哼了声,似乎有些相信,说道:「你此话当真,好,你说,你是追什么人来的?」

「老朽怎敢欺瞒师太?」

石破衣双手打拱,说道:「只是老朽并没看清此人面貌,不知他究是何人?」

屠龙师太问道:「你此话怎说?」

石破衣遇上这位出名难缠的屠龙师太,真是头痛之至,当下只好把自己在乐山山庄作客,以及今晚遇上之事,详细说了一偏。

屠龙师太道:「那白素素会使「七转掌」、「五弦指」,那是巫山秦妙妙的门下了。」

石破衣道:「据老朽观察,后来把三个年轻人劫走的,只怕另有其人……」

屠龙师太道:「何以见得?」

石破衣道:「此人把老朽和白素素引开,很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后来又把老朽引来此地,分明又有嫁祸之意。」

白素素只不过比石破衣稍落后而已,自然也跟来了,她隐身松林之中,两人说的话,自然也听到了,此时听到石破衣说出「调虎离山」,心中猛地暗「哦」一声,忖道:「自己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着呢?看来姜果然是老的辣了。」一念及此,就悄悄退出林去。

「唔。」屠龙师太点着头道:「你说此人轻攻并不十分高明……」走近两个女尼身边,目光一注哼道:「米粒打手法。」

两个身穿月白僧衣的年轻女尼,致命伤是在两眉之间的印堂上,端端正正嵌着一粒黄豆大的石子。石破衣也看到了,不觉攒攒眉,苦笑道:「他们连十年前老朽曾施展过一次石子打,都记得如此清楚;若非老师太明察秋毫,老朽这黑锅几乎是背得有口难辩。」

屠龙师太冷哼一声道:「老尼暂且相信你,只是你石破衣要在三个月之内,缉查真凶,向老尼有个交代,否则莫怪老尼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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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扑朔迷离 晕头晕脑作上宾

一江秋水向东流,这是两道桅的一艘帆船,在大江上乘风滑行,顺流而下,住在舱中的人,平稳得就像在家里一样,但往在中舱的三位公子,却只是静静的躺着,没有醒来!他们当然不是晕船,而是被人家迷翻了,不省人事。他们被迷翻已经不止一天,这次是中了岭南温家的「千日迷」,没有他们独门解药,可以让你足足睡上三个月不醒。

千日,当然只是夸口之词。但能够把一个人迷上三个月,已经是江湖上一般迷药望尘莫及的事了,所以岭南温家的迷药,在江湖上,一直和金子等值。西川唐门、岭南温家,号称一南一北,一迷一毒,这两家奇特的武林世家祖传秘方,始终没有人可与比拟,才能享誉数百年,历久不衰。

这三位公子不用说就是从乐山山庄被入运出来的金澜、丁天仁、易云英了。

三位公子被迷翻了躺在中舱,自然需人伺侯,这伺候三位公子的是一名青衣少女,看去约莫十六八岁,生得清清秀秀,甚是娟好。只是整日面对着三个沉睡不醒的人,自然会感到十分无聊,是以她除了整天倚舱支颐,别无事做。

整艘船上,她当然不是主事的人,主事的人,就住在前舱,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他也终日把自己关在前舱里,很少露面。很少露面的人还有六个,那是六个身穿蓝布衣靠的壮汉,同住在狭厌的后舱,他们可能是中年汉子的手下。

这一趟水程,当真是相当遥远,一江秋水向东流,日夜不停的向东驶去。在船上的人除了日夜,谁还会记得日子?千里江陵一日还,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之后,帆船渐渐靠近江边,在一阵辘轳声中,两道布帆已在缓缓落下。

中舱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就是住在前舱的中年人。青衣少女赶紧站起身来,躬着身道:「小婢见过副总管。」

中年人只「唔」了一声,抬抬手道:「船停以后,就要把他们运上去,你要好生照顾。」

青衣少女躬身应「是」。

中年人转身欲走,却又回过身来,说道:「中午不用再喂他们「代食丸」了。」

青衣少女道:「小婢遵命」。

这是一间布置相当美的起居室,四角挂着四盏琉璃灯,灯光明亮而柔和。上首靠壁处一张紫檀雕花大炕床上,横躺着三个穿蓝色夹袍的少年公子,依然昏睡不醒。右侧一张椅上,坐着一个青衣少女,正是在船上伺候三位公子的丫环。现在她可不敢打炖了,一双俏目只是盯着三位公子,因为他们已经服下解药,即将醒来。

丁天仁和金澜、易云英几乎是同时醒来的,他们睁开眼睛,不约而同的口中发出一声轻「咦」,也同时翻身坐了起来。

坐在右边倚上的青衣少女慌忙站起身,一脸喜色,娇声沪:「三位公子醒了。」

金澜迅快跨下雕花木炕,但觉头脑昏胀,脚下山感到有些虚软,他定了定神,目光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就朝青衣少女问道:「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丁天仁、易云英也相继跨下本炕,因金澜已经问了,两人目光自然也朝青衣少女投去。

青衣少女欠欠身道:「三位公子刚醒过来,小婢已经给三位公子准备洗脸水,请先洗把热水脸,神就会好些,小婢听总管说,三位公子好像已经昏睡了多天,腹中想必饿了,方才总管已经吩咐厨下,煮了一锅稀饭,小婢这就去端来……」

易云英惊奇的道:「什么,你说我们已经昏睡了多天,难怪头有些晕晕的。」

青衣少女看了三人一眼,又道:「小婢也不知道,这是听总管说的,好像三位公子是被坏人下了迷药,刚才服了清神丹才醒过来的。」

她这番话,自然有人预先教她的了。丁天仁问道:「是什?么入在我们身上下了迷药呢?」

青衣少女道:「这个小婢就不知道了,小婢只听说三位公子是庄主救回来的。」

金澜问道:「不知你们庄主是谁?」

青衣少女道:「庄主就是庄主咯。」她不肯说,她不过是一名使女,自然不敢说庄主的名讳了。

金澜又问道:「那么姑娘总可以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地方了?」

青衣少女道:「我们这里是百里洲。」

百里洲,金澜从未出过门,自然没有听人说过,这就回头朝丁天仁问道:「丁兄可知百里洲在那里吗?」

丁天仁道:「在下也不知道。」他也没出过门。

青衣少女娇声道:「三位公子先去洗把脸咯,方才总管吩咐过、三位公子醒了,要小婢立即前去禀报,等总管来了,三位公子不就知道了吗?」

金澜道:「好,我们先洗把脸,姑娘快去请你们总管来。」青衣少女答应一声,俏生生推门走出。

木坑前面一张紫檀圆桌上,果然放着三个白铜面盆,和三条新面中,盆中热水还温温的,三人各自洗了把脸,感觉神果然爽了许多。不多一回,青衣少女领着一个手提食盒的布衣女子走了进来,她收过面盆,布衣女子在圆桌上放好三付筷匙,再从食盒中取出一锅稀饭,四式小菜,和一笼蒸饺,便自退去。

青衣少女给三人装好稀饭,躬身道:「三位公子请用稀饭了。」她不等三人开口,接着又道:「这是总管说的,三位公子多日未进饮食,不宜暴食,所以才要厨房煮的稀饭、这样才不致有伤肠胃。」

丁天仁道:「你们总管真是细心。」

澜哦道:「姑娘去请过总管了吗?」

青衣少女点着头道:「三位公子醒过来了,小婢自然要去禀报总管了。」

金澜道:「那么他怎么还没来呢?」

青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总管说,三位公子这时正在用膳,且等三位公子用过了,他再来不迟。」

金澜笑道:「他怕我们吃得不自在了。」

青衣少女抿抿嘴,轻笑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三人确实感到腹中空虚,也就不用再客气,各自坐下,吃喝起来。金澜以及易云英只吃了一个蒸饺,喝了一碗稀饭,便自停筷,丁天仁却吃了七八个蒸饺,两碗稀饭,看他们不吃了,也就放下筷了。青衣少女收过盘碗,又给三人沏上三盏清茶。

丁天仁含笑道:「多谢姑娘了。」

青衣少女粉脸一红,说道:「不用谢,三位公子这样称呼,小婢不敢当,小婢叫阿珠,三位公子叫小婢名字就好。」

刚说到这里,只听门口有人呵呵笑道:「三位公子,真是大简慢了。」

小珠忙道:「是总管来了。」

三人刚站起身,只见从门外急步走进一个人来,这人个子不高,方面浓眉,脑后见腮,看去是个相当威重的人,这时满脸含笑,连连拱手,说道:「兄弟于长寿,问候来迟,招待不周,务请三位公子多多包涵。」

丁天仁拱拱手道:「于总管太客气了。」

于长寿忙答礼道:「三位公子是敝庄庄主救回的,在下怎敢居功。」一面抬着手续道:「三位公子快请坐下。」

丁天仁也抬抬手,说道:「于总管请坐。」

三人和于长寿一起落坐,阿珠立即送上一盏香茗。于长寿拱着手道:「在下还没请教三位公子,高姓大名?」

三人各自说了姓名,于长寿连连拱手,陪笑道:「原来是二位丁公子、金公子,真是久仰得很。」

金澜急于想知道自己三人如何被他们庄主救来的,这就朝于长寿问道:「于总管,在下三人如何被贵庄庄主救回来的,可得闻乎?」

于长寿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含笑道:「事情是这样,敝庄庄主应邀参加重阳大会,回程……」

金澜听说这里的庄主应邀去参加重阳大会,那么这位庄主一定是爹的熟人了,心头一喜,忍不住口问道:「请问贵庄庄主高姓大名?」

于长寿欠身道:「敝庄庄主姓于,上千下里,江湖上人称潜龙的便是。」

潜龙于千里,金澜没听爹说过。于长寿继续道:「庄主在路上就发现有一条双篷船,走在咱们前面,但行迹极为可疑……」他口气微顿,就解释着道:「譬如他们二连三天,从未打开过中舱,甚至连住在前后舱的人也从没见过,事情有悻常情,必有其不能见光之隐,川中各帮之间,各有忌讳,庄主本来也不愿多事。

但第三天同在一处码头停泊,晚上看到从中舱闪出一名黑衣汉子,他身法虽快,但庄主目光何等犀利,一瞥之间,就已看清舱中躺卧着三位年轻公子,好像是考相公,心中不由一动,因为考相公赴京赶考,身上必有充裕的盘缠,江上船只,不乏翦径匪徒,谋财害命之事,也时有所闻……」

金澜想起那天在后园小山之上的观风亭,遇上一个白衣女子,自称白素素,难道是她把自己三人运下船的?她劫持自己三人,目的何在呢?心中想着,并没开口。

只听于长寿续道:「庄主怀疑他们是一条黑船,这就朝他们船上飞落,那船上七八名水手,果然个个都有武功,看到庄主立即手持刀斧围了上来,他们人数虽多,如何会是庄主的对手,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遇上的竟是庄主,口中嗯哨一声,纷纷跃落水中,潜逃无踪,就这样把三位公子截回敝庄来的。」

他说得很含糊,但三人遇救经过,已有了一个大概的情形。金澜道:「在下三人蒙贵庄庄主援手,真是感激不尽,在下三人理该趋谒当面致谢,不知于总管可否代为先容。」

于长寿笑道:「三位公子都是乐山山庄中人,敝庄庄主自是欢迎之不暇,只是此刻为时已晚,敝庄主业已就寝,明日一早,在下自会陪同三位公子去见敝庄主的。」

说到这里,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三位公子请到客房休息,在下给三位带路。」说完,连连抬手肃客。

阿珠不待吩咐,已经点好灯笼,走在总管前面,给大家照路。出了起居室,就是一条长廊,长廊尽头,进入一道腰门,是一幢五开间的楼字,阿珠就在楼下站定下来。于长寿领着三人登上楼梯,已有一名青衣使女在楼梯口迎着躬身道:「小婢见过总管。」

于长寿问道:「三个房间都收拾好了吗?」

青衣使女躬身道:「回总管,都已收拾好了。」

于长寿一摆手道:「你见过二位丁公子和金公子,就去打开房门,让三位公子瞧瞧,是否可以?」

青衣使女答应一声,就朝三人躬身道:「小婢阿香,叩见二位丁公子、金公子。」

丁天仁道:「姑娘不可多礼。」

于长寿一挥手,朝青衣姑娘吩咐道:「你走在前面领路。」一面回头朝三人陪着笑道:「她是伺候楼上的使女,三位公子如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她好了。」

丁天仁抱抱拳道:「在下三人有阿香姑娘领路就好,于总管请回吧。」

于长寿爽朗的笑道:「三位公子是敝庄的贵客,在下自然要陪同三位看过房间再行告退,这样明天庄主问起来,在下才能答得上去。」

说话之时,阿香已经推开一排三间房门,让总管陪同三人看过房间。这是招待贵客的房间,房中设备当然甚是华丽,三人再三道谢,于长寿拱手告退。阿香忙着给三人沏上茶来。

丁天仁道:「阿香姑娘,这里不用你招呼了,你也去休息吧。」

阿香向三人道了晚安,才行退去。金澜和易云英却在丁天仁的房中围着卓子坐下。

丁天仁道:「今天不知几时了,方才听于总管说,好像我们至少也被迷昏了四五天呢。」

「不止。」金澜微微摇头道:「这里的于庄主是去参加重阳大会的,他在回来的路上,发现我们的,这样算来,我们被劫持,少说也有十几天了。」

丁天仁道:「会有这么多天了?哦,干庄主去参加重阳大会,和令尊一定是很熟的朋友了,金兄认不认识?」

金澜喝了口茶道:「重阳大会是川西武林同道一年一度的集会,轮流作东,还有各地知名之士应邀参加,小弟也并不熟悉。」

说到这里,目光一溜丁天仁、易云英二人,又道:「我们三人,也可以说是患难与共,小弟有一建议,不知二位丁兄意下如何?」

丁天仁道:「金兄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金澜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小弟和二位丁兄一见如故,大家又经历了这次危难,所以……想和二位义结金兰,作个口盟兄弟……」

丁天仁没待他说完,就欣然道:「金兄说的正合我意,我们今后就以兄弟相称,患难与共,生死不渝。」

金澜更是喜上眉梢,含笑说道:「丁兄同意了,那我们应该叙叙年齿才是。」

三人说出年龄,丁天仁十九、金澜十八、易云英十七。金澜喜孜孜的朝丁大仁、易云英二人说道:「我们从现在起,就这样排定了,你是大哥,我是二弟、也是二哥,你是三弟。」

易云英本来就不愿和金澜结为兄弟,她总有大哥好像被金澜抢去了的感觉,但碍着大哥,又不好表示什么,这时故意用手背掩嘴打了个呵欠,说:「大哥,我好困,不早了,二哥也该去休息了。」

丁天仁忙道:「对了,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去面谒这里的于庄主,大家是该早些去休息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三人盥洗完毕,于长寿已经来了,他拱着手道:「三位公子早,敝庄主特地要在下前来邀请三位公子共进早餐。三位公子请。」

丁天仁拱手道:「有劳于总管了。」一面朝金澜、易云英含笑道:「两位贤弟,我们快走,别让庄主久等了。」

于长寿笑道:「在下替三位领路。」

出了客舍,丁天仁道:「于总管和庄主是本家吧?」

于长寿得意的点头道:「咱们这里大部份都是姓于的,算起来庄主还是在下的堂兄。」

金澜问道:「请问于总管,这里离嘉定,是不是很远了?」

于长寿笑道:「嘉定是在四川西南,这里已是湖北的中部,相去足有一千多里远呢。」

金澜原以为百里洲离嘉定最多不过一二百里远近,闻言不禁惊异的道:「会有这么远了?」

于长寿道:「歹人劫持三位公子,走的是水道:「从岷江进入长江,一路东流,可以说是顺流而下,比走陆路要快捷得多了。」

丁天仁虽没出过远门,但长江总听说过,唐诗上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穿行巫峡,直下江陵,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也可以意会得到。

易云英道:「那白索素为什么要劫待我们呢?」

丁天仁道:「她可能和二弟令尊有仇,要劫持的大概是二弟,我们只是陪衬罢了。」

金澜气愤的道:「那妖女真给我遇上,决不会放过她的。」

说话之时,已经来到一处院落,于长寿在阶前略一住足,说道:「启禀庄主,丁公子三位来了。」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快请。」

于长春抬抬手道:「三位公子请。」

丁天仁等三人刚跨上三级石阶,只见从里面已经迎出一个人来,这人中等身材,面颊瘦削,颔上留着一把花白胡须,双目炯炯有光,这时迎着三人含笑抱拳道:「三位公子请了,昨晚招待不周,务请多多原谅,快请里面坐。」

他不用说就是这里的庄主潜龙于千里了,丁天仁现在是三人中的大哥,自然由他答礼,拱拱手道:「在下主人多蒙庄主从歹人手中救出,正要向庄主叩谢呢。」

于千里笑道:「老朽只是把他们惊退而已,这也算不了什么,来,来,大家里面坐下来再谈。」

他引着三人进入屋中,这是一间并不很大的餐室,中间一张紫檀八仙桌上,早已放好了四副碗筷。

于千里抬手道:「三位公子请坐,老朽要厨下做了几式早点,到了敝庄,就不用客气,和自己家里一样,随便坐好了。」

三人谦让了一阵,仍由于千里坐了上首,三人也依次坐下。」

于千里含笑看着三人,问道:「老朽还没请教三位大名呢。」

丁天仁站起身,说了自己三人姓名,易云英当然还是叫做丁天义。

于千里忙道:「丁公子快请坐下,哈哈,三位公子就像天风吹来的一般,真是明珠玉露,少年隽才,给敝庄平添了不少光辉。」

丁天仁连说不敢,这时青衣使女端上四式细点,四式小菜,并给四人装了稀饭送上。

于千里举筷道:「来,来,这是家常小点,三位公子请随便用,不要客气才好。」

三人也就不再客气,各自吃了起来,四式细点,有甜有鹹,都是湖北的名点,丁天仁三人从未到过湖北,但觉十分可口,却叫不出名称来。

金澜吃了两个点心,一碗稀饭,就停下筷来,一面抬目问道:「在下昨晚听干总管说起,庄主是应邀参加重阳大会去的,想必和家父是极熟的朋友了?」

于千里哦了一声,目注金澜问道:「金公子令尊是……」

金澜道:「家父名讳上赞下臣。」

「啊,哈哈。」于千里豁然大笑道:「原来金公子是金老哥的贤郎,老朽和令尊相识几十年,自然是熟朋友了。」

金澜慌忙离席拜了下去,说道:「老伯是家父的老友,乃是小侄的父执,请受小侄一拜。」

于千里连忙双手相扶,说道:「金公子不可多礼,快快请起,哈哈,咱们既是世交,老朽也不客气称你一声世兄就好了。」

金澜回到座上落坐,说道:「小侄和二位丁兄,是在寒庄遭一个叫白素素的妖女所劫待的,家父大概还不知道……」

于千里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老朽此次应邀赶往乐山山庄,但却并没见到今尊。」

今年重阳大会是由「擎天手」金赞臣当值作东,他赶去乐山山庄,怎么会没和主人见面?

金澜听得不由一怔,急急问道:「老伯怎会没见到家父呢?」没见到爹,自然是爹出了什么事,他那得不急?

于千里双眉微拢,沉吟了一下,才道:「其实这次重阳大会也并没有举行。」

重阳大会,每年一次,是川西武林中一件盛事,虽然并没。有什么仪式,也不能说「大」,因为只是十几个门派的老朋友的集会。「重阳大会」是武林中人这样称呼它的而已,今年由乐山山庄当主人,与会的人也早就到了几位,怎么会没有举行呢?这是不可能的事。

金澜急着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干千里一手着胡须,徐徐说道:「老朽在重阳前两天赶到乐山山庄,只遇上贵庄的任总管,据告令尊和已在庄上作客的青羊观主景云子、归耕云、还有邛崃石破衣等三位,早在两天前忽然离奇失踪,下落不明……」

「家父失踪了?」

金澜听得一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爹同时失踪的竟然还有景云子,归耕云和石破衣,凭这四个人的武功,合起来几乎已无抗手的人。

对了,一定是她,那个自称白素素的妖女,自己和大哥三人,不是一无所觉就被她迷翻了吗?想到这里,不禁怒声道:「一定又是那妖女使的手脚了。」

于千里目光一动,问道:「世兄方才也曾提到三位小兄弟遭一个叫白素素的劫持,可否说得详细一点?」

金澜就把当日在后园观风亭遇上一个自称白素素白衣妖女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于千里一手撚须,沉声道:「数十年来,老朽在长江上下游还小有名声,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白衣女子,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金澜听说爹无故失踪,心头已是历烦如麻,一下站起身来,拱拱手道:「小侄多蒙老伯援救,只是家父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小侄急于赶返寒舍,要向老伯告辞了。」

于千里微微一怔,接着含笑道:「世兄身为人子,令尊失踪,难免心急如焚,但此事急也无用,要营救令尊,就必须要查明令尊等人的下落,究为何人所劫待,所以世兄务必保持冷静,再行设法,老朽和令尊相识数十年,岂会袖手不管,世兄且请坐下。」

金澜只好依言坐下,抬目道:「老伯……」

于千里道:「三位如果不用了,就请到老朽书房再作详谈。」

丁天仁道:「二弟,于庄主说得极是,伯父失踪,你要保持冷静才是。」

金澜望着他,说道:「大哥,小弟方寸己乱,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于千里站起身,笑道:「世兄但请宽心,令尊并非一人失踪,此中也许另有谋,但决不会有事的。」

他领着三人走出膳厅,右首就是一排三问宽敞的书房。书房左首是一间小型的客室,上首放一张雕花木炕,左右各有一排椅几。能在他书房里坐的,都是于千里平日最知己的好友了。四人落坐之后,一名青衣使女立即沏了四盏香茗送上,就退了出去。

金澜已经刻不容缓的望着于千里说道:「老伯可有什么见教吗?」

于千里朝池点点头,徐徐说道:「此人劫待世兄三位于前,令尊等人又离奇失踪于后,而且又当重阳大会前夕,这就颇耐人寻味了。」

金澜只是望着他,没有说话。于千里续道:「由此可见令尊等人的失踪,很可能和重阳大会有关……」

金澜依然没有开口,于千里又道:「他们劫持三位小兄弟,那是因为你们三人年龄相仿,一时弄不清那一个是你世兄……」

金澜道:「他们劫持小侄,又是为什么呢?」

于千里微微一笑道:「因为今年重阳大会的主人是令尊,他们劫持了世兄,就可以要胁令尊了。」

说到这里,口气微微一顿,接道:「这虽是老朽臆测之词,但衡诸世兄三人被人劫持之后,令尊等人又相继失踪,大概也**不离十了。」

金澜道:「重阳大会其实只是家父几位好友一年聚有一次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会,怎么会有人要胁家父呢?」

于千里含笑道:「世兄说得不错,重阳之会既然称不上什么大会,你知道何以江湖上人却要叫它大会呢?」

金澜道:「小侄不知道。」

于千里笑了笑道:「因为重阳这一集会,人数虽然不多,除了峨嵋派是出家人,不曾参与之外,多是西川一派宗主,尤以青羊主景云子和归云庄主归耕云,还是武当派门人的师弟,令尊是少林俗家名宿,当今江湖上已有二十年没有推举武林盟丰了,试想重阳之会,虽说只是川西武林人士的集会,但在会中的一言一行,实足以影响中原武林,所以江湖上人要叫它重阳大会也在于此了。」

金澜道:「老伯不说,小侄还不知道呢。」

于千里笑了笑道:「如果某一个有野心的人,能够控制重阳大会,岂不等于控制了川西武林,也有足够力量影响中原武林了?」

金澜疑惑的道:「这个有野心的人会是谁呢?」

于千里微微叹息一声道:「只要是江湖上人,谁都免不了有野心的。」

他这话启然只是感慨之言,也像是在回答金澜,接着目光一抬,又道:「因此令尊等人的失踪,可说牵连极广……老朽原非重阳大会的人,此次是应令尊之邀的,老朽赶到贵庄,是在重九前两天,也就是会期的两天前了,就算令尊和景云子等四人失踪,其余的人也应该全赶来了,但据贵庄任总管见告,其余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来……」

金澜问道:「老伯知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人呢?」

于千里又喝了口茶,才道:「诸如大凉剑派的封云山,自流井的金长生、剑门山的白三元、九顶山八角庙的张述古、娄山的娄子贤。」

金澜道:「小侄好像听家父说过,但他们怎么会不来的呢?」

于千里道:「这些人和令尊都有几十年交情,他们不会不来,但却一个不见,老朽当时就感觉到事有蹊跷,因此就不曾在贵庄停留,原船返航……」

金澜问道:「老伯认为有什么蹊跷呢?」

于千里续道:「九月半老朽另有一次集会,所以就匆匆走了,但老朽心有所疑,尤其此事关连极大,已要副总管丁盛去暗中调查了。」

说话到这里、目光盯着金澜蔼然道:「世兄但请放心,丁盛一定会有消息来的,而且后天百里洲也有一次集会,那是长江上下游的几个同道在此集会,也许会有重要消息,世兄三位不妨多留一二日,和他们见见面。」

正说之间,只见总管于长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照说庄主正在和客人谈话,他身为总管,应该先向庄主报告之后再进来,尤其他进来之时,显得十分匆忙,脸色更是凝重,可见必有紧急之事。

于千里立即回过头去,问道:「长寿,有什么事吗?」

于长寿应了声「是」,一直走到庄主身边,俯下身子,附着庄主耳朵,低低说了几句。

于千里坐着的人,身躯蓦然一震,急急问道:「他人呢?」

于长寿道:「就在大天井里。」

于千里又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于长寿道:「不知道,他们只是把他放在咱们庄前广场上,是值日庄丁发现的,就来向属下报告……」

于千里怒哼了声道:「咱们这里四面环水,他们从那里来的,又如何让他们走的?」

于长寿低下头去,蹑蹑的道:「属下查了,对方乘来的是一艘快艇,放下丁副总管尸体,就离岸而去。」

「真是饭桶。」

于千里几乎气红了脸,拍着椅于靠手,怒声道:「咱们巡江的人呢?难道都死光了?」

于长寿依然躬着身道:「属下已要李副总管派入搜索去了。

干千里哼了一声,问道:「你找出他致死之因了吗?」

于长寿脸上一红,欠身道:「属下已经检视过丁副总管全身,却找不出他伤在何处?」

于千里虎的站起身道:「走,让老夫去瞧瞧。」

一面回头朝金澜说道:「丁副总管就是奉老朽之命,去调查令尊等人失踪之事的,世兄也不妨随同老朽前去看看。」

金澜点着头应了声「是」,一面抬目朝丁天仁问道:「大哥去不去?」

丁天仁道:「愚兄自然陪贤弟一起去了。」

于长寿已经不待吩咐,走在前面,于千里也不和三人客气,跟着就走,金澜和丁天仁、易云英跟在于千里身后,出了书房,一路往前进行去。

于千里心头极为愤怒,路上没有多说,金澜等三人身为客人,自然也不便说话。一直来至前进,只见一道腰门外面站着两个一身劲装手持朴刀的壮汉,看到总管陪同庄主走来,立即躬身为礼。于长寿伸手推开腰门,让庄主和金澜等人走在前面。从腰门进去,即是大厅的走廊,廊上也站着两个持朴刀的庄丁。

大天井左首果然挺挺躺着一具尸体,身上覆盖了一片草蓆。于长寿抢在前面,急步走下石阶,等庄主走进,就俯下身去,揭开草蓆。

于千里看到副总管丁盛的尸体,双目不禁起了一阵雾水,淒然道:「丁盛追随老夫四十余年,没想到竟会遭人毒手,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他俯下身去,仔细查看了一遍,依然找不出伤在那里?口中忍不住怒哼道:「这凶手果然狡猾得很,杀人不留痕迹,这手法……看来老夫也是查不出来了,唔,长寿,你先替他买棺厚殓,等后天大家到了,再让大家看看,也许可以找出他的死因来。」

于长寿应了「是」,随手又覆上草蓆。

丁天仁虽然毫无江湖阅历,丁副总管全身没有伤痕,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手法?但他却听得出于庄主的口气,好像他已经想到了,只是有某种顾忌,才没说出来、

傍晚时分,花厅上灯光如昼,一张大圆台面上,牙着银杯,掩映生辉!今晚是洗尘宴,庄主于千里给前来百里洲的几位老朋友洗尘,客人中当然也有丁天仁等三人在内。这次来的六位客人中,以巢湖矇叟的身份最高,因此他坐了首席,年事也最高,一头白发,看去少说也有七十五六岁了。

巢湖蒙望个子本来不高,再加腰背已弯,看去更是瘦小,手上拿一支竹节旱烟管,红得发紫,上个紫金旱烟斗,却有孩童拳头大小。据说他叫蒙望,是心仪蒙庄而名的,巢湖蒙斐,在大江南北名头极响,辈份极尊,为人更是谦和,因此也极受江湖同道的推崇。

第二位是荆门山主季传贤,生得个子高大,方面大耳,黑髯飘,相貌极是威重,年约六十出头,也是长江上下游一言九鼎的人物。

第三位是徘教总抡主罗长发。排教一向被视为带着神秘色彩的一个教会,不仅武功滴异,据说还会法术。总抡主是他们教中对外的总负责人,地位极高。

罗长发中等身材,自脸无须,看去不过五十出头,却是个相当温文有礼的人,你如果不知道他来历,只当他是个文弱的商贾人,谁会想到他竟是威镇长江上下游的排教总抡主?

另外三人,号称云梦三怪,第一个面如长驴,没有一丝笑容,身材矮胖,凸着肚子,穿一件香灰色大褂,是老大冷面屠夫束大成。

第二个白面文士,身穿一袭青衫,手持招扇,是老二世秀才文中秀,据说他确实中过秀才,为人又工干心机,才有世秀才这个外号。

第三个身材不高而壮,双肩极阔,脸色较黑、浓眉,连鬓胡的是老三黑手神赫连天。他练的「黑煞掌」,中人必死,是江湖上几种极厉害的掌功之下,才有黑手神之号。

主人于千里给大家介绍之后,自有一番互相酬醉的话,不必细说。丁天仁心中暗暗忖道:看于庄主邀来的这些朋友,好像没有一个名门正派中人,但也不像黑道。

这时两名庄丁陆续送上菜来,一名青衣使女手执银壶,给各人面前斟酒。于千里站起身,一手举杯,说道:「今天是我们长江盟几个老兄聚会的日子,兄弟特别邀请了蒙望,又有丁公子三位在寒庄作客,兄弟真是感到非常高兴,先敬大家一杯,聊表地主一点敬意。」

说罢,一饮而尽,大家也迅速站起,和他对于了一杯。丁天仁心中暗道:听他口气,这些人都是长江盟的人了,长江盟,自己从没听人说过,不知是白道还是黑道?

于千里并未坐下,站着又道:「兄弟要向诸位老哥报告的,是半个月前兄弟应乐山山庄金赞臣老哥之邀,赶去参加重阳大会,兄弟是在重阳前两天到的。」据乐山山庄任总管见告,「擎天手」金老哥和会前已经赶到成都的青丰观主景云子、归云庄归耕云老哥、邓蛛石道长等四人无故离奇失踪……」

巢湖矇叟双目乍睁,问道:「这四个人加起来,武林中已经很少有对手了,怎么会无故失踪的呢?」

于千里一指丁天仁等三人,续道:「当时在乐山山庄作客的有丁老弟贤昆仲,当晚酒后由金世兄陪同,前去后园小山上观赏夜景,遭人迷翻劫持……」

一面把丁天仁三人遇见一个叫白素素的女子,以及自己把三人救来的经过,简单的说了,接着又道:「丁老弟三位失踪后不久,金老哥四人又无故离奇失踪,应该不是巧合了……」

大家都在点着头,于千里口气略为一顿,续道:「因此兄弟留下了随行的敝庄副总管丁盛,要他暗中调查金老哥等人失踪的真相,丁盛随兄弟多年,为人细,兄弟相信他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可以发现。不料昨日傍晚,忽然有人把他尸体送来,放置在敝庄广场,经兄弟仔细检查,身上竟然丝毫找不出致死的伤痕……」

罗长发惊异的道:「会有这种事,于兄可曾查出是什么人送来的?」

荆门山主季传贤道:「此处四面环水,外人绝难进入,水面上也有巡逻的船只,要从水道运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于千里点头道:「季兄说得极是,对方确是从水道运来的,那是一艘快艇,等敝庄巡逻船发现,已经追不上了。」

世秀才文中秀攒攒眉道:「江湖上能够把人击死而不留痕迹的,除了九摧心掌,只有……」

「寒冰掌。」冷面屠夫束大成道:「回为它击中人身,血脉立时凝结,全身僵冻而死,三日之内尸体犹触指奇寒,但三日之后,寒气已褪,就找不出半点伤痕,即使剖开尸体来,也看不出伤处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寒冰掌,那不是雪山派的独门掌功,原来竟有这般毒。

「唉。」季传贤轻轻哎息一声道:「如此看来,很可能就是他们了,峨嵋派宣布封山之后,在川西可能阻碍他们的就是重阳大会几个会首,咱们长江盟当然也是他们的下一着必须吃掉的棋子了。」

他虽没明言,但口中的「他们」,指的明明就是雪山派了。

黑手神赫连天怒嘿一声道:「隗通天敢和咱们长江盟作对,咱也未必怕了他。」他是直子人,所以一口就把隗通天叫了出来。

「他要问鼎中原武林,长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世秀才文中秀道:「咱们合起来虽然不怕他们,但咱门各处一方,他只要一路东来,一个个的把我们吃掉,实在方便得很。」

他不待大家开口,接着又道:「试想乐山山庄有金老哥和景云子、归耕云,加上石破衣,这四人合在一起,以他们的武功来说,和咱们这里任何四位,也都差不多了,但却一样失了踪……」

金澜忍不住道:「他们施的是令人事前没有防范的迷香。」

文中秀朝他笑了笑,又道:「兄弟方才的意思,和这位金公子说的完全相同,以金老哥等四人的武功,原也足可应付突发事件,但就是事前没有防范之心,咱们要对付未来的情势,第一就是要加强戒备,互设……」

底下的话,还没说出来,陡听厅外响起总管于长寿一声暴喝道:「什么人,还不站住?」接着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说道:「老夫是找你们庄主来的,你给我站开去。」

接着就响起「砰」然一声大震!这两人的话声,大家都听到了。

于千里迅速站了起来,口中喝道:「外面是什么人?」

他堪堪离席,只听履声辘辘,一个高大人影已经走近花厅门口。

他身后又响起于长寿的一声怒喝:「你还不站住?」人已急扑而至。

那高大人影转过身去道:「老夫不想伤你,你看,于庄主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他右手衣袖一抬,又把于长寿震退了三步。这一瞬间,于千里已经看清站在花厅门首的是一个高大黑袍人,只是还没看清此人的面貌,口中喝道:「长寿,让他进来好了。」

黑袍人这才回过身来,朝于千里拱拱手道:「于庄主请了,老夫没想到于庄主正在宴客,厅上还有这许多高朋在座,真是不好意思。」

随着话声,举步跨入花厅。现在大家都看清楚了,此人除了一身黑袍,脸色黝黑,除了炯炯双目如两点寒星,如果灯光稍暗,就会看不清他的五官。在座的人,除了丁天仁三人之外,其余都是数十年的老江湖了,什么牛鬼蛇神没有见过,此人脸上分明涂了易容药物,岂会看不出来?

于千里两道目光一直盯注着他,此时也略为抱拳,沉声道:「阁下夜闯敝庄,自然不是无名之辈,于某想请阁下先亮个万儿。」

黑袍人大笑道:「哈哈,于庄主太抬举老夫了,老夫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正是无名之辈,贱名说出来了,于庄主也未必知道,不提也罢。」

他不肯说,于长寿沉哼一声道:「那么阁下找于某不知有何见教?」

黑袍人喉头发出一阵咯咯乾笑,说道:「老夫来找于庄主,正有一件大事奉告,此事也关连到长江盟,巧的是今晚长江盟诸位高人全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第九章 藏头露尾 无敌手终现身

他分明是早已知道长江盟的人全在这里,才找来的,他敢单独一人冲长江盟的人而来,足见有恃无恐了。

于千里嘿然道:「听阁下口气,就是冲着长江盟来的,很好,阁下有什么事,只管直说好了。」

黑袍人点点头道:「老夫是奉盟主之命前来,邀请长江盟加盟的。」

「盟主?」于千里问道:「阁下说的是什么盟主?」

「哈哈。」黑袍人大笑一声道:「长江盟威镇长江上下游,要邀请长江盟加盟的,自然只有武林联盟才有资格了。」他言下之意,是说长江盟只是一个地方的联盟,武林联盟是整个武林的联盟,所以要邀请长江盟加盟了。

于千里沉哼道:「可惜咱们从未听说过江湖上还有什么武林联盟?」

黑袍人深沉一笑道:「武林联盟是全武林同道的联盟,于庄主从前或许没有听说过,但现在老夫不是告诉你了吗?」

于千里怒笑道:「阁下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连自己姓名都不敢说,你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黑袍人依然深沉一笑道:「老夫姓名并不重要,但武林联盟这四个字,出老夫之口,入诸位之耳,诸位既已听说了,想不加盟只怕也下成了,依老夫相欢,于庄主和在座诸位好好商量,老夫先行吉辞,明天再来听于庄主的答覆。」说罢,双手一拱,正待转身退出。

于千里喝道:「阁下慢点走。」

黑袍人回过身来,问道:「要说的老夫都已说了,于庄主还有什么事?」

世秀才文中秀缓缓走了过去,含笑道:「你老哥说的,固然都已说了,但未必是咱们想要听的,咱们想要听的,你老哥却一句也没有说,又岂能说走就走?」

黑袍人看了他一眼,嘿然道:「你们要听的是什么?」

文中秀两个指头一伸,徐徐说道:「第一、你老哥方才说过,是奉盟主之命来的,就该告诉咱们,这个自封盟主的人是谁?」

黑袍人脸上神色一凝,似有怒意,沉声道:「还有第二吗?」

文中秀道:「有,第二是贵盟主既然派你老哥前来,你老哥就是贵盟主的专使,由此可见你老哥在贵盟主眼中还有些份量,似乎也该把姓名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因为贵盟主既派你老哥来和咱们连络,咱们也要衡量衡量你老哥够不够资格和咱们说话?」

黑袍人目中芒飞闪,浓哼道:「文中秀,老夫要是不愿回答呢?」

文中秀冷冷一笑道:「你直呼文某姓名,似乎是很不礼貌的事,你老哥乃是奉贵盟主之命而来的专使,怎么连一点江湖礼数都不懂,再说文某虽是江湖上一名小卒,但也胜过连姓名都不敢说的人多了。」他词锋犀利,似是有意相激。

黑袍人果然被他激怒了,口中发出咯咯怪笑,双目寒芒激,沉声道:「文中秀,凭你能胜得过老夫吗?」

文中秀豁的一声打开招扇,在前扇了两扇,双目一抬,望着黑袍人微笑道:「听你老哥口气,好像想掂掂文某的斤两了,这样也好,你老哥夜闯百里洲潜龙庄,总该有人出手讨教几手高招,否则岂不是会让江湖朋友笑话。长江盟被一个自称奉了武林联盟盟主派来的专使而又不肯道姓名的人几句活给唬住了,咱们长江盟今后还能在江湖上立足?」

黑袍人浓哼一声道:「你马上就可以知道老夫是不是唬人的了?」

「好极。」文中秀双手抱拳,说道:「文某候教。」

口中说着,双拳一抱之际,早已运起内功,一团无形暗劲,朝对方身前涌撞过去,等语声一落,人已随着倏然直逼而上。手中一柄钢招扇,使如点撅,人还未到,一片错落扇影,风飘雨点般洒落,点上对方身前一十八处大,出手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黑袍人站立不动,直等文中秀扇头点上他前黑袍之际,口中轻嘿一声,身形忽然向右一侧,有手「啪」的一声,拍在文中秀右肩之上!文中秀欺近过去的人几乎连闪避都来不及,不,厅上所有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看清楚他手掌是怎么拍上文中秀右肩的?但听文中秀闷哼一声,一个人被拍得向前冲出去两步,砰然摔在地上。

冷面屠夫束大成、黑手神赫连天双双抢了出去,束大成急急问道:「文二弟,你……」

文中秀业已站了起来,缓缓吸了口气,说道:「小弟没事。」他口中虽说没事,但脸色一片苍白,显然有了内伤。

黑袍人若无其事的道:「他没有什么事,只要休养十二个时辰,即可复原。」

冷面屠夫束大成目光如刀、冷然道:「阁下身手果然不错,束某也想领教领教。」

黑手神赫连天偏头道:「束老大,你且稍待一回,让兄弟先去领教他几手。」

「你们是云梦三怪。」

黑袍人大不刺刺的道:「老二吃了亏,老大、老三自然要给他找回场子了,依老夫看,二位不妨就一起上吧。」

云梦三怪各有一身极高的武功,二十年来可说很少遇上过对手,他这话岂不把云梦三怪看扁了?

黑手神怒嘿一声道:「阁下口气不小,你只要把兄弟击倒了,束老大自会出手,好了,咱们话到这里为止,赫某可要出手了。」

右手一探,正待欺上,陡听耳边响起文中秀「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老三,此人手法十分怪异,他拍上我肩头的一掌,力道不重,但有一股寒之气随着渗入,整条手臂立时麻木不仁,直到此时还无法用力,你莫要和他手掌接触。」

这几句话,黑手神赫连天只是脚下稍微一停,故意抬头间道:「阁下准备好了吗?」

黑袍人沉笑道:「阁下只管请。」

「好。」黑手神身形朝前一扑,口中才说出「好」字,人已欺到黑袍人右侧,一支乌黑的手掌,朝右横出,击向对方背心。他以「黑煞掌」出名,这一记掌上早已凝聚了十成功力,可说快捷沉猛,兼而有之。

黑袍人只是静静的等着,直到黑手神的「黑煞掌」快印上他背后,才很快转过身来,右手一抬,迎着「黑煞掌」,硬接而山。照说黑手神练的「黑煞掌」,没人敢和他硬打硬的,他敢硬接「黑煞掌」,显然是无俱于「黑煞掌」了。

黑手神方才已经听文中秀「传音入密」说过,此人掌上可能练有特殊功,就不想和他硬接了,身形迅疾左移,左手一掌,横击对方左腰,此时人已转到对方左后方,乌黑右手,闪电印上背后「灵台」。

黑袍人直立如故,你闪到他左首,他也跟向左转了过来,直竖的右手,依然迎向你的「黑煞掌」。不,他右手突然直伸过来,拍向黑手神的左肩。这一记黑手神比他快了半步,本来印向他后心的「黑煞掌」,一下印上对方口,不,只印在他黑袍上,就已发觉掌力无法击实。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对方的手掌也相继拍上左肩,黑手神但觉一股寒气从肩头渗入,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噤,左肩半边身躯登时冻得麻木不仁,失去知觉,随着对方一拍之势,登登的后退了三步,还是站立不住,一屁股往地上坐了下去。

冷面屠夫束大成就在黑手神的身后不远,他看到老三「黑煞掌」已经印上黑袍人口,心中还在高兴,没想到老三也会被对方一掌拍中。一时不由大怒,刷的一声抽出两尺长的三尖刀,身发如风,刀光一闪,直向黑袍人咽喉戳去。

黑袍人森然道:「老夫早就叫你一起上了,去吧。」

左手抬起,三个指头已经撮住了刀尖,一下夺了过去,随着他「去吧」两个字出口,左手朝前一送,扑的一声,刀柄戳在冷面屠夫右肩窝上,把冷面屠夫震得连退了两步,才站住椿。

黑袍人把夺来的三尖刀往地上一掷,冷然道:「云梦三怪,看来也不过如此。」他举手之间,连败三怪,这话也只由得他说了。

巢湖矇叟突然站了起来,手提旱烟管,一步就跨出八尺来远,回头朝云梦三怪问道:「束老弟,你们感觉如何?」

黑袍人森笑道:「老夫早已说过,他们不会有事的,只是十二个时辰之内,无法再和人动手而已,过了十二个时辰,就没事了。」

巢湖矇叟脸色微变,目光一注,沉声道:「阁下是昔年人称……」

黑袍人不待他说下去,就拱拱手;洪笑道:「昔年之事不提也罢,你老哥不是自称矇叟,也久已不提昔年之事了吗?」

巢湖矇叟脸上隐现怒容,沉笑道:「老夫隐迹巢湖,久已不间江湖之事,不似阁下,重出江湖就为虎作怅,夜闯百里洲,连伤三人!……」

「为虎作伥,这四个字老哥不觉得下得太重了吧?」

黑袍人又截着他话头,说道:「你说老夫夜闯百里州,老夫只是给于庄主传话来的,老夫连伤三人,哈哈,老夫真要伤人,他门三个就是再过一百二十个时辰,都复不了原呢。」

巢湖矇叟洪笑道:「你当着老夫面前,出言胁迫长江盟,再出手连伤三人,能说和老夫无关吗?老夫若不站起来说句公道话,传出江湖,还以为老夫怕了你。」

黑袍人恻侧道:「咱们谁也不用怕谁。」

巢湖矇叟怒声道:「那好,老夫正想试试你的「玄恃掌」现在已经练到几成火候,竟然如此目空四海。」

他这二叫出「玄传掌」来,大家顿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昔年玄教护法,人称传手的欧阳生,此人已有四十年不曾在江湖露面了,居然投到自称武林联盟盟主的手下去了。由此可见这位所谓武林联盟,所结合的都是些什么人了。

黑袍人深沉一笑道:「就算老哥「硃砂掌」练到了十二成,也克制不了老夫。」

「那好,你就试试老夫的硃砂掌。」

巢湖矇叟把旱烟管交到左手,倏地跨前一步,正待发掌,于千里急忙伸手一拦,说道:「蒙老是敝庄贵宾,何况他是冲着长江盟来的,要出手也该由在下向他讨教才是。」

巢湖矇叟大笑道:「老朽虽已多年不问江湖之事,但巢湖也是当年长江盟发起人之一,何况老朽只是要试试他的传掌而已,主人用不着阻拦。」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此人擅「玄传掌」,就算武功再高,也无法和他抗衡,且让老夫试试。」

于千里看他这么说了,只得拱手道:「蒙老这么说了,在下就不好抢先了。」

巢湖矇叟右掌朝前一立,抬目道:「老夫那就有僭了。」

一句话的工夫,他竖立前的右手,整支手掌已经红得像涂上了一层硃砂,缓缓朝外推出。黑袍人却也不敢小觑了他,一见巢湖矇叟手掌朝前推来,立即左足斜跨出去,避开了正面,右掌当蕴蓄不发。巢湖矇叟一掌落空,随即吸气收掌,依然竖立如故,左足跟着跨出,也不再发掌。

两人相距八尺,除了刚才巢湖矇叟推出过一掌之外,黑袍人本没有发过一掌,就是互相凝注着对方,再也不曾出手。这样过了好一会工夫,只见黑袍人左足又缓缓的向左跨了出去,他一跨动,巢湖矇叟也立即跟着跨出左足。

丁天仁看了一回,先前弄不懂他门何以要遥遥相对,谁也不肯出手,后来渐渐明白过来,因为两人功力相等,一个擅「玄传掌」,一个擅「硃砂掌」,双方都没有必胜把握,是以谁都不肯贸然发掌。

何况对方掌力有如待发,稍一躁进,必为所乘,所以只有另换一个角度,看看有无出手的机会?另一个看对方移动,也立即移转身子,不让对方有机可乘。虽然看起来,两人都没有动作,但一旦出手,必然是雷霆万钩的一击,胜负可以立判。

易云英傍着大哥,这时低低的道:「大哥,他们怎么一直没有出手呢?」

丁天仁连忙凑着她耳朵悄声道:「他们正在等待对方破绽,只要其中一个稍微疏忽,另一个就会乘机出手了。」

易云英回头低笑道:「方才我也想到了,只是不解,既然动手了,就乾乾脆脆的较量,干嘛还要这样迟迟不肯出手,换了我早就出手了。」

丁天仁怕被人听到了笑话,急忙拦着她轻声道:「快别说话了。」

就在此时,但听叱喝乍起,两条人影倏然一合,发出蓬然一声大震,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但两人谁都不肯再让了。一退即上,挥掌进击,双方以快打快,以攻还攻,双掌交击,一连串的蓬蓬之声,连续响起,这一阵硬打硬拚,接实了一十八掌之多。

两人功力悉敌,「硃砂掌」既克制不了「玄传掌」,同样的「玄传掌」,也无法把「玄真气」渗入「硃砂掌」,谁也胜不了谁。

黑袍人随着最后一掌,身形疾然飘退,叫道:「咱们不分胜负,可以住手了。」

巢湖矇叟却在此时,身形突然凌空扑起,手中旱烟管一挥,漾起五十缕杆影,朝黑袍人当头罩落!五十缕杆影,专取敌人五十处道:「因为太快了,看去就像五十缕黑丝,飘洒如雨,如果被他击上了,也决不止只有一下,少说也会被他击中**处道,多一点就得有十六八处了。巢湖矇叟这一记看家本领,从不轻使,因此数十年来也从没有人看他出过手,但一个人的看家本领,是不会搁下来的,年岁愈老,也必然愈练愈纯,只是外人不得而知而已。

巢湖矇叟身起半空,挥管下击,一个人因旱烟管起落如风,鼓风凌空,自可久久不下,这一来,看去真有些像雷公一般!黑袍人没想到他会在自己后退之时追过来,而且使出来的又是当年成名绝技「雷公劈木」,心头一惊,急忙挥掌还击,已是被逼落了下风。

不,右臂突然一麻,至少被对方敲中了四五处道,心头又惊又怒,身形飞旋,左掌疾发,同时也「啪」的一声击在巢湖矇叟右肩之上。巢湖矇叟身子落地,忽然沉哼一声,往后连退了两步,旱烟管「噹」的一声,跌坠地上。差幸还站住了桩,没有跌坐下去,总算保住了老脸。

主人于千里和荆门山主季传贤两人慌忙把巢湖矇叟扶住。于千里道:「蒙老快运气试试,有没有伤到哪里。」

季传贤俯身拾起旱烟管,送到巢湖矇叟手中。巢湖矇叟右手活动一下,笑道:「老朽击中欧阳生右臂五处道,欧阳生也击中老朽一掌,咱们算扯平,他的「传掌」如何伤得了老朽?」

他练的是辰州言门的「天罡功」、「传掌」自然伤不了他。无敌手欧阳生是四十年前玄教的护法,以「玄传手」名震武林,当时已是罕有敌手。江湖上都有重名轻利的习惯,巢湖矇叟说出对手是无敌手欧阳生,那么他纵然被击中一掌,也并不坍台,因为欧阳生和他是同辈的人,何况还是他先击中欧阳生的。

就在巢湖矇叟中掌后退,于千里、季传贤把他扶住之际,人影一闪,有人从席间抢了出去,这人竟然会是丁天仁!金澜和易云英坐在大哥下首,这时看到大哥抢了出去,也慌忙站起,跟着走出。

丁天仁眼看黑袍人连伤四人,心头激于义愤,才一晃身抢了出去,等到抢到黑袍人面前不远,才想起前面四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一身武功高出自己不知多少,还败在对方掌下,自己那会是人家的对手?心念闪电转动,立即从身边取出大哥送给自己的紫虹剑,轻轻一按吞门,但听「铮」然剑鸣,手中多了一支紫光流动的短剑。他想来想去,只有大哥教自己的一招剑法,也许可以胜他,才掣出剑来的。

黑袍人虽然一掌震退巢湖矇叟,但他右臂却被巢湖矇叟旱烟管击中五处道,一条右臂抬动不得,急忙暗自运集全身真气,缓缓冲开五处道,就在此时,耳中听到铮然剑鸣。双目急睁,才看到一个青衫少年手持一支紫芒流动的短剑,离自己不过五尺来远,这支紫芒流动的短剑,他看来极为眼熟,心头不期一怔,脱口叫道:「紫虹剑」。

丁天仁哼道:「不错。」

黑袍人连忙抱拳道:「少侠既然持有紫虹剑,想必也有辟邪玉珮了?」

丁天仁一指身边玉珮,冷然道:「这个不是吗?」

黑袍人目光一注,看清丁天仁身边佩着的果然是玉辟邪,不禁一脸惶恐的躬下身去,连连抱拳道:「少侠就是丁天仁公子了,老朽该死,不知丁公子侠驾在此,多有冒犯,公子保重,老朽走了。」说完,不待丁天仁开口,身形往后一仰,嗖的一声,往厅外倒纵出去。

丁天仁急忙喝道:「你不能走。」

黑袍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丁天仁一手按剑而立,在黑袍人倒纵飞起之际,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长江盟把公子接来,只是拿公子做挡箭牌而已,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这是黑袍人临走时以「传音入密」说的话。丁天仁听得心中暗暗一动,忖道:他匆匆离去,很可能是看了自己手中紫虹剑和辟邪玉珮之故,由此可见他一定认识大哥,那么他说的话,应该可信了。

金澜眼看黑袍人飞身而去,大哥依然手持短剑,站立不动,只当着了黑袍人的道,心头一急,急忙叫道:「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着了老贼的道?」

易云英听二哥口气不对,也急急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丁天仁给两人这一嚷,才回过神来,忙道:「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他可能认识我大哥……」

金澜偏着脸问道:「你还有一个大哥?」

于千里含笑招呼道:「丁老弟,方才给他这一扰,大家都没吃什么东西,酒菜已由厨房重新热过,快请入席了。」

大家重又回到席上坐下。巢湖矇叟朝束大成等三人间道:「束老弟三位没什么吧?」

束大成脸有愤色,说道:「多承蒙老关切,在下兄弟被他「传掌」拍中,传入气滞留未消,虽可伸屈自如,但却无法运气。」

巢湖矇叟颔首道:「老朽没想到他已把「传掌」练到如此纯,老实说,他传入三位肩头的玄真气,大概只不过两三成而已,他说过了十二个时辰之后,即可无事,应该不会有假,老朽差幸练的是阳功,才没被他气侵袭。」

世秀才文中秀问道:「蒙老,此人真是昔年玄教的无敌手欧阳生吗?」

巢湖矇叟道:「除了欧阳生,还有谁能把「玄传掌」练到如此纯,收发由心的境界?」

丁天仁道:「欧阳生在三十年前已担任玄教护法,地位已经相当崇高,在江湖黑道上,也极负盛名,怎肯给一个江湖上从没听说过的什么武林联盟当起跑腿的来的?

巢湖矇叟喝了口酒道:「丁老弟,你切莫小看了他们,这个自称武林联盟的组织,如果没有几分实力,岂敢对长江盟发出如此狂妄之言?这个自称盟主的人,如果没有极大来历,像欧阳生这样的人,又岂肯听命干他?」

排教总舵主罗长发点头道:「蒙老说得极是,那么咱们该当如何呢?」

荆门山主季传贤道:「咱们长江盟成立至今,已有二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仅凭一个易容来的欧阳生几句话,就能给他唬住了吗?」

于千里道:「季兄说的当然也是有理,但人家既然冲着咱们而来,当然也衡量过咱们的实力,何况咱们在明里,对方却在暗里,咱们知道的只是有一个叫武林联盟的组织,一个自称盟主的人,除此而外,咱们就一无所知了。」

世秀才文中秀笑笑道:「至少我们还知道有一个昔年玄教护法无敌手欧阳生,他纵然易容而来,却没想到会被蒙老认出来了。」

于千里道:「可惜方才没把他留下来。」

文中秀摺扇在掌心一拍,笑道:「有他这点线索,还会怕查不出他们来?」

于千里听得一怔,接得豁然笑道:「文兄莫非……」

文中秀微笑道:「山人自有道理,大家先用酒菜,把肚子填饱了,再说不迟。」

束大成笑道:「文老二,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卖什么关子?」

文中秀道:「小弟不是卖关子,行军上阵,也是先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说到这里,口中哦了二声,抬头朝外叫道:「于总管。」

于长寿在厅外答应一声,急步走入,朝文中秀拱拱手道:「文二爷……」

文中秀站起身,迎了上去,附着于长寿耳朵,低低说了句。于长寿连连哈腰应「是」,就退了出去。

季传贤含笑道:「看来文二兄已有成竹在了。」

文中秀连说:「不敢。」

不多一回,大家已经酒醉饭饱,主人于千里引着大家到书房里坐。书房左首是一间陈设致的客厅,主人把大家邀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较为清静,庄丁们不奉呼唤是不准进来的,大家交谈的内容,也不虞洩漏出去。大家落坐之后,一名青衣使女沏上香茗,便自退去。

于千里目光一抬,朝文中秀含笑道:「文老二,现在可以说下吧?」

文中秀捧起茶碗,掀了下碗盖,笑道:「大家叨扰了主人一顿丰盛的酒菜,这时就该好好的喝上一碗香茗,清清肠胃了。」他说的简直答非所问。

束大成道:「老二,你到底在耍什么花佯?」

文中秀笑道:「小弟的意思,大家在酒醉饭饱之余,先喝口茶,在这里好好休息上一回,等到总管回来,咱们就得上路了。」

黑手神赫连天问道:「咱们是追踪欧阳老贼去的了,哦,咱们被老贼「传掌」击中,不是要十二个时辰才能复原?咱们能和人动手吗?」

文中秀笑道:「欧阳生是奉命来和咱们联系的人,自然不敢出手太重,所以只使了两三成功力而已,两三成功力对一般人来说,足可使人行动受到极大阻碍,但对咱们就未必有他想像的管用了。」

赫连天道:「但咱们被他击中的手臂,侵入气滞留未消,无法挥动。」

文中秀笑道:「传掌传入的气,只局限于某一部位,以咱们三兄弟三人的修为,右臂纵然失灵,还可使用左手、这点应该难不到我们。」

赫连天大笑道:「兄弟的「黑煞掌」,双手都会,不论伤了那一支手,一样可以使得出来。」

「这就对了。」

文中秀刚说了三个字,只听门口响起于总管于长寿的声音说道:「属下于长寿告进。」

于千里道:「进来。」

于长寿举步走入,朝庄主抱拳道:「回庄主,属下已经都办妥了。」

于千里方一怔神,还没开口,文中秀已经抢着拱拱手道:「于老哥,方才是小弟假传圣旨,用你老哥的名义,要于总管去办事的,现在他来覆命,是事情已经办好了,现在咱们就该走了。」

于千里一怔问道:「文老二,咱们要去那里?」

文中秀含笑道:「咱们不是要从欧阳生身上,查出武林联盟是些什么人在兴风作浪吗?那就不能放过机会,由他给咱门领路,不是可以直达他们巢了?」

于千里问道:「你要长寿准备了什么?」

文中秀笑道:「百里洲四面环水,没有舟楫,如何出得去?」

于千里点头道:「好,好,文老二,这一趟就由你来当军师。咱们人手上如何调度,悉由你分配好了。」

文中秀拱拱手道:「于老哥是今年的会首,你老哥派兄弟担任军师,兄弟就是长江盟的正式军师了。」

巢湖矇叟掀髯笑道:「老朽虽然癡长几岁,也总是长江盟的一份子,悉听军师调遣。」

文中秀连忙拱手道:「蒙老言重,在下不敢。」

巢湖矇叟脸色一正,说道:「文老弟,这话就不对了,你既然荣任军师,咱们长江盟所有人手,悉听调派,老朽何能例外?」

文中秀连忙欠身道:「在下敬受言教,蒙老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就请蒙老担任咱们此行的总接应,那里需要支援,就请蒙老支援好了。」

巢湖矇叟欣然道:「好,老朽就担任总接应。」

文中秀又道:「等咱们到达地头,就要兵分三路,于老哥居中,由兄弟为副,季老哥为左翼,由束老大为副,罗老哥为右翼,赫老三为副,没到地头以前,咱们是一路的。所谓地头,目前还无法确定是在那里,这就要视当时的情况而定,兄弟以举手为号,就得各自散开,分头进行。」

巢湖矇叟颔首道:「看来文老弟果然已是有成竹了。」

文中秀目光一下落到丁天仁三人身上,说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武林联盟的组织,企图问鼎中原武林,并吞各地的武林同道,从他们要长江盟加盟一节,即可证明。由此推断,重阳大会自然更是他们的目标,因此金公子令尊等人的失踪,极可能也和他们有关,这一点虽然只是猜测之词,也可以说**不离十了。咱们今晚行动,旨在一探这些自称武林联盟的人,究是何方神圣?还有什么谋?金公子三位是长江盟的贵客,兄弟不好说邀请三位同行,所以要三位自己决定。」

他这番话已有邀三人同行的意思,但却要三人自己决定,这正是世秀才工于心机之处。金澜不加思索的道:「家父失踪,只要有一丝线索,在下自然都非去不可。」

丁天仁因黑袍人临行时曾以「传音入密」说过不宜多留的话,本待回转房间,和金澜、易云英商量后再作决定。但此时听金澜一口说了出来,自己就不好多说了,这就接口道:「在下和金兄弟义结金兰,我们自然一同去了。」

文中秀含笑道:「三位既然决定同去,兄弟之意,你们可和蒙老一路,作为咱们三路的后援,蒙老江湖经验丰富,三位和他在一起,大家也可以放心了,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丁天仁连忙拱手道:「在下兄弟能够追随蒙老,深感荣幸。」

巢湖矇叟所得大为高兴,呵呵笑道:「老朽有幸和三位少侠一路,老朽也觉得年轻起来了呢。」

文中秀道:「好了,现在人手已经分配好了,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于千里问道:「文老二,咱们这里派什么人留守?」

文中秀道:「百里洲可由于总管留守,李副总管率八名庄丁随行,此事兄弟方才已交代于总管了。」

于千里大笑道:「文老二当真不愧军师,原来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好,咱们那就走吧。」

10-11

第十章 一石二鸟 中人嫁祸陷困境

当下由总管于长寿领路,干千里陪同众人,穿行长廊,经过两进屋宇,进入院后一座广衰的花园。此时夜色已浓,但见树影参差,不时可以看到亭台楼阁,这样走了一阵,已经来至一处水谢,波光潋滟,四周种着柳树。是一个相当大的人工湖。

于长寿走近湖边,嘬口发出一声轻哨,哨声甫落,但见一艘快艇,迅快的从一处柳树下驶出,缓缓泊到榭岸边。于千里一抬手道:「大家上船了。」

他首先纵落中舱,接着大家也相继登船,于长寿最后一个上船,同时挥了下手,前后六名水手立即划起木浆,朝湖面驶去。这艘快艇,中舱可以容纳十余个人,大家分别在三徘木板上坐下,还不算挤,驶行之中,稳而且快。

于千里问道:「长寿,来人从哪里走的,你查清楚了没有?」

于长寿连忙欠身道:「回庄主,那厮离去之后,属下已传令各处水上巡逻,密切注视,但不可露了行迹,方才李番已经赶下去了。」

于千里额首道:「你做得很好。」

几句话的工夫,船已从湖面转入一条小河,两岸依然遍植柳树,倒垂迎风,看不清岸上景物。过不一回,小河已到尽头,前面横亘着一道高墙,但听一阵辘辘声响,墙脚下露出一个圆洞门,快艇驶出圆洞门,船后又响起辘辘声,一道水闸缓缓放下,敢情已经出了于家庄院。

围墙外,依然是一条小河,两岸也同样种植柳树,快艇有六名水手划桨,驶行极快,渐渐已可看到两岸野贩,和稀稀落落的民房。又驶行了将近一刻工夫,前面出现一片浩瀚大江,江面辽阔,几乎一望无际,江边停着一艘两道桅的帆船,这时快艇已经缓缓驶近过去,靠着帆船停泊。

于千里站起身道:「诸位请上帆船。」说完,当先纵身而起,跃上帆船。

大家也跟着相继跃登,总管于长寿在快艇上躬躬身,道:「属下不送了。」

快船立即掉头,朝原路驶去。帆船上早已有一名青衣人迎着于千里躬着身道:「庄主请贵客到中舱奉茶。」

他正是副总管李番,于千里陪同大家进入中舱。这艘船大了,中舱自然也宽敞多了,舱板上铺着一层地毯,中间放一个小圆桌大小的木盘,盘中沏了一壶上好香茗,和十二个瓷杯,大家可以围着木盘坐下,喝茶聊天。

于千里请大家坐下之后,就回头朝李番问道:「来人从何处上船走的?可有他的行踪?」

李番躬着身道:「那人从何处上船,当时没有人跟踪出来,属下也不清楚,但咱们水上巡逻是在厂面上发现的,那是一艘梭形快艇,朝对江驶去。」

于千里哼了一声,又道:「现在呢?」

李番道:「属下奉总管之命,已要他们一路严密注意,不得稍露形迹,目前都在咱们监视之中。」

于千里点头道:「如此就好,咱们就跟他下去。」

李番恭声应「是」,迅速退了出去。水手立即挂起两道布帆,朝江面驶去。李番站在舱后,指挥着舵手,浩瀚的江面上,不时可以看到来往的船只,驶行在黑夜之中,也不时可以看到船上闪烁的灯光。李番就是要舵手按照那些闪烁的灯光行驶。这是特定的记号,只有李番认得出来。两道风帆鼓足了秋风,滑行大江之上,当真快逾奔马,这样驶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渐渐靠近江岸。

于千里问道:「李番,咱们可是要靠岸了?」

李番躬着身道:「回庄主,对方快艇就是在前面登陆的。」

季传贤道:「前面是虎牙山。」荆门山和虎牙山隔江对峙,他自然很清楚。

李番应了声:「是。」

季传贤沉思道:「这一带并没有江湖啸聚,他何以会在这里登陆的呢?」接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番道:「大概在半个时辰以前。」

文中秀缓缓舒了口气笑道:「如此就好。」

于千里回首笑道:「军师想必有何妙计了?」

文中秀只是微微一笑道:「兄弟可以断言,此人已绝难逃、出咱们掌握之中。」这时船已靠岸,只是岸边风浪较大,江涛拍岸,船只摇摆不稳。

文中秀道:「大家快请上岸了。」说完,当先纵上岸去。

千千里看他抢先登上岸去,心知必有原因,于是也就跟着纵身而上,大家也纷纷跟了上去。丁天仁回头悄声说道:「这里风浪较大,船身不稳,二位贤弟小心些才好。」

金澜道:「大哥只管先上,不用担心我们。」

易云英暗暗哼道:「你上得去,难道我上不去?」

三人也同样纵上岸去。最后是副总管李番,和八名劲装庄丁,也相继跃上岸来。文中秀当先跃上江岸,并没闲着,他一手打开摺扇,一会俯身在四处寻寻觅觅,一会又仰首向天,好像用鼻孔嗅着天空。」

罗长发走近过去,问道:「文老二月,情如何了?」

文中秀道:「夜风太大了,但差幸他离去不久,还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接着摺扇一指,又道:「他是往北去了,只是……他登岸之后,何以要在这里待上一阵才行离去……」

季传贤道:「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文中秀道:「但留在这里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气味,应该不会有什么诡计。」

巢湖矇叟道:「也许他们早就约定在这里留有什么记号,为了不易被外人发现,往往都留在极隐秘之处,因此他上岸之后,要在这四周仔细察看了。」他究是老江湖了,事情经他这一说,就解开了谜团。

于千里问道:「文老二,你可以确定他是往北去的?」

文中秀豁然笑道:「兄弟如果连这点都不能确定,这军师就不用当了。」

巢湖矇叟笑道:「文老弟素擅「捕风捉影」之术,大概错不了。」

文中秀笑道:「蒙老夸奖,讲到追踪术,罗总舵主不知比在下高明多少呢?在下只是和他动手之际,想到咱们也许要找他落脚之处,才在他大袖上弹了少许「追踪散,在三五个时辰之内就算他上天入地,也不难找得到他。」

于千里大笑道:「文老二果然有一手,咱门还等什么?大家走吧。」一行人仍由文中秀领路,立时展开脚程,往北奔行。

丁天仁听了他们谈话,心中暗道:「看来行走江湖,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武功之外,还要机智和经验,他们说的「捕风捉影」、「追踪术」、「追踪散」、这类名称,自己简直闻所未闻。」要知他是峨嵋弟子,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就算在伏虎寺待上一辈子,也听不到这些。

一行人由文中秀领头,文中秀有「追踪散」可循,是以一路上并没有多大耽搁,只是放腿奔行。长途奔行,就要施展「陆地提纵术」,提纵也者?提气纵掠是也,就是一般所说的轻功了。轻功只是技巧而已,必须有内力为基础,内功纯了,轻功自然也相对的提高了。

这一行人中,只有丁天仁、金澜、易云英三人年纪最轻,内力自然也最弱了,时间稍长,和前面的人距离也渐渐拉远了。就算三人不住的提吸真气,也没有用,内力比人家差得很多,怎能和人家相提并论?差幸他们身后还有副总李番和八名庄丁。

李番身为百里洲副总管,一身武功绝不会差到那里去,他一直跟在丁天仁三人身后,也许是于千里暗示过他,要他跟在三人后面,暗中也有保护之意,因为三人总是百里洲的「贵宾」让一个副总管都超过他们,对三人脸上总是不大好看。

何况李番还率了八名庄丁,这八名庄丁也是经过挑选而来,一个个身手矫捷,武功绝不会弱,但庄丁更不能越过「贵客」的前面了,所以由李番率同他们作为殿后。现在已经是子夜了,一行人一路朝北奔行,少说也奔出两百里以外,前面领路的义中秀脚下渐渐缓了下来。

于千里问道:「文老二,是不是已快到地头了?前面就是归州了。」

文中秀微微摇头道:「兄弟也不知道,只是大家一口气奔行了这许多路,也该歇息了,还有后面的人,还没赶来,也好让他们坐下来喘口气再走。」

过没多久、丁天仁三人和副总管李番率领的八名庄丁也陆续赶到,大家有的溪边掬水喝着,有的掬水洗脸,坐歇了一会,体力也恢复了许多,才继续上路。这样又走了一个更次,眼看群峰隐隐,山峦起伏,愈来愈见险峻。

巢湖矇叟看得脸色微变,说道:「文老弟,前面是巫山十二峰了?」

文中秀点点头道:「是的。」

巢湖矇叟攒眉问道:「欧阳生是朝巫山方向去的吗?」

文中秀道:「照目前的方向行进,如果不变的话,那就是朝巫山去的了。」

巢湖矇叟摇摇头道:「巫山神女秦主立有一道禁令,不准江湖男子踏上神女峰一步,欧阳生如何会朝巫山去呢?」

罗长发道:「这只有一个理由,武林联盟的盟主说不定就是秦仙子亦未可知。」

巢湖矇叟道:「这不大可能,秦主是个孤傲成的人,数十年来,未闻她有什么野心。」

季传贤道:「目前离巫山还有一段路,说不定欧阳生只此经过而已。」

巢湖矇叟道:「但愿如此,如果欧阳生真是上巫山来的,这麻烦就大了。」

于千里道:「真要如此,也是神女先找上咱们长江盟的,咱们并不是上门寻来的,江湖武林忠要讲一个理字。」

一行人虽在说话,脚下却丝毫未停,说话之间已经奔近巫山脚下。文中秀已经站定下来,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已可确定,欧阳生是朝神女峰去的了。」

束大成道:「这么说,神女果然就是武林联盟了。」

季传贤道:「就算神女不是武林联盟,至少也和武林联盟有关了。」

巢湖矇叟道:「老朽觉得咱们和神女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不如等天亮之后,正式拜会秦主,较为妥当,不知大家的意思如何?」

于千里道:「咱们明着拜会秦主,如果她一口否认,并无欧阳生其人,咱们一点证据也没有,岂非空劳跋涉,一无所获,何况由彼起,咱们只要盯注欧阳生,有了证据,神女也就无活可说了。」

罗长发道:「不错,咱们不能让欧阳生脱身,否则就查不到武林联盟了。」

季伟贤道:「咱们已经追了一个晚上,岂能因到了巫山,就中途而废?」

于千里道:「那就追下去。」

文中秀道:「这就是神女摆明和咱们作对了,咱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巢湖矇叟为人持重,叮咛道:「文老弟,你务必谨慎行事,查清楚了才好。」

文中秀道:「在下省得,这一路上在下都十分小心,不敢有丝毫疏忽之处。」

现在已渐渐接近神女峰,巍峨的神女业已在望,走在前面的世秀才文中秀更是提起神,小心翼翼的行进,他凭仗「追踪散」特殊的气味,追踪到这里,已可完全确定无敌手欧阳生正是朝神女去的。也由此可以推想神女和所谓武林联盟,必然有着密切关系,不然,欧阳生不会黄夜赶上神女来了。

干千里悄悄走上两步,问道:「文老二,情形如何?」

文中秀摺扇朝前一指,说道:「错不了,他已进入神女去了。」

于千里愤慨的道:「想不到神女居然真会是武林联盟。」

季传贤问道:「军师打算如何行动?」

文中秀道:「咱们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欧阳生,这样秦楚云就无话可说了,因此咱们仍须分作三路,暂以不惊动对方为宜,一切照原;议进行,李副总管率同八名庄丁,就留在这里,不用进去了。」

大家点着头,表示同意。巢湖矇叟道:「有一点,大家必须特别注意,双方能不破脸,最好不撕破脸。」

文中秀觉得他人老了,处处都畏首畏尾,但口中还是顺着他道:「蒙老说得是。」说着右臂向空一挥,低声道:「于兄、季兄、罗兄,咱们上去。」

这三路,由于千里、文中秀居中,季传贤、束大成居左,罗长发、赫连天居右,他们早已约好了联络讯号,这时就分三组。纵身掠起,朝神女扑去。副总管李番在百里洲当了二十年的副总管,江湖经验老到,不待吩咐,早已指挥着八名庄丁,退入右侧一片树林之中,藉着树身掩蔽,各自隐藏起来。

现在剩下来的只有担任后援的巢湖矇叟和丁天仁、金澜、易云英四人了。丁天仁朝巢湖矇叟问道:「蒙老,我们要不要上去?」

巢湖矇叟提着旱烟管,笑道:「咱们是后援,自然要稍后上去,这时候不妨先坐歇一会。

说完,在一棵大树老很上坐下,装了一筒旱烟,吸了起来。丁天仁和二位义弟可没坐下,只是站着仰看峻拔入云的神女峰。直待巢湖矇叟吸完一筒烟,才站起身朝三人笑道:「你们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咱们前面三路人进去好一会,并无动静,可见没被神女的人发现了,现在咱们也该去瞧瞧了。」一面又自言自语的道:「巫山神女名震江湖,怎么会如此疏于防范呢?」

神女矗立在山麓,看去覆盖极广,依山而起。一条由石条铺成的步道,每走上十来步,就有几级石阶,两边古木森森。极为幽暗。登上一片石驳平台,四面围以白石栏杆,在这里可以看到巫峡的江面。神女的正面,有两座高踞的青石狮子,三座门,紧闭着六扇高大的朱门,正门上有一方直匾,朱底金字「神女」三个大字,甚是气派。

三路六人,分由正面和两侧进入去,此刻已有一刻之久,但却没有一点声音,这是说并未惊动中的人了。巢湖矇叟是老江湖了,为人持重,他在前仁立下来,凝神倾听了一会,才朝身后三人打个手势,双足轻点,纵身拔起,一下登上围墙,就一闪而没。

丁天仁从没夜行经验,心头既紧张,又刺激,看到他的手势,慌忙和金澜、易云英打了个招呼,紧跟着纵身扑起,跃登墙头,举目看去,里面是一个大天井,巢湖矇叟已经闪到左首廊下,朝自己急着招手,(他因丁天仁停在墙头上,心中暗暗着急,这样最容易被人发现,是以连连招手)就翩然飞落,急步掠了过去,他身后两人也一起奔了过来。

巢湖矇叟没有作声,耳目并用,由左廊转到正面,脚下稍微一停,回头悄声道:「你们跟在老朽身后,务必要保持数尺距离,不可太近,以防有人施袭,才有迎旋闪避的空间。」

丁天仁点了点头,就一个接一个悄悄闪入大殿。这是神女的正殿,神龛内供奉的自然是神女,可以想像得到一定雕塑得美如天人,栩栩如生,只是大殿深邃黝黑,神龛中更为幽暗,看不到神像,两侧木栅内,是八名女待,都有一人来高,手中不知捧着什么?

这座大殿相当广大,愈觉幽暗深,巢湖矇叟耳目并用,闪殿之后,当先朝里行去,后面三人,每人都保持了数尺远的距离,闪入大殿,就尽量向左侧暗处移动,藉以隐蔽身形,等前面的人走出一段路,再跟着行进。

就在此时,突听走在最后的易云英发出一声惊叫:「啊,大哥。」

丁天仁急忙回过身去,「嘘」了一声,低声道:「三弟,什么事?」

易云英惊悸的道:「这里有一个人,好像……死了……」

她这声惊啊,巢湖矇叟自然也听到了,急忙迅速回身走来。金澜和丁天仁早已掠到易云英身边,丁天仁悄声问道:「人在那里?」

易云英惊魂甫定,伸手朝壁角指了指道:「就在那边,方才我脚下碰到的。」

巢湖矇叟一下闪到那人身边,凝足目力看去,果然有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他内功纯,殿上虽然黑黝,仍可依稀看清这人是个青衣女子,年岁不会很大,右手长剑已经出鞘,显然是被人用重手法击死的。从此女一身装束看来,分明是神女的人了,不禁暗暗攒了下眉,一面俯下身去,目光凝注,发现青衣女子口与咽喉之间,印着五个极明显的指痕。

「天龙爪。」

巢湖矇叟心头蓦然一雾,他自然认得出这是潜龙于千里的成名绝技「天龙爪」,自己一再交代非万不得已,不可出手伤人,此女不过是秦主门下一个女弟子,怎好下此毒手?心中想着,刚直起身来,瞥见靠壁一丈远处,好像还有一个人影躺卧在地上,急忙飞身过去,注目一看,果然又是一个青衣女子,一身装柬和前面一人相同。只是此人连长剑尚未出鞘,就被人一举击死,伤处同样在咽喉下面,口之上,同样是死在「天龙爪」,下。

丁天仁问道:「蒙老,这两人……」

巢湖矇叟脸色凝重,并没答他所问,只是急急说道:「咱们快走。」

话声甫落,已经急匆匆的往里走去。丁天仁看他神色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连说话都来不及,只好紧跟着他身后走去。

易云英闪到大哥身边,抿抿咀道:「他们什么事都不肯说,好像把我们看作外人一般。」

丁天仁笑道:「我们本来就不是长江盟的人。」

金澜低低的道:「大哥、三弟是帮我来的,我心里很感激。」

丁天仁道:「决走,不用说。」

转过大殿,又是一个大天井,一座殿宇。三人穿过天井,看到巢湖矇叟停在殿前石阶人门处又发现了四具尸体,同佯是四个青衣女子,四柄长剑都已脱手,落在她们尸体不远。

巢湖矇叟自然都已验看过了,这四个人两个伤在口上部,依然是「天龙爪」,两个则是被利器割断咽候,无疑是伤在世秀才文中秀摺扇之下。这一情形,就是中间这一路潜龙于千里和文中秀两人刚跨上殿门,就遇上这四个青衣女子,对方长剑堪堪出鞘,这四人就这样倒在大殿入口处的。」

巢湖矇叟看得连连顿脚,气怒的道:「这两人简直疯了。」

第三进是一个清幽的客厅,小天井两边是两排花架,架上放着几十盆盆景,现在两排花架前面(也就是小天井的中间),又有四个青衣少女仆卧在地上。这一情形和前面稍有不同,这里是有人闯进来,走到小天井中间,被四个青衣女子从四面围上来的时候才出手的,一下就把四人解决了。

巢湖矇叟自然也要看看这四人是如何致死的?但他察看了四人伤处之后,不由给怔住了,这四人伤处部位不同,但却是被同一种凶器所伤,伤处有孩童拳头大的一个圆形,连衣衫都陷了下去,显然是被内力震死的!他不由自主的举起旱烟管看了一眼,此人难道使的也是旱烟管?这烟斗也和自己差不多、不,他练的竟然也会是言门「透骨功」。

霎那之间,巢湖矇叟一张老脸由骇异变成了愤怒,厉笑道:「这四人难道会是老夫杀的?果然是一个极大的谋。」

这一怒之下,他本来弯着的腰,陡然挺直了,一个人好像增高了许多,目中寒芒四,大声喝道:「是什么人布置下的谋,你给老夫出来。」

这一声大喝,声若洪钟,就算睡得最熟的人,也会惊醒过来,但若大一座神女,竟然会没有人作声,沉阒若死!巢湖矇叟心头又是一凛,巫山神女名震武林,已有百余年之久,传到现任主散花仙子秦楚云已经第三代了。这位主年事不大,武功极高,在江湖上出名难惹,但以今晚的情形看来,很可能是神女己出了事。

一念及此,立即朝丁天仁三人道:「咱门快些进去,找到干庄主、文老二才好。」

话声出口,人已迅速往里掠去。神女共有五进,依着山势,一进比一进高,从第三进开始,已是主和门下弟子的住所。除了正屋,两边还有许多房舍,各自自成院落,覆盖之广,就算你来上一百个人,也未必查得清楚。

巢湖矇叟想到不是神女出了事,就是另有谋,因此急于要找于千里、文中秀二人,一路匆匆往后进奔行而来,就在他掠近第五进的时候,突听三丈暗处,似有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

他一路进来,始终不曾遇上神女的人,已可断定神女果然遭了大敌,已经空无一人,那么这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说不定是于千里和文中秀了。他此时无暇多想,就大声说道:「是于庄主、文老弟吗?」

暗影中果然闻声闪出两条人影,这两人正是于千里和文中秀。于千里抱抱拳道:「蒙老也进来了?」

巢湖矇叟问道:「二位可曾找到欧阳生?」

文中秀道:「说来惭愧,此人狡猾如狐,在下和于兄找遍每一处房舍,都没有他的影子。」

巢湖矇叟问道:「你们有没有遇上神女的人?」

于千里道:「这也是奇事,偌大一座神女竟然一个人也不见……」

「唔。」巢湖矇叟道:「此中只怕另有谋,咱们快退出去再说。」

于千里道:「蒙老可是发现了什么?」

巢湖矇叟道:「老朽进来之时,每一进都发现有几具神女青衣女子的尸体,一共大概有十一二个之多,她们致死之因,就是丧生在于庄主的「天龙爪」,文老弟的扇刃之下,另外四个,嘿嘿,竟然是死在老朽烟斗下的……」

文中秀听得惊然一惊,失声道:「不好,咱们中了人家嫁祸之计。」

巢湖矇叟道:「不错,老朽也是这样想,才匆匆赶来找二位的。」

文中秀道:「咱们快退出去。」话声一落,立即嘬口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尖锐悠长,正是他和左右两翼约好的撤退讯号。

巢湖矇叟忽然回过头去,口中咦道:「丁少侠三位呢,怎么还没进来?」

文中秀道:「他们和蒙老一起进来的吗?」

巢湖矇叟道:「就在第三进发现有四个青衣女子是死在老朽旱烟斗下,老朽想到事有蹊跷,就告诉他们快走,老朽因心中有事,就先走了一步,他们随后进来,中间隔了第四进,应该早就来了。」

文中秀道:「咱们退出去,一定会遇上的,快些走吧。」三人离开第五进,穿行第四进,依然不见丁天仁踪影。

巢湖矇叟心头一急,就大声叫道:「丁少侠、金少侠,你们在那里?」他声音洪大,尤其在黑夜之中,万籁俱寂,这喊声自然传出老远,但却不闻有人回答。

巢湖矇叟双眉微蹩,说道:「丁少侠三人和老朽前后不过数步之差,就算落后,不会太多,他们会到那里去呢?」

于千里道:「他们会不会先退出去了?」

巢湖矇叟道:「不会的,老朽和他们要进去找二位的。」

文中秀道:「他们会不会出事呢?」

于千里道:「决不会出事,丁老弟一身武功极为可观,何况他们有三人在一起就算遇上高手,不可能在一两招内就被人制住,咱们岂会听不到一点声音?」

文中秀道:「目前天快亮了,咱们不能在此久待,不如先退出去再说。」

巢湖矇叟颔首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三人相偕寻原路退出,巢湖矇叟每经过一进房舍,都要大声叫喊,始终不见丁天仁三人的影子。现在他们已经退到第一进大殿之上,这一刹那间,三人目光一注,心头不禁蓦地一紧。

这时天色已见破晓,东方吐出稀微曙光,大殿前面,偌大一片大天井中,但见刀光焰烟,一式青衣的神女弟子不下数十人之多,已经严阵以待。神女弟子一个个都是花不溜丢的小姑娘,年纪全在二十上下,生得眉目如画,娇艳如花,尤其身上穿了密扣紧身劲装,更见脯饱满,纤腰窄细,曲线玲珑,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天井中间停放着一顶金漆软轿,轿中端坐着一个凤髻高峨,面垂轻纱的白衣女子,虽然看不到她的面貌,但从她装束上可以看得出来,她年纪应该不大,但她双目神光却透过蒙面轻纱,依然炯炯逼人,有如寒电一般!她正是江湖上出名难惹的巫山神女主,散花仙子秦楚云。

软轿是由四名青布衣裤的大脚婆子抬的,如今轿已放下,她们腰双镧,分左右站在软轿前后,变成了软轿的护卫,她们就是秦仙子的护轿四煞。轿后雁翅般排立的二十四名弟子,由秦仙子小师妹叶青青所率领。

叶青青今年才二十岁,和第四代弟子年纪差不多,是秦仙子代师叔收徒,代师叔传艺的小师妹。秦仙子为什么要代师叔收徒呢?因为巫山一派,昔年创自师姐妹三人,因此历代都有三个师妹共同管理。秦仙子的三师叔一直没收门人,十年前去世,身后没有传人,秦仙子只好挑一个资质好的少女,代师叔收徒了。就因为叶青青和师侄们年龄相仿,看不出什么来,唯一和第四代弟子不同之处,就是她穿的是一身白衣了。

从殿前这一阵仗看来,显见秦仙子刚从山外面回来。巢湖矇叟眼看事已到此,只好硬着头皮,手提旱烟管走在前面,目光再向左右一掠,不仅丁天仁三人不见踪影,连左右翼的四人,(从左首进去的荆门山主季传贤、冷面屠夫束大成,从右首进去的排教总舵主罗长发、黑手神赫连天)都一个不见,心中更是暗自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严重。

现在大殿石阶上走下去的只有自己和于千里、文中秀三人了,他怀着沉重心情,朝神女主抱了抱拳,还没开口!散花仙子已经开口了:「你是长江盟的人,谁是头儿?」话声奇冷无比,令人油生寒意。

巢湖矇叟依然拱手道:「长江盟只是住在长江上下游武林同道一个集会,并无头儿……」

散花仙子哼道:「你就是自称巢湖矇叟的雷公言武?」

巢湖矇叟自从隐居江湖之后,就不用雷公言武之名,已有四十年了,对方居然一口道了出来,人家既然叫出来了,雷公言武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当日退隐之后,不愿再用姓名而已,此时不觉拱拱手道:「老朽自从退隐巢湖不用姓名,已有四十年了。」

「好个退隐巢湖。」

散花仙子冷笑道:「今晚若非被我亲自截住,真还把你当作退出江湖,啸傲山林的隐逸之士呢?却没想到你遁迹江湖四十年之久的雷公言武不但重出江湖,而且妄想称霸武林。由长江盟进而组织了武林联丑视我神女峙立巫山,是你们的绊脚石,因此谋夺取,明的约我去白帝城赴约,你们却率众偷袭神女,你说该如何了断呢?」

于千里大声道:「长江盟不是武林联盟。」

巢湖矇叟点头道:「这是一石二鸟,是一个可怕的谋。」一面朝散花仙子拱拱手道:「秦仙子认为咱们来偷袭的吗?」

散花仙子道:「难道不是?」

巢湖蒙史道:「真的不是,老朽愿以生命作担保。」

散花仙子冷哼道:「你是长江盟的人,你说的话有谁能信?」

巢湖矇叟脸色一正,说道:「数十年来,老朽说出来的话,有谁不信?不错,老朽和长江盟有很深的渊源,但老朽不问尘事已有四十年之久,既未重出江湖,更没有什么野心,长江盟也绝非武林联盟,而且还是追武林联盟来的……」

散花仙子哼道:「难道神女会是武林联盟不成?」

巢湖矇叟神色郑重的道:「即以今晚之事来说,显系有人暗中布局,设下的一石二鸟之计,让咱们两家拚个两败俱伤,他们的谋也得逞了。」

散花仙子冷冷的道:「他们是什么人?」

巢湖矇叟道:「自然是武林联盟了。」

刚说到这里,只听身后大殿上传出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从大殿上匆匆走出一个云发披肩,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她虽然走得很急,但依然神态娇娆,婀娜多姿。

这白衣女子身后,紧跟着一十二名手持长剑的青衣少女,像一阵风般,走出大殿,在阶前一排站定。(她们站立之处,正是巢湖矇叟等三人的身后)那自然有截断三人退路之意。

白衣女子一直走到软轿前面,才身形一停,躬身道:「回主,中无敌踪,但留守的十九名弟子,已全体罹难。」

散花仙子两道眼神突然从蒙面轻纱中电而出,说道:「你说什么?」

白衣女子道:「本十九名留守弟子,业已全部遭人毒手。」

散花仙子怒哼一声道:「是什么人杀死她们的?」

白衣女子道:「中并无打斗迹象,她们有些连长剑都未出鞘,就遇到袭击,有的身中「天龙爪」,有的被锋利的摺扇扇面割断咽喉,也有的是被旱烟管斗击中要害致死的……」

散花仙子愤怒的道:「这些该死的东西。」

她坐着的人突然间随着话声,原式朝上升起七八尺高,一下在空中停住,护轿四煞不待吩咐,立即抬起空轿朝右首横闪出去。散花仙子飘然落到地上,右手白玉拂尘朝巢湖矇叟一指,厉声道:「原来你们三个乘我不在,残杀我中弟子一十九人,现在还有何说?」

她这白玉拂尘一指,本来雁翅般徘立在轿后的青衣少女们,立即从左右两侧包过来。加上背后阶前的十二名青衣少女,和回过去的白衣女子,正好把三人围在中间。

巢湖矇叟眼看一场被人谋安排的火拚,已无善了之势,心头一急,沉声喝道:「秦主,你一向是明理的人,怎么还相信贵一十九名弟子是老朽等人杀的吗?神女和长江盟素无怨隙,老朽已一再奉告,这是有人预先有了周密布置的谋,秦主如果不加采信,双方此一启,就非落个两败俱伤不可,希望秦主三思,能够把误会解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散花仙子自然也清楚,长江盟结合了长江上下游各个地方势力,声势极盛,其中尤为辰州言门和排教最为难惹,确也不可轻视,闻言沉哼道:「事实俱在,你说有人企图嫁祸长江盟,这话有谁能信?」

「信不信在你。」

世秀才文中秀愤然道:「但事实俱在,不信也由不得你。」

散花仙子冷厉的目光朝文中秀投来,问道:「你是文中秀?」

文中秀做然道:「不错,在下正是文中秀。」

散花仙子道:「你说的事实俱在,有何事实?」

文中秀道:「秦主想听?」

散花仙子冷冷的道:「你们好像说我不明事理,因此我自然要听听你们事实俱在的理由了。」

文中秀道:「秦主果然名不虚传,但在下想先请教秦主一件事。」

散花仙子道:「你说。」

文中秀道:「在下方才听秦主说过,好像你是应约到白帝城去的,不知能否说得详细一些?」

散花仙子冷声道:「是你们长江盟向我下的战书,你还问我作甚?」

「是我们下的战书?」

文中秀骇然道:「长江盟并无正式组织,只是长江上下游武林同道的一个集会,每年有一值年的会首,处理一些事务,如此而已。今年的会首是百里洲于庄主,也在这里,而且昨晚(现在天色已经大亮)正是百里洲于家庄聚会,本没有发什么战书给神女的事。」

散花仙子道:「战书上就是由于千里署的名。」

于千里道:「秦主明察,长江盟和神女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双方并无怨隙可言,怎会向贵下战书,何况在下也并未签署什么战书。」

散花仙子看他们说得不像有假,心中不禁也有些相信了。

「第一部完」

第十一章 以假乱真 大胆贼人好猖狂

《玉辟邪》「情色版」第二部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

第十一章以假乱真大胆贼人好猖狂

文中秀道:「咱们要知道的就是秦主赴什么人之约去的,现在既已知道是长江盟向秦主下战书,约你到白帝城去的,这就够了,秦主前去赴约,到了白帝城,自然没遇上长江盟的人了?」

散花仙子怒声道:「你们使调虎离山之计,前来偷袭神女,自然没人前去白帝城了。」

文中秀道:「在下再请问秦主一句,就算是咱们使用调虎离山之计,把秦主引开,试问咱们为什么要偷袭神女?就是为了残杀留在神女的十九名女弟子?还是要毁去你们神女?但目前神女不是好好的并未毁去,那么咱们究竟目的何在?好了,现在,请秦主再听听在下等人找上神女来的前因后果……」

他从自己等人集会百里洲,当晚宴会中,有人自称奉武林盟盟主之命,希望长江盟加盟,并曾和自己等人动手,以及自己在和他动手之际,暗下「追踪散」,自己等人如何夤夜追踪,一直找上神女……

散花仙子听得疑信参半,一面问道:「你们分三路进入神女,那么其他的人呢?」

巢湖矇叟道:「现在该由老朽来说了。」

接着就把自己和丁天仁等三人,曾在峰下息足,以及一路上山,丁天义(易云英)如何在大殿右首发现一具尸体,经自己查验,是死在「大龙爪」下。后来第二进,第三进都发现有人被杀,其中最使自己震惊的是有人死在和自己相同的烟斗之下,而且还是被言门内功震碎内腑而死。

自己才想到这是有预先布置的谋,急于进去,找于千里、文中秀二人希望大家急速退出,免中敌人圈套。等到自己找到两人之后,就不见了丁天仁三人,及至退出大殿,竟连荆门山主季传贤,冷面屠夫束大成、排教总舵主罗长发、黑手神赫连天四人也一个不见,踪影全无,大概说了一遍。

散花仙子愈听愈奇,以巢湖矇叟雷公言武的身份,当然不至于说谎,尤其和他同行的人中,有荆门山主季传贤、排教总舵主罗长发等人,都是江湖上响噹噹的人物,居然一夕之间,全数失踪。

更重要的还有丁天仁,江湖上盛传他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身边有他紫虹神剑玉辟邪,如今竟在神女离奇失踪,这要让天杀星听到消息,不把神女倒翻过来才怪。心念迅速转动,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巢湖矇叟道:「就在老朽三人从大殿上出来前的事,大概前后也不会超过半柱香的工夫。」

散花仙子抬目朝站在阶前的白衣女子问道:「素素,你们从后进来,可曾发现什么没有?」

原来那白衣女子正是白素素,她连忙欠身道,「没有,如有什么动静,小妹岂会放过他们?」

散花仙子道:「这就奇了,咱们神女山后只有一条通道,这些人怎么会无端失踪了呢?」

巢湖矇叟道:「这就是咱们双方应该诚合作,才能找出隐身暗处的武林联盟盟主来。」

散花仙子颔首道:「看来我是给你说动了。」

巢湖矇叟大笑道:「秦主果然爽快。」

散花仙子刚抬了下手,还没开口,陡听一声厉笑划空而来,一道人影疾如鹰隼,朝阶前泻落。同时也响起一个尖厉的老妇人声音喝道:「小丫头,你叫白素素,是你杀了我两个师侄,对不?」

白素素面前此时已经多了个高大的缁衣老尼,这人生得面长如驴,眉浓如帚,目光森冷如电,直盯着白素素大有把她撕裂之感,如果这老尼不是出家人,也不像是个女人。她正是武林中出名难惹的屠龙师太、熊耳山黄竹庵的当家。

白素素面前突然泻落了一个盛气凌人的老尼姑,她纵然没见过屠龙师太,但总听人说过屠龙师大的模样,心头虽然暗暗震惊,但对方这声「小丫头」,可把她叫火了,这里是巫山神女,谁还怕你不成?

她脸上丝毫不露,依然笑吟吟的道:「老师傅,谁是小丫头?谁杀了你两个师侄了?你是谁?你两个师侄又是谁呢?」

屠龙师太如烈火,右手抬处,一道寒光从袖中飞出,那是一柄狭长如银的屠龙刀,口中厉笑道:「小丫头,你叫白素素不错吧?」

白素素道:「不错,我就是白素素。」

屠龙师太道:「那就对了。」话声甫出,寒光飞洒,举手之间,就刺出了三刀。

这三刀宛如一片银雾,令人分不清左右前后,凌厉到使人油生寒慄,好像被刀锋刮去了一层皮似的。白素素想不到屠龙师太出手竟有这般厉害,快到自己几乎连拔剑都来不及,只好闪动身形,施展「云迷巫山身法」,连退带闪,才把对方三刀避升。

正好及时响起散花仙子的声音说道:「道友请注手,有话好说。」她说来轻柔,但已施出巫山派的无上神功。

屠龙师太声音入耳,心头猛地一凛,这所谓「一凛」乃是心神不由自主的一凛,如非这说话的人功臻上乘,决不可能使屠龙师太这样的高手,闻声生凛的。

身形乍停,屠龙刀也只一闪就缩入袍油之中,目注散花仙子冷然道:「你就是秦主了?老尼是替我两个师侄女报仇而来,这有什么好说的?」

散花仙子看她盛气凌人也佛然道:「秦楚云忝掌巫山神女,白素素是我云妹,她就算犯了天大的罪,非死不可,也总该先和我这个掌门人说上一声吧?屠龙师大名满武林,这点礼数总是懂的,怎会没什么好说的呢?」

她虽是心有不快,但说来依然十分柔美,好像说得很婉转。屠龙师太沉哼一声道:「很好,既然有秦主出面,白素素在观音庵门前明明是杀死我两个师侄,杀人尝命,你就要白素素拿命来好了。」

白素素听她说观音庵门前杀死她两个师侄女,顿时想起那晚自己追踪石破衣之事,急道:「我没杀你师侄。」

屠龙师太冷笑道:「你掩饰得很好,因为你是用石子打杀死我两个师侄的。当时正好有石破衣在场,他在十年前曾以石子打分别击中郊山五鬼眉心,认为可以掩饰过去了。但经老尼检查的结果,却发现击中我两个师侄女的石子上暗含「蚀骨功」,正是你们巫山一派的独门秘技,你现在还有何说?」

白素素道:「当日我是跟踪石破衣身后,从乐山山庄追出来的,石破衣轻功胜过我甚多,他趋近庵前俯身察看两具尸体之时,我才赶到,那时师太也及时出现,和石破衣起了争执,我就隐身在庵前一棵大树之后。后来看你们已经解说清楚,我也就悄俏退走了,试想我到得比石破衣还迟了一步,如何会是杀害你两个师侄女的凶手?」

屠龙师太道:「你说的只是片面之词,有谁相信?」

白素素冷冷的道:「我白素素一向说一不二,别人相不相信,我并不在乎。」

屠龙师大厉声道:「你不跟老尼交代清楚,老尼岂能轻易放过了你?」

散花仙子温道:「我云妹不是已经向你解说清楚,杀害令师侄的并不是她?」

屠龙师太嗔目道:「不是她,那是什么人杀死我两个师侄的?」

白素素冷声道:「那就不干我的事了,该你自己去查才是。」

屠龙师太拉长马脸,森笑道:「老尼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你们巫山「蚀骨功」,这还不够吗?」

白素素粉脸气得煞白,冷笑道:「这就证明是我杀死她们的了?」

屠龙师太道:「这还错得了吗?」

「不错。」白素素道:「是我杀的,你又待怎样?」

散花仙子道:「素素……」

「你终于承认了。」

屠龙师太厉笑一声道:「老尼就亲手劈了你。」话声甫出,人已闪电欺来,左手一招「独劈华山」,掌风如涛,朝白素素当头直劈过来。

白素素是神女的第二高手,面对屠龙师太这样一位强敌,早就有了准备,没待对方掌风撞到,身形一侧,从左首朝前闪出,一下欺到屠龙师大右侧后方,右手挥处,反手一掌拍向屠龙师太右肩。屠龙师太欺来的人,何以出手第一招上,会使左手的呢?

那是因为她屠龙刀就藏在右手衣袖之中,左手劈出一掌,右手抬处,屠龙刀也已出鞘,(此时白素素已欺到她右首,反手一掌朝肩后拍来)口中沉哼道:「小丫头,这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一记「龙尾挥风」,一道亮银刀光由下而上,朝身后挥出。白素素急忙后跃,右手衣袖已被刀光截断了数寸长一角。屠龙师太岂是等闲之辈,她堪堪后退,还未站稳,左手一记劈空掌紧接着拍出,人随掌上,右手屠龙刀一片刀光又相继涌到。白素素空有一身武功,却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往后连退。

屠龙师太厉笑道:「小丫头,你拿命来吧。」

身形突然凌空而起,右手连挥,屠龙刀幻起一片银色光华,如缨络下垂,朝白素素当头罩落!就在此时,但见另一片白色云朵冉冉飞起,迎着上去,一下把银色刀光托住,适时响起散花仙子的声音说道:「老师太刀下留情,两位令师侄,其实并非我云妹杀的。」

她这片托住银色刀光的,竟然是她手中一支白玉拂尘,因此没有任何交击之声,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屠龙师太狭长银刀一收,冷冷的道:「秦主包庇令云妹,想和老尼动手吗?」

散花仙子把拂尘挂在中指中,一面拱手道:「老师太误会,秦楚云并无包庇敝云妹之意,方才她说的只是气话而已。」

屠龙师太道:「不是她杀的,她为什么要承认。」

散花仙子笑了笑道:「试问老师太,如果有人硬指你是杀人凶手,更不听你的解说,老师太又会如何?」

「以我想来,一向生刚强的老师太,也会一口承认:是我杀的,你又待怎样?这么一来,无非逞一时之气。但却把真正的凶手放置到了一边了,即使老师太把敝云妹杀了,是不是真正替二位令师侄报了仇呢?」

屠龙师太还没开口,只听老远有人笑道:「还好,总算给我赶上了,你们还没动上手,一旦动上手,我这和事佬就做不成了。」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已从西首围墙上跃落,耸着肩朝天井中间走来。在场的都是行家,这人只说了两三句话,一个人就能从远处赶到,这份轻功,岂非已到了上乘境界?这人头盘道髻,身上却穿了一件洗得快发白的蓝布大褂,一个非道非俗的瘦小老头,他,正是邛崃石破衣。

就在他走近之际,一眼看到世秀才文中秀,两颗深邃的小眼珠忽然一注,口中发出一声轻咦,说道:「你老弟就是人称世秀才文中秀对不?哈哈,江湖上大家都谬许我假道士轻功还算不错,如今看来你文老弟就胜我石某多了,刚才咱们还在白帝城西遇上的,你老弟居然先到这里了。」

他随口说着,人已走到散花仙子和屠龙师太两人之间,连连拱手,堆起一脸皱纹,陪笑道:「秦主、老师太,两位请了,石某听说老师太朝神女而来,心头一急,拼着老命一路急赶,总算给石某赶上了。」

散花仙子还了一礼道:「石道长定有什么见教了?」

「见教不敢。」

石破衣耸耸肩道:「因为那天在观音庵遇上老师太,石某曾和老师太说起白大姑娘的事,今晚听到老师太巴巴的找上神女来,一定和她两个师侄之死有关,那就一定认为白大姑娘是杀人凶手。这一来,岂不把误会认了真,所以老朽非赶来作证不可。」

屠龙师大道:「你来作什么证?」

石破衣连忙陪笑道:「那天石某被人引去观音庵,白大姑娘是跟踪老朽追下来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老朽在轻功上,稍胜白姑娘半筹,赶到观音庵的时候,她落后老朽总在二三十丈左右。老朽走近观音庵,她就闪身隐入右首一片林中,还当老朽没发觉哩,那时两位令师侄早已中人暗算,身死多时,所以老朽可以证明白大姑娘决不是凶手。」

屠龙师太道:「但我两个师侄被石子击中眉心,石上暗含「蚀骨功」力,又作何解?」

「唉!这个老朽也说不上来。」石破衣搔搔头皮,说道:「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但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说没有。」

「譬如四十多年前,就有一个擅「百变神功」的人,专门仿冒各门各派的独门绝技,闹得江湖各大门派之间天翻地覆,**飞狗跳,你老师太的「点睛指」,好像也被仿冒过,所以石子上暗含「蚀骨功」,也是极有可能之事了。」

屠龙师太双目寒光迸,寒声道:「你说我两个师侄,是百变道人杀的?」

石破衣耸耸肩道:「这个老朽不敢说,老朽只是打个譬喻罢了。」

屠龙师太怒声道:「这老杂毛我找了他多年,他居然敢找到我头上来了。」接着沉声道:「好,冲着你石道友,老尼就相信你一次。」

说完,不见她双脚点动,一个人已随声而起,划空朝外飞去。石破衣叫道:「喂,老师太,你真是急子,我假道士话还没说完呢。」

屠龙师太早已走得无影无踪!散花仙子朝石破衣拱拱手道:「多谢石道友赶来,总算化解了两家一场误会。」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秦主不用谢,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这是应该的。」

再说世秀才文中秀在石破衣现身之时,曾说在白帝城西见过自己,心头不禁一动,但那时石破衣正在和散花仙子、屠龙师太三人说话,自己不好咀。这时走上几步,朝石破衣拱手道:「石道长请了,方才道长说在白帝城西遇见过在下,不知可是真有其事?」

石破衣一怔,笑道:「老朽当时急干赶路,没和文老弟招呼,但老朽相信文老弟也一定看到老朽了,怎么会没有其事?」

文中秀道:「石道长当时遇上的就是在下一个吗?」

石破衣眨眨小眼,嘻的笑道:「这就奇了,文老弟和什么人在一起,难道你真的记不起来了?」

文中秀道:「那人可能不是在下,所以希望道长能说得清楚一点。」

「这倒新鲜得很。」

石破衣嘻嘻的笑道:「老朽遇上的明明是你文老弟,你说那人不是你老弟,那会是谁?」

文中秀道:「道长方才不是说过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说没有,有人可以「百变神功」仿冒各门派的独门绝技,自然也有可能仿冒某一个人了。」

「唔,唔,这话有些道理。」

石破衣搔搔头皮,想了想才道:「那时老朽急于赶路,走得很快,和你老弟只是擦身而过,哦,对了,因为你老弟是迎面来的第一个,所以看得较为清楚……老弟身后好像还跟着几个人……」

于千里急急问道:「石道长,那几个是什么人?」

石破衣一拍脑袋,笑道:「对了,和文老弟在一起的,自然是长江盟的人了,老朽当时还想:长江盟的人一清早天还没亮,这样急着赶路,不知有什么急事?

巢湖矇叟道:「道兄还没说出那几个是什么人呢?」

「对了,嘻嘻。」石破衣笑道:「对不起,老朽把话题扯远了,文老弟身后,是荆门山的季山主,老朽五年前还在他庄上喝过酒。第二个也是熟人,是排教的罗总舵主,后面好像还有两个……」

文中秀这下证实了,急急说道:「那是云梦三怪的束老大和赫老三,对不?」

「对,对。」石破衣连连点头,接着歉然道:「就是冷面屠夫束大成和黑手神赫连天,老朽对这两位不大熟,你老弟不说,老朽一时就叫不出来了。」

文中秀望着巢湖矇叟、于千里二人,愤然道:「果然是贼党的诡计,他假扮兄弟,利用这一路是兄弟领的路,把季山主、罗总舵主和束老大、赫老三四人诳去了,蒙老、于庄主,咱们快些追上才好。」

巢湖矇叟微微摇头,苦笑道:「这里离白帝城少说也有百来里路,石道友遇上他们之时,距现在少说也已有一个多时辰,那么他们现在很可能已在一二百里之外了,山区辽阔,你知道他们去了那里?咱们又到那里去找?」

于千里道:「难道咱们任由他们落入贼手,就不管了?」

巢湖矇叟道:「他们假武林联盟之名,既要兼并长江盟,不会就此罢手的,咱们现在赶去,岂不正好落在他们陷阱之中,倒不如已逸待劳,等他们找上门来。」

石破衣道:「怎么?听你们的口气,长江盟果然出了事?」

散花仙子道:「石道长、言道长,此事乍听起来,好像只是长江盟的事,但武林联盟假长江盟之名,残杀我神女一十九名弟子,自然也是敝的事了,诸位如不嫌弃,且请到敝奉茶,俾便长谈。」

石破衣笑道:「好,好,秦主见邀,却之不恭,大家就进去坐坐,老朽还听说神女有窖藏五十年的好酒哩,老朽一直想偷偷的溜进去喝上半缸。就是因贵有一条禁令,不准江湖上的臭男人踏上神女峰一步,老朽想想为了偷喝几口酒,在神女峰送了老命实在划不来,才没敢进去。」

散花仙子柔笑道:「石道长真会说笑。」

「一点也不是说笑。」

石破衣耸耸肩道:「老实说,黑白两道,各门各派,老朽都去喝过酒,连五毒门的五毒酒、云南蓝家双蒸蓝酒,老朽都喝过,就是没喝过百花酿。」

散花仙子道:「石道长既然莅临神女,自然要让你喝个痛快了。」

石破衣大喜道:「如此真是多谢秦主。」

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跟随巢湖矇叟从第三进进去,因为矇叟一再交代,在行进之际,每人必须保持一丈距离,万一遇上有人袭击,才有迎旋闪退的余地,因此大家都有一丈来远的距离。这回是巢湖矇叟看到第三进四个青衣少女,不但是死在自己旱烟斗之下,而且还是言门的「透骨功」震碎内腑的。

一怒之下,纵身扑进之势,自然更快,等丁天仁跟着掠进,瞥见巢湖矇叟一手提着旱烟管急匆匆的退了出来,低喝一声:「你们快随我走。」说完,转身朝往东的遇廊上急步行去。

丁天仁急步跟了上去,问道:「蒙老……」

巢湖矇叟没待他说完,就截着道:「老朽此时无暇多说,且等出了神女再说不迟。」

一行四人由巢湖矇叟为首,只是朝东奔行,一连穿行了几处院落,越出围墙,已是神女东首。巢湖矇叟旱烟管朝北一指,悄声道:「三位少侠快些走了。」

易云英忍不住问道:「蒙老,你总该和我们说清楚要去那里吧?」

巢湖矇叟笑了笑道:「老朽只是看了他们记号是往北去的,至于究竟要去那里,这要追到地头才会知道,老朽如何说得出来?」

丁天仁道:「三弟不用多说,我们跟蒙老走就是了。」

巢湖矇叟低声道:「老朽有一句话务请三位少侠包涵,因为贼党极为狡猾,何况又是敌暗我明,这一路上,随时都会遭受袭击。」

「因此咱们必须随时提高警觉,沿途更不可随意交谈,以防被对方发现。」

丁天仁道:「在下兄弟一切都听蒙老的。」

巢湖矇叟笑道:「如此就好,咱们走吧。」说完,就展开大步,当先奔行而去。

丁天仁三人也紧跟着他身后而行,这时天色还未黎明,四外高山丛林,黝黑如墨,除了一路急行,本辨不清方向。走在前面的巢湖矇叟似是不喜多言,他也警告过三人,要随时提高警觉沿途不可随意交谈,因此三人也不敢多说,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奔行。正因大家放腿奔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现在东方已渐渐发白。天色只要一经透出鱼白,很快就大亮了。

现在大家已可看清楚自己一行走在重山叠岭之间,山势连绵,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巢湖矇叟要领自己三人到那里去?易云英心头渐渐起疑,她因大哥和巢湖矇叟走在前面,这就掠上两步,和金兰走成并肩,一面低声叫道:「二哥。」

金兰回头问道:「三弟,有什么事吗?」

易云英道:「你不觉得蒙老有何可疑吗?」

金兰问道:「你说说看?」

易云英道:「他说是看了文中秀他门留的记号追下来的,但这一路上,你看他找过记号没有?一路上哪里有记号了?」

金兰点着头道:「我也觉得有些怀疑,你不说,我也正想和你商量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易云英道:「我们只说走不动了,需要休息一下,等他停下来了,再仔细的问问清楚。」

金兰点点头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易云英就「哟」了一声,叫道:「二哥,我脚扭了一下,好痛。」接着就俯下身去,用手揉着右脚踝,连脸都胀红了。

丁天仁很快回身走来,关切的道:「三弟,你不要紧吧?」

易云英已在附近的一方大石上坐下,依然用手揉着足踝,说道:「还好,我只是扭了一下……」

巢湖矇叟含笑道:「咱们只顾赶路,一直没有休息,大家都走累了,就在这里坐息一回,等体力恢复了再走好了。」

大家各自坐下休息,金兰忍不住问道:「蒙老,我们到底要到那里去呢?」

巢湖矇叟笑道:「老朽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老朽只是沿路寻着记号寻下来的,他们去了那里,老朽怎么知道?」

金兰道:「我们怎么没有看到记号呢?」

巢湖矇叟目芒一动,嘿然道:「金少侠这话好像是在怀疑老朽了?」

金兰道:「在下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巢湖矇叟深沉一笑道:「文老弟留的记号,乃是长江盟特有的记号,外人如何辨认得出来?如果三位老弟都能看出来了,那还算是特定的记号吗?」

易云英一手揉着足踝,一面自然仰起头,听巢湖矇叟说话,凡是听一个人说话,总是要瞧着他的,他这一偏着脸听他说话,忽然看到巢湖矇叟右手拿着的旱烟管,这下心头不由得暗暗一怔!因为昨晚昨餐之后,她曾看到巢湖矇叟装好一筒烟,打着火绒吸烟,他那支旱烟管分明是竹节的,用久了,就红得变成紫色,烟斗足有鹅卵大小,是紫金的,烟管上还挂着一个装烟丝的牛皮袋,也亮得发紫。现在,巢湖矇叟手上这支旱烟管和烟斗都是黝黑的,一看就是铁制的,旱烟管上也没有装烟丝的牛皮袋。

一个人用惯了东西,尤其是旱烟管,怎么会换了一的呢?她心念转动之际,忽然又有了另一发现,那是巢湖矇叟脚上穿的鞋也不同了!昨晚,他穿的是双梁布鞋,(脚背上有两鞋脊)如今他脚上穿的却是薄底快靴了,自己一行人一路奔行,他自然不会在半途把旱烟管和鞋子都换了,那么他……

易云英突然想起义父时常和自己谈些江湖上的事儿,江湖上时常以易容术改变面貌,假扮另一个人,他……莫非不是巢湖矇叟,是有人假扮了他?一念及此,抬目看去,只有金兰坐得较近,这就暗暗朝金兰递了一个眼色,朝他点点头。

金兰看到她暗示,立即站起身,走了过来,蹲下身问道:「三弟,你脚还痛不痛?」

易云英道:「好多了。」接着就悄声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他。

金兰神色一变,凝重的道:「会有这种事?大哥知不知道?」

易云英悄声道:「没人告诉他,他怎么知道呢?」

金兰道:「我去告诉他。」

易云英道:「你要小心些。」

金兰点头道:「我知道。」说着站起问道:「你要不要喝水?我去舀些水来。」

易云英道:「你拿什么东西去舀呢?」

金兰道:「大哥身边有一节竹筒。」一面朝丁天仁叫道:「大哥,你身边的竹筒呢?三弟要喝水。」

口中说着,人已自顾自朝右侧小溪走去。


12-13

第十二章 识破诡计 鸿蒙一剑退强敌

丁天仁从身边取出竹筒跟了过来,金兰用手掬着水洗了把脸,然后掬水喝了两口,等丁天仁蹲下身来舀水,就把易云英说的话,低低说了一遍。

丁天仁听得愕然道:「三弟说他不是蒙老?」

金兰道:「很有可能。」

丁天仁道:「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改扮成蒙老呢?」

金兰道:「自然是要把我们骗到某一个地方去了。」

丁天仁道:「我们那要怎么办呢?」

金兰道:「我们自然要和他摊牌了,我们三个人,还伯他不成?」

丁天仁道:「那也只好如此了。」他舀了一竹筒水,回到原处,把竹筒朝易云英递去,说道:「三弟,你喝水了。」

易云英接过竹筒,说了句:「多谢大哥。」

巢湖矇叟瞇着双目,问道:「三位少侠好像在商量什么事儿?」

丁天仁道:「没有,二弟只是问我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下也不知道。」

巢湖矇叟道:「这里是在大巴山脉之中。」

丁夭仁问道:「大巴山一定很大了?」

巢湖矇叟嘿然道:「广袤千里。」

金兰道:「蒙老,你一向烟不离嘴,现在正在休息的时候,怎么不抽筒烟呢?」

巢湖矇叟看了他一眼嘿然道:「你没看老朽的烟袋掉了吗?」

金兰道:「你老烟袋一向挂在旱管上的,怎么会悼的?」

巢湖矇叟深沉一笑,问道:「你们究竟想说些什么?」

易云英道:「我看蒙笔一定连旱烟管也一起掉了,昨晚吃过饭,你老吸烟时、就不是这支旱烟管咯。」

巢湖矇叟忽然大笑道:「你果然心细得很。」

金兰倏地后退一步,冷声道:「那就对了。」

巢湖矇叟张目道:「什么对了?」

易云英道:「因为我们发现你不是蒙老了。」

巢湖矇叟颔首道:「三位果然聪明,老朽本来就不是言武。」

说完,随即站起身来,双臂向天一张,腰骨一挺,只听他全身骨节发出一阵连珠般的暴响,本来瘦小的弯腰老头,一下变成了瘦高个子。金兰、易云英怕他淬起发难,同时掣出了长剑,和大哥站到一起。

丁天仁并没掣出剑来,只是凛然而立,问道:「老丈改扮蒙老,把在下兄弟诓来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假巢湖矇叟笑道:「老朽把丁老弟三位引来,其实并无恶意。」

易云英道:「那是什么意思?」

假巢湖蒙臾道:「第一、是为了三位老弟别让人利用,卷入江湖是非纷争之中。」

金兰道:「我们如何被人利用了。」

「哈哈。」假巢湖矇叟大笑一声道:「你们三个不是被于千里从乐山山庄运出来的吗?他不想利用你们,何用千里迢迢的把你们接到百里洲去?」

易云英轻哼一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们是被人迷翻了,由于庄主救出来的。」

「哈哈。」假巢湖矇叟又是一声大笑,说道:「老朽若是把三位迷翻了,再用解药把你们救醒,不也是老朽救了你们吗?」

丁天仁听得将信将疑,问道:「于庄主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假巢湖矇叟道:「那自然有他的理由了。」他不肯说明原因。

金兰问道:「那么我爹他们无故失踪,也是于千里干的了?」

假巢湖矇叟道:「这个老朽并不清楚。」

易云英问道:「你假扮蒙老把我们诓来,是不是也想利用我们?」

「不是。」假巢湖矇叟道:「老朽只是奉命把三位领去见一个人。」

丁天仁问道:「老丈奉何人之命?」

假巢湖矇叟道:「这个老朽就无可奉告了,三位到了地头,不就知道了吗?」

易云英道:「你不说,我们也猜得出来,你是武林联盟的人,你奉命行事,自然是奉武林联盟盟主之命了,那么要见我们的,自然是自称盟主的人了。」

假巢湖矇叟沉笑道:「丁二少侠果然聪明,三位那是同意随老朽去了?」

易云英笑道:「既然是你们盟主请我们去,老丈总先该告诉我们武林联盟盟主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假巢湖矇叟为难的道:「这个老朽实在无可奉告。」

易云英又道:「那么你呢?你究竟是谁?总可以说了。」

假巢湖矇叟乾咳一声道:「老朽只是给三位领路之人,三位毋需知道老朽是谁?」

金兰冷笑道:「老丈藏首藏尾,什么都不肯说,我们如何信得过你?」

假巢湖矇叟目中寒芒飞闪,嘿然道:「老朽话已说得很多,你们信不过也只好信一次了。」

易云英道:「我们不去,你又能怎样?」

假巢湖矇叟冷然道:「老朽奉命行事,既然说出来了,自是非把三位请回去不可,三位最好想清楚了。」

金兰怒声道:「听你口气,好像要和我们动手了?」

假巢湖矇叟大笑道:「不错,老实说,老朽要把你们三个擒回去,易如反掌,但只要你们肯随我走,咱们就不用动手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老丈方才说过,你是为了我们别让人家利用,卷入江湖是非之中,才把我们引来的,因此在下兄弟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到任何地方去,老丈请吧?」

假巢湖矇叟沉笑一声:「看来真要逼老朽出手了。」话声甫出,右手疾探,五指如钩朝丁天仁左腕抓来。

这一下出手奇快无比,但丁天仁早就提防着他,左手迅速翻起,五指扬动,点点指影朝他右手洒出。他这一手正是八长老无能师叔送他的「点法」。说也真险,丁天仁纵然早有准备,也只是毫厘之差,就会被对方抓往手腕了。」

假巢湖矇叟当真是八十岁的老娘倒绷孩儿,自己这一记擒拿手法,应该十拿九稳,没想到手指已快要触到丁天仁手腕,他会忽然洒出五点指影,袭取自己「少府、脉筋、前谷、少泽、门」五处道。只要一处被指风扫中,整条手臂就会若废,尤其这一记截手法,神奇莫测,自己竟然无法化解。

他早就知道丁天仁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那么这一记手法自然出之于这位大魔头所教,他心中早就有了这一点忌讳,更是不敢硬接,急急后退了一步。双方这一接触,当真快得如同电光石火般一闪间的事,等站在丁天仁边上的金兰、易云英发觉,假巢湖矇叟已经被逼后退了一步。

易云英道:「好哇,你真的向我大哥出手了。」身形疾欺上去,刷的一剑朝假巢湖矇叟刺去!不,她这一生气,出手当然不止一剑。

不,她虽非白衣庵弟子,但却蒙无垢师大收为记名弟子,峨嵋「乱披风剑法」一剑出手,至少也有**剑连续劈出,否则就不会称之为乱披风了。乐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是少林俗家的高手,少林寺僧很少使剑,但不是说少林武学中没有剑法,少林寺七十二艺中,却有两套著名的剑法。

一是「达摩剑法」,只有寺中长老才能练习,一是「准提剑法」,是俗家弟子防身的剑法,金兰使的就是「准提剑法」。

「准提剑法」有一好处,内功有相当火候的人,剑法展开,可以贯注真力,使得大开大阖,有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内力较差的人,只要剑法练纯熟了,一样可以使得如行云流水,变化繁衍。金兰从小练剑,对这套剑法自然纯熟无比,眼看三弟已经出手,也毫不迟疑,口中清叱一声,挥动长剑攻了上去。

假巢湖矇叟堪堪退下,就见易云英挥剑攻来,心中暗叫:「是峨嵋乱披风剑法。」一面沉哼一声,旱烟管直向易云英劈来的剑上敲去。要知易云英也是从小练剑,一套「乱披风剑法」早就练得十分纯熟,一剑出手,七八道剑光,会同时朝四面八方劈来,使人虚实莫测。

但这回遇上假巢湖矇叟,就好像小孩子耍大刀,一无是处了,明明劈出去了**剑,应该剑光已是十分绵密。但假巢湖矇叟的一支旱烟管,竟然会一下直入剑光之中,敲上了剑叶!耳中听到「呛」的一声大响、虎口奇痛,长剑几乎脱手飞出,口中惊「啊」出声,急急往后跃退。

金兰是看到易云英长剑出手,才挥剑攻上去的,以收夹击之功;但怎知假巢湖矇叟一身武功奇高,出手快逾闪电。金兰堪堪挥剑攻去,易云英已在一声金铁狂鸣中急急往后跃退。这一来,金兰就成为要和假巢湖矇叟单打独斗了。但此刻那里还有犹豫的时间,长剑连挥,剑光如闪,一个人顿时像是多出了七八条手臂,气势自然极盛。

假巢湖矇叟口中大笑一声道:「乱披风剑法劈得再乱,也未必劈得上老朽一点衣角。」

人随声进,右手旱烟管朝左右一挡,就响起「当、当」两声金铁狂鸣,一下格开金兰两剑,左手似爪非钩,闪电朝他执剑右腕抓来。金兰连变招都来不及,只好上身一仰,往后倒纵出去。

假巢湖矇叟嘿然道:「老朽手下如果任由你轻易退走,那就不能说是老朽了。」人随声上,旱烟管一指,朝金兰左肩「肩井」上敲落。他可以直取金兰前身任何一处大,所以取「肩井」者,就是留有分寸,不好伤了他也。

易云英、金兰出手的同时,丁天仁已经迅快的从身边取出紫虹剑,眼看金兰连对方一招都没接下,就纵身后跃。假巢湖矇叟直逼过去,旱烟管迅疾敲落,心头猛吃一惊,口中大喝:「老丈不可伤人。」

一道紫虹骤然涌出,「啪」的一声击在假巢湖矇叟的旱烟管上,把旱烟管斜格开去。这一招、在丁天仁来说,他为了不愿用剑锋削断假巢湖矇叟的旱烟管,才改用剑脊去拍架他旱烟管的。但在假巢湖矇叟心中可不是这样想了,他早就知道丁天仁是昔年黑白两道,各大门派没有一个人不头痛的大魔头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

他怎么也算不清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还会有年甫弱冠的兄弟?但不论他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丁天仁总究是丁天行的兄弟,这可一点也不假!尤其传说紫虹神剑玉辟邪两件昔年丁天行随身的东西,如今都在丁夭仁身上,这就更不假了。丁天行的兄弟,自然已得了天行的真传,才会行走江湖的。

他有了这一想法,对丁天仁出手的每一记招式,都不敢丝毫轻视,这一记丁天仁只是心急二弟安危,随手挥剑格出,又因不好削断他的旱烟管,才改用剑脊横格的。但看到假巢湖矇叟眼里,对方「不用剑锋而使剑脊,说不定隐藏玄机,另有奇招,如何肯接?」

这一犹豫,才被丁天仁一下格了开去,被这一格,竟然脚下浮动,身不由己的向右跨出了一大步。心中暗暗哼道:「好小子,你故意用剑脊封格,果然是诱敌之计,老夫岂会上你的当?」

但举目看去,丁天仁封开自己剑式之后,并无什么变化,再仔细一想,他这一式除了随手而发,本不成招式,也毫无变化可言,自己岂不是上了这小子的恶当!心念一动,不觉怒气上升,厉笑道:「丁老弟,再接老朽一招试试。」

身形扑起,旱烟管幻起二点流星,朝丁天仁迎面袭来。丁天仁自己知道论武功比对方差得太远了,自是不敢和对方硬拚,急忙挥剑护身,向左闪出。假湖巢矇叟扑来的人,双脚离地数尺,来势奇快,看到了丁天仁向右(丁天仁向左闪出,方向是他的右首)闪出,口中呵呵一笑,原式不变,凌空向右移出,旱烟管依然疾若流星迎面袭到。而且这回比方才更近了数尺,离丁天仁前已不过两尺光景。

丁天仁心头一急,连转个念头都来不及,手中短剑一扬,朝前左右摆动了下,再行刺出。这一招正是大哥丁大衍(丁天行)教自己的「鸿蒙一剑」,他虽已练得极熟,但也只是依样葫芦,无法领悟它的妙之处,这回是因心头又惊又急,被逼出手的。

就在他短剑甫发,耳中陡闻「嚓、嚓」两声轻响,紧接着是假巢湖矇叟的一声惊「啊」,眼前人影顿杳,急忙定睛瞧去。只见假巢湖矇叟已退出一丈开外,手中一支旱烟管已经剩下了半截,(方才嚓嚓两声,就被紫虹剑削断了两截)连他一件大褂,当也被剑锋划破了五六寸长一条,差幸他见机得快,才算没有伤到肌肤。

假巢湖矇叟脸上易着容,看不出他的脸色,但双目之中隐含惊怒之色,一下掷去手中半截旱烟管,厉笑道:「丁老弟这手剑法,果然妙,老朽总算开了眼界。」

易云英、金兰二人还不知道大哥一剑削断了假巢糊矇叟的旱烟管,此时看他掷去手中旱烟管,落到地上,只剩了半截。同时,也发现他前大褂也被剑锋划破了,这一招上,自然是大哥胜了,两人大喜过望。

易云英抿抿嘴道:「蒙老还要把我们擒回去吗?」

金兰冷声道:「他说过要擒我们回去。易如反掌,现在倒要看他这掌如何翻了。」

假巢湖矇叟成名数十年,从未有过今天这么尬尴,竟然连丁天仁这一剑究竟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楚,就被人家削断旱烟管,连前衣褂都被剑锋划破。如果讲江湖过节而言,自己已经落败了;但这三个年轻人是上面一再交代,非「请」回去不可的,那就不能以江湖过节来论了。

心念转动,立即呵呵笑道:「不错,丁老弟削断老朽旱烟管,又划破老朽前衣衫,如以一般江湖过节而言,老朽应该算是落败了,老朽就该退走为是。但今天的情形,和一般江湖过节稍有不同,因为老朽上命所差,非把三位老弟请回去不可,所以老朽必须完成任务……」

金兰哼道:「你还要和我们动手?」

巢湖矇叟颔首道:「老朽自然非把三位请回去不可。」

口中说着,右手一抖,已从他大褂内解下一条扣在腰间的软鞭,这一抖之势,便已挣得笔直,目注丁天仁凛然道:「丁老弟,老朽有僭了。」

话声甫落,右手已朝前送出。要知他这支软鞭鞭头状若蜈蚣,每一节都有枚虎牙般的利钩,专锁敌人兵刃,全身都是缅铁制,不惧利剑砍削,他自称为金蜈鞭。只要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只要看到金蜈鞭,就会想起此钩的主人来,但丁天仁三人,从未在江湖走动,自然认不出来了。

却说丁天仁眼看假巢湖矇叟说攻就攻,挥动金鞭袭来,光看这一记的气势,就非同小可,自己从小熟练的「光明剑法」,没有一招有把握封解得开,那么只有使大哥教自己的一招了。心头疾快一转,不慌不忙右手抬处,紫虹剑朝前一指,剑尖左右一摆,缓缓朝前刺去。

假巢湖矇叟这回看清楚了,他使的就是方才削断自己旱烟管的这招剑法,看去招式极为简单。强烈剑光直向自己膛刺来,但却又好像含蕴了极其复杂的变化,几乎无懈可击,也没有一记招式可以抗拒。心头不禁大骇,急忙撤鞭后跃,才算躲闪过去。

「这小子怎么老使这一招?」心中迅速付着,人已从侧面跃去,金蜈鞭悄无声息,闪电迥击,拦腰扫出。

丁天仁一连两招,都把假巢湖矇叟逼得后退不迭,对这招剑法信心大增,没待对方长鞭击到,身形不动,右手短剑向右递出,依然是剑尖摆动,然后是直刺而出。他这一记只是把朝正面刺出的招式,改为朝右刺出而已。

假巢糊矇叟自然也看到了,他把正面的剑式搬到右首,招式还是如此简单;但他带着紫芒的剑尖这左右摆动,正好迎着自己鞭头,自己长鞭虽是缅铁铸。但对方手上乃是紫虹神剑,削铁如泥,何况这一记剑式实在无法化解,只好鞭势一沉,人随鞭走,随着带转的鞭势,人影飘忽,一下攻到丁天仁的左侧。

这一下当真快速无比,但他怎知丁一天仁练习这招剑的时候,大哥曾叮嘱他等右手练熟了,再练左手,因此这招剑法,丁天仁左右两手都会使用。试想假巢湖矇叟身法再快,要从丁天仁右首转到左首发招,丁天仁身子不用动,只要左手从右手接过长剑,就可以使出,这是谁快?假巢湖矇叟金蜈鞭堪堪扫出,陡见丁天仁剑交左手,紫虹神剑左右摆动的剑尖又已迎着鞭头撩来。

「又是这一招!?假巢湖矇叟真要被他气得吐出血来,凭自己的一身武功,和在江湖上的赫赫盛名,竟然三番四次被这记怪招逼得非退不可。他自然又以极快身法退了开去。

他心中已经有了底了,丁天仁这小子虽是昔年天字第一号大魔头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总究年纪不大,只学会了他一招保命的剑法,以为身边有他「紫虹神剑」,江湖上没人敢欺侮他了,是以没有学全天杀星的武功,就到江湖上来了。

嘿嘿,就凭你只会这招剑法,我若是拿不下你,还能当武林联盟的护法吗?假巢湖矇叟越想越气,蓦地心头一动,暗道:「这小子只是个雏儿,只要出其不意,就不难把他拿下。」

这原是瞬息的事,他退得很快,欺来得更快,人影一晃而至,金蜈鞭幻成重重鞭影,如网署般当头罩落。但在网署之外,却有一条手影,比闪电还快,一下穿入,五指如钩,抓住了丁天仁的肩头。原来这一片鞭影,只是一记虚招,这一记「赤手缚龙」,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丁天仁但见漫天鞭影,朝自己罩来,一时也不知「鸿蒙一剑」是不是挡得住?短剑一指,剑尖堪堪朝左右摆动,眼前一片鞭影,忽然消失,左肩一紧,业已被五支铁钩般的手指牢牢抓住,耳边也同时响起假巢湖矇叟破锣般的笑声。

假巢湖矇叟一把抓住丁天仁肩头,笑得自然得意之至,但他只笑一半,笑声就突然凝结住了!那是在他五指落到丁天仁肩头,一把抓实之际,丁天仁手腕忽然抬起,五指扬起,一下拂在他手背之上。

试想以假巢湖矇叟的功力,他几乎用上了八成力道的一抓,丁天仁那想有挣扎的余地?但丁天仁五指轻轻一拂,假巢矇叟陡觉手背一麻,整条手臂顿时失去力道,再也使不上劲,心头一惊,立即骇然后退,一条左手依然下垂若废。

丁天仁这一拂,正是从八长老送给的「点法」上学来的。金兰、易云英两人各自手执长剑,站在大哥身后不远,他们眼看大哥被假巢湖矇叟一把抓住肩头,发出得意的笑声,心头蓦然一惊,不约而向口中清叱一声,挺剑掠出,但等他们抢到大哥身边,假巢湖矇叟已经骇然后退。

两人同时关切的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丁天仁只觉被假巢湖矇叟五指抓落的肩头还在隐隐生痛,他活动一下手臂,含笑道:「还好,没什么?」

假巢湖矇叟双目眈眈,沉笑一声道:「很好,丁老弟,你果然有一手,老朽认栽。」

他一条左臂依然软软的下垂若废,话声一落,双脚顿处。人已倒飞出去五六丈远,转身奔掠而去,瞬息就消失在山林之间。丁天仁望着他身形,徐徐吁了口气道:「此老当真难缠得很。」

易云英轻笑道:「但他还是败在大哥手下了,哦,我看他一条左臂软软的好像抬不起来呢?大哥用什么方法伤他的,我怎么会没有看到的?」

丁天仁道:「这位假巢湖矇叟的人,一身武功极高,如论真功力,十个愚兄也比不上他,方才他已经抓住我肩头,差幸愚兄近日学会八长老送给我的点法,被我手指拂中他的手背,才算把他逼退。」

易云英目光之中闪出羨慕神色,说道:「八长老送大哥的点法,竟有这么奇妙?」

丁天仁含笑道:「八长老说这不是本派武功,但很管用,手法也极其简单,你想学,就拿去看好了。」

易云易喜孜孜的道:「我自然想学咯。」

金兰道:「大哥,我看假巢湖矇叟临去时神色不善,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呢。」

易云英哼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又待怎样?谁怕他了?」

金兰道:「我们当然不怕他,我是说,我们在这崇山峻岭的荒山之中,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狗口早些找寻出山路径才好。」

丁天仁点头道:「不错,我们昨晚奔行了一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时已经又累又饿了,及早下山,才能找个宿头。」

他不提起饿字倒也罢了,这一提,易云英立即接口道:「大哥,你不说还好,我真觉得好饿呢。」

金兰笑道:「那就快些走吧。」

易云英目光四顾,四面俱是连绵高峰,不觉一呆,问道:「我们该往那里去呢?」

金兰望望大哥,问道:「大哥,你看怎么办?」

丁天仁道:「昨晚我们好像一路都朝西北来的,如果走回去,只怕还要走上一天,也走不出山区,这样吧,我们只要认定方向,一路往南走,也许会找到山路也说不定。」

金兰点头道:「大哥说得对,我们就往南走。」三人就认定方向,一路朝南走去,路上各自采了些野果充饥。这样走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翻越过多少山岭,眼前依然群山起伏,不见人烟。

易云英耽心的道:「我们会不会越走入山越深?」

丁天仁道:「不会的,我们虽然不认识路,但只要认定方向,就不会迷路。」

金兰道:「三弟,我们有三个人在一起,你怕什么?」

易云英道:「我才不怕呢。」未牌时光,他们从一座山岭下来,瞥见山脚下几处竹丛间,隐隐可见茅舍。

金兰喜道:「大哥,有人家了。」

易云英也道:「就在山脚下,我们快走。」

丁天仁含笑道:「二弟子真急。」

三人加紧脚步,不用片刻工夫,便已越过山涧板桥,走近一家茅屋门口。这些大概是猎户人家,傍着一条山涧,约莫有三五家人家。

丁天仁脚下一停,在门口叫道:「请间里面有人吗?」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娇脆少女声音应道:「来了,来了,是什么人这样大声嚷嚷?」

随着话声走出一个身穿花布衣裤的美姑娘来!只见她年约十七八岁,生得一张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两条微微上翘的剑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玉管似的瑶鼻,红菱般的薄唇,粉颊上还有两个小酒涡儿。乌黑的秀发,编成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垂在鼓腾腾的前,模样儿真是又美又甜。

丁天仁没想到这茅屋里出来这样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不觉脸上为之一红。那青衣少女也没想到山野地方会突然来了三个斯文相公,陌生少年,尤其当前一个生得玉面朱唇,风度翩翩,一时心头小鹿咚地一跳,一张粉脸顿时胀得通红,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十三章 堕入敌手 九寡十八迷助恶

就在此时,只听屋中及时响起一个沙哑的老妇声音问道:「红儿,外面是什么人?」

青衣少女红儿答道:「是三位相公……」

那沙哑老妇声音又问道:「三位相公?做什么来的?」

红儿道:「我还没有问他们呢。」

那沙哑声音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清楚?这年头坏人多得是。」

红儿似乎嫌她噜嗦,暗暗攒了下眉,接着一双灵活而清澈的大眼睛,朝丁天仁问道:「三位相公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连忙拱拱手道:「姑娘请了,在下兄弟三人,昨晚在山中迷路,直到刚才才从山上出来,又饑又累,想请姑娘行方便,假一席之地,稍作休息。」

里面那沙哑老妇声音又在叫道:「红儿,他们和你说些什么?」

红儿道:「三位相公请稍待,这个我作不了主,要去问。」原来那沙哑老妇是她。

丁天仁忙道:「姑娘只管请。」

红儿迅快的转过身往里行去,过了不多一回,她已走了出来,腼腆的道:「对不起,让三位相公久候了,说:「三位相公山中迷路,一定很疲累了,就在我们这里住上一晚好了,你们请进来吧。」

丁天仁拱拱手道:「多谢姑娘。」

「不用谢。」

红儿转身走在前面,领着三人走入中间一间堂屋,堂屋中当然没有摆设,除了中间靠壁处放了一张板桌,桌旁有二张长板凳,如此而已。

红儿转身道:「三位相公请坐,我去烧茶水。」

急步往堂屋后面走去,一回工夫,就端着一个木盘走出,她把木盘中的茶壶和三个饭碗放到板桌上,一面说道:「三位相公请用茶,说:「三位相公一定腹中饿了,我这就去做饭。」

丁天仁忙道:「多谢姑娘,我们来了,添了姑娘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红儿粉脸一红,低着头:「不要紧。」迅速的往屋后走去。

易云英拿起瓷壶,倒了三碗茶,说道:「大哥,二哥,请用茶。」

金兰笑道:「看来做二哥也有好处,有人给我倒茶。」

丁天仁含笑道:「所以做二哥的以后要疼些三弟才是。」

易云英没有作声,捧起饭碗,轻轻喝了一口说道:「这茶还不错呢。」

丁天仁喝了一口,茶叶果然不错,这就笑道:「山居人家的茶叶,都是自己种的,自然不错了。」

堂屋后面敢情就是厨房了,这时沙哑声音老妇和红儿也正在低声说话,好像是在问着红儿。诸如三个相公长得怎么样?有多大年纪了?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衫等,她声音沙哑,纵然低声说话,也约略可闻,红儿的声音说得较细,是以听不到什么?这也难怪,人家敢情只有祖孙二人,家里来了三个大男人,做***自然要问问清楚了。

这回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红儿才端着木盘从里面走出,把盘中两大碗菜肴和一桶白饭,三付碗筷,一起放到桌上,一面说道:「说:「我们山居人家,没有什么菜看,真是待慢了贵客,三位相公将就着用吧。」」

丁天仁说道:「真是多谢姑娘,忙了大半天,也请姑娘谢谢老婆婆,这样已经很好了。」

红儿绯红着脸低低的道:「不用谢,你们请慢慢用吧。」说着又往后面退去。

金兰、易云英早就饿得发慌,在两人说话之时,就站起身装好了三碗饭,回到板凳上坐下,就各自吃了起来。两大碗菜肴,一碗是韭菜炒蛋,一碗是鹹炒青菜,汤是蛋花汤,但三人却吃得津津有味,比山珍海味还要可口!丁天仁一连吃了三碗饭,就是金兰、易云英也各自吃了两碗饭,才算吃饱。

丁天仁笑道:「这一顿饭,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最可口的一顿了。」

易云英道:「是啊,真没想到一个人到了真正饿得发慌的时候,什么菜肴都是美味可口了。」

只听一个尖沙声音说道:「只要你们吃得好就好。」

三人回头看去,只见从堂屋后面颤巍巍走出一个身穿青布裌袄的鸩面老婆婆来。看她年龄大概已有七十出头,一头花白头发,额头上戴着黑绒包头,敢情牙齿都掉光了,瘪着嘴,才变得下巴更尖,但一双水泡眼,却炯炯有光。这老婆婆的身后,紧跟着红儿,那么不用说,她就是红儿的了。

三人慌忙站起身来,丁天仁抱抱拳道:「老婆婆请了,在下兄弟多有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青衣老婆婆鼓动双腮,呷呷尖笑道:「招待三位相公一餐,这是应该的,老婆子也正好有话和三位相公说。」

丁天仁道:「老婆婆请说。」

青衣老婆婆笑道:「九寡十八迷,你们总听说过温九寡妇吧?」

丁天仁看看金兰、易云英两人,摇摇头道:「没有。」

「唉,真奇怪。」

青衣老婆婆道:「你们三个出道江湖,你们师长也不和你们讲些当今武林人物,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处处都会吃亏。」

金兰道:「老婆婆,方才你说的温九寡妇是谁呢?」

「你们既然没听见过,老婆子就得从头说起了。」

青衣老婆婆道:「温九寡妇就是当年岭南温家的九姑娘,岭南温家以迷药闻名天下,他们列代相传。有一条规定。就是传媳不传女,九姑娘上面有八个姐姐,都已出嫁,弟弟又尚未成亲,这个家就由她掌管。那知过了两年,双亲相继去世,她无意中在一支密封的铁柜里看到一本温家历代相传,手抄的「迷经」,就这样,温家传媳不传女的秘本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易云英忍不注问道:「老婆婆,后来呢?」

青衣老婆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说的「迷经」落入她手中,也不是把它独吞了,只是在最后一页涂去了两味药名。」

金兰道:「那是为什么呢?」

青衣老婆婆道:「这是她替历来的温家女儿出口气罢了,其实她涂的两味药名,也不是在同一张方子之中,对那两张秘方,也并无多大影响,只是药效比原来稍弱而已。」

易云英道:「不知那是什么秘方?」

青衣老婆婆尖笑道:「那自然是岭南温家最出名的「闻风散」和「温氏清灵丹」了,「闻风散」无形无色,是最厉害的迷药,「温氏清灵丹」专解迷毒,据说连四川唐门的「七绝散」也一样可解呢。」

易云英道:「这位九姑娘大概做了对不起祖宗的事,才会变成寡妇的。」站在青衣老婆婆身后的红儿听得脸色为之一变。

「相公你说得一点也不错。」

青衣老婆婆呷呷尖笑道:「温九姑的丈夫就是对「温氏迷经」存了觊觎之心,但温九姑娘抄录这本「迷经」之时,就已防范有人偷看,在每一页纸上,都涂有令人发狂的「失心散」。这天正好她有事出去,等她回家,她丈夫已经因疯跌坠岩下,骨折身死,温九姑娘伤心之余,就立下誓言,就是要施展迷药,也要光明正大,和对方说明白了再出手。」

说到这里,双颊鼓动,呷呷尖笑道:「你们知道温九寡妇是谁吧?」

三人都没有作声,沉默有顷,易云英忍不住道:「总不会是你老婆婆吧?」

「你答对了。」

青衣老婆婆得意笑道:「老婆子正是人称九寡十八迷的温九寡妇。」

丁天仁心头暗暗一惊,说道:「老婆婆……」

温九寡妇没待他说下去,就尖声说道:「你们没想到吧?老婆婆费了许多唇舌,只是要和你们说明一件事……」

丁天仁早已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但到了此时,也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事?」

温九姑呷呷笑道:「你们三个年轻人,是盟主要见的人,听说连向护法都没有把你们请去,才要老婆子在这里等着你们……」

易云英气道:「等着我们又怎样?」

温九姑并没有动怒,只是笑睨着易去英说道:「你听老婆子把话说完了。」

她目光又缓缓的回到丁天仁脸上,续道:「本来要把你们请回去,只要在茶水、饭菜中下些入口迷,就可以了。但老婆子不屑用江湖下五门的手法把你们迷倒,必须把事情和你们说清楚了再出手,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丁天仁道:「在下想请教老婆婆一件事。」

温九姑道:「你说。」

丁天仁道:「武林盟盟主为什么要见我们呢?」

温九姑道:「这是他的事,老婆子不想知道,所以也无法告诉你们,老婆子的任务,只是把你们三个请去就好,好了,老婆子话已说完,该可以出手了吧?」

「慢点。」易云英道:「老婆婆,在你出手之前,总该让我们也准备一下吧?」

温九姑道:「好吧。」

就在她话声未落,易云英迅快的拉了一下大哥和二哥的衣袖,急急说道:「我们快退出去。」

三人同时朝南首木门飞撞过去,以他们三人的身手,区区两扇木门,自可一下撞开,倒飞出去。温九姑泡眼中神光一闪,呷呷尖笑道:「在温九寡妇眼皮底下,你们如何逃得出去?」

她连手也没抬一下,但听砰砰两声,金兰、易云英堪堪跃起的人,一下扑倒地上,再也没动一下。丁天仁原和他们同时倒飞而起,瞥见两人忽然扑倒地上,心头一惊,急忙施展千斤坠落到地上,一下跨到两人身边,急急间道:「二弟三弟,你们怎么了?」

金兰和易云英早已双目紧闭,昏迷过去,自然没有回答。这下看得了天仁心头更急,雀地直起身来,嗔目喝道:「老婆婆,你把他门怎么了?」

温九姑鼓动双腮,呷呷尖笑道:「他门自然是中了老婆子的「闻风散」了。」说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一双水泡眼翻处,流露出疑惑之色,说道:「你怎么没被迷翻?」

站在温九姑身后的红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盯着丁天仁,似有不信之色,也含有几分关切。

丁天仁经她一说,心中也暗自感到奇怪,照说温九姑「闻风散」既已出手,自己三人应该同时被迷翻,何况自己还在两人前面,更应该早就昏迷过去了。如今两个兄弟已被迷倒,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依然好好的,闻言笑道:「也许老婆婆份量用得不够吧。」

他口中虽然说得轻松,右手早已暗暗握注了紫虹剑剑柄。温九姑使了几十年的迷药,自然不可能份量用少了,就算面前有上百个人,她一样不用扬手作势,包管他们动作划一,一齐倒下去,没有半个会落后半步的,否则就不是温九寡妇了。但今天确实使她感到有些意外,三个小伙子,居然只倒下两个,这可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她不用扬手,岭南温家最著名的「闻风散」,再次出手了,但外表上,是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来的,因为「闻风散」是无形无色的粉未,需以内功发出,因此江湖上你之为「无形迷」。温九姑再次使出「闻风散」,她一双水泡眼一霎不霎的盯着丁天仁,她身后的红儿更是睁大双目,紧张得透不出气来。

丁天仁眼看温九姑半晌没有说话,忍不住道:「喂,老婆婆,在下兄弟和你无怨无仇,你把我两个兄弟迷翻了,只要你交出解药,免伤和气,不知老婆婆意下如何?」

温九姑两次施展「闻风散」,份量已经加重,对付丁天仁一个人,如今已经使出了三个人的份量。但丁天仁依然侃侃而言,毫无半点中迷的征兆,这下真把温九姑看傻了眼,就算狮子老虎一样会被「闻风散」迷翻,天下竟然有会不受迷药的人!心想着,不觉骇然道:「这小子竟然真的不怕迷香。」

「闻风散」已是岭南温家十数种迷香、迷药中最厉害的迷药了,了天仁不怕「闻风散」,她九寡十八迷,虽有十八般迷功,也没有辙了。

丁天仁道:「老婆婆,你意下如何?」

温九姑道:「什么意下如何?」

丁天仁道:「在下希望你交出解药,兔伤和气。」

温九姑问道:「你没有解药吗?」

丁天仁道:「在下如有解药,就不用向老婆婆要了。」

温九姑心中暗暗奇怪,这小子没有解药,怎么不怕「闻风散」呢?但看他说话神情,又不像有假,呷呷尖笑道:「你以为不怕迷药,就可以威胁老婆子了?」

丁天仁道:「在下并无威胁老婆婆意思。」

温九姑道:「你没解药,怎么会不怕老婆子「闻风散」的?」

丁天仁道:「这个在下真的不知道,方才我两个兄弟跌倒在地,在下只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如此而已。」

温九姑睁着一双泡眼,可想不出一点道理来,心想:「这么看来,这小子是天生不怕迷药之人了。」

一面呷呷笑道:「好,老婆子相信你,那你就应该束手就缚了。」一面回头吩咐道:「红儿,你去点他三处道。」

红儿答应一声,正待走出!丁天仁一扬手道:「姑娘且慢。」接着抬目道:「老婆婆怎么叫红儿姑娘来点在下道?」

温九姑呷呷笑道:「因为你两个兄弟的生死,在我老婆子的手里,红儿点了你道,老婆子就会给他门解药,老婆子和你门无怨无仇,只要把你们三人送去,老婆子的任务就完成了,现在你明白了吧?」

丁天仁凛然道:「在下从不受人威胁,老婆婆交出解药,在下兄弟立时离去。」

温九姑沉嘿道:「年轻人,你以为老婆子只是仗着几味迷药唬人的?」身形一晃,疾然欺来,双爪十道尖风,像箭一般袭到。

丁天仁拦在金兰、易云英前面,眼看温九姑欺身过来,右腕抬处,呛然龙吟,一道紫芒应手而生,喝道:「老婆婆,你再过来,在下就不客气了。」

其实温九姑欺来的人陡觉紫光耀目,森寒逼人,就已看出丁天仁手上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器,没待丁天仁说完,就倏然后退。她口中呷呷尖声道:「小子,你这把剑蛮锋利的。」

她后退的人,在说话声中,使出「移形换位」身法,一下闪到丁天仁右侧,左手一探,朝脉门抓来,这一下当真快若魅影一闪而至。但丁天仁反应也不慢,急忙剑交左手,右手提起,五点指影反朝温九姑的手腕点去。

温九姑没想到丁天仁剑交左手,五指一翻,反袭过来,这了记指影错落,虚实莫辨,奇幻莫测,自己几乎见所未见,心头一惊,暗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指法?」

心念一动,人已一个轻旋,从丁天仁右侧经身后转到他左首,右手突然一记「空手入白刃」从他身后发招,朝左手抓去。她使的是「移形换位」身法,自然奇快无比,而且这一记,她也十拿九稳,定可把对方短剑夺过来。怎知丁天仁短剑虽在左手,但他左右两手都会使大哥教的这招「鸿蒙一剑」,温九姑朝他左首欺来,立即随着对方朝左转去,短剑一摆,剑招出手,在身前划起扇面般一片紫光,朝前推去,寒芒飞闪,剑气逼人。

温九姑久经大敌,自然认得厉害,不敢轻樱其锋,急忙闪退,差点还被剑光扫中,心头又怒又急,暗道:「这小子究是何人门下?出手竟有如此古怪。」

原来她只是奉上面命令,并不知道丁天仁的来历,口中发出一声怒笑,双手箕张,暗道:「这小子手法虽然怪异,但只是个雏儿,自己何用和他硬拚?」

一念及此,目光直注,厉声道:「小子,你别以为手中有一柄利剑,老婆子三招之内,不把你拿下,就不叫九寡十八迷了。」

丁天仁不知是计,目光紧注,严神戒备。温九姑也故意鸩脸鼓动,白发飞扬,双手上提,作出要扑攫的姿势,就在此时,身形突然一闪,使出「移形换位」身法,当真身如魅影,一闪而至,奇快无比落到了易云英身边,口中发出得意的呷呷尖笑。

丁天仁全神注视着她,但觉眼前一花,人影顿音,却在自己身后响起她呷呷尖笑之声,急忙转过身去。只见温九姑一掌按在易云英的头顶,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心头一惊,急急说道:「你要做什么?」

温九姑尖笑道:「小子,你给我听着,此刻立即放下短剑,由红儿点你三处道,老婆子就放开她,不然只要老婆子内力一吐,你这兄弟就死定了。」

丁天仁急道:「老婆婆,你先放开手,有话好说。」

温九姑道:「老婆子说过,我只要把你们三个送去就好,不会难为你们的,但你若是惹火了我,老婆子杀人从没眨过眼。现在人在我手里,你就没有说话的份儿,乖乖给我放下短剑,束手就缚。」一面尖声喝道:「红儿,还不过去,点他「云门」、「天府」,三处道。」

红儿口中应了声「唷」,俏生生走到丁天仁面前,望着他娇柔的道:「丁相公,我要点你道了。」

丁天仁眼看温九姑手掌按在易云英顶门上,自己手中虽有短剑,又不好朝她刺去,正感为难。

只听温九姑厉声道:「小丫头,你还和他说什么,我叫你点他道,你就点他道。」

红儿吓得胀红了脸,口中低低的应了声「是」。

丁天仁看她好像很怕,心有未忍,一面低声道:「姑娘只管点我道好了。」

红儿悄悄的朝他点了下头,右腕抬处,伸出两纤纤玉指,迅快的点了他「云门」和「天府」三处道,然后从丁天仁手中取下短剑。丁天仁在她葱管般的玉指点落之际,发觉她点得极轻,只要自己多运一回气,就可解开,心中暗暗感激,忍不住抬目朝她看去,四目相投,红儿脸上蓦地一阵发热,急忙低下头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温九姑呷呷尖笑道:「大功告成。」

就在此时,从门外飘然走进一个青袍瘦高老者,双手抱拳,洪笑道:「还是温护法有办法,兄弟真是服了你了。」

这人瘦得像一木头,满脸都是直条皱纹,颔下有几苍须,只有一双深陷的凹目之中,光如电,深邃如渊。

温九姑鼓动双腮,呷呷尖笑道:「向护法好说,这小子着实扎手,而且不怕迷药,老婆子差点还奈何他不得呢。」

人已被她拿下了,差点奈何不得,就成了自谦之词。向护法(瘦高青袍老道)沉笑道:「但这三人毕竟是温护法把他们拿下的,兄弟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才来跟温护法搬救兵的。」

原来他就是假扮巢湖矇叟的人。温九姑听得更是高兴,呷呷笑道:「向护法这是有意往老婆子脸上贴金,老婆子这点杂耍,如何会在向护法眼里……哦,向护法,这姓丁的小子,究是什么来历?」

向护法歉然道:「不瞒温护法说,这桩事是欧阳副座交代兄弟的,只说这三人是盟主要见的人,要兄弟设法把他们弄去,至于他们是何来历,欧阳副座没有说,兄弟就不得而知了。」他不肯说。

温九姑尖沙的道:「不要紧,老婆子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一面朝身后红儿道:「红儿,你留下两份解药给向护法,这里没咱们的事了,咱们走。」

红儿答应一声,回身之际,偷偷看了丁天仁一眼,心中暗道:丁相公,但愿你能在半个时辰之内,解开道才好!一面跟着温九姑身后朝门外走去。向护法连连拱手道:「温护法好走,兄弟不送了。」

丁天仁虽被红儿点了三处道,她下指不重,是以神志十分清楚,只是闭着眼睛,假装昏迷,两人说的话,自然都听到了。心想:原来温九姑是这姓向的邀来助拳的、两人同是护法身份,从他口中也可以听出那个姓欧阳的(无敌手欧阳生)是副座,身份还高过他们两人。

向护法看着丁天仁深沉一笑道:「好小子,为了你一个人,劳师动众,还害得老夫陪着你们跑了一个晚上,如果你不是天杀星的兄弟,不是盟主急着要见的人,十个丁天仁,老夫也把你毙了。」

随着话声,手起指落,又在丁天仁身上连点了三处道。丁天仁明明已被制住道,他还要出手再点丁天仁的道,这就是老江湖,绝不信任另一个人做的事,只有自己亲自下手,才是自己最信任得过的。

接着跨上两步,双手齐扬,点了金兰、易云英两人道,随着把温九姑留下的两小包解药分别给两人服了,才抬头朝茅屋外喝道:「来呀,你们进来六个人。」

门外轰应一声,立即大步走进六名一身劲装的汉子。向护法一指躺卧地上的三人,说道:「把他们带走。」

这是一座大庄院的前进,大厅前石阶上,雁翅般站立着八名劲装大汉。厅上,中间一张太师椅上踞坐着一个紫脸苍髯、浓眉鹞目的锦袍老者,此时身形微侧,一手撚须,正在聆听站在他右首脸色黝黑,身穿黑袍的人欠着身向他报告什么?

在黑袍人下首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瘦高个子,身穿一件蓝布长衫,另一个是中等身材,年在六十开外,这两人站在那里,双手下垂,状极恭谨。接着只听锦袍老者发出一声洪笑道:「副总护法这趟辛苦了,向、娄二位护法更是辛劳,顺利达成任务,本座也至为欣慰。」

说着抬抬手道:「大家请坐,这里是护法堂,你们都是护法,就不用客气了。」

黑袍人欠身道:「总座过奖。」

三人才在左首三张木椅上坐下,从他们口气中听来,已可猜测到这四人的身份了。这里是护法堂,锦袍老者高踞上坐,黑袍人又称他「总座」,敢情就是这里的头儿总护法了。黑袍人是副总护法,姓向的(瘦高青衣人)、姓娄的(中等身材老者)则是护法。

锦袍老者呵呵一笑道:「自从江湖上传出天杀星的兄弟在江湖出现,多少人都想争取他,终于给咱们请来了,这件事盟主知道了,不知如何高兴呢。」

黑袍人虽是副总护法,但在总护法面前,他下敢多说,只应了声「是」。锦袍老者又道:「季传贤、罗长发二人,极为重要,盟主的策略,先统一川省武林,再顺江而下;这两人正是关键人物,疏忽不得。」

黑袍人又欠身应了声「是」。

锦袍老者一手持须,得意的笑道:「副总护法,老夫拉你同来,当时原是给朋友帮忙,如今看来,武林盟统一武林,只是指日可待,迟早的事,咱们总算帮对人了。」

黑袍人欠身道:「这是总座培栽……」

后声未落,只见一名武士匆匆走入,朝上躬身道:「启禀总护法,有一位自称姓王的公子求见。」

锦袍老者洪笑一声道:「他来的倒真快。」一面抬手道:「有请。」

武士躬身一礼,便自退下,不多一回,只见一个身穿宝蓝夹袍的少年急步走人,赶上几步,躬身作揖,恭声道:「晚辈王绍三拜见总护法。」

这人不过二十来岁,生得面貌英俊,只是鼻子稍见鹰钩,可见他是个极工心机的人。锦袍人呵呵一笑道:「王老弟不用多礼,快来见过本堂副总护法,和向、娄二位护法。」

王绍三转身又朝黑袍人等三人抱拳行礼道:「晚辈见过副总护法、向护法、娄护法、今后还要三位多指教。」

黑袍人因不知此人是何来历?他赶来护法堂,以他的年龄声望,当然不会是应聘前来的护法,就算副护法也不够格。但听他口气,又好像是来报到的,那么他莫非另有什么任务?心中想着,也就还了一礼。

向、娄二位护法也和黑袍人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略为抱拳,口中说着,指教不敢。」

锦袍老者已经含笑道:「副总护法,他是奉命赶来的,本庄就派你担任他的教习,多加辅导。」

黑袍人听得不由一怔,心想:派自己担任他的教习,多加辅导,自己辅导他什么呢?一面慌忙站起身,应了声「是」。锦袍老者已从大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纸卷,递了过来,说道:「这是昨晚才接到的羽令,副总护法看了就会知道。」

黑袍人慌忙双手接过,展开纸卷,看了一遍,就躬身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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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高人搭救 异人再传绝世功

丁天仁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重重拍了一下,身上顿觉如释重负,倏地睁开眼来自己好像躺卧在一处黝黑的殿宇上,身旁还站着一个黑黝黝的人影,心头不由一怔,暗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躺在这里的呢?」心念未已,人已翻身坐起,脚跟再一用劲,就已站了起来。

现在,他可以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头面蒙着黑布的黑袍人,这就脱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袍人徐徐说道:「丁天仁,你不用问老夫是什么人,因为你是老夫从某处救出来的,你不用问老夫为什么救你,你只要记着老夫说的话就好,从现在起,你不可再叫丁天仁,老夫已经给你易了容,想一个什么名字都好,因为只有这样才可免杀身之祸,好了,老夫话已说完,你自己多保重。」说完正待转身。

丁天仁叫道:「老丈请留步。」

黑袍人住足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丁天仁问道:「在下两兄弟,不知现在那里?」

黑袍人沉声道:「他们不会有事的。」

丁天仁道:「他们是我兄弟,是不是被人囚禁起来了?」

黑袍人不耐的道:「老夫说过他们不会有事,就是不会有事,你目前千万不可去找他们。」

丁天仁伸手一,大哥送给自己的紫虹剑不见了,忍不住道:「我的剑呢?」

黑袍人「唉」了一声道:「你身上的东西,自然被人搜去了,老夫能把你救出来,已是花了好大的力气,你身上的东西,已被搜走,老夫也无能为力了,老夫真的要走了,但愿你记着老夫的话,方可保住命,好自为之。」

说完身形闪动,一下掠了出去,立即隐没不见!丁天仁觉得疑信参半,说不出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竭力思索着过去一两天之内的事,只觉头脑一片混乱,几乎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心头更觉奇怪,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情形呢?哦,可能是被人下了蒙汗药,还没有十分清醒。

他仔细看了四周景物,已可确定这里是一座荒废的破庙,殿宇还算完好,只是久无香火,到处都是瓦砾。他缓缓走出殿堂,眼看今夜月色甚好,清光皎洁,使人有清新之感,这就缓步走下几级石阶,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双手抱头,慢慢的想起来了。

自己三人走出山区,找到一处茅屋,那小姑娘红儿,她竟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迷药高手温九姑,她以易云英威胁自己,要小红点了自己三处道……就是她在自己身上下了迷药,无怪头脑昏昏的。如此看来,方才黑袍人说的话似乎可信,他是从温九姑手中把自己救出来的。他要自己不可再用丁天仁的名字,还给自己易了容,这是为什么呢?哦,不知他给自己易的容,变成怎样一个人?

他还说自己不可去找他们,金兰是自己的口盟兄弟,他有危难,自己断无坐视之理,易云英乃是自己云妹,师叔临行前托付自己的,自己更不能不管,何况她又是女的,一念及此,心头不觉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伸手往怀中一,取出几张摺叠的纸来,心中觉得奇怪,打开一瞧,竟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就是无能师叔送给自己的手抄点法,居然没有被他们搜去。

哦,上面还附了一张小纸条,凝足目力看去,纸条上有两行字,写着:「此是昔年五行门截经手法,失传已久,如已练会宜毁去,不可放在身边。」

这字条和两百银票大概是黑袍人留给目己的了,看来他果然是一片好心。正在思忖之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嘻的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在想心上人,想得这么出神?」

丁天仁急忙站起身,霍地回过身去,喝道:「什么人?」

只见从暗处走出一个缩着头的瘦小人影,笑道:「小兄弟,是我,假道士。」

他正是非道非俗的邛崃石破衣,丁天仁看到他,心中不觉一喜,在自己一筹莫展之际,忽然遇上熟人,就会使人神一振,连忙抱抱拳,惊喜的道:「石道长,是你。」

石破衣走到他身边,偏着头在他脸上一阵扫量,点点头道:「这老小子一手易容术真还不赖。」

丁天仁问道:「道长怎么知道的?」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我假道士一路找你们来的,自然都看到了,怎么会不知道?」

丁天仁心中一喜,忙道:「石道长,你既然知道,我两个兄弟现在那里,是不是还被他们囚禁着,道长带我专,设法把他们救出来才好。」

石破衣连连摇头道:「小兄弟,你不用急,急也没用,那老小子不是说过,他们不会有事的吗?」

丁天仁道:「但……」

石破衣不让他说下去,就拦着道:「小兄弟,你稍安毋躁,这档子事,目前还是刚起头呢,你两个兄弟,不过是许多失踪的人中之一,他们绝不会有事的。」

丁天仁问道:「目前既然有许多人失踪,他们连我两个兄弟都不肯放过,怎么会放过我的呢?」

石破衣似笑非笑,摇摇头道:「他们并没有放过你,只是那老小子冒着天大的风险偷偷把你救出来的,所以要给你脸上易了容,而且还挟着你奔行了上百里路,远离他们范围才放下你来的,害得我假道士也遮遮掩掩的跟着他跑了这许多路。」

丁天仁道:「他为什么要救我呢?」

石破衣双手一摊,说道:「这个除了他自己,我怎么会知道?」

丁天仁道:「那么道长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石破衣道:「他用黑布蒙着脸,我如何看得出来?」

丁天仁又道:「但我两个兄弟被他门囚禁着,为什么不能去把他门救出来呢?」

「唉。」石破衣道:「小兄弟,你应该相信我假道士,他们没事的,老实说,失踪的人中,都比你两个兄弟重要得多,目前都只好往由他们去。」

丁天仁道:「那为什么呢?」

「兹事体大。」石破衣续道:「目前一个也不能救出来,原因是……目前还查不出他们的目的,和幕后人物究竟是谁?我一路跟下来,也是如此,怎知今晚……哈,我假道士从没如此胆颤心惊过。」

丁天仁好奇的问道:「道长看到了什么?」

石破衣道:「一个人。」

丁天仁道:「这人很可怕吗?」

石破衣道:「可怕极了,但这人依然不是他们的正主儿。」

丁天仁问道:「这人究竟长得如何可怕呢?」

石破衣嘻的笑道:「小兄弟以为他长相可怕吗?,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此人是昔年江湖上极其可怕的大魔头,但他竟然还不是正主,由此推想,这幕后正主,岂不更可怕了?」

丁天仁追问道:「道长说的这大魔头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能说。」石破衣微微摇头道:「小兄弟知道得越少越好,哈,眼下还是先谈谈你的事。」

丁天仁道:「我?」

「不错。」石破衣道:「如今江湖上大乱已经开始,你小兄弟除了会使一招剑法之外,还有几手截经手法,本身武功,却差得很,但你将来的任务却又十分艰巨,这就是非常伤脑筋之事。」

丁天仁道:「在下将来有什么任务?」

石破衣道:「现在还言之过早,唉,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方才我一路上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丁天仁看他说话吞吞吐吐,有些话又含糊其词,心中大感不快,说道:「道长有什么办法?」

石破衣道:「我假道士虽然比不上你大哥,但目前已经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只好将就将就了。」

丁天仁道:「道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请你不要打哑谜了好吗?」

石破衣两颗小眼一瞪,说道:「我假道士几时和你打哑谜了?」

丁天仁道:「道长说的话,在下一句也听不懂,难道不是打哑谜吗?」

石破衣哑然失笑道:「不是,因为我底下的话还没说出来,我是说,一时之间只怕找不到你大哥。」

丁天仁道:「我大哥说,要去长白,行止无定,自然找不到他了。」

「这就是了。」石破衣道:「如果能够找到你大哥,有他调教你,那就最好了,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小兄弟只好先跟我假道士练上几天了。」

丁天仁道:「道长要在下跟你练武?」

石破衣道:「怎么?你不愿意?」

丁天仁道:「在下是峨嵋门下,已经有师傅了。」

石破衣耸耸肩,嘻的笑道:「傻小子,谁要你拜师了?」接着又道:「这里地方偏僻,没人会来,后进正好还有两间破屋子可蔽风雨,咱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再走,来,咱们到后进去打扫打扫。」

说完,兴冲冲的拉着丁天仁往里就走。转过神龛,就是后进,一个小天井,三间矮小的平屋,中间一问,本来是起居室,还有一张板桌,左右两个房间,已是空洞洞的一无所有。

石破衣耸着肩回头笑道:「这里真是不错,没有傢具,打扫起来也简单多了。」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黎明,石破衣研了一大把松枝,扎成一个大扫把,两人把三间屋里的灰尘,瓦砾打扫乾净。丁天仁直起腰,笑道:「道长打扫得这么乾净,好像要在这里长住下去。」

石破衣笑道:「要住在这里打扫得乾净些,看起来也清爽得多了。」接着又道:「好了,咱们忙了一个早晨,现在该吃早餐了。」

丁天仁道:「这里……」

石破衣一摆手道:「别说话,本真人已遣六丁六甲去镇上买吃的东西了,你这时候走出去,可在神龛前面的石案右首,把一包东西拿进来就好,但却不可出声。」

丁天仁看他说得不像有假,依言走出前进,果然看到神龛前面的石案右首放着一大包东西,这就双手捧着回到后进。

石破衣已经坐在石阶上含笑道:「你看,假道士的法术还不错吧?」

说着一乎接过,打了开来,里面有半支鹹酥**、酱牛、椒盐徘骨、和二十几个馒头。丁天仁笑道:「方才丁甲神告诉在下,说附近镇店上买不到吃的东西,这些是昨夜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厨房里弄来的。」

石破衣嘻的笑道:「小兄弟怎么知道的?」

丁天仁道:「这些东西明明是道长昨晚来的时候。就带来了,放在石案上的。」

「果然瞒不过你。」

石破衣呵呵笑道:「昨晚就是在他们厨房里顺手拿来的,为了一缸酒,差点就追不上那老小子,嘻嘻,差幸那老小子裹挟着一个你,咱们才算扯直。」

丁天仁问道:「道长,那缸酒呢?」

石破衣笑道:「就放在神龛里,你出去拿这包东西的时候,我也把酒缸捧进来了。」

转身从身后取出一大缸酒来,说道:「那老魔头只有一点好处,和假道士一样嗜酒如命,所以他门厨房隔壁的柴房里,堆了二三十缸二十年陈年老酒,可惜路大远了,这缸已经只剩了半缸,真想等这缸喝完了,再去弄他一缸来。」

丁天仁道:「道长不是说那大魔头很可怕吗?」

石破衣拿起酒缸、凑着咀咕咕的喝了几口,放下酒缸说道:「岂止那老魔头可怕,那里高手如云,少说也有一二十个江湖上名列一等一的高手,要去偷缸酒,真和赌命差不多。」

他看丁天仁只是说话,没有开动,又道:「你怎么还不开动,咱们时光宝贵,吃完早餐,就该上课了。」

说完,取起一块酱牛,往口中送去,丁天仁也就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石破衣等他吃毕,从大袖中取出一截竹筒,说道:「你不会喝酒,吃了馒头,总要喝口水吧,把竹筒拿去,出庙门,朝右走没多远,就有一条山溪、水清得很。」

丁天仁取过竹筒,走出庙门,不到一箭来路,果然有一条水溪,水清见底,俯身舀了一筒喝了个够,然后又舀了一筒,准备带回去的。突然想起那黑袍人给自己脸上易了容,不知变了怎样一个人?心念一转,就俯下身朝溪水看去,只见水面上照出来的自己,竟然是一个面貌端正,肤色稍见黝黑的少年,看来还算是顺眼,这就朝着自己影子笑了笑,取起竹筒,回到破庙后进。

石破衣己把食物包好,收了起来,看见丁天仁回来,朝他招招手道:「小兄弟,来,现在该上课了。」

他把丁天仁领到右首房中,要他席地盘膝坐下,突然双手齐发,接连点了他五六处大。丁天仁骤不及防,口中只「啊」了半声,就出声不得,但心头依然十分清楚,石破衣由「承浆、天突、华盖、玉堂」,一路点了下去,再由「任脉」转「督脉、冲脉、带脉、跷、维、阳维」,等奇经八脉,再走手太经开始,连续点完十二经络,当真落指如风,奇快绝伦,每一道,经他手指一触,就有一缕滚热气流透渗入。

这一阵工夫,全身二百三十处道渗入的热流,已经汇在一起,试想体内灌进一缕热流,已经滚烫难耐,如今这二百三十缕热流,从不同的道,汇集到一起,热量自然也随着增加了,一时之间,但觉全身血如沸如煎,整个人快被烫得要煮熟了。

就在此时,耳边突听石破衣的声音喝道:「宁神一志,依我口诀,导气运行。」

丁天仁经他一喝,迷糊的神志,顿时清爽了许多,强自忍着滚烫的热流,赶紧宁神一志,提聚真气,正好石破衣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要他如何引导这股热流运行。丁天仁练过八年峨嵋的内功,运气法门,各门各派差不多大同小异,他依照石破衣的口诀,一句一句的做去。先前,这股滚热的气流,随着引导运行,流过之处炙热难耐,但做了一回,渐渐感到比方才似乎好得多了。

石破衣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他也一心一意的跟着做去。石破衣重复念了三遍口诀,丁天仁也跟着他重复做了三遍。

只听石破衣的声音说道:「你已经做了三遍。大概已经记住了,老朽注入体内的真气还要再运行上几遍,才能化为己用,好了,现在你自己练吧。」

丁天仁不敢怠慢,依照口诀,专心运气,又做了几遍,渐渐感到石破衣注入自己体内的气流,已和自己的真气一同运行,渐渐化去,不,果然完全化为己用。这一来,自己的真气,就骤然之间无异增加十几二十倍,一呼一吸之间,真气在体内奔腾澎湃,隐挟风雷,尤其轻轻一吸,一个人好像要离地飞起,等到长长呼气,才又缓缓降落。

心中暗暗惊异,石破衣传自己的内功,竟然会有这般神奇;想到这里,自然更不敢松懈,一遍又一遍的加紧练习,也渐入佳境,每练一遍,都有不同的进步。这是自己可以从气机运转中感觉得出来的。渐渐,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浑然忘我,天人合一的境界。等到运功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第一个感觉,就是神清爽,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耳中只听石破衣得意的笑道:「小兄弟,你练得不错,邛崃先天气功,本来要循序渐进,你终于在一个晚上速成了。」

丁天仁慌忙站起身,朝石破衣拜了下去,说道:「道长成全之德,晚辈感激不尽。」

石破衣大笑道:「小兄弟,老朽不喜俗套,你快起来。」

丁天仁站起身,石破衣和他一同走出在石阶上坐下,说道:「你也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丁天仁依言傍着他坐下,石破衣偏着头道:「邛崃先天气功,本是练气之士修的功夫,和一般武林门派的内功,稍有不同,没有数十年修练不为功,你知道你只花了一个晚上,如何会速成的?」

丁天仁道:「晚辈不知道。」

石破衣呵呵笑道:「老朽因你没有大多的时间,所以在打通你奇经八脉和十二经络之际,输给你二十年的真气,哈哈,你自己勤修苦练、只怕练上三十年、也不过如此呢?」

丁天仁吃得一惊,忙道:「原来道长……」

石破衣摇手道:「你大概又要说什么感激不尽了,哈哈,咱们第一次见面,老朽不是说,你乾了这一杯,咱们是朋友吗?你既是我小兄弟,我送二十年真气给你,又何用言谢?何况我说过只是给你打个底的,不过,你昨晚虽已把我输给你的真气融化,但并不是完全能收为己用,要真正运行纯熟,大概需要三天时间,因此,吃过早餐,稍事休息,还要进去勤练。」

丁天仁应着「是」,出去在溪边掬水洗了把脸,回入庙中,石破衣已把昨晚吃剩的东西,拿出来两人吃了个饱。

石破衣起身道:「好了,你休息一回,该进去练功了,老朽要下山去一趟。」

丁天仁道:「道长有事只管去好了。」

石破衣笑道:「你当老朽要去镇上买酒?酒可还有半缸,老朽是去采办粮食的。」说完,飘然朝外行去。

丁天仁那敢偷懒,也就回进屋去,掩上板门,席地运起功来。中午,石破衣果然又买了一大包卤味、馒头、烧饼回来、足够两人吃上两天。

这座破庙,地处僻远的山区,人迹罕至,因此也没有人打扰,三天时间很快的过去,这是第四天早晨,丁天仁运功醒来,走出前殿,只见石阶上坐着一个头戴竹笠,正在吸着旱烟的老者,回过头来,招呼着道:「小哥早。」

丁天仁看他年约七十左右,花白眉毛,脸色微黑,还留一把花白山羊胡子,手中拿一支两尺多长的竹节旱烟管。这是一个极普通的山野老者,丁天仁不认识他,但人家和自己打了招呼,自己岂可不理睬他,这就朝他点着头道:「老丈早。」

竹笠老者道:「小哥快去洗把脸,用过早点,咱们就该走了。」

丁天仁听得奇道:「老丈要在下去那里?」

「你不知道?」竹笠老者反问了一句,接着又道:「老朽受人之托,领你小哥去找人的。」

丁天仁还以为他说的找人,是找自己两个兄弟去的,不觉喜道:「老丈知道在下两个兄弟在那里吗?」

「你两个兄弟在哪里,老朽怎么知道?」

竹笠老者道:「老朽是领你去找一个老婆子的。」

丁天仁不知他说的老婆子是谁?心想:石道长不知去了哪里?心中想着,就跨下石阶,朝庙外走去,这一瞬间,他看到竹笠老者脚上穿着双梁的布鞋,和石破衣穿的一模一样,这下他心中笑了,也不多说,匆匆走到溪边,掬水洗了把脸回入庙中,含笑道:「老丈和石道长很熟是吗?」

竹笠老者道:「小哥怎么知道的?」

丁天仁笑道:「老丈如果不是石道长很熟的朋友,他怎么会把脚上穿着的鞋,脱下来给老丈穿呢?」

「哈哈。」竹笠老者大笑道:「小兄弟果然有些眼光,这也是老朽疏忽之处。」

他果然是石破衣乔装的,丁天仁取出昨晚吃剩的馒头、卤味,打开纸包,放到阶上,一面问道:「道长怎么打扮成这样呢?」

石破衣笑道:「黑白两道,差不多都认识老朽,咱们这次要去办一件大事,出不得半点差错,给人家认出来了,那还得了。」

丁天仁道:「道长是说要去找一个老婆子?那是什么人呢?」

石破衣道:「你现在不用多问,到时自知,哦,你快点吃吧,早餐之后,咱们就要上路了。」

丁天仁道:「道长不吃?」

石破衣道:「老朽早已吃饱了,哦,你脸上是那老小子给你易的容,倘若在路上遇上了,他自然认得出来,让老朽给你补上几笔,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形铜盒,打开盒盖,用手指沾了些颜色,在丁天仁脸上轻轻抹了一阵,收起铜盒,笑道:「可以了,从现在起,我王老二,你叫王小七,咱们是叔侄,你要叫我二叔,不可忘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小侄记下了。」

石破衣笑道:「这要给你大哥知道了,不把我假道士的头扭下来才怪。」

丁天仁问道:「为什么呢?」

石破衣道:「你大哥当年什么人都不在他眼里,你叫我二叔,我假道士岂不长了他一辈,这还得了?」

丁天仁道:「现在你老是王老二、我是王小七,有什么关系?」

「哈哈。」石破衣大笑道:「对对,一点不错。」

丁天仁道:「道长擅易容术,在下可以学吗?」

「当然可以,咱们在路上有的是时间,哦……」

石破衣好像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那老小子留给你的几页纸,他叮嘱你练会了就要毁去,你练会了没有?」

他问的是「五行门截经手法」,丁天仁道:「在下其实早就练会了,只是……这是我八师叔送给我的,我练会了,他日应该还给八师叔才对,怎么把它毁去了?」

「唉,你真是食古不化。」

石破衣道:「你八师叔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学会了,就该毁去。一来,此种绝世神功,如果给歹人得去了,贻害无穷。二来,那老小子把你救出来,担了命危险,一旦被人发现,岂不是你害了他。三来,你目前不能洩了密,那就会坏了大事……」

丁天仁道:「有这么严重?」

石破衣道:「最严重的老朽还没说呢。」

丁天仁道:「这么说,在下只好把它毁去了。」

说着,从身边取出几页发了黄的纸来。石破衣道:「小兄弟交给我吧。」伸手接过,只轻轻一抖,纸张立时被他震成粉未,随风飘散。

丁天仁咋舌道:「道长这一手厉害得很。」

「咳,你又忘了,要叫我二叔。」

石破衣回头朝他笑了笑,又道:「你用手掌在石阶上拍一掌试试看?我是说,你要很自然的拍,不可运起功力。」

丁夭仁听得奇怪,依言举手朝石阶上轻轻拍落,这一拍,他丝毫不用功力,那知拍下去的手掌,就像拍在灰堆上一般,一下直陷下去,心中深感不信,急忙提起手来,坚硬的阶石,已经印了寸许深一个掌印。

这下直看得他目瞪口呆,问道:「二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破衣微微一笑,用衣袖朝石上拂过,已把手掌扫去,但阶石也像揭了一层皮似的,然后说道:「这就是你这三天来练「先天气功」的成绩,先天内功,只要心念一动,不用运功,就会自动把内劲流注到手掌之上,所以出手要越自然越好。」

丁天仁大喜过望,感激的道:「这是二叔赐给小侄的。」

石破衣道:「你别看它容易,越练到后来越不容易有进步呢。」说着,站起身道:「好了,咱们该走了。」

四天之后,这一老一少出现在宣汉城的大街上。大街上有一家三元楼,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川菜馆,五开间门面,分为上下两层,楼上画栋雕梁,装演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那是达官贵人宴客之所。楼下,是普通座,美其名为「小酌厅」,只有板桌长凳,所以食客也只是些贩夫走卒。

这时还不到中午,楼下食客还疏疏落落的。石破衣和丁天仁已经来了,他们找了一张靠近厅门口的桌子坐下。「小酌厅」门外,有一道宽阔的楼梯,左首是柜头,面对大门,所以坐在厅门口,就可以看到从大门外进来登楼的每一个人。

石破衣要了一壶酒,几样下酒的小菜,自斟自酌,悠然自乐,在他横头的丁天仁,面前也有一个酒杯,杯中有酒,但他不善饮酒,只是装个样的,他只是剥着鹹水花生。石破衣说过喝酒的时候,最好不要和他说话,这样可以让他仔细品尝喝到嘴里的每一滴酒,达到陶然于心的喝酒真谛,有人和他说话,就会分心,一口喝下去,缺少品尝酒味,岂不浪费了酒?因此丁天仁除了剥花生,从坐下来到现在,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心里当然有许多话想问,诸如匆匆的赶了三天路,到了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石破衣是老江湖,老江湖的口风一走很紧,你怎么问他,所得到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到时自知。」这四个字已经回答过丁天仁七次了,这也是丁天仁不再问的原因。

现在楼下食客渐渐多了,人声也开始乱烘烘的嘈杂起来,从大门口进来,登搂的客人,也开始有了。有钱的富豪达官,就是同样上酒搂吃饭,也总是要比普通人来得迟,好像不如此,就不能表示他的身份与众不同。「小酌厅」的食客,已经坐满了,这时旁若无人的高声哗笑,猜拳赌酒闹成一片。上楼的贵宾也三三两两的从楼梯上去,如果计算人数,也该有八成座头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希聿聿的马嘶,酒楼门前,来了两匹骏马,一匹是枣红马,从马上下来的是一个身穿紫红长衫二十出头的青年,生得剑眉朗目,极为英俊、身边佩一柄紫红洒金剑穗长剑,颇有顾盼自豪之概。

另一匹是白马,全身没有一杂上,从马上下来的是一个身穿纯白长衫的青年,年纪和紫衫青年差不多,同样生得眉目清朗,身佩一柄银白剑穗长剑,也同样有一股返人的峻傲英气。」

这两个年轻人虽然没人认得,但若是老江湖,就可以从他们佩剑的剑穗上看出他们的来历来了,就凭这两人的剑穗,就算走遍了大江南北,也没人敢轻易拍惹他们。先说紫衣青年吧,他佩的是紫红洒金剑穗,这是自流井金家堡出来的。金家堡以「流金剑法」驰誉武林,门人弟子都姓金,声势极盛。

白衣青年佩的是银白色剑穗,这是剑门山白家出来的。剑门山白家,剑法自成一家,二百年来,在江湖上也独树一帜,门人子弟就有一二百人之多,必须经过严格测试才能使用银白剑穗,等于说他在剑术上已具有相当实力。

在四川境内,有三大武林世家,素为江湖同道所推重,那就是自流井金家、剑门山白家、和四川唐门。这三家有一共同的特点,就是各导祖训,不介入任何武林纠纷之中,因此这三家的门人子弟也很少在江湖走动。但他们都是重阳高会的成员,因此重阳高会,是川西武林同道一年一次的雅会,重在联谊,并不是什么武林组织,自然并不违背他们的祖训。

闲言表过,却说丁天仁正在低头剥着花生,突听耳边响起石破衣「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要装作并不在意的朝外看去,那个穿紫衣的青年,是自流井金家堡的少堡主金少泉,穿白衣的青年是剑门山自家庄少庄主白少云,这两个是可交的朋友,你记住了。」

丁天仁依言抬目朝厅外看去,金少泉,白少云已由店中小厮牵过马匹,两人大模大样的跨进大门,朝楼梯上走去。丁天仁最近刚学会「传音入密」,这就说道:「这两人好像很傲。」

石破衣笑道:「这也难怪,他们是武林世家子弟,从没在江湖上走过,也从没受过挫折,自然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这两人的本质并不坏。」

说到这里,急忙说道:「来了,来了,小兄弟注意,别露了形迹。」

丁天仁听他说得郑重,立即抬目朝厅外看去,酒楼大门外,果然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身穿蓝布裌袄的老婆婆,鸩脸瘪咀,一头花白头发,戴着黑绒包头,头上满金钗、金簪、手拄一支黑黝黝的鸩头杖,连走路都颤巍巍的。

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十六八岁的少女,一身花布衣裤,一张粉脸白里透红,两条修长的眉毛,配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粉颊上还有两个小酒涡,模样儿又美又甜。

这两人丁天仁都认识,那不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和红儿还有谁来?丁天仁骤睹两人,心头方自一怔,只见温九姑朝里走来的人,一双水泡眼突然炯炯有光的朝自己投来,不,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自顾自登上楼去。她敢情是怪自己多看了红儿一眼,一时脸上不禁一热。

只听石破衣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兄弟,我叫你别露了形迹,这老婆子生多疑,大概你多看了她一眼,给她发现了。」

丁天仁也以「传音入密」说道:「这老婆子真还有些厉害。」

石破衣笑道:「她是江湖上出了名最难惹的人,差幸咱们坐在楼下,和她并不相干,否则她瞪了你一眼,你就非昏倒不可。」

丁天仁道:「在下不怕她迷药,上次她一再施放「闻风散」,在下并没被她迷倒。」

石破衣喝了口酒,嘻的笑道:「小兄弟,你知道上次怎么会不怕她迷药的?」

丁天仁道:「在下不知道,哦,温九姑也深感不解,说在下是天生不怕迷药的人。」

石破衣道:「是人没有不惧迷药的,那是因为你当时身边佩了你大哥的玉辟邪。」

丁天仁惊异的道:「佩了辟邪玉珮就不怕迷药吗?」

石破衣道:「否则为什么叫它玉辟邪?岂止迷药,天下任何剧毒,都可以沾不上身。」

丁天仁惋惜的道:「可惜辟邪玉珮被贼人取去了。」

石破衣微微一笑道:「不要紧,人家从你身上取走,你不会去要回来吗?」说话之时,夥计送上一碗榨菜丝面来。

石破衣道:「你不喝酒,快吃面吧。」

丁天仁道:」你不吃?」

石破衣道:「我还早着呢,你只管先吃好了。」

丁天仁一面吃面,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叔,那温九姑很可能是冲着金少泉,白少云两人来的了。」

石破衣喝口酒,也以「传音」说道:「小兄弟总算有点江湖阅历了,没错,这老婆子就是为他们两人来的,咱们就是为这老婆子来的,现在你明白了吧?」

丁天仁想起石破衣说过要去找一个老婆子,原来就是找温九姑、这就抬头笑道:「二叔……」

石破衣笑道:「现在还早。」

丁天仁已把一碗面吃完,石破衣却一直剥着花生,低斟浅酌,慢慢的喝着酒,桌上除了一大堆花生壳,已有**个酒缸,这是说他已经喝了四五斤酒。

石破衣忽然站起身,低声道:「你别走开,我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的往外就走。

丁天仁不知他去做什么?但相信这位非道非俗的老道长,一定是有事才出去的。

第十五章 磨剑戏敌 茶楼惊现双包案

就在他思忖之际,只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首先下楼的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接着是她的徒弟红儿,两人后面紧跟着金少泉。白少云,一脸恭敬之色,亦步亦趋的往门外行去。

丁天仁心头蓦然一惊,暗自忖道:糟糕,看这情形,金白二人分明已经着了温九姑的道,石道长偏偏这时候出去有事……」

突然心中一动,又想:石道长曾说,自己两人巴巴的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老虔婆,那么石道长岂会在这时候出去?他可能计算着温九姑要下楼来了,才出去的,说不定也早已料到金,白二人会在酒楼上着了温九姑的道,要等他们出了酒楼,在半路上出手救人,那么自己该不该赶去呢?

但继而一想:石道长老谋深算,他易容而来,就是不想有人认出他来,那就不可能在大街上出手,再说他要自己在这里等他,自己还是在这里等他的好,一念及此,不觉举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

这样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见石破衣匆匆走来。

丁天仁刚叫了声:「二叔……」

石破衣含笑道:「没事,没事。」

丁天仁等他坐下,就以「传音入密」说道:「不,道长,刚才就发生了事,那金少泉、白少云像是着了温九姑的道,神色恭敬的跟着温九姑走了。」

石破衣微笑道,「这老婆子本来就是冲着他们二人来的,自然会在他们身上施了迷药。」

丁天仁道,「道长不是说我们是找她来的吗?」

「一点没错。」

石破衣道:「老朽就是听到他们叫夥计结账,才抢在他们前面去的,你不知道这老婆子比狐狸还,老朽若是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保管让她发现了。」

丁天仁听得暗暗点头。可见自己方才料得不错,一面仍以「传音入密」说道,「你老是去查看他们在那里落脚,对不?」

石破衣对他似是颇为嘉许,点了点头道:「这城里只有一家招商客栈最大了,所以老朽先赶到招商客栈门口去等着他们,这样才不致她起疑。」

丁天仁道:「他们就落脚在招商客栈吗?」

石破衣笑道:「这还用问,老朽这点那会失算?」

丁天仁道:「那我们要怎么行动呢?」

石破衣喝了口酒道:「我们自然也要住进去了。」

他喝完一壶酒,从身边掏出一块碎银子,结账出门,一路来至招商客栈。刚到门口,一名夥计就迎了出来,招呼道:「老客官二位可是要住客吗?」

这时才午时稍过,来住店的人不多,石破衣点头问道:「有没有客房?」

客房,就是普通房间,比上房要差上一等,以他们二目前的打扮,只是两个乡巴佬而已,自然只配住客房了。夥计忙道:「有,有,二位请随小的来。」

说着就领了两人来至后面一徘房间,推开木板门,说道:「老客官,这间可好?正好有两张铺。」

石破衣连连点头道:「很好,就这间。」

夥计让两人走入,随后就送来一盆脸水,和一壶茶,随手掩上了房门。丁天仁问道:「道长知道他们住在那里吗?」

石破衣道:「他们包了后进官房。」

丁天仁问道:「我们要如何动手呢?」

石破衣道:「还早着呢,哦,小兄弟你千万记住,那老婆子连衣衫都不能用手去碰。」

丁天仁道:「她有这么厉害?」

石破衣道:「你可是不相信?江湖上为什么叫她九寡十八谜,就是说温寡妇有十八般迷功,只要你沾上她一点衣角,就会被她迷翻。尤其她的「闻风散」,无形无色,她连手都不用动,只要催动真气,就会随气散发,迷人于无形。」

丁天仁道:「那道长要如何对付她呢?」

石破衣笑了笑道:「你到时自知。」

两人在房中休息了一阵,黄昏时分,石破衣领着丁天仁上街,在一家小面馆吃面,石破衣少不了又自斟自酌了两金酒,才回到客栈。店伙掌上灯来,又沏了一壶茶送来。

石破衣道:「时间还早,你可运一回功,到时候,老朽会叫你的。」

了天仁依言在铺上盘膝坐好,默默运功,快到二更光景,石破衣轻声道:「小兄弟,是时候了。」

丁天仁赶忙答应一声,跨下床铺。石破衣轻轻开启房门,闪了出去,丁天仁跟着闪出,随手带上房门,两人一路来至后进,石破衣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就纵身跃上墙头,再一点足,就长身而起,一下隐入二楼走廊。

丁天仁不敢怠慢,紧跟着掠起,扑上走廊,隐入暗处,他自从练成「先天气功」,又有石破衣输给他二十年功力,自是身如飞絮,没有半点声息。等他隐好身形,抬目看去,石破衣已经贴近一处窗下,举手朝屋中屈指轻弹,就回过身来,朝自己招了招手,一手轻轻推开窗户像一溜烟似的闪了进去。

这下直看得丁天仁暗暗一怔,九寡十八迷温九姑一身武功极为高明,石道长只是举了下手,屈指轻弹,就把她制住了,这份功力,当真若非亲眼看到,又有谁能信?

石破衣以「传音入密」说道:「你快把窗户掩上了。」

丁天仁依言轻轻掩好窗户,只见房中靠壁处一张木床,布帐低垂,温九姑当然就在帐中了。石破衣取出两方布条,迅快的把一方布条蒙住了口鼻,一面以「传音」说道:「你也蒙好了。」

丁天仁接过布条,蒙好口鼻。石破衣从身边取出一双很薄的手套,套在乎上,一面说道:「这老婆子当真不易对付,方才老朽刚贴近窗下,她已经发觉,倏地睁开眼来,若非老朽出手得快,今晚不仅前功尽弃,还会被她迷翻呢。」

这话听得丁天仁又是一怔,石破衣贴近窗下,并没戮破纸窗,往里张望,即使戮破纸窗,凑名眼睛看去,温九姑坐在床帐之中,本也看不到她,但石道长却能看到她睁开眼来,这是如何看到的呢?」

石破衣双手套上手套,一面又以「传音入密」说道:「这老婆子在布帐上一定撤有迷药,你小心些,跟我来。」

举步走近帐前,用旱烟管把布帐撩起,只见温九姑果然双目紧闭,盘膝坐在床上。石破衣右手一探,从她怀里掏出四五个瓷瓶,迅快交到左手,朝丁天仁道:「快接过去。」

丁天仁伸手接过,石破衣再次从温九姑身上掏出四五个瓷瓶,一面仍以「传音」说道:「这老虔婆果然狡猾得很,这些药瓶还分别藏在两个地方。」

说话声中,迅即退下,走到一张小圆桌旁,把瓷瓶放到桌上,然后坐了下来。丁天仁也把手中瓷瓶,一齐放到桌上。石破衣褪下手套,从怀中取出十来个大小瓷瓶,放到桌上。然后取起温九姑瓷瓶、逐个仔细看了瓶上标签,喜道:「全在这里了,这趟咱们总算没有白来。」

他手法极快,把温九姑瓷瓶中的药丸,药粉,一一倒入自己准备的瓷瓶之中,收入怀中,再从身边取出几个纸包,也有药丸、药粉,连颗粒大小,以及颜色都和温九姑的药九。药粉完全相同,分别装入温九姑的瓷瓶之中,回头笑道:「大功告成。」

接着拿起这些瓷瓶,回到床前,依旧放入温九姑怀中,再用旱烟管挑着放下布帐,说道:「咱们走。」

丁天仁当先退出窗外,石破衣出来之后,把窗户掩上,再拨上木闩,恢复原状,然后隔着窗户屈指作势,这自然是替温九姑解开被制的道了。两人轻悄退出,回到房中,丁天仁问道,「道长这时解开她道。不怕她追出来吗?」

石破衣笑道:「老朽没有解开她睡,不到天亮,她不会醒的,就是醒来,一时之间,也未必会发觉。」

丁天仁道:「你老曾说,金少泉,白少云是可交的朋友,怎么不救他们呢?」

石破衣笑了笑道:「她只是奉命把人送去,这时候不宜打草惊蛇。」

丁天仁又问道:「道长从她药瓶里掉换来的,是些什么药呢?」

石破衣嘻的笑道:「这次换来的可以说是岭南温家之宝,大概在一年之内,这老婆子也不易配得成呢。」

丁天仁笑道:「这么说,她一年之内不能害人了。」

「不。」石破衣微微摇头道:「她叫九寡十八迷,迷人的方法多得是,老朽说的是专解天下迷毒的温氏清灵丹。」

丁天仁喜道:「道长把清灵丹拿出来了,那是普天之下,只有这一瓶是真的了。」

石破衣道:「你此话怎说?」

丁天仁道:「这是她自己说的,她把祖传「迷经」上所载最灵验的解迷药方「清灵丹」原方上,涂去了一味药,此后岭南温家的清灵丹,就没有这一瓶的灵效了。」

石破衣笑道:「那是温家后代少了一味主药,但这老婆子亲手涂去的,她自然记得,只是咱们把它掉换出来,等她发现,再要采集药材,重新练制,少说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丁天仁道:「还有呢?」

石破衣道:「岭南温家三宝,就是专解天下迷毒的「清灵丹」和「闻风散」、「迷信丹」,包括解药,老朽全给她换出来了。」

丁天仁问道:「迷信丹是什么呢?」

石破衣道:「这是十足害人的东西,给人服了之后,除了对你终身信服,永无二心,其他一切均与常人无异,目前这帮人就是利用这老婆子配制的「迷信丹」,控制武林中人,所以她这瓶解药,可说是天下武林的救星。」

丁天仁道:「道长真是江湖武林最大的救星。」

石破衣嘻的笑道:「救星不是老朽;该是你小兄弟才对。」

丁天仁道:「怎么会是在下呢?」

石破衣道:「老朽只是把解药换出来而已,还要有人去施救,这施救的人,就是小兄弟了。」

丁天仁道:「要如何施用,在下悉听道长的。」

石破衣道:「这件事要慢慢的来,时间不早,该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朦朦亮,石破衣和丁天仁已经结帐出门,赶着出城。

丁天仁忍不住问道:「二叔,现在我们要去那里了?」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咱们去守株待兔。」

丁天仁道:「二叔,你怎么尽打哑谜?」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这叫天机不可洩漏,这一路上,老朽那一件事瞒你了,只是你年纪还轻,早和你说了,遇上事儿你会沉不住气,沉不住气,就会从脸上、眼神流露出来。咱们这一路遇上的人,都是老江湖,只要你稍露形迹,人家就会有了防范,这不是给自己增加麻烦?对了,前天老朽教你的易容变音,这两样都要多加练习,才能运用自如,这几天路上没事可做,你就多练习练习。」

几天之后,他们来到突州,这是川东的大镇,大街上店肆林立,行人往来如织,午牌时光,他们在大街上一家叫瞿塘春的酒楼饱餐一顿。

石破衣付了帐,站起身道:「老朽要去城西看一个老朋友,这里楼下就是茶园,你就在茶园里等我好了。」

说完,匆匆下楼而去。丁天仁跟着下楼,一个人在附近大街上逛了一会,就回到楼下,举步跨入。

茶楼和酒楼不同之处,就是雅与俗之分,茶楼清静,酒楼嘈杂,翟塘春茶园进入大门,是一个长形木柜,左首有一道雕花圆洞门,里面就是大厅,放着二三十张方桌,配以雕花坐椅,壁上,柱上,还悬挂了不少书画,更显得有些书卷气。喝茶的人差不多已有六七成座头,有的在轻声交谈,有的在下围棋和象棋,各得其乐。

丁天仁刚跨进圆洞门,就有茶博士迎看言笑道:「客官只有一位吗?」

丁天仁点点头,茶博士领春他在一张空桌上坐下,问道,「客官要喝什么?」

丁天仁从没上过茶馆,说不出要喝什么,只好说道:「随便」。

茶博士道:「那就来清茶可好?」

丁天仁点点头,茶博士退下之后,不过一会工夫,就送上一个白瓷描金小茶壶和一个自瓷金边茶杯,放到桌上,然后拿起手中铜壶,在瓷壶中冲好开水,才行退下。

丁天仁取起茶壶,斟了一小杯,凑近嘴唇,轻轻喝了一口,果然茶香清冽,齿颊留芬,一面举目览例。厅上茶客多半是商贾人,只有自己右前方一张桌子,坐着二个身穿布大褂四十出头的汉子,生得浓眉大眼,脸色微紫,目光充足,似是江湖中人,他一人踞坐一桌,桌面右首放一个三尺长的青布囊,一望而知是一柄长剑。

丁天仁朝他看去,那汉子也正好朝丁天仁看来,但丁天仁一身布衣衫,脸上经过易容,只是一个二十来岁肤色黝黑的少年,乡下人进城,毫不起眼,自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也就别过头去,看他情形,大概是在等人。丁天仁虽然看出他是个会武的江湖人,但茶楼酒馆这样的人随处可见,也并不在意。

这时突然从外走进一个人来,这人是个瘦高老头,头上盘着一条花白小辫,身穿洗得已经发白,又脏又旧的青布长衫,缩头,耸着双肩,双手抱着一个青布囊,活像大马猴,站在走道上,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人。」

茶博士招呼道:「老客官……」

瘦高老头没等他说下去,就尖声陪笑道:「没什么,小老儿马上就要走的。」

茶博士看他这么说了,显然不是喝茶来的,也就退了开去。瘦高老头一眼看到蓝褂汉子桌上放着长形布囊,两颗鼠目顿时一亮,脸上有了喜色,立即三脚两步朝蓝褂汉子桌边走来,口中嘻的笑道:「这位老弟请了。」

那蓝褂汉子看他走近,只是大大刺刺的问道:「什么事?」

瘦高老头两手把青布囊紧紧的抱在前,一脸焰笑,说道:「老弟一定是道上朋友了?」

蓝褂汉子没有答话,只是哼了一声。

瘦高老头弓着腰又道:「小老儿看你老弟带着长剑,一定是武林同道,才来找你的,古人说宝剑赠烈士,看你老弟相貌堂堂,一定是早就扬名立万的人物,小老儿可惜太穷了,赠是赠不起,就是要买,也总该替它找个好主人……」

他虽是尽量放轻声音,但丁天仁听得清清楚楚,心想:「听他口气,好像有一柄宝剑想要买给蓝褂汉子了。」

蓝褂汉子自然也听出来了,本来大大刺刺,爱理不理的神气,稍稍好了些,目光一瞥瘦高老头抱在前的青布囊,问道:「你有宝剑要卖?」

「是,是。」瘦高老头看他似有意思,心头一惊,忙道:「不瞒你老弟说,这柄宝剑寒家已经传了三代,还是小老儿的先曾祖当贵州知府时一位将军送的,不但斩金截铁,还可以伏魔辟邪,是一柄名剑。

蓝褂汉子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会使剑的人,有谁不喜名剑的?,这就说道:「你拿出来看看。」

「是,是。」瘦高老头口中没命的应着,从抱在前的长形布囊中,打开袋口,取出一柄长剑来。

丁天仁听他把这柄剑说得如此名贵,自然也极为注意,此时看他从布囊中取出来的长剑,果然形式古朴,剑柄已成焦黑,剑鞘也陈旧不堪。就在此时,只听呛的一声,瘦高老头已经把长剑从鞘中抽将出来,长剑这一出鞘,便见剑身上寒电般一闪,光芒流动,不可逼视、心中暗暗叫了声:「好剑。」

蓝褂汉子也是使剑名家,自然识货,看得微微点了下头。

瘦高老头馅笑道:「你老弟是行家,辽到个错吧?古人时常说,好的宝剑可以吹毛立断,这柄剑也办得到,不信,你看。」

他迅速从头上拔下一白头发,放到剑锋上,用口轻轻一吹,那头发果然立时齐中折断。瘦高老头得意的笑道,「小老儿没骗你吧?」

蓝褂汉子看得目芒飞闪,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瘦高老头伸出五手指,比了一下,耸着肩谄笑道:「这是小老儿三代祖传名剑,小老儿要这个数目不算贵吧?」

蓝褂汉子心想:「这柄如果真是名剑,就是五千两也不贵,他可能只要五百两。」一面微微摇头道:「你开的数目太高了。」

「不高,不高。」瘦高老头道:「你老弟刚才也看到了,这是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宝剑。」

蓝褂汉子道:「削铁如泥?」

「是,是。」瘦高老头忙道:「普通上好缅刀,也可以削铁如泥,但这是宝剑,就算百炼钢的刀剑,也一样削来如泥。」

蓝褂汉子不信道:「你说它削得动百炼钢的刀剑?」

「是,是。」瘦高老头连连点头,谄笑道:「用它削百炼钢的刀剑,哈,就好比削豆腐一般。」

蓝褂汉子道:「我不信。」

瘦高老头目光一溜桌上青布囊,耸耸肩笑道:「这个布囊里,一定是你老弟的随身兵刃了,你老弟是大行家,随身兵刃定是最上上的钢铸制的,你只要拿出来试试,就知道了。

蓝褂汉子目芒飞动,心中也有些不大相信,自己这柄长剑,确是干中挑一的百炼钢铸制,普通的刀剑也可以削得断,他这柄剑真要削得断自己长剑,那真是「宝剑」了,心念一动,点头道:「好,我也想试试。」

瘦高老头立即把手中长剑递了过去,一面巴结的道:「让小老儿来。」

他双手迅快解开袋口,取出一柄红穗长剑。然后用力按了下吞口,呛的一声拔出长剑,但见剑身呈淡青,刀薄如纸,也确实是一柄百练钢的好剑。

瘦高老头把剑尖搁在桌沿上,说道:「老弟,可以削了。」

蓝褂汉子只觉自己手中这把长剑,大概只有二尺六七寸长,除了初出匣时,光华闪动,森寒逼人,现在时间梢久,也不觉得什么了。心中想着,就举剑朝自己剑上轻轻挥落。耳中但听「嗒」的一声,剑刃过处,果然一下就削下了两寸长一截,果然像削豆腐一般,心中一高兴,振腕之间又「嗒」「嗒」两声,削下寸许长两截来。

瘦高老头一脸谄笑,说道,「你现在相信了?」

他迅快收起被削断了四寸长的长剑,纳入布囊之中,放到桌上,一面又道:「这样一柄宝剑,小老儿只要卖这个数目,实在便宜,你老弟……」

蓝褂汉子手中拿着「宝剑」,确实爱不释手,不待他说下去,就道:「我出你两百两银子,你看如何?」

「两百两。」瘦高老头心里原是想卖个五十两银子,一听对方说出二百两,自然要发怔了。

蓝褂汉子不待他开口,又道:「像这样的好剑,照说五百两也不算贵,但在下身边,只有二百两银子,全给你了。」

他伸手从怀中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放,老实不客气取过剑鞘,还剑入匣,也不再套入布囊,随手挂到了身边。这是因为瘦高老头说过要五百两的,怕他不卖,才把剑挂到身边的,意思是你不卖,我也非买不可。

瘦高老头手里拿着银票;心中已经满怀高兴,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望着蓝褂汉子道:」小老儿说过,古人说得好,宝剑赠烈士,小老儿是穷得不得已才买的,你老弟身边只有二百两,那也只好如此了,只是你老弟这把刀就送给小老儿吧。」

他把银票徐徐收入怀中,一手正待去取桌上的青布囊。蓝褂汉子道:「断剑送给你可以,不过要把剑穗留下。」

瘦高老头连声答应,忙着从布囊中解下红色剑穗,放到桌上,然后取起青布囊,双手抱在怀中,连连躬身道:「小老儿少陪。」

弓着身子,像大马猴似的一颠一颠,往门外走去。就在他出门之时,正好有两个身穿青布大褂的汉子各自手中提一长形布囊,从门外大步走入。丁天仁眼看蓝褂汉子花二百两银子,买了一柄削钢如泥的宝剑,也觉得不贵,心想:这样一柄好剑,就是自己也会买下来。

心中想着;只见从门外走来的两个汉子一直走到蓝褂汉子巢边,双手下垂,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堂主。」

丁天仁心中暗暗道:「不知他是什么堂主,看来身份似乎不低。」

蓝褂汉子口中「唔」了一声,抬目道:「你们才来,快坐下来。」

两个汉子答应一声,分在他左右两边坐下,把手中青布长囊放到身边的椅子上。茶博士问了两人要喝什么,迅快就送上两把茶壶,沏上开水,退了下去。

左边一个看到桌上放着的剑穗,忍不住问道:「堂主这剑穗……」

蓝褂汉子喝了口茶,得意的笑道:「本座方才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下一柄宝剑,才把剑穗解下来的。」

右首汉子忙道:「堂主法眼,买下来的自然是宝剑了。」

蓝褂汉子微笑道:「确实是一把吹毛立断,削钢如泥的好剑,唔,不信你们试试。」

抬手抽出长剑,朝右首汉子递了过去。丁天仁看他抽出长剑之时,似乎没有方才那样光华湛然。

右首汉子赶忙站起身,接过宝剑,说道:「属下听说过最好的宝剑可以吹毛立断,但属下还没有见识过。」

蓝褂汉子笑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右首汉子应了声「是」,一手从头上拔下一头发,小心翼翼的放到剑刃之上,低下头呼的吹了一口气,头发分毫不动,他对堂主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只当自己吹得不够用力,这就用力呼的一声朝剑上吹去,头发依然如故,没有吹断,心中一急,又呼呼的吹了两口气,头发还是吹不断,不禁脸上一红,望望堂主,还没开口。

他连吹四口气,蓝褂汉子自然全看到了,脸上神色微变,说道:「任龙,把你的长剑取出来。」

他左首汉子答应一声,立即从身边青布囊中取出一柄红穗长剑,双手递去。蓝褂汉子伸手接过,右手一伸,再从右首汉子手中接过那柄「宝剑」。随手朝左手剑上削去。

「噹」一声金铁交呜,左手长剑竟然丝毫不动。蓝褂汉子在这丁瞬间,脸上陡现怒容,沉喝一声:「好个老贼,胆敢骗到我头上来了,快追。」

他把左手长剑迅即交还左首汉子,手持长剑,身形闪动,很快掠出门去。坐在他左右两个汉子惊慌失措,抓起桌上布囊,左首一个掏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就匆匆跟出去。

丁天仁看得暗暗惊奇,刚才是蓝褂汉子亲自试的,还一连断了三截,确实削钢如泥,何以瘦高老头一走,就削不动了呢?瘦高老头明明是个骗子,不但手法高朗,可能还是身怀上乘武功的人,不然,在他抽出剑来的刹那之间,怎会光芒闪耀,森寒逼人,由此可见是他把内功贯注到剑身上,才会有这样奇亮的流动光芒。这样一位高人,怎么会沦落到在茶馆酒肆,以卖剑为名,施展骗术,说来岂不可叹?

他一个人一面喝茶,一面想着心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见石破衣才施施然从后门口走了进来,赶快站起身招呼道:「二叔,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石破衣坐下之后,用手捶了几下背,才道:「二叔和这位老朋友,明明约在菱州见面,怎知把这里几条街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的影子。」

茶博士送来了一壶茶,就自退去。丁天仁道:「二叔,方才这里有一件事,真是彩极了,可惜你老来迟一步,没有遇上。」

石破衣哦了一声,问道:「如何彩法?」

丁天仁就把瘦高老头卖剑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石破衣口中「嗨」了一声道:「老朽到处找他,他却在这里捉弄人……」

丁天仁忙道:「二叔找的就是他吗?」

「怎么不是?」石破衣道:「他大概把约了二叔的事给忘了。」

丁天仁连忙道:「二叔,这人是谁呢?」

「欧阳休。」石破衣道:「大家都叫他醉翁,其实他真是名符其实的醉翁,一杯就醉。他最大的本领就是磨剑,经他磨过的剑,就是纯铁,也可变成钢,所以大家又称他磨剑老人。」

丁天仁道:「不知他武功如何,方才那个被称为堂主的人,和他两个手下都赶了出去,找他算账去的。」

石破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那是因为这个堂主不知他就是磨剑老人,知道了,就算天王老子借胆给他,他也不敢追上去了。」

丁天仁问道:「磨剑老人很厉害的吗?」

石破衣道:「他一双手就是剑,就算你是百炼钢的刀剑,他只要磨几下掌,就可以把它削断,二叔带你来找他,因为他几十年来从未收过徒弟,希望他能把这一手绝活传你。」

丁天仁道:「这是他独步武林的绝技怎么肯轻易传人。」

石破衣笑道:「所以我带你来给他瞧瞧,像你这样资质,是练武的奇才,他到哪里去找?只要他一高兴,就会传给你了。」

时间渐渐接近黄昏,茶客渐渐散去,石破衣站起身道:「走,咱们到楼上去用晚餐了。」

晚餐之后,石破衣领着丁天仁来至横街一家叫菱州老栈的客店落脚。第二天中午,又去瞿塘春酒楼用餐,「饭后,石破衣又要丁天仁在楼下的翟塘春茶园喝茶,他又匆匆走了。

丁天仁现在已经知道石破衣可能又是找磨剑老人去,也就一个人在茶园里喫茶,待了一个下午,晚上又去楼上酒楼进餐。两天来的生活,就过得这么刻板。丁天仁心里早就料到,自己两人在菱州一待两天,终日无所事事,很可能是在等待什么?

一连两天,午、晚两餐,为什么都要在瞿塘春酒楼吃呢?因为瞿塘春酒楼,是全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二叔要等的人,一定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如果到了菱州,就一定会上首屈二指的大酒楼来。

这人会是谁呢?

第三天中午,他们又在瞿塘春酒楼用餐,石破衣照例每餐都要喝酒,喝酒照例不喜和人说话。他自斟自酌。一杯复一杯,好不悠然自得。丁天仁和他一起,这些日子也习惯了,你喝你的酒,我吃我的饭,瞿塘春酒楼厨司手艺是一流的,叫了两个菜,色香味俱佳,丁天仁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三碗饭。饭后,跑堂的给他送一杯香茗,他就悠闲的凭窗看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

就在此时,楼梯上走上三位少年公子,走在前面一个身穿天青夹袍。生得剑眉朗目,少年英俊,只是脸色稍稍黑了一些,那是经常在外,给太阳晒黑的,但英气飒飒,顾盼之间,有如玉树临风。

稍后两人个子稍矮,却生得修眉星目,肤色白皙,同样的英俊滞洒,风流美男子!而且这三位少年公子同样腰悬长剑,敢情还是武林世家出来的。

丁天仁乍睹三人,心头不由暮然一怔,这第一个少年公子,如果自己脸上不经过易容,那么看到他,不就和自己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样?这人不论面貌。身材,一举一动,莫不活脱脱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甚至连他腰间那柄佩剑,也正是大哥送给自己的紫虹剑。

他身后两人,自己也最熟悉不过了,一个是自己口盟二弟金兰,一个是师叔的义女,易钗而弁化名丁天义的易云英。

他居然假冒了自己……他在这一瞬之间,几乎要霍地站起身来,突听耳边及时响起石破衣「传音入密」的话声:「小兄弟,千万忍耐,冲动不得,否则咱们此行,全功尽弃了。」

丁天仁心里突然有些明白过来,石破衣三天来每餐都要上瞿塘春酒楼来,原来就是在等他们三人了。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儿,也要如此口紧,一直瞒着自己。想到这里,不觉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道长这三天来,等的就是他们了,为什么不肯早些和我说呢?」

石破衣咕了口酒,朝他一笑,仍以、「传音入密」说道:「老朽不是不肯早些和你说,实在事关重大,事前连半点口风都洩露不得……哦,小兄弟注意,从现在起,你不可再以「传音入密」和老朽说话了。」

他在说话之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左首迅快瞄了一眼。丁天仁听他忽然要自己不可和他以「传音入密」交谈,难道「传音入密」也会被人听去?哦,石道长目光朝左迅速一瞥,莫非左首有什么人不成?

心念一动,右手拿起茶杯,装作漫不经意的迥眼朝左首桌上看去,原来左首桌上,刚坐下一个身穿蓝缎夹袍的老者,这人年约五旬开外,四方脸,浓眉,阔嘴,须发花白,看去像个商贾。

这时正好跑堂的送上一盏香茗,在问他要些什么。丁天仁再回头看去,那个假冒自己的人和二弟金兰、三弟易云英已在一张空桌坐下,三人好像谈笑甚欢,但因距离得较远,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他不看犹可,这一看不由又气往上冲,恨不得过去一下制住这假冒的人,问问清楚,忍不住取起茶杯,喝了一口,乘机又以「传音入密」朝石破衣问道:「道长,你到底有何打算?」

石破衣咳呛了一声,举杯喝了口酒,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唉,小兄弟,你怎么一点耐也没有?这件事咱们回去再说,这老傢伙刚才正在注意咱们,不可让他瞧出来了。」

过了一回,石破衣已经喝完两壶酒,就醉醺醺的站起身来,丁天仁慌忙跟着站起,一同下楼,回转客店。

丁天仁掩上房门,急急说道,「道长……」

石破衣摆了下手道,」你不用多说,快坐下来,老朽有话和你说。」

丁天仁依言在铺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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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 假作真来真亦假

石破衣从怀中取出五个拇指大的扁瓶,说道:「这就是岭南温家三宝,另外二瓶是「闻风散」和「迷信丹」的解药,你仔细收好了。」

丁天仁望着他,迟疑的道:「道长……」

石破衣不待他说下去,笑了笑道:「这东西对你今后用处大大了:第一是「清灵丹」不但能解一切迷药,也专解天下奇毒。第二是」迷信丹」服下之后,永远对你信服,武林中有不少黑道中人,杀不胜杀,给他服下一粒,就可为你所用,化敌为己用,这也是一件好事。第三「闻风散」,只要用指甲挑上少许,以内功弹出,十步之内,立可使最强的敌人昏迷过去,留在身边。可防万一,现在你明白了吧?」

丁天仁点头道:「在下明白。」说着把五个扁瓶一起收入怀中。

石破衣道:「小兄弟,以你目前的身手,江湖上尽可去得,所缺少的只是江湖经验而已,老朽赠你两句话,你记住了,逢人只说三分活,遇事最好口不开,能够做到了,就是老江湖也会对你莫测高深。」

丁天仁道:「道长对在下说这些活,好像道长要走了吗?」

石破衣笑了笑道:「要走的不是老朽,是小兄弟。」

丁天仁愕然道:「在下要去那里呢?」

石破衣道:「要去那里,要到晚上才知道,目前老朽也说不出来,只是小兄弟此去,身系武林安危,老朽不能随时在你身边,凡事务必小心。」

丁天仁看他说得这么郑重,心头有些惶恐,说道:「道长,如你所说,责任如此重大,在下只怕难以胜任。」

石破衣笑道:「小兄弟一定可以胜任愉快,而且这件事除了你,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代理,好在你身边还有两个义妹,可以帮你。」

丁天仁奇道:「在下只有一个云妹……」

石破衣道:「金兰不是你义妹吗?」

丁天仁怔道:「你说金兰是女的?」

「你真的不知道?」

石破衣道:「她是擎天手金赞臣唯一的掌珠,本来叫做兰儿,她爹从小给她男装打扮,才叫金兰的。」

丁天仁道:「道长不说,在下真还一点也看不出来。」

石破衣取起茶盅,喝了一口,轻唉一声道:「这醉鬼真是误事,明明约好了的,竟会三天不见人影,这要到那里去找?」丁天仁心知他说的一定是磨剑老人了,自己不知他们的交情如何,就不好多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黄昏时候,石破衣今晚可不再上瞿塘春酒楼去,两人只是在附近一家面馆,叫了两碗面,一盘酱牛和十八个馒头,另外当然还有一壶酒。他依然像是在等人,等的人当然是醉翁欧阳休了,但始终不见有人过来。石破衣敢情愈等愈不耐烦,喝完第二壶酒,端起面碗,希哩呼噜很快把一碗面连吞带咽装进肚里,就结账出门。

丁天仁看他神色似乎很不愉快,走出面馆,又走了几步路,才道:「二叔,你老好像有些不愉快?」

石破衣哼了一声道:「这里是老朽和醉鬼约好的地方,老朽等了他三天,看来他真的不来了,哼,其实没有他,咱们一样办事。」

二更时分,菱州老栈第二进上房屋脊上,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这人轻功极为高明,颠着足尖,走在屋瓦上,一点声息也没有!现在他停下来了,原来是个瘦高个子,弯着腰,东张西望,活像二一大马猴。就在此时,他突然似有警觉,迅疾转过身去。这一转过身去,陡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须发已见花白,一双炯炯目光,宛如两点寒星,双方相距不过八尺光景。

瘦高个子不防此人会在他身后出现,心头大吃一惊,口中低「哗」了一声,拔足就跑,他跑的时候,扛头缩肩,连蹦带跳;更像马猴了,说实在他跑得真还极快!蓝袍老者口中发出一声沉嘿,不见他拧腰点足,一道人影迅疾扑起,右手一探,朝瘦高个子后心抓去。

这一抓风声嘶然,眼看快要抓到,但瘦高个子也正在没命的连跳带跑,你手指快要抓落,他一跳之势就窜了出去,这一抓也就落了空。蓝袍老者几乎不相信自己既已出手;竟会抓不到他,心头一怒,猛吸一口真气,身如电,再次凌空扑起,猛向瘦高个子身后扑去,右手箕张,朝前抓出。

瘦高个子本不知道蓝袍老者两次探手抓来,他沿着屋脊跑了段路,想回头瞧瞧有没有追来?那知这一回头、瞥见蓝袍老者凌空扑来,他连对方抓来的车爪都没着清,口中惊「啊」二声,缩头朝前窜出。

这一下蓝袍老者是看准了才出手的,那知瘦高个子这一缩头前窜,依然只是毫厘之差,抓了个空。瘦高个子发现有人追了下来,自然要没命的飞跑,从客店屋脊,跃上毗连的民房,一重又一重奔跃而过。后面的蓝袍老者两次没有抓到,心头大怒,岂肯放过,自然要一路衔尾疾追下去。片刻之间,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已经追出城外。蓝袍老者真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连蹦带跳,看他跑得也并不很快,居然一直能和自己保持着一丈距离,始终追不上他,心头更是怒恼不已。

这样又追了顿饭工夫,现在离城少说也有二三十里了,前面瘦高个子依然缩着头直跑,蓝袍老者越追越怒,忍不住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双方距离极近,瘦高个子自然听到了,口中哼道:「站住就站住,谁还怕了谁?」他果然一下站住,转过身来,瞪着两颗豆眼,只是喘气。

蓝袍老者提着双手,举步朝他逼过去,喝道:「朋友是什么人?到客栈上房去做什么?」

瘦高个午看他提着双手逼近过来,慌忙也提起双手,往后退去,口中不住喘息,一面说道:「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

蓝袍老者看他学着自己提起双手。心中暗暗冷笑,这一式乃是自己独门杀着「出云爪」的准备式,难道你也会「出云爪」不成?

哦。此人只是脚程极快,但好像不会轻功提纵,是以一停下来,就不住的喘息,难道他不会武功?心念一动,冷喝道:「老夫要你快说,到客栈上房去做什么的?倘有半句虚言,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瘦高个子又连退了两步,脸色有些发白,疑俱的道:「你……是官家的鹰爪……」

蓝袍老者嘿然道:「老夫不是。」

瘦高个子稍稍放宽了心,耸耸肩谄笑道:「你老人家不是官家鹰爪就好,咳,你老方才早些说了,小老儿就不用没命的跑了。」

蓝袍老者看他一副猥琐模样,不屑的道:「好,你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客栈上房去做什么的?」

瘦高个子这回胆子大了,不觉跨上两步,凑着脸陪笑道:「你老垂询,小老儿也就只好直说了,菱州老栈上房,今天来了三位少年公子……」

蓝袍老者心头一动,沉哼道:「三位少年公子关你什么事?」

「嘻嘻。」瘦高个子又凑上一步,馅笑道:「这三位少年公子衣着光鲜,身上自然有不少油水,嘻嘻,小老儿……」

他话似乎不好意思没说下去,但提在前的双手,手指下垂,轻轻动了几下,原来他是个老偷儿!蓝袍老者听得几乎气昏了头,凭他在江湖上的名头,追上几十里,竟然只是一个下五门的偷儿,口中怒嘿一声。

「很好,你可以走了。」

右手突然朝前一挥,这一下虽然只使了五成力道,但已足可把瘦高个子内腑一齐震碎而有余!那知瘦高个子一双豆眼一直一霎不霎的盯着他,这时骤睹蓝袍老者提着的右手突然挥来,心头一惊,也急忙依佯葫芦把他提着的右手朝前挥出,口中咦道:「你老怎么这样不讲理,说动手就动手……」

「蓬。」双手接实,竟然铢两悉称,两个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这下不禁看得蓝袍老者心头猛然一楞,自己使的这一记「苍龙拂水」,乃是九式「出云爪」之一,对方不可能会使,他好像是看了自己手势才模仿着使出来的,居然能和自己平分秋色,心头更是怒恼,喝了声:「很好。」

身形倏然欺进,右手一收再发,五指箕张如钩。猛向瘦高个子抓去,这一记「毒龙探爪」,含怒出手,不但快捷如风,手爪上也用了**成力道,自然不敢低估对方,才打算一举毙敌。

「不好,不好。」瘦高个子口中嚷着,脚下连退两步,豆眼一瞪,咦道:「你老好像认了真。」

他看了蓝袍老者右手一收再发,也赶紧右手一收再发,五指箕张,朝前推出。这一记依然是依样葫芦,临时模仿着对方手势使的。临时模仿,又在慌张匆忙之际,自然荒腔走板,不会很像,只是有些形式而已!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这一来一往两支水手爪乍然一接,又是「蓬」的一声大震,两个人依然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这下直惊得蓝袍老者双目圆瞪,半晌说不出话来,对方这瘦高个子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能以临时模仿自己的招式,接下自己**成力道的一爪,此人武功岂不是胜过自己甚多了?口中发出一声大笑,喝道:「哈哈,阁下果然真人不露相,你再接老夫一招试试。」

喝声出口,双臂上扬双手箕张,作出攫物之状,身形突然间好似增高了许多,原地跨上一步,双爪钩屈,朝前抓落。瘦高个子方才和他对过两招,觉得对方并没什么了不起,这时耸耸肩笑道,「试就试,你唬不倒小老儿的。」

口中说着,往后疾退两步,瞪着一双豆眼。你双臂上扬,双手箕张,他也双臂上扬,双手箕张,跟着也跨上一步,双爪钩曲,迎着蓝袍老者抓去。(他先前退后的两步,此时跨上一步,和蓝袍老者跨来的一步,双方一来一往正好相抵)。

要知蓝袍老者这一招「怒龙推云」,乃是九式「出云爪」中最厉害的一招,双爪齐发,足可洞穿金石,生裂虎豹,江湖上能够接得下这一击的人,可说寥寥无几,屈指可数!这招「怒龙推云」果然声势非同小可,掌心推出来的是两股暗劲奇强的掌力,汇成了一道汹涌的波涛,直撞而出。

在这道暗劲之间,另有九道劲急如箭的锐利指风,无声无息隐藏其间。就算你和他功力相等,出掌硬接,接下了他的掌风,也必会被他九道锐利指风所伤。这回双方还未接触,瘦高个子就已经给他比下去了,因为他推出来的手掌,本没有壮阔如涛的内劲,当然更没有隐藏在掌风中的锐利指力。

这一记接触得更快,但听「啪」的一声,双掌接实,瘦高个子连晃都没晃一下,蓝袍老者却被一连震退了三步之多。

瘦高个子忽然「啊」了一声,呵呵笑道:「小老儿想起来了,你就是九爪苍虯余沧海,哈,你老弟只有九手指,难怪要输我一指了。」

他伸着双手十手指,笑得极为得意,没待蓝袍老者开口接着又道:「小老儿虽然癡长你几岁,但惭愧得很,一生只是做些偷**狗的勾当,你老弟九爪苍虯名气却大得很。小老儿今晚真是时来运转,碰上你老弟,来,来,咱们就再玩几手。别说小老儿还胜过你一指,就是打成平手,明天传出江湖,我区老大和你较过手,岂不立可扬名立万,够露脸的了。」

口中说着,人已像大马猴似的,颠着足尖走了上来,双手扬处,似爪非爪,朝蓝袍老者抓来。他只是随手发爪,本没有招式。九爪苍虯余沧海成名多年,没想到今晚栽在这样一个自称老偷几手下,心头又惊又怒,这回对方抓来双手虽然毫无招式可言,却也不敢小觑了他,等到瘦高个子双手离身前还有四五尺光景,立即大喝一声:「来得好。」

双爪一前一后迎着击出。这回出手,自然用上了十二成力道,指风嘶然,十分凌厉!瘦高个子敢情发觉自己抓去的双手,不成章法,没有对方一前一后来得灵活,口中叫道:「这样不对。」

赶紧双手一缩,也跟着改成一前一后,朝前凑去。九爪苍虯方才已经领教过了,对方虽是模仿自己,却能胜过自己,这回岂肯和他硬接,抓出的双手木到中途,立即变招,右手翻处,疾扣对方左腕,身形随着一个轻旋左手五指如钩,闪电朝他后腰抓落。

瘦高个子两颗豆眼始终盯着他双手,你中途变招,我也立即中途变招,学着他的招式,身形快速半旋,正好避开对方右爪,右手一翻,朝对方抓来的左手抓去。九爪苍虯岂是等闲人物,既已看出对方似乎不会什么招式,只是临时学着自己手势,一时怒嘿一声,双手突然加快,身形电旋,爪发如风,朝瘦高个子急袭过去。

瘦高个子目光如豆,但却眼快手快,摹仿能力,确是十分了不起,不论你身形如何快法,双爪如何变化,他跟着你使,居然有模有佯,一记也没有遗漏。只是九爪苍虯爪功数十年,功力深厚,每一记都指风嘶然,锐如剑戟,瘦高个子依佯画着葫芦,可没有他错落锐厉的指风。但不论你九爪苍虯指风如何凌厉,终是差上这么一丁点,连对方一点衣角部没点上。

瘦高个子说得没错,你只有九恨手指,难怪要输我一指。两人这一以快打快,九爪苍虯就已发觉,对方比自己多一手指,确实管用得多,因为每一招出手,在变招之时,自己身上,总会被对方指尖戳上一下,差幸对方没练过指功,就算被戳上了,也只是隐隐有些痛而已,并无大碍。心中兀是惊疑不已,如果对方武功高过自己,何以自己身上被他手指连续戳中,却又伤不了自己?如说对方武功比自己差,何以自己又会久战不下,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越打越感到胆颤心惊,霍地往后跃退数尺,目注瘦高个子厉声道:「阁下究是何人?」

瘦高个子嘻的笑道:「小老儿就叫区老大。」

九爪苍虯沉哼一声,还没开口,突见一条人影疾掠而来,一连几个起落,就已落到两人之间。那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紫脸汉子,一眼看清场中两人,立即朝九爪苍虯抱拳行礼道,「原来余护法也在这里。」

说话之时,另有两名汉子相继掠来,看到九爪苍虯,也一齐抱拳行礼,恭敬的叫了声:「余护法。」

九爪苍虯含笑道:「纪堂主可有事吗?」

纪堂主(紫脸汉子)一指瘦高个子,说道:「属下是找他来的。」

在他说话之际,随同纪堂主来的两个蓝衣汉子已经一左一右朝瘦高个子逼近过去。瘦高个子一看情形不对,嘻的笑道:「余老弟,咱们的事儿,到此为止,小老儿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身形一侧,很滑溜的从两个蓝衣汉子身边闪出,还用手拍拍两人肩膀,说道:「再见。」颠着足尖奔行而去。

纪堂主耳中听他称呼余护法(老弟)。一时弄不清楚此人和余堂主的关系,倒也不敢鲁莽,只得任由瘦高个子扬长而去。

九爪苍虯问道:「纪堂主不是找他有事吗?」

纪堂主道:「其实也没什么,余护法认识他吗?」

九爪苍虯道:「不认识,他自称区老大,只是一个下五门的老偷儿,老夫只是发现他轻功不弱,追下来问问的。」

纪堂主道:「早知如此,就该把他留下的了。」

九爪苍虯问道:「他可是偷了纪堂主的东西?」

纪堂主道:「他在茶楼上,以一柄普通长剑,骗去属下二百两银子,属下正要找他算帐。」

说着就把在瞿塘春茶园受骗之事,大概说了一遍。九爪苍虯一手拈须,沉哼道:「如此说来,此人似乎颇不简单,纪堂主应该查查他海底才是。」

纪堂主唯唯应「是」。

刚近二更,菱州老栈后进屋脊上,又出现了两条人影。前面一条对上房每一个房间,都极为熟悉,不须打量,一下就落到南首一间的窗前,左手食指在板窗上戮了一个小孔,右手中指对小孔中屈指轻弹,接着毫不怠慢,双手一托,熟练的抵开两扇窗户,然后朝后面一个打了下手势,身形一弓,嗖的钻了进去。

后面一个立即跟着穿窗而入,前面一个这时已经奔近北首一张床前,回头以「传音入密」说道:「快把木窗掩上了。」

后面一个依言关上窗户,前面一个迅即撩起布帐,目光一注,看清床上躺着的正是乔装丁天仁的青年,不觉得意一笑,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倾出一颗药丸,一下纳入他的口中,直起腰在床沿上坐下。再从怀中取出一支扁盒,打开盒盖,用两个手指拈出一颗药丸,在假丁天仁的脸上滚转了几下,再用手指在他脸上一阵拭抹,把他易容药物拭去,顿时恢复了他原来的面貌,那是一个二十四五的青年,脸型稍嫌瘦削,倒也生得眉清目秀。

站在后面的一个忍不住低声问道:「二叔,这人是谁呢?」

原来这两人正是石破衣和丁天仁,石破衣轻声道:「快别出声,我事情还没做完呢。」

口中说着双手丝毫没停,在青年人脸上易起容来。不过盏茶工夫,就把青年人易成了现在的丁天仁模佯。(脸色黝黑眉大眼的憨厚少年)然后朝丁天仁道:「现在该你了,快坐下来。」

丁天仁问道:「二叔是要我改扮他吗?」

石破衣道:「这还用说?」

丁天仁道:「那就只要把我脸上的易容药物洗去就成了。」

「不成。」石破衣道,「他扮你,脸上是易了容的,一个人脸上有没有易容,老江湖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你脸上没有易容,如何瞒得过他们?」

丁天仁道:「好吧。」说着,就依言在床沿上坐下,一面又道:「这么说,在下跟你老学会了易容术,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了。」

石破衣开始给他脸上洗去易容药物,接着又易起容来,一面笑道:「老朽指的只是一般易容术而言,老朽这手易容术,不是吹的,可以说独步江湖,不然,几十年来,有谁见过我石破衣的真面目来了?」

丁天仁笑道:「原来道长……」

「嘘。」石破衣道:「你脸上正在易容,不可说话。」

一会工夫,易容完毕,石破衣道:「现在你快些脱下这身衣服,去把他的长衫穿上。哦,你记住了,以后虽在睡觉的时候,也要把辟邪玉珮挂在口,这小子若非把玉珮挂在束腰带上,闻风散就迷不倒他了。」

原来他刚才从板窗小孔中弹入的就是温九姑的「闻风散」,丁天仁迅快脱下长衫,取下挂在床头的青绸长袍穿到身上,再从几上取过缕花束腰带,束到腰上。

石破衣也没闲着,把丁天仁脱下的长衫,换到瘦削脸青年身上,回头道:「现在可以点上灯了。」

丁天仁依言点起了灯,石破衣取出「闻风散」解药,用指甲挑了少许,弹到瘦削青年鼻孔中,瘦削脸青年打了一个喷嚏,倏地睁开眼来,石破衣方才已喂了他一粒「迷信丹」,是以他虽然醒来,还有点迷惑。

石破衣让他坐起,含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唔,你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还记不记得?」

瘦削脸青年道:「我叫王绍三。」

石破衣心中暗道:「自己和丁天仁取的两个假名,真还凑朽。」一面微微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叫王小七,我是你二叔,你可要记住了。」

瘦削脸青年果然叫了声:「二叔,侄儿记下了。」

「很好。」石破衣点点头道:「你们要去那里?」

瘦削脸青年道:「侄儿奉命前去巫山神女,明晚二更去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集合。」

石破衣点点头道:「咳,你又记错了,是咱们叔侄两个要到巫山去的,不是奉命去的。」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丁天仁道:「明天一早,你要先给两个女娃儿服下「迷信丹」解药,明晚二更要到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去,其余的事,老朽会随时和你连络的。」

丁天仁点了点头,他以「传音」问道:「那么明天就要赶去白帝城了?」

石破衣「传音」说道:「白帝城离菱州很近,你们住在这里好了。」接着站起身道,「小七,咱们该走了,不多打扰丁公子了。」

王小七(瘦削脸青年)果然跟着站起,朝丁天仁拱拱手道:「丁公子,打扰了。」

丁天仁看得心头暗暗惊凛不止,九寡十八迷温九姑的「迷信丹」果然厉害得很,小粒丹丸,把整个人都改变了。一面连忙还礼道:「二位好走,恕在下不送。」

石破衣领着王小七依然从窗户退了出去,丁天仁目送两条人影朝前进掠去,随手关上窗户、脱下长衫,回到床上坐下,心中暗自沉思,不知明天去巫山神女,要做什么?但继而一想,石道长曾说他随时会和自己连络,自己只要听他的就好了。想到这里,就盘膝坐定,运起功来。

第二天清晨,丁天仁穿上长袍,束好腰带,也佩带上了紫虹剑,店伙送来洗脸水,盥洗完毕。店伙就在房中一张小桌子上,摆好三副碗筷。送来早点。

金兰、易云英也正好同时跨了进来,口中叫着:「大哥早。」

就分别在大哥左右两把椅上坐下,各自吃着早餐。丁天仁等她们吃毕,就从怀中取出白瓷扁瓶。倾出两颗只有半粒绿豆大的药丸,分给两人,说道:「两位贤弟快把这药丸吞下去了。」

金兰接过药丸,吃惊的问道:「是稀饭里被人做了手脚?」

丁天仁笑道:「你不用多问,把药丸服了,就会知道。」

金兰、易云英依言把药丸吞、了下去。了天仁等过了盏茶光景,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感觉吗?」

易云英道:「没有什么呀。」

金兰仔细体会了下,眨眨眼道:「好像头脑清爽了些。」

易云英点头道,「好像是有一些,哦,大哥,到底是什么事吁?」

丁天仁低声道:「你们被人家下了迷信丹。」

易云英问道:「大哥,什么是迷信丹呢?」

丁天仁道:「迷信丹是岭南温家的一种迷药,服下之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失去主意,永远服从某一个人,迷信就是迷失自己,相信别人的意思。」

金兰奇道:「我们一直在一起,大哥没有被迷失吗?」

丁天仁笑了笑道:「你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我是昨晚才来的。」

说到这里,不待两人发问,就从自己三人向山家投宿,不想祖孙二人,竞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师徒,她如何制注金易二人,威胁自己放下短剑,由红儿点了自己几处道……

易云英叫道:「大哥……」

丁天仁道:「你别嘴,听我说下去。」

接着就说到自己如何被人易容救出,如何遇上石破衣。一直说到昨晚由自己代替了假冒自己的人为止,详细说了一遍。

金兰奇道:「大哥,这人会是什么人呢?」

丁天仁低声道:「他叫王绍三。」

金兰微微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不知是什么人派来的?」

丁天仁道:「当时时间太匆促了,石道长没有问他,我想一定是武林联盟了。」

易云英问道:「大哥,那我们要去那里呢?」

丁天仁道:「目的是巫山神女,不过今晚要去白帝城九里外的一座小庙集合。」

易云英又道:「到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集合做什么呢?」

丁天仁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另外有人和咱们一起去了,石道长说他会随时和我连络的。」

丁天仁昨晚听石破衣说过。金兰是姑娘乔装的。在说话之时,不觉多看了他两眼,他从没这样仔细的看过她,这一瞧果然可以看得出来,男人肤色最好,也绝不会有如此娇嫩的,而且两耳也穿过孔。

金兰敢情发觉大哥一直在看她,就显得有些忸怩,也少说话了。丁天仁心头不禁微微一凛,自己三人同行同宿,还是只作不知。也可减少许多顾忌,心中这一想,也就坦然了。

易云英问道:「大哥,我们该走啦。」

丁天仁笑道:「石道长说过白帝城离这里很近,我们还是住在这里的好。」接着哦道:「白天没有事,我们可以去茶馆里喝茶,前天我在茶馆里看到一件很可笑的事。」

金兰依然只是默默的坐着,没有开口。易云英问道:「大哥遇上了什么啊呢?」

丁天仁就把有一个瘦高老头卖剑给蓝褂汉子的事说了出来。易云英咭的笑出声来,说道:「一柄假剑骗了他二百两银子。」

丁天仁道:「如果换了我,也会上当的,他抽出来的时候。确实寒芒逼人,而且也亲自试过,把一柄百炼钢的长剑削断了三截,这样的宝剑,谁遇上了都会买的。」

金兰道:「这瘦高老头一定是一位游戏风尘的奇人了。」

丁天仁道:「我听石道长说,他就是磨剑老人。」

易云英问道:「磨剑老人是谁呢?」

金兰道:「我听爹说过,这位老人家本领可大呢,他只要右手掌在左手掌上像磨刀似的磨上几下,就可以断人家刀剑了。」

易云英听得羨慕的道:「这本领我学会了有多好,身边就不用带长剑了,哦,大哥,我们这时候就去,也许会碰到他呢?」

金兰道:「这位老人家已有几十年没在江湖露面了,那有这么凑巧,碰得上他?」

丁天仁觉得反正闲着,陪她们去茶馆喝茶也好,这就笑道:「今天反正没事,就去茶馆好了。」

易云英催道:「要去就快走了。」

现在丁天仁是识途老马了,他领着两人跨进瞿塘春茶园。他来过几次,茶博士自然认识他,只是前两天丁天仁一身穿着像个乡巴佬,今天换了青绸长袍,雕龙玉扣蓝丝缕花束腰带,还佩上一柄古剑,青缎薄底靴,严然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

和他同来的二位少年公子同样衣冠楚楚,丰神清秀。一派斯文的读书相公,偏偏每人腰间都挂着佩剑,这也难怪,这年头讲究时髦,世道一乱,读书人都要佩上口剑,表示自己是文武全才。不信你总看过孔老夫子的画像吧,整天讲仁义的老先生不是也佩上一柄长剑,装点门面吗?

茶博士微微一怔,赴忙呵着腰,陪笑道:「三位公子请到临窗的座位坐。」

他领三人来至一张临窗的桌子落坐,问了要喝什么茶。便自退去,不多一回,就送来一壶茗茶,当场沏了。易云英拿起茶壶,倒了三盅茶。

丁天仁目光一动,发觉自己右首隔了三张桌子,坐着两人,那不是温九姑和红儿还是准来,心中不禁一动,暗道:「她们在这里喝茶,莫非有什么事?」

红儿早就看到茶博士领着三人走来,此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偷偷的朝丁天仁投来,四目相投,她粉脸蓦地一红,急忙避了开去。丁天仁自然也看到了,想起那天晚上红儿在点自己道之时,下指不重,分明手下留情,尤其她刚才这一瞥,含情脉脉的神情,更含有关切之情……

「大哥。」金兰低声叫道:「我们右首第三桌,那不是温九寡妇吗?」

易云英急着问道:「在哪里?」

丁天仁听得一惊,急忙以「传音入密」朝两人说道:「你们不可出声,目前我们都是被「迷信丹」迷失了主意的人,千万别让她看出来了。」

易云英听到耳边响起大哥的声音,自己听义父说过,这是传音入密功夫,要内功已有相当纯造诣,才能练音成丝,出我之口,入人之耳,不会被第三者听去,大哥居然练成了传音入密,心中不禁一喜,急忙目光一抬,望着大哥,说道:「大哥,你练成了传音入密,几时也教我好不?」

丁天仁笑了笑道:「好……」

突然他看到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这人头盘小辫,身上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缩头。耸着双肩,那不是三天前卖假宝剑的瘦高老头,石道长说他就是醉翁欧阳休的磨剑老人。

今天,他捧在手上的不是剑;是一支漆得乌黑的鸩头杖。心中暗道,「看来他又要故技重施了。」一面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弟、三弟,快看,磨剑老人来了,但你们千万不可出声。」

磨剑老人和上次一样,站在入门处,一双眼却骨碌碌的朝厅上茶客直转,丁天仁话声方落,他目光也随着朝丁天仁投来,还裂开嘴笑了笑。丁天仁看得暗暗一惊,自己以「传音入密」说的话,莫非给他听去了?

金兰,易云英听说磨剑老人果然来了,急忙举目瞧去。只见磨剑老人目光一下落到温九姑的身上,不慌不忙夹着鸩头杖像大马猴似的朝两人桌边走去,弓着腰,陪笑道:「嘻嘻,老夫人请了。」

丁天仁看得暗道:「原来他要卖杖给她了。」

温九姑是什么人,磨剑老人还没走近,就发现他是朝她走去的,不觉冷冷的道:「什么事?」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凑上一步,谄笑道:」小老儿人穷志短,家里只剩下这支传了三代的鸩头杖,也拿出来卖了,这是真正出自云南的沉木做的,入手极轻,坚逾金钢,可比老夫人这支轻便得多,价钱也不贵,只要三……」

温九姑看他一副狠琐模样,不屑的道:「老婆子不要。」

易云英因他们隔着三张桌子,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低低的问道:「大哥,他们在说什么,你听得到吗?」

丁天仁就以「传音入密」和她说了。

易云英哈的笑道:「他又要……」

丁天仁「嘘」道:「快别作声。」

17

第十七章 再试云雨 一龙双凤爽歪歪

磨剑老人听温九姑说不要,不禁大失所望,把他抱在怀里的鸩头杖朝温九姑面前送去,还轻轻和温九姑拦在桌边的鸩杖碰了一下。

接着说道:「老夫人,你不妨比比看,小老儿这支鸩杖比你的这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不信,你拈着看看就知道了,这有多轻,那像你那支,拿在手里多笨重?」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用杖头轻轻的碰了温九姑的鸩杖一下。丁天仁看得心中一动,暗道:「敢情他在温九姑的鸩上,使了什么手脚不成?」

温九姑大是不耐,但以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出手,瘪嘴鼓动,怒声道:「走,老婆子说过不要,就是不要。」

磨剑老人连连点头道:「好,好,走,走,这样上好的沉木鸩头杖,老夫人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嘻嘻。」

他又把鸩杖抱在怀中,像大马猴般一颠一颠的朝门外走去。茶馆里只有一个温九姑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她不买,自然没有人买了。就在磨剑老人走出茶园门口之际。

丁天仁耳边突然响起一丝极细的声音说道:「小伙子,你二叔已经走了,今晚咱们白帝城外再见。」

丁天仁听得不期一怔,同时也想到他和石破衣可能己见过面,他口中的「二叔」,自然是指石破衣了。石道长已经走了?他去了那里?磨剑老人说今晚在白帝城外见面,不知又有什么事?只听易云英咦道:「大哥,他走了,我们要不要跟出去呢?」

丁天仁慌忙以「传音入密」说道:「快别作声,温九姑武功极高,咱们和她距离不过五丈,你说得最轻,只要她稍加留意,即可听得到。」

差幸就在磨剑老人堪堪出去,一个身穿青布短衫的汉子匆匆走入,一脚朝温九姑桌边走去,接着朝温九姑施了一礼道:「这位大概就是温护法了?」

温九姑「唔」了一声,水泡眼一翻,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衣汉子恭敬的道:「小的在红穗堂下任事,奉纪堂主之命,特来向温护法请安,本来纪堂主要亲自来的,因为……刚才余护法赶来,另有要事,所以要小的前来,敦请你老仙驾莅止。」

接着取出一份大红请柬,双手呈上。温九姑一生最喜人奉承,一手接过请柬,只看了一眼,就呷呷笑道:「你们纪堂主真是大客气了,老婆子昨晚刚到,他中午就给我洗尘,这个老婆子如何敢当?」

青衫汉子躬身道:「我们堂主说,像你老这样大大有名的人物,平时只怕连请都请不到,难得你老到了菱州,稍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温九姑听得大是高兴,点着头道:「好,红儿去结过帐,咱们走。」

青衣汉子忙道:「温护法的帐,小的已经结过了。」

温九姑呷呷尖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你果然能干得很,待回见到你们堂主,老婆子要他好好提拔提拔你。」

青衫汉子连连躬身道,「多谢老沪法栽培。」

温九姑一手担着鸩杖,往外行去,红儿紧跟着她身后,但一双秋水般明亮的眼睛,却向丁天仁投来。流露出依依之色。丁天仁也正好朝她看去,这回四目交投,她没有迴避。还朝丁天仁幽幽的一笑,才急步跟随温九姑出门而去。临去秋波那一转,丁天仁望着她后形,几乎怔怔的出了神。

金兰看到眼里,轻笑一声道:「三弟,你知道大哥在想什么心事?」

易云英道:「大哥在想什么心事?」

金兰低声道:「他是想着那个对他笑的姑娘出神!」

易云英道:「对大哥笑的姑娘?那是谁呢?」

金兰抿抿嘴笑道:「你不会问问他?」

易云英回头叫道:「大哥,刚对哪一位姑娘对你笑了?」

丁天仁口,中啊了一声道:「没有啊。」

易云英道:「二哥说,你明明在想着心事咯。」

丁天仁低声道:「我是在想磨剑老人说的话。」

易云英双目一睁,急急问道:「他和大哥说了些什么呢?」

丁天仁道:「他说今晚在白帝城外见。」

初更时分,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早已收拾停当,坐在大哥房里等待。这时由丁天仁为首,从后窗穿窗而出,就纵身掠起,飞越民房,一路朝东飞掠,一回工夫,就已奔近城脚,越城而出,不过顿饭时光,就已赶到白帝城。

只见前面出现一条影绰绰的人影,迎着三人走来,抱抱拳问道:「来的可是丁少侠吗?」

丁天仁心中暗道:「扮自己的人叫王绍三,他叫自己丁少侠,这就表示自己今晚是以丁天仁的身份与会了。」

心念迅速一转,立即抱拳道:「在下正是丁天仁。」

直到那人走近,才看清他是个一身蓝布劲装,背负红穗长剑的汉子。他朝丁天仁躬身道:「小的红穗堂下,奉命在这里恭候丁少侠三位的,三位请随小的来。」

丁天仁没有多问,颔首道:「好,你只管请。」

青衣汉子躬身应「是」,就走在前面领路,穿城而过,走了**里光景,折入一条小径,两边林木参天,不见天光,极为幽暗。又走了里许来路,山麓间果然影幢幢有一座小庙。

青衣汉子走近庙前,就脚下一停,回身道:「丁少侠三位请进。」

庙前左右两边,站着八名一身蓝布劲装背红穗长剑的汉子,挺腰凸肚,一副雄赳赳模佯。

丁天仁刚走近石阶,就听到耳边响起一丝极细的声舍说道:「小伙子,你们才来,听着,进去看到坐在中间的那个老小子,要说:「属下丁天仁参见副总护法,不可忘了,其余的人,你要装出有些傲气,只须点个头就好。」

这说话的敢情就是磨剑老人了,丁天仁丝毫不露,就率同金兰、易云英二人昂首进入山门,穿过小天井,阶上又有八名青衣劲装汉子雁翅般站在两边。

这座小庙只有一进殿宇,大殿中间、因有神龛,供桌,所余地方不大,神龛左首,点起两盏气死风灯,摆了六把椅子,倚旁放一张小几,是放茶水的。中间一张椅上,坐着一个高大的黑袍人,脸色黝黑,双目炯炯如电,颇有威仪。

这人,丁天仁曾在百里洲见过,据巢湖矇叟推测,他可能就是昔年玄教护法无敌手欧阳生。他下首左二右三五把椅子,已经坐了四个人,左上首是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年约六旬以外,方面浓眉,须发已见花白。这人丁天仁没有见过,他正是九爪苍虯余沧海。下首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她身后待立着红儿。

右上首是一个又瘦又高的青衣老头,脸型瘦得像一木头,除了两眼会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就是青竹神向问天。他下首空着一把椅子,还没人坐。再下来一把椅上,坐的是一个蓝褂汉子,就是在瞿塘春茶园被磨剑老人以一把普通青钢剑当宝剑卖给他的纪堂主。

这原是目光一瞥间的事,当下急趋而上,朝上首黑袍老者拱手道:「属下丁天仁参见副总护法。」

金兰、易云英也一齐抱拳为礼。黑袍老者目光朝丁天仁投来,含笑道:「丁少侠不可多礼,快请坐下。」

他右手抬了抬,指的就是右首那把没人坐的椅子,丁天仁心中暗道:「这把椅子大概就是给自己留的了。」这就依言走了过去。

坐在第三把椅子上的蓝褂汉子慌忙站起,朝走来的丁天仁拱拱手道:「兄弟红穗堂纪效忠,见过丁公子。」

丁天仁记着磨剑老人的话,「对其余的人,要装出有些傲气,只须点头就好。」这就朝他略为点头,口中「唔」了一声,自顾自在椅上落坐。

金兰、易云英眼看只有大哥一人有坐位,只好站到大哥身后。这时九爪苍虯余沧海,青竹神向问天也一齐朝丁天仁含笑点头。丁天仁也和他们点头答礼。

温九姑看得心中暗暗奇怪,忖道:余沧海,向问天这两个老东西一向眼高于顶,对姓丁的小子似乎客气得有些过了份,点头已经够了,还要抬起屁股来欠着身,就算他是天杀星的兄弟,也用不着如此奉承!嘿,这小子还是我温九姑擒回来的,不然会有如此听活?心中想着,目光极自然的朝丁天仁投去,只见丁天仁神色倨傲的朝自己看来,心中不由蓦地一惊,暗道:这小子「迷信丹」好似解了?红儿眼看丁天仁在副总护法面前居然也有坐位,而且还排在红穗堂主之上,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听师傅说,在副总护怯面前只有护法身份才有坐位,能够有资格当护法的,也只有像师傅等在江湖上成名几十年的寥寥数人而已,红穗堂堂主纪效忠,是这里的地主,才敬陪未座的。这么说,丁少侠也是护法身份了,但他是师傅擒来的,又喂他服了「迷信丹」,这怎么可能呢?她一双俏眼忍不住含情脉脉的只是看着他。

一名青衣汉子沏了一盏茶送上,放到几上。黑袍老者轻咳了一声道:「现在入都到齐了,咱们可以开始了。」

他从大袖中取出一小卷纸条,续道:「这是上面传下来金令,请大家传阅,巫山神女联合长江盟,到处搜索本盟下落,蓄意与本盟为敌。着令兄弟负责,会合诸位护法,一举消灭神女,再顺流而下,依次收服长江盟各个据点,目前第一步是对付神女,预定明晚行动,诸位可有什么高见?」

九爪苍虯余沧海笑道,「神女在江湖上独树一帜,虽然名气不小,其实只有秦楚云和她云妹白素素两人较难应付,其余只是一些门人弟子,年轻的女娃儿们,有副总座领导,还不手到擒来?何况咱们这次行动,还有温护法助阵,只要她抬抬手。就可把她们全数放倒,咱们本用不上动手,就大功告成。」

温九姑最爱有人当面奉承,闻言瘪嘴鼓动,呷呷尖笑道:「余老这是给老婆子脸土贴金,老婆子只会撤撒迷药,那里比得上诸位?但区区神女,却也不在老婆子眼里。」她口中虽说比不上在座诸位,但说到最后,还是夸下了海口。

丁天仁突听耳边响起磨剑老人的声音说道:「小伙子,这小寡妇讨厌得很,你不妨说她几句,行走江湖,当以武功为先,如果全仗迷药,胜之不武,也易令天下人嗤笑,也好杀杀她气焰。」

这话正合丁天仁心意,这就接口道:「我们行走江湖,当以武功为先,如果全以迷药取胜,也胜之不武,适足以使天下人嗤笑。」

他此话一出,听得温九姑脸上大变,一双水泡眼中光大盛,双腮鼓动,呷呷尖笑道:「小子,你懂什么?老婆子用了几十年迷药,谁敢嗤笑?」

说到这里,突然回头朝黑袍人问道,「副总护法,这小子好像没被「迷信丹」所迷失?」

丁天仁耳边又响起磨剑老人的声音,笑着道:「嘻嘻,小寡妇给你逗急了,小伙子,装得傲一点,要虎的站起来,指着小寡妇大喝一声:「温九姑,你说什么」?好,快站起来。」

丁天仁虎的站起,目光一注,大喝道:「温九姑,你说什么?」

黑袍老者浓眉微皱,右手朝丁天仁轻轻挥了两下,说道:「丁少侠,大家幸勿误会。快请坐下。」

一面回头以「传音入密」朝温九姑说了几句。温九姑听了他「传音入密」的话,一脸厉容顿时消散,代之而起的是惊惶之色,朝丁天仁呷呷尖笑道:「原来丁少侠会是三公子,老婆子真是失言了。」

丁天仁早已回身坐下,心中暗道:她口中的三公子,大概是指王绍三了,不知王绍三究竟是何来历,会使得像温九姑这样的人物,都有三分敬畏。红儿也听得暗暗奇怪,师傅何以称丁少侠「三公子」,而且前据后恭,这也不类师傅平日为人,难道他竟是大有来头的人?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觉更是朝他偷偷的瞧个不停。

黑袍老者适时道:「好了,大家说过算了,咱们还是讨论正事为重。」

青竹神向问天裂嘴笑道:「副总座是此行的主帅,咱们听副总座分配就好。」

黑袍老者听得极为受用,撚须笑道:「向兄好说,方才余兄说过,神女只有秦楚云和她云妹白素素两人,其余只是些小女孩,咱们人手已多出她们甚多。其实也不用分配什么了,只要明晚二更,抵达神女之后,由兄弟和纪堂主从正面进入,向兄率领的人由神女后进进入,温护法由左侧进入,丁少侠三位由右侧进入,以收分散敌人注意,在行动上务必力求隐秘,然后以流星为号,一起现身……」

九爪苍虯余沧海道:「副总座怎么把兄弟遗漏了?」

黑袍老者笑道:「兄弟怎么会把余兄遗漏了?兄弟是想请余兄担任咱们的总接应,即使响起流星火,也不用现身,那里需要支援,就支援那里,不知余兄意下如何?」

余沧海听得极为高兴,呵呵笑道:「副总座这是将令,兄弟得令。」

黑袍老者回头朝丁天仁道:「丁少侠大概对神女不大熟悉,明晚二更,自会有人接应。」

丁天仁欠身应「是」。

黑袍老者目光环视,问道:「诸位老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向问天道:「大概差不多了。」

黑袍老者站起身道:「诸位请吧。」

大家纷纷站起,黑袍老者当先走出,朝大家举手为礼,立即身化长虹,激而起,九爪苍虯余沧海,青竹神向问天也相继掠起,去势如箭,瞬息没人黑暗之中。

温九姑现在知道了丁天仁的身份,她一手拄杖,回身朝丁天仁含笑道:「丁少侠三位,恕老婆子先走一步了。」

丁天仁道:「温护法请。」

红儿俏目投了丁天仁一眼,跟着她师傅身后而去。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也相偕走出,只见本来站在庙前的红穗堂武士,这时也已全数撤走,只剩下了一个空庙。

金兰走了半里来路,忽然低笑道:「大哥,温九姑门下的红儿,你看如何?」

丁天仁脸上微微一热,故作不解,问道,「什么我看如何?」

金兰道,「我是问大哥,你觉得她如何?」

易云英只是抿嘴笑着,没有作声,丁天仁道:「我们和她又不很熟。」

金兰笑道:「但我看她对大哥好像蛮有意思的。」

丁天仁还没开口,只听身后有人尖声道:「对,对,那小妞确实蛮有意思,其实小姑娘家对小伙子有意思的还多着呢!」

丁天仁已听出是磨剑老人的声音,金兰乍听有人接口说活,一手按剑,倏地回过身去,叱道:「什么人?」

「小老儿,嘻嘻!」

就在丁天仁身后不远,像大马猴似的站着一个人影,接着笑道:「你们走得真快,小老儿想叫你们等一等都来不及,只好跟着你们身后来了。」

他不是磨剑老人还有谁来?丁天仁道:「二弟,不得无礼。」一面连忙拱手道:「不知老丈有何见教?」

易云英喜道:「你老就是磨剑老人?」

磨剑老人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来,咱们还是到小庙里面去坐。」

丁天仁迟疑的道:「那里……」

「都走了。」磨剑老人道:「时间不早,你们快些跟小老儿来。」

他话声一落,就像大马猴似的一颠一颠朝小庙走去。你别看他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实则快得如同奔马,三人跟在他身后,只得加紧脚步,还是不行,只好连纵带掠,才跟得上。

回入庙中,磨剑老人已在殿前石阶上坐下,用手拍拍石阶,说道:「小伙子,你坐下来,时间不早,咱们长话短说。小老儿听假道士说过你的情形,要小老儿把一点破烂功夫传给你。而且明晚就要应用,你愿不愿意学?」

丁天仁刚在他身旁坐下,还没来得及答话,易云英已经抢着道:「老丈是要把磨磨手掌就可以削断长剑的功夫传给大哥,大哥自然愿意了。」

磨剑老人侧脸笑道,「你急什么,不过见者有份,自然也少不了你们两个的。」

易云英喜道:「老丈也肯教我们吗?」

磨剑老人笑道:「你们两个没练过「先天气功」,内力不足,虽然不能练「掌剑功夫」,但小老儿拿出来的东西,也绝不会差到那里去。」

易云英喜得跳了起来,说道:「谢谢老丈。」

「咄!」磨剑老人道:「你们三个以后叫我老哥哥就好,老丈,老丈,小老儿又没如花如玉的女儿好嫁给你们,这老丈人不做也罢。」

这话听得金兰,易云英二人脸上不禁一热。磨剑老人又道:「小伙子,假道士要你明晚不可用紫虹剑,所以今晚必须把小老儿的「掌剑功夫」学会,好了,咱们这就开始,你听清楚了……」

接着念道:「左掌为阳,右掌为,触阳发,闪电乃生,功运劳,以掌代剑,以电击物,无物不克。」一面把如何运功,如何挥掌的诀要,仔细解说了一遍。

丁天仁一一牢记在心,磨剑老人间道:「小老儿讲完了,你记住了吗?」

丁天仁道:「在下记住了。」

「那就好。」磨剑老人道:「你有假道士输给你的二十年功力,内功已有五六成了,也就是说功力够了,阳触发的电也够了,只要懂得诀要,就可以使了,当然练到手法纯熟,熟能生巧,也极为重要,不过以你目前的功力,虽是初学乍练,要使出三分力道,一定可以办得到,明晚勉强也可用了。」

说到这里,朝金兰,易云英两人说道:「现在该你们两个女娃儿了,让你们大哥一个人去琢磨琢磨,你们坐过来。」

他这话「你们两个女娃儿」,听到易云英耳里,大哥本来就知道自己是女的,倒也并没有什么,这位二哥嘛,相处时间长了,也早就看出一些端儿来了,只是没有说穿而已!但是对金兰来说,她一直瞒着大哥,如今给磨剑老人一口叫出来,自然十分尬尴羞红了脸,作声不得。

两人依言傍着磨剑老人在石阶上坐下,磨剑老人道:「你们看清楚了。」

他左手五指并拢,由下往上,由内往外,在前划了个圆圈,然后手捏剑诀,食中二指直竖,朝前直点出去,就收回手势。

易云英问道:「老哥哥,就是这样吗?」

磨剑老人笑道:「还不够吗?」

易云英道:「这样简单?」

磨剑老人耸耸肩道:「这还简单?」

他一面用手比划,口中讲解如何圈手,如何发指,接着道:「小老儿教小伙子的那一手,只要懂得诀窍,就可使用,但你们的这一手可不同,出招手势和运劲发力,都要中规中矩,才能发挥威力,所以你们今晚必须练会才成,好了,现在你们练给我看看。」

金兰、易云英各自站起,依照他说的方法,圈手、点指做了一遍。磨剑老人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你们只是依样葫芦,好像做得很像,但却不能里外一致,这一招既要使内劲,又要使巧劲,要配合得恰到好处,纯出自然才好。」

他一面说话,一面随时给两人纠正姿势,这一式看去最是简单不过的招式,却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算稍梢中式。易云英问道:「老哥哥,这招怎么用法呢?」

磨剑老人笑道:「这招叫做「混元一气指」,不论对方用拳掌刀剑攻来,你都可以使,小老儿要你们练在左手,就是可以配合右手剑招使出。嘻嘻,不是小老儿夸口,只此一招,已可打遍天下,不遇到特级高手,已经没人接得下了,好了,你们再练一回,小老儿可要走了,明晚神女再见。」

说完,弯着腰朝庙外走去。金兰、易云英现在对这招「混元一气指」渐渐感觉到它的妙用,圈手之间,就有一股内力应手飞旋,等到骄指点出,也依稀似有一缕指风透指而出,信心大增,自然更加勤练不缀。

丁天仁这一阵工夫,对「剑掌」的要也揣摩纯熟,融会贯通,站起身来,眼看金、易二人还在小天井中勤练不休,不觉笑道:「两位贤妹,现在已经三更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两人同时收手,金兰胀红了脸,走到丁天仁面前,抱拳作揖,嗫嚅的道:「大哥,小妹一直瞒着你,小妹本名兰儿,因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就穿着男装,和大哥结为兄弟,一直没有和大哥说明白,大哥不会怪我吧?」

丁天仁含笑道:「行走江湖,穿男装要方便得多,愚兄怎么会怪你呢?三弟原是我师叔的义女,叫做易云英,就是为了要在江湖上行走,才改穿了男装,改名丁天义的,今后我门仍以兄弟相称好了。」

「谢谢大哥。」金兰回过头去朝易云英道:「三弟,原来你也是女的,你怎不早说呢?」

易云英轻笑道:「你没有说,我怎么和你说呢?」

金兰拉着她手道:「现在好了,我总算有伴了。」

丁天仁道:「我们该回去了。」

三人赶回菱州客店,各自回房就寝。丁天仁刚进屋不久,易云英就跟着进来了,而且把门给关上了,丁天仁奇怪地道:「云妹,你干什么?」

木门关上,易云英似乎十分尴尬,羞红着脸,不安地搓握着手,支支吾吾,道:「这个……嗯……」却见易云英脸蛋越来越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丁天仁见易云英一副欲言又止的害羞模样,更加奇怪,轻轻将易云英拉了过来。

易云英不安地拉着衣袖,半晌才道:「大哥,你比较喜欢谁?」

丁天仁道:「什么?」

易云英红着脸,低声道:「就是……兰姐姐,还有我啊。」

丁天仁伸手搂住易云英纤腰,微笑道:「当然是你啦。」

易云英双眼陡然明亮起来,道:「真的吗?」

丁天仁笑道:「谁来问我,我便说是谁。」

易云英楞了楞,小嘴一噘,嗔道:「大哥,我跟你说真的啦。」

丁天仁微微一笑,道:「那我可答不出来了。」

易云英脸上微微发热,低声道:「大哥,我看得出来,兰姐姐很喜欢你,得找个机会把话挑明……」

丁天仁一怔,道:「云妹,你真好。」

易云英羞得低下头去,不敢看着丁天仁,低声道:「大哥,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啦……」

丁天仁手掌上移,轻轻抚着易云英粉颈,道:「是啊,我很想啊……」

易云英身子一颤,低声道:「我……我也很想啊……」

丁天仁微笑道:「云妹这么喜欢这回事啊?」

易云英一阵娇羞,急忙道:「不……大哥,你别弄错喔,我只是……只是很久没跟大哥在一起了……」

丁天仁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拉着易云英,一起在床边坐下,道:「云妹,帮我一下好吗?」

易云英嗯了一声,面带羞涩,缓缓解开丁天仁衣带。丁天仁执起易云英右手,往她腰带上轻轻一按。易云英脸现红潮,轻轻松了腰带,衣襟放开,似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丁天仁推开被子,躺到床上,低声道:「云妹,躺下来。」

易云英顺从地躺在丁天仁身边,侧过身子,一对清澈的眼睛害羞地望着丁天仁,轻声道:「大哥。」

丁天仁侧转身体,了易云英柔顺的秀发,指尖落在两片樱唇上,温柔地来回拨弄。易云英嘤咛一声,不自觉闭上双眼,迟疑片刻,在指尖上吻了吻。丁天仁轻缓地挑逗那小小的唇,易云英娇躯微微颤抖,生涩地吮吻着,发出了「嗯嗯」的声息。

看着易云英认真的回应,丁天仁也不能只单纯引逗,撤开手指,吻了上去,品味香唇柔舌。一吻之下,易云英已是心弦大乱,忘我地回吻。两人交相缠吻之际,更动手除下对方衣衫。初时动作尚是斯文温和,但随着深吻转为激烈的热吻,丁天仁和易云英已渐渐沉醉于浓郁的情爱之中,手下也是一发不可收拾,胡乱拉扯。吻到尽头,两人喘息着分开,丁天仁固然衣物凌乱,易云英更是曲线毕露,上衫已被除去,一件鲜艳的红色小兜半掩酥,更衬托得她肌肤晶莹如玉,双腿之间稀疏的小草地满溢露水,诚实地显示出她是如何动情了。

那边金兰睡不着,想来找易云英聊聊,却发现易云英不在屋内,心中忖道:云妹一定是去找大哥了。心念方动,人已到了丁天仁的房里,正要敲门,一声声娇柔的女音传进耳中。金兰心中怦地一跳,好奇心起,偷偷往门缝间一望。

这一偷瞧,只把金兰羞得不知所措。只见房中红烛高烧,床上罗幕半掩,隐隐见到丁天仁和易云英全身赤裸,搂在一起,行那鱼水之欢。自有金兰同行,丁天仁和易云英不好有过份亲热的举动,都积压得甚久了。今日易云英动了情,哪里还能克制?两人自在房中亲热,哪知金兰正在门外?

自从那次以来,两人直至今日方有温存机会,丁天仁拥抱佳人,极尽怜惜地爱抚易云英肌肤,低声道:「云妹,云妹……」双手滑过她手臂、双肩、背脊,取下了那件小兜,停在那可爱的脯上。

易云英双目紧闭,兴奋地喘着气,任由丁天仁揉动她的房,手掌更按在丁天仁手背上,失神地叫道:「啊……大哥……」随着两粒樱桃般的淡红色慢慢挺立,易云英感受到的刺激也一波比一波高,房中充满了不胜娇羞的鸣泣声。

看着易云英渐趋迷乱,丁天仁忍不住下身硬直,顶端不停磨蹭着易云英私处,双手游移至易云英腰际,身位稍转,自己仰躺在下,让易云英伏在自己身上。易云英微微一怔,却见丁天仁眼中颇有捉挟之意,随即明白,不禁面红耳赤,摆动腰身,将私处往那火热的宝贝迎去,轻咬下唇,扭腰摆臀,宝贝慢慢了进去。

丁天仁手掌在她腰身和屁股之间来回抚,赞叹道:「云妹,你……你做得很好嘛。」

易云英羞得无以复加,低声道:「丢脸死了……大哥最讨厌了啦。」

口中虽然这么说,柔嫩的洞口却焦急地加速包裹着仰天直立的宝贝,给予它温润的感受,令丁天仁越来越是亢奋。易云英拚命压抑羞意,将宝贝纳入身体深处,这一番主动前戏,已弄得她香汗如雨,呻吟断断续续,情慾波动,漂亮的瞳孔中散发出渴望激情的要求。丁天仁手指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捏,示意继续。

易云英难为情地凝视丁天仁,低声道:「真的……要我来动吗?」

丁天仁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笑道:「我想看看云妹到底多厉害呢。」

易云英满脸通红,双手按在床上,藉以撑起上身,柳腰轻摆,开始慢慢动了起来。在易云英的主导下,丁天仁轻松地享受易云英温暖舒畅的身体,一边鼓励道:「对了,就像这样……云妹……真的很喔。」

易云英羞怯地摇着头,发丝飞散,急叫道:「好……大哥……大哥,我……我……啊啊……」

丁天仁轻声道:「别这么说,云妹,你现在这模样真的很好看呢。」

易云英又是一阵害羞,下身快感渐生,纤腰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扭动,情绪也更加高亢,一滴滴汗珠自双颊落在丁天仁前,下体交合处滋滋声不断传出,床单上水痕渐渐扩大。

「唔唔……啊……嗯……」逐渐被快感浪潮淹没的易云英,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双急速波动,虽然不甚丰盈,但致超凡的外型,加上无比的柔嫩,看起来另有一种诱人韵味,纯洁无瑕的脸蛋布满了羞赧忘我的表情,更令丁天仁魂为之销,不再出言引导易云英,双手突然在她腰边施力,娇躯摇晃得越发浪荡,宝贝进出得更是深入,几乎令易云英灵魂尽酥,香颈一仰,哀声叫道:「啊、啊呀。」一连串婉转娇啼随之不绝于耳。

忽然之间,易云英双手支持不住,整个趴倒在丁天仁身上,一对粉唇迷糊地乱吻丁天仁肩颈之间,犹自呻吟道:「唔……唔唔……大哥……大哥……」

丁天仁双手动着易云英腰间,剧烈的快感急速攀升,娇嫩的洞中一片滚烫,已经到了极限。易云英狂乱地扭曲身体,声音又像哭泣,又像欢叫,大声娇吟:「啊、啊啊……快……来……」

但见她勉力撑起身体,眼睫颤动,私处已如洪水氾滥似地,爱从宝贝进出之处大片飞溅。丁天仁陡然紧紧抓住易云英香臀,叫道:「云妹……云妹。」

「嗯……啊……啊啊啊。」一股灼热无比的力道赫然冲击易云英,迫使她发出了极乐的吟叫,在一瞬间,易云英的意识成了一片空白,旋即被丁天仁的炽热爱意所灌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颓然倒下,再次娇弱无力地倒在丁天仁怀里,迴荡着幸福的呜咽。白色的浊爆发逆流,自花瓣内汨汨而出。

易云英微弱地喘着气,柔弱地伏在丁天仁身上。丁天仁轻轻将她抱住,感受到的只有易云英嫩上柔腻的触感。过了好一阵,易云英慢慢仰起头,低声呢喃:「大哥……我……」脸上突然一阵羞红,道:「刚才……真的好舒服喔……」

门外金兰瞧见这一幕,心如火焚,不自觉往股间一,但觉手掌一贴裤布,立觉下身凉凉地,显然氾滥成灾已久了。她心如鹿撞,双颊火热,心中思绪大乱,双腿发软,倒在地上,将门撞得「砰」的一声响,当下大吃一惊,想要爬起来却怎能够。

正在慌张之间,突然伸出一双手将自己抱进了屋。金兰回头一看,正是丁天仁。丁天仁咧嘴一笑,将金兰搂在怀中,低头深深一吻。金兰吓了一跳,双手挣扎着要脱离丁天仁怀抱。可是丁天仁双手坚硬犹如铁箍,金兰紧闭的双唇挡不住丁天仁一波波的攻势,身子一软,任凭丁天仁予取予求,刹时间一颗心空空荡荡如上云端。

丁天仁将她横抱在前,金兰害羞的双眼紧闭,心头小鹿乱撞,娇喘微微。床上易云英披着被褥,遮住赤裸的身子,笑嘻嘻道:「兰姊姊看戏看够了吧,这下子便宜丁大哥了。」

丁天仁贼忒嘻嘻道:「妹妹身子柔若无骨,抱起来真舒服。」

金兰大羞,嗔道:「你们想做什么?」

丁天仁一脸严肃,郑重的道:「当然是「做人」啦。」说完笑着反手将门带上。房间外北风冷冽,房间内却是春意融融。

丁天仁感受着金兰嘴里吐出的热气,他侧过脸去,轻轻地触着金兰的耳朵、脸颊、眼睛和嘴唇。金兰的脸是那么白丽、洁净,嘴唇红润饱满,长长的睫毛乌黑闪亮。丁天仁感觉到一缕清淡温馨的暖气在金兰的唇间游动。天仁搂抱她的双臂一紧,嘴唇毫不犹豫地压在金兰的嘴上。金兰湿漉漉的润滑细长的舌头,似乎带着一层淡淡的甜味儿,金兰的舌端也很有技巧的捉住丁天仁的舌,并且没有要放开意思。

丁天仁将金兰抱起放在床上,易云英早已让过一旁,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俩人在床上翻滚、吻着。他们的嘴唇就像黏住似的黏在一起,俩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当丁天仁的嘴离开金兰的嘴唇时,金兰的舌头不由自主的伸出来追逐丁天仁的嘴。丁天仁马上开口吸吮着金兰伸出来的舌头,最后也跟着伸出舌头和金兰的舌头在她的口中纠缠着,不分不离。他们的口水和气息更是在嘴里融为一体,丁天仁两手紧紧地抱住金兰,俯身在上面。

丁天仁趴在金兰身上,心中一阵阵冲动,盯着金兰的大眼睛,对着金兰的嘴说:「兰妹妹,我爱你。」

金兰睁开雾朦朦的眼睛,望着丁天仁,像呵一口气似地轻轻地问道:「大哥,你不骗我的吧?」

丁天仁答:「我怎么会骗你,兰妹妹?」接着又说:「兰妹妹,今晚给我吧。」

金兰没有再说什么,将脸藏在丁天仁的怀里点点头。丁天仁一边亲吻金兰的头颈,一边哆哆嗦嗦地脱金兰的衣服和裙子。金兰一动不动地任丁天仁笨拙地脱下她的衣服,金兰穿的是很平常的红色肚兜,还有一条宽松的、薄薄的棉质亵裤,亵裤长及膝盖的上方。在丁天仁帮她脱去衣服时,亵裤向上紧紧地勒在金兰的身上,大腿的腹股沟和阜的部位形成一个Y字型。丁天仁知道,那下面就是自己未曾爱抚的缝。

丁天仁脱掉金兰身上的衣服后,在他眼前的金兰只穿着肚兜及亵裤的雪白体:丰满雪白的部,因红色肚兜的支撑而托出美丽雪白的沟。饱满诱人的房高挺着,顶着一粒樱桃熟透般的头。平坦的小腹显得相当的光滑,浑圆的臀部包在薄薄的亵裤里。白色的亵裤下包着隐隐若现的黑色神秘地带,雪白修长的大腿光滑白嫩。

丁天仁望着金兰雪白如凝般的肌肤,微透着红晕。丰腴白嫩的胴体有着美妙的曲线。让他感觉到金兰的体就像雕像般的匀称,一点暇疵也没有。金兰那少女的脯,在薄薄的衣衫下隐约而又醒目地耸起,丁天仁的一只手,有些哆嗦地挪动过来,碰到了它。他忍不住的吞咽下口水,伸手在金兰丰满浑圆的房,温柔的抚起来。

当丁天仁的手碰触到她的房时,金兰身体轻轻的发出颤抖,她闭上眼睛承受这难得的温柔。火热的手传来了温柔的感觉,这感觉从她的房慢慢的向全身扩散开来,让她的全身都产生淡淡的甜美感,而下体更传来阵阵涌出的快感及慾。丁天仁一面将手伸入肚兜下,用手指夹住金兰的头,揉搓着金兰柔软弹的房;另一手则伸到金兰的背后,将她的肚兜绳结解开。她的绷紧的脯宛然一汪春水似地淌开,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对房。

那一瞬间,丁天仁的心脏怦然颤抖。在那样的震颤中,他恍惚看到了金兰的两颗芯泛起酡红的、晶莹的光泽,小巧致、含苞欲放,又像是活灵活现的小灵似的。翘圆且富有弹的房,像脱开束缚般的迫不及待弹跳出来,不停颤动而高挺着。粉红小巧的头,因丁天仁的一阵抚,已经因刺激而站立挺起。美丽而微红的晕,衬托着头,令丁天仁垂涎想咬上一口。

「嗯……嗯……喔……」丁天仁真的如愿以偿地低下头去吸吮金兰如樱桃般的头,另一边则用手指夹住因刺激而突出的另一只头,整个手掌压在半球型丰满的房上旋转抚着。他只感觉到满口是水,清香袅绕,彷彿金兰微胀、饱满、鲜艳欲滴的头在唇间微颤,分泌出了那些甜汁。

「大哥……」金兰喃喃地说,伸出了手,丁天仁紧紧握住。

丁天仁吸吮坚硬的果仁,味道是微微的甘甜,舌尖转动时,金兰的身体缩了缩。

「啊……嗯……喔……」金兰受到这种刺激,金兰觉得大脑麻痺,同时全身火热有如在梦中,觉得快要晕过去了。丁天仁的吸吮和爱抚使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上下扭动起来,道里的嫩和子也开始流出湿润的水。丁天仁的嘴用力的吸着、含着,更用舌头在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断的打转。在另一边的房上则大力按下去,在白嫩坚挺上不断的揉弄。手指更在她的头,揉揉捏捏。金兰像是怕他跑掉似的紧抱着丁天仁的头,她将丁天仁的头往自己的房上紧压着,这让丁天仁心中的慾火更加上涨。

嘴里含着头吸吮得更起劲,按住房的手揉捏得更用力。这一按一吸的挑逗,使得金兰觉得浑身酸痒难耐。前那对房,似麻非麻,似痒非痒,一阵全身酸痒深入骨子里的酥麻。她享受着这从来没有过的滋味,陶醉的咬紧牙,鼻息急喘,让丁天仁玩弄自己美丽的胴体。

「喔……好哥哥……喔……」

一会后丁天仁的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穿过光滑的小腹,向下伸到金兰的亵裤,拉开亵裤的裤带,顺着裤腰就要进去。金兰一只手拉住他,她仰面而卧,披散的长发在枕边云堆雾聚,酥玉臂,浑身雪白,水灵灵的眼睛扑朔迷离地望着丁天仁,说:「大哥,你轻一点,我怕疼。」

丁天仁的喉咙哽住了,还没有说话,金兰的手把他勾下去,从背后伸到了他的衣服里,在他背上摩挲着。丁天仁没有多想,手掌向下一伸,整个地按在高凸的、毛茸茸的户上,来回地搓着。啊,这就是兰妹妹的缝!想了那么长的时间,终于到了。

丁天仁左手用力抱紧金兰,用右手的手指头拨开毛,户上轻抚着。然后伸进金兰那两片肥嫩饱满的唇,摩擦着揉弄着由于兴奋而变得胖嘟嘟的核。金兰的唇早已硬涨着,深深的缝也已水氾滥,在丁天仁的手上是如此的温温烫烫,湿湿黏黏的。

「啊……」金兰用很大的声音叫出来,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同时也脸红了。这不是因为缝被到之故,而是产生强烈感的欢悦声。她只觉得膣内深处的子像溶化一样,水不断的流出来,而且也感到丁天仁的手指已侵入到自己里活动。

「啊……不要……大哥……」金兰大叫,用手臂紧抱着丁天仁。丁天仁用一手抱紧她,另一手抚着她的脸颊问:「痛吗?你讨厌吗?」

「啊……不是的……」金兰的秘处已充份湿润,丁天仁手指润滑地动着,抚弄充血的花芯,金兰将丁天仁抱得更紧,发出微弱的声音。

「啊……喔……丁大哥……啊……啊……大哥……」金兰梦呓般的叫着丁天仁,丁天仁回应似的搂紧她,加快了手指的动作。

「啊……不要……大哥……那儿……不要……啊唔……」她的指尖嵌入了丁天仁的肩头,边喘息边摇头说道:「不要……啊……啊……」

丁天仁左手搂住金兰,并将她白藕似的丰嫩的两臂伸上去,盘在头顶,腋下柔软乌黑的体毛似有微香。右手在她滑嫩的户中抠抠挖挖,旋转不停,逗得金兰道壁的嫩收缩、痉挛的反应着。接着他爬到金兰的两腿之间,看到金兰所穿的那件亵裤中间,已经可以看到水渗出的印子。他立刻拉下金兰的亵裤,原来,金兰的亵裤下面还有一条白色的棉质汗巾!她的小腹下还有一细绳,汗巾的两端顺着缝和臀沟,一头系在她肚脐下,另一端系在后腰。也许这是女孩家怕户的水渍弄湿亵裤用的吧?可是经过扭动以后,本就不宽的汗巾已经收紧,陷入她的缝之中。更要命的是金兰的毛从汗巾两侧露了出来,可爱地躺在户上。

丁天仁的心激动得好像快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了。他尽量忍住心中的慾火,拉开那系着的活扣。他想慢慢地品尝散发着女喷香热气的体。随着白色的汗巾和金兰小腹下的细绳被取下,她的缝整个地显露出来。丁天仁看着她两腿之间挟着黑黑的一丛毛,整齐的把重要部位遮盖着。她的毛不算太浓,但却长的相当整齐,就像整理过一样的躺在户上。她的唇呈现诱人的粉红色,紧紧地闭合着,水正潺潺的流出,看起来相当的感。当拨开毛时,可以清楚地发现唇的上部,有小小的芽探出头来。丁天仁接着用手轻轻分开唇,里面就是金兰的道口了。整个部都呈现粉红的色调,随着金兰害羞地扭动身躯,缝里面的肌更是不停地蠕动,刺激得丁天仁一直克制着的神经完全崩溃。

金兰早已羞的用散落在床上的衣服遮住脸。她头发散乱,脸颊滚烫,白嫩的娇躯已经一丝不挂了。在丁天仁指头微妙的触下,她越来越兴奋。她口里叫着虽然还是讨饶的话,而腰部和臀部却拚命地抬高,将下身挺向丁天仁的手边。她的内心渴望着丁天仁的指头更深入些,更刺激些。浑然忘我的美妙感受、激情而快感的波涛让她浑身颤抖。丁天仁的指尖给了她阵阵的快感,迅速地将她的理淹没了,子已经如山洪爆发似的,流出更多的水。

此时的她,只是一昧地追求在这快感的波涛中,她陶醉在亢奋的激情中。无论丁天仁做出任何动作、花样,她都毫不犹豫的一一接受。随着这美妙兴奋的浪潮,她几乎快要发狂了。

「喔……我受不了了……喔……喔……」

丁天仁的指头不停的在道、核打转,而道、核是女人全身最敏感的地带,这使金兰的全身如触电似的酥麻酸痒,她闭上眼睛享受那种美妙的滋味。金兰的样子使丁天仁的慾火更加高涨,他那一大宝贝,此时就像怒马似的高高的翘着,至少有七寸左右长。宝贝翘起来碰到自己的腹部,赤红的头好似小孩的拳头般大,而青筋暴露,金兰害羞地转过了脸。可是,金兰粉脸上所透出来的又陶醉又羞涩的表情,看得丁天仁奋胀难忍;再听她的娇呼声,真是让他难忍受。

他发狂的压上金兰那丰满胴体,手持大宝贝先在唇外面擦弄一阵,嘴唇也吻紧她那鲜红的小嘴。金兰双手搂抱着丁天仁那宽厚的熊背,再用那对满是汗水和丁天仁口水的尖挺子,紧紧贴着丁天仁的膛磨擦,一双粉腿向两边高高举起,完全一副准备丁天仁攻击的架式。媚眼半开半闭,香舌伸入丁天仁的口中,互相吸吻舔吮。

丁天仁的大头在金兰唇边拨弄了一阵后,已感到她水愈流愈多,自己的大头已整个润湿了。他用手握住宝贝,顶在唇上。

「可以了吗?」

「……」金兰急促地喘息,抬眼望丁天仁,点了头。

「把腿张开一点。」

「嗯……」金兰全身微微颤动。

丁天仁立起她的双膝,手握住自己的宝贝,抵在入口处。

「啊……大哥。」金兰一把紧抓住丁天仁。

他停下动作:「不要吗?」

「不。」微微犹豫一下,金兰摇头:「不,我要……」

丁天仁点头,默默地将前端向下沉,臀部用力一挺。只听「滋」的一声,巨大的头推开柔软的唇进入里面。

「啊……」

「不要紧,兰妹妹,不要紧。」丁天仁抱紧非常害怕的金兰,在她耳边说着。

「放松、轻松一点。」

爱有点冷冷的,但金兰体内却燃烧般发热,处女膜阻挡着前端,但抵抗不那么强了,丁天仁想,慢慢地或许就不会让她太痛,于是他采用进二退一的方法一点一点地入。

「啊……痛……啊……大哥……」最的部分进入时,金兰痛苦地小声呻吟着,丁天仁的宝贝已经完全进入了金兰体内。

「已经进去了!痛吗?」

「有……一点……可是……没关系……」金兰露出了又哭又笑的复杂表情,丁天仁开始动腰。

「啊……」

「难受吗?」

「不……要……紧……」

即使不是剧痛,还是痛的吧?一定有异物感,金兰却说没关系,丁天仁安慰地吻着她的唇。

「太难受的话就等会儿。」

「嗯……不会的……」

「什么?」

「大哥……我……好幸福……」

大头及宝贝已深深地、结实地进去了。丁天仁感觉到自己一下子彷彿滑进了一片温温的、软软的水潭,金兰身体绷得紧紧的。

丁天仁看金兰痛的流出泪来,他心疼的用舌头舔拭泪水。不敢冒然顶,改用旋转的方式,慢慢的扭动着屁股。金兰感觉疼痛已慢慢消却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说不出的酥麻酸痒,布满全身每个细胞。这是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快感,她开始扭动臀部,让宝贝能消除里的酥痒。

她那陶醉的表情刺激得丁天仁爆发了原始野,慾火更盛,宝贝暴胀,再也无法顾及温柔体贴、怜香惜玉,紧压在她那丰满的胴体上,他的腰开始慢慢用力挺动着。

「哦……」疼痛使金兰哼一声咬紧了牙关,她感觉自己简直就像被巨大木塞强迫打入双腿之间。丁天仁的宝贝在她缩紧的洞里来回冲刺,大腿之间充满压迫感,那种感觉直逼喉头,让她开始不规则的呼吸着。巨大的宝贝碰到子上,强烈的刺激自下腹部一波波涌来。金兰吃惊的发现,从子里涌出来的快感,竟使自己产生莫名的慾,自己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强烈的快感。她本能的感到恐惧,但是丁天仁的宝贝不断的抽着,已使金兰脑海逐渐经麻痺。一片空白的思维里,只能本能的接纳宝贝,随着抽速度的加快,金兰下体的快感也跟着迅速膨胀。

丁天仁每一次的入都使金兰前后左右扭动雪白的屁股,而丰满雪白的双也随着抽的动作不停的上下波动着,金兰荡的反应更激发丁天仁的慾。他将金兰的双脚高举过头,做更深入的入。宝贝再次开始猛烈抽。尖端不停地碰到子壁上,使金兰觉得几乎要达到内脏,但也带着莫大的充实感。

金兰的眼睛里不断有慾的火花冒出,全身都有触电的感觉。丁天仁更不停地揉搓着金兰早已变硬的头和富有弹的一对巧的小。金兰几乎要失去知觉,张开嘴,下颌微微颤抖,不停的发出荡的呻吟声。

「嗯……嗯……哦……哦……哦……啊……啊……哇……啊……啊……啊……」

「哎呀……大哥……我可爱的哥哥……干的我……舒服极了……哎呀……死妹妹了……」

「哥哥……嗯……喔……唔……我爱你……我要一辈子……让你……永远不和你分离……」

「哎呀……嗯……喔……你……的……舒服……极了……啊……」

「天啊……太美了……我……痛快极了……」

「用力……用力……哦……哦……好爽……好哥哥……妹妹被你干的爽死了……」

「啊……用力干……把妹妹……的……烂……」

「啊……美……太美了……我快活死了……哥哥你太伟大了……」

「哥哥……你给我……太美了……吧……我太快活了……真的……太美了……」

金兰她全身僵直的挺了起来,那是高氵朝来临时的症兆,粉红的脸孔朝后仰起,沾满汗水的房不停的抖动着。阵阵的快感使得她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似的,她软绵绵的倒在床上,但身体似乎尚有着强烈的余韵,全身仍然微微颤抖着。当丁天仁将宝贝抽出时,这样的空虚感使金兰不由己的发出哼声。

丁天仁将金兰翻转身,让她四肢着地,将屁股向后撅起,刚交媾完的大唇已经充血通红,和雪白的大腿形成强烈对比。围绕红肿唇的黑毛沾满了流出的水,因姿势的改变水不断的涌出,流过会滴在床上。金兰尚在微微的喘气时,丁天仁的宝贝又从后方了进去,入后不停改变着宝贝的角度而旋转着。

「啊……好奇怪……大哥……」

激情伴着情慾不断的自子传了上来,金兰全身几乎融化,吞下宝贝的下腹部一波波涌出震撼的快感,而水也不停的溢出。

「喔……好……快……再快……喔……」

丁天仁手扶着金兰的臀部不停的抽,另一手则用手指揉搓着核。金兰才刚高氵朝过的部变得十分敏感,她这时脑海已经混乱空白,原有的少女的羞耻心已经不见,突来的这些激烈的变化,使的金兰女人原始的慾爆发出来。她追求着心爱的男人给予的刺激,屁股不停的扭动起来,嘴里也不断的发出甜蜜荡的呻吟声。

「啊……喔……喔……啊……好……」

「啊……啊……啊……啊……对……对……就是这样……」

「唔……唔……喔……喔……喔……喔……太了……」

「喔……喔……喔……唔……我……我……好像……要死了……」

「唔……唔……唔……唔……啊……啊……我……要……丢……了……」

「对……对……继续……用力……我……我……要……不……行……了……」

「喔……喔……喔……啊……啊……啊……啊……啊……」

丁天仁用猛烈的速度作上下抽动,使金兰火热的洞里被激烈的刺激着,又开始美妙的蠕动。洞里的嫩开始缠绕宝贝,由于受到猛烈的冲击,金兰连续几次达到绝顶高氵朝,高氵朝都让她快,陷入半昏迷状态。金兰再次达到高氵朝后,丁天仁抱着金兰走到床下,用力抬起她的左腿。

「啊……」金兰站立不稳,倒在床边,她双手在背后抓紧床沿。

「兰妹妹,我来了……」他把金兰修长的双腿分开,在已达到数次绝顶高氵朝的里,又来了一次猛烈冲击。

丁天仁用力抽着,金兰这时下体有着非常敏感的反应,她嘴里冒出甜美的哼声,双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这时候丁天仁双手抓住金兰的双臀,就这样把金兰的身体抬起来,金兰感到自己像飘在空中,只好抱紧了他的脖子,并用双脚夹住他的腰。丁天仁挺起肚子,在房间里慢慢走了几步。走两、三步就停下来,上下跳动似的做抽运动,然后又开始漫步。这时候,巨大的宝贝更深入,几乎要进入子口里,无比强烈的压迫感使金兰半张开嘴,仰起头露出雪白的脖子。因为高氵朝的波浪连续不断,金兰的呼吸感到很困难,雪白丰满的双随着抽的动作不断的起伏颤动着。

抱着金兰走一会儿后,丁天仁把金兰放在床上仰卧,开始做最后冲刺。他抓住金兰的双脚,拉开一百八十度,宝贝连续抽。从金兰的挤出水流到床上,高氵朝后的金兰虽然全身已软棉棉,但好像还有力量回应丁天仁的攻击,挺高部,扭动雪白的屁股。

「唔……啊……喔……」金兰发出喘气的声音,配合丁天仁宝贝的抽,旋转妖美的屁股。里的黏膜包围着宝贝,用力向里吸引。

「啊……我不行了……喔……喔……」

丁天仁一手抱着金兰的香肩,一手揉着她的房,宝贝在那一张一合的小里愈抽愈急,愈愈猛。金兰也抬高自己的下体,丁天仁用足了气力,拚命的抽动,大头像雨点般的打击在金兰的子上。

「兰妹妹,我出来了。」丁天仁发出吼声,开始猛烈喷。金兰的子口感受到丁天仁的喷时,立刻跟着也达到高氵朝的顶点。她觉得自己连呼吸的力量都没了,有如临终前的恍惚。后的丁天仁爬在金兰的身上,紧紧的抱住她。而金兰连动也无力动一下,雪白的体瘫痪在床上。全身布满了汗水,只剩部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着。她感觉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感不断的慢慢的融化着全身……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金兰紧拥着丁天仁,头放在仰卧的丁天仁左上,她的下身则紧紧的和丁天仁的下身紧贴着。他们的大腿交缠在一起,丁天仁也紧紧的抱着金兰那情热未褪的身体,他的右手则缓缓的轻抚金兰的背。金兰就像只温驯的猫般的闭着眼睛,接受丁天仁的爱抚。而易云英则睡在丁天仁的另一边,紧紧地贴着丁天仁的后背,他们沉醉在刚刚的欢愉当中,慢慢的丁天仁的手迟缓下来,而金兰也在满足之后的充盈与安适感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丁天仁醒了,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慵懒的睡在身边,丁天仁满意地笑了。转过头去,却发现金兰一对晶莹剔透的秀目怔怔的瞧着他。

丁天仁这才发觉金兰醒来,他微微笑道:「兰妹妹,睡的舒不舒服啊。」

金兰玉颊浮起淡淡红晕,小嘴儿一扁,道:「我们还没成亲,你怎么可以……」提起这事儿,她不禁羞的将螓首埋在被子里。

丁天仁了后颈,道:「现在武林局势扑朔迷离,办喜事恐怕得拖后了,只好委屈了两位妹妹。等这些事情都完了之后,再热热闹闹办一场,你们觉得怎样?」

这时,易云英也醒了,笑着道:「只怕到时候不止我们两个。」

金兰也笑着道:「是啊!那才热闹啊。」

易云英笑道:「对,大哥赶紧加油啊。」

丁天仁苦笑着道:「你们两个啊,是一唱一和,真拿你们没办法。」

金兰笑着道:「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

丁天仁笑嘻嘻地在二女脸上香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起床。金兰刚要下床,突然「哎哟」一声,摀住了腹部,丁天仁眼疾手快,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问道:「还很痛么?」

易云英接口道:「你啊,还说呢?你昨天晚上简直象恶狼一样,一点都不温柔,不知道怜香惜玉?」

金兰笑着道:「也要怪你,谁让你将他的兴致撩拨起来,最后是姐姐我遭殃。」

易云英脸一红,丁天仁笑着道:「都怪我,咱们上午休息一会儿,下午赶路。」

金兰、易云英二女现在自是毫无异议,一起唯丁天仁马首是瞻。三人用过午餐之后,就结算店帐,离开客店,出了菱州,刚到白帝城。就见路边闪出一条人影,那是一个身穿蓝布劲装的汉子,老远就躬着身道:「小的红簷堂下,奉命给丁公子三位领路来的。」

丁天仁点点头道:「好,你只管走在前面好了。」

蓝布劲装汉子应了声「是」,返身在树下牵过马匹,翻身上马,一领缓绳,当先驰了出去。丁天仁三人跟在他马后,一路追了下去。四匹马穿城而过,又奔驰了半个时辰光景,蓝布劲装汉子忽然舍了临江大路,朝右首一处山勒间驰去。

丁天仁三骑跟着他折入小径,但见两边山势逼仄,古木参天,虽在大白天,也使人有森之感。不多一回,已经来至一座宅院前面。

蓝布劲装汉子迅速下马,躬身道:「丁公子三位请下马了。」

丁天仁跨下马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蓝布劲装汉子恭敬的答道:「这是属堂的一处庄院,因为地近巫山,平日只是用王家偶作掩护,丁公子三位请到里面奉茶,牲口自会有人照料的。」接着连连躬身抬手道:「丁公子三位请。」

山间的庄院,当然不会很大,只有三间两进。蓝布劲装汉子领着丁天仁进入大门,在左首厢房落坐,就躬躬身道:「三位公子请稍坐,小的告退。」

一名庄丁给三人送上茗茶之后,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及门而止,一个身穿蓝布夹袍的中年汉子头先人后钻了进来,朝丁天仁连连拱拱手道:「小的王长见过三位公子。」

丁天仁点点头问道:「你在这里是什么职司?」

王长道:「小的是红穗堂派在这里的管事,方才温护法四位也刚到不久,小的刚把他们送进去,没想到三位公子来了,小的没有在门口迎迓,特来请罪。」

丁天仁含笑道:「王管事毋须客气。」

金兰问到:「温九姑她们也来了?住在哪里?」

王长道:「这是纪堂主昨晚着人来吩咐的,温护法是女的,安排在后进休息,丁公子三位在这里休息。」

敢情他平日很少遇上大人物,这回听纪堂主吩咐,今天来的人,都是上面派来的,因此说话之时,就特别紧张,脸上也有了汗水,却不敢用手去揩。

丁天仁道:「王管事一定很忙,不用招呼我们了。」

「是,是。」王长连应了两声是,又道:「这里离神女还有六十多里,晚餐之后要等天色全黑了,才能出发,三位公子的牲口,只好暂时留在这里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好。」

王长才躬着身退出。

易云英悄声道:「大哥,今晚我们怎么办呢?」

丁天仁道:「石道长,磨剑老人都己去了,他们自然会有安排的,这里耳目众多,你们说话务必小心。」

易云英轻哦一声道:「大哥,我和二哥都不会传音入密,你教我们咯!」

丁天仁道:「传音入密,学并不难,只是它必须以内功作基础,内功越高,可以传得越远,内功较差,只能对面才听得到。」

易云英笑道:「我们只要对面听得到就好了。」

丁天仁就把如何练音成丝,如何传到对方耳中的决要,和两人仔细的讲解了一遍。金兰、易云英二位姑娘都是冰雪聪明的人,自然一听就能领悟,用心的练习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就已学会了十之六七,可以在对面互相说话了,只是限于内力,无法把话声送到十步之外,但就是如此,已使得她们喜形于色,甚是高兴。

一直练到傍晚时分,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只见管事王长一脸恭敬的走了进来,躬着身道:「丁公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三位请入席了。」

他领着三人进入中间大厅,厅上早已点起了灯,也摆好一桌筵席。左首一徘椅几,已经坐着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和两个青年,这两人丁天仁自然认识,穿紫红长衫是金少泉,穿白长衫的是白少云,红儿自然只有站的份儿,垂手伺立在温九姑身后。

她看到王长领着丁天仁三人走入大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朝丁天仁投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对他有如此关切?小姑娘春花般脸上,不禁热烘烘的有些发烧。

现在温九姑已经知道了丁天仁的身份,可不敢再托大了,一眼看到丁天仁走入,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腮鼓动,呷呷尖笑道:「丁少侠来了,快快请坐,老身给你们介绍……」

她朝跟着她站起来的金少泉,白少云两人说道:「这位是丁天仁丁少侠,这位是丁少侠的义弟金兰金少侠,这位是丁少侠的胞弟丁天义丁二少侠。」

一面又朝丁天仁道:「这位是自流井金家庄少庄主金少泉,这位是剑门山少庄主白少云,跟老婆子一起来的。」

金少泉,白少云中了她的「迷信丹」,本来出身武林世家傲气天生,如今却是十分谦恭,听了温九姑的话,朝三人拱手为礼,连说「久仰」。

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也连忙拱手答礼,各自落坐。

温九姑尖着嗓子,叫道:「红儿,还不过去见过丁少侠?」

红儿红着脸,躬躬身低低的叫了声:「丁少侠。」

丁天仁因自己扮的是王绍三,不好说曾和红儿见过,慌忙起身道:「红儿姑娘不可客气。」

温九姑已经呷呷尖笑道:「她是小徒,丁少侠不用和她客气,以后还要丁少侠多多指教呢!」

她竭力的跟丁天仁拉着近乎,红儿心里可越听越觉得奇怪,师傅何以对他会有如此迹近奉承的「客气」?王长一直站在下首直到此时,才躬身道:「筵席已经摆好,丁公子可以入席了。」

温九姑双腮鼓动,呷呷尖笑道:「丁少侠请上坐」。

丁天仁忙道:「在下不敢当,温护法年长名重,职位崇高,自然该由温护法上坐才是。」

这话听得温九姑大是高兴,呷呷尖笑道:「丁少侠少年隽才,人品武功,不愧是盟主门下高弟,最难得的还是谦让美德,老婆子那就不客气了。」

她走上去坐了首席,一面拍拍她左首一把椅子,尖笑道:「来,丁少侠,你也坐下,不用和他们客气。」

了天仁落坐之后,心中暗道:她称自己是盟主门下高弟,盟主,该是「武林联盟」的盟主了。难怪她对自己前倨后恭,一直在和自己拉着近乎了。

他坐下之后,金兰,易云英就在他下首相继落坐。温丸姑也招呼金少泉、白少云两人坐到她右首,红儿则是坐了末座。桌上早已放满了菜看,还有一锡壶酒,放在最下首,红儿取起锡壶,声上去给师傅面前斟满了酒,顺着次序第二个自然是丁天仁了。

丁天仁慌忙站起身来,说道:「多谢姑娘,在下如何敢当?」

温九姑没待红儿开口,就尖笑道:「敢当,有什么不敢当的?丁少侠只管坐着,不用站起来,和小徒客气什么?」

红儿站在丁天仁身边,早已双颊飞红,垂首不语,等她师傅说完,才手捧锡壶,给金兰、易云英两人面前斟酒。

金兰站起身悄声道:「谢谢红儿姑娘,你真美。」

易云英接口道:「和我们大哥真是天生一对。」

红儿听得心头大羞,但也有一丝甜甜的感觉,迅速走开,又给金少泉、白少云二人斟满了酒,才回到自己座位落坐。

温九姑站起身,手举酒杯,说道:「今晚咱们还有事去,酒不宜喝得大多,老婆子这一杯,敬丁少侠,也敬大家的。」

说完,一口喝乾。丁天仁和大家一起乾了一杯,红儿慌忙给大家斟满了酒。

接着丁天仁站起身,举杯道:「在下这一杯敬温护法,也敬大家。」一口乾了。

温九姑一脸高兴的和大家乾了一杯,就目视红儿,尖声道:「红儿,丁少侠是年轻一代中不可多得的隽才,少年老成,前途似锦,今后还要丁少侠多加指教,你该敬他一杯才是。」

她把所有的好话都搬了出来,敬酒的主要目的,还是有意给两人拉拢也。红儿心里一百个愿意,但却有一份少女的矜持与娇羞,但师命难违,胀红了脸,站起身来,举杯道:「我……我敬丁少侠……今后还要请丁少侠多多指教……」

丁天仁慌忙站起身,说道:「在下敬姑娘。」

两人对饮了一杯,才各自坐下。温九姑看得好不高兴,尖笑道:「丁少侠不用和她客气,今后就叫她红儿好了。」

她有意要红儿结交丁天仁,自然要竭力给两人拉拢了。

金兰朝红儿举杯道:「红儿姑娘,在下敬你。」

红儿喝了两杯酒,早已红透双颊,秋波如水,闻言作难的道:「谢谢金少侠,我不会喝酒,再喝就会醉了……」

金兰含笑道:「姑娘方才和我大哥喝了一杯,在下敬你就不肯喝了,岂非厚此薄彼……」

红儿胀红了脸,娇急的道:「我……真的不会喝酒……」

丁天仁道:「二弟,咱门饭后还有事去,红儿姑娘不会喝酒,就不可勉强她了。」

金兰嗤的笑道:「我是逗逗她的,早就料到大哥一定会帮她说话的,那好,这杯酒就由大哥代她干了吧。」

说完一口把酒喝乾了,丁天仁被她说得玉脸通红,只好笑道:「贤弟要愚兄喝,愚兄只好喝了。」果然一口把酒喝了。

易云英就坐在红儿上首,故意凑过头去,悄声道:「你看,大哥对你真好。」

红儿羞得一张粉脸比大红缎子还红,芳心可可,低着粉颈连头都抬不起来。温九姑内功深,易云英说得虽轻,她自然全听到了、心头更是高兴,看看丁天仁,又瞧瞧自己徒儿,年轻人果然一说即合,看来自己的心事,已有七八分光景,自然喜在心里,笑得一张瘪嘴几乎合不拢来。

这一席酒筵,是红穗堂特别准备的,菜看自然十分丰盛,大家都吃得十分愉快。只有红儿今晚一副羞人答答的模样,菜吃得很少,但内心有着一股甜甜的喜悦,却是十八年来最美好的一餐了。

饭后,由两名青衣汉子撤去筵席,沏上香茗,天色差不多已经黑了一会。方才陪同丁天仁三人前来的青衣汉子和王长一同走入。

那汉子朝丁天仁拱手说道:「丁少侠三位,乃由小的领路,现在该上路了。」

丁天仁喝了口茶,放下茶盏,说道:「二位贤弟,咱们走吧!」

接着一面朝温九姑拱拱手道:「温护法,金兄、白兄、红儿姑娘在下兄弟先走一步了。」

他虽在和温九姑说话,但站在温九姑身后的红儿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朝自己投来,自然也看到了,不觉朝她微微点了下头。

温九姑也站了起来,尖笑道:「丁少侠请,老婆子过一会也该起程了。」

红儿一颗心都在丁天仁的身上,他虽然轻轻的点了下头,对她来说,已经芳心可可,极为满足了。

金少泉、白少云也同时站起,说了句:「三位兄台请。」

丁天仁三人举步走出大厅,王长一直送到大门口,才躬着身,恭敬的道:「今晚多有待慢,小的不送了。」

丁天仁道:「王管事不用客气,请留步。」

当下仍由青布劲装汉子领着三人,展开脚程,一路东行。这领路的汉子一身轻功相当不弱,丁天仁目下功力大进,跟在他后面,自然毫不吃力,金兰和易云英姑娘家天赋较弱,时间稍久,就感到心跳气。

这情形,丁天仁自然看得出来,这就脚下一停,回头笑道:「二弟,三弟,你们伸过手来,愚兄带着你们走好了。」

易云英和大哥较熟、立即依言伸过手去。丁天仁双手分别握住了两位姑娘的纤纤玉手,「柔荑入握软如棉」,心头也不禁怦怦跳动,立即洒开大步,朝前赶去。

两位姑娘家让大哥手牵手奔行,奔出一段路之后,就渐渐感觉到从大哥手中传来一股无形潜力,奔行之间,丝毫不觉得吃力,当然心也不跳了,气也不了,心中暗暗奇怪,只有几天工夫,大哥功力似乎比从前不知进了多少。

这条山路虽然还算宽敞,却是盘旋在崇山峻岭的山麓之间,有时还可隐隐听到壮大的水声,今晚没有月色,四周全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下,更显得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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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洞烛先机 强中更有强中手

约莫奔行了五六十里路程,前面领路的青衣汉子忽然脚下一停,回过身来,悄声道:「丁少侠,前面就是神女峰了,从现在起,千万不可出声了。」

说完,轻快的朝路侧一片树林中闪入。丁天仁三人跟着闪入林中,林中当然更为黝黑,青衣汉子似是对这片森林极为熟悉,一路穿林深入。丁天仁内功深,目能夜视,还能看到青衣汉子的人影,金兰、易云英什么也看不清了。

入林之后,丁天仁就不能和两人手牵手并行,由他握着金兰的手,金兰再握住易云英的手,朝前行去。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只听前面忽然传来两声啁啾鸟鸣!丁天仁心中暗想:深夜之中,怎么会有鸟鸣之声?莫非是暗号不成?心念方动,只听领路的青衣汉子也嘬口发出了调嗽鸟鸣之声。

接着只听前面有人低声喝道,「来人报数。」

领路青衣汉子说道:「红穗十二。」

前面那人问道:「丁少侠来了吗?」

领路青衣汉子答道:「属下是领路来的。」

前面那人道:「好,你们快过来。」

领路青衣汉子应了声「是」,当先走去,丁天仁三人正待跟去,突听有人闷哼一声,扑倒地上,丁天仁方自一怔,脚下立即一停。

只听有人尖声笑道:「小伙子,你们还不快过来?」那是磨剑老人的声音。

丁天仁放开金兰的手,急忙掠了过去,喜道:「是老哥哥。」

这一掠近,就看到磨剑老人身侧不远的地上,直挺挺扑倒着一个人,那正是刚才领路的青衣汉子,心中觉得有些不忍,问道,「老哥哥杀了他吗?」

磨剑老人笑道:「几十年来,小老儿从未杀过人,只是点了他睡而已。」

话声未落,金兰,易云英相继掠来,口中也叫着「老哥哥。」

磨剑老人道:「你们快随我来。」一手抓起青衣汉子朝林中走去。

了天仁三人紧随他身后而行,又深入了二三十丈光景,只见前面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淡金脸紫衣少年。磨剑老人走近树下,停下身来,从怀中取出三张面具分给三人,说道:「你们三个戴上面具,这里有三件长衫,快换上了。」

丁天仁三人迅速戴上面具,从地上取过三件紫色长衫,穿到身上。丁天仁目能夜视,看到易云英二人戴上面具,换上紫色长衫,和站在树下的淡金脸少年十分相似,敢情自己也变成淡金脸了,只不知道这人是谁改扮的?只见磨剑老人含笑道:「你们原是熟人,他就是王小七,王老二的令侄。」一面又朝王小七笑道:「他叫丁天仁,你们不是见过吗?」

丁天仁心中暗暗哦道:「原来他就是王绍三。」

王小七果然抱抱拳道:「原来是丁兄。」

丁天仁连忙还礼道:「王兄也来了。」

磨剑老人道:「王老二也来了,他正在忙着,你们四个今晚排定的对手,是温九姑,除了丁小兄弟对付温九姑,其余的人由你们自己决定,好了,你们现在跟小老儿来。」

说完,领着四人穿林而出。这里正好是神女右首一片树林,林外不远已是神女的高墙。磨剑老人领着四人迅速绕过墙,来到神女左侧,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一下闪人东首一片树林,丁天仁等四人急忙跟了进去。

磨剑老人已在入林不远站停下来,低声说道:「好了,你们就在这里待着,等小寡妇来了,就在这里截住她们。」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丁天仁道:「王小七神智受迷,要有人指挥他才行,这里就交给你了。」

了天仁迟疑的道:「老哥哥,温九姑我对付得了吗?」

磨剑老人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一定行,我走了。」话声一落,人影闪动,就已穿出林去。

丁天仁道:「我们现在不妨先坐下来休息一回。」

四人找了树坐下,易云英道:「大哥,我们应该分配一下人手才好。」

丁天仁道:「待会由我对付温九姑,王兄迎战金少泉,二弟对付白少云,三弟监视红儿。」

王小七问道:「金少泉是谁?」

丁天仁道:「到时我会指给王兄看的。」

王小七点点头道:「好。」

易云英道:「大哥要我监视红儿,那就不用动手了?」

金兰轻笑道:「红儿人还不错,她如果不动手,三弟当然不用动手了,大哥,我说得对不?」

丁天仁悄悄伸手捏了她一下,金兰脸一红,不再说话。

时间斩渐接近二更,神女三重殿宇,在夜色笼罩之下,影幢幢不见一点灯光,好像事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是以毫无戒备。

现在神女正面,突然间有了情况,那是前一片石砌平台上,一下出现了三四十条人影,这些人影个个身手矫捷,在石砌平台上集结,面向神女大门,雁翅般排开。当前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老者正是武林联盟副总护法阳手欧阳生。紧随他身后的是红穗堂堂主纪效忠,和三十六名红穗剑士。

欧阳生眼看自己到了神女大门前,对方依然毫无半点动静,心头不禁暗暗有些怀疑,威震江湖的神女,就算事前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但敌人已经到了门前,不应毫无动静?他右手着垂长须,嘿然道:「纪堂主,你去通知神女一声,就说老夫请秦主答话。」

纪堂主答应一声,朝前走了一丈光景,面向神女,正待开口!就在这一瞬之间,神女两扇高大门豁然开启,门楼上随着挑出十六盏气死风灯,灯光大亮,从门内分两排走出一式青衣窄腰的神女弟子,一个个花不溜丢年在二十上下的少女,生得眉目如画,娇艳如花,纤纤柳腰旁,分着两柄柳叶银刀,不但婀娜多姿,还英风飒飒,不逊须眉。

青衣少女一共是二十四名,稍后一个同样是二十来岁的。青衣少女,只是左手提着一柄长剑,像是这些人的领队,她就是主的小师妹叶青青。

然后是一个凤髻高峨,面垂轻纱的白衣女子,神女主散花仙子秦楚云。她身后是两个青衣丫头,一个手捧长剑,一个手捧玉拂。最后则是四个身穿青布衣服腰双剑的大脚婆子,乃是秦仙子的护轿四煞。

纪效忠眼看神女的人已经列队走出,不用自己再通报了,就悄悄退下,站到了副总护法的身后。散花仙子一双寒电般的目光透过蒙面轻纱,一下落到对面欧阳生的脸上,冷冷的道:「你就是武林联盟副总护法欧阳生?」

欧阳生不期一怔,她居然连自己来历都查清楚了,可见神女果然消息灵通,这女魔头当真轻估不得!心中想着,不觉嘿嘿沉笑道:「秦主既已知道,何用再问?」

散花仙子微哂道:「欧阳副总护法今晚大举率人来犯,这是有意向神女寻来的了,我想听听你有何说辞?」

她声音极冷,说来极为柔婉,不带丝毫怒意!欧阳生道:「好,秦主既然这么说,老夫那就直说了。」

散花仙子柔声道:「你只管请说。」

欧阳生道:「听说神女和长江盟联合,正在到处明查暗访,查探武林联盟,不知可有此事?」

散花仙子轻唔一声道:「神女一向和武林同道河水不犯井水,你们自称武林联盟也好,武林盟主也好,都与神女无夫。但你们却故意把长江盟的人引来,又经「百变神功」假冒「天龙爪」和文中秀的摺扇、巢湖矇叟的旱烟管残杀我中弟子一十九人,我自然要找你们的巢所在,找你们头儿讨回这笔血帐,这有什么不对吗?」

「哈哈。」欧阳生大笑一声。接着道:「武林联盟,联合天下武林同道。和武林联盟作对,就是和天下武林作对,秦主可知和武林联盟作对的人,有什么后果吗?」

散花仙子道:「我想不出什么后果,欧阳副总护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欧阳生一字一字的道:「和武林联盟作对的人,武林联盟决不会让他留在江湖上的。」

散花仙子微微颔首道:「这么说,欧阳副总护法今晚大举率人而来,是要把神女铲为平地了?」

欧阳生道:「所以老夫奉劝秦主最好加盟武林联盟,庶可保全神女两百年来的基业……」

他话声未落,却听散花仙子发出一声冷哼,徐徐说道:「欧阳生,你率领四路人马,夜袭神女,以为一定有胜算吗?就凭你欧阳生、余沧海、向问天,再加个温九姑,就能动得了神女一草一木,神女就不用在江湖上开门立派了。」

这话听得欧阳生心头猛然一震,己方来了几个高手,对方竟然了若指掌,凭自己这边的实力,要吃掉神女,可说绰有余裕。但看散花仙子这份毫不在乎的神情,好像已经胜算在握。

就算她有长江盟的人赶来助拳,也未必是己方的对手,那么难道还另有高手相助?今晚这一行动,早就有了详细布置,也早已把可能有长江盟助拳的人都已算了进去,何况神女一向很少和武林同道有交往,另有高手相助,实在并无可能。

心念闪动,不觉大笑道:「秦主消息果然灵通得很。但今晚……」

散花仙子抬了下手,截着他话头,说道:「你不用说了,不信的话,你要手下施放起流星火,看看他们还会赶来会合否?」

这话听得欧阳生又是一楞,她居然连己方以流星火为号,进攻神女都知道了,但他坚信今晚同来的高手,神女纵然有人助拳,也决不是己方的对手,散花仙子说不定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于是就呵呵一笑道:「其实秦主既已知道,咱们也不用隐瞒了,纪堂主,你就施放火,要大家到这里集合也好。」

红穗堂主纪效忠躬身领命,向后挥了下手,早有两名剑士点燃号,「嗤、嗤」两声,两道带着银色火花的火冲天直上,然后又「叭叭」两声,在半空中瀑出一大片银雨,蔚为奇观!这两个火一直冲上十来丈高空才行爆开,在一里方圆的人,都可以清晰的听到看到。

照说左(温九姑),右(丁天仁)、后(青竹神向问天)三方面的人,早在二更以前已经齐集在附近待命,流星火放起之后,三方面的人就该同时现身才对。但事情并不如此,号响了,左、右,后三方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但没有一个人现身,甚至连一点声息都没听到。

这下真把欧阳生看得脸色大变,三方面的人都是扎硬高手,神女纵然隐伏了高手,也应该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才能分出胜负来,就算对方武功高过己方的人,也不可能全军尽覆。何况还有余沧海一身武功之高,已经很少对手,由他担任三方的总支援,连自己也想不出神女方面有什么人能够和他抗手的,如今连余沧海在内,这许多人怎么会无声无息都失去了踪影?」

散花仙子冷然道:「欧阳生,你现在相信了吧?此时尔等已陷入我「朝云暮雨阵法」之中,在阵法还未发动之前,束手投降,还可保住命,阵法一旦发动,如有顽抗,那就格杀毋论了。」

欧阳生听说自己等人已落入她「朝云暮雨阵」中,心头暗暗一凛,目光迅速一转,但见自己等人身后三丈之外,不知何时,已多出四十八个青衣女子,这些女子衣着虽和那些少女相同,但年龄都在四十以上,她们早已远远分散开来,和对面二十四名青衣少女合围,围成了一圈,正好把自己一行人包围在中间。

欧阳生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得出她们三三两两的站着,看去并无规律,实则由七十二人组成的阵式,各按生克位置编组,一经发动,就有扣辅相成之妙,即使没有发动,也可感觉到从她们身上发出来的浓重杀气,即此一点,已可见「朝云暮雨阵」的威势了。

欧阳生心头虽然暗暗震惊,但脸上丝毫不露,嘿然道:「秦主纵然搬出这副阵仗来,对老夫却并无用处,因为老夫从不受人威胁,秦主如果愿意和老夫放手一博,以决胜负,老夫倒可奉陪。」

散花仙子微哂道:「大概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取我剑,拂来。」话声出口,她身后两名青衣少女立即捧着剑,拂双手送上。

散花仙子左手中指套上拂尘,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抽出一柄青莹夺目的长剑,目光盈盈注视着欧阳生道:「你兵刃呢?」

欧阳生大笑道:「老夫从不使用兵刃,秦主只管请。」他在四十年前就以「手」成名,外号无敌手,自然从不使用兵刃。

散花仙子右腕轻抬,剑尖朝前一指,口中娇喝道:「好,那你就接着了。」

她动作轻曼,连身子部未移动半步,但一缕森寒剑气,已从剑尖直出去。欧阳生久闻巫山秦楚云是江湖上出名难惹的几个女魔之一,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却没想到她举手之间,居然就使出剑气来,心头也不由一惊,付道:此女果然不好对付。急忙右手横掌拍出,人也跟着一个轻旋,闪了出去。

散花仙子身形二晃,宛如一片轻云,欧阳生堪堪闪出,她已迎着而来,左手白玉拂尘一抖,千百缕银丝散作一蓬白雾,朝欧阳生身前袭到。欧阳生沉嘿一声,左手立掌如刀,猛劈而出。这一掌风声如涛,凌厉无匹,和一蓬拂丝乍然一接,两人之间,顿时激荡起一阵强大的旋风,两人也同时被震得各自后退了一步。

欧阳生对敌经验何等丰富,就在受到强大推力被推得往后退出之际,右手及时轻飘飘的一掌朝散花仙子遥遥拍去。他这一掌使出来的正是成名数十年的「掌」,一道无声无形的潜力之中,含蕴的是他数十年潜修苦练的至至寒之气!散花仙子身如飞絮,早已飘飞而起,右手长剑在空中一圈,划起一道数丈长的青光,宛如一条青龙,张牙舞爪般朝欧阳生当头扑攫而来。

两人这一交上手,心中都已知道今晚遇上了最强的劲敌,是以谁也不敢存有丝毫轻敌之意,数招之后,攻拒之势,反而渐趋和缓,没有先前的凌厉,但两人使出来的一招半式,莫不蕴藏着无穷杀机,就算是一点衣角,一缕拂丝,都能置敌人于死地。

就在两人动上手之后,叶青青长剑一指红穗堂主纪效忠娇喝道:「姓纪的,你给姑娘出来,再不束手受缚,姑娘就不客气了。」

纪效忠在几位老护法面前,他似乎矮了一截,只有侍立一旁的份儿,实则他身为武林联盟五大堂主之首的红穗堂堂主,身份已是极高。在江湖上,不论任何组合,决无夤缘幸进之辈,职位高低,一定是和他一身武功成正比的,武林联盟有志争霸江湖,所任用的堂主,武功自然不会弱到那里去。

纪效忠听到叶青青指名叫阵,心头不禁大怒,大喝一声:「小丫头,你说什么?」

叶青青从小由散花仙子代师授艺,在巫山神女和她同年纪的人,都要叫她一声「小师叔」,无形之中养成了她的骄纵,纪效忠这声「小丫头」,听得她柳眉儿挑,杏眼儿瞪,长剑直指,娇叱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姑娘叫你出来,跪下受缚,可免一死……」

纪效忠大笑道:「小丫头,你少冒大气了,你能在老子剑下走得出十招八招,已经不错了。」

口中喝着,人已大步走上,长剑一抡,发出嗡然剑鸣,喝道:「小丫头……」

叶青青没待他第三声「小丫头」出口,人影倏然欺近,叱道:「看剑。」

长剑疾刺,一点寒芒,直奔纪效忠前。纪效忠冷嘿一声,长剑疾转,朝刺来的剑上硬砸下去。叶青青剑法轻灵,岂会让你砸中,长剑一收再刺,袭向纪效忠右肩。纪效忠一剑砸空,心头更怒,厉笑声中,长剑连摇,一连击出五剑,记记都是力沉势猛,和叶青青硬打硬砸。

叶青青使的是神女剑法,因为神女弟子都是女子,女子天赋较弱,和人动手,不能以力拼取胜,因此剑势以轻灵为主,再配「流星身法」,真有身如流云,剑似闪电,令人虚实莫辨,捉不定。叶青青是依照大师姐的吩咐行事,等大师姐和欧阳生动手之后,自己就指名向纪效忠挑战,等叶青青和纪效忠动手之后,七十二名中待女布下的「朝云暮雨阵」,也立即缩小包围,围住红穗堂三十六名剑士动手。

这一行动,是早就计划好的,正在逐步实施,现在叶青青和纪效忠动上手了,七十二名侍女也在此时,一齐施展「大挪移身法」,身形闪动,眨眼之间缩小包围,把散花仙子和欧阳生、叶青青和纪效忠两对正在动手的人划到阵势之外。

也在这顷刻这问,迅速无祷从腰间撤出双刀,「朝云暮雨阵」随着发动,人影飞闪,刀光如雪,朝雁翅般凛立的三十六名红穗剑士像流水般攻去。红穗堂三十六名剑士,都是从江湖黑白两道中罗网来的好手,有些还是名门正派出身,误入歧途,被武林联盟所吸收,再经挑选,才能当上红穗堂的剑士,因此每一个人的身手都不含糊,此刻被七十二名神女侍女围入阵势之中,遭到攻击,也立即各自撤出兵刃,展开还击。

这是一场相当激烈的战斗,如以武功来说,三十六名剑士一身武功来说,三十六名剑士和七十二名侍女相较,绝不会逊色,甚至还可能高过这些待女。这七十二名侍女,也该分为二拨来说,一拨是二十四名年龄在二十左右的少女,她们是近十年来才进神女来的第二批门下弟子,也是神女的新人,学武不过十年时间,功力也自然较浅。

另一拨是年在四旬以上的四十八名侍女,她们进入神女已有三十年了,乃是散花仙子担任神女主之后,招收的第一批弟子,练了三十年武功,自然要高出第二批甚多。

如论单打独斗,三十六名剑士利四十八名侍女中的任何一人,应该不相上下,但第二批的二十四名侍女,就会接不下来。但这场博斗,可并不是单打独个,而是以有组织的阵法对付各自力政的剑士,而且在人数上又是二比一。

因此三十六名红穗剑士纵然武功高强,在「朝云暮雨阵」七十二名侍女一阵又一阵的冲击之中,此去彼来,找不到一个固定的对手,好像只有被攻击,没有还手追击的机会,逐渐落尽了下风,暂时安下不表。

神女后进,早就没有灯火,二更光景,屋脊上突然出现了五道人影,这五个人一前四后,前面一个是瘦高老者,身穿一袭青衫,黑夜之中,一双眼睛宛如两点寒星。后面四个都以黑布蒙脸,只留了两个眼孔,但每个人从眼孔中透出来的目光,也同样炯炯有神,可见这五个人各有一身极高的上乘武功。

看情形这瘦高老者是五人中领头的人,他目光朝四周略一打量,左手正待挥起!(他挥起左手,乃是要身后四人随地朝前进掠去的暗号)就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你老哥才来。」

瘦高老者听得一怔,迥目四顾,问道:「什么人和老夫说话?」

那声音在耳边又道:「和你老哥说话的自然是小老儿了,小老儿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更次了,所以才问上一声的。」

瘦高老者嘿然道:「你人在那里?还不给老夫出来?」

那声音忽然轻笑出声道:「嘻嘻,小老儿就在这里,你不会回过头来看看?」

话声果然从身后传来,瘦高老者心头蓦地一惊,身形电旋,一下转过身去,目光一凝,果见离自己等人不过一丈来远的屋脊上,像骑马似的蹲着一个瘦小老头,这时缓缓的站起身来。这人头戴毡帽,身穿一件蓝布大褂,蓝布扎脚裤,看去像个乡巴佬,但瘦高老者丝毫没有轻视他。

试想方才自己五人飞落之际,自己已经向四周察看过,本没有半个人影,此人能在自己毫不察觉潜入三丈之内,骑在屋脊上和自己说话,光是这份轻功己非同小可,心念转动,一手着几苍须问道:「老哥是什么人,找老夫何事?」

瘦小老头耸耸肩,笑道:「小老儿叫王老二,我有个朋友叫区老大,据说他昨晚到白帝城外那座小庙里去参加一个机密会议,要小老儿今晚在这里等候一个叫青竹神的人。他说这位青先生人生得瘦瘦高高的,就像青竹竿一般,很好认……」

瘦高老者正是青竹神向问天,他当然不会相信面前这个自称王老二的人,会是真的叫王老二,以他这身轻功而言,绝不会是名不见经传的王老二。那么他说的区老大,当然也不会是真的区老大了,捏造两个假名,原也无关宏旨,但使他吃惊的是那个自称区老大的人,去参加了昨晚白帝城外小庙的机密会议。

昨晚在小庙中参加会议的有副总护法欧阳生、九爪苍虯余沧海、自己和温九姑等人,可以说都是一流高手之列,那个自称区老大的人即使想觑伺机密,如何能瞒得过这许多高手?这自称区老大的人,和眼前这个王老二,究是什么来路呢?心中疑念愈来愈甚,但脸上丝毫不露,依然一手拈着几苍须,徐徐说道:「你老哥说了半天,还没说出找老夫何事?」

「是,是。」王老二连连点头,忽然瞪着两颗豆眼,问道:「这么说,你就是青竹神老哥了?」

向问天道:「老夫向问天,青竹神祇是老夫的外号而已。」

王老二喜道:「原来是向老哥,这就等对人了。」说完,连连拱拱手,看他模样真是一副十足的乡巴佬。

向问天道:「王老哥在这里等候老夫,究有何事?」

王老二耸耸肩,谄笑道:「小老几的朋友区老大再三拜托小老儿,务必在这里等到你老哥,要你老哥不用到前面去了。」

向问天虽然看出此人可能是个扎手人物,但也未必把对方放在眼里,闻言嘿然道:「为什么不用去了?」

王老二笑嘻嘻的道:「因为区老大付托小老儿,务必在这里把你老哥留下来。」

向问天怒笑一声道:「你留得下老夫吗?」

王老二古怪的笑了笑道:「小老儿受人之托,就是留不下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向问天对这个乡巴佬实在有些莫测高深,问道:「你老哥打算如何留下老夫呢?」

王老二得意的笑了笑道:「不瞒你老哥说,小老儿小时候练过几年拳脚,普通的三五个人,小老儿还能应付得下来。」

向问天微晒道:「你说老夫五人都是普通人了?」

「不,不。」王老二连连摇手道:「你老哥五位,当然不是普通人了,所以小老儿那朋友也给小老儿另外准备了四个人。」

向问天目光环视,问道,「你准备的人呢?」

王老二伸手朝屋脊后面一指,笑道:「你看他们不是在那里吗?」

屋脊后面果然随着站起四个人来,这四人也和向问天带来的四人一样,每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只留两个眼孔。

向问天仰首大笑一声道:「看来尔等果然是替神女助拳来的了,老夫那就不用和尔客气了。」

笑声中挥手一掌朝王老二迎面劈来,掌风呼然,划空生啸,光听声音,这一掌就十分凌厉了。

王老二耸着肩笑道:「你老哥说得没错,小老儿受人之托,今晚是非把老哥留下不可,老哥总不甘心束手就缚吧,那就非顽抗不可,自然不用客气了。」

他话说得并不快,在说话之时,才缩着头举足向左跨出,脚步当然也不会快到那里去,向问天这一记势如奔雷的一掌,来势何等快速,但不知怎的,好似在撞到他身前之际,势道缓得一缓,直到王老二左足跨出去之后,才从他身边扫过,这一记就这样落了空。

青竹神向问天成名数十年,岂会如此好对付,右手未收,身形已跟着右转,左手指勾屈,闪电般朝王老二右肩抓来。

王老二好像背后长着眼睛一般,没待对方抓到弓着腰头先身后朝右钻去,身形一闪,就闪到向问天身后,尖声道:「你在小老儿背后发爪,难道小老儿不会?」

向问天抓势落空,眼前人影顿渺,心头方自一怔,陡听王老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自己右首腰眼上忽然被人抓了一把。心中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一个轻旋,身向后转,那里有王老二的影子?不,自己左腰又被人抓了一把。

急切之间,又是一个飞旋,向后转去,还是没有王老二的人影,自己「灵台」上又皱人轻轻戳了一下。向问天又急又怒,右手在腰间一探,「呼」的一声,一条鞭影朝身后横扫过去;但就在鞭影扫过之后,左肩又被人拍下一下。向问天一张青惨惨的脸上,几乎被气白了,身形电旋,一支金蜈鞭前后左右使得密不透风,就算苍蝇也进不去,但他背后还不时的被人用指点中。

就在他舞得兴起,耳中突然听到王老二的声音说道:「小老儿早就不和你玩了,你还一个劲的使着鞭做啥?」

向问天循声凝目看去,王老二果然悠闲的坐在屋脊上。手中拿着一很两尺来长的旱烟管,正在吸着烟,笑嘻嘻的朝着自己望来。

向问天心知今晚遇上了高手,但细数武林成名人物,怎么也想不出有这样一个人来,口中狂笑一声道:「阁下躲躲闪闪算得什么人物,有胆就该和向某放手一搏。」

话声甫落,人已一跃而前,手中金蜈鞭像泰山压顶般朝他当头砸落。

「谁躲闪了?放手一搏,方才小老儿抓过你几把,拍过你几掌,你心里有数,小老儿只要稍微用上点力,你两个腰子早就给小老儿挖出来了,你以为小老儿和你好玩?小老儿只是要让你知难而退罢了。」

王老二说起话来,噜嗦得拖泥带水,动作也不快,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说也奇怪,向问天在他还没说话之时,已经挥动鞭影,纵身扑来,这一扑,来势如电,照说早该扑到了。

但他扑到之时,王老二也正好说完话,站起身来,手中旱烟管迎着一圈金蜈鞭挥起,口中续道:「去吧,小老儿瞧在和你叔叔有过一面之缘,就放你一马,不过你带来的四个人,可得留下。」

向问天话声入耳,但听「啪」的一声,手中猛然一震,连鞭带人被震得「呼」的凌空飞出去三丈多远,落到围墙之外,虎口剧痛,一条手臂又酸又麻,金蜈鞭几乎脱手飞出!心中更是不胜骇异,这小老头不知究是何人,就凭他刚才这一手,武功高出自己不知多少,他说和自己叔父相识,这话也许也可信。叔父去世己有四十年之久,那么此人少说也该有七八十岁了。

哦,自己带来的四人,他说要全数留下,自己身为武林联盟护法这样回去,颜面如何挂得住?一念及此,双足一点,重又跃上墙头,目光一注,不由得楞住了,方才自己和王老二动手之际,对方四个蒙面人也和自己带来的四人动上了手,但这一瞬间,不但王老二没了踪影。连正在动手的八人,也已一个不见,屋面上黑沉沉的,不闻一点人声,好像方才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青竹神向问天一生之中,也经历过不少阵仗,但像今晚这样诡异的情况,真还是第一次遇上!他略为定了定神,想起今晚同来的几拨高手,不可能全军尽覆,自己何不到前面去看看?心念转动,立即纵身而起,朝前进掠去。

这个自称王老二的人,就是石破衣了。原来昨晚欧阳生等人的集会,被磨剑老人听得一清二楚,还获悉青竹神向问天率领的四个人是被「迷信丹」迷失了神志的荆门山山主季传贤,徘教总舵主罗长发,冷面屠夫束大成,黑手神赫连天等四人。才决定今晚在神女后进由石破衣截注青竹神向问天,巢湖矇叟,潜龙于千里,世秀才文中秀,白素素四人,迎战迷失神志的四人。

巢湖矇叟,于千里,文中秀和迷失神志的四人,同是长江盟的人,对每个人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交情,对方纵然蒙面而来,但身形步法,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今晚每个人的对手,早就预先计议好的,就在石破衣截住向问天的同时,四人也及时掠出,截着被迷失心神的四人立即动上了手。

那是由巢湖矇叟对荆门山主季传贤,潜龙于千里对排教总舵主罗长发、世秀才对冷面屠夫束大成,白素素对黑手神赫连天。双方武功几乎只在伯仲之间,要想在一二百招之内,制住对方,那是绝无可能之事,但就在石破衣一下把向问天摔出围墙之后,即以极快的身法,在四对正在激战的人影中一晃而过,就已制住了季传贤四人的道,伸手抓起赫连天身子,低喝一声:「咱们快退下去。」

巢湖矇叟、于千里、文中秀也各自挟起一人跟着飞身落地。隐入暗陬。白素素因自己的对手赫连天已由石破衣提着下去,她空着双手跟在三人身后,飞落地面,心中暗暗忖道:石破衣人称江湖清客,除了在江湖上人头极熟之外,好像并无多大名头,想不到他竟有如此高绝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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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三进殿字,是依山而起的、所以一进比一进高。你如果坐在第二进大殿的屋脊之上,就可以清晰的看到第一进大殿前的物事。现在二更时光,就有一个人大马金刀般坐在第二进大殿的屋脊之上。

这人是个蓝袍老者,年约六旬开外,生得方面浓眉,花白须发一双目光黑夜之中炯炯如电,他,就是今晚负责总支援的九爪苍虯余苍海,黑白两道中极负盛名的扎手人物。这时也正是无敌手欧阳生率同红穗堂三十六剑士抵达神女前面的同时,余沧海看到一行人在神女平台前雁翅般列阵摆开,脸上不禁微有笑意。

他得意的是自己选择的这个地方,可以安详的坐着看到四面八方,那一方需要自己赶去支援,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他着花白胡子发出微笑之际,忽然从他右首伸过一支又脏又瘦的手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酒葫芦,一直递到余沧海面前,同时也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你也来一口。」

余沧海是什么人,在他右边也坐着一个人,他居然会一无所觉,自然要大吃一惊,急忙回头看去,这人不是和自己并肩坐在屋脊上,而且还靠得极近!这人余沧海并不陌生,正是前晚和自己动过手自称区老大的瘦高老头。

他不待余沧海开口,笑嘻嘻的道:「坐着没事做,喝上一口解解闷咯,这地方很好,居高临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你老哥是四拨人马的总支援,那一方有事才要你老哥哥去支援,没事,就不用去。小老儿也一样,奉命只要看注你老哥就好,你老哥没事,小老儿也就没事可做了。」

余沧海霍地站起身来,嘿然道:「你知道的真还不少。」他站起之际,右手已提聚了十成功力。

区老大也连忙跟着站起,说道:「你真的不喝?」左手酒葫芦收了回来,一面埋怨道:「你老哥也真是的,坐着好好的忽然间要站起身来,小老儿是奉命要看牢你的,你站起来了,小老儿也只好站起来了。」

两次提到是奉命来看住余沧海的,余沧海听了焉得不怒,口中沉嘿一声道:「你看得住余某吗?」

右手横拍,一掌朝区老大当印去。区老大嘻的笑道:「自然看得住了,你坐着不动,小老儿也……啊,你怎么一声不响就向小老儿出手……」

他不慌不忙左手一抬,把酒葫芦朝余沧海拍来的掌上推去,但听蓬然一声,余沧海用了十成功力击来的一掌端端正正拍在酒葫芦上,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余沧海心头暗暗震惊,以他的功力,这一掌,就算击在磨盘大的山石上,也会被击成碎粒,区区一个酒葫芦,居然一无所损,还把自己震退了一步,这区老大的内力岂非还在自己之上?

区老大好像很生气,尖声道:「你余沧海也是小有名气的人,怎好一声不作就出手偷袭?再说小老儿也是一番好意,看你坐着无聊,请你喝上一口解解闷,你居然不识抬举,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是不是?」

余沧海怒笑道:「老夫一生从没吃过罚酒,吃吃罚酒也无妨,只不知你如何才能使老夫吃罚酒呢?」

区者大嘻的笑道:「要你吃罚酒,还不简单,小老儿只要捏住你脖子,酒葫芦往你嘴里倒就是了。」

余沧海怒极,沉喝一声:「你找死。」右手箕张,猛向区老大当抓去,右爪甫出,左手随着朝对方肩头抓去,出手之速,何殊电光石火。

区老大尖声叫道:「好极,咱们今晚总是要动手的,早些动手也好,不过这样一来,你就看不到前面的结局了。」

口中说着,左手把酒葫芦朝前推出,「砰」的一声,接注对方右手一抓,再迅速把酒葫芦交到右手,往上抬起,又是「砰」的一声,接住对方左手一抓,同时左手朝前一探,在余沧海肩头拍了一下,笑道:「你看,小老儿真要把你制住,还不容易?」

余沧海大吃一惊,急急往后跃退七八尺远。

区老大像大马猴似的站在原处,得意一笑道:「你不用慌慌张张的后退,小老儿只是告诉你一声的,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你这手「出云爪」,还差得多哩!不过只要你坐着不动,小老儿也会陪你坐着,你想离开,小老儿也不会拦阻你的,但你想在这里有什么行动,那就……嘻嘻……要吃罚洒了。」

余沧海成名多年,心头自然清楚,对方武功高出自己甚多,他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自己坐着不动,他就不会出手。但自己是总支援,如有那一方失利,自己岂有不出手之理?但只要自己出手,他就也要出手,而且可以预言,自己落败的机会绝对比获胜的机会要多得多!既然毫无胜算,自己还留在此地作甚?心念一动,立即长身掠起,一道人影像夜鸟般划空朝外投去。

区老大望着他后形,耸耸肩笑道:「这小子还蛮机灵的。」

第十九章 勇退强敌 多情女投怀送抱

丁天仁等四人守在神女右首一片树林之中,已经快有一刻之久,依然不见温九姑前来。易云英新近学会了「传音入密」,虽然只能和较近的人说话,但这时正好派上用场,回头朝金兰道:「她再不来,真是闷死人了。」

金兰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大概快了,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二更天。现在已快到二更了。」

只听丁天仁低喝道:「有人来了,大家注意。」

易云英等了一会,依然听不到一点声音,也没见人影,不觉朝丁天仁以「传音入密」问道:「大哥,他们人呢?」

丁天仁也以「传音」答道:「他们是从北首绕过来的,现在正朝我们这里走来。」

易云英心想:「难怪我一直注意着林外,没见到半点鬼影子。」

突听温九姑的声音在数丈外传了过来:「就在这里吧,大家不妨坐息一会,时间也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忽然「唔」了一声,尖声道:「林内有生人气味,是什么人躲在林中,还不给老婆子出来?」

丁天仁听得暗暗一怔,忖道,这老婆子果然名不虚传,自己等人和她相距少说也有四五丈远近,她居然嗅出入的气味来了!一面应道:「是在下兄弟路过此地,在林中休息,不想惊动了贵的人,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当先举步走去。金兰、易云英、王小七三人也一起跟在他身后走去。温九姑先前还当隐伏林中的是神女的暗椿,此时眼看走出来四个一式穿着紫色长衫,脸如淡金的青年,听口气只是过路的人,还把自己四人当作神女的人。神女座落在山麓之上,并不靠近大路,这四个紫衣青年说是路过此地,就不对了,但看他们身上却并没携带兵刃。

当然,四个年轻小伙子那会在温九姑的眼里,她坐在一棵大树上,只抬了下眼皮,就毫不在意的问道:「你们四个是那个门派的弟子?」

丁天仁道:「岭南金家。」

岭南只有温家是武林世家,那有岭南金家?温九姑水泡眼一翻,出两道寒星般的目光,沉声道:「岭南金家?老婆子怎么没听人说过?」

易云英哼道:「你不是岭南的人,当然不知道了。」

温九姑道:「老婆子正好是岭南人。」

金兰道:「大概老婆婆不是江湖上人,所以虽是岭南人氏,不知岭南金家了。」

温九姑尖笑道:「老婆子正好也是江湖上人,几十年的老江湖了,你们四个小伙子别再在老婆子面前装佯了,说,是什么人派你们守在这里的?」

丁天仁道:「在下兄弟确实是岭南金家的人。」

「好。」温九姑道:「你说,你爹叫什么名字,说出来老婆子也许知道。」

金兰冷声道:「我爹的名字,凭你也配问吗?」

易云英哼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哼,你听了不吓上一大跳才怪,我爹就是岭南金天王,我们是金家四太子,你现在总知道了吧?」

温九姑真还不知道,岭南几时出了个金天王?还有金家四太子,但看他们说得甚是认真,不像有假,一时真把温九姑搞得满头雾水,点头道。「好吧,就算你们是金家四太子吧,今晚在这里有什么事?」

金兰抱抱拳道:「我们奉父王之命,要在这里捉拿一名岭南温家的叛徒,和贵无关,四位请吧。」

她既说要捉拿岭南温家的叛徒,却又硬把温九姑当作神女的人。这下可把温九姑激怒了!她一直和两个兄弟不和,只当是两个兄弟勾结了岭南的什么金天王来和自己作对,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都已学会变音术卜是以她丝毫听不出来。闻言不觉双腮鼓动,发出一阵呷呷尖笑,尖笑声中,人也霍地站起,一指四人,喝道:「好哇,你们四个小子原来是冲着老婆子来的,那好,你们都给老婆子留下。」

「原来你就是温九姑。」

丁天仁凛然而立,大笑一声道:「哈哈?你使迷药,对咱们并不管用,要是不服气,不妨和咱们放手一搏,看看咱们兄弟是不是能把你擒回去?」

他们说的这番话,乃是磨剑老人授意的,温九姑是个喜欢人家奉承的人,不顺耳的话只要几句就把她激怒了,只要把她激怒了,你就已有半数赢面了。温九姑当然已在喝声中施放了「闻风散」,但她身边的「闻风散」已经由石破衣掉了包。不过温九姑是目前武林中使迷药的第一把高手,她外号「九寡十八迷」,这句话涵意就是温九寡妇有十八种可以把人迷翻的手段。石破衣虽然从她身上搜到了「闻风散」、「迷信丹」等最主要的迷药,但未必全数都搜出来了。因此丁天仁等四人早就预服了专解迷药的「温氏清灵丹」,不怕她施展任何迷药。

温九姑白发飘飞,怒极而笑,一手抓起鸩头杖,厉声喝道:「好小子,你有多少能耐,来,来,你们四个一赶上吧。」

丁天仁朝前跨出一步,做然道:「对付你温九姑,在下一人就够了。」

温九姑看他空着双手走出,心中暗生疑惑,她在刚才说话之时,已经连使了几种迷药,这四个小子果然若无其事,没被迷翻,看来他们当真是有备而来!口中说道:「小子,你亮兵刃。」

她究是出身岭南温家,岭南温家虽以迷药闻名于世,他们虽非名门正派,却也以白道自居,所以不肯对徒手的人出手。

丁天仁朗笑一声道:「在下兄弟纵横江湖,从不使用兵刃,你只管使杖好了。」

温九姑看着这淡金脸年轻人,呷呷尖笑道:「好!老婆子倒是不信,你能接得下几招?」呼的一杖,迎面直劈过来。

丁天仁不避不让,直等杖头离头顶三尺光景,才身形一侧,右手五指并拢,由侧面朝杖身上挥去。这下温九姑鸩杖笔直压顶而来,势道何等强猛,但丁天仁这微一侧身,便已避开正面,他右手挥出之时,也就是鸩杖一击落空,擦着他肩头疾落之际,手掌一下拍在杖身上,这一下使的是巧劲,把一支直落的鸩杖,拍得直荡开去。

丁天仁却在此时身形直欺过去,左手五指如钩,奇快无比朝温九姑执杖右时抓去。他这一抓使的乃是「截经手法」,因他曾和温九姑交过手,怕温九姑认出他的手法来,故而改指为抓,他练成「先天气功」之后,功力比从前增进何止倍藩,是以身法手法快速到令人目不暇接。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其实何殊电光石火?温九姑一杖击出,陡觉手上一震,杖势已被荡开,心头方自一惊,她究是久经大敌,杖势荡开,岂非门户大开,就在此时,丁天仁已经一闪而至,欺近右侧,探手抓来,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匆忙中猛吸一口真气,一个人离地数寸,往后斜退三尺多远,口中尖喝一声:「好小子,真有你的。」

一退即进,鸩头杖疾挥,顿时幻起七八条杖影,宛如七八条乌龙张牙舞爪,朝丁天仁扑攫而来。温九姑虽以迷药成名,但她一身功力和威势凌厉的杖法,确也足可列名一流高手之间。

就在丁天仁和温九站刚交上手,金兰朝王小七悄声道:「小七,我大哥说过,他一动上手,我们也该出手了。」

王小七问道:「我们和谁动手?」

金兰用手指了指金少泉,白少云二人,说道,「你找姓金的,我找那姓白的。」

王小七点头道:「好。」

金兰道:「我们上去。」

两人立即分向金少泉,白少云走去。王小七服了「迷信丹」,神志似清非清,人还未到已经「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大喝一声:「姓金的看剑。」抖手一剑刺了过去。

金少泉同样被「迷信丹」迷失了神志,但武功未失、一见有人举剑刺来,反应丝毫不慢,及时抽剑,口中同样大喝一声:「来得好。」

剑光一闪,顿时响起一声金铁狂鸣,双剑交击,两人各自斜退半步,但一退即上,就各自展开抢攻。金少泉使的是家传「流金剑法」,一剑出手,攻势如流,源源不绝!王小七使出来的却是一套大杂碎,各门各派的剑招,应有尽有,好像经他串连之后,去芜存,不但上面一招,和下面一招,衔接得恰到好处,因此威力也比原来某一派的剑法,增强了许多。

两人这一交上手,当真旗鼓相当,各无多让。

金兰欺到白少云面前,刚喝了声:「姓白的,我们也来较量较量。」

白少云也是被「迷信丹」迷失神志的人,但他反应也相当灵敏,他看到金少泉拔剑,也右手抬处长剑出鞘,口中哼了声:「你要和本公子动手?」

长剑一圈。一片剑光朝前推来!金兰早有准备,也几乎有凑手不及之感,身形一偏,左手疾在前划了个圈,手捏剑诀朝前划去。这一下是迎着对方剑锋划去,万一「混元一气指」无功,姑娘家两纤纤玉指也就会保不住了,但她坚信磨剑老人说的绝不会错。

这原是眨眼间的事,金兰左手一圈,就有一圈飞旋的潜力应手而生,朝前推出,把对方刺来的剑势挡住,再也刺不过来,等金兰两纤纤玉指敲在剑脊上,顿时响起「噹」的一声,把白少云连剑带人震得向左跨出了一大步。

这下真把金兰看得大喜过望,暗想:这一记如果自己内力再强一些,岂不可以把对方长剑震断了?白少云虽被震得横跨了一步,但他心志被迷,不加思索,口中大喝一声,抡剑扑上,右手挥洒之间,剑光闪电般刺出,快捷无比,辛辣已极。

剑门山白家以剑法驰誉武林,一套「闪电穿云剑法」,就以快捷辛辣著称。不论功力、剑法,金兰如果也使剑的话,都要输白少云一筹,但她此时使出来的却是刚学会的「混元一气指」,先前还有些临敌生疏,但几招之后,渐渐发现这一记指法,可以分为前后两段。前面的随手一圈,可以抵挡住任何攻势,后面的骄指如戟,可点可劈,却是攻敌之用。

不论白少云「闪电穿云剑法」如何快速凌厉,只能攻到自己身前三尺,一点也威胁不到自己。她一回左手使出,一回右手使出,也越使越觉得熟练。白少云是神志被迷的人,剑法处处受制于人,心头怒极,一张俊脸已经胀得通红,目凶光,口中连声厉喝,发剑如风,形同拚命。

易云英目睹二哥和白少云动手的情形,老哥哥教自己两人的这一记指法,果然神奇莫测,心中暗暗高兴,也不时的用手比划着。

就在此时,只听金兰欢呼一声:「我得手了。」

白少云一片流动的剑芒随着消失,人也被制住了道。原来金兰和他久战不下,试着以剑诀荡开白少云长剑之后,飞快点出一指,果然一下就制住了对方道。

易云英见猎心喜,一跃而出,叫道:「二哥,现在该由我去帮王小七拿人了。」一面叫道:「王小七,我来帮你。」

人随声发,纵身跃起,朝金少泉扑去,人还没有落地,左手一圈,等到脚尖着地,急如星火的一缕指风,已袭上金少泉背后「正风门」,随即朝王小七叫道:「你快住手了。」

王小七道:「我还没把他拿下。」

易云英笑道:「我已经点了他的道。」

王小七果然长剑一收,望着易云英道:「丁二兄本领真大,我和他打了三十几绍,还没把他拿下,你一举手就把他制住了。」

易云英道:「这是你把他缠住了,我才得手的,如果单打独斗,只怕我还不是他对手呢。」

王小七盯着她,说道:「丁二兄真是谦虚。」

红儿眼看金少泉、白少云先后被对方制住,心头甚是焦急,师傅没有吩咐,她自然不敢出手,但就是出手,自然也不是人家对手。

温九姑和丁天仁此时已经打出四五十招,眼看对方这淡金脸小子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居然以一双掌和自己鸩头杖力拼了四五十招依然丝毫不见败象,心头早感不耐,此时骤见金少泉、白少云二人先后被对方制住,更是怒不可遏,口中厉喝一声:「小子,我先劈了你。」

抖手一杖朝丁天仁当捣过来。这一杖她怒极而发,力道之强,呼然生风,果然十分霸道。丁天仁突听耳边响起一缕细声说道:「小伙子,你不会也给她一掌,让她识得厉害。」

这是磨剑老人的声音。因为丁天仁和温九姑虽然打了四五十招,但他一直以闪避为主,没有和她硬拚过一招。丁天仁心中想着:老哥哥这话好像要自己施展「剑掌」了?但温九姑使的是一支如儿臂的枣木杖,可不是长剑……」

他尽管心中想着,依然猛吸一口真气,双手掌心疾搓,右掌如刀猛向捣来的杖身劈去。他这一掌贯注全力,原也只想把对方杖势架开而已,那知手掌刚碰上杖身,耳中突然听到「喀」的一声轻响,六尺长的一支枣木鸩头杖竟然应掌而折,齐中断成两截。

这一下使得丁天仁大感意外,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一掌自己虽然也贯注了全力,但只是掌缘刚碰上杖身而已,绝不可能把鸩头杖截断。

他突然想起那天磨剑老人在茶园向温九姑兜售沉木杖时,曾用手了温九姑的鸩头杖一把,敢情是那时候做的手脚,所以刚才以「传音入密」要自己劈它一掌,给他瞧瞧颜色,其实只是要自己碰它一下,做做样子而已。

但这一下却把温九姑惊骇不已,急急后退了三数步之多,一双水泡眼紧盯着丁天仁,骇然道:「年轻人,你是磨剑老人欧阳休的什么人?」

红几自然大大感到惊异,他居然用一支掌劈断师傅的枣木杖,这人……她突然感到这淡金脸青年的一双眼睛,自己竟然如此熟悉。

他……难道会是他……

丁天仁淡然道:「你可以走了,但金少泉,白少云必须留下。」

他改变了口音,温九姑自然听不出来,要知一个人的声音,纵然学会「变音术」,可以改变,但原来的口音,多少总会有一些。

红儿看他一双熟悉的眼神,心中已经起了疑窦,再一仔细聆听,淡金脸青年说话的后音,也和他颇为相似,心头不由一阵跳动,暗自忖道:如果眼前的淡金脸青年真要是他的话,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武功怎么会有如此高深了呢?

温九姑自思绝非这年轻人对手,沉喝一声:「红儿,咱们走。」

红儿紧紧的盯了丁天仁一眼,才低下头转身跟着师傅身后而去。金兰嗤的轻笑道:「大哥,看来红儿姑娘好像已经认出你来了。」

丁天仁道:「这怎么会呢?」

金兰抿嘴笑道:「你没有看到她临走时,看着你,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

丁天仁也给她说得俊脸一热,笑道,「二弟休得取笑。」

正好易云英喜孜孜的走来,说道:「恭喜大哥,一掌把温九姑的鸩头杖劈断,难怪把温九姑吓跑了。」

丁天仁朝王小七道:「王兄,咱们可以把人押进去了。」一手提起白少云,当先朝林外走去。王小七果然也挟起金少泉跟着就走。

金兰悄声朝易云英道:「他一身武功十分驳杂,比我们高明多呢。」

易云英道:「现在我们也不会比他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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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穗堂三十六名剑士被神女七十二名侍女困在「朝云暮雨阵」中,先前还分得清人影,时间稍久,但觉左右前后刀光如雪,漫天席地而来,每一名剑士纵然武功不弱,但身在人家流动的阵法之中,不仅在人数上一敌二,最使他们困扰的是一波接一波的被攻击之下,却找不到一个敌人可以放手一搏。于是在不辨东西南北的乱冲乱撞之际,三十六名剑士,人数在逐渐减少,而依然一无所觉。

叶青青和红穗堂主纪效忠,这时已打出百招,纪效忠能当上武林联盟堂主,武功剑术自是极高。叶青青是由大师姐散花仙子代师授艺,一身武功可也不弱,但她终究年纪还小,功力不足,时间稍久,就显得内力不继,所好「神女剑法」以轻灵为主,加上「流云身法」,人影翩飞,不可捉,才能支持不败,但也打得香汗淋漓,娇喘吁吁。

就在此时,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好,叶姑娘不用打了、快点道好了。」

叶青青听得一怔,凝目看去,纪效忠果然手举长剑,走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情形似已被人制住了道,心中一喜,振腕洒出三点剑影,点了他前三处道。

「叮。」就在此时,「朝云暮雨阵」中,也传出了一声清磐之声!叶青青听得娇花般的脸上不禁绽出一丝笑意,心中暗道:「对方三十六名剑士也全数制住了。」

只有欧阳生和散花仙子还在激战之中,双方出尽奇招,依然谁也胜不了谁,但就在「朝云暮雨阵」中传出一声清磐之声,散花仙子玉拂一挥,口中娇喝一声:「住手。」

欧阳生双掌倏收,抬目道:「秦主此时喊停,不知有何见教?」

散花仙子早已把长剑交与身后侍女,举手掠掠云发,微笑道:「欧阳副总护法不会朝身后看看清楚吗?」

欧阳生心中一动,急忙转身举目看去,但见围成一圈的「朝云暮雨阵」七十二名神女侍女此时徐徐从中间向两边退开,每一个侍女手捧双刀,分两行像雁翅般站定。站在她们前面的正是自己带来的红穗堂人马,堂主纪效忠和他手下三十六名剑士,此时每人手中长剑已全被缴下,人也木然而立、分明被制住了道。

最使他惊疑的还是九爪苍虯余苍海、青竹神向问天、温九姑、和扮成丁天仁的王绍三等人,直到此时,依然一个不见,他真不敢相信今晚真会全军尽覆。

「哈哈。」欧阳生忽然打了个哈哈,说道:「神女「朝云暮雨阵」果然厉害,但在这里的七十二名侍女,想必是秦主手下的锐了。武林联盟每个堂下,也都有七十二名剑手,即以红穗堂而言,今晚只来了一半人手,纵然被擒,也只是十分之一而已。如果武林联盟调集人手,全数赶来,试问秦主以神女这点人手能和武林联盟抗衡吗?」

他说的倒也不假。

散花仙子从蒙面轻纱中出两道熠熠眼神,冷声道:「神女屹立江湖,一向和武林同道河水不犯井水,你们第一次引来长江盟的人,企图嫁祸于人,残杀我中一十九名侍女。第二次率人前来挑,神女岂能容挑的人得逞?十九名侍女的血债更须偿还,等我查明当日「百变神功」的凶手,绝不饶他,这些人虽被拿下,我不想多杀无辜,你可以把他们带走,但我要郑重警告你一句活,如果再有人敢侵犯神女,那就没有今晚这样便宜了。」

话声一落,左手拂尘轻轻一挥,身如行云流水,当先朝神女大门飘然行去。接着两名青衣小环,护轿四煞,然后是叶青青和七十一名侍女,分作两行,列队退入去。神女两扇大门也随着徐徐关起,门楼上八盏风灯也同时倏然而灭,前顿时恢复一片黝黑。

欧阳生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此时救人要紧,先给纪效忠解开被制道,一面要他分头给三十六名剑士解。就在此时,从围墙左首突然窜起一条人影,快得像流星般朝场中泻落。

欧阳生沉喝一声:「什么人?」

那人忙道:「欧阳副座,是兄弟,这里……」

来人是青竹神向问天,欧阳生急急问道:「是向兄,你可曾见到余兄、温护法、丁天仁他们?」

「没有。」向问天道:「兄弟刚从后进赶来,奇怪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欧阳生道:「他们可能都出了事。」

向问天攒了下眉道:「今晚之事,着实有些古怪。」

欧阳生当然看得出来,向问天只有一个人赶来,他率领的四个迷失心神的人一个不见,可见他一路人马,只有他一个人侥免,此时此地自是不好多问,这就低声道:「向兄,咱们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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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前进东花厅上,此时灯光照耀如同白昼;已经摆好两桌酒席。今晚击败武林联盟来龙强敌,大获全胜,这时已经是三更了,这席酒筵,只是准备的宵夜,如今也成了庆功宴。

从武林联盟手中截下来的计有:荆门山山主季传贤、排教总舵主罗长发、冷面屠夫束大成、黑手神赫连天、金少泉、白少云等六人,他们都是被「迷信丹」迷失了神志的人,这时也已服下解药,各自清醒过来。经由世秀才文中秀给季传贤等四人述说经过,丁天仁也和金少泉,白少云二人把此行经过详细说了。

此刻正由神女主散花仙子和师妹白素素陪同大家进入厅上。散花仙子抬手肃客,敬重的道:「石道长,欧阳前辈请上坐。」

磨剑老人呵呵笑道:「今晚这庆功宴该由假道士坐首席才对,他运筹帷幄,策划应敌,老朽只是他麾下的一员战将而已,怎敢居功?」

石破衣笑道:「你老哥也不用客气了,我假道士坐首席,你坐第二把椅子也是应该的。没有你去探白帝城小庙,知彼知己,分头迎战,才能把这场仗打得这么漂亮,再说后面还有这许多人等着人席,咱们两个不坐下来,他们如何依次入席?」

说话之时,已在首席坐下。磨剑老人果然依言坐下,笑道:「好,好,几十年来,老朽一直说不过你,所以都一直只好听你的了。」

白素素站在下首,听得暗暗奇怪,石破衣外号江湖清客,和武林黑白两道的人极熟,只要有事,不论有没有请他,他都会赶来,清客二字,正含有鄙视之意。醉翁欧阳休可不同了,但听醉翁口气,好像和石破衣极熟,不,两人交谊非浅。

石破衣居然在他面前托大的坐了首席,赁石破衣怎么配和醉翁欧阳休平起平坐呢?有这种想法的当然不止是白素素一个,还有巢湖矇叟。这时散花仙子已经向他抬手道:「言老请。」

巢湖矇叟略作谦让,就坐了第三位,接着是荆门山主季传贤,潜龙于千里、排教总舵主罗长发、冷面屠夫束大成、黑手神赫连天、世秀才文中秀,依次入席,由主散花仙子作陪。

第二席全是年轻人,大家公推丁天仁坐首席,丁天仁再三谦让,还是坐了首席,接着是金兰、易云英、王小七、金少泉、白少云、叶青青、由二主白素素作陪。

白素素看去不过二十三四,和大家也大不了儿岁,为人更是既美且媚,一脸笑靥,使人有亲切之感,于是大家都叫起她「白大姐」来。

叶青青还是小姑娘家,别看她和贼人动手的时候凶巴巴得理不让人,可是神女里平日都是女的,这回席上坐了这许多男生,而且个个都长得英俊渍洒,小姑娘难免有些腼腆拘束,但很快就熟了,跟着丁大哥、丁二哥、金兄、白兄的,和大家有说有笑了。

王小七是被「迷信丹」迷失心神的人,但「迷信丹」最大的用途,只是让你绝对信任某一个人的话,并不以迷失神志为主,服下「迷信丹」的人,神志也只被迷失了十之三四,因此举止言行,还是和常人一般,只是较为沉默而已。

金少泉、白少云虽然出身武林世家,难免有些少年狂傲之气,但自已命是丁天仁救的,尤其丁天仁一掌斫断温九姑枣木鸩头杖,更是十分心折,存心结交,自是谈得极为投机。两名侍女依次给大家面前斟满了酒。

散花仙子站起身,纤纤玉手高举酒杯,柔声说道:「诸位道长、诸位少侠,今晚武林联盟调集人手,分四路夜袭敝,准备一举歼灭神女,打开他们问鼎中原武林的通道,多蒙诸位赐助,使敝得以转危为安,而且大获全胜,秦楚云谨以这一杯聊表敬意。」说完,一口喝乾。

白素素、叶青青也跟着大师姐向大家一起干了。石破衣、磨剑老人和大家一起站起,举杯乾了。两名侍女忙着给大家斟满了酒。

散花仙子依然站着没有坐下,一面娇柔的道:「大家快。请坐下。」接着举杯道:「石道长和贱妾乃是素识,欧阳前辈数十年来只闻其名,却一直无缘拜识,这次能蒙前辈惠然光临,赐予援手,贱妾谨以水酒向前辈聊表敬意和谢忱……」

正待举杯喝去,石破衣叫道:「主且慢,这老醉鬼是我假道士拖来的。光是找他,就在菱州城里酒楼茶馆大街小巷,足足找了三天三夜,谢他不如谢我假道士……」

磨剑老人没待他说完,双眼一瞪,尖声道:「你几时找过我,不信,你问问小兄弟,他在茶馆里就见过我两次,你怎么会找不到我?你明明一个人在城脚边的小酒肆里猛灌黄汤;……」

石破衣道:「你不常去那里,我怎么会在那里等你?」

散花仙子笑道:「二位不用说了,贱妾先乾为敬。」一口把酒喝了。

石破衣笑道:「我们两个酒鬼,主不用敬了,这样小的杯子,敬来敬去,多没意思?不如送两缸好酒,好让咱们两人一个一缸,喝个痛快。」

散花仙子笑道:「两位要喝酒还不容易,待会给二位送去就是了,今晚因时间不早,这两席酒菜,只是给诸位宵夜的,也许有不会喝酒的人,所以才用小杯,好让大家多喝几杯咯。」

巢湖矇叟道:「来,咱们大家敬秦主一杯。」

大家果然一起站起,乾了一杯,散花仙子连说:「不敢」也乾了一杯。

接着就大家互相敬起酒来。左边一席石破衣本来就是嗜酒如命的人,磨剑老人号称醉翁,其余的人如巢湖矇叟。荆门山主季传贤、潜龙于千里,排教总舵罗长发和云梦三怪等人,都是成名数十年的江湖豪侠之士,谁都能喝上几斤,脸不改色,自然要小杯换大杯,大杯大杯的喝了。

右首一席,都是年轻朋友;这回敬酒开始,最被视作对象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丁天仁,因他坐了首席,自然是第一个目标,同时也是大家心里最钦佩的人。

另外一个则是白素素,一来她是这一席的主人,主人当然要敬客人的酒,客人也当然要谢谢主人,这一来一往,每个人都得喝上两杯。二来,这一桌上,除了叶青青,每个人都叫她「白大姐」,弟弟们自然都要敬「大姐」的酒,大姐又怎好不喝?就这样,丁天仁和白素素两人几乎被灌醉了。

白素素内功也极为纯,但她总是女儿之身,酒入芳肠,晶莹如玉的娇靥首先飞起一片红云,更显得娇艳胜花,同时一双本来就水汪汪灵活得会说话的眼睛,这回更是挤得出水来,笑得好不妩媚,好不甜美?这一席酒,一直吃到四更光景,才行散席,每一个人最少差不多也有四五分酒意。

丁天仁却是真的醉了,不省人事。易云英和金兰也醉了,由人送回去休息。白素素是神女的总管,由她亲自陪同众人来至宾舍,才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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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仁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抬到了一张床上,然后有人把自己扶起,喂自己喝水,茶水进肚,人慢慢清醒过来,感觉身后软绵绵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丁天仁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床头站着两人明眸皓齿的婢女,再往后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谁?白素素。

白素素朝两个婢女道:「朝云、晓烟,你们先出去吧。」

「是。」两个婢女退出,临走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丁天仁四周巡视了一番,发现这将屋子显然是女孩子的闺房,脑袋摇了摇,想坐起来。

白素素将丁天仁平放在床上,道:「弟弟,你先别动,躺一会儿。」

丁天仁道:「素姐姐,这是你的闺房么?」

白素素道:「是啊,你喜欢么?」

丁天仁红着脸道:「让我起来吧,我刚才是喝醉了么?」

白素素笑道:「还不算太醉,你还没吐,否则可麻烦了,你别急着起来。」

丁天仁红着脸道:「我怎能醉卧素姐姐的闺房?」说着,坐了起来。

白素素眼睛向地,幽幽地道:「只要你愿意,姐姐的闺房随时向你敞开。」这话,不能说得再明白了,显然白素素是再向他表白自己的情意。

丁天仁一下子蒙了,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素素会有此想法,虽然他自己确实私心里也有些喜欢白素素,但自己已经有了金兰和易云英,因此绝不敢再有其他想法。绝没想道白素素会这么直露地表白出来,所以当时就愣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素素看丁天仁毫无表示,转过头去,低低道:「姐姐今年已经二十九岁,比你大十岁,所以姐姐知道自己绝对配不上弟弟,姐姐也没有这种想法。姐姐只是希望你能给姐姐一夕之欢,能给姐姐这一生留下美好的回忆。姐姐这一生本来准备丫角而终,但没想到在「乐山山庄」一见你就不能自拔。姐姐知道,你已经有了金兰和易云英两位妹妹,她们才是你的良配,姐姐绝不会厚颜足你们之间。姐姐但求一夕之欢,以后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今天才不顾羞耻的自荐枕席。」

丁天仁没想到白素素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当时热血沸腾,一把搂住白素素:「素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无以为报啊。」

白素素偎依在他怀里:「姐姐不要你报答,这是我自愿的,弟弟也不用放在心上。」

丁天仁道:「姐姐这样会后悔的。」

白素素坚定地摇摇头:「弟弟,我绝不后悔!你能让姐姐过一个难忘的夜晚么?」

丁天仁点点头:「会的,不光今晚,而且我将会让姐姐过很多难忘的夜晚。」

丁天仁放开白素素,带着一颗跳动不已的心,缓缓脱除自己全身的衣物,白素素娇羞地倒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丁天仁全身赤裸,来到大床边缘坐下,伸出颤抖的双手将粉水绿的丝被轻轻地由素姐姐的脸上拉下来。只见白素素俏脸羞红,一双媚眼紧闭着,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表露出芳心的羞耻和悸动。

望着白素素的媚态,丁天仁双手老实不客气地搂住白素素温暖细滑的香肩,将头一点点地往白素素的脸上移动……终于,丁天仁贪婪的嘴儿,印上了白素素小巧的红唇。白素素唇儿半开,让丁天仁的舌头入侵自己的嘴里,吻着……吻着……甚至还伸出了小香舌和丁天仁交缠吸吮。两人吻得是那么的狂热,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一场体争霸战的序幕,就在这种男欢女爱的罗曼蒂克的气氛中展开了。

丁天仁吻着吻着,灵活的舌头舔遍了白素素娇靥上的每一寸嫩滑的肌肤,从白素素感的小红唇之中,不时流洩出低哑而娇媚的哼声:「嗯……唔……哼……哼……嗯……嗯……」白素素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饱满丰耸的脯也上上下下地起伏个不定。

丁天仁爱怜地看着白素素娇艳的脸庞上透着晕红的色泽,一只急色的魔手悄悄地伸到白素素的前,抚着,揉着饱涨的肥,终于忍不住解开白素素上衣的钮扣,一颗接一颗地直到完全剥开白素素的衣服。素姐姐雪白的肌,在那艳红的罩衬托下,显得是那么丰满白嫩,迷人已极。

丁天仁的手轻轻隔着肚兜揉弄着白素素的肥,好一阵子,才将肚兜顺利去除。霎时,一对晶莹剔透、丰肥柔嫩的大房,就这么摄人心神地裸露在丁天仁的眼底,使丁天仁忍不住心里的感动,低下头去,用嘴唇轻轻地含住白素素的头,以舌头去旋转、舐弄着。

如此调弄,使得白素素的鼻息咻咻,娇喘嘘嘘地呻吟着道:「嗯……嗯……唔……哦……唔……嗯……哼……哼……」

眼前这位娇哼不已的白素素实在太美了,丁天仁仔细地打量着,只见白素素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又长又直地飘散在柔软的双人大枕头上,还微微地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哪!再看白素素嫣红的娇靥上,水汪汪半开似闭的媚眼、柳眉弯弯长弧、挺直的鼻梁、红嘟嘟的樱唇,不时轻洩出令人销魂的模糊哼声。毫无斑点而白嫩又有弹的雪肤,让丁天仁百不厌;身材高窕,却又显得丰满玲拢;肥满,柳腰纤细。

丁天仁一边欣赏着,一边轻柔地替白素素褪除其余的衣物,很快两个人就这么光溜溜地依偎在大床上。丁天仁,已经不是头一遭和女人上床,一个活色生香、丰满圆润的体就横陈在眼前,并不急着上马干,先将素姐姐那身美艳绝伦的胴体看个饱再说。

只见素姐姐前那一双又白、又嫩、又柔软、又挺耸的玉,光是静静地平躺着,不必抖弄,只靠白素素呼吸之间的轻颤,就好像两颗有生命的大球似的,在前活蹦乱跳地晃荡着。白素素那樱桃似的小嘴儿,两边菱角线条分明,充满了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与气质。长长而卷曲的睫毛之下,是一对会说话的迷人媚眼,此时在半开半阖的情形之下,透出无限的诱引与柔情。连结娇躯与蓁首的,是雪白而细适中的玉颈,体侧两条柔美的曲线,引人无限的遐思和幻想。全身白嫩细滑的肌肤,加上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段。

再看白素素圆如满月的丰臀之下,大腿部的那黑色的三角丛林地带,毛茸茸地形成诱人的草原,就像是白沙地上长出一片茂密的黑色杂草。乱毛丛生的区域中,仔细一看,中间遮掩着一条微微弯曲而带点暗褐红色的小缝,紧闭着的门缝顶端,用手剥弄,还突起一颗油光潋滟的樱红色而小巧玲珑的核,看上去是那么的诱人吮进嘴里,细细品味的哪!平坦而滑腻的小肮和让人垂涎三尺的小之下,修长迷人的两条玉腿,和款摆扭动的蛇腰,散发出极具感诱惑力的绝代风华。葫芦形的、腰、臀部,构成白素素美丽的娇躯上令人难以抗拒的完美女象征。

白素素的身材实在是太迷人了,简直就是上帝在人世间最完美的杰作,而这一切情色的诱惑,更让丁天仁欲焰如烈火般在腔里焚烧,忍不住便将赤裸裸的娇躯紧紧地搂进怀中,然后倒在床上,把白素素压在自己的身下。

这个时候的丁天仁,像一只饥饿已久的老虎,逮到了待宰的羔羊,想要大肆朵颐一番。丁天仁将大宝贝抵住白素素的小缝磨擦着,但是丁天仁努力了好久,口却还只是湿了一点点,连头都还塞不进去。望着令人垂涎欲滴的处女小,丁天仁收敛起一半的激情,继续努力不懈地爱抚着白素素的感带,好让白素素分泌出更多的水。

这时,丁天仁的身体整个压在白素素柔软的胴体上面,嘴巴含着白素素左侧的房,对着鲜红挺翘的头又吸、又吻、又舐地来回吮弄着,右手则像搓汤圆似地抚揉白素素石侧的房。而另一只手更是顺着细滑的小肮下去,移到微湿的洞口,扣弄着女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小核。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果然使白素素的小充满了,滑腻腻地还流到了丁天仁的手掌上来了呢。

丁天仁见效果宏大,更进一步地慢慢将丁天仁的手指头伸进了白素素的小之中,在道前端的嫩区域扣弄着。未经人事的素姐姐,哪还抵受得住这三面夹攻的侵袭,娇躯就好像一片风中的落叶般地颤抖着;而且柳腰还随着丁天仁手指动的频率,前后上下地款摆摇晃着哪。

白素素轻颤的嘴唇里,不时轻洩出:「噢……噢……弟弟……快……热死了……啊……好……难受……嗯……哼……」

丁天仁从白素素这时的表现,知道白素素正处于慾火难熬而无法忍受的地步。果然,白素素的哼声渐渐地变成了:「啊……弟弟……你……嗯……不……不要……再……逗……逗……姐姐了……嗯……姐姐……姐姐快受……受不了……噢……啊……啊……」

看来白素素的水也流得差不多了,丁天仁便将在小中的手指抽出来,一手握住自己的大宝贝,让充血澎胀的大头顶住白素素水涟涟的小洞口,用帽揉磨着白素素敏感的的蒂。正在搔痒难耐的白素素,被丁天仁逗得实在忍受不住了,用白素素一双水汪汪的媚眼,散着贪婪的眼光注视着丁天仁的下半身,胀红着娇靥,嘟着感迷人的小红唇,颤抖地用渴求着道:「嗯……弟弟……嗯……你……能不能……快一点……把……嗯……把你的……大宝贝…………进来……嘛……嗯……哼……快……快嘛……姐姐……姐姐实在是……受不了……就算……算姐姐……求求你……好吗……」

为了逗逗白素素,以增加闺房的情趣,丁天仁假意地对白素素说道:「素姐姐……你……真的愿意……和弟弟欢好……让弟弟的大宝贝……进你的小里……去吗?」

白素素着急不依地哼着道:「弟弟……嗯……嗯……哎呀……你……真是的……都……都让你……玩遍了……你还……这么问……姐姐愿……意……求求你……快把……你……的……大宝贝……进来……吧……不……要再……逗……姐姐了……」

这时的白素素,己经被熊熊的慾火烧昏了所有的理智和矜持,顾不得什么羞耻之心,饥渴地伸出玉手抓着那条在缝洞口打转而过门不入的大宝贝。自己把双脚叉得开开的,小腿努力地向上举起,扭动着肥嫩的大屁股,把那个肥涨饱满的小,迎向丁天仁的大宝贝挺去,好一付色慾薰心的模样。

见白素素如此,丁天仁的玩心又起,一个使坏,故意把大宝贝向后一挪,再使劲往前一推,「滋!……」的一声棍入洞的脆响,「哇!……」好大的惨叫,使白素素痛得连眼泪都挤了出来。

白素素娇靥上痛得都缩成一团,双手直推着丁天仁的膛,一付痛不欲生的模样,丁天仁见状赶忙俯头低声在白素素耳边安慰地轻声说道:「素姐姐,你就忍耐一下,第一次的破瓜之疼是免不了的,过一会儿,小松动了,就会好多了。」

接着,丁天仁再轻吻白素素细嫩的脸颊,用舌头舔弄着白素素凸起的头,过了好一会儿,白素素才吐气如兰地在丁天仁耳际说道:「嗯……现在好多了……刚才……真是痛死姐姐了……嗯……嗯……」

见白素素语气和缓平顺,丁天仁趁势问道:「素姐姐,现在是不是可以再让弟弟继续弄了?」

白素素娇媚地瞄了丁天仁一眼,悠悠地道:「嗯……好嘛……不过……你可要……轻……一点儿……不许再……弄痛……人家……了喔……」

听了这番话,丁天仁如奉懿旨地慢慢将大宝贝从白素素紧窄的小中抽了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慢慢了进去。以这种慢工出细活的方式又抽了好一会儿,小里水如泉地溢了出来,白素素又开始叫道:「弟弟……嗯……弟弟……人家……嗯……好……舒服……嘛……喔……喔……小……小……好美……嗯……人家感……感到……好舒服……唷……嗯……美……美死了……嗯……好爽……真是太……太美了……喔……啊……啊……可真……爽死……人家了……哦……哦……好……真是太爽……了……」

到了这时的素姐姐,可真是苦尽甘来,表现出一付春情汤漾、媚眼如丝的娇俏模样,这种风情万种、迷人的浪态,更让丁天仁紧紧地压住白素素令人着迷的胴体,大宝贝一阵又一阵如狂风暴雨地猛猛着白素素的小,干得白素素香汗淋漓、娇喘嘘嘘地抖个不停。

在丁天仁每一次又猛又劲的进出之中,小里的水氾滥的像洪水决堤,此刻的白素素,哪像个娴静温婉的大家闺秀?丁天仁见白素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荡之已被挑逗到了最高点,索用双手抱住素姐姐□小蛮腰,大宝贝横冲直撞地狠命轰炸着,这一波猛烈的攻势,搞得白素素一双玉臂紧紧地抱住丁天仁的背部,两条玉腿也勾到丁天仁的屁股上,一个肥美的大丰臀则努力地往上猛挺,迎凑着大宝贝动的频率,小嘴里又是一连串地狂叫着:「弟弟……哦……大宝贝……弟弟……快来……快来干……姐姐的……小……哦……噢……真爽……好舒服……嗯……对……用力呀……喔……小美……美死了……啊……哦……再……再快一点……人家……的……小……美……美死了……喔……用……用力……干……乾姐姐吧……把姐姐……死……好……了……」

白素素一直媚地娇哼着,一面疯狂地扭摆着白素素的大屁股,极力迎合着丁天仁的大宝贝,同时,四肢像只八爪鱼般地紧缠着丁天仁,好加重丁天仁干的力道。过了一会儿,白素素的娇躯一阵阵地颤抖了起来,丁天仁一看,便知道素姐姐可能是要洩身了,赶忙再加重的力道,嘴巴也堵上了白素素的樱桃小口,两条舌头就在两张互相蜜吻的嘴儿里翻滚交缠了起来。

又连续弄了几十下,白素素躺在丁天仁的身下混身猛颤着,小中一阵强烈的收缩,一大股又烫又热的直冲而出,浸得丁天仁的大宝贝全发酸,白素素洩得浑身酸软地平瘫在床上,任由丁天仁狂猛地在自己美妙的胴体上蠢动着。

约么又了一百多下,丁天仁的大宝贝也在一阵抖颤之下,关一开,大股炙热的直接进了白素素的花心里,又烫得白素素在半昏半醒之中,迷糊中呢呢喃喃地哼着:「喔……喔……弟弟……人……人家……美死了……啦……喔……你的……水……好烫…………得姐姐……好……舒服呀……嗯……好累喔……姐姐……要睡……一下……」

丁天仁可是意犹未尽,闻言道:「素姐姐,小弟还没够呢。」

白素素强睁开眼道:「我让朝云、晓烟她们来陪你吧。」说着,朝门外喊道:「朝云!晓烟!快来。」

朝云、晓烟为白素素贴身婢女,刚才在门外偷视香艳绝伦的风光,分赏视觉的快乐,引发少女春情,不由恨不得投怀送抱,亲自尝试。想那健壮体魄,偎之定会舒适,那壮长大的宝贝,在小里,蚀肌消魂,心沉皆颤。看小姐畅快的呻吟,婉转娇声,曲意承欢的亲热劲,自感如身受。

姐妹俩正在感叹之际,忽闻小姐呼叫,急忙赶去。进门见之,面红耳赤,娇身抖抖,双眼圆张,直视不舍离动。丁天仁仰卧床中,赤裸裸,玉高举。

白素素有气无力地道:「弟弟太猛,我已不行,你两人陪他玩。」

「是。」音带喜悦激动。这梦想终于实现,内心狂喜,要不是少女尊严,那不狂奔的,投入其怀里去,让其玩乐,享受那异慾,给予爱抚。

初次慾海的人儿,迷茫、惊心、颤抖。带着少女娇羞,慢慢的解去衣裤,转移慢步,走进床边。那少女姿态很迷人,丁天仁手各握一臂,拉上床拥在怀裹,先一阵亲热,然后手按全身。再细细观赏,充满青春气息的娇身,又一阵狂风似的猛吻,吸、吮,吻少女的玉。使之她俩入迷,陶醉。

丁天仁教上下其手,半时之间,使两少女进入情慾最高氵朝,又舒服又难过,这挑逗之味,实在受不了,娇呼道:「哥哥,我好难过啊。」

丁天仁轮流尽情的挑逗,少女潜伏欲潮,使面临第一课,虽苦也能忍受。见她疯狂之时,即就朝云放正,分开玉腿,将宝贝抵着桃源口,旋转磨擦,手握玉,抚弄耆,亲吻着玉容,温柔道:「好妹妹,初次有点痛,要忍耐,片刻即快活。」

「啊!哥哥,你要怜惜点,我有点怕。」

「云儿,怕什么,你没有见素姐姐之快活么?」

「嗯!快点吧,我好难过啊。」

「将腿分大开。」

「嗯。」

丁天仁知其情形已到顶点,极需宝贝给予,无比的爱乐趣,提腰用劲,如急雷猛打。

「噗滋。」一声。

「啊!啊呀!啊呀。」那彻骨的痛,撕裂之苦,非她所能受,狂呼大叫。

「哥啊!痛啊。」

「好妹妹,忍一忍,等一下就好了。」

他用力的下压,大的宝贝,进小儿里,直伸到底。见其玉面发青,嘴唇乌黑,气喘不畅,急伏不动,等其休息,运用其特有技巧,挑逗其感各部,按抚其紧制心情。朝云渐觉痛苦减轻,酸麻已起,尤其双手活动,引发青春之火,红潮满脸,痒得忍不住,格格的笑。只见她摇摆细腰,自然的摆动玉臀,紧抱健体,亲热的爱吻郎面,享受永无的欢乐。

「哥,好哥哥,现在不痛了。」

「小骚货,浪劲来了吧。」

「嗯!我爱,你要啊,快点,心里烦闷。」

「好,等下不准求饶。」

「我初尝异味,你要怜惜点。」

「小妖怪,快点配合行动。」

丁天仁知道这少女容易满足,虽然百花帮武功,以阳和合,吐纳为基,比一般少妇,还要强点,但也不是自己对手,只要将劲提起,定能使之痛快,假若使之内媚之功,她决受不了。于是以九浅一深之法,和清风徐来之势,慢慢的玩,双手盘看玉的双装,若其在下摇摆挺动。

「哥!好舒服啊,嗯,用劲吧,不要逗弄我,酸……痒……啊……用力吧……我需要野的行动,和那极风暴雨式……好哥哥……快……快……不要逼我吧。」

「你觉得可承受吗?痛苦已去了。」

「嗯!虽有点小痛,我愿忍受,不愿你这样辛苦。」

「啊!好妹妹,真是知心的好人。」

「哎呀,我忍不住,狂流不止,唉,又快乐,又难过,我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丁天仁感之,这少女有慾火的情,骚天生,看她那种做作,娇媚呻吟,真令人舒畅快乐。于是紧抱着,疯狂的猛,乱捣,次次直抵花心,抵住小儿,使之舒适快活,兴奋如狂。

「哥!哥哥……啊……我真快活……舒服死了……我全身乐得毛孔……齐开……灵魂出窍……嗯……搞得骚乐疯了……啊……啊……我疲力尽……」

「你舒服了,快用劲的摆,夹啊。」

「嗯!哥……这样好吧……这样玩乐……真好……我从未经……过……想不到啊……小姐真好……让我们享受……这人间极乐……好哥哥……我……死……你……」

半个时辰的抽,已使朝云若仙若死,狂乐的呼叫。丁天仁被其荡的畅快非常,尤其玉舒适,来得神乐陶陶,阳忍不住,一洩而下,直花心中。她被这热烧得全身抖颤,张口结舌,昏昏然然,口里呓语不绝。

欢乐过短,片刻即过,朝云舒适昏昏欲睡。丁天仁反身抱看娇小晓烟,猛烈的吻,在光滑玉肌爱抚着,鼓起余力,继续的享受爱的乐趣。

「烟妹,你怕不怕?」

「不怕,哥哥爱我,一定给我甜蜜的怜爱。」

「好宝贝,我一定让你尽量快活,减轻痛苦。」

「嗯!好哥哥。」

晓烟望战许久,已知如何卧立,自动分开玉腿,含情送舌,四肢紧夹看他,转声道:「哥!来吧,要怜惜妹妹啊。」

「嗯!放心吧。」

「啊!痛。」

「忍一下,就会好的。」

「嗯!轻点。」

丁天仁怜惜的往里送入,轻巧的放进、见其皱眉苦脸,不忍用力,亲热的吻着,手盘高挺王,使之自然摆动,让其自己抬挺,慢慢含入,壮长大的宝贝,终于合作得宜,全而进。「啊。」惊叹口气。宝贝在紧小温暖夹谷中,酸,麻,痛,痒又舒适。

晓烟感到一阵激痛后,被壮的东西得有点闷气难宜之感,神紧张,片时即好、全身渐渐酸麻,已灭情火,被可爱的手,挑逗着,热血又拂,慾念横生,那温情热爱的吻,乐得昏陶陶,醉薰薰。生理上现出,急需滋润充实,脑中盘旋美丽的色彩,自然狂扭娇身,口中朗朗的道:「哥……好哥哥……我爱……快点动……我需要你……给我滋润……火样的热情……唔……唔……大傢伙……好宝贝……啊……捣呀……用力的捣……我……我不怕……能承受你的挑逗……亲亲……哎呀……就是这样……嗯……我流水了……加劲啊……我太快乐了……快心的哥哥……乐死我了……我要疯狂……的叫……」

「我的小心宝贝……你快乐……要呼叫……你任意的发洩吧……尽情享受……」

「唔!啊,好哥哥,你真会玩,我全身都舒服。」

「你也是我的可爱人儿,小夹得宝贝好痛快。」

「啊!来吧!捣吧。」

「夹啊,扭……旋……吸吮啊。」

晓烟年幼娇小,被大宝贝搞得,不免其苦,狂扭娇身,如水蛇般扭舞,小夹旋飞快,婉转承欢,极尽娇媚之态。上下左右,攻迎着,处同宿将,媚功天然,风趣另一格,发散全身青春媚态,给予他全力合作,享受这风流阵战,进入白热化,如疯如狂,狂热的玩乐,男贪女爱,一意享受。丁天仁感她这般的热情,疯狂的动作,差点把握不住,进入仙境,即刻惊觉,急吸口气,继续的抽。施展各种姿式,勇猛如初,大力干着小儿,在兴奋快乐心情中,寻至高乐趣享受。

恩爱缠绵玩乐,使两女得尝刻骨难忘,风流滋味,对他极尽柔媚之功,争相取悦情郎,直至极乐疲,全身散痪得不能动,娇喘的躺着,闭着诱人的秀目,带着甜蜜的笑容,安然追寻美梦去了。

静静地,丁天仁也在全身舒畅中躺到白素素身旁,把白素素柔若无骨的娇躯拥入怀中,两人甜蜜地交颈入眠了。激烈爱后,常会使人沉醉在温柔乡的酣眠之中。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皎洁的月光透过半透明的白纱窗廉进房里,朦胧地洒在大床上。经过激情洗礼的丁天仁,在疲累和满足参半的梦乡之中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廉的便是和自己颠鸾倒凤、享受男女间爱柔情的素姐姐和朝云、晓烟。白素素美丽的娇靥上,犹带几分慵懒的满足感,晕红的双颊使丁天仁忍不住这秀色可餐的诱惑,凑过头去,一口就狠狠地亲了下去,吻得白素素在半睡半醒中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一阵热吻之后,只见白素素睁开美丽的凤眼,千万缕柔情的目光望了丁天仁好一会儿,忽然一双玉臂如蛇般地又缠上了丁天仁的颈项,献上自己心甘情愿的热吻,两条红嫩的舌头舐吻着彼此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轻怜蜜意地缠绵了许久。

不经意之间,丁天仁的目光扫到白素素挺耸的双峰和那双修长无瑕的玉腿上,平滑白皙的小肮之下,一片呈倒三角形的浓密毛,掩覆着微微隆起的小丘,口蜷曲而有点凌乱的毛上还留着两人上半夜激情狂欢后的余渍。忍不住心中的慾念,丁天仁的魔手悄悄地揉搓着白素素两颗肥嫩丰满的双,手指头还不停地把玩岭上那两颗鲜红欲滴的小樱桃。从缓缓硬实的尖和柔弱无骨的娇躯轻颤不已的讯息之中,让丁天仁知道白素素的慾又再次被自己挑逗起来了。

脸上燃烧着一股烈焰,香息咻咻的素姐姐,热情如火地凑过自己的小嘴,找到丁天仁的嘴唇就吻了下去,纤腰如水蛇般地扭动着,全身发烫,紧紧地密贴在丁天仁的身上。男女之间的情慾之火,到了这种程度,可就像是春雷勾动了地火,一发而不可收拾的了。

一阵阵的甜蜜长吻和赤裸裸的身体接触后,搞得丁天仁是慾火焚身,力求一洩为快。而白素素也进入了春情荡漾、迷离恍惚的境界之中。

丁天仁将右手入丁天仁俩身体贴合的下身部位,沿着细滑的大腿嫩向上游索着,鼓腾腾的小外面已被白素素流出来的水浸得湿淋淋的了,滑腻的手感,让自己伸出两手指拨弄着白素素水涟涟的缝中探索着,一股湿热热的感觉由指尖传到了丁天仁的神经中枢,更让丁天仁的慾念如火上加油般地热切燃烧了起来。

白素素也配合着丁天仁的动作,扭动自己的腰肢,好让丁天仁的手指在自己小里揉搓得更彻底。她的小手也伸到丁天仁的跨下去握住那大宝贝,轻柔地上下捋动着。两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让小和大宝贝凑到一块儿去,丁天仁拨开白素素滑嫩的双腿,一铁一般坚硬的大宝贝就在白素素的小洞口四周磨弄起来。白素素的情慾已如沸腾的滚水,将要喷溅而出;而丁天仁的色念也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只听娇喘不已的白素素,心痒难耐地呢喃着:「喔……嗯……嗯……弟弟……噢……噢……姐姐……姐姐的……小……好痒……嗯……嗯……快……快把……你的……大……宝贝…………进来……姐姐……姐姐要嘛……嗯……嗯……」

看着白素素媚眼如丝,激汤的情慾已到了慾火焚身的地步,丁天仁连忙将自己的屁股一抬,头对准了湿滑的缝,顶开两片嫩嫩的小唇,缓缓地在「滋!滋。」的水声挤弄之中,藉着白素素潺潺的水滑进了她的小骚里了。

一阵「唉呀!唉呀。」的感叫声中,还没等到丁天仁抽动大宝贝,白素素的屁股已经自动地扭摆起来,女人的天和激情的刺激,让这昨夜以前还是冰清玉洁的处女之身的白素素,无师自通地筛动着肥臀,扭摇着纤腰来增加双方爱的乐趣。

被白素素这身浪态感染的丁天仁,也开始抽动丁天仁的大宝贝,在白素素的小里面自由自在地弄起来。这时,两人是以互拥侧交的姿势行房,所以两人都有极大的活动空间来迎合对方的动作。

紧闭着一双媚眼,嘴角含春的白素素,荡地自自己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声满足的嗯哼声,不断挺扭的大屁股让她的两颗酥也在丁天仁的前颤动着,又白又嫩的一双玉臂勾着丁天仁的颈项,被头散发地摇晃着螓首,享受着丰满肥沃的小被大宝贝填满的快感。

一连串的猛干狠之下,记记长打都搔到白素素的心深处,让白素素忍不住快乐地大声浪叫道:「喔……喔……好……好美喔……唉呀……好弟弟……你……干……干得姐姐……美……美死了……哎……哎哟……好……好爽……人家……真是……爽……极了……嗯……嗯……用……用力……一点……快……再……深一点……好美……喔……喔……弟弟……你的……大宝贝……干……得……姐姐……好爽……好舒服……呀……嗯……嗯……」

心中的快感驱使着丁天仁更加用力地挺弄大宝贝,干白素素的小,而在整宝贝深入时,更是用头去顶撞着白素素的花心。大床上,床单被丁天仁的大宝贝从白素素的小里带出来的水给浸湿了一大片,同时,白素素的小里,也因为积聚了大量的水,在干的打桩动作抽动之际,发出了「扑滋!扑滋。」的美妙声音。

白素素的小嘴儿里哼着阵阵的浪叫声,屁股猛摆、纤腰狂扭,那大宝贝在白素素的小儿里横冲直撞,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条蛟龙,正在兴云布雨地翻腾跃动着,得白素素甜腻腻地直叫着「好弟弟哥。」、「大宝贝弟弟。」不已。

麻痒难堪的小,逼使白素素不停哼着:「啊……哦……哦……嗯……嗯……太……太好了……宝贝……弟弟……你……你真……能干……呀……噢……好痒……小……好痒……快……再……再用力点……对……对……就是……那里……喔……喔……舒……舒服……快……再……快……一点……唔……唔……美死……姐姐了……嗯……嗯……好……好爽……喔……喔……」

白素素的双腿紧紧地夹住了丁天仁的腰际,充满弹的大屁股不住地颠动着,而在看似乱挺的动作之中,渐渐地竟能配合着丁天仁的动作的频率,进退有节地筛动着。丁天仁的双手抱着白素素肥美的屁股,紧紧捏住双臀的柔嫩肌,并用自己的大宝贝一次又一次地捣进白素素的心深处,逗弄着白素素无限的激情和春意。

此时的白素素已被丁天仁干得神智渐渐恍惚起来,全身的香肌忽然起了阵阵痉挛,四肢紧紧缠绕住丁天仁的背部,满是汗水的娇靥上扭曲着,声浪渐渐提高,叫着:「嗯……嗯……啊……哦……姐姐要……姐姐要……唔……姐姐要……嗯……要……丢……丢出……来……了……姐姐……升天……了……喔……喔……嗯……嗯……」

随着白素素的叫,一股股热流由白素素的子里直喷出来,烫得丁天仁的大头好舒服,阵阵不断地洩出,白素素的身体也不住地随着洩身而颤抖着,激流由大变小,在最后一股热流之后,白素素的娇躯整个儿瘫软在床上,缠着丁天仁的四肢也渐渐放松了,全身上下能够用力的只剩下眼皮的翻动和小嘴里微张轻呼的娇喘。

丁天仁见白素素如此透支体力,停下大宝贝的动作,让白素素歇息着,双手再次揉弄着白素素的肥,好让白素素享受干之后的余韵。

良久,白素素努力地撑开双眼,疲累地道:「弟弟……你还没……洩身……你就趴在姐姐的身上,再干一会儿,到你洩出水来吧……」

丁天仁见白素素已经累得这等模样,还挂念自己还没尽兴,不由得感动地伏在白素素的脸上蜜吻了一阵子,才道:「好姊姊!你今天太累了,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上床,也不急在一时,还是让你恢复了再说。嗯!你先睡一觉吧!明天晚上弟弟再来找你。」

丁天仁低下头吻吻素姐姐的双颊,只见白素素睡眼惺忪地望了丁天仁一眼,便抵挡不了睡魔的侵袭而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丁天仁一觉醒来,看见身边的三个娇娃,忍不住在每人脸上亲了一下,白素素、朝云、晓烟三人醒来,发现太阳已经老高。朝云和晓烟连忙爬起来,服侍白素素和丁天仁穿衣洗漱,丁天仁还不时的偷袭三女,逗得三女咯咯直乐。

白素素笑道:「别闹了,我跟你说件事情。」

丁天仁笑道:「姐姐想说什么?」

白素素神秘一笑道:「你要先答应我,我再说,总之对你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丁天仁笑笑道:「什么事情,先说来听听。」

白素素道:「你可不能推辞。」

丁天仁道:「只要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白素素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丁天仁道:「姐姐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情,你就说骂。」

白素素笑道:「我要你今晚去陪师姐。」

丁天仁大吃一惊:「什么?」

白素素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丁天仁呐呐道:「怎么会这样呢?」

白素素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和师姐当年曾经发誓要共侍一夫的,她比我大一岁,我相信她也很满意你的。」

丁天仁道:「这样未免太草率了吧?」

白素素笑道:「我们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丁天仁不知该怎么说好,白素素笑道:「我和师姐都不会缠着你的,有空时能来看看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丁天仁感激地道:「你们对我太好了。」

白素素笑道:「你知道就好,你觉得小师妹怎么样?」

丁天仁反应很快:「很好啊,你该不会又是……」

白素素笑道:「当然是,我可不希望我的小师妹落入别人手中,但你我是放心的。」

丁天仁道:「这件事情得看她的态度,你就别管了吧。」

白素素笑道:「我知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别矫情伤了她的心,因为我已经看出她对你有意思,所以你可不能伤她的心。」

丁天仁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素姐姐提醒,如果叶姑娘真的喜欢我,我也不会拒绝的。」

白素素高兴地道:「这我就放心了,回头跟金兰、易云英两位妹子说清楚,别让她们心头有疙瘩。」

丁天仁道:「这个我知道。」

白素素接着道:「晚上的事,我自会安排,到时候自会有人来通知你。」


20-21

第二十章 勤练剑招 山雨欲来风满楼

因为第一天大部分人都喝多了,所以第二天起来得自然也晚了。丁天仁回到住处,王小七正盥洗完毕,两人跨出房间,只见一名青衣少女躬身道:「二位少侠请到客厅用早餐了。」

她领着两人走入一间布置雅洁的客厅,右首一张桌上,已经坐着金少泉、白少云二人,看到两人走入,一齐站了起来拱手道,「丁兄,王兄早。」

丁天仁、王小七也连忙还礼,说了声:「金兄、白兄早。」

正说之间,金兰和易云英也走了进来,大家各自抱拳为礼,就相继落坐。一名青衣少女已端着早点送上。

丁天仁眼看吃早点的只有自己六人,忍不住问道:「姑娘,还有的人都没起来吗?」

青衣少女含笑道:「他们早就用过早点了,六位少侠快请用吧。」说完回身退出去。

金少泉笑道:「看来我们几个起来得最迟了。」

易云英道,「这时候才辰正,也不算太迟呀。」

白少云道:「大家不用客气,用过早点再说。」

大家正在吃着早点,忽然门口吹来一阵香风,一团红影像一阵风般走了进来,那是神女的三主叶青青,她一走近,就眼波一溜,甜甜笑道:「丁大哥,各位早。」

这声「丁大哥」,声音特别甜美,尤其她今天穿了一袭梅红衣裙,秀发梳成了两条乌油油的长辫,分垂际,发梢也扎着梅红丝条,脸上也经过刻意修饰,愈显得一双眼睛大得乌溜溜的发光,吹弹得破的匀红娇靥上,露出两个小酒涡儿,就越发美得天真无邪。

丁天仁看得心中一荡,含笑问道:「叶姑娘还没用早点吧?请坐下来一起用如何?」

叶青青甜甜一笑道:「我早已吃过了,欧阳前辈、石道长等人正在和大师姐议事,大师姐特地要我来给大家作向导,一游巫山之胜,你们用过早点,就可以出发了。」

丁天仁心知磨剑老人,石道长等人和散花仙子商议的可能是极为机密之事,自己六人中,王小七虽然被「迷信丹」迷失神志,但仍有几分清醒,自然不能让他参与。这就点头道:「我们难得到巫山来,有机会一览巫山之胜,正是快事,只是太麻烦叶姑娘了。」

叶青青喜孜孜的道:「不麻烦,我是奉命做向导的,只是从这时出发,中午就要赶回来,连神女峰也游不完呢。」

易云英道:「我们带些乾粮去,中午就不用回来了。」

叶青青道:「不成呀!大师姐说,中午是正式宴请欧阳前辈、石道长,长江盟的人和你们几位都是客人,所以一定要赶回来的。」

金少泉站起身道:「丁兄,我们那就快些走了。」

大家跟着站起,只见一名青衣少女急匆匆的从外面走入,看到叶青青,连忙躬身施礼,气喘吁吁的道:「小师叔,二师叔要你们不可出去了。」

叶青青问道:「为什么?」

那青衣少女道:「因为武林联盟派人前来,说要我们务必把擒下的丁少侠释放回去。」

叶青青奇道:「我们几时擒下了丁少侠?」

丁天仁听得心里有数,武林联盟由王绍三(现在的王小七)乔装自己,不知中途又由自己假冒了乔装自己的王绍三,昨晚自己三人没有回去,他们自然着急了,所以要向神女来索人,此事叶青青自然不会明白,一面含笑道:「他们要索回去的自然是在下了。」

叶青青眨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索回去呢?」

丁天仁道:「此中另有原因,慢慢再和你说。」一面朝青衣少女问道:「请问姑娘,人在那里?」

「就在前厅。」青衣少女道:「哦,二师姐说,丁少侠不可和他见面。」

叶青青道,「丁大哥,你是不是想听他们说些什么,不要紧,我们可以躲在屏后瞧瞧,来的是什么人?你们跟我来。」说完,立即领着丁天仁走在前面。金兰、易云英等人也迅速跟着走去。

一行人绕过东花厅折入前厅后廊,悄悄来至厅后。叶青青朝丁天仁招招手,悄声道:「你快过来。」

丁天仁跟着她掩到雕花屏后,叶青青要他就着雕花镂的小孔,朝前看去。金兰等人也各自找小孔,凑着头朝外望去。

大厅上只有三个人,散花仙子坐在上首一张雕花太师椅上,看到的只是背影。她左首客位上坐的是一个黑袍老者正是武林联盟副总护法无敌手欧阳生,右首作陪的是二主白素素,这两人看到的都是侧面。

只听散花仙子柔声道:「二云妹,欧阳副总护法既然如此说了,你进去瞧瞧,如果欧阳副总护法说的属实,咱们再谈不迟。」

白素素应了声「是」,起身朝厅外行去。

散花仙子柔声道:「欧阳副总护法请用茶。」

两人此时没话可说,欧阳生侧身从几上捧起茶盏,掀了下碗盖,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茗碗。

叶青青凑着丁天仁耳朵,悄声问道:「二师姐做什么去的?」

丁天仁连忙以「传音入密」说道:「你不可出声,欧阳生内功纯,这里和他相距极近,他会听得到。」

叶青青听他一缕细声在耳边说话,但自己却不会「传音入密」,不觉侧着脸朝他看去,轻轻点了下头。两人距离极近,她这一侧过脸来,就更近了,丁天仁鼻中隐隐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幽香。易云英轻轻拉了下金兰衣角,朝两人呶呶嘴,金兰含笑点头。

大厅上两人没说话,屏后的人自然更不敢交谈,这样足足过了一刻工夫,才见白素素袅袅婢停的从外面走入,回到右首椅前,并未落坐,欠身道:「回大师姐,小妹洗去丁天仁脸上易容药物,他果然不是丁天仁。」

这话听得叶青青大是惊奇,丁大哥明明就在这里,二师姐怎么会说给丁天仁洗去脸上易容药物,果然不是丁天仁,难道另外还有一个丁天仁?心中想着,忍不住又侧脸朝丁天仁望来。这话也只有丁天仁听得懂,敢情方才白素素是到东花厅,和磨剑老人、石道长商议去的,她说出昨晚擒下的丁天仁,洗去易容药物,果然不是丁天仁,这句话一定是两位老人家出的主意了。

散花仙子颔首道:「好,你坐下。」白素素依言落坐。

散花仙子螓首微抬,朝欧阳生道:「欧阳副总护法说的不错,此人既非丁少侠,我们留下他也是无用,自可释放,只是……」她故意拖长语气,没说下去。

欧阳生微笑道:「主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散花仙子道:「只要你们交出杀害我十九名弟子的凶手,我立即放人。」

欧阳生面有难色,说道:「说出来秦主也未必会信,老朽昨晚回去之后,已经查过此事,那天晚上,确是由向护法(向问天)假扮了雷公言武(巢湖矇叟)藉以把丁天仁三人引去。但并未残杀贵弟子,老朽可以用项上人头作保证,那晚来的人中也并没有会「百变神功」的人,因此老朽推想,残杀贵弟子的也许另有其人。」

白素素冷笑道:「你这话有谁能信?」

欧阳生作色道:「老朽说过以项上人头作保证,只要那晚残杀贵弟子的是武林联盟的人,老朽这颗人头,主随时都可以取去,老朽绝无怨言。」

散花仙子看他说得极为认真,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欧阳生道:「那么……」

散花仙子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教欧阳副总护法。」

欧阳生道:「主请说。」

散花仙子道:「乐山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自流井金家堡主金长生,剑门山白家庄庄主白云生三位,失踪已有多日,也是武林联盟请去的了?」

躲在屏后的金兰、金少泉、白少云三人听到主提到父亲,心头同时一震!金少泉,白少云就是因为乃父失踪,出来寻父的。欧阳生沉一笑道:「老朽说并不知道此事,主是否相信?」

散花仙子冷笑道:「你身为武林联盟副总护法,怎么会不知道呢?」

欧阳生嘿然道:「武林联盟并没有劫持这三个人,他们无故失踪,老朽如何会知道?」

散花仙子沉吟道:「你说武林联盟没有劫持他们?」

欧阳生道:「不错。」

散花仙子道:「这就奇了。」

欧阳生道:「老实说,本盟也正在调查此事。」接着目光一抬,望着散花仙子,拱拱手续道:「老朽此来,就是希望秦主能释放本盟乔扮丁天仁的一名剑士,现在既已证实他不是丁天仁了,还请主俯允,可否让老朽带回去?」

散花仙子颔首道:「可以,只是昨晚留下的人都被温九姑「迷信丹」迷失神志,只好都点闭了他们道,欧阳副总护法如能取到解药,我可以放人。」

这话欧阳生深信不疑,假扮丁天仁的王绍三,并未被迷失神志,但金兰、易云英,以及荆门山主季传贤等六人,确是被「迷信丹」所迷,所以她要乘机索取解药了,闻言立即拱手道:「秦主一言九鼎,老朽先行谢了,只是老朽身边并无温九姑「迷信丹」解药,最迟后日上午一定可以把解药送到。」

散花仙子道:「好,欧阳副总护法几时把解药送到,我就几时放人。」

欧阳生站起身,拱拱手道:「老朽这就告辞。」

散花仙子也跟着站起,说道:「二师妹,代我送客。」

白素素答应一声,跟着欧阳生往外行去。

散花仙子回头道:「三师妹,你请了少侠几位一起到东花厅来。」说完就朝厅外行去。

叶青青直起身,叫道:「丁大哥,大师姐要我们到东花厅去呢。」

金兰朝金少泉、白少云说道:「金兄,白兄,方才听欧阳生的口气,二位的令尊和家父等人的失踪,好像不是武林联盟劫待的。」

易云英笑道:「二哥,他说的话也能相信?」

金少泉微微摇头道:「不,我看欧阳生说的不像有假。只是……家父等人既非武林联盟劫持的,又怎么会无故失踪的呢?」

易云英披披嘴道:「这人是老狐狸,他会说真话?」

丁天仁道:「我也觉得欧阳生说的不假。」

白少云道:「目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除了武林联盟,还有什么人呢?」

叶青青可不关心这些,偏头问道:「丁大哥,后天他送解药来了,不知大师姐答应放人,放什么人呢?」

丁天仁道:「主想必已经心有成竹了。」

易云英轻笑道:「自然把大哥放回去了。」

叶青青急道:「那怎么成,丁大哥又不是他们的剑士?哦,丁大哥,你方才说另有原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说话之时,已经走到东花厅门口,丁天仁悄声道:「现在快进去了,待会再告诉你。」

叶青青轻「嗯」了一声,大家就举步走入。散花仙子早就来了,这时正在把刚才和欧阳生谈话的内容,向在座的人详细述说了一遍。

巢湖蒙受双眉微拢,说道:「据老朽最近听到的消息,除了擎天手金老哥、自流井金老哥、剑门山白老哥三位之外,据说成都归云庄的归耕云、青羊景云子。和九顶山八角庙南张述古等人,差不多也同时离奇失踪,目前除了武林联盟,江湖上并没其他组合出现,欧阳生说的只怕是推托之词,未必可信。」

磨剑老人笑道:「老朽也听说了,这些天来,老朽碰到的都是武林联盟的人,焉知没有第三者?只是咱们没碰上而已。」

潜龙于千里道:「前辈认为还有第三者吗?」

石破衣耸耸肩,哈的笑道:「江湖上几时平静过一天,有兴风作浪的武林联盟,自然也会有另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你想吃掉神女,长江盟问鼎中原,我也正好从重阳会下手,蚕食各个门派,这也并不足奇。」

世秀才文中秀看了他一眼,并未作声。

排教总舵主罗长发道:「石道兄语含玄机,似乎已有什么发现了?」

石破衣连忙摇手道,「没有,我假道士,只是心有所感,那有什么发现?」

散花仙子道,「方才欧阳前辈,以千里传音要我向欧阳生素取「迷信丹」解药,不知:……」

磨剑老人指指石破衣,嘻的笑道:「这是咱们这位军师假道士要我这样告诉主的,老朽只是传声筒而已,这件事就让假道士去安排了,用不着官主心。」

散花仙子道:「丁少侠他……」

磨剑老人没待她说下去,就接着道:「没事,没事的。」

叶青青嚷道:「老前辈,原来你们说的放人,是要丁大哥去充数了,你们可知道这有多危险?」

她的心头一急,才嚷出来了,一张粉脸顿时胀得通红。散花仙子平日纵然疼这位小云妹,当下笑道:「青青,你怎可对欧阳前辈如此说话?」

磨剑老人笑了笑道:「没关系,老朽不会生气的,嘻嘻,小妹子,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要假道士也派你一个差使好了。」

他这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把叶青青一张脸弄得红上加红,但听到后来,不由心头一喜,回身朝石破衣道:「石道长,你派我什么差使呢?」

石破衣笑道:「你们几个都不会闲着的。」

金少泉,白少云同时站起身,拱手道:「老前辈,家父……」

磨剑老人连连摇手,目视石破衣,哑然笑道:「你们不用说了,咱们两个老头既然遇上了,岂会袖手不管?事情可多着呢,你们只要听假道士的就是了。」

金少泉、白少云同声应是,正待朝石破衣询问。石破衣已经站起身来,耸耸肩笑道:「你们两个人不用多问,方才咱们已经分配好了。你们几个年轻人都由我假道士领头,和年轻人在一起,我这把老骨头也觉得年轻起来了。」

叶青青问道:「我也跟道长走吗?」

石破衣含笑问道:「你是不是年轻人?咦,你问这话,难道不愿意和咱们在一起?」

叶青青粉脸一红,和丁大哥在一起,她怎么会不愿意,这就急忙说道:「我自然愿意了。」

石破衣耸着肩说道:「这就是了。」

中午,两桌酒席摆在大厅之上。昨晚只是消夜而已,现在可是正式的庆功宴,大家依次入席,菜肴丰富,宾主互相敬酒,自不在话下。酒醉饭饱,每个人差不多都是已有了几分酒意,侍女撤去杯盘,又给大家沏上新茶。

石破衣忽然站起身,走到中间,呵呵一笑道:「主佳看美酒,宾主尽欢,不可不有余兴,小老儿不揣鄙陋,给大家来一手庄稼把式,聊博一粲。」

他忽然自告奋勇,要露一手给大家瞧瞧,大家自是求之不得,一时纷纷鼓起掌来。

石破衣朝散花仙子拱拱手道:「不过小老儿要借主的青霜剑一用,才能增加声势。」

散花仙子微微一笑,朝一名侍女吩咐道:「去取我青霜剑来。」

那侍女躬身领命,取来青霜剑,双手呈上。石破衣一手接过,呛的一声抽出一柄青莹长剑,口中说道:「真是好剑,小老儿要献丑了。」

话声出口,右手一振,把长剑朝空中平掷出去,青虹乍亮,大家只觉眼前一花,石破衣已经不知去向。原来他双脚一顿,人已平平稳稳的站在掷出去的剑脊之上,正朝厅外飞去。大家不觉纷纷鼓起掌来。

就在掷出去的长剑快到大厅门口,忽然一个左折,沿着大厅左首由左而右,转了一圈。不,一圈接一圈的在两丈高处盘旋,先前还看得清一柄平飞的长剑上站着石破衣,渐渐越飞越快,但见一道耀目青虹满厅飞旋,剑气森寒逼人,那里还看得清人影?大家情不自禁又纷纷鼓起掌来。

就在掌声中,剑光倏敛,石破衣早已站在中间,长剑也早就入鞘,朝大家抱抱拳道:「献丑、献丑。」

大家又纷纷报以掌声。

石破衣把青霜剑还给青衣侍女,等掌声一落,回头朝王小七道:「小七,你那套「天锦剑法」,集各家之长,破诸家之短,不妨演练一遍给大家瞧瞧。」

他这句集「各家之长」,倒也没有什么,但后面一句「破诸家之短」,却听得大家心中一动。王小七答应一声,举步走出,在中间站停,向众人抱拳为礼,然后徐徐抽出长剑。

丁天仁突听耳边响起石破衣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你务必看仔细了,身法剑法,不可丝毫遗漏,都要牢牢记住。」

心中不禁一动,这时王小七已经展开剑法,一招一式的演练下去,这就用心注视,一点也不敢放松。王小七这套剑法,果然是集各家之长,每个门派剑招中的华,无所不包,照说像这样的集锦剑法,应是属于散手一类,上一招是某一门派的剑招,下一招又是另一门派的剑式,绝难串连起来。但这个串连各派剑法的创始人,却能依照每一招剑法的走势,灵活应用,衔接得天衣无缝,妙无比。

从王小七手中使出,宛如原有的剑招,更具威力,使到急处,真如老杜剑器行所说的:烟如羿九日落,矫如群帝骏龙翔,来如电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一时看得大家纷纷鼓起掌来。这套「天锦剑法」共有九十一招,王小七剑随人走,尽是流动的剑芒,使得纯熟无比,演到最后一招,倏然收剑,依然站在原地,脸不红、气不喘,足见剑上造诣已有相当火候,徐徐纳剑入鞘,再次朝大家抱拳为礼。大家也再次为他鼓掌。

巢湖矇叟道:「还有那一位也来表演一手?」

文中秀道:「我们请欧阳前辈露一手给大家瞧瞧,大家以为如何?」

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磨剑老人嘻的笑道:「小老儿也要表演吗?」

易云英道:「你老哥哥不表演,还有谁表演?」

「好,好,表演,表演。」

磨剑老人耸肩走出:「要表演就到大天井里去。」

说完,就像大马猴似的领先朝厅外走去。大家一起跟着他身后走出。磨剑老人回头道:「你们站在阶上看好了。」

大家不知他要表演什么?依言在阶上站定。磨剑老人一直走到大天井中间,才行站定,说道:「小老儿要表演的就是爬绳子,你们小时候总爬过绳子吧?小老儿现在就要爬了。」

话声一落,左手悬空一抓,右手紧接着又往上抓去。他当然只是装个样子,其实本没有绳子,但他两手往上一抓,人也跟着离地数尺,双脚也真像有一绳子似的,往上一拢。接着左手再往上抓,右手再往上抓,双脚再往上一拢,已经爬升了七八尺高,他人本来就像马猴,这一往上爬,就更像猴子似的,只是他双手更换,身子一弓一弓,越爬越快,一路上升。

瞬息工夫,已经爬升了十几丈高,大家纷纷走下石阶,仰头往上观看,一面纷纷鼓起掌来。磨剑老人越爬越高,一个身子也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下了一点黑影,渐渐连黑影也看不到了。

巢湖矇叟忍不住叹道:「欧阳前辈这份轻功,当真出神入化,可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咱们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易云英叫道:「咦,大哥,老哥哥人呢?怎么不见了呢?」

只听身后有人嘻的尖声笑道:「小妹子,老哥哥就在这里。」

大家急忙回头看去,只见磨剑老人不知何时已像大马猴似的站在阶上,不觉又纷纷鼓起掌来,回入大厅。

易云英被他当着大家叫出「小妹子」三个字来,不由粉脸骤红,羞急的道:「你真讨厌。」

「哦,哦。」磨剑老人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道:「对不起,小老儿叫错了,你不是小妹子。」

这下真是越描越黑,听得大家忍不住笑出声来。易云英跺跺脚道:「都是你。」

石破衣笑道:「丁姑娘,这里都是江湖人,江湖上女扮男装多得是,没有人会笑你的,老醉鬼一时说漏了嘴,他一向口没遮栏,千万不可怪他。」

易云英红着脸道:「谁怪他了?」

磨剑老人嘻的笑道:「是老哥哥不对,你不怪老哥哥,老哥哥好开心。」

叶青青走了过来,说道:「原来了姐姐是女的,这样就好了,以后我有伴了。」

白素素嫣然笑道:「小师妹,你说错了,应该有两个伴才对。」

叶青青睁大眼睛,问道:「二师姐,你说还有一个?那是谁呢?」

易云英拉着金兰的手,咭的笑道:「自然是兰姐姐了。」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道:「小老儿方才说漏了嘴,所以不敢再说了,其实她们两个都是小老儿的小妹子。」

易云英抿抿嘴道:「说漏了嘴,还不是把我们两个都扯出来了?」

叶青青道:「她们两个都叫你老哥哥,我也叫你老哥哥好不?」

散花仙子道:「小师妹不得无礼。」

「没关系。」磨剑老人嘻的笑道:「小妹子,要认我做老哥哥,老哥哥高兴极了,嘻嘻,主如果愿意的话,也叫我老哥哥好了。」

散花仙子听得暗暗一喜,慌忙裣衽下拜,口中柔声道:「老哥哥请受小妹一拜。」

白素素、叶青青也赶紧裣衽下拜,口中叫道:「老哥哥。」

「呵呵,嘻嘻。」磨剑老人耸着肩大笑道:「够了,够了,你们叫我老哥哥,小老儿高兴得很,但你们行这样的俗礼,小老儿就吃不消了。」

石破衣道:「恭喜老醉鬼,攸了秦主做小妹子,你一辈子都不愁没酒喝了。」

磨剑老人双眼一瞪,说道:「你眼红,就叫小妹子也叫你老哥哥好了。」

一面朝散花仙子挤挤眼睛,意思要她快叫「老哥哥」。散花仙子剔透玲球,既有磨剑老人示意,赶紧又朝石破衣裣衽下去,叫了声:「老哥哥。」

白素素、叶青青也跟着裣衽下拜,叫着:「老哥哥。」

石破衣连忙还礼道:「主不可多礼。」

磨剑老人轻声道:「怎么你以为长了她们两辈,就不肯收她们做小妹子,岂有此理,我区老大都收了,你不收怎么成?」

「收,收。」石破衣忙道:「你区老大收了,我怎敢不收?」

说话之时,不觉瞪了他一眼,这自然是怪他又说漏了嘴。磨剑老人这句「你以为长了她们两辈」,不但散花仙子听得清楚,就是在场的人,谁都听到了。邛崃石破衣,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很多,虽然没人知道他来历,但绝不可能会是比散花仙子长两辈的高人,可是这话从磨剑老人口中说出来,当然绝不会假:眼前这位石破衣,究竟是什么人物呢?」

一时使得像巢湖矇叟、罗长发等老江湖,也有莫测高深之感?石破衣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就站起身来,朝丁天仁招招手道:「你随我来。」

丁天仁闻言起立,王小七也跟着站起,问道:「二叔,我也要来吗?」

石破衣笑道:「没你的事,只管在这里喝茶就是了。」

王小七答应一声,果然依言返身坐下。丁天仁跟着石破衣走出大厅,只见一名青衣少女站在廊上,迎着石破衣躬身道:「道长请随晚辈来。」

原来方才石破衣以「传音入密」告诉白素素,请她准备一间宽敞的密室,这青衣少女自然是奉白素素之命,在厅外等候石破衣的了。

石破衣抬了下手道:「姑娘只管请。」

青农少女领着二人来至第二进东首一座院落,站停下来躬躬身道:「这里是主练剑的地方,门下侍女不奉召唤,不准入内,二位请进。」

石破衣点点头,心想白素素果然是最好的总管,自己没和她说明,她却已经猜出自己的心意了。这间主平日练剑之所,果然十分宽敞,自成院落,与外间隔绝。

丁天仁跟着走入,还没开口,石破衣已在中间站定,说道:「小兄弟,你知道我要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道:「方才王小七演练剑法之时,道长叫在下看仔细了,不可丝毫遗漏,大概要在下演练一遍给你瞧瞧了。」

石破衣听得连连点头笑道:「唔,你现在江湖阅历,果然大有进步了,我要你到这里来,不但要看看你记住多少?而且还要你在半日之内,把它练纯熟了。」

丁天仁问道:「道长的意思,是要在下改扮王绍三,明天随欧阳生去了?」

「不错。」石破衣接着道:「此举对整个武林大局,十分重要,但欧阳生是成了的老狐狸,你此行务必十分小心,不能有半点破绽才行。」

丁天仁道:「在下……」

石破衣笑道:「你只管放心,老朽会随时支援你的。」接着又道:「这套「天锦剑法」,威力极强,你纵能念出招式,但若不练到纯熟,很难发挥它的变化,何况九十一招剑法。仅凭记忆,也未必没有遗漏之处,所以老朽必须随时加以指点,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丁天仁依言抽出长剑,就按照着自己所记忆的招式,先演练一遍。

石破衣看得连连点头,嘉许的道,「真是难为你,果然全记住了,但你使出来的只是依样葫芦而已,虽然仗着本身功力,剑上似有几分火候,但仍未能深得神髓,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如何瞒得过欧阳生的眼睛?现在你听我把这套剑法的口诀念出来,记住了,其实这口诀是老朽临时编的,你记住口诀,就不用去思索下一招剑法,这样就不致临敌分心了。」说完,就随口把口诀念了出来。

丁天仁用心默记,觉得果然比自己硬记剑招要方便得多了。石破衣要他反覆背诵了几遍,然后要他一招一式的随着演练,自己再从旁加以指点,这样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眼看丁天仁已能完全领悟,又要他练习了一遍。才道:「好了,你现在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练习,务必练到纯熟为止,老朽要出去了。」

石破衣走后,丁天仁不敢怠慢,就继续勤练,一直练到天色渐渐接近黄昏,自己觉得已经得心应手,应该够纯熟了,才收起长剑,举步走出。

只见那青衣少女依然站在门口,看到丁天仁立即躬身道:「丁少侠出来了,我给你领路。」

丁天仁问道:「姑娘一直站在这里吗?」

青年少女道:「我是奉二主之命,守在这里的。」

丁天仁道:「真不好意思,要姑娘站了这许多时间。」

青衣少女脸上一红,低声道:「不要紧。」

说完,低垂着头,一路朝前进走去,行到东花厅,青衣少女在阶前站停,说道:「丁少侠请。」

丁天仁道:「多谢姑娘。」

青衣少女不敢和他多说,迅快的退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艳福无边 主自动送上门

「丁大哥!」

阶上有人娇声叫了一声,飞也似的迎了下来,她,正是三主叶青青,她已经在花厅门口,进进出出多次了,等的当然是下大哥了,这时没待丁天仁开口,就娇声道:「丁大哥,我已经等了好久了,我有话和你说。」

当先朝东首迴廊走去,丁天仁听她这样说了,只好跟了过去,一面问道:「叶姑娘有什么事?」

叶青青一手扶着栏杆,回眸一笑,低低的道:「事情多着呢!」

丁天仁走近她身边,说道:「那你可以说了。」

叶青青问道:「丁天义是你妹子?她不叫丁天义吧?」

丁天仁道:「她叫易云英,是在下师叔的义女。」

叶青青道:「那不是你妹子了?」

丁天仁道:「她是在下义妹,当然也是妹子了。」

叶青青眨眨眼睛,偏头问道:「那我呢?我也叫你丁大哥呀!」

丁天仁道:「这个……」

叶青青哼道:「你不肯认我做妹子,那就算了,是我高攀不上你。」

她好像生气了,别过头去。丁天仁忙道:「姑娘不可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叶青青忽然转过头来,一双盈盈秋水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你肯认我做妹子了?」

她双颊忽然飞起两朵红云,但一双眼睛却盯着他,好像在等他答覆。丁天仁也不禁脸上一红,说道,「姑娘……这般……见爱,在下自然很……高兴了。」

叶青青脸上飞过一丝喜色,追问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丁天仁道:「在下怎会骗你?」

叶青青忽然又抿抿嘴道:「你既然认我做义妹,还一口一声的姑娘,在下,明明是在哄我了。」

丁天仁急道:「在下……我……是真心的……」

叶青青甜笑道:「那你怎么不叫我妹子呢?」

丁天仁心头一阵跳动,只好红着脸叫了声妹子。

「嗯。」叶青青心头甜甜的,飞红娇靥,低低的叫道:「大哥,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以后……你当着人家,你就叫我青青好了。」

丁天仁看着她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半晌,叶青青举手掠掠鬓发,才道:「对了,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丁天仁愕然道:「告诉你什么?」

叶青青巧笑道:「是你说的待会再告诉我,怎么忘了?就是明天放人的事呀。」

丁天仁哦了一声,就把自己三人被温九姑擒去,后来有人把自己救出,武林联盟要王绍三假扮了自己,一一详细道来。

叶青青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假扮你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接着又把石破衣要自己去假扮自己,把假扮自己的王绍三换了出来,大概说了一遍。叶青青听得有趣,忍不住咭的笑道:「那么王绍三人呢?」

丁天仁悄声道:「他就是现在的王小七,这话你千万不能告诉人。」

叶青青点头道:「我不会说的。」接着口中惊啊一声,睁大眼睛,失声道:「明天,你……这太危险了,不成,不能让大哥一个人去。」

丁天仁轻声道:「这是老哥哥、石道长和主商量后决定的,我不会有危险的……」

「不成。」叶青青坚决的道:「我去和大师姐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丁天仁一把握住她纤纤玉手,柔声道:「青青,你不要和主去说,石道长说过,他会随时支援我的,你不要替我担心。」

叶青青任由他握住双手,一面说道:「对了,我去和石道长说,我也要去。」

只听遇廊上传来侍女的声音,说道:「三主,丁少侠,晚餐快开席了,只等着二位了。」

她敢情看到两人站得很近,不敢过来。丁天仁放开叶青青的双手,低声道:「我们快去吧。」

※※※※※※※※※※※※※※※※※※※※※※※※※※※※※※※※※

晚餐之后,丁天仁偷偷将金兰和易云英叫到僻静地方,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人。

金兰笑道:「我说呢,今天怎么看着有问题,素姐姐和你眉来眼去的?」

易云英笑道:「还有青青姐。」

丁天仁讶异道:「你们不生气?」

金兰笑道:「我们为什么生气,只要你心中有我们,就足够了,楚姐姐和素姐姐,还有青青姐,我们都很喜欢。还有红儿姑娘,只要你喜欢,尽可全娶过来。」

易云英笑道:「那可就热闹了。」

丁天仁将二女搂在怀中,在二女脸上轻轻一吻道:「为什么你们对我都这么好呢?」

金兰和易云英依偎在他怀里,笑着道:「因为你是我们的相公啊。」

金兰接着道:「时候不早了,你去找楚姐姐吧,可惜你马上就要离开这,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易云英也道:「是啊。」

丁天仁在二女耳边轻声道:「咱们来日方长,以后一定每晚都让娘子满面春风。」

二女脸羞得通红,金兰「啐」了一口道:「人家才没有整天想那事呢?」

「言不由衷啊。」丁天仁大笑着离开两人,留下易云英和金兰娇嗔不已。

刚到中院,散花仙子秦楚云已经让侍女飞霞和秋虹来请。丁天仁跟着二女来到秦楚云的闺房,几乎是一进房,秦楚云就扑进了丁天仁的怀里。

秦楚云偎着丁天仁说:「弟弟,姐姐喜欢你,你什么都不要说……」

他轻轻抱着秦楚云,轻轻抚弄着她的背,而秦楚云的秀发轻柔地垂了下来……秦楚云的香舌又嫩又香甜,尖尖地在他嘴里有韵律地滚动着,她用舌头翻弄着,当他将舌儿伸入她口内后,便立刻吸吮起来,使得秦楚云全身颤动了起来。

秦楚云吐着气,如兰似的香气,她狂吻着丁天仁的舌头,一次比一次用力。秦楚云的粉脸更是红透了,她轻微抖着、颤着,诗样的呓语断断续续……秦楚云那爱的呻吟有如小鸟叫春,两人的体温飞快的升跃、颤抖着,两人已忘了自我的存在,忘记了飞霞和秋虹,连这天地之事也复不记得,最真实的,只有俩人尽情地享受。那股青春的火花,由舌尖传遍了全身,身体上每个细胞都活跃着抚弄着,而且兴奋不已,丁天仁及秦楚云开始冲动了,听两人的呼吸有如这白云飘落不已。两人仍在深深地接吻着、抚着。

突然间,秦楚云离开了吻,以两道火红的秀眼看着丁天仁,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似的……聪明的丁天仁也善解人意地为秦楚云脱下了她的罗衫,抱到床上去。秦楚云平卧着,呼吸急促而猛烈,使那对白白嫩嫩的房一起一伏地颤动。秦楚云半闭着眼睛,轻声呻吟着……

纯白的玉体,微微透红的肌肤。结实、而如竹筍般的房。尖上那两颗如草莓般的头。匀称优美的曲线、平滑结实有弹的小肮。小腹下面那毛茸茸的一片,把整个户都给盖住了。尤其那块桃源地,真是神秘,还似璞玉调成一样,整个一块真像是一块未曾雕刻过的美玉一般,那密密的毛黑得发亮,与那洁白的肌肤真是黑白分明,可爱极了。皮肤细细而柔软,毛上一片雪白细嫩的凸出唇,还有那道细细的小溪,已流出的水中,更是引人入胜。

丁天仁一只手在她的头上,揉搓着,轻抚着。丁天仁的嘴,顺着香唇,渐次的吻到她那雪白的脖子,她的房。一寸一点的轻吮着,弄得秦楚云不住的颤抖、不停的轻哼,丁天仁的嘴终于移到她敏感的头。

在头上,丁天仁的舌头像是催情针似的,舔得秦楚云,不住的叫喊:「嗯……嗯……哦……哦……嗯……哦……」

秦楚云的头已呈粉红色了,当丁天仁含在口中吸吮时,那头在他口中跳跃个不停,真是逗人喜欢。

她的头是越舔越硬,她也不时的把房向上挺,迎合丁天仁的吸舔。秦楚云的房现在好似两个饱满的双岭,圆圆的而富有弹。

丁天仁抚着秦楚云的秀发、桃红的粉颊、结实而富有弹丰满的房、修长洁白嫩的玉腿,最后那丰满肥高白嫩凸起充满神秘地户地方。天仁开始用手指轻轻地将唇拨开,靠近唇的核已经涨得很肥满了,而且还微微跳动着,那水的黏沾满它的周旁,实在迷人可爱。丁天仁的手,着她那最敏感的部位─蒂,手指像条小蛇般的,在扣弄着她的小。小的水,像是涓涓细流似的,猛流个不停。

秦楚云的慾火,似乎已到了极点。她整个人,不停的扭动,不住的轻哼。

「哦……嗯……嗯……哦……嗯……」

「嗯……哦……好弟弟……你不要……小好难受……哦……小……哦……难受死了……」

「哦……小里面痒死了哦……痒……好弟弟……不要……哦……不要……再了……嗯……哦……」

「好弟弟……你快……快给……姐姐……嗯……小实在受不了……哦……受不了……」

秦楚云的小说,握住了丁天仁的大宝贝。这一又长大、又热烫的东西,在秦楚云的小手,不住的跳动,像是在示威似的。

秦楚云轻呼道:「弟弟你的傢伙太大了,姐姐怕等一下会受不了。」

「姐姐你放心,弟弟会慢慢来,不会弄痛你的。」

慢慢的,丁天仁用手握住大宝贝,用头一上一下的来回的磨着她蒂。

「嗯……哦……嗯……嗯……好弟弟……不要再逗了……嗯……不要逗姐姐了……嗯……」

「哦……嗯……小受不了了……哦……快进来……哦……哦……嗯……」

她的屁股,想要含住大宝贝似的,一下又一下的往上顶。丁天仁一看秦楚云的春潮,似乎己到了顶点。于是他轻轻地翻起身来,先用手将秦楚云的两腿分了开来,使她那窄小的小能宽松一些,以便大宝贝的头能入她的道去。

于是丁天仁跪在秦楚云的两腿之间,一只手握着那大的宝贝,另一只手分开秦楚云那桃源洞口,使那道隐然在望。终于,丁天仁把头套了上去,把身体伏下,两只手支住在床上,一面用嘴来吻住秦楚云,她的小散发着无比的热力,通过了宝贝更是剧烈的跳跃不停。

丁天仁猛力一挺,得秦楚云痛叫了起来。

「仁……弟弟……慢……慢点……痛……痛啊……我……忍受……不了……唔……哼……哼……」

秦楚云的小好紧,里面又热又烫,丁天仁的傢伙被包的好美、好舒服。当丁天仁在向下时,秦楚云只觉得户的细破裂了。秦楚云那道的痛楚,像针刺着她,周身颤抖不停。这种刺痛,秦楚云想该是处女膜破裂了,觉得户有黏黏的东西流了出来,沿着屁股流到床上。

「仁……弟……慢……慢些……里面……好……好痛啊……哎唷……哼……姐……姐……受不了……弟……轻……轻点……」

丁天仁很老道地说:「楚姐姐……你放心……我……慢点……就是了……等一下……就会好了……而且……你还有……慢慢舒服……弟……绝不骗你。」

说完,见秦楚云那副娇滴滴的模样,心中更加怜爱,于是伏下身来,吻着她的香唇,手也轻揉着她的头。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好过了许多,脸上的红晕又再出现。她的眼睛微微闭着,鼻头也渗了一滴滴的汗水,那红润的小嘴,半合着。她的表情是那么迷人,那么够味,她的屁股,不时的向上挺了挺,小似乎是痒了。

只听得秦楚云轻轻的说:「嗯……嗯……好弟弟……嗯……你现在慢慢的动……嗯……慢慢的……好弟弟……嗯……小好痒……嗯……」

「好姐姐,弟弟会慢慢的来,轻轻的小。」

丁天仁把大宝贝轻轻的抽出来,又再整慢慢的放进去。像磨洋菇似的,大宝贝深入浅出,不带任何的火候。

「嗯……嗯……好弟弟……姐姐的小……好美……哦……好弟弟……大宝贝……干的……姐姐……好舒服……嗯……」

「嗯……哦……小现在好美……小不痒了……哦……哦……弟……弟……你的大宝贝真大……哦……顶得花心好美……哦……哦……」

丁天仁突然改变战术,丁天仁将大宝贝一炊下子全部抽出,然后再整进去,屁股再加转一圈。如此一来,丁天仁想,秦楚云她会更舒服,小会更美。果然是如此。

「哦……嗯……好弟弟……嗯……好宝贝……小好舒服……哦……姐姐好美……嗯……哦……美死了……嗯……」

「好弟弟……嗯……你真会小……哦……你真的好会……嗯……你的太美了……哦……姐姐的小爽死了……哦……」

秦楚云的小,一张一合的,好美。小的水,有如下雨似的,不停的,一点一滴的往外流。大宝贝的陵,一进一出的也带出了不少水。

「卜滋……卜滋……卜滋……」大宝贝的入声,实在是好动听。

飞霞和秋虹看得是目瞪可呆,这一幅活春,看得两人是口乾舌燥,心旌动摇,衣衫半解。

「哦……大宝贝……哦……你的……姐姐……太美了……嗯……哦……好弟弟……小……让你的……爽死了……嗯……哦……」

「姐姐的好爱人……嗯……哦……好弟弟……哦……哦……小要美死了……哦……你太会干姐姐了……哦……」

「好姐姐……哦……哦……小美吗……姐姐你美吗……哦……大宝贝入得好舒服……哦……哼……」

「好弟弟……哼……小好爽……哦……啊……哦……花心被磨得好舒服……嗯……嗯……」

「嗯……大宝贝弟弟……嗯……快一点……哦……重重的干小……嗯……大力的姐姐……哦……姐姐要你……嗯……嗯……」

只听到秦楚云娇声不绝,那粉脸上更是露出那满足的艳丽,丁天仁使她太舒服了。

「嗯……好弟弟……快……哦……姐姐不行了……哦……姐姐的小要……出来了……啊……啊……小……小升……天了……哦……哦……」

「哦……好弟弟……姐姐真爽……哦……你真会小……真会干小……哦……嗯……」

秦楚云此时更是渐入佳境,户中更是觉得酸酸麻麻,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受,那股兴奋令她又娇喘。

「哼……哎唷…………死我了……弟……你的……宝贝……好长哟……每次……都顶得……人家……好……好舒服……」

「我……的骨头……都要酥了……哼……哼……美……美死我了……弟弟……我快没命了……哦……哦……美……到天了……」

「哎唷……好……好舒服喔……嗯……嗯嗯……我……可……可活不成了……哼……要……要……要上天了……」

「弟……弟……我……我要……丢……丢了……快……快……快用力……哦……哼……哼……我……受不了了……我……丢……丢了……啊……」

在她要进入高氵朝的那一刹那,子壁突然紧促的收缩,猛吸得大宝贝跟着收缩,浓浓的,又热又烫,直浇向大宝贝头,浇得大宝贝不住的抖了几下。

「嗯……嗯……大宝贝弟弟……哦……姐姐的好爱人……姐姐的小好多水……哦……弟弟……擦一下……哦……哦……」

「好姐姐……不用了……哦……大宝贝会慢慢的掏乾你的水……姐姐……你就慢慢的享受吧……」

「弟弟……嗯……你快重一点……嗯……姐姐还要……哦……姐姐还要……姐姐不过瘾……哦……重重的小……嗯……」

「嗯……求求你……给姐姐……大力的小……哦……狠狠的乾姐姐……嗯……好宝贝……嗯……」

「哦……哦……呼……好姐姐……你真的要弟弟大力的小……呼……你不怕痛……姐姐……弟弟怕你会受不了……哦……」

「好弟弟……嗯……好爱人……小不怕痛……嗯……哦……姐姐不怕痛……哦……嗯……」

丁天仁一听秦楚云如此说,心下也决定给她来顿狠的,于是,丁天仁抽出了大宝贝。甫一抽出,小的水「哗」的一声,全部冲了出来。丁天仁把秦楚云,抱到了床前,床铺的高度,正好合适。双手把她的身体放好,让脚微微的抬高,以便自己的抽。丁天仁看着她的小,湿得真不像话。

丁天仁再一次的问道:「姐姐真的不怕痛,弟弟等一下会很用力哦。」

「姐姐不怕,你就用力的乾姐姐吧。」

于是丁天仁默记心法,气循环一周天,最后纳入丹田。呼!呼!呼!渐渐的,跨下的大宝贝,又暴涨了许多,比刚才又长、又大了半倍多。整大宝贝就像烧红的铁杵,刚硬如铁。小的水,依然细细的慢慢流。那两片唇,一张一合的,似乎等待着大宝贝的进攻。再一次的对准小口,「滋」的一声,大宝贝又是整到底。

「啊……弟弟……哦……你的宝贝怎么比刚才还大……哦……又好热……」

丁天仁开始抽,只是轻轻的,不让大宝贝到底。

「嗯……嗯……小好美……嗯……哦……好美……嗯……大宝贝变得好……嗯……嗯……」

「哦……嗯……好弟弟……哦……大宝贝美死小……嗯……美死姐姐了……哦……好舒服……哦……好爽……嗯……」

「大宝贝弟弟……哦……大力的乾姐姐吧……用力的干小……嗯……姐姐……的……小会……承受得了……嗯……嗯……」

看到她那副骚样,那副荡的样子,真叫人受不了,小里的水,又开始多了。

「呼!呼!呼。」深深的换了几口气,丁天仁要开始了,丁天仁要重重的干,狠狠的。

「啊……啊……啊……小……啊……姐姐的小……啊……胀死了……啊……花心……被顶……穿了……啊……」

「好弟弟……啊……不要那么大力……啊……轻一点……啊……小会受不了……哼……哼……」

「大宝贝弟弟……啊……弟弟……啊……弟弟……哼……」

「啪……啪……啪……啪……」

碰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的狠入,一次又一次顶到花心。丁天仁好像要将她撕裂地,将她死。

「哦……你轻一点……啊……哼……小受不了……啊……哼……你真狠……死姐姐了……哦……小干穿了……哦……」

「好弟弟……小会被烂……哦……小会受不了……哦……姐姐会被干死……哦……」

「啊……哼……轻一点……不要那么大力……哦……花心被刺穿了……哦……哼……姐姐被干死了……哦……」

秦楚云叫得越大声,丁天仁就干得越使劲,丁天仁有如一只猛虎狂龙,亳不怜惜的掠取他仁的猎物。才入了几十下,她的人几乎快昏了,她只是平躺在床缘,有气无力的哼着。

「哼……嗯……嗯……好弟弟……姐姐受不了……嗯……小坏了……哼……嗯……嗯……」

「好弟弟……姐姐服了你……嗯……嗯……你真的好猛……嗯……姐姐……哦……嗯……」

就这样的干了百来下,秦楚云似乎又进入了佳境,她的手又恢复了生机,猛抓住了丁天仁的腰。她的屁股,也开始不停的往上挺。口中的浪叫,也开始有味道多了。小的水,像是被拍到似的,滋!滋!作响。

「嗯……小好舒服……嗯……小好爽……哦……哼……小会爽死……嗯……姐姐美上天了……哼……你力气好大……嗯……」

「好骚……哦……好小……屁股用力往上顶……哦……大宝贝要穿你……哦……哦……」

「大宝贝弟弟……哼……好弟弟……嗯……姐姐爱死你了……哦……小会爽死……哦……嗯……」

「好宝贝……快……哦……姐姐……哦……又要出来了……姐姐的心要爽死了……哦……快……」

「啊……啊……弟弟……姐姐要……要升天了……哦……小要爽死了……哦……你干的好……的好……嗯……哦……」

「啊……弟弟……啊……啊……小又流了……啊……啊……姐姐好爽好爽……哦……哦……」

突见她双手双脚,像只蜘蛛似的,全部把丁天仁抱住,不停的叫,不停的抖。小的温度,一下子提升到沸点。大宝贝的感觉,又热又舒服。秦楚云的门突然一阵收缩,壁不断吸吮着丁天仁的头,丁天仁忍不住全身抖索了几下,大头一阵跳跃,卜卜卜出大量的阳,直得秦楚云的户有如那久旱的田地,骤逢一阵雨水的滋润,花心里被热一淋,子口突然痉挛收缩,一股也狂洩而出。

此时,两人深情款洽,水交溶,双方都达到最高氵朝,彼此享受到交的乐趣。

丁天仁转头一看,飞霞由于看了丁天仁和秦楚云共同表演的一幕活春,使她难受得衣衫半解,小手抚揉着她自己的头呢!丁天仁移近她身旁,抱起她热情地吸吻,飞霞闭着美目伸出娇舌任丁天仁含吮着,全身都让丁天仁遍了。

丁天仁逗弄了她一会儿,便除去她浑身上下的衣裙,欣赏她的娇躯。只见她肌肤白嫩,房微微突起,户洁白无毛,尚未发育完全呢!飞霞实在是个美人胚子,年纪虽小,但胴体之媚,竟不逊于成熟的少妇。乌黑柔软的秀发,窥人半羞的媚眼,小巧玲珑的菱唇,凝脂如玉的娇躯,可真是上天的杰作啊!在丁天仁大展挑情手段,含捻,吸吻香舌的技巧之下,直逗得她全身炙热,神情冶荡。

丁天仁翻身跨上娇躯,分开她的双腿,大宝贝抵住那上未发毛的处女地,飞霞娇羞地道:「哥……嗯……轻点……你要慢慢来啊……不然妹妹会受不了……嗯……」

丁天仁低声地告诉她道:「霞妹妹,你放心,哥哥会轻轻地弄的。」

稍微用力,宝贝头还是无法塞入小,于是再多用一些力,终于把个宝贝头塞进唇中。

飞霞痛叫道:「啊……啊……哥……痛……痛呀……小第一次……挨……哎唷……痛死了……」

丁天仁把宝贝再塞进去一点,发觉有些阻碍,再度用力一顶,整大宝贝干入了三分之二。

飞霞大叫:「啊……痛死妹妹了……哥……你好狠……小痛死了……啊!……」

丁天仁一见她痛苦难忍,暂停动作,轻声问道:「霞妹妹,痛得很厉害吗?」

飞霞点着头道:「哥,真的很痛呀。」

丁天仁吻吻她,道:「亲亲,忍一忍,你看楚姐姐刚刚不是也很痛吗?后来就舒服了。」

吻住嘴,咬着她的舌尖,两手在那对小小的上不停地揉捏,渐渐,飞霞被丁天仁爱抚的动作搞的水慢慢流出,扭动着娇躯。丁天仁见时机成熟,用力把最后一段的大宝贝也了进去,只感到小又温又热,包得大宝贝好美好美。

她又开使喊痛了,丁天仁更加狂吻那雪白的胴体,揉着小豆豆般的头,为她吻去眼角的泪水。过了一会儿,飞霞又骚荡起来了,丁天仁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地抽着,着,用大头刮着道深处,抽送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飞霞这时也不痛了,也把屁股直扭着,增加丁天仁俩的快感,一会儿,飞霞也嗲着娇声道:「哥……好舒服……哦……太……太美了……」

飞霞紧紧地抱住丁天仁,口中如梦幻般地哼道:「嗯……小……舒服死了……哥……妹妹……爱你……嗯……妹妹好爽……哦……大宝贝的……哥哥呀……用……用力……乾妹妹……啊……」

丁天仁不停地着,飞霞的小紧紧包住丁天仁的宝贝,而她已是娇喘急促,媚眼春意无限,粉颊绯红,更浪更骚地配合着丁天仁的抽。丁天仁一下下用力着,使得她狂流,洩了三,四次,热烫的刺激得丁天仁阵阵酥麻,舒服极了。

秋虹早已作好了准备,丁天仁走到床边,着了她那一对香暖鲜嫩的球儿,她只觉得触手滑酥,像一团绵花似地,软棉棉的,硬实实的,香滑滑的。天仁轻轻地着弄着,两座峰顶的头渐渐地浮凸了起来。她身上那沁人的香气,幽幽地瀰散在房中,闻之令人心爽神怡。

丁天仁用双手搂着她的香肩,低头轻吻着她的红唇,接着一手着她的房,一手抚着她的嫩臀,她呻吟着道:「……仁哥哥……嗯……哦……」

丁天仁轻柔地道:「秋虹,让哥哥好好爱你,乖,别乱动,让哥哥亲亲你。」

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被丁天仁挑逗得不禁微微启开了樱唇,把条丁香小舌深入丁天仁的口里,品尝初吻的滋味,这种吸吻的快感,使她昏昏迷迷地陶醉其中而不可自拔。丁天仁轻柔地抚着她肥凸微生短毛,又暖又滑的处女户,一会儿又将中指慢慢地入那紧窄的道,轻轻地扣挖起来。

她抖着娇躯,颤颤地道:「啊……哥哥……妹妹……好怕……」

丁天仁道:「秋虹!你别乱动,不然会痛的哟!知道吗?乖秋虹。」

丁天仁有力地紧搂着她,又重重地吸吮着她的香唇,房及部被丁天仁抚着,又轻轻地拨弄着她的缝,道,核,使她酥麻麻地起了一阵莫名的快感,媚眼微闭,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皮子上颤抖着,小缝里流出了湿淋淋的水。真想不到秋虹的敏感度比飞霞还强,或许是她发育的比飞霞要早些吧。

丁天仁见时机成熟,抱起她的娇躯,脱去她的亵衣和窄小的亵裤,先欣赏了一番,白中透红,柔嫩细腻的肌肤,前一对房,圆尖尖的头像草莓一般腥红上翘,肥白的峰,圆软香嫩,细窄的腰枝恰可一握,肥隆的玉臀,结实浑圆,小腹平滑紧绷,阜高耸,布满了浓密约寸许长的毛,两片唇掩蔽在毛里,呈鲜艳的腓红色,中间夹着一条细缝,紧密地合着。

丁天仁欣赏了好一阵子,她也娇羞地窥视着丁天仁的大宝贝。丁天仁伸手抚着她一双紧绷绷,弹力十足的房,再抚着她全身细腻的肌肤,哇!真嫩,真滑,这才是女孩子最上品的身材哪!再低下头去吻遍了她全身每一处,最后擘开她的双腿,拨除毛,舐吻那红通通,娇嫩嫩的小及那粒艳红滑嫩的核心。

弄得她周身剧颤,嫩脸娇红,春意渐升,禁不住地道:「哥……哥……妹妹……好难受……」

大股的水自她的道里流出,丁天仁见她浪水大洩,户润滑了,便翻身上马,叉开她的大腿,露出那粉红色而湿淋淋的小春洞,握着大宝贝就用力地进去,同时,她哀叫一声:「啊……痛……死……妹妹了……」

丁天仁的大宝贝也已过关斩将地塞进了她的小之中,她痛苦地道:「仁哥哥……不要……动……啊……

好痛……」

丁天仁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她道:「秋虹,处女开苞的第一次总是很痛的,乖乖,忍耐一会儿骗你的。」

她轻声道:「嗯……那么,哥哥,你要轻一点哦。」

丁天仁道:「好的,秋虹,哥哥知道。」

丁天仁再把大宝贝挺进三四寸,用力一,齐而入。破瓜之疼使她痛得原本娇红的嫩脸都发白了,全身也直抖着。丁天仁开始轻抽慢送,她还是痛得哼声不绝,香汗霪霪。丁天仁揉着她的头,好增加她的感,渐渐地她由痛苦转为快乐舒服了。

见到她双眉舒张,丁天仁问道:「秋虹,你现在还痛吗?」

她深情地望着丁天仁,柔声道:「好点儿了……哥哥……妹妹……好痒……」

丁天仁一边干着她的小,一边不时用手把玩着她的嫩,或低下头去舐吮着她艳红的头。大宝贝抽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磨转挑弄着核,搞着花心,使她舒服得户里一阵阵搐动,中淌着她滚烫的水,夹带着些微的血丝,潺潺流出,弄湿了一大片床单。

她摇摆臀,披头散发,快乐地浪叫着道:「啊……哥哥……妹妹……感到……舒服了……你顶……得……妹妹……子……好麻……喔……捣死妹妹了……妹妹……出来了……啊……」

丁天仁见她这种骚媚的模样,大宝贝更是狠猛地了起来,干得她欲仙欲死,臀浪直抛,她刚叫完尿出来了,那一股热烫的,由她子内直洩而出,手滑到床边,琼鼻里气咻咻地娇喘着。丁天仁知道她已经爽出水来了,但是丁天仁尚未,于是急急地又直着她那水横流的小,拿出全身力量,又狠又猛地着她,一边又舐吮着两颗小头,捏揉抚肥嫩的房,用丁天仁所有的感官去享受这处女美的滋味。

她任丁天仁干了一会儿,又被丁天仁的大宝贝给奸得娇躯扭动,双手又紧缠着丁天仁,摇摆着小肥臀迎挺抛送,浪声叫道:「啊……仁哥哥……你得……真好……秋虹……又……又要开始……舒服……了……真痛快……妹妹的心……融化……了……仁哥哥……你死妹妹了……啊……妹妹又……又要丢……丢了……又……来了……啊……」一阵热又直冲而出。

丁天仁被她这一冲,烫得又酸又麻,阳也把持不住地飞进了她的子内,她受到这股的击,也用尽力气,死命地紧抱住丁天仁。两人互相拥抱了许久,见她回复了神,丁天仁才问她说:「秋虹,哥哥得你舒服吗?」

她娇媚地吻了吻丁天仁的嘴,道:「嗯!……好舒服呀!想不到是这么地美妙和爽快,仁哥哥!你让妹妹享受到了人生的欢乐,秋虹还要你以后再,好嘛?妹妹爱你,仁哥哥。」

丁天仁吻着她道:「秋虹,会的,以后我们要生活在一起的,我会娶楚姐姐的。」

秋虹道:「啊,真的,那太好了!唔,抱紧我,仁哥哥!抱紧我嘛!秋虹累了,想睡了。」

就这样四人赤裸裸地拥在一起,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但是没多久,丁天仁就醒了,秦楚云正坐吃丁天仁的大宝贝,一上一下有劲的套弄。小像是唧筒似的,把大宝贝一寸又一寸的完完全全的吞掉。

「哦……」一声满足的呻吟。

她一上一下的夹着大宝贝套弄,秦楚云,真的是闷骚,真浪。

丁天仁吃惊的道:「楚姐姐,你……」

「好弟弟……嗯……姐姐痒嘛……嗯……嗯……小实在是受不了……嗯……」

「好宝贝……嗯……你就可怜可怜姐姐吧……嗯……救救小吧……嗯……嗯……」

「嗯……好弟弟……嗯……姐姐的子……用力的……啊……好美……嗯……用力的搓……嗯……姐姐好爽……好爽……」

「好舒服……嗯……姐姐好舒服……嗯……大宝贝顶得好舒服……用力的搓……嗯……好美……」

在下面的丁天仁,用手重重的搓揉着她的子,大宝贝也配合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的顶着。另一面,丁天仁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那副蚀骨的骚劲。只见她的头不停的转,不停的甩头发。她的双房,因为上下的套弄,如波浪似的跳动。她的毛,丁天仁的毛,整个交会在一起,只见一团黑。

「大宝贝弟弟……小好舒服……嗯……小好爽……哦……姐姐美死了……嗯……哦……」

「姐姐……你真的好骚……哦……哦……屁股转一下……转一下……对……太好了……」

「嗯……哦……呀……爽……花心美死……弟弟……你真懂……爽……嗯……太好了……太美了……嗯……啊……」

「哦……小用力夹……哦……用力夹紧大宝贝……嗯……哦……可美死弟弟了……嗯……」

「啊……啊……姐姐……要……哦……姐姐……又出……来了……哦……姐姐快活死了……」

「姐……哦……你怎么这么快……哦……姐……哦……」

只见秦楚云整个人趴到丁天仁身上,不住的喘气,吐气如兰,有气无力的道:「好弟弟……让姐姐休息一下……咱们换个姿势……嗯……」

话一说完,只见她一个翻身,便四平八叉的躺了下来,口中还喃喃自语道:「好舒服……哦……姐姐好舒服……好美……小美死了……姐姐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此时的丁天仁,大宝贝涨得好难过,丁天仁想要再,于是爬了起来,将她的左脚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可方便自己的干。大宝贝轻轻松松的入了小,是那么滑腻。「滋」的一声,大宝贝刮着子壁,感到一阵阵的舒畅。此时的丁天仁已是慾火高涨,如早春之雷,一发不可收拾。

「嗯……哼……好弟弟……嗯……你的大宝贝真凶猛……嗯……又来了……嗯……」

「姐姐……你这个小骚……哦……弟弟要干死你……哦……大宝贝要舒服……嗯……弟弟要狠狠的干小……」

「弟弟……姐姐的亲亲……嗯……嗯……姐姐……嗯……浑身上下都给你玩……嗯……小……哦……美……」

「嗯……你真的好……姐姐从来没想到……你弄的姐姐好爽……哦……太好了……小太美了……嗯……」

丁天仁的大宝贝有如火车进山洞一般,一进一出,弄得两片唇一张一合,露出了里面红嘟嘟的壁,煞是好看。

「大宝贝弟弟……你好……嗯……小太美了……小太舒服了……嗯……好弟弟……姐姐会爽死的……啊……」

「哦……姐姐好美……小美死了……嗯……小舒服死了……哦……」

秦楚云那一声又一声的浪叫,屁股一下又一下的扭动,可谓是骚到了家,浪死了。丁天仁一看她如此,不由得神百倍,抽的速度和力量也加强了许多。

「嗯……美……美死了……哦……小舒服死了……哦……好舒服……嗯……好爽……」

「用力……哦……对……用力的干小……嗯……小麻酥酥的……嗯……姐姐好快活……嗯……」

「嗯……好亲亲……嗯……浪……哦……好爽……哦……」

丁天仁一看秦楚云可真是浪的要命,伸手抓住她那前粉嫩的子,用力的搓揉,使劲的按摩。只见她混身乱摆,上下起伏更快,挺的速度更为猛烈。

「哦……大宝贝弟弟……你真会干……哦……好爽……这下美死了……哦……小……浪水出来了……哦……」

她那副骚浪的样子,使丁天仁的情慾,上升到了极点。

「哦……你好猛……嗯……你好用力……嗯……你干的好……小……给你死了……嗯……」

她闭着双眼,浪声的狂叫着,又白又嫩的屁股,在不停的迎合、挺动。这一声声的荡的动作与娇声,使得丁天仁抽扬的更加猛悍。大宝贝头,在她的洞里,左搓右揉的,搞得她又叫又抖:

「好弟弟……好弟弟……好宝贝……嗯……死小了……嗯……好心肝……嗯……大宝贝美死小了……嗯……」

秦楚云高抬着双腿,不住的浪摆,两手紧紧的搂住丁天仁的背。屁股往上挺的好快,花心一下又一下的磨着大宝贝头。

「哦……好姐姐……哦……你骚死弟弟了……哦……好浪……弟弟好痛快……哦……」

丁天仁一面叫着,一面加紧的干,大宝贝头狠命的抵着她的花心。

「嗯……真是舒服……真是痛快……大宝贝弟弟……嗯……死姐姐吧……嗯……小美死了……」

她愈扭愈浪,愈扭愈烈,双颊赤红,媚眼如丝,神态汤无比。这一番的急猛干,可谓是天昏地暗。

「嗯……好弟弟……的浪好美……花心好酥……嗯……大宝贝弟弟……你干得美死了……哦……哦……哼……快……快……快……姐姐爱死了……哦……嗯……姐姐快……忍不住……啊……洩……啊……姐姐洩了……」

只听秦楚云一声大叫,浪叫停住,紧接着全身颤抖,双手狠狠扣入丁天仁的背,用力的抖了几下,一股浓浓的,向了大宝贝头。丁天仁的大宝贝被她的一浇,整个麻了好一会儿,一股阳从马眼喷出,向了小深处。

经过了一场激战后,两人已感到有些累,丁天仁轻轻的抱着她,相拥入眠,沉沉的进入美梦中。

※※※※※※※※※※※※※※※※※※※※※※※※※※※

睁开眼,丁天仁发现天已经大亮,环视一下,发现飞霞和秋虹正在服侍秦楚云梳头,丁天仁道:「姐姐怎么不叫醒我?」

秦楚云红着脸笑道:「弟弟昨天辛苦了,多睡一下吧。」

丁天仁心中一荡,口中哼出了一首「西江月」:「玉腿高抬美姐,芙蓉粉面含羞。手提宝贝缝间揉,水潺潺湿透。紫亮灵入洞,巨阳塞满花心。未经人道好难行,玉户流丹呼痛。」

秦楚云「啐」了一口道:「你呀,还说呢,昨晚上把人家折腾得够呛。你看,飞霞和秋虹走路都是外八字,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飞霞和秋虹红着脸不说话,丁天仁笑道:「那昨天是谁在我上面起起伏伏的啊?」

飞霞和秋虹「嗤嗤」娇笑出声,秦楚云红着脸道:「白养了你们两个丫头。」

丁天仁得意的笑了,飞霞和秋虹过来服侍他穿衣。秦楚云低声道:「你会不会觉得姐姐太荡了?我实在是怕以后没有这种机会了。」

丁天仁走过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前,道:「姐姐多心了,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了,姐姐放心,一旦眼前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和姐姐们一起回家禀明母亲,到时候我们就名正言顺了。」

秦楚云幽幽地道:「姐姐并没有此种奢望,昨夜一晚,姐姐已经心满意足,总算是不枉此生。姐姐比你大十一岁,只要你心中能记得有这个人,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丁天仁在她脸上香了一口道:「姐姐不必顾虑,姐姐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弟弟不会辜负姐姐的,姐姐就等弟弟的好消息吧。」

※※※※※※※※※※※※※※※※※※※※※※※※※※※※※

这一天,丁天仁几乎都用在了练剑上,众女知道事情轻重,都不来打扰他。当天晚上,丁天仁正在床上运功之际,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快出来。」

那是石破衣的声音;这就迅速跨下床来,看看对面的王小七睡得很熟,走出房门,回身轻轻掩上门,跨出走廊,看到石破衣朝自己招了招手,就腾空掠起,朝墙外飞去,急忙跟着过去,飞出围墙,石破衣已经在十余丈外,朝山径上腾跃而上,只好提吸真气,一路跟了上去。

片刻工夫,登上半山腰一处平台之上,石破衣已经负手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半夜三更,他引着自己到这里来,不知又有什么事情,心中想着,人已朝石破衣走了过去。

石破衣在一方大石上坐下,回头道:「小兄弟,你也坐下来。」

丁天仁依言在他身旁大石上坐下,说道:「道长半夜三更叫在下到这里来,总不是约我看夜景来的吧?」

「当然不是。」

石破衣朝他笑了笑道:「明天你要以王绍三的身份混进武林联盟去,不但无敌手欧阳生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生多疑,稍有破绽,就很难瞒得过他,你已经学会了王绍三的「天锦剑法」,但他还有一记极厉害的指法「天绝指」,你必须学会了才行。」

丁天仁问道:「道长就是要教我这记指法吗?」

石破衣笑道:「一点不错,「天绝指」发指无声,击中人身,非死即残,所以有天绝之称,你学会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使……」

丁天仁问道:「这是那一派的武学呢?」

石破衣道:「从前有一个天绝子,只会这一记指功,没人知道他出身来历。」

接着哦道:「我话还没说完,他们总护法,更是一个神秘人物,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看得出他的武功路数,较之欧阳生更为可怕,我们要你混入武林联盟去,就是要你暗中侦查他们的首脑人物究竟是谁?因为连王绍三也不知道他师傅是什么人?据老朽和欧阳老儿猜测,王绍三的师傅说不定就是武林联盟的盟主。第二,他们组织武林联盟,当然不止一个门派,还有些什么人,这两件事千万急不得,只有慢慢的来。」

丁天仁点头道:「在下会小心的。」

石破衣道:「你也不用胆怯,老朽会随时支援你的……」说到这里,忽以「传音入密」说道:「记着:此后你不论遇上什么人,左手捏雷诀向你连点三下,就是老朽。」

他左手捏了个雷诀,朝丁天仁面前连点三下。丁天仁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石破衣道:「好,现在老朽就教你练「天绝指」了。」当下就把「天绝指」功的练法,详细给丁天仁讲解了一遍。

丁天仁现在内功已有相当功力,触类旁通,自然一学就会,一面问道:「道长,这指法是王绍三告诉你老的么?」

石破衣笑了笑道:「他神志受迷,只知使用,那里说得出来?其实天下武功,同源异流,老朽看他练过一遍,也差不多了,哦,老朽忘了告诉你,你练成了先天气功,又学会欧阳老几的「剑掌」,一身功力已胜过王绍三甚多,如果在欧阳生等人面前施展剑法也好,指功也好,最多只能使出三成到四成力道,这一点十分重要,不可疏忽了。」

丁天仁依照指功诀要,演练了几遍之后,渐渐已运用自如。石破衣看得大为高兴,拍拍他肩膀,笑道:「小兄弟果然是练武的奇才,现在你一个人可以练了,务必把它练纯熟,老朽要走了。」

说完,双袖一展,人如大鹏凌空,朝山下直扑下去,瞬息不见。丁天仁看得一呆,心想这位道长一身所学当真已到了飞行绝迹,和大哥(丁天行)不相上下呢。

接着就用心练习指功,这样一直练了一个更次,直到自己认为已把这一记指法练得十分纯熟,才转回宾舍,推门而入,只见王小七依然睡得极熟,心中暗暗感叹,一个人神志纵然被迷极轻,也会失去一般练武人的警觉,当下也就解衣就寝。

第二天一早,丁天仁盥洗完毕,石破衣就在门口招招手道:「小兄弟,你到老朽房里来一趟。」

王小七问道:「二叔,我要不要去?」

石破衣含笑道:「没你的事,你到厅上吃早餐好了。」

王小七应了声「是。」

丁天仁跟着石破衣走入房中,石破衣要他在一张小方桌边上坐下,桌上早已放着许多小瓶、小碟、小剪刀、小毛笔之类的东西,丁天仁跟石破衣学会了易容术,自然知道这些是易容工具,而且有几个小碟中已经调好颜色,一面问道:「道长要和在下易容吗?」

石破衣笑道:「你已经学会了易容了,普通易容那里用得着老朽动手,只因你此去事关重大,欧阳生是个生多疑的人,你又是咱们释放回去的,自然会对你多方测试,尤其易容术,江湖上会的人很多,这些人纵然手法并不高明,但洗容剂却是每个人都知道,普通易容药物,一洗即去,岂不败露了身份?」

丁天仁道:「道长是否另有洗不去的方法?」

石破衣颇为嘉许,呵呵一笑道:「不错,老朽调制的这几碟易容药粉,经过特殊处理,三个月内,就是用洗容剂洗上多次,也不会被洗去,还可以在易容之上,再易上一层易容,现在你知道了吧?」

丁天仁点点头,又问道:「道长说的特殊处理,不知是不是另有秘法?」

石破衣朝他笑了笑道:「普通易容药中,都会加上少许胶水,才不致脱落,老朽说的特殊处理,是用特别配合的水调制易容药物,但必须经过六七个时辰,才能应用,这几个小碟中的粉剂,都是昨天调制的,还有,就是等易好容之后,再敷上一层蜡,就可不被洗容剂破坏了。」

口中说着,一面就动手给丁天仁脸上易起容来。他老于此道,手法纯熟,不消盏茶就好了,然后又取过另外一个小碟,用食中二指蘸着轻轻敷到丁天仁易好容的脸上,一面说道:「这是**血籐胶和蜜炼制的,是一种无色无光的透明树脂,涂在脸上,不但可以经久不变,洗容剂也洗不去,而且可以帮助皮肤血气流畅,不致因长期易容,损害毛孔,好了,你自己看,是否有何异样感觉?」

丁天仁依言朝脸上一,觉得面皮光光滑滑的,和平日并无异样,这就说道:「道长手法高明,一点也不出来。」

石破衣得意的笑道:「易容一道,不是老朽吹嘘,说老朽是他们的老祖宗,也当之无愧。」

说到这里,忽然改以「传音入密」和丁天仁说话。丁天仁静心谛听,同时也以「传音入密」和他交谈,这样足足谈了顿饭光景,两人才一同站起,开出门去。

只见叶青青站在走廊上,看到丁天仁变了一个人,不由呆得一呆,叫道:「丁大哥,你易了容,哦,老哥哥,武林联盟一定也有易容高手,万一……万一他们要丁大哥用洗容药洗一次脸,那怎么办?」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我的小妹子,你不用急!假道士老哥哥给他易的容,如果洗得掉,假道士就不成其为易容的老祖宗了。」

叶青青看了看丁天仁,又道:「老哥哥,丁大哥待会跟欧阳生走了,我们要不要跟踪他们呢?」

石破衣苍须,说道:「我们自然也要走,但不是跟踪他们。」

叶青青问道:「那要什么时候走呢?」

石破衣笑道:「到要走的时候,你就会知道。」

叶青青看他不肯说,一把拉着丁天仁的手,说道:「丁大哥,我们走。」

丁天仁被她当着石破衣拉着自己的手就走,不觉脸上一热,忙道:「你要去哪里?」

叶青青道:「你还没吃早餐,自然去吃早餐了。」接着又道:「大师姐他们在东花厅议事,要我们在西花厅呆着。不可出去,现在大家都在西花厅等着你呢!我来了几次,房门一直关着,所以只好在走廊上等了。」

她一直拉着了大哥的手,两人穿行长廊,快要走近西花厅,叶青青才放开纤手,回眸一笑道:「到啦。」

两人走进花厅,金澜,金少泉等人都在厅上喝茶,叶青青笑道:「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王绍三王兄。」

大家自然知道他是丁天仁,王小七看着丁天仁奇道:「这位王兄我好像很面熟。」

易云英抿抿嘴笑道:「你们自然很熟了。」

丁天仁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他不是完全迷失神志你不许胡闹。」一面忙道:「我和兄台见过几次面,大家又是同宗,所以印象特别深了。」

金少泉道:「是啊,二位不但是同宗,连名字都有一个数字,一定是从族谱上排来的远房兄弟了。」

王小七释然道:「他叫绍三,兄弟叫小七,他自然是我堂哥了。」说着伸出手和丁天仁紧紧握住,说道:「三哥以后多多指教,哦,你见过二叔没有?」

丁天仁忙道:「兄弟刚才就是二叔那里来的。」

叶青青道:「王兄,你快坐下来吃早餐了。」

原来一名侍女不待吩咐,已经托着木盘,送上两笼蒸饺。

王小七咦道,「丁兄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来呢?」

丁天仁心想:他心志并未完全迷失,是以相处了几天,还是有感情的。一面含笑道:「丁兄奉二叔之命,有事走了。」

这些人中,像金澜、易云英,金少泉,白少云等人,都是被武林联盟以「迷信丹」迷失心神的人,所以要他们在西花厅喝茶聊天,不准外出,以免被武林联盟的人发现。

※※※※※※※※※※※※※※※※※※※※※※※※※

下午午未之交,神女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黑袍老者,说他忽然出现,是因大门前两边站着八名青衣壮汉神女警卫本没看到平台前有人上来,这个黑袍老者好像突然冒出来的。

神女警卫个个身手不弱,自然见怪不怪,八人脸上谁都没有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黑袍老者一手着苍髯,目光一抬,说道:「你们快去通报秦主一声,就说武林联盟欧阳生来了。」

他话声甫落,只见从大门内走出一名青衣侍女,走落石阶,躬身道:「主曾有吩咐,欧阳先生来了,就请到厅上奉茶。」

欧阳生朝她微一颔首,青衣侍女说了声「请。」就领着欧阳生进入大门,直人殿左一所大厅,才躬身道:「欧阳生先生请坐。」便自退出。

欧阳生刚在椅上落坐,另一名青衣侍女送上一盏茗茶。不多一会,只听一阵细碎脚步声,从屏后传来,散花仙子和白素素已从屏后走出。

欧阳生站起身拱拱手道,「秦主、白二主请了。」

散花仙子娇柔一笑道:「欧阳副总护法可曾把「迷信丹」解药带来了吗?」

她这话很明显的急需「迷信丹」解药了。这也难怪,被他们截留下来的荆门山山主季传贤、排教总舵主罗长发、冷面屠夫束大成、黑手神赫连天,以及乔装丁天仁的王绍三。丁天义(易云英)、金澜、金少泉、白少云等人,都被「迷信丹」迷失心志,非温家独门解药不解,总不能一直点着他们道。

欧阳生呵呵一笑道:「兄弟和秦主约定了,岂能不把解药带来,只是温九姑已远去菱州,兄弟前晚派急足连夜赶去,直到今天午前才送到,因此兄弟此刻才来。」

他伸手从怀中出一个纸包,放到几上。早有一名侍女从几上取过,双手呈给主。

散花仙子道:「你送给二主。」

白素素接到手中,打开纸包看了一眼,里面一共是九粒米粒大的药丸,这就问道:「欧阳副总护法,这药丸……」

欧阳生忙道:「每人一丸,阳水送下,一盏茶的工夫中即可清醒。」

白素素冷笑一声道:「欧阳副总护法把人数算得真准。」

散花仙子道:「二师妹,这件事还是要你亲自进去一趟,等他们服下解药,清醒之后,最好要他们仔细运功检查一遍。」

欧阳生道:「秦主只管放心,解药绝不会假。」

白素素小心翼翼的包好纸包,站起身道:「小妹省得。」匆匆退出大厅,一路朝西花厅而来,跨进厅门,只听石破衣的声音问道:「二主,欧阳生来了吗?」

白素素道:「他送来了九粒「迷信丹」解药,大师姐特地要我送给道长瞧瞧的。」

随着话声把纸包递了过去,一面续道:「据他说,是昨晚连夜向温九姑要来的。」

石破衣打开纸包瞧了一眼,笑道:「他说的不错,确是向温九姑要来的。」

白素素道:「那是真的解药了,我们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用」。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这是假道士送给温九姑的,二主留着也备不了不时之需。」

白素素听得一怔,奇道:「这是「迷信丹」解药,怎么会是道长送给温九姑的呢?」

石破衣得意一笑道:「没错,如今温九姑身边的解药,都是老朽送给她的了,因为她身边真正的解药都送给了假道士了。」

白素素娇笑一声道:「原来道长在她身上掉了包。」

石破衣大笑道:「不然,咱们前晚救下来的八个人,中了温九姑「迷信丹」,没首她独门解药,如何能解?」

白素素笑道:「石道长,小妹真服了你。」接着问道:「小妹要如何去向大师覆命呢?」

石破衣道:「秦主一定会交代二主,等大家服下解药,清醒之后,要他们仔细运功检查一遍,二主不妨坐下来喝盅茶再出去覆命,就说大家都清醒了,也运功检查过了,并无异处。」

白素素心想:「石破衣当真料事如神,和亲耳听到一样」,一面抬目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放人呢?」

石破衣道:「你出去之后,欧阳生一定会请主依约放人,主会请二主去西花厅把王绍三领来,那时你就要点了王绍三四处道,才能带他出去。」

白素素道:「为什么呢?」

石破衣道:「因为所有的人都被「迷信丹」迷失心志,前晚被我们截留下来的,解开道就企图逃走,我们没有解药,只好一直点了他们睡。只有丁天仁是王绍三乔装的自然没有「迷信丹」迷失心神,这一点我们自然并不知道,所以一样给他喂了解药,也解开了他的道。怎知他道一解,就企图夺门而逃,你才出手点了他三四处道。」

白素素点着螓首说道:「道长当真顾虑周到,这一点,小妹真还想不到呢。」

磨剑老人道:「他就是鬼心思多,所以老哥哥时常躲着他,只要被他找上了,老哥哥准会吃亏。」

石破衣道:「这次你收了大主、二主做小妹子,可以喝到陈五十年的百花酿,还吃亏吗?」

磨剑老人咂咂舌,笑道:「百花酿真是好酒,但也惹了大麻烦,那两个大……」

石破衣连忙拦着话打岔道:「有好酒就好了,管他麻烦不麻烦。」一面回头朝白素素道:「小妹子,你可以出去覆命啦。」

大家都听到磨剑老人说出:「那两个」什么的,底下就给石破衣打岔打掉了,谁都听得出其中必有文章。白素素当然也听出来了,看了石破衣一眼,才飘然往外行去,回入大厅,走到散花仙子面前,躬身道:「回主,所有被「迷信丹」迷失神志的人,经服下解药之后,都已清醒,也运气检查过了,并无不适,小妹特来覆命的。」

散花仙子颔首道:「好,你坐下。」

白素素依言退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欧阳生拱拱手道:「秦主现在可以依约放人了吧?」

散花仙子问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欧阳生道:「他是敝盟香主王绍三。」

散花仙子回头道:「二师妹,还是你去一趟,把姓王的人带出来。」

白素素答应一声,站起身往厅外行去,不过盏茶工夫,她就回进厅来,她身后紧跟着一个脸有愤色,双手下垂的青年,那自然是乔装王绍三的丁天仁了。他双手下垂,显然被制住了道。

白素素走入大厅,回过身朝欧阳生冷声道:「这姓王的眼下解药,替他解开道之时,桀骜成,企图夺剑顽抗,被我点了他四处道。」

接着回头朝王绍三喝道:「现在你可以随你们副总护法去了」

挥手之间,拂开了他身上四处道,王绍三道乍解,双手活动了下,立即走了过去,双手抱拳朝欧阳生恭敬的道:「属下见过副总护法。」

欧阳生朝他点点头,然后朝散花仙子拱手道:「秦主,告辞了。」

王绍三叫了声:「副总护法……」

欧阳生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王绍三腰骨一挺,目视白素素冷做的道:「在下既蒙贵释放,在下随身还有玉珮一方,紫虹剑一柄,被你们搜去,似乎应该赐还吧?」

白素素冷笑道:「你还以为自己是丁天仁?告诉你辟邪玉珮和紫虹剑是丁天仁之物,目前丁天仁下落不明,暂由他兄弟丁天义保管。」

欧阳生低声道:「你不用说了,随我走吧。」

散花仙子柔声道:「欧阳副总护法请留步。」

欧阳生抱拳道:「秦主还有何见教?」

散花仙子从她垂脸轻纱中出两道冷电般的湛湛目光,说道:「贵盟夜袭敝,我看在你欧阳副总护法送来「迷信丹」解药的份上,才把此人让你带回去。也请你欧阳副总护法给我捎个口信回去,神女一向和武林同道河水不犯井水,如果贵盟还把神女视作敌人,再要来犯的话,那就没有前晚这样便宜了。」

欧阳生连连拱手呵呵笑道:「秦主顾全江湖道义,释放敝盟王香主,老夫至表感激,敝盟主宗旨乃是结合武林同道,也不想开罪武林同道,秦主的话,老夫一定会带到的,双方当然以和为贵。」

散花仙子轻哼了一声,说道:「二师妹,代我送客。」

欧阳生抱拳道:「告辞。」带着王绍三往厅外走去。

白素素奉命送客,一直把两人送出大门,才行回转。欧阳生带着王绍三出了神女大门,一路急步疾行,差不多走了二三十里,才放缓脚步,侧脸问道:「你被他们擒下,没有洩露身份吧?」

丁天仁心中暗道:「石道长当真算得准,料定他会在离开神女二三十里,才会问话,甚至连他第一句话都全猜对了。」一面答道:「回副总护法,属下被擒之后,一直被点了睡,直到刚才解开道,听那白衣丫头说,好像给属下喂了解药。属下眼看室中有许多人正在跌坐调息,只有一个白衣丫头和另一个青衣少女,眼看机不可失,就出手夺她身边佩剑。那知这白衣丫头武功极高,只一侧身挥手之间,就制住了属下道,属下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欧阳生点点道:「没有洩漏就好,她叫白素素,是神女的二主,也是神女的第二高手,你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了。」

了天仁道:「当时属下如果早知她身份极高的话,事先有了准备,就未必会被她制住了。」

这话口气完全符合王绍三的身份,欧阳生微笑道:「你出手夺她长剑,就应该防她反击了,老弟别看白素素娇娇烧娆,其实她的武功很高,老弟夺剑未成,反被她所制,也算不了什么,不用放在心上了。」

两人口中说着,脚下丝毫未停,这时已快奔近白帝城了,突然一道人影划空而来,朝正在奔行中的欧阳生当头扑落,人还未到,呼呼两掌直劈而下,如涛掌风,凌厉无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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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群魔乱舞 以五敌一真无耻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

欧阳生久经大敌,没待对方扑到,迅快刹住身形,右手大袖业已朝前挥起,左手直竖,相继朝上拍去。两人动作如电,但听「蓬」「蓬」两声大响,两丈方圆旋风迸发,砂飞石走,声势惊人,再看两人似乎功力悉敌,欧阳生站桩不动,对方也翩然落到地上,那是一个面蒙黑布的人,只露出两个眼孔,闪着炯炯神光,嘿然道:「无敌掌看来也不过如此。」

欧阳生道:「阁下何人?」

蒙面人大笑谊:「在下何人,阁下不嫌多此一问吗?既是蒙面,还会告诉你我是谁吗?」

欧阳生又道:「那么阁下所来为何?」

蒙面人道:「在下就想斗斗无敌手,如此而已。」

欧阳生大笑道:「哈哈,阁下也太狂了。」

大笑声中挥手一掌拍了过去。蒙面人并不退让,立即出手还击,两人方才交过一招。深知对方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再次出手,自然十分小心,全力以赴,刹那之间,两条人影交叉游走,掌风呼啸,掌影如山,已是难分敌我。

就在蒙面人扑向欧阳生的同时,另有四条人影从林间窜出,扑向丁天仁,这四人同样面蒙黑布,只留两个眼孔,他们飞身落地,就已形成合围之势、四柄长剑也同时出手,剑光如电,疾卷而至,朝丁天仁攻到。现在的丁天仁一身功力,足可名列一流高手,但他谨记着石破衣的话,自己假扮王绍三,动手时只能使出四五成功力,没待对方四人攻到,身形飞旋,双掌跟着连环击出,一下就把正面和右首两个蒙面人逼退。

但这四个蒙面人一身武功极为可观,而且也能互相支援作战,第一个被逼后退,一退即上,等第二个被逼之际,他已欺身过来,挥剑攻到,第二个被逼的,在第三个被逼退之际,也欺身过来,这等于说四个人在被轮流逼退之际,一直保持着三个人的围攻。丁天仁苦在只能使出四五成功力,又是徒手对付四支长剑,时间稍长,显已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突听欧阳生大喝一声:「你接住了」。

一道白光矫若长虹,朝丁天仁激而来。丁天仁慌忙纵身而起,抬手之间就接住了长剑,心中忽然问掠过一丝疑念,无敌手欧阳生擅长是掌功,一生从不使剑,身边怎会佩带长剑的呢?但此时情势紧迫,一时之间也不容他多想,一剑在手,情形就不同了,但见他剑光乍发,就如游龙入海、丈许长一道白光,镣绕全身,剑势大盛,逼得四个蒙面人后退不迭。

丁天仁目光一瞥,只见欧阳生和另一个蒙面人四掌挥舞,激战方殷,心头突然一动,暗想:围攻自己的四个蒙面人,虽有一流身手,但自己如果不是隐藏四五成功力的话,早就可以把他们解决。

再说无敌手欧阳生,身为武林联盟副总护法,听石道长的口气,此人武功之高,三十年前已是罕见对手,如今和一个蒙面人竟然久战不下!一念及此,顿时想到他平日从不使剑,自己也不会身佩长剑,那么今天他忽然身佩长剑,就是为了要把长剑交给自己使用,交自己使用,自然要瞧瞧自己使的「天锦剑法」了。

心念闪电,不禁暗暗冷笑道:我本无伤人之心,那就再让你们瞧瞧「天绝指」吧!他手中长剑连摇,剑光流动,把一套「天锦剑法」,使得淋漓尽致,鱼龙曼衍,变化绵连,围攻他的四个蒙面人在他一圈剑光之下,像走马灯一般,无法再逼进一步。

就在此时,只听丁天仁大喝一声:「你们真是不知进退。」

喝声中,左手抬处,连续向外点出,惊「啊」之声也随着连续响起,四个蒙面人纷纷弃剑后跃,右手掩着左肩,狼狈往林中窜去。显然每人左肩都中了丁天仁一记「天绝指」,这是丁天仁手下留了情。

和欧阳生激战至今未分胜负的蒙面人突然虚晃一招,双足一点,飞身腾空而起,口中喝道:「姓欧阳的,咱们后会有期……」

此人一身轻功,称得上江湖罕见,腾身而起的人,随着喝声,突然横掠出去,宛如飞鸟投林,一闪而逝。

欧阳生怒声道:「阁下留下万儿再走。」

林中静寂无声,敢情已经远去,欧阳生沉嘿一声,回头关切的道:「绍三,你没事吧?」

丁天仁连忙双手把长剑送上,说道:「围攻属下的四人,武功极高,错非副总座赐借长剑,属下几乎被逼得施展不开手脚。」

欧阳生接过长剑,还入鞘中,芜尔一笑道:「但他们还是伤在你「天绝指」下。」

言下似是十分满意,丁天仁道:「属下一直遵奉师尊令谕,不到紧要关头,不敢施展「天绝指」,方才是久战无功,只好使出来了。」

欧阳生点头道:「盟主不准你随便施展,只怕人家看出「天绝指」的来历,方才你使得没错。」

丁天仁抬目间道:「不知副总座看出他们是何来历?」

欧阳生一手着苍髯,嘿然道:「很难说,和老夫动手的蒙面人一身功力绝不在老夫之下,一时之间,老夫也想不出他们的来历。」

※※※※※※※※※※※※※※※※※※※※※※※※※※※※※※※※※※※※※※※※※

菱州城东,有一条小横街,街尾,有一家小面馆,这里车马稀少,好像已经远离尘嚣,说它清静也好,冷落也好,反正到小面馆来的,都是老主顾,不是熟客是不会找到这种地方来的。

这是傍晚时光,小面馆里灯光摇曳,一条狭长得像半截弄堂的小面馆,两边靠壁放着的四张半板桌上,一共只坐了四五个人,有的在自斟自酌,悠然自乐,有的是为了小面馆价钱便宜,吃完面就走。

这时正有两个商贾打扮的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在右首一张板桌上坐下,其中一个声叫着:「老板,来两碗大卤面。」

也在此时,坐在门口左首一张板桌上的两个汉子,已经吃完面,把几文铜钱放到桌上,起身就走。小面馆的老板是一个头盘小辫,腰背已弯的瘦小老头,他倒了两盅茶,送给右首桌上的两个客人,然后又去门口左首桌上收起面钱,收过面碗,又用抹布在桌面上抹了一把,转身往里走去。

当他经过左首一排最后一张半桌时,朝正在剥着鹹水花生下酒的瘦高老头裂裂嘴笑了笑,才走进后面厨房去下面了。瘦高老头是小面馆的老主顾,坐在那里剥花生,简直就像蹲着一只大马猴,既然是老主顾,和小面馆的老板自然极熟了,瘦小老头对他裂嘴笑了笑,虽没说什么,但瘦高老头却可领会得到他的意思,那是在说:方才走的,现在来的这几个小子,看来都是冲着你来的了。

当然,方才走的两个前面,还有两个汉子早就走了,这批小子两个来,两个走,已经换了三次班,目的就是为了盯着瘦高老头而已!瘦高老头自然不在乎这些后生小辈,就算这些后生小子后面,还有硬杂的人物,他也不在乎。因为他,正是自称区老大的磨剑老人醉翁欧阳休。磨剑老人之所以外号叫做醉翁,是因他嗜酒而量浅,几乎一杯亦醉,所以他每次喝酒,都喝得不多,今晚也是一样,四两酒已经喝了快半个时辰。

小面馆的生意,到了戌时,客人就没有了,今晚可有点不同,左首一排,第三张板桌上的两位客人还没有走,门外又走进两个汉子,在门口左首一张板桌上坐下,叫着:「老板,来两碗牛面。」

这两个来了,右首板桌上的两个人就该走了,他们果然放下几文钱,站起身来。磨剑老人也跟着站起,放下钱,急忙叫道:「两位老弟,老朽也要走了,咱们正好同路,就一起走吧。」

他话说得不快,但大马猴似的一个人却一下到了两人面前。那两个商贾人听得脸色剧变,左首一个冷然道:「咱们和你老不同路。」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道:「同、同,一定同,反正两位老弟到那里去,老朽也去那里,不就同路了吗?老实说,老朽喝醉了,一个人走夜路,就怕颠跌,有两位老弟作伴,那是最好也没有了。」

看他说话的样子,确实有点醉态可掬,右首一个伸手身边,说道:「你想怎样?」

磨剑老人道:「老朽只是想和你们作个伴,一个喝醉了的老头,还能怎的?」

说到这里,忽然哦道:「对了,你们不是还有两个朋友吗?如果四人一起走,那就更好了。」回过头去,朝坐在门口一张板桌的两人笑道:「老朽要走了,你们两位老弟,大概吃面也来不及了,何不一起走呢?」

坐在门口的两个汉子听他口气,已经识破自己身份,不约而同霍地站起身,同时呛呛两声,迅快的掣出剑来。两个商贾人也在此时倏地后退一步,一下掣剑在手。

磨剑老人看得点点头,点头笑道:「你们原来都带着傢伙,这太好了,这样也可给老朽壮壮胆……哦,嘻嘻,四位老弟原来从戏班里出来的,你们手上拿的长剑,只是演戏用的道具,哈,这连鬼也唬不了。」

站在门口的一个哼道:「你说咱们的剑是假的?」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道:「差不多,不信,你们来砍砍看,只怕连老朽骨瘦如柴的手腕也砍不断呢。」

他果然袖子一掳,伸出骨瘦如柴的一条右腕,说道:「来,你们只管试试,砍断了老朽绝不要你们赔。」

两个商贾人中的一个道:「这是你说的。」

他出手当真快如闪电,寒光一闪,「呛」的一声已经砍落。这「呛」声才起,长剑已齐中折断,他猛吃一惊,急忙收回剑去,大概一时心慌,手中剑无意中碰上了他同伴的长剑,但听又是「呛」的一声,他同伴手中长剑也被齐中碰断。

磨剑老人呵呵一笑道:「老朽说得没错吧?你们这两把剑都是没一点钢的烂铁做的,看看还可以,其实一点也不实用。」接着又指指门口两人的长剑,续道:「他们两把,和你们的一样,也是不管用的。」

他把人家百练钢的长剑说成「没有一点钢的烂铁做的」,已经断了,也只好由他去说了。

那知话声甫落,站在门口左首一张板桌前两个汉子执在手中的长剑,竟然发出一声「呛」然轻响,也无故齐中折断。这两人离磨剑老人站立之处,少说也有」七八步远,他只是用手指了指,竟然把两柄青钢剑一齐震断,而且断处居然如同刀削一般,平整光滑。

这下直惊得两人脸色煞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磨剑老人耸着肩嘻的笑道:「好了,你们剑虽断了,但人总有四个吧,作个伴,依然可以壮壮胆,这里老板快要打烊了,咱们可以走啦。」

两个商贾人中的一个结结巴巴的道:「你老……」

磨剑老人截着他话头,连连摇手嘻的道:「老弟不用说了,老朽说过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来盯着老朽,一定是有人在等着老朽吧,那就快些走吧,不要让你们头儿等久了不好意思。」

另一个商贾人拱手道:「你老真是……」

「不用说了。」磨剑老人催道:「咱们走吧,哦,你们头儿在哪里等着老朽?」

商贾人之一道调「就在东门外。」

磨剑老人弓着背走在前面,经过门口,朝后来的两个汉子道:「你们两个虽然来不及吃面,但老板已经下了锅,你们别忘了付帐,不然他可要亏了老本。」

两个汉子那敢违拗,其中一个急忙掏出几文钱,放到桌上,两人急步跟着走出店门,那知明明跟着磨剑老人身后走出,但堪堪跨出店门,眼前那里还有大马猴似的人影?四人同时一怔,其中一人道:「这位老人家一定会去的,咱们走吧。」

四条人影同时掠起,疾如飞乌,朝暗影中投去。

※※※※※※※※※※※※※※※※※※※※※※※※※※※※※※

东门外地势荒凉,夜色膝陇,山影空檬,一条黄泥路上,这时正有一个人影行来,这人是个瘦高个子,走起路来耸肩弓背,又颠着脚,活像一头大马猴。

他一边走路,一颗头却不住的朝左右打量,口中也还在不停的哺咕道:「还说在东门外等我的,我老人家已经走了六七里路啦,还是连一个鬼影子也没见到,真是莫名其妙,混帐得一蹋糊涂。再要走上三四里,我晚上吃下肚的四两酒,一盘鹹水花生,一碗阳春面全报销了,还得另外花上十几文钱,去吃宵夜不可,这人实在太可恶了。」

说话之时,已经走近一棵大树,他在树下站定下来,自言自语的道:「好,就在这里坐歇一会也好,看看究竟是那个不开眼的后生小辈,说在东门外等我的?」

说着就在一条大石上坐了下来,用手捶着腰背,又道:「真是老了,要不服输也不成了,只喝了四两酒,走了六七里路,就会腿软气……」

忽然间,坐着的人一下站了起来,口中说道:「不,我区老大从不等人,坐在这里等他,岂不灭了我区老大的威风,不成,我老人家非走不可,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才是道理。」

说到这里,正待举步!突听一个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阁下既然来了,那就不用走了。」

随着话声,从林中走出四个老者、一个老妇。

磨剑老人目光一转,心头暗暗冷笑:「果然全到齐了。」

这五个人他自然全都认识,为首的黑袍老者是武林联盟副总护法无敌手欧阳生,其余四人则是青竹神向问天、九爪苍虯余苍海、自称娄山掌门人的娄子贤、和九寡十八迷温九姑;但他故作不识。目光乱转,口中咦了一声,拱拱手道:「原来在这里等小老儿的竟然有五位之多,小老儿幸会。」

接着目光一下投到余苍海身上,笑嘻嘻的道:「余老弟,咱们见过两次面,也算是熟人了,这四位是什么人,还是你来引见吧。」

欧阳生沉一笑道:「不用引见,咱们自己说好了,老夫欧阳生。」

向问天道:「向问天」。

娄子贤跟着道:「娄山娄子贤。」

温九姑也道:「岭南温九姑。」

「慢点、慢点。」

磨剑老人说道:「你们人多,这样一连串的自报姓名,小老儿记了前面,忘记后面,几乎一个也记不下来,哦,你是娄山姓娄的。」

他望着娄子贤问道:「娄山有个娄长庚的,你认不认识?」

娄长庚就是娄子贤的父亲,过世已有三十年了,娄子贤反问道:「你认识他?」

「哈,说起来咱们还是老朋友呢。」

磨剑老人忽然走上一步,从身边取出一支两尺来长的竹节旱烟管,说道:「小老儿好像对烟酒无缘,看人家喝酒喝得很过瘾,也就喜欢喝酒,可惜一喝就醉,看人家抽烟蛮好玩的,但抽上一口就会咳呛,不过小老儿对烟酒这两样东西还是蛮喜欢的……」

他吩叨了半天,咽了口口水,又道:「有一年,小老儿上娄山去,娄老哥听说我喜欢抽烟,他是老烟枪,据说他有三支旱烟管,都是娄山上的剑竹做的,蒙他送了一支给我,就是这一支。小老儿临走,他很伤感的说:他有个独生儿子,不太争气,托小老儿要多加照顾,如果结交匪类,就要小老儿只管用这支烟管教训他好了……」

娄子贤听得大怒,暴喝一声:「老贼,我劈了你。」

挥手一掌,笔直劈出。他数十年修为,这一记含怒出手,势道自是极为凌厉!磨剑老人吃了一惊,急急侧身避开,张目道:「你这是做什么?小老儿又没有得罪你,干嘛要出手伤人?」

接着嘻的笑道:「娄山「穿山掌」,象形水穿山腹,掌势须走中锋,要束而激,才能穿山而过,莫之能御,你老弟这一掌功力有余,束激二字还嫌不足。」

娄子贤听得一怔,怒声道:「你再试我一掌就知道了。」又是一掌直劈而出。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道:「我看不用了……」话声未落,一团掌风业已当撞来,口中「啊」了一声,急忙抬手朝前迎出。

他这一抬手,同样有一团掌风应手而生,掌风并不见得凌厉,但两团掌风乍接之下,一下就从娄子贤掌风中直穿过去,撞到娄子贤身前!娄子贤一团掌风被他掌风穿过,自然被击散了,此时一团凌厉掌风已撞到身前,心头猛吃一惊,暗道:「穿山掌。

他怎么会穿山掌的?急切之间,连吸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慌忙往右闪出。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说道:「小老儿只是给你老弟看个样儿的,不会伤人的。」

欧阳生沉嘿一声道:「好了,咱们已经自报姓名了,阁下也该亮亮万儿了吧?」

磨剑老人道:「小老儿叫区老大。」

欧阳生冷笑道:「你真叫区老大?」

磨剑老人双眼一瞪,说道:「小老儿这区老大叫了几十年,还会用假名假姓骗你们不成?小老儿兄弟三个,我是老大,就叫区老大,老二就叫区老二,老三就叫区老三,这有什么不好?哦,对了,你们五位约小老儿到这里来,总不会是研究小老儿的姓名来的吧?小老儿有个习惯,喝了酒就想睡觉,今晚喝了四两,已经比平时多喝了些,你们究竟有什么事,快些说了,小老儿还要赶回城里睡觉去呢。」

欧阳生冷森的道:「今晚你只怕不用回去睡觉了。」

磨剑老人好像听不懂他话中之意,问道:「为什么?」

九爪苍虯余苍海洪笑一声道:「你老儿连副总护法这话都听不懂吗?」

磨剑老人道:「小老儿怎么听不懂?」

「哈哈!你听得懂就好。」

余沧海大笑道:「那就是说你今晚不用离开这里了。」

磨剑老人问道:「小老儿为什么不用离开这里了?」

欧阳生看得奇怪,区老大这三个字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而且从他说话口气听来,似乎连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但余苍海却说他一身武功,高不可测。

温九姑道:「副总护法,三位护法不用和他说了,他闻了老婆子的「闻风散」,已经差不多了。」

磨剑老人听得暗暗好笑,你身上迷药全被石破衣掉了包,但故意脚下微现踉跄,张目道:「闻风散,你是温觉生的女儿,小老儿……啊,头好昏……」

温九姑呷呷笑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可惜就要倒下去了。」

磨剑老人登登的一直后退了三步,大声道:「区老大不会倒的,这时候不能倒下去,让你们看小老儿的笑话……」

他这后退三步,看去似是在竭力支撑。温九姑呷呷尖笑道:「别说你区区区老大了,就是上八洞天仙,闻了我老婆子的「闻风散」,也非倒不可。」

磨剑老人双手抱着头,又后退了一步,口中说道:「我区老大不会倒的,区老大一定不会倒的。」

说话之时,脚下又后退了一步,看去果然支撑住了,这一情形谁都看得出来,他连连后退,正在运功试图把「闻风散」逼出体外。

欧阳生目光深沉,低声道:「此人功力深厚,不能让他把「闻风散」逼出来。」

温九姑尖笑道:「副总座只管放心,「闻风散」不是仗着深内功可以逼得出来的。」

只听磨剑老人张大嘴打了个喷嚏,「哈哈……啾……」接着嚷道:「还好,岭南温家这害人东西,果然有点厉害。我区老大差点上了你小婆娘的道,不过刚才从鼻子闻进来的,一个喷嚏已经把它打了出去了,嘻嘻,现在又没事了」。

他故意双臂松动了一下,耸耸肩,表示真的已经没事了。这下直看得欧阳生等人莫不惊然动容,岭南温家的「闻风散」,没有他们的独门解药,无药可解,这区老大居然只打了个喷嚏,就会没事。

温九姑自然更加惊异,口中冷嘿一声,双手突然屈指向空连弹,一面尖声道:「糟老头,你再试试……」

磨剑老人没待她说完,怒声喝道:「小婆娘,你还要在区老大面前作怪。」

一双大袖随风挥起,这一下宛如刮起一阵大风,朝温九姑身前卷来。温九姑不敢和他硬接,要待后退,已是不及,一个人被大风卷得衣衫猎猎作响,无可抗拒,一直被推出七八步之多。

欧阳生四人看到温九姑双手屈指向空连弹,弹出去的自然是「闻风散」了,也一定加重了份量,这回被磨剑老人双袖挥出的大风反卷过来,那还得了?「闻风散」只要闻上了点,立时会被迷昏过去,何况温九姑又加重了份量。四人不约而同以最快的身法朝左右散开,飞掠出去两三丈外。

磨剑老人像大马猴般站在那里,楞楞的道:「小老儿这记袖风只是把小婆娘的迷药吹散罢了,连那小婆娘都不会受伤的,就更不会波及你们几个了。」

欧阳生一道人影突然疾欺过来,沉喝道:「这一掌那就波及到你了。」

扬手一掌,朝磨剑老人右肩印到。他们敢情约好的,欧阳生一掌甫发,另外四条人影同时一闪而至,余沧海身形腾空,右手箕张,一记「龙爪攫珠」,朝磨剑老人头顶抓落,娄子贤一记「穿山掌」,直撞口,青竹神向问天金鞭拦腰横卷,温九姑一支鸩头杖扫向双膝。这一下五人同时发动,当真有石破天惊之势,一个人任你武功再高,也难以应付五个顶尖高手的联手一击。

就在五人集中一击,威势奇猛之际,只听有人「噫」了一声,尖声道:「乖乖,不得了,这是群殴,你们原本早就约好了的。」

这是磨剑老人的的声音,他居然不在五人围攻之中!欧阳生等人急忙收手,循声看去,磨剑老人耸肩弓腰,霎着两颗豆眼,像大马猴似的不是站在一丈开外?五大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何时闪出去的?如何闪出去的?

「不错。」欧阳生沉声道:「咱们约好了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要和你区老大一决胜负,你现在明白了吧?」

「小老儿明白了。」

磨剑老人点着头道:「难怪方才余老弟说小老儿今晚不用离开这里了。」

余沧海大笑道:「你明白就好。」

磨剑老人神色微变,结结巴巴的道:「那就不是一决胜负,是一决生死了。」

总究对方有五个人,他眼睁睁的望着五人,未免有些胆怯,说道:「看来小老儿除了和你们一拼,已经别无选择了」

向问天冷冷的道:「区老头,你说的没错,除了交出老命,已别无选择了。」

「好。」磨剑老人咬咬牙,大声道:「小老儿就选择你。」他似是横上了心,随着话声,一下朝向问天扑去,双臂扬处,又拳又掌,没头没脸的抢攻过去。

向问天没防他会抢先向自己发难,对方已经抢到面前,手中金蜈鞭已经无法施展,急忙后退了一步,但磨剑老人占了先机,丝毫不肯放松,你后退一步,他就逼进一步,依然拳掌交击,逼攻过来,一时只好扬手丢弃金蜈鞭,双手化掌,见招拆招,迎着接住。

欧阳生、余沧海、娄子贤,温九姑四人眼看磨剑老人朝向问天抢攻过去,也立即围了上去,各自出手攻击。磨剑老人抢攻向问天已经占了先机,岂肯失去已有的先机?因此拳掌齐施,一味的朝向问大抢攻,丝毫不肯放松,逼得向问天连封带架,落尽了下风,心中暗暗怒恼,欧阳生等人说好了联手合击的,怎么尽让自己一个人顶着?

欧阳生呢?他欺过去还没出手,就看到正在和向问天动手的磨剑老人忽然舍了向问天,像大马猴似的朝自己扑来,拳掌齐出,突袭而至,本来是自己欺上去朝他袭击的,这时竟然变成他转过身来先发制人,只得双手发掌和他硬接。

转眼工夫,连拒带攻,已经连接了十几招,虽然没有被逼落下风,也打得极为吃力,此时只要再有一个人出手相助,就可占到优势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心中不禁暗暗纳罕,余沧海、娄子贤这几个人呢?余沧海也和向问天、欧阳生一样,抢过去的人,给磨剑老人回身截住,他和磨剑老人今晚已经是第三次动手了,动手的情形和前面两次完全一样,你使「出云爪」,他也使「出云爪」,同样一记招式,也依样葫芦学自己的,却硬是要比你强上几分。

余沧海心里明白,凭自己一个人绝不是对方的对手,今晚除了自己,还有四位绝顶高手联手,应该可以稳胜算,怎知和他动上手之后,其他四人好像都敛手退去,只剩下自己一人在和他硬拚。

娄子贤擅剑击,此刻已经长剑出鞘,使得剑光燎绕,磨剑老人和他徒手相搏,还是占尽了上风,一只又一只枯瘦的手掌,不时从剑光中伸入,一会拍上他握剑的手背,一会又拍在他肩头,出手虽然不算太重,也使得娄子贤无法专心使剑,打得汗流泱背,好像别人全没出手,磨剑老人才会专门对付自己一人。

温九姑除了使迷,本身武功也是不弱,这回和娄子贤一样,感觉到自己一个人陷入和磨剑老人单打独斗,苦撑场面,不知其他的人到那里去了?场中五人同有这种感觉,其实每个人都在奋力苦战,只是已无暇再去看别人而已。

如果有人在场外作壁上观的话,就可以看到一幅奇景,那就是五个耸肩弓背的大马猴似的人影,挥动双手,和欧阳生等五人在捉对厮杀,人影游走,拳掌迷离,剑光杖影、呼啸生风,打得好不热闹?就在此时,战圈外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浓重的沉嘿。

场外果然有观战的人,而且继「嘿」声之后,沉喝了声:「你们退下。」

只有四个字,却显得威重无比!欧阳生、余沧海等人听到这声沉喝,已经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立即如响斯应,纷纷敛手后跃,定睛看去,磨剑老人依然只有一个像大马猴似的站在中间。这时只见磨剑老人耸耸肩,笑嘻嘻的道:「方才好像有人叫停,今晚就到此为止,不用打了,小老儿也可以回去睡觉了。」

话声一落,正待转身走去,只听一个威重声音从远处传来:「欧阳老哥请留步。」

磨剑老人凝目瞧去,只见七八丈外一棵大树下,正有一个高大人影缓步行来。说他缓步,只是此人自恃身份,举步之间,好像甚有气度,缓步徐行而已,实则他每一步几乎跨出一丈有余,转眼之间,就已到了面前。现在可以看清楚了,他是一个身穿锦袍的老者,生得紫脸苍髯,浓眉鹞目,只要看他一眼,任何人都会感到他有一股慑人的威仪。

磨剑老人心头不禁暗暗一楞,忖道:这人绝非寻常之辈,但自己竟然会认不出他是谁来?一面耸着肩拱拱手道:「老哥是在和小老儿说话了,小老儿是区老大,不是欧阳老大。」

锦袍老者豁然大笑道:「欧阳老哥四十年不见,居然化名区老大,重出江湖,别人也许认不出来,但如何瞒得过兄弟这双眼睛?」

磨剑老人道:「你老哥真的看错人了,小老儿真叫区老大。」

锦袍老者淡淡一笑道:「欧阳老哥既然不肯承认,那就算你是区老大好了。」

磨剑老人争道:「这不是你老哥算不算的问题,小老儿是如假包换的区老大,何用冒别人的名?」

锦袍老者微哂道:「好,兄弟承认你是区老大好了。」

磨剑老人间道:「你老哥叫小老儿留步,想必有什么见教了?」

锦袍老者沉笑道:「如果你是欧阳休的话,咱们已有四十年不见,正好叙叙,但可惜你老哥却是区老大。」

磨剑老人道:「小老儿可惜什么?」

锦袍老者道:「老夫和欧阳休总算是老朋友,见面三分情。但你区老大和老夫只是初次见面,自然没有半点交情了。」

磨剑老人听他说是四十年的老朋友,但自己却一点也想不起此人来,一面点头道:「小老儿和老哥初次见面,自然没有半点交情了」

锦袍老者目中寒芒暴,沉声道:「区老大,你和武林联盟作对,论例当死,但老夫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接下老夫十招,就可让你自去。」

磨剑老人耸耸肩道:「大概你老哥的十招,不大好接吧?」

锦袍老者豁然大笑道:「江湖上还没有能在老夫手下走得出十招的人,你是否能走得出十招,那要看你自己了。」

磨剑老人故作踌躇,搔搔头皮,说道:「小老儿好像不接还不行呢。」

锦袍老者嘿然道:「你知道就好。」说话之时,右掌已经缓缓提了起来,只见一双巨灵似的手掌,在这瞬息之间,渐渐色呈火红,宛如新出炉的炼铁,红得透明,掌势未出,一股炙热的气流已是逼人而来。

磨剑老人心头蓦然一惊,忖道:「火灵掌」,他会是火无忌!无怪要自己接他十招,十招下来,人也被他炙焦了。心念方动,一道火焰般的掌风已经直拍而来,只得右掌直竖朝前推出!他这一掌没有丝毫风声,但却似一道无形屏风,把对方直撞过来的「火灵掌」挡在八尺之外,口中同时发出「嘻」的一声轻笑说道:「原来你是火老儿,区老大要失陪了。」

一个大马猴似的人影,突然凌空跃起,宛如天马行空,朝西投去。锦袍老者沉嘿一声,左手抬处,又是一道火焰般的掌风,有若经天长虹,朝磨剑老人身后衔尾激过去,但磨剑、老人去势如电,「火灵掌」力道虽强,只能追到十丈光景,自然就够不上了,锦袍老者目光凌厉,嘿然道:「此人如果不是欧阳休,那会是谁呢?」

第二十三章 酒楼奇事 崆峒七矮中人伏

梁山,这是东川的梁山山脉,别误会到水浒传里梁山泊上去。梁山,是县名,就因县的东首是梁山山脉而名。梁山县是一座山城,但并不偏僻,那是因为有一条横贯四川,一直由成都向湖南的驿道,打从北门经过,于是梁山城里就成为商贾达官,贩夫走卒打尖。投宿、长途跋涉中找乐子的地方,市面那得不繁荣?

北城横街口有一家西来顺,是地道的北方馆子,也是梁山城里最有名的酒楼,楼上楼下三开间门面,午餐和晚餐时间,都是座无虚席。

这天中午时光,西来顺楼前来了两匹骏马,马上两人,前面一个不过二十出头,身穿一袭天青长衫,面貌白皙,剑眉朗目,只是脸型有些瘦削。后面一个穿的却是蓝布夹袍,年约二十出头,浓眉大眼,脸色较黑。两人下马之后,早有酒楼小厮接过马匹,两人各自从马鞍上取下一个长形青布囊,就朝大门楼梯走去。他们手中提着的青布囊,就算不是江湖中人,也一看就知道是两人的随身兵器了。

这两人中前面一个青衫少年神色显得有些据傲,他身后的布袍汉子神情却十分恭谨,他们自然不会是兄弟,也不像是朋友,更不似主仆。原来这青衫少年正是乔扮王绍三的丁天仁,布衣汉子则是红穗堂的一名香主纪效祖,是红穗堂主纪效忠的堂弟。丁天仁,亦即现在的王绍三,是奉副总护法欧阳生之命,带着纪效祖来侦查两件事的:

一是谁会使「百变神功」,残杀神女十九名女弟子,使武林联盟背了黑锅。

二是重阳大会今年当值会主擎天手金赞臣和赴会的自流井金长生、剑门山白云生、归云庄归耕云、青羊景云子等人,均告离奇失踪,究是什么人劫持去了?

这两件事,也是丁天仁想知道的,奉命由他侦查,自是求之不得的事。而且这两件事由欧阳生传下令来,派人侦查,可见不是武林联盟干的。欧阳生给他的指示,是得到密报,从梁山、大竹,南充到成都,青城这一条横贯川中的驿路上,时有不明来历的可疑人物往来,希望王绍三多加注意。

现在还不到正午,西来顺楼上三间大厅已经满座了,只是东首临窗的一桌还空着,但却用摺叠屏风围了起来,好像是已经有人预订了的。

就在这时候,楼梯口走上一个身穿青衫,手提着青布囊的中年汉子。这人年约四旬,生得像个文弱书生,脸颊消瘦,白中透青。他走上楼梯,略一住足,就有一名夥计迎了上去,哈着腰道:「客官是一个人吗?」

中年汉子冷声道:「你说我有几个人?」

跑堂听得一怔,心想:这人好冲,一面连忙陪笑道:「客官多多包涵,这时候桌上差不多全满了,如果你老只有一个人的话,那边还有座位,只好凑合凑合了……」

中年汉子仰首道:「我不惯与人同席。」接着伸手一指屏:风围着的空桌,说道:「那张桌子不是空着吗?」

昂首举步朝屏风走去,跑堂的急道:「客官原谅,那是有人定的。」

中年汉子冷声道:「他付钱,我不付钱吗?」

跑堂的道:「客官不可误会,这张桌子,早就有人定了的……」

中年汉子已经跨入屏风,在上首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把青布囊往桌上一搁,说道:「你们是酒楼,应该先到先坐,那有空着桌子不做生意的道理,你说这张桌子有人预定,我也可以说是我先定的。」

跑堂的急得直是搓手,结结巴巴的道:「客官……」

他只说了两个字,中年汉子已经截着道:「你再说一句有人定了,今晚我就把你们的桌子全定下来,不准卖给任何一个人,你敢不敢答应?」

那跑堂的也被他问得无法作答,突听身后有人问道:「喂,夥计,咱们定的就是这一桌吗?」

跑堂的急忙回头看去,那是一个身穿蓝布衣裤,只有三尺来高,看来像六七岁孩童的矮子,但话声却略带苍老,似已有五六十岁了。认出正是昨天前来订坐的人,他指定要东首临窗这一桌的,这就忙道:「客官定的就是这一桌,只是这位客官……」

蓝衣矮子连看也没看中年汉子一眼,就截着道:「你快叫他走开,咱们的客人就要来了。」

中年汉子嘿然道:「茶馆酒楼,是公共地方,先到先坐,你要谁走开?」

这话是冲着蓝衣矮子说的了,蓝衣矮子突然转过身去,目光一横,沉哼道:「你在和谁说话?」

中年汉子冷冷的道:「自然是在问你了。」

蓝衣矮子目光冷漠,看着中年汉子,不屑的点点头道:「你年纪不大,大概不认识我吧?好吧,咱们今午在这里宴客,不和你计较,你还是快些滚吧。」

两人的争执,早已引起满堂食客的注意,所有目光都朝两人投来。中年汉子别说当着众人,就是只有两个人,也绝不会让他的,闻言一笑道:「你认识我是谁,我这位子坐定了,要滚的是你们……」

话声未落,只听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老二,这人是谁?」

蓝衣矮子闻声一惊,啊道:「老大陪着两位嘉宾来了,这该死的东西……」

原来一瞬工夫,从楼梯上走上来二女四男六个矮子,四个男的,和正在跟中年汉子争吵的蓝衣矮子长得一模一样,不但面貌、举动长得一般无二,连说话的声音也差不多。而且四个人同样穿着一身蓝衣大褂、扎脚裤,五个人这一站在一起,外人就分不清楚谁是谁来。两个女的也只有三尺来高,穿着紫花布裌袄、玄色裙子、浓眉眼,肤色黝黑,梳着两条辫子、垂在鼓腾腾的前,也长得一模一样,像是孪生姐妹,看去少说也有四十开外了,但一举一动,还是和小女孩似的。酒楼上忽然来了这样七个矮子,所有的目光自然全集中在他们身上了。

蓝衣矮子老二口中骂了一句,连忙朝老大道:「这是咱们订的席,这小子坐在那里硬是不肯走,还说……要咱们滚呢。」

老大还没开口,后面几个矮子已经怒声喝骂起来:「这小子真该死。」

「把他丢下楼去就好。」

「对,不给他吃些苦头,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老大瞪了三人一眼,才朝两个女矮子抬抬手道:「今天是咱们七矮结盟的日子,这一顿二位大妹子是咱们的客人,先请坐下了。」

二个女矮子中的一个沙着声音说道:「大师兄,也请坐下来呀。」

老大笑了笑道:「等我处理完毕事情再坐不迟。」一面回头道:「老二,要夥计吩咐厨下,准备上菜。」

然后目光缓缓落到中年汉子身上,徐徐说道:「朋友如果不是冲着崆峒五矮来的,咱们兄弟在这里宴客,你现在可以走了,如果是冲着崆峒五矮来的,只要朋友划下道来,咱们兄弟就接着了。」

崆峒五矮,丁天仁没听人说过,但听他们老大的口气,崆峒五矮名头似乎不小!中年汉子看到五个矮子,自然就想到是崆峒五矮了,只不知这两个女矮子是什么人?崆峒五矮平常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名头着实不小,如果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这自然是最好落台阶的时候了。

无如中年汉子却正是特地找崆峒五矮来的,闻言霍地站起身来,朗笑一声道:「兄弟说过,茶楼酒肆先到先坐,谁也不用让谁,如果兄弟听到阁下亮出崆峒五矮的大名,就夹着尾巴走了,试问兄弟今后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因此兄弟纵然不才,也只好向五位讨教几招了。」

崆峒五矮的老大点头道:「朋友说得也是,咱们五个人,你要如何比法?」

中年汉子道:「单打、联手、兄弟悉听尊便。」

两个女矮人已在椅上坐下,右首一个哼道:「此人好狂的口气。」

左首一个道:「大师哥他们会教训他的。」

五矮的老大还没开口,老二方才憋足了一肚子的气,这时抢着道,「老大,兄弟先去会会他。」

老大嘴皮微动,忽以「传音入密」说道:「此人听了咱们五矮之名,还敢向咱们叫阵,绝非等闲,你可得小心。」

老二点了点头,朝中年汉子冷然道:「来,朋友只管亮兵刃,让孔老二伸量伸量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崆峒五矮连自己也不知道姓什么?起先只有以老大、老二相称,后来看人家有姓有名,自己五人如果没有姓氏,岂不是贻人笑话?正好他们一直住在崆峒山,就姓了孔。两人说要动手,附近几张桌子的食客纷纷起身,几个跑堂的赶忙拉开桌子,空出两丈来宽的一片场地。

中年汉子举步走出,深沉一笑道:「你们使什么兵刃?」

孔老二一双小手一摊,沙声道:「崆峒五矮从不使用兵刃,你不是有兵刃吗,只管使来。」

中年汉子大笑一声道:「你们不使兵刃,兄弟也双手奉陪好了。」

「好。」孔老二口中喝了一声好,身形已经离地飞起,续道:「那你接着了。」

其实话还没说完,人已扑到中年汉子面前,一对拳头宛如流星般击到,话也正好说完,身法之快,出手之捷,令人目不暇接!丁天仁看得一怔,暗暗赞道:好快的身法!中年汉子也丝毫不慢,身形斜退半步,双掌疾出,一招「径渭分流」把对方双拳格出,紧跟着飞起右脚,「魁星踢斗」,闪电朝悬空扑来的孔老二踢去。

怎知孔老二双拳刚发,左右双脚也同时踢出,使的是「悬空连环腿」,在时间上比中年汉子抢先了半拍。中年汉子右脚才踢到一半,突然上身后仰,避开急骤的双腿,一个人只藉左足拄地,宛如风摆荷叶。孔老二「连环腿」落空,猛吸一口真气,双足一收,背朝上弓,一个人硬生生朝上提起两尺来高,双手五指箕张,朝身形后仰的中年汉子扑攫而下。

中年汉子只有左足支撑身子,跟着对方扑攫而下,左手捏成剑诀,但食中二指分开,随着身形摆动,由右向左,迎着孔老二头脸迅疾划过,同时身子随着手势向左翻出。他左手这一划,快到令二人无法看清,但往下扑落的孔老二敢情一时收不住势,往下直落,砰然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这下连坐在不远的丁天仁都没看清他何以会忽然跌落下来的,要知他这记「蜘蛛攫食」,既然使出来了,自是拿捏得极准,绝不至于使到中途,会失去控制,除非他中了中年汉子的暗算。

孔老大吃了一惊,急急问道:「老二,你没事吧?」

孔老二双脚跟用力,一下站了起来,这一跤跌得他满脸通红,连他自己也弄不懂,在下扑之际,何会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才垂直跌下来的,这话他当然不好说出来,只是微摇了下头道:「没什么。」

孔老大道:「你快坐下来休息一会。」

孔老二道:「我真的没什么。」

孔老大道:「你过来坐下,我要亲自会会他……」

孔老三,孔老四抢着道:「老大……」

孔老大摆了下手,说道:「你们不用多说。」一面举步走出,抱抱拳道:「阁下身手非凡,兄弟讨教。」

中年汉子瘦削脸上飞起一丝笑意,抱拳还礼道:「不敢,孔老大赐教,兄弟不胜荣幸。」

他先倨后恭,居然客气起来!孔老大嘿然道:「那就请吧。」

「请。」中年汉子「请」字堪堪出口,孔老大已飞身而起,双掌迎面击到。他们身子比一般人低了一半,是以发招之前必先纵身跃起,才够得到部位,因为必先纵身跃起,才能发招,所以必须身手合一,出招迅快。

中年汉子对他们似乎知之甚详,因此「请」字出口,左脚已是后退半步,以逸待劳,双手疾分,一下格开对方双掌,虽然只是第一招,但两人手上都甩上七八成力道,这一击一格之间,竟然相持不下。相持不下,孔老大悬空扑击的身子就得在离地数尺的空中面对面原式停住。

中年汉子目异采,朝他微微一笑,格着对方右掌的左手忽然化作剑诀,不,剑诀食中二指是拼拢的,他的食指中指却是分开的,迅快朝孔老大面前由左而右,再由右而左来去划过,等他左手来去划过之后,依然格住了孔老大的右掌,这一下当真快速如电,口中轻声道:「咱们可以成为朋友,何用动手,你可以收手了。」

说完,果然收手后退,孔老大也双掌一收,翩然落到地上,点头笑道:「咱们不打不相识,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来,阁下请一起入席,今天是咱们七矮联盟的好日子,大家喝上几杯。」

中年汉子大笑道:「原来如此,叨扰。」

食客们眼看他们不打不成相识,已经化敌为友,没戏可瞧了,也就纷纷移动桌子,回到座上。这一场闹剧,丁天仁都看到了,当然也比别人看得清楚,孔老二和中年汉子动手之际,中年汉子左手在他面前划过,孔老二就从空中跌了下来,孔老大双掌经中年汉子格开之际,他左手同样从孔老大面前划过,孔老大就和他化敌为友,这中间自然有了花样,这就使他更加注意起中年汉子。

孔老大的突然和中年汉子化敌为友,崆峒五矮成名数十年,自然引起孔老三、老四、老五的疑窦,也自然会有怀疑的眼光朝老大和中年汉子投去,只有孔老二似乎并不在意。孔老大一面请中年汉子入席,一面哦道:「兄弟还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不知如何称呼?」

中年汉子歉然一笑道:「兄弟文如春。」

他左手朝孔老三,老四、老五三人面前徐徐摆过,含笑道:「这几位大概都是贤昆仲了?」

「原来是文兄,幸会之至。」

孔老大接着一指孔老二四人说道:「他是老二,刚才和文兄动过手的,他是老三、他是老四,他是老五。」

他们五个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介绍过,只要稍为走动,又会认不出谁是谁来。文如春与五人一一亲切的握手,爽朗笑道:「以后还要五位孔兄多多指教。」

孔老三、老四、老五三人,本来对他还有怀疑眼光。但经过「握手」言欢之后,他们立时对文如春改观了,脸上同样有了欣然之色,好像和他做朋友,是很值得高兴之事。这可从三人眼神中看得出来,也只有丁天仁心中对文如春起了疑心,特别注意,才会发现。

孔老大兴致勃勃的一指两个穿紫花布衣衫的女矮子笑道:「这二位大妹子,是梁山苦竹庵主门下,她是姐姐叫梁若修,这是妹妹叫梁若真,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苦竹庵主是咱们兄弟的师叔,上个月仙去、咱们兄弟赶来梁山拜祭,就邀请二位大妹子加入咱们崆峒五矮之列,今后就成为了崆峒七矮了。」

苦竹庵主是武林极负盛名的方外高人,这姐妹二人是她四十年前在梁山脚下抱口去的一对弃婴,因此就以山为姓,她们是老庵主一手调教出来的传人,在山上待了四十年,身手也极高了。

文如春听得双眉掀动、朝梁氏姐妹二人连连抱拳,含笑道:「原来二位姑娘还是苦竹庵主的传人,兄弟久闻庵主盛名,心仪已久,只是无缘拜识,能在这里认识二位姑娘,真是天大的荣幸。」

梁若修、梁若真虽是四十岁的老姑娘了,但平日师傅门规极严,四十年来从未下过山,更少和男子接触,崆峒五矮是同门师兄,倒也没有什么,如今给文如春当面这一捧,两人也像小姑娘一般飞红了脸,连忙起身还礼道:「文相公好说。」

文如春看得暗暗好笑,左手连连抬动,说道:「二位姑娘快请坐」。

丁天仁一直注意着他,心中暗道:此人左手必有古怪,莫非和温九姑一样,手中暗藏着「闻风散」一类迷药不成?看来这七个矮子都已着了他的道了。

孔老大笑道:「好了,大家快坐下来吧。」

跑堂的陆续送上酒菜,孔老大心情愉快,开始以主人身份敬酒,文如春对这七个矮子存心结纳,自然也杯到酒干,开怀畅饮。丁天仁为了要看他们下文如何,也和纪效祖二人低斟浅酌,慢慢的喝酒。时光由午刻渐渐过去,酒楼上的食客也渐渐少了。

丁天仁已把一碗面吃完,一面以「传音入密」朝纪效祖说道:「我们该结帐下楼了,你下楼之后,最好去找一个人,给他一两银子,要他在附近等候,注意下楼去的七个矮人,和姓文的汉子在何处落脚?我在对面茶馆楼下等你。」

纪效祖暗暗点了下头。两人就起身往楼下走去。丁天仁独自走进对街一家叫青莲居的茶馆,茶博士引着把他领往一处雅座,问了要喝什么茶,就自退下,不多一会,就沏了一壶茶送上。丁天仁倒了一盅,一手托着茶盅,刚喝了一口,只见纪效祖已从门外勿匆走入,朝自己走来。

他因自己扮的是王绍三,是盟主门下的三弟子,自然稍带倨傲,才能表示身份,依然一手托着茶盅,抬目问道:「他们出来了?」

纪效祖应了声「是」,正待说话,茶博士已经跟着走来,送上茶盅。丁天仁道:「你先坐下来再说。」

纪效祖在他左侧一张椅子坐下,拿过茶壶倒了一盅茶,才道:「那七人下来之后,由姓文的领着他们住进横街上一家叫新招商的客店,听说把第二进的几间上房都包了。」

丁天仁颔首道:「很好。」

纪效祖也喝了口茶,低声问道:「三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丁天仁道:「不忙,待会你去酒楼把马匹牵来,咱们也去落店。」

纪效祖靠近些,低声道:「三公子认为那七个矮人……」

丁天仁不待他说完,脸露不悦,冷然道:「你不觉得不该问吗?」

纪效祖连声应是,惶恐的道:「属下是不该问的。」

丁天仁淡淡一笑道:「喝茶。」

纪效祖忙道:「是,是,喝茶。」

※※※※※※※※※※※※※※※※※※※※※※※※※※※

丁天仁和纪效祖住进了北大街一家叫兴隆老客的客栈,两间上房,只隔了一道墙。丁天仁要等待二更后,才去新招商客店探看文如春和七个矮人有何举动?因此晚饭之后就在床上闭目调息。初更过后不久,忽听隔壁房中的纪效祖起身走动。

客店中一般客房都是用木板隔间,但木板是不能隔音的,因此上房才用砖墙隔间,俾使客人听不到隔壁房间的声音。丁天仁经石破衣输给他二十年功力,练成「先天气功」,耳目何等灵异,十余丈外飞花落叶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纪效祖只有一墙之隔,那会听不出来?心中暗想:他此时起来,又有何事?

也就跟着起身,走近北窗,轻轻开启窗户,穿窗而出,回身掩好窗户,闪到隔壁窗下,贴身听去,纪效祖也在此时走近北首窗下,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半扇窗户。丁天仁只当他要穿窗出来,急忙移动身形,隐入暗处,注目看去,只见纪效祖手中好像捧着什么,走近窗口,双手朝上一送,耳中听到一阵极轻的扑扑之声,原来是一只飞鸟从他手中飞出。

「信鸽。」丁天仁突然心中一动,立即从暗处纵身扑起,宛如流星追月,朝那飞鸽追了下去,以他此时的功力,身化长虹、腾空飞起,纪效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团黑影划空而逝,最多也只是一只夜鸟追逐飞鸽而已。

却说丁天仁追过两重民房,才左手扬处,打出一小片碎瓦。原来他发现纪效祖放出信鸽之时,左手迅速从屋上抓起一片屋瓦,要等它越过两重民房才出手,是为了不让纪效祖看到。

碎瓦出手,飞鸽从高处往下直落,丁天仁飞掠出去,伸手接住,低头看去,足上果然缚了一比小指略细的铜管,管上有盖子,里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纸卷,抽出纸卷,打了开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细字:「中午在梁山酒楼上遇见崆峒五矮和梁山苦竹庵主门下二矮女结盟,号称崆峒七矮,另有一中年汉子文如春有意和七矮结纳,三公子认为此人可疑,正在侦查之中。效祖呈。」下面写了月日。

丁天仁看得暗暗冷笑,心想:「欧阳生果然对自己心存怀疑,要纪效祖来监视自己。」

当下把字条卷好,放入铜管之中,回转客店,把鸽子放到床下,依旧穿窗而出,长身掠起,一连几个起落,越过大街,走到横街口,再飞身上屋,来至新招商客栈,在屋脊上略为住足,正待朝第二进掠去。

瞥见一条人影从第二进飞起,心中不禁一动,急忙伏下身子,凝目看去,只见在那人影之后,连续飞起六条人影,后面的六条人影,看去比前面的人影要小得多,显然正是文如春和七矮无疑。

不知这姓文的领着七矮要去哪里?幸亏自己方才给纪效祖把自己引着起床,早来一步,不然等到二更过后再来,就太迟了。心中想着,立即站起身子,跟在七矮身后掠去。走在最前面的文如春一身轻功大是不弱,一路飞纵,极为迅速,后面七矮中,原先的崆峒五矮成名在三十年前,轻功造诣不在文如春之下,只有梁氏姐妹似较五矮稍逊一筹,但也并没落后。

如今的丁天仁功力远在他们之上,跟在后面,当然并不吃力,和他们保持了六七丈距离,远远的尾随下去。这一阵奔行,差不多已有十来里路,从北门奔近南门,前面的文如春忽然舍了大路,朝右首一条小径行去,脚步也渐渐缓了下来。

又走了半里光景,前面一座小山脚下,出现了一座庙字,远看过去,黑夜之中,庙宇隐幢幢的似有两进。文如春走近庙前,略为住足,就长身纵起,一闪而没,后面七矮敢情事前早就计议妥当,在这一瞬间,就各自散开,纷纷跃起,朝左右商边围墙上扑去。

丁天仁心中暗道:看样子这姓文的敢情是请崆峒七矮作帮手来的,这庙中准是他仇人无疑,自己既已跟来了,自然也要进去瞧瞧了。这就悄悄掩近山门,举目看去,庙门上写着「正觉庵」三字,暗想:「庵堂里住的一走是尼姑了,这姓文的怎么会和尼姑结仇的呢?」

心念转动,人已纵上门楼,往下瞧去,这一阵工夫,前面八人早已不见踪影!丁天仁艺高胆大。飘身落地,就飘然朝阶上走去,跨入大殿,依然不见人影,不用说他们是进入第二进去了。当下也就绕过大殿,殿后是筛护的神龛,龛前一道门户,通向第二进。

丁天仁就在神龛旁站定下来,因为他已看到文如春背负双手就站在第二进的小天井中,口中朗声说道,「庵里有人吗?」

他话声甫落,阶上已经有一个少女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夜闯桂花庵有什么事?」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庵门上明明写着「正觉庵」,她却说这里是「桂花庵」,不错,小天井左右果然种着两棵枝叶茂盛的高大桂花树。

文如春拱拱手道:「在下文如春,是为温九姑来的,请姑娘通报。」

那少女声音冷冷的道:「半夜三更前来找人,温老施主已经睡了,你明天早晨再来好了。」

文如春大笑道:「小姑娘,现在不过二更光景,离三更半夜还早着呢。」

那少女声音哼道:「我不知道,我已说过温老施主已经睡了,叫你明天早晨再来,你还噜嗦什么?」

文如春笑了声,才道:「在下既然来了,小姑娘,你还是去叫温九姑出来的好。」

那少女声音气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任你这般大呼大叫,还不快快出去?」

文如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少女道:「你不知道这是桂花庵?」

她两次提到「桂花庵」。

「桂花庵怎么样?」文如春接着道:「是皇亲国戚?」

那少女哼道:「你知道这里的当家是谁吗?」

文如春笑道:「尼姑庵的当家,会是当今皇太后不成?」

那少女气道:「你敢这样说话,真该把你拿下」。

阶上人影一晃,直向站在天井中的文如春欺来,好快的身法,但她没欺到文如春身前,相距八尺来远,就突然停了下来。那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裤的少女,看去约莫二十来岁,这时睁大一双眼睛,流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

丁天仁看得一怔,此女明明是被人制住了,竟然连自己也没看到是怎么被人制住的?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娇叱一声道:「大胆狂徒,竟敢到桂花庵来撤野。」接着喝道:「师妹们,去把他拿下了。」

喝声未落,但见人影闪动,从左右两廊间飞快闪出四五个身穿青布衣裤的少女,朝站在天井中间的文如春围了过去。但说也奇怪,这五个青衣少女刚逼到离文如春八尺光景,就一齐站定下来,看她们神情,也是被人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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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迷迷相斗 救得娇娃结新缘

文如春看着她们得意一笑,还没开口,只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传了过来:「文施主把老婆子六个小徒怎么了?」

随着话声,从阶上出现了一个白发如银,手持一支拂尘的老婆婆。就在白发婆婆话声刚落,西首廊房间也响起一声老妇人的声音说道:「庵主门下是闻了这小子的迷香。」

话声中,一前一后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来!这两人丁天仁极为熟悉,那正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和她的徒儿红儿。

温九姑一双水泡眼盯着文如春冷冷的喝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使迷药使到老婆子面前来了?」

右手拄杖,左手朝外轻轻扬起,她这话说得一点也不托大,天下之大,使迷手法要算岭南温家第一了,岭南温家祖传「迷经」早已落入她温九姑手里,目前虽然仍留在温家,可是最重要的一页,经她动了手脚,改写过来的。真正秘方,只有她一人知道,她不是天下第一,还有谁来?在温九姑面前使迷,岂非鲁班门前弄斧?

她左手轻轻扬起,正是替六个青衣少女解迷,那知左手扬过,六个青衣少女应该立即清醒过来;但却依然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下直把温九姑看得不期一楞,天下迷药,竟有自己不能解的?她怎知身上迷药和解药全给石破衣掉了包。

文如春看到温九姑走出,迅速从身边取出一支两尺来长的黝黑铁尺,竖立当,冷冷一晒,说道:「在下何人门下,并不重要,不过今晚文某倒确是找你温九姑来的。」

温九姑道:「你找我何事?」

文如春道:「什么事你不用多问,只要跟我走就好。」

温九姑听得大怒,两腮鼓动,呷呷笑道:「小子,好狂的口气!」

文如春右手铁尺竖,冷然道:「温九姑,我劝你少费力气了,你仔细瞧瞧可知我手中这柄铁尺的来历吗?」

温九姑岂会这般好说话?江湖上称她九寡十八迷者?就是说温九姑身上至少有十八种迷药,可以使你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她的道也。温九姑方才左手轻扬,虽然没有解去六个少女的迷药;但她在说话之时,少说也已经使了三种极厉害的迷药,眼看姓文的小子依然神色自若。丝毫没有中迷,心中更是惊疑不止。

此时忽听对方问起他手中铁尺的来历,止不住心头一凛,急急问道:「你这柄铁尺是何来历?」

文如春冷森一笑,神秘的道:「大概你心里已经想到了,对吗?」

温九姑白发飞扬,桀桀笑道:「你给我老婆子瞧瞧。」她早已存心出手,是以话未说完,人却一下离地平飞过去,右手鸩头杖朝文如春当头击落,左手五指如爪朝他铁尺上抓去。

温九姑一身武功原本十分了得,使迷既已无效,自然要出手一搏,这一下当真快疾如风,令人连想躲闪都嫌不及。文如春并没躲闪,他早就料到温九姑使迷无功,而且既已知道自己手中铁尺来历,非出手抢夺不可,因此也早有准备,没待温九姑欺近,左脚斜退半步,右手铁尺朝上架起,左手一指迅若流星朝温九姑抓来左手掌心点去。

但听「噹」的一声大响,温九姑直劈而下的鸩头杖被铁尺架住,左手掌心也同时被对方指风击中,一下如同触电,禁不住打了一个冷哗,登时感到全身奇冷无比,口中「啊」了一声,登登的后退了数步之多,几乎站立不住。

红儿睹状大惊,急忙奔了上去,一手扶住师傅,口中急急问道:「师傅,你老人家怎么了?」

温九姑一手以杖拄地,冷得全身不住的颤抖,说道:「这小子……练的……透骨……指……为……师……好冷……」

丁天仁听得暗暗忖道:她说文如春练的是「透骨指」,莫非会是雪山门下?只见站在阶上的白发婆婆这时徐徐走下,目注文如春缓缓的道:「文施主莫非是雪山门下,那么应该知道老婆子是什么人了?」

「桂花庵从不介入江湖纠纷,和雪山三杰总算是旧识,文施主夜闯桂花庵,以迷药制住我六个小徒,再以「透骨指」伤了温老施主,老婆子不管你们有何恩怨,希望文施主交出「一阳丹」,和迷药解药,速即退出去为宜。」

文如春深沉一笑,抱抱拳道:「桂花庵主名动江湖,在下久仰得很,不仅在下,连敝教主也久闻大名,颇思一晤,他老人家得知温九姑正好在宝庵作客,所以要在下奉邀庵主,移玉敝教一晤。」

丁天仁心中暗道:「他说的教主不知是什么人?」

只听桂花庵主问道:「贵教是什么教?贵教主又如何称呼?」

文如春微微一笑道:「敝教是大道教,敝教主就是大道教主了。」

桂花庵主心想,听他口气,分明是邪魔外道了,一面问道:「没有姓名?」

文如春大笑道:「这里叫做桂花庵,你是一庵之主,所以叫桂花庵主,大家都以桂花庵相称,何尝问过庵主的姓名?」

桂花庵主沉哼一声道:「文施主是否交出解药?」

文如春脸露笑,反问道,「庵主是否肯移玉敝教一行?」

桂花庵主微晒道:「文施主覆上贵教主,老婆子皈依我佛,除了诵经课徒之外,不入红尘已久,文施主交出解药,可以走了。」

文如春双眉微微一拢,为难的道:「这就叫在下为难了,在下临行之时,教主曾有交代……」

他故意拖长语气,没有说下去,桂花庵主问道:「他如何交代你的?」

文如春支吾了下,才道:「敝教主言道:桂花庵主昔年望重武林,对本教十分重要,不论用什么手法,务必把她请来。」

桂花庵主哼道:「你想用温老施主和小徒胁迫老婆子?」

文如春道:「那倒不是。」

桂花庵主又道:「那你想用什么方法?」

文如春微微一笑道:「要请庵主,其实也简单得很。」

桂花庵主怒声道:「那你试试看?」

文如春忽然大笑一声道:「庵主马上就可以试到了。」他笑声甫起,疾风飒然,只见五道人影迅若飞隼从两棵高大的桂花树上飞起,往下泻落。

桂花庵主为了要瞧瞧文如春究竟有什么花样?自然岸立不动,那知这五道人影在快要落到地面上之时,手臂轻轻一抖,天空间登时张开一面巨网,随着他们落地,往下罩落!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等到桂花庵主发现不对,已是不及,巨网从头而下,把她罩在网中。

这张巨网要把桂花庵主罩住,自非普通渔网,每网丝都用牛筋和油浸细麻编成,最恶毒的是每个网眼处还缀以细小的钢钩,只要你稍作挣扎,小钢钩就会钩住你衣衫,而且越钩越紧!这五道人影正是崆峒五矮,另外两个女矮人此时也从桂树上翩然飞落。五矮落到地上,成五角形围住桂花庵主,再一抖手,扣紧绳索,巨网网口就随着收紧。

桂花庵主连手中拂尘都未扬起,就被巨网罩住,她依然凛立网中,并未挣扎,沉声道:「文施主要把老婆子怎样?」

文如春含笑道:「在下只是奉命邀请庵主在架一行,并无丝毫恶意。」

他不待桂花庵主再说,跨上一步,右手抬处,两尺长的铁尺朝桂花庵主身上虚空连点了几点,才回头朝崆峒五矮笑了笑道:「孔兄五位辛苦了,现在可以松手了。」

五人手上一松,然后走上前,解开巨网,由孔老五收好。原来这张巨网,号称「崆峒天锦网」,乃是崆峒五矮昔年从一处盗窟中得来的,当时五矮已有两人被擒,最后合三人之力,破去盗窟,因此网不受刀剑,五矮从不使用兵刃,就利用这张网擒敌,号称「崆峒天锦网。」

文如春早就听说崆峒五矮有一张刀剑砍不断的天锦网,才有意收伏五矮,收为己用,不料正好遇上五矮和梁山的两个女矮结盟,成为崆峒七矮,意外又多了两个帮手。丁天仁眼看温九姑、桂花庵主先后被擒,心中一直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出手?继而一想:文如春曾说奉教主之命来请桂花庵主的,莫非和擎天手金赞臣等人失踪有关?自己何不跟踪下去,看看他们把人送往何处?再作道理。

一念及此,也就忍了下来,这时文如春要崆峒七矮守在阶前,自己提着温九姑,朝里走去。七矮听他说过和温九姑有仇,往里行去,自然是去处置温九姑了,备帮各派处置叛帮的人,各有规矩,他们自是不便看到。

丁天仁侧身隐匿在第一进大殿后面的帏护神龛左侧,第二进天井上发生的事,只隔了一道门户,自可看得清楚,此刻文如春提着温九姑朝第二进中间走去,阶下又有崆峒七矮守着,自己无法走近,只好悄悄退出大殿,越过围墙,一路往北绕去。计算大概已在第二进后面,再越墙而入,掩近后窗,不闻丝毫人声,丁天仁艺高胆大,轻轻拨开窗户,弓身跃入,凝目看去,原来南首一间才是第二进,中间一问佛堂,文如春的话声,就是从前面传来。

这就悄悄掩近板壁,找了一处板缝,凑着眼睛瞧去。文如春就坐在佛堂右首一把椅子上,温九姑身子僵直就站在他面前三尺远处,眨着眼睛,一脸俱是怒容。

只听文如春笑嘻嘻的道:「九姑,你想不到会落到我手上吧?我已经喂你服了半粒「一阳丹」,半个时辰不用担心寒毒入骨。」

他手中把玩着两尺长的铁尺,偏头说话,语气之中含有仇恨、得意和轻蔑之意。

温九姑目露怨毒,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文如春微晒道:「我当然不会真的姓文……」

他慢条斯理的举起手来,从面颊两侧轻轻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续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来历了。」

温九姑脸色狞厉,沉哼道:「你是岭南温家的人,你是什么人的儿子?」

文如春笑了笑,又举手戴上面具,才道:「九姑猜对了,我是长房大公子,在岭南大家都叫我温大公子。」

温九姑道:「你是大哥的儿子,是他叫你来找我的?」

文如春举了下手中铁尺,笑道:「几十年来,我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九姑,但没有寻获这柄通天犀迷天尺之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找九姑。」

他口中说的通天犀「迷天尺」,就是他手中这柄两尺来长的铁尺,铁尺是百练钢铸制,中间接置有温家极厉害的「迷天香」只要轻轻一按,即可喷出一缕极细的香气,可以传送到两丈来远,人畜只要闻上少许,就会昏迷过去,这「迷天香」的秘方不载在「迷经」之上。迷天尺的另一头,装有一块通天犀角,专解各种迷毒,是温家祖宗为子孙预留的一步,万一「迷经」遗失,也有迷天尺可制。

温九姑问道:「你们怎么找到的?」

文如春笑道:「温家不幸出了你这个九姑,竟然欺祖灭宗,涂去「迷经」上最重要的两张秘方,但温家祖宗有灵,咱们终于在夹墙之内,得到了此尺……」

温九姑急急问道:「还有什么?」

文如春森的道:「当然还有……嘿嘿,譬如可以让你终身笑口常开的「安乐散」……」

温九姑尖声道:「你既是大哥的儿子,我就是你姑姑,你还不解开我道?」

文如春森笑道:「不错,你是我姑姑,我也应该解开你道,不过……」

温九姑道:「你要和我讲条件?」

「不错!」文如春点头道:「但也不能算是条件,否则……嘿嘿,别说寒毒入骨,会终身残废,我爹的意思,还要我喂你服下「安乐散」呢。」

丁天仁心想:他说「安乐散」可以使人笑口常开,那是什么药呢?

温九姑听得脸色剧变,尖声道:「不要,不要!」

文如春笑道:「九姑,你自然不想变成笑口常开的白癡了,那就该把涂去的几味主药说出来才行。」

丁天仁听到这里,不禁暗暗失笑,服了会使人变成白癡,居然叫安乐散。

温九姑道:「那几味主药,老婆子一时记不清,最主要的这几味主药,各有君臣佐使的配合,份量更是丝毫不能有误,老婆子都记在本子里,那会带在身上?」

文如春问道:「那本子你放在哪里?」

温九姑道:「老婆子经年在外走动,当然也不会放在老家……」

文如春道:「那你放在那里?」

温九姑尖声道:「老婆子最放心的地方,就是桂花庵,当然把本子留在这里了」。

桂花庵主名动武林,她把重要的记事本子留在这里,自然万无一失。文如春当然深信不疑,说道:「那很好,只要你交出本子,我自会替九姑解开道,也可以把半粒「一阳丹」一并给你。」

温九姑微微摇头道:「不,你必须先解开我的道,我才能领你去取。」

文如春豁然一笑道:「好,在温大公子面前,谅你也逃不出去。」

话声一落,果然挥手在温九姑身上连拍了三下,丁天仁心想:「此人口气不小,似乎丝毫没把温九姑放在眼里。」

温九姑顿觉全身一松,手脚也活动了,她也是心机极深的人,同时口中说了声:「好,你随老婆子来。」

举步朝外行去,文如春收起铁尺,从容举步,跟着温九姑走了出去。

丁天仁慌忙退出后院,纵身上屋,隐住身形,朝下看去,只见温九姑领着文如春已从走廊析入西首一条小径,他因阶前有崆峒七矮守着,只好循着屋脊悄悄过去,到了尽头,再跃落地面。原来这第二进右首,另有几间房舍,围成一个小院落,温九姑、文如春二人朝坐西朝东的三间房舍中间一间推门走入。

丁天仁立即跟了上去。掩到左首石欞窗下,往里瞧去。这是一间小客堂、左右各有一道门户,挂着蓝白花布棉簾,敢情是两间卧室。小客堂中间挂一幅观音大士画像,还供着一盘水果,桌上有一个鼎形的古锅香炉,足有一尺多高,炉中还了一大把香,显然每天都有人上香。

温九姑跨入客堂,就在左上首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冷声道:「现在你可以把半粒「一阳丹」给我了。」

文如春问道:「小本子呢?我拿到了自会给你。」

温九姑沉哼一声道:「小本子用纸包着,就放在香炉里,你自己去取好了。」

文如春道,「不,你去取出来之后,只要不骗我,半粒「一阳丹」就在这里。」

他果然从袖中取出半粒药丸放在几上,温九姑看他取出来的半粒「一阳丹」和方才给自己的半粒形状色泽一般无二,口中哼道:「你是怕老婆子在香炉中使了手脚?嘿嘿,就算怕老婆子身上有十八种迷药,遇上迷天尺上的通天犀也毫不管用了。」

她果然走上前去,伸手先把炉中一把香拔下,然后双手捧着香炉,把一炉香灰倒到地上,香灰堆中果然有一个纸包,她伸手取出纸包,一面说道:「你大概要老婆子把纸包也打开吧?」

口中说着,果然把纸包打了开来,里面是上一本招叠着薄薄的小册子,她又把招叠的册子打开,也只有手掌大小,看去不过四五页光景。

温九姑随手把小册子抖了抖,才递过去,说道:「不信你仔细瞧瞧,上面记着两张秘方的药名和份量,老婆子是不是骗你?」

文如春看她说得不像有假,伸手接过、纸张已经发黄,果然是手抄本,翻开一瞧,第一二页上记载的几种迷药,居然是「迷经」上所没有记载的。第三页就是「温氏清灵丹」。第四页是「闻风散」,都比「迷经」多了一两味,第五页是「迷信丹」,和解药,正是「迷经」上被她涂去的两味主药,药名下面,也都注有用量,看来不会错了,这就双手合一,正待往怀中放去。

就在此时,突然发觉双手已是麻木不仁,小本子随着跌落地上!不,这一瞬间他看到自己双手逐渐变成蓝色,由淡而浓,色如靛青,心头又惊又怒,疾退半步,厉声道:」你……」

温九姑站在不远,双目如刀,紧紧的盯着他,直到此时,才呷呷笑道:「不要紧,你手上不过沾了些「天蓝粉」,老婆子替你把迷天尺拿出来,有通天犀角,还怕什么云南蓝家的独门剧毒?」

口中说着,人已快疾如风,双手箕张,朝文如春当抓来,她要抢的就是在他腰中的迷天尺!文如春冷笑一声,身如陀螺,在飞一般的急剧旋转之中,一连踢出七腿,这七腿连环如风,不但快速凌厉,而且森寒逼人,逼得温九姑连连后退了两步,文如春身不着地已如一阵旋风,朝门外飞冲出去。

温九姑呆得一呆,自言自语的道:「会是扫雪腿!」

她没抢到迷天尺,自然知道崆峒七矮就在第二进天井上,自己人单势孤,不宜久留,急忙俯身拾起小册子揣入怀中,一手从几上取过半粒「一阳丹」,纳入口中,朝右首房中闪去。

丁天仁自然也想到文如春这一冲出去,崆峒七矮一定会随着赶来,也急忙纵身跃起,跟在文如春身后,一连几个起落,掠上屋顶,立即在屋脊暗处伏下身来。

这时文如春已经匆匆进入中间一间佛堂,过没多久,就见崆峒五矮同时走出,双脚点处,化作五道流星,朝西投去。丁天仁目光一动,看到阶上天井中,还有七个少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是桂花庵主门下六个弟子,和温九姑门下弟子红儿,她们全是被文如春迷药所制。

心中暗道:照目前情形看来,文如脊会使「透骨指」和「扫雪腿」,分明是雪山门下。但他却说奉教主之命来邀请桂花庵主的,由此推想,这个出身岭南温家,又是雪山门下的文如春,很可能又投到某一个教主手下。他仗着会使迷药,专门替教主掳人,从他对桂花庵主的手到擒来,不费什么力气,那么擎天手金赞臣等人,在江湖上名头都很响亮,自然也是他们教主邀请的人了。自己只要跟踪住他,就不难发现他们巢所在。那么今晚当然不能出手去救桂花庵主和她门下六弟子,但红儿她,温九姑已经逃走,自己遇上了就不能让她再被文如春带走了。

他眼看五矮朝西飞去,两个女矮可能正在佛堂中助文如春疗毒,这是救人的好机会,心意一决,立即提吸一口真气,施展轻功,人如一缕轻烟,朝下扑落,脚尖才点地,双手已经抱起红儿,腾身而起,飞越出东省围墙。这一下,他拿捏得极准,眨眼之间,就顺利把人救出,一时那敢停留,一路飞掠,奔行了十几里光景,四处一望,掠向一个山洞。丁天仁拿出夜明珠,照亮山洞,山洞甚为乾净,居然还有一张石床,丁天仁将红儿放在石床上,从身边取出「温氏清灵丹」,喂她服下。

不到盏茶工夫,红儿忽然睁开服来,口中轻咦了一声,眨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丁天仁,说道:「你……是王公子?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丁天仁道:「红儿姑娘,你先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红儿眼中有着怀疑神色,点点头,略为活动了下,也深深吸了口气,就道:「我没什么?我师傅呢?」

丁天仁道:「姑娘请坐下来,在下自当奉告。」

红儿虽然有着一分戒心,还是怯生生的坐了下来,仍然和丁天仁保持了相当距离。丁天仁就把自己在酒楼上因文如春行迹可疑,夜探桂花庵,一直说到温九姑逃走,崆峒五矮相继追出,自己如何把红儿救出,扼要说了一遍。

红儿问道:「你说文如春是师傅的侄儿,他怎么又会是雪山门下,怎么又要劫持桂花庵主的呢?」

丁天仁道:「这个在下一十寸也弄不清楚,须要慢慢的查。」

红儿站起身,检衽一礼道:「多蒙公子相救,我要去找师傅,就此别过。」

丁天仁急忙跟着站起,说道:「姑娘且慢。」

红儿道:「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道:「姑娘并不知道令师去了那里,一时之间又到那里去找?再说文如春也必然会在附近搜索令师下落,他有崆峒七矮相助,人多势众,连令师都不是他的对手,姑娘万一遇上了岂不危险?」

红儿听得心头大急,说道:「那……怎么办呢?」

丁天仁沉吟道:「在下之意……在下觉得……」

红儿眨着眼眼,问道:「你觉得如何呢?」

丁天仁道:「不瞒姑娘说,在下就是在查访江湖上有许多有名人士无故失踪的一重公案,目前桂花庵主的被掳,正好是一条线索,万一令师也被他们掳去了,也好设法一起救出来。」

红儿点点头道:「公子的意思,是要……」她粉脸一红,嗫嗫的道:「是要……我……一起……走了?」

丁天仁也心下一阵跳动,说道:「姑娘不用为难,你先到我住处,在下还有个同伴,我可以和同伴住在一起,明日一早,买几件男人衣衫,暂时改扮男装,可以掩人耳目,一方面也方便查访令师下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红儿想了想,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只是这样太打扰公子了。」

丁天仁忙道:「这也算不了什么,何况姑娘也帮过在下的忙……」

话声出口,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王绍三,可不是丁天仁,但已经迟了!红儿何等机灵,一双星目盯着丁天仁,只觉他在黑夜之中,双目炯炯发光,这眼神自己好熟好熟,心头一动,问道:「公子究竟是谁呢?」

丁天仁忙道:「在下自然是王绍三了。」

红儿虽觉他声音不对,但声音却有些相似,一面说道:「小女子虽曾和王公子见过一面,但我没帮过你什么忙呀,不知公子指的是那一件事?」

丁天仁被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来,说道:「姑娘,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客店去,有些事,明天再说不迟。」

「不!」红儿不依的道:「公子不说清楚,小女子不会去的,你先说说你究竟是谁?」

「唉!」丁天仁唉了,一声,郑重的道,「红儿姑娘,你先告诉我,我今晚和你说的话,你保证不向任何人洩漏一个字,包括令师,你能答应吗?」

红儿点点头很快道:「可以,我如果洩漏给任何人,就会一剑穿心……」

「好了。」丁天仁截着道:「在下又没有叫你立誓。」

红儿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是谁呢?」

了天仁一直以改变的声音跟她说话,直到此时才恢复了原来的声音,说道:「在下丁天仁。」

红儿从他眼神中早就猜他可能是丁大哥了,这句话,是她多么希望听的,但她依然矜持着问道,「那你说说看,我帮过你什么忙呢?」

丁天仁道:「那次我和两个义弟前去借宿,令师迷翻了我两个义弟,要你点我三处逍,承你手下留情……」

红儿被他说得粉脸骤红,羞急的道:「不用说了,你果然是丁大哥……」

「丁大哥」这三个字,在她心里不知叫了几百遍,这时忍不住一下叫了出来,不,她一直多么想念着他,这回好像遇见了亲人一般。一时惊喜交集,情不自禁的一下扑入丁大哥怀里,娇躯发颤,眼中忍不庄流下泪来。

丁天仁不防她突然会扑入自己怀里,只得任由她偎在前,一面低声道:「红儿姑娘,不要难过,令师不会有事的。」

红儿只是一时高兴,但究竟是小姑娘家,扑在一个大男人怀里,自然又喜又羞,一颗头埋在他怀里,再也不敢抬起头来,不依的道,「丁大哥……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哦,王绍三究竟是什么人呢,你怎么会改扮他的?」

丁天仁低下头去,柔声道:「你问的事情,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我慢慢再告诉你好吗?」

他这一低下头去说话,鼻中顿时闻到她秀发上一股淡淡的幽香!要知香气越是淡淡的,越发具有神秘的诱惑,如果香气浓了,就会刺鼻,这叫做:「幽香恰好微微处,沉醉郎心不在多。」丁天仁已熟谙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经验,鼻中闻到红儿秀发上的幽香,心头下禁一阵荡漾,双臂忍不住把她一个娇躯轻轻环抱住了。

丁天仁由她的秀发、面颊,以至她的颈部,频频作无声的亲吻。另一手由下而上渐渐移到了她的房,弹十足。

「丁大哥,不要……」

红儿在丁天仁怀里挣扎呻吟着。红儿的脸,红的像红柿子一般。红儿的呼汲,是愈来愈急,短而又急促。丁天仁的动作已将她溶化掉了,溶化成一滩水,随着感官的激动,她受着丁天仁热烈的抚,全身不安的扭动,起着轻微的颤抖,一双手紧紧反抱着丁天仁,两个面颊炽热火红,樱桃小嘴吐着丝丝热气。

「丁大哥,我冷……抱紧我……唔……」

丁天仁一张火嘴唇向目标袭去,丁天仁首先吸吮她的唇,接着向她唇内伸展。丁天仁的吻再配合抚,形成了一首疯狂的乐章,一个节奏掀起一股热流,热流直输入她的小腹,引起她阵阵抖颤。

「嗯……哦……啊……」

红儿的呼吸声更加急促了,她已沈醉在丁天仁的爱抚之中。丁天仁热情的吻着她,当丁天仁解开她第一个扣子时,她曾经推着丁天仁挣扎着要站起来,丁天仁的唇,由她的唇移至她的房上,频频的吸吮,顿时将她卷入了慾望的漩涡里,她无法自拔地喘息着,在期待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丁天仁的手又滑下她的小腹。

「丁大哥,嗯……不可以……我怕……」

层层热浪包围着她,当她的户被丁天仁一,她不禁打了个抖索,一股骚水从她的子洩流出来。

「丁大哥……不要……我流……流水……」红儿低叫着。

丁天仁知道自己已把这少女的春情引到最高峰,这时候她一定有种迫切的本能需要。

「丁大哥……不要……你的手……」

很快的丁天仁将她脱光了,也很快的脱光了自己。丁天仁缓缓的低下头,含咬着那如葡萄般的头,丁天仁的双手也开始在红儿的户扣弄。红儿的水就像撒尿般的流下,顺着大腿流个不停。很自然的,红儿慢慢的倒在床上,丁天仁仔细的看着她的胴体。她那一对又白又美又挺的房,直像山林中的竹筍。她那樱桃似的小口,菱角线条分明,充满了妩媚的倔傲,妩媚而又热情,一身又白又嫩的肌肤,玲珑适中的身材,大腿底部那一片的三角地带,毛茸茸的毛,覆盖下一道缝,春葱似的大腿和那迷人的细腰,在在的充满了感,又充满迷人的娓力。看到这里,丁天仁不禁的猛咽口水,大宝贝胀的几乎快爆炸了,轻轻的分开她的双腿,中间露出了一颗鲜红的门缝。

丁天仁的手在她那个微微隆起长着几毛的户上,乱揉、捏、搓,两个手指扣往那条痒筋上,一直痒到心。又轻轻的把手掀开她的两片唇,再慢慢的把手指进去,只觉得里面热烘烘,非常狭窄。

「丁大哥,快抽出来,我痛……」红儿眉头一皱,咬着牙。

丁天仁把手指学着宝贝上下抽送的动作,在她狭窄的户内不停的抽,一股滑腻腻的水又流出来。

「丁大哥……喔……人家那个被你手指……」

慢慢的她把屁股扭了起来,少女春情一但被燃起,那是无可遏止的。丁天仁跨在她的两腿间,她的腿八字大开,她那小洞也尽量放开。丁天仁用手指头一探,正触在她颤动涨硬的核上,她打了个冷颤,一头就钻在自己的前。

「丁……大……哥……我……」连打寒噤,语声不成声。

红儿已迷乱的任丁天仁摆布了,当她的小手触到丁天仁硬起的宝贝时,心头小鹿般的乱撞,哟了声:「这么大……我怕……」

「红儿,你用不着害怕,刚开始会有点痛,但不会痛很久的,马上你就会感到舒服、美、快活的。」

「可是,我还是怕怕。」

「别怕,哥哥不会弄伤你的。」

丁天仁把头在红儿狭窄的洞口乱磨,她全身颤抖着,虽然已迫切的需要,少女本能的羞耻,使她连连说道:「不要,不要,你大,坏……」

红儿扭动着一面推着丁天仁紧靠着的小肮,是显得那么娇柔无力。

「嗯……丁大哥不要……我怕……」

丁天仁咬住了柔软房连连的吸吮,由端吸吮起,吐退出,到达尖端的圆浑樱桃时……丁天仁就改用自己的牙齿轻咬着她的头,恰到好处的轻咬着,再慢慢的后退……

「嗯……难受……」

红儿长呼一声,户中好像喷泉般的浪潮涛涌而至。她抖动着双腿,扭摆臀部。

「嗯……嗯……哥……哥……我好痒……嗯……嗯……小痒死了……」

此时的红儿,有如一只待宰的美羊,不停的哀嚎,不停的呻吟,一副求助无门的样子。而丁天仁呢!全身炙烫发热,慾火就像渤情素的燃烧了整个人。丁天仁压住了红儿,压在她那美丽动人的胴体上。丁天仁准备好好享受这末经人事的世外桃源。红儿的小,早已禁不住慾火春情的刺激。水像黄河氾滥似的,不时的向外汨汨的流出。那两片唇一张一合的蠕动,似乎想含住什么。蒂更因为水的侵润,春火的燎原,显得更加的鲜红,而又夺目。大宝贝顶上了她的小,可是它不急着进去。只是在她户中间,蒂上来回磨擦。大宝贝的磨擦,更把红儿弄的娇躯一阵猛顿,户拚命的往上顶。磨得她更是需要,更是需要大宝贝的滋润。

「红儿,你把你下面的手掀开。」

「嗯……」

「再用另一只手带着我的宝贝。」红儿怕兮兮,羞怯怯的照做了。

丁天仁双手紧抱她的腰,头对准她的口,身体往下滑了一点,略一用力,顶力进去。丁天仁的宝贝,才进末二寸左右,便听到红儿的惨叫。

「喔……痛……轻点……好痛……我不来了……」

丁天仁觉得头陷入她的小,好像箍在一个软圈内,由于她的水流得多,油滑滑的她为了怕丁天仁深入,唇收紧把丁天仁的头更是箍得奇紧,好不痛快,屁股又一压,送进了二寸多。

红儿皱眉叫了声:「好痛,不能再下去了……」

丁天仁屁股猛一下沉,大的宝贝又进入了一截,只痛得她死去活来,嘴内频频呼痛,语不成声。

「丁大哥……痛不过……快拔出来……」

丁天仁吻住红儿的樱唇,舌尖抵住她的香舌,下面轻轻的抽送。这时的她春情反应最敏锐,只觉得下体有着从未有过的感觉,先是隐隐作痛,而后酥痒、酸麻的感觉。怕她过份的疼痛不敢再深,只在她的口处抽磨,只是这并不使她减少疼痛,反而奇痒,使她不能自主的扭动细腰,转动着屁股,下身挺动向头迎去,急想整宝贝深入……

丁天仁又慢慢的把宝贝加重抽,只见她又频频呼痛了,轻咬着她的舌尖,咬得她全身发麻。只在她的口抽,实在未能满足丁天仁的需要,双手紧抱着她的腰,她大约知道丁天仁又要深入了,忙说:「丁大哥……就这样……只弄半截儿……我痛……」

「红儿,长痛不如短痛,你要忍耐一下。」

红儿闭住眼睛,咬紧牙。丁天仁先轻轻挺了几下,猛的吻住她的小嘴,宝贝猛的向下压,「滋」的一声,全尽没而入。

「丁大哥……不行……受不了……不许……」红儿全身抖颤,眼泪汪汪的模样,叫人实在不忍,她大概痛极了,脸上直冒冷汗,眼泪流了下来。

丁天仁爱怜的为她拭去汗水和泪水,屁股转动着头转磨花心,不一会儿,红儿连打冷颤,只磨得她水直流,一个小小的户被丁天仁塞得紧紧的,直转得花心阵阵发麻,这时她户内发烫,并且微微的抖颤,丁天仁知道痛苦已过,现在她已引发了春情,放下了心,不停抽起来。

「唔……丁大哥……不许你用力……要轻……轻的……慢一点喔……喔……」

空气中散布着她的声音,她那两个富有弹柔软的房,随着她摆动的身形,在丁天仁眼前幌动。处女终不如妇人,她在丁天仁疯狂不停的抽送下,不一会儿,她便已露出了巅峰快感的样子,再禁不住丁天仁的冲刺,便显露出了吃不消的模样,不住的扭动身体,避着丁天仁的攻势。

「不行……丁大哥……忍受不了了……轻点……丁大哥……哟……受不了了……红儿的小……裂了……丁大哥……慢慢……唔……停停……喔……」

「哎哟……丁大哥……我……」

「丁大哥……红儿……不行了……你好狠……哟……你把妹妹捣坏了……干翻了……丁大哥……红儿吃不消了……」

「丁大哥……你真会干……饶了红儿吧……别再动了……不能再揉了……」

「你的……那个东西……要顶死红儿了……嗳……轻点……我下面又流水了……」

「丁大哥……抓紧我……抓紧我……喔……我冷……喔……这下我死了……真的……快停……」

经不住丁天仁一阵的狠抽猛,红儿已渐渐的被丁天仁带到生命巅峰,全身起了抖颤,紧紧的把丁天仁搂住。

「喔……丁大哥……我下面……撒尿了……」

红儿两腿抖了抖,收紧又伸直,两臂一松,子口开放开来,一股炽热少女,从她的子深处冒了出来:「喔……丁大哥……」

丁天仁知道红儿已经洩了:「红儿,你出来了?」

「我无力……」

丁天仁的宝贝被她的一浇,更形长,把一个头顶住子口,一个户被塞得满满的,既刺痛又快感一股酸麻透过全身,她不禁由昏迷中醒了过来,连连喘气说:「丁大哥……你的……真怕人,害……红儿……刚才……好舒服。」

「丁大哥再让你舒服一次好吗?」

「嗯……哦……」

丁天仁紧搂着全身柔软无力的她,用足了力气,一下一下狠干进去,大头像雨点打在她的花心上,浪水被带得唧唧作响,由户顺着屁股直流到床上湿了一大片。她喘息着,迎着丁天仁的攻势,使她再一度的向丁天仁投降。

「喔……你又……红儿死了……」

她的屁股,不停的向上挺动、磨转,这荡的动作和呼声,刺激得丁天仁发了狂,丁天仁搂着她挺起的屁股,宝贝对准她一张一合的户,猛向里,她乐得半闭着媚眼,紧紧的拥抱着丁天仁。大头绕着狭小暖滑的腔转,她周身都麻了,每次头和核接触时,她的全身都会从昏迷中打个抖颤。

「啊……丁大哥……红儿实在是不行了……经不起你的……丁大哥……你把红儿……干上天了……」

「你的宝贝……把红儿的小……真的……你把小捣破了……红儿真的……吃不消了……」

「丁大哥……你不要往上顶嘛……人家吃不消……你又往上顶了……」

红儿这时像个洩了气的皮球,把一张小嘴微微张开着,眼皮半闭着,小腹一上一下的起伏,两腿无力的八字开着,让丁天仁这条宝贝儿,如入无人之境的出入随心的干着。

「丁大哥……我不行了……喔……小浪被你……捣破了……下面被你玩坏了……」

「哎哟……你别磨……红儿受不了了……我没命了……今天……小会破的……」

「红儿,好不好?」

「嗯……丁大哥……别再用力了……」

「丁大哥……轻点……」

丁天仁停止了疯狂的进攻,让她喘息一下激动的情绪。

「丁大哥,快点动,下面又……痒了……」

「好。」

丁天仁把屁股向前用力一挺,整宝贝又塞了进去。

「喔……这下干到肚子了……」

「这真的……这下太重了……喔……大宝贝……好……又顶上了……」

丁天仁的一宝贝儿犹如一只刀子一样,也犹如一只大鳗鱼一样,渐渐的宝贝麻木了,唇内好像有股热流冲激……

「喔……破了……下面……」

「哟……嗳……不行快停停……」

「丁大哥……红儿不行了……」

「嗳……丁大哥……我又洩了……抱紧我……」

红儿说着把屁股极力往上顶,一股再次的从她子深处激流出来,全身一阵颤抖,宝贝被她强烈的吸吮了一阵,再也忍耐不住了,丁天仁知道要了,连把屁股一下一下的直,一股阳浇在她的子内。像疯狂的两人,热烈的拥抱在一起。

「丁大哥……」

「红儿……」

丁天仁像头狂奔而筋疲力竭的野牛,把头埋在她的前,她的部既丰满且柔软。

「丁大哥……你差点干死我了……」

丁天仁紧紧抱住她,亲吻着她,带着愧疚的心情用最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呐呐而言:「红儿,原谅丁大哥,丁大哥对不起你。」

「丁大哥,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红儿,你放心,大哥不会辜负你的。」

热吻阻止了两人的谈话。

「快起来快穿好衣服……」

「嗯……人家无力嘛。」

「来,大哥拉你起来。」

「喔……啧啧……」

「怎么了?」

「痛。」

「哪里?」

「下面,还问,都是你这个色鬼丁大哥。」红儿娇嗔的说话。

「你呢?骚妹妹。」

「死相,不理你了。」

两人又紧紧偎依了一阵,红儿幽幽的道:「丁大哥,我们该走了。」

她十分羞涩的轻轻推着他,直起身子,脸上红馥馥的,举手掠掠鬓发,低垂着头,问道:「丁大哥,你住在那里?」

了天仁哦道:「还有一里来路,就快到了,哦,红儿,我那同伴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不可叫我丁大哥,知道吗?」

红儿甜甜一笑道:「那我叫你王大哥好了。」

丁天仁含笑道:「好吧。」

红儿想了想又道:「那我改扮男装的事,要不要让他知道呢?」

丁天仁道:「最好也不要让他知道。」

红儿咬着朱唇,思索道:「这么说,我也要想个名字才好,对了,我叫丁虹好不?就说是你结义兄弟。」

丁天仁瞧着她,笑道:「好吧!」

红儿给他笑得脸上又是一红,不依道:「我不来啦,你笑我!」

丁天仁道:「我不是笑你,因为你穿了男装,一举一动还是姑娘模样,人家一眼就看得出来。」

红儿道:「那怎么办?」

丁天仁道:「明天我给你脸上易了容,再练习改变声音,才不至露出破绽来,好了,我门快走吧。」

当下就领着红儿回转客店,两人由窗户进入房中。丁天仁俯身从床下取出鸽子,纳入袖中,轻声道:「红儿,我出去之后,你就闩上房门,好好睡觉,明天我去买了衣服,你再开门,知道吗?」

说完,轻轻地在红儿脸上亲了一下,红儿点点头,踮起脚回亲了丁天仁一下。丁天仁开启房门走了出去,往隔壁门上轻轻叩了两下,纪效祖从睡梦中惊觉,翻身坐起,问道:「什么人?」

丁天仁道:「效祖,是我。」

纪效祖听出是丁天仁的声音,急忙开启房门,丁天仁大步走入,在一张倚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纪效祖是红穗堂的香主,经验老到,半夜三更三公子突然来至自己房中,必然有重要之事,但他迅快掩上房门,走到丁天仁面前,双手下垂,恭敬的道:「三公子有什么差遣吗?」

丁天仁目光冷峻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二更前你可曾放出一只飞鸽?」

纪效祖心头机伶一颤,忙道:「三公子明鉴,今晚初更过后,属下就已入睡,那会有二更前放飞鸽之事?」

丁天仁冷哼一声道:「没经我同意,谅你也不敢私自和谁通讯,但二更前本座明明听到鸽子飞起时的扑扑之声,是从你房间的后窗飞起的。」

纪效祖背脊已经冒着凉气,一面笑道:「也许是夜鸟打属下后窗飞过,三公子听错了。」

丁天仁双目一瞪,沉声道:「本座就是十丈外的飞花落叶,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你后窗口隔了一堵墙,本座还会听错?」

纪效祖道:「但属下真的没放鸽子」。

丁天仁沉喝道:「纪效祖,你好大的胆子,本座问你,你还敢狡辩?」

纪效祖连连躬身道:「三公子,属下真的没有……」

「你还不承认?」

了天仁伸手从袖中取出信鸽往地上一掷,喝道:「这是什么,你去看清楚了。」

纪效祖真不敢相信自己看它冲宵飞去的鸽子,还会被人截住,但这头鸽子脚下扎有号牌,明明就是自己放出去的一只,绝不会错,那么铜管内的字条,三公子自然也看过了,差幸没有说三公子的坏话,只是报告行踪而已!想到这里,心头觉得稍宽,赶忙双膝一屈,扑的跪了下去,伏到地上,说道:「属下该死,但不关属下的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丁天仁问道:「你奉谁之命?谁有这么大胆,敢派你来监视本座?」

纪效祖忙道:「属下是奉副总护法之命,但不是监视三公子来的。」

丁天仁道:「此话怎说?」

纪效祖看他口气缓和下来,暗暗吁了口气,忙道:「副总护法是因……是因……」有这点缓冲时间,他早已想好了答案,故意装作面有难色,说不下去。

丁天仁问道:「是因什么?」

纪效祖道:「属下不敢说。」

丁天仁道:「你站起来,只管直说,本座不怪你就是了。」

「多谢三公子。」纪效祖站起身,垂手说道:「这是临行的前一晚,副总护法交代属下,言道:三公子一身功夫老夫信得过他,可以应付任何事情,只是很少在江湖走动,你要随时以飞鸽传书,向老夫报告,老夫可以斟酌情形,随时派人支援,只是不可让三公子知道了。」

这一段话,当然有些是他临时编的,这样就可表示副总护法不是不信任王绍三,也洗脱了他监视之名。丁天仁听得点点头,一面哼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纪效祖神色恭敬的道:「属下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三公子可以杀了属下,属下绝无半句怨言。」

「本座不用杀你。」

丁天仁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粒绿豆大的药丸,说道:「你把这粒药丸吞下去了。」

纪效祖脸色剧变,望着丁天仁颤声道:「三公子……」

「你接过去。」

丁天仁面情严肃,徐徐说道:「这不是毒药,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变成白癡,一切如常,只要吞下此丸,你就是我的心腹了,再说,本座已经说出口了,你能不服吗?」

纪效祖自思无力反抗,这就爽朗的道,「好,属下吞了。」双手接过药丸,一下吞入口中。

丁天仁笑道:「很好,你现在可以把信鸽上的纸重新写过,就发出去,此后听我的好了。」接着就把今晚自己在桂花庵看到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纪效祖愕然道:「三公子认为这文如春和金赞臣等人失踪有关吗?」

丁天仁道:「极有可能。」接着含笑问道:「你服下药丸,可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纪效祖道:「三公子说这不是毒药,自然不是毒药了,属下深以服药之后,得到三公子的信任,引以为荣。」

他服的是「迷信丹」自然衷心悦服,终身不二。丁天仁于是点头道:「好,你去写报告,我要在床上运一回功。」

第二天一早,丁大仁吩咐纪效祖去新招商客店附近,注意文如春一行人的动静,自己上街去找到一家衣店,给红儿买了衣衫鞋袜等物,回转客店,在房门上轻轻叩了两下。红儿急忙打开门闩,先开了一条门缝,凑着眼睛,看到是丁天仁,低声道:「大哥快进来。」

丁天仁手中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入房中,含笑道:「衣衫都买齐全了,只不知合不合身,我到隔壁房去,你快换上了。」

红儿拦住他,咬着嘴唇道:「你别走,反正……」

丁天仁自然知道红儿想说反正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于是点头笑道:「我怕我会受不了。」

红儿脸绯红,道:「现在可不许你起坏念头。」当下就在丁天仁面前换了男人衣衫,这自然是十分香艳的场景。换了衣衫之后,红儿居然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只是个子瘦小了些。

红儿喜孜孜的叫道:「大哥,你看像不像?」她一开口就是又娇又脆的少女口音。

红儿又问道:「大哥,你看合不合身?」

丁天仁点点头道:「很好。」

红儿又道:「我也觉得合身,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的身材呢?」

丁天仁脸上微红,笑道:「你想想看,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身材的?」

红儿想起昨晚大哥和自己的缠绵,心中感到又羞又甜,粉脸蓦地红了起来,轻啐道:「大哥,我不来啦!你好坏。」

丁天仁伸手把椅子拉到自己面前,说道:「好啦,你快坐下来。」

红儿问道:「你要做什么?」

丁天仁从怀中取出一只黄铜扁盒,放到桌上,一面说道:「文如春他们都认识你,而且你这张脸,生得又美又甜,不像是男孩子,我昨晚不是说过要给你易容吗?」

红儿听他说自己生得又美又甜,心里好不高兴,但脸上却胀得通红,依言在他对面坐下,一面好奇的问道:「大哥,易容要怎么易法呢?」

丁天仁和她面对面坐着,看到的是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张宜喜宜嗔的脸孔,更是娇靥如花,就是柳下惠也会心头荡漾,情难自禁,忍不住亲了一口。然后道:「我那同伴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得赶快给你易容才是,在我易容之时,你要闭上眼睛,不可说话、等我说好了,你才能睁开眼来。」

红儿道:「好嘛!」果然闭上了眼睛。

丁天仁打开铜盒,开始给她易容,她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花一般美的娇靥,不但和他相距极近,香泽微闻,易容时更需用手指在她又嫩又滑的皮肤上涂抹,这分香艳情趣,比起张敞只画蛾眉犹有过之!好不容易易容完毕,已是汗流侠背,连脸额上都有汗水,吁口气道:「好了,你自己看看。」随手把一面小铜镜递了过去。

红儿哦了一声,睁开眼睛,说道:「大哥,这么快好了?」

她现在叫习惯了,「大哥」二字就离口不了,看他把一面小巧的铜镜递了过来,赶紧伸手接过,朝脸上照着看去。这一瞧,直把红儿瞧得目瞪口呆,镜子里的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俊俏的陌生少年,虽然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但一看就是男生。

心头又惊又喜,啊了声道:「大哥,你这易容的本领高明极了。连我自己都一点也认不出来了,哦,大哥,你几时教我好不?」

丁天仁含笑道:「你要学,还怕大哥不教吗?」

红儿甜甜一笑道:「大哥,你真好。」

「刚才还说我坏,现在又说我好了!哈哈。」丁天仁故意打趣红儿。

「真是的,大哥一点亏都不肯吃。」红儿嘟着嘴娇嗔道。

「好了!」丁天仁道:「你虽然易了容,但声音依然听得出来,现在我就教你变音术,你听仔细了。」接着就把如何改变声音,以及如何摹仿别的声音,详细说了一遍。

红儿道:「大哥,这变音术好像很难呢!」

丁天仁笑道:「不是难,是要多加练习,才能应用,现在只好临时抱佛脚,在房里多练几遍,也将就可用了。」

红儿听他这么说了,自然要加紧练习了。过了一会,只听门上起了剥啄之声,丁天仁起身开门,见是纪效祖回来了,这就迎着出去,随手掩上门,说道:「有话到你房里去说。」

两人来至隔壁房中,丁天仁在椅上落坐。纪效祖掩上房门,走到丁天仁前面,说道:「回三公子,文如春和崆峒五矮一清早就离开新招商客店,赶到南城桂花庵去了。」

丁天仁听得一急,问道:「你有没有要人跟下去?」

纪效祖道:「属下给了客店小厮一两银子,要他在那里附近盯着,如果他们出来了,看清往那个方向去的,赶来这里通报,我会再给他一两银子。」

「很好。」丁天仁点着头,接着又道:「对了,你这时就去骡马市场,挑一匹马回来。」

纪效祖答应一声,立即走出房去,丁天仁就又到自己房中。红儿学习变音术极为勤奋,她本是冰雪聪明的人,经过一阵功夫,一个人在房中练习,居然进步得相当快速,这时看到大哥回来,就学着男人声音叫道,「大哥,刚才店伙送来茶水,你要不要喝?」

这几句话,一听就是二十来岁小伙子的声音,虽然还带着些少女娇脆的音腔,但如果不知道她是姑娘家,就不容易发觉了。

丁天仁称赞道:「贤弟,你进步得很快,已经听不出你原来的口音了。」

红儿听大哥称赞自己,芳心更是欣喜,甜甜一笑道:「那是大哥教得好咯!」她一高兴,又露出娇滴滴的少女音来。

丁天仁道,「你这句就不对了,在练变音术的时候,就要忘记自己,不可一会这样说,一会那样说。」

红儿道,「大哥说得极是。」口中说着,倒了一盅茶放到桌上,说道:「大哥请用茶。」

丁天仁说了声「谢谢」,刚坐下来,喝了口茶,只听房门又起了剥啄之声,就抬头道:「进来。」

房门启处,纪效祖匆匆走入,口中叫了声:「三公子……」

一眼看到房中有人,就没有再说下去,丁天仁含笑道:「他是我义弟方虹。」一面朝红儿道:「他是纪香主,名效祖,是纪堂主的兄弟,你就叫他纪兄好了。」

纪效祖连忙拱手道:「这样称呼,属下如何敢当?方公子叫我名字就好。」

红儿拱手道:「纪兄不用客气。」

丁天仁又道:「友贤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好了。」

纪效祖应了声是,才道:「方才据报,文如春和崆峒五矮已经离开桂花庵,另外还有一辆马车,车中可能是桂花庵主和梁山二矮了。」

丁天仁问道:「他们往那里去的?」

纪效祖道,「出西门去的。」

丁天仁又道:「你马匹买来了吗?」

纪效祖道:「已经买回来了。」

丁天仁道:「好,我们马上就走,你去结了店账,在门口等候。」

纪效祖答应一声,就往外行去,红儿脸有不悦之色,低低的道:「大哥,我和你说好了的,我叫丁虹,因为大哥姓丁,比较好记,你怎么说我方虹呢?」

丁天仁笑了笑道:「所以你不高兴了?」接着压低声音说道:「那是刚才我想了想觉得不妥,因为昨晚我发现这纪效祖是欧阳副总护法派来监视我的,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以飞鸽呈报上去,欧阳生既然对我起了怀疑,你再叫丁虹,极可能会从了字上发现是我,所以临时把你说成姓方了。」

虹儿道:「原来是这样,那是小弟多怪你了。」接着哦道:「他们已经怀疑你了,那你……」

丁天仁拍拍她肩膀,含笑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欧阳生也只是怀疑而已,不会有事的,这纪效祖,我已经处理了,现在他完全可以信任了。」

红儿奇道:「大哥怎么处理他的呢?」

丁天仁低低的道:「我给他服了「迷信丹」。」

红儿愈听愈奇,问道:「大哥怎么会有「迷信丹」的呢?」

丁天仁含笑道:「说起来话就长得很,等有空再慢慢的告诉你,现在我们该出去了。」

中午时分,三匹马赶到石桥,这里只是一个小镇甸,大路边上,一片杂树林前,有一家专为过往旅客歇脚的酒食店,三间用竹子盖的房屋,门前还有一片空地,可以停放车马,里面地方相当宽敞,放了十几张板桌,可见生意相当不错。这时候正是晌午时光,食客差不多已有八成光景。丁天仁三人在屋外拴好马匹,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夥计送上三盅茶,问了要些什么酒菜,便自退去。丁天仁拿起茶盅,喝了一口,目光朝四周看去,但觉所有食客,几乎都是些商贾行旅,瞥见右首第四桌上坐着三个身穿长袍的中年文士,目光堪堪一注,只见坐在中间的紫袍人朝自己微微颔首。心中觉得奇怪,这人自己并不认识他,他怎么会朝自己颔首的呢?哦,对了,莫非会是金澜、易云英、叶青青三人不成?不对,如果是她们三人,早就走过来了,那么这三人可能是金少泉、白少云、王绍三无疑。

红儿看他坐下来之后,一直没有作声,低声叫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丁天仁道:「没有。」

店伙送上饭菜,三人正在低头吃喝之际,三个中年文士已经站起身往店外走去,就在那紫袍人经过自己桌旁之际,丁天仁突然感到有一缕劲风朝自己腰问袭来,伸干一抄,握到手中的像是一个纸团,这就不动形色,纳入袖中,依旧低头吃着饭菜。

饭后,纪效祖要店伙冲了一壶茶,给丁天仁、红儿面前斟了一盅,也给自己倒了。丁天仁装作要解溲的模样,来到屋后,从袖中取出纸团,打了开来,那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今晚观音阁见」六个小字。

金少泉他们约自己今晚到观音阁去见面,可能有什么事,当下双手一搓,把纸条搓成粉未,回到前面,纪效祖已经付过账了,三人喝了口茶,就相继出门,翻身上马。

丁天仁回头朝纪效祖道:「你对这一带十分熟悉,不知观音阁在那里?」

纪效祖马鞭朝前一指,说道:「就在前面,高大竹很近,我们就是要从观音阎前面经过,三公子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道:「没有,我们就在大竹打尖吗?」

纪效祖道:「一般行旅就在大竹打尖,其实赶到大竹,时间还早得很,稍为加紧脚程,就可以到渠县打尖了。」

丁天仁因字条上约自己到观音阁见面,这就说道:「我们就在大竹好了。」

纪效祖应了声「是」。

红儿跟在后面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要去观音阁?」

丁天仁忙道:「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红儿心想:哼,你这话谁会相信?方才问了观音阁,才说到大竹打尖的,如果没有事,你会问观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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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针锋相对 你不仁来我不义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

这是早晨辰牌时光,从梁山西门驰出三匹骏马,一路朝西急驰!马上是三个少年公子,看去都只有二十来岁,只要从他们衣着光鲜,人品隽逸,一望而知是富贵人家的的弟子,同窗好友,出来游玩的。

因为三匹骏马,一会你超过我,一会又我超过他,好像是在比赛骑术,焉知这三位少年公子,却是易钗而弃的姑娘家,她们正是金兰、易云英和叶青青。她们一会超前半个马头,一会又两骑并辔齐驰,只是为了在马上互相交谈方便而已。

易云英先催马上前侧脸朝金兰道:「喂,金兄,大哥就是从这条路来的,我们追了半天,怎么连一点影子都没看到?」

金兰道:「这要怪王伯伯说得太晚了,出门行旅的人,都是**鸣早看天,听到**声就起床。天濛濛亮就上路了,那像我们起来天色已经大亮,直到我们吃过早餐,他才告诉我们,算起来大哥很可能比我们早出将近一个时辰了呢,我们一时之间如何追得上他?」

叶青青赶上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易云英道:「我们在说,怎么还没迫上大哥?」

叶青青回头道:「这时候路上人还不多,我们不会加快一点?」

说着,一领缰绳,当先冲了出去。

易云英道:「叶兄说得不错,我们快些赶路才行。」跟着挥鞭催马,急急驰去。

金兰看两人驰出去了,加快马鞭跟了上去。三匹马同时洒开霜蹄,也踢起大路上滚滚黄尘!三位姑娘中易云英和叶青青平日究竟很少骑马,骑术自然也不会高明,只是仗着各有一身武功,才不至于从马背上颠下来,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奔驰,二位姑娘早就香汗淋漓。

易云英在马上叫道:「金兄、叶兄,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吧。」

叶青青,金兰一齐勒住马头,三人跳下马鞍,各自跑得粉脸通红,相顾一笑。

易云英举手掠掠被风吹乱的鬓发,失笑道:「看来骑牲口比施展轻功提纵术一样吃力。」

叶青青接口道:「是啊,方才我差点从鞍上翻下来呢。」

金兰笑了笑道,「你们平日很少骑马,所以太过用劲了,骑马要懂得马,把心身放轻松些,就不会很吃力了。」

叶青青牵着马走近路边一片树荫之下,说道:「这里有几方大石,我们就在这里坐歇一会再走。」

她在石上坐下,还用手帕拭着额上汗水,易云英跟了过去,也在一方大石上坐下。

金兰笑道:「要休息,方才石桥还有一家茶馆,可以喝些茶水,这里没有茶,连水都找不到……」

话声方落,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沉哼,似从树林中传出,这就立即朝两人打了手势,悄声道:「林中有人。」

易云英,叶青青同时站起,轻声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金兰道:「是极轻的哼声。」

易云英道,「我们进去瞧瞧。」

金兰道:「江湖上遇林莫入,我们闯进去不大好吧?」

叶青青道:「他先出哼声的,又不是我们有意去招惹他。」

易云英道:「对嘛,我们只去瞧瞧有什么要紧?」

金兰道:「要进去也要小心些。」

叶青青道:「好嘛,那就快些了。」

三位姑娘小心翼翼的穿林而入,找了一阵,林中没有半个人影。

易云英道:「是不是金兄听错了?」

金兰道:「我方才明明听到有人发出极轻的沉哼,不会错的。」话声方落,只听又是一声极轻的哼声传了过来。

易云英道:「快听,好像就在……」

叶青青口中「嘘」了一声,伸手朝右首指了指,那是一堆草丛,草有半人来高。三人极其小心的拨开草丛,走了十来步路。只见草椎中蜷伏着一个人,这人一头白发,戴着黑布包头,身上穿的是青布棉袄,竟是一个老婆子!因为蜷伏着身子,看不到她的脸,此时身躯发颤,似是正在运功,但还是抵不注,所以口中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声。

易云英一眼看去,觉得甚是眼熟,口中忽然轻咦一声道:「会是温九姑。」

金兰也己发觉,悄声道:「是她。」

叶青青问道:「你们认识她?」

易云英附着她耳朵说道:「她就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

叶青青悄声道:「她好像在运功逼毒。」

试想温九姑躲在草丛里运功逼毒,她善使迷药,这草丛四周,岂会不布上迷药,任人闯入,但怎知她身上最厉害的迷药都给石破衣掉了包,布上一层假的迷药,如何迷得了人?

金兰道:「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走到温九姑身前,才看清她虽然盘膝跌坐,但上身已是伏了下去,一张鸩脸也隐隐蒙上了一层黑气,只是鼻中还在呼吸,是以不时发出轻微的唔唔之声。

叶青青道:「她果然中了毒,她想运功逼毒,但她自己已经无法把毒逼出来了。」

易云英回头笑道:「叶兄这口气好像还是一位蒙古大夫呢。」

叶青青道:「解药我可一点也不蒙古。」

金兰道:「叶兄身边有解毒药丸,就给她一颗。」

易云英道:「这种人还要救她?」

金兰道:「她虽不是好人,但我们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易云英道:「好嘛,救就救她,只是叶兄解毒药丸不知管不管用?」

叶青青笑道:「神女解毒金丹,善解天下百毒,就算唐门见血封喉的毒药暗器,只要有一口气在,一样救得活。」

口中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倾出一粒梧桐子大的药丸,俯下身去,纳入温九姑口中。

易云英道:「她气息已经很弱,药丸吞得下去吗?」

叶青青道:「我已把药丸纳入她舌下,很快就会溶化。」

易云英又道:「那要多少时间毒才会解呢?」

叶青青收起玉瓶,说道:「大概有顿饭工夫,就会清醒过来了。」

金兰道:「那就好,我们等她清醒了再走不迟。」

易云英道:「这就叫好人做到底,等就等吧。」

三人站在草丛中,足足等了顿饭工夫,温九姑脸上黑色果然渐渐褪去,接着身躯动了一下,缓缓目起,一双水泡眼也缓缓睁了开来。

易云英喜道:「好了,她果然醒过来了。」

温九姑目中神光一闪,忽然敛去,缓缓打量着三人,口中依然虚弱的道:「老婆子身中剧毒,是三位相公救的了?」

金兰道:「我们是路过这里,发现老婆婆中毒昏迷,正好这位叶兄身边有解毒药丸,给你喂了一粒,如今老婆婆既然醒了,我们还要赶路,也该走了。」一面回头道:「易兄、叶兄,我们走吧。」

温九姑道:「三位相公且请留步。」

金兰回身道:「老婆婆还有什么事吗?」

温九姑有气无力的道:「老婆子不但中了「透骨指」,又误服贼人半颗毒药,此时全身乏力,无法走动,三位相公一走,老婆子岂不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易云英问道:「那你要想如何?」

温九姑道:「三位公子行行好,扶老婆子出去,到了林外,也许有马车经过,可以搭个便车。」

三位姑娘可不知道温九姑是怕她侄子追踪寻来。才一口气奔行了几十里路,躲在草丛中逼毒的,她如是全身乏力,走不动路,出了树林,岂不是让追踪的人很快就发现?叶青青看她这么说了,就点头道:「好吧,我扶你出去。」

金兰要待开口,但看叶青青答应了,也只好不说。温九姑感激的道:「多谢这位相公。」

叶青青伸出手去,正待扶温九姑手肘,温九姑手腕一翻,一把扣住了叶青青的手腕,口中呷呷尖笑起来。

叶青青骤不及防,口中忍不住惊「啊」了声,手上用力一挣,怒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温九姑扣住她手腕不放,尖笑道:「原来你还是个丫头。」

金兰怒叱道:「温九姑,你还不快放手?」

温九姑霎着水泡眼,点头道:「你们果然认识老婆子?」

易云英道:「人家救了你,你居然还向叶兄出手,你是不是人?」

温九姑脸色一沉,尖声道:「老婆子只是有话问你们,真要取她命,她早就没命。」

金兰道:「你要问什么?」

温九姑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金兰冷冷的道:「我们自然是走进来的了。」

温九姑道:「老婆子在草堆四周洒满了三重迷药,你们怎么会没事的?」

易云英道:「这就奇了,你下了三重迷药,我们怎么会没有事?这要问你自己,你问我们,我们又去问谁呢?」

「好。」温九姑道:「那么你们说说看,你们师傅是谁呢?」

金兰道:「我们师傅是谁,与你何干?」

温九姑道:「当然有关系,如果你们师傅是老婆子的熟人,老婆子就可以相信你们了?」

易云英心中一动,冷然道:「告诉你,我们是盟主……」

金兰心思何等咽密,听她说到「盟主」二字,已知易云英的心意,故作吃惊,急忙拦道,「二师妹……」

易云英也在给她这一喝之际,就停住不说。温九姑听易云英说出「盟主」下面虽没说下去,但分明是「门下」二字了,这可把她听得一怔,接着面有喜色,呷呷笑道,「三位姑娘原来是盟主门下,那就不是外人,你们认不认识王绍三王公子?」

金兰问道:「不是外人,这话怎说?」

温九姑挤着水泡眼笑道:「不是外人,自然是自己人了,老婆子问你们认不认识王绍三?」她是老江湖,口中虽说是自己人,但仍要证实她们和王绍三的关系。

易云英道:「他是我们三师兄,怎么会不认识?」

金兰故意瞪了她一眼,叱道:「二师妹,你又嘴快了。」

温九姑现在又证实了,含笑道:「你们果然是盟主门下,这叫做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老婆子是盟主敦聘的护法,现在你们总清楚了吧?」

说话之时,五指一松,放开了叶青青的手腕。易云英道:「你老原来是护法堂的老护法?我们很少出来,护法堂的人,我们只认识总护法和欧阳副总护法。」

「这是你们很少在外面走动之故。」

温九姑尖笑着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易云英道:「我们是奉命查一件事来的。老护法如果没什么了,我们就要走了。」

她比较嘴快,所以连奉命查一件事都说出来了,其实,这话只是告诉温九姑,她们有任务在身,所以急于要走。

温九姑脸上有了喜色,呷呷尖笑道:「三位姑娘不说,老婆子也知道了,你门是奉命侦查川西失踪的人这件事了,嘿嘿,你们遇上老婆子,这可真巧,这件事老婆子已经有了眉目。」

金兰心头不由一动,急急问道:「老护法已经有眉目了,那是什么人?」

温九姑得意的笑了笑道:「这些贼人是什么路数,老婆子一时还弄不清,但他们到处劫持江湖有名人物,那是不会错的。」

金兰问道:「老护法怎么知道的?」

温九姑尖笑道:「昨晚他们劫持桂花庵主,老婆子也误中贼子暗算,但他们的行踪却未必瞒得过老婆子。」

易云英问道:「老护法如何会知道他们行踪的呢?」

温九姑已知这三位姑娘是「盟主」门下,自然知无不言,这就呷呷笑道:「老婆子出身迷药世家……咱们有一种追踪术,名之为「指引香」,只须弹在对方衣衫上,所经之处,都有一缕「指引香」的药味,三日不散,别人不易闻得出来,老婆子却可以一路跟踪下去。」

金兰欣然道,「这样就好,我们快追下去。」

易云英,叶青青异口同声道:「我们不去找大哥吗?」

金兰怕她们说漏了口风,忙道:「不要紧,大师哥负责调查这件事,说不定也会赶来,如果他还不知道,我们查到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温九姑听说盟主门下大公子也来了,心中更是高兴,呷呷笑道:「对、对,三位姑娘,咱们这就走。」

易云英叮嘱道:「老护法,出了这座林子,你就不能叫我们姑娘了。」

温九姑看看三人,连连点头道:「老婆子真糊涂,三位穿了男装,自然是公子了,只是老婆子连三位贵姓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呢?」

易云英道:「方才我们不知道你老是老护法,所以没告诉你老,我姓云……」

她因自己说出姓易,可能会引起温九姑的疑心,就说成了姓云,接着一指金兰、叶青青二人说道:「她是我们师姐姓金,她是师妹姓叶。」

金兰因父亲失踪,有了眉目,巴不得立刻就走,易云英话声方落,她就催道:「我们林外有三匹牲口,老护法请吧。」

四人走出树林,因只有三匹马,就由温九姑、金兰备乘一匹,易云英和叶青青合乘一匹,由温九姑领先,一路朝西赶去。午牌时光,赶到观音阁,这里只是一个一、二十户人家的小村落,没有打尖的地方,倒是观音阁十分出名,香火鼎盛。

温九姑一路跟着「指引香」而来,到了庙前,香气往庙中而去,心中暗暗冷笑,下马后,就暗暗嘱咐金兰等三人,贼人可能藏身庙中,务必小心,一面取出三粒药丸,要三人含在口中,可解任何迷药。易云英暗暗好笑,你身上的迷药和解药,都给石破衣掉了包,差幸自己三人身上,都带着迷药的解药,不惧有人施展迷药。三人还是从温九姑手中接过药丸,假装含在口中。

温九姑话声一落,立即手提鸩头杖,举步朝庙中走去。金兰等三人虽然剑未出鞘,也各自手按剑柄,紧随温九姑身后而行。第一进大殿上,香烟缭绕,正有不少善男信女在神前磕头求签,第二进游客较少,已显得有些冷清。但「指引香」的香气还是在往里而去,温九姑有香气指引,自是走得很快,还要朝第三进走去。

只见人影闪动,两个灰袖和尚一下挡住去路,合十道:「老施主请留步,第三进是敝庙护法会,和几位老师傅闭关之所,谢绝随喜……」

温九姑沉喝一声:「滚开。」两手一分,把两个灰衣和尚往左右跌撞了两三步,右手推出一掌,砰然一声大响,撞开两扇紧闭的大门,大步走入。

金兰等三人紧随着温九姑身后,像一阵风般冲了进去。那两个灰袖僧人身手也不弱,一个跌撞之后,立即随后追了上来,口中喝道:「老施主怎可乱闯?」

就在温九姑刚走到大天井中间,阶上及时匆匆忙忙奔下六个手持禅杖的灰袖和尚,一字排开,为首一个怀抱禅杖,合十道,「四位施主擅闯护法会,不知为了何事?还请快快退步去的好。」

温九姑道:「老婆于是找文如春来的,你们快去叫他出来见我。」

为首和尚道:「老施主只怕误会了,这后进中间一间,是小庙护法会议之所,平日并没有人,另外三间,是三位师傅在这里闭关,再也没有人了。」

温九站呷呷笑道:「老婆子一路闻香追踪,那还错得了?你们分明和文如春沆浇一气;把他藏匿起来了,再不叫他出来,惹怒了老婆子,就把你们这座庙拆了……」

「阿弥陀佛。」

一声苍劲的佛号从身后传来,温九姑听得这声佛号功力深厚、只见一名灰袖老僧手持一串念珠,缓步走入天井。他身后紧随着一个身穿灰衲的小沙弥。

这老和尚年约七旬开外,瘦高个子,脸上虽已满布皱纹,但双目神光炯炯。可见功力不弱,此时显然因温九姑说出拆庙的活,微有不悦之色,徐徐说道:「老施主若是找人来的,总该先找贫衲问问,这般破门而入,似乎丝毫没把贫衲放在眼里了?」

在他说话之际,又有两个年在五十左右的和尚,率同八名手持禅杖的灰衲和尚赶了进来,站到老和尚身后。

温九姑霎着一双水泡眼,尖声道:「听你口气,好像是这里的住持了?」

老和尚颔首道:「贫衲智圆,吞掌少林寺下院,老施主究有何事,还请明白见告。」这话是说这里是少林下院,他是智子辈高僧,那是少林寺方丈智善大师的师弟了。

「原来大和尚还是少林寺的高僧。」

温九姑冷笑道:「少林寺也唬不倒人,老婆子是找一个叫文如春来的,他不仅昨晚以迷药劫持桂花庵主,而且还和川西武林同道多人失踪有关,老婆子一路追踪前来,他明明就藏匿在这里。」

智圆老和尚听得暗暗惊疑,依然合十道:「老施主有何证据,指文如春藏匿在敝庙之中?」

温九姑道:「老婆子在姓文的小子身上弹了「指引香」,所经之处,香气三日不散,老婆子就是一路闻香追踪来的。」

智圆和尚道:「老施主闻得出「指引香」就在敝庙后院吗?」

温九姑道:「不错,这缕香就是朝屋中去的。」

智圆和尚沉吟道:「这个不大可能,这后进一直有人轮班看守,除有三位师弟在此闭关,别无他人,如果老施主不相信的话,贫衲可以陪同老施主进去看看。」

温九姑道:「好,大和尚请。」

智圆老和尚躬躬身道:「老施主请随贫衲来。」

他走在前面领路跨上石阶,中间一问布置成宽敞的客厅,四周放了二十几把椅几,是护法会的护法居士集会的场所。大厅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屋,都是从前面走廊开的门。

智圆老和尚退出大厅,在走廊站定,一指两边四间房屋,说道:「这左右四间房舍,有三间是敝师弟闭关之所,只有最左边一间空着,老施主不用看了吧?」

温九姑尖笑道:「大和尚是这里的住持,有你领路,自然每一间都要看了,如果这四间房舍有人闭关,不用再看,那么大和尚陪我们进来做什么的?」

智圆老和尚合十当,说道:「老施主垂鉴,贫衲三个师弟,闭关三年,在关期未满之前,是不能启关的。」

温九姑临风嗅着,一面说道:「大和尚,指引香的香味就是朝右首第一间去的,说不定那贼子就躲在右首第一间里面,大和尚纵有为难之处,老婆子也非看不可。」

智圆老和尚面有难色,勉强点头道:「老施主既然坚持非看不可,贫衲如果不让老施主进去,敝庙岂非真的藏匿了什么人吗……」

温九姑尖笑道:「大和尚明白就好。」

智圆老和尚续道:「老施主要进去瞧瞧,贫衲未便阻止,也只好破例一次了,但老施主进入关房,就不可开口说话,以免惊动入定中的敝师弟,受到外界扰乱,这一点非常重要,务请老施主原谅。」

温九姑点头道:「老婆子省得。」

「好。」智圆老和尚应了声「好」道:「老施主请随贫衲进去。」

他领着温九姑走近右首第一问门口,目光一注,发现门上并无铁锁,口中不觉「咦」了一声。

温九姑回身朝金兰三人嘱咐道,「你们三位就在门口等候,老婆子进去瞧瞧。」

智圆老和尚伸手一推,木门应手而启,就意识到不对,急步往里行去。温九姑看他走得很急,可能发生了事故,也紧随着步入。

这间禅房略呈长方,相当宽敞,里首是一张禅榻,右首有一个小窗,是每日午时由小沙弥送斋饭和饮水之处,平日是没有人进来的。这时本来应该在禅榻上入定的灰袖僧人,却上身扑倒在禅榻之上。

智圆老和尚睹状大惊,急忙一个箭步掠到榻前,口中叫道:「智光师弟,你怎么了?」

伸手扶去,但觉触手冰冷,已经圆寂多时,一时不禁呆得一呆,双手合十,黯然道:「阿弥陀佛,师弟已登极乐世界,可惜愚兄迟来了一步。」

温九姑在他身旁说道:「大和尚没看出令师弟是中人暗算死的吗?」

智圆老和尚惊然一惊道:「老施主如何看出来的?」

温九姑道:「令师弟「百会」下陷,脸色灰败,中的应该是「沉掌」了。」

「沉掌?」智圆老和尚心头一沉,说道:「贫衲何以从未听人说过?不知「沉掌」是那一门派的功夫?」

温九姑道:「大和尚当然不知道,「沉掌」乃是岭南温家独门掌法,规定只有温家掌门人才能练习,掌中有指,取人命于五步之内,而且专取「百会」,被指风袭上,立即昏迷不省人事。」

智圆老和尚目光直注问道:「老施主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温九姑道:「因为老婆子就是岭南温家的掌门人。」

智圆老和尚疾退一步,双目圆睁,急怒的道:「老施主……」

温九姑冷然道:「大和尚认为令师弟是老婆子杀的吗?」

智圆老和尚合十道:「老施主请乞道其详。」

温九姑沉哼一声道:「贼子使的是借刀杀人之计,他知道贵庙是少林下院,他以「沉掌」杀了令师弟,志在嫁祸给老婆子,好让老婆子和少林寺结下不解之仇,可惜他算错了一着。」

智圆老和尚道:「老施主此话怎说?」

温九姑道:「这贼子大概发觉路上给老婆子弹了「指引香」,老婆子会一路追踪下来。以他推想,老婆子追踪至此,既已知道他藏匿庙中,必然会等到夜晚才来探视,因此他潜入贵庙,以「沉掌」杀死令弟,正好嫁祸给老婆子。没想到老婆子白天就找上贵庙,而且是由大和尚亲自陪同前来,他这狡计就不攻自破了。」

智圆老和尚问道:「老施主说了半天,这人究竟是谁呢?」

温九姑道:「他是我大哥的孽子温如春,对外自称文如春,不仅已尽得岭南温家之学,还会雪山「透骨指」。」

智圆老和尚道,「雪山神功,不传外人,莫非此子改投雪山门下?」

温九姑道:「有些可能……哦……」她忽然哦了一声,续直:「大和尚不是说有三位令师弟在闭关吗,快去看看其余二位是否无恙?」

智圆老和尚怵然道:「老施主说得是。」

两人匆匆退出,由智圆领先,走到右首第二间门口,门上铁锁果然也已不见,智圆老和尚心头一阵惊颤,左手朝前推去,木门同样应手而启,显而易见这位闭关的师弟也已遭了毒手无疑。老和尚脚下加紧,像一阵风般冲了进去,目光所及,师弟智珠和智光一般无二,跌坐的人,上身扑倒在禅榻之上,「百会」下陷,脸如灰土,自然也已遇害多时了。

智圆老和尚目睹二位师弟遇害,不禁热泪盈眶,连声吟着:「阿弥陀佛。」

退出右首第二间禅房:急步朝左首第一间走去。这一切完全和右首第一问相同,门上不见铁锁,木门应手而启,师弟智扑倒在禅榻之上,「百会」下陷,脸如灰土。三位师弟,竟在一日之间,全丧在「沉掌」下,这叫老和尚怎不急怒交迸,切齿道:「这人真是丧心病狂,残杀成,贫衲纵是佛门弟子,也绝不能放过了他。」

和尚虽戒贪嗔,但这却是动了真怒,步伐也加快了,退出左首第一间禅房。这时大天井上由两个五十左右的灰衲和尚领头,双手合十,站在前面,他们身后,分两排站着怀抱禅杖的十六名灰袖僧人,他们因老和尚领着温九姑四人入内观看,不曾叫他们退去,是以依然站在大天井中,并未退去。

智圆老和尚脚步沉重,走出走廊,口中刚说出:「你们……」

突然身子朝前一倾,一个倒栽葱往阶下扑倒下去。

温九姑吃了一惊,急忙跨下石阶,间道:「大和尚,你怎么了?」

站在大天井中的两个为首僧人也在此时飞掠过来,左首一人大声喝道:「你不要碰我师傅。」

两人把智圆老和尚扶着坐起,只见老和尚脸色发黑,鼻孔,嘴角缓缓流出黑血,业已气绝。

温九姑睹状大吃一惊的道:「大和尚中的会是沾衣毒。」她立时想到老和尚曾扶起三个师弟,仔细察看,是文如春在他们袖衣上下了沾衣毒,这小子居然份量算得极准,正好让他退出禅房,才会毒发。

叶青青道:「老护法,我身边有解毒药丸,不知有没有用了?」

温九姑道:「没有用了,沾衣毒由手指人心经,等到发作,就已无药可救……」

两个灰袖和尚放下尸体,同时霍地直起腰来。左首一个冷厉的道:「你是算准了毒发时间,自然无药可救了。」

右首一个嗔目喝道:「你一日之间害死本庙四位师长,当真恶毒得很。」

温九姑道:「二位师傅莫要误会,老婆子是追踪一个人来的,和贵庙四位师傅无怨无仇,怎会毒害他们?何况老婆子从不使毒……」

左首灰袖和尚怒声道:「谁知道你安着什么心?」

右首灰袖和尚怒声道:「你是不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

温九姑道:「就是老婆子。」

右首灰袖和尚厉笑道:「这就是了,你专使迷药,自然也会使毒药了。」

温九姑双腮鼓动,怒道:「你们两个和尚,好没来由,老婆子敢作敢当,是我毒死的。何用抵赖……」

右首灰衲和尚没待她说卞去。就截着道:「你承认了。」

温九姑尖声道:「好个贼秃,老婆子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断章取义。」

右首灰衲和尚道:「你已经承认了,何用多说?」

温九姑越听越怒,呷呷怒笑道:「老婆子纵横江湖,有什么可不敢承认的?就算你们四个师长是老婆子杀的,又怎么样?」

左首和尚倏地后退,抓起竖立地上的禅杖,喝道:「一起上去,把他们拿下。」

右首和尚也在此时,迅速回到原来站立之处,抓起禅杖,两人一退即上,朝温九姑欺来。他们身后十六名灰袖僧人听到左首和尚的喝声,也立即朝阶前涌了过来。

温九站于持鸩头杖,呷呷尖笑道:「你们两个贼秃,当真不明事理,老婆子和你们说话,真是多费唇舌,那就教训教训你们也好。」

她话未说完,两个灰袖和尚的两支摈铁禅杖已挟着强劲风声,夹攻而来。温九姑那会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右手一挥,鸩头杖一招「双挑日月」,「噹」「噹」两声,把两支禅杖挑开,两人也同时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这一招挑是给她挑开了,但也发现这两个灰袖和尚居然杖势沉重,自己脚下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心中暗暗吃惊,忖道:瞧不出这两个贼秃,杖上功夫倒是不弱。

两个灰衲和尚身手矫捷,被震后退,立即挥杖攻来,他们使的正是少林名闻天下的「罗汉杖法」,杖势沉重,纯走阳刚一路,从第一招开始,他们已经展开杖法,两支镔铁禅杖一左一右,一杖接一杖的击出,源源出手,滚滚不绝,杖风呼啸,煞是凌厉。

温九姑在第一招上已经试出这两个和尚武功相当不错,也立即收起了轻敌之心,鸩头杖起处,左右逢缘,前后绞花,使得漫天杖影,把两个灰袖和尚逼得像走马观灯一般,只是围着她打转,但也只能做到把他们攻势逼退而已,要想胜过他们,却也不易。心中不禁暗暗焦急,看来少林下院,果然武艺通,三个女娃儿纵是盟主门下;但年纪不大,要对付十六个和尚,不知是不是人家对手?心念一动,立即横目朝外看去。

却说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眼看双方形势已非动手不可,早已取出兵刃,此时温九姑和两位灰衲和尚动上了手,天井中的十六个憎人手待掸杖朝阶前涌来。

易云英回头笑道:「我们好久没有人喂招了,正好活动活动,金兄,叶兄,我们快迎上去,到天井里动手,才施展得开手脚。」

叶青青道:「易兄说得对,我们上。」

三位姑娘三支长剑呛然出匣,三条人影,三道剑光,同时从阶上向人群!金兰的父亲擎天手金赞臣是少林俗家弟子,金兰使的自然是少林派的剑法了。少林剑术以「达摩剑法」最为上乘,剑法古拙,博大深,必须当上长老之后,方能练习。一般俗家弟子练的是「小夜叉剑法」,只算是普通剑法而已!金兰会的当然是「小夜叉剑法」,这种剑法对付一般江湖武士,还可管用;但用来对付少林寺僧侣,那就有班门弄斧之感。

但金兰可技不止此,右手长剑使的虽是「小夜叉剑法」,左手使出来的可是老哥哥磨剑老人教的「混元一气指」,剑诀一圈,就有一圈飞旋潜力应手而生,朝前推出,就算最沉重的杖势,也被挡在前面劈不过来。继一圈之后,就是骄指点出了,对方杖头受阻,方自一怔之际,她一缕指风已经袭到,那能闪避得开?何况对方眼看金兰使的「小夜叉剑法」,自然会心存轻视,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一下被点倒了两个。

易云英右手长剑使出来的是峨嵋白衣庵的「乱披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向空乱劈,倒也使得嘶嘶有声,但长剑只是轻兵刃而已,对方涌过来的灰袖僧人,使的可是六尺长的摈铁禅杖,杖势沉重,自非长剑所能匹敌,她左手使出来的,也是老哥哥磨剑老人教的「混元一气指」,一圈一点,就是一个,当真百不失一。

叶青青呢?她一手「神女剑法」施展开来,剑光飞洒,烟雨靠靠,固然离奇,但对方杖势,宛如泰山压顶,势道奇猛,两三招下来,就感到力不从心!心头一慌,赶紧施展「流云身法」,娇躯扭动,一个人忽东忽西,不可捉,举眼看去,金姐姐,易姐姐左手连圈带点,已经放倒几个,心头更是焦急,自己总不能给神女丢脸,想到这里,右手短剑划动之际,左手也使出「五弦指」来,身形游走,从灰袖僧人人丛中穿来穿去,五指连弹,一下被她点倒三个。

顷刻之间,十六个灰衲僧人,已被三位小姑娘制住了一半,三位姑娘一击得手,就有了信心,勇气倍增,剑光陡然转盛,看去刺、劈、挑、点、轻灵快捷,攻势凌厉,实则她们只是以剑势作掩护,主要出击却在左手上。剩下来的**个灰袖憎人,却只注意到她的剑势,你长剑刺来,他举杖就劈,这一来,全都着了她们的道,十六个僧人,不到盏茶工夫,业已全被制住。

三位姑娘挑着眉毛,相顾笑出声来:「这些贼秃,当真不堪一击。」

易云英一指温九姑说道:「金兄、叶兄,我们快去帮老护法,把两个贼秃拿下了。」

金兰长剑一领,喝道:「老护法,我们来了。」

三条人影倏然欺近,三支剑光同时朝两个灰衲和尚攻到。两个灰钠和尚眼看三人来势极快,自然要回身封架,怎知三位姑娘这一招全是虚招,她们左手却在此时迅速出击!温九姑久战无功,一连使了几次「闻风散」,没有把两个和尚迷倒,心头正在气愤,瞥见三位姑娘已在顷刻之间解决了十六个憎人,不禁暗暗赞叹:盟主门下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眼看三位姑娘赶来相助,自己身为老护法,怎能在三个小姑娘面前丢脸?心念一动,口中尖喝一声,鸩头杖一抖,正待击出。

陡听金兰笑道:「老护法快住手,两个贼秃已经给我们制住了。」

温九姑听得一怔,急忙收杖,举目看去,自己久战不下的两个灰袖和尚,果然已被制住,手持禅杖,原式站着,一动不动,不觉轻轻吁了、口气,尖笑道:「三位公子果然高明,老婆子久战不下,你们一来,就轻轻易易地把他们制住了,当真不愧是盟主高足,「老婆子自愧勿如。」

这是真心话,但也是有意奉承,好和盟主门下拉拢关系。

金兰道:「老护法太谦虚了,谁不知道老护法只要随便抖抖袖角,别说两个贼秃;就是两百个也会像树排般放倒下去,我们兄弟还要向老护法学呢。」

这听得温九姑心里十分高兴,呷呷尖笑道:「金公子真会说话,江湖上大家叫我老婆子九寡十八迷,其实行走江湖,终究是以真实功夫取胜,使迷是万不得已之事,这两个贼秃是少林门下,所以老婆子要掂掂他们少林寺的绝活,究竟有多少斤两,才和他们力拼了五十来招。」

易云英听得暗暗好笑,你在动手之际,不使迷药才怪,只是你的迷药失灵罢了!就在此时,只听有人鼓着掌,朗笑一声道:「老护法和三位公子都是本教敦请的人,在下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随着话声,走廊上左首第二间木门启处,走出一个人来!他,正是温九姑用闻香追踪的文如春!方才智圆老和尚领着温九姑看了三问禅房,就是没看左首第二间,他果然躲在这间空屋之中。

温九姑双腮鼓动,怒声道:「好小子,你果然在这里。」

文如春拱拱手道:「九姑是岭南温家的掌门人,自然会使「指引香」,把小侄找到了。」

温九姑尖声道:「老婆子没有你这样不肖的侄子。」

「哈哈,是小侄不肖吗?」

文如春脸色渐渐寒了下来,冷然道:「这话应该小侄说的,岭南温家没有你这样欺祖灭宗的女儿,温如春没有你这样毫无人的姑姑。」

这话说得重了!温九姑气得白发飞扬,双爪作势,厉声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文如春道:「你涂改本门秘芨,据为己有,难道不是欺祖灭宗吗,你上有长兄,居然僭称掌门人,不是毫无人吗,我那里说错了?」

温九姑怒极而笑,其声尖厉,喝道:「小畜生,老婆子毙了你。」随声扑起,鸩头杖一招「直叩天门」,凌空朝文如春当头劈落。

文如春不敢硬接,吸气后退出七八尺远近,朗声道:「九姑何必动怒,你只要交出那本手抄本,使本门列代祖先遗留下来的秘方,得以完整无缺,也是你减轻欺祖灭宗罪行的最好机会……」

温九姑一击落空,扑来的人在地上略一点足,再次扑起,厉喝道:「小畜生,你真该死。」

鸩头杖依然以挟泰山以超北海之势,像一片乌云直压而下!文如春身形轻轻一闪,便自向左闪出,口中声道:「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吗?」

右手举起两尺长一柄铁尺,疾然从侧欺入,朝温九姑肩头点来。温九姑因他迷天尺中所藏「迷天香」,不载「迷经」之上,自己没有解药,是以必须和他保持在一丈距离,才能防范对方使迷,这一看他忽然欺近过来,立即引身后退,挥杖横击出去。

文如春二尺长的铁尺自然不敢和她六尺的铁杖硬接,立即飞身飘退出去。温九姑从前的鸩头杖是枣木制的,自从在巫山神女峰被丁天仁一掌劈断之后,就改用铁杖了。他人虽迅疾退去,但在退出之际,在铁尺上轻轻按了一下,喷出一缕淡淡的香气「迷天香。」

「迷天香」无色无形,除了鼻子可以闻到香气之外,看不到一点形迹,但等你闻到香气,同时也中了迷了。这是温家祖先藏之夹墙中的秘方,连「迷经」上都并无记载,温九姑自然不知底细了,她逼退文如春,正待运杖追击,鼻中忽然闻到一缕淡淡的异香……她究是使迷的专家,闻到异香,立时感觉不对,正待屏息后退,已是不及,砰然一声,仰面跌坐下去。

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一直站在温九姑身后,此时骤见温九姑忽然跌坐下去,不用说是着了文如春的道,三位姑娘不约而同各自取出「温氏清灵丹」纳入口中。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文如春也想不到使迷老手温九姑会如此容易就放倒了,不觉微微一怔,忽然放声大笑。

就在他大笑声中,微风飒然,金兰,叶青青二人业已手仗长剑,一下拦在温九姑身前,易云英则俯下身去,迅快把一粒「清灵丹」纳入温九姑口中,然后和金兰二人站在一起。

温九姑早已服过「清灵丹」,也曾交给三人每人一粒,但她身边药物都被石破衣掉了包,自然无效了。文如春目光掠过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可是九姑门下吗?」

金兰冷声道:「不是。」

文如春道:「你们既非九姑门下,就让请开。」

金兰道:「你想要她手抄本,我却有话问你。」

文如春诡笑道:「三位大概想拖延时间吧,哈哈,九姑闻了「迷天香」,没有温家独门解药,再过十个小时也不会清醒过来。」

金兰冷然道:「我不管你们温家的事,我只是问你,你劫持桂花庵主和川西武林同道多人,究竟奉何人之命,把他们送到那里去了?」

文如春听得目光一动,问道:「朋友问这些做什么?」

金兰道:「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你掳去的,现在人在那里?」

「哈哈。」文如春大笑一声,铁尺一指,说道:「你们知道的倒是不少,看来你们三个也非拿下不可了。」

他这铁尺一指,自然使「迷天香」来了!金兰三人就站在他对面,鼻中立时闻到一缕异香,她们虽已服过「温氏清灵丹」,但不知是否有效,闻到异香。不禁各自后退出一步,挥袖拂出!就在这同时,本来躺卧在地上的温九姑突然飞跃而起,身形甫告弹起,双足连环一口气踢出七腿,鸩头杖在地上一撑,杖势如轮,朝文如春迎面辗去,再身子一侧,快如鬼魅,左手五指如钩,朝文如春右手迷天尺抓去。

这几下快得无以复加,而且文如春本没想到温九姑会突然清醒过来,突觉右手一震,迷天尺已被温九姑一把抓住,心头更是大吃一惊!只听温九姑口中发出呷呷尖笑,喝道:「拿来。」

左手用力一夺,右手鸩头杖迎面直捣过来。原来她右手五指握在鸩头杖中间,本来六尺长的铁杖,这一来,前面半截就只有三尺长了,可以作为近身搏击之用。文如春吃亏在迷天尺被她抓住死命不放,这柄尺传之祖宗,岂能让温九姑夺去?因此右手运劲紧紧抓住,身形稍侧,让过杖势,左手正待还击。怎知温九姑手执鸩杖中间,等于有两支三尺长的铁棍。杖势飞旋如轮,前半截落空,后半截又快速无比的迎面打来。

文如春不敢徒手去架;只得再次闪身躲避,但温九姑和他各执迷天尺一头,你闪她也跟着你闪,后半截鸩头杖堪堪避开,前半截又轮转如飞,跟着打到。


26-27

第二十六章 助纣为虐 西贝三少落敌手

文如春怒笑一声,身形一蹲,避开杖势。一腿向温九姑下盘横扫过来,右手紧握迷天尺,突然催动真力,朝温九姑过去。温九姑识得他「扫雪腿」厉害,急忙纵身跃起,她怎知「扫雪腿」有足左扫,堪堪扫过,左足跟踪右扫,左足扫过,右足又相继扫到,双腿一左一右,连续不息。

温九姑避开右足,立即又要纵起,避开左足,想要再次纵避右足,手中铁杖自然再也无暇攻敌,一时只好以杖点地,代替接二连三的纵起。就在此时,突然紧握不放的迷天尺,在这一瞬间竟然愈来愈冷,冷得五指渐有麻木之感。心中暗道:看来这小畜生果然投到雪山派门下去了!心念转动之际,只听文如春一声笑、迷天尺已经被对方夺去,文如春也迅即向后飞退出去。温九姑左手冻得发麻,急忙运功御寒,来不及追击,只得任由他退去。

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赶紧跨上一步,和温九姑站在一起。金兰低声问道:「老护法没事吧?」

温九姑左手五指伸屈了几下,尖声道:「这小畜生「极寒神功」不过二三成火候,还伤不了老婆子。」

文如春退出一丈以外,忽然高举手掌轻轻拍了三下。只见左首第二间木门启处,连续走出五人。前面一人身穿蓝布夹袍,年约四旬以上,生得浓眉。凹目、鹰鼻,紧闭着嘴唇,一看就知是个颇工心机的人。

金兰骤睹此人,心头不期一沉。易云英同样暗暗一怔,心想:这人不是乐山山庄总管任贵吗?不觉转脸朝金兰看去。

金兰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我们易了容,他认不出来的,我们必须装作不认得他才好。」

文如春连忙拱手道:「任大总管,多多偏劳了。」

任贵连忙拱着手,陪笑道,「文公子好说。」

他如今好像当上了什么大总管?任贵后面跟着的是四个蒙面人,不知是何来历,但看情形,这四个蒙面人是任贵手下无疑。这时他伸手指了指温九姑,四个蒙面人一声不作,忽然越过任贵,朝温九姑迎面走来。

温九姑嘿笑道:「小畜生,你人手倒是不少。」

文如春笑道,「任大总管是奉命来迎近九姑,小侄只是为了讨还本门秘方而已。」

温九姑手持鸩头杖,尖声道:「那就要他们来试试。」

金兰一见对方出来了四个人,自己这边正好也是四个,正待跟温九姑朝前迎去!突见眼前人影闪动,面前已经多了一个矮子,他就是崆峒五矮中的老大孔老大。

只见他笑了笑道:「文公子方才已经分派好了,你们三个少年人是咱们崆峒五矮的。」

先前只有孔老大一个,等他话声一落,他身后忽然多了一个孔老二,不,孔老三从孔老二身后出现,孔老四从孔老三身后出现,孔老五又从孔老四身后出现,他们一个接一个出现,只是眨眼间的事,却使人有如看魔术一般。

金兰心头暗暗震惊,付道:崆峒五矮这是什么身法?易云英哼道:「崆峒五矮能把我们怎么样?」

孔老大笑道:「咱们兄弟只是奉命看住你们而已,如果你们要想出手,只管找咱们兄弟好了。」

叶青青不屑的道:「凭你们崆峒五矮?」

孔老大道:「怎么,你这少年人,年纪不大,口气可不小。」

叶青青微哂道,「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孔老大含笑点点头道:「当然要试,老五,你上去试他几手。」

孔老五一侧身,不见他是如何闪出来的,却一下就到了孔老大面前,小手朝叶青青招了招道,「来,少年人,你只管出手好了。」

金兰看他们闪身而出的身法极为诡异,就以「传音入密」朝叶青青道:「崆峒五矮身法极为诡异,你要小心。」

叶青青朝她暗暗点了下头,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一柄亮银短剑,剑光闪烁,剑气森寒,一看就知是一柄锋利得可以断金截铁的好剑。

孔老五不觉赞道:「好剑。」

叶青青道:「你使什么兵刃?」

孔老五一双小手一摊,说道:「孔老五从不使用兵刃,没关系,你只管使剑好了。」

叶青青冷然道:「好,这是你说的。」

刷的一剑,朝他当头斜劈而下。孔老五在她剑势甫发,人已一跃而起,脚尖在她剑尖上一蹬,升起一丈多高,一双小手五指箕张,朝叶青青扑抓而下。叶青青剑势出手,同时也展开了「流云身法」,身如行云流水,朝前跨出。

孔老五飞扑而下,忽然失去目标,定睛看去,才知叶青青已经闪出,口中笑道:「你倒滑溜得很。」

他果然功力深厚,扑空的人居然吸了口气,在空中停得一停,换了个方向,又朝叶青青平飞扑来。但叶青青既已展开身法,身如流云,岂会等着你扑击,站立不动,她看到孔老五扑击过来!立即迎着对方来势逆向游动,手中短剑使了一招「剖雾见天」,一道银虹朝孔老五心腹间直划过去。

双方一去一来,势如闪电,但孔老五乍见银虹划来,心头暗暗一惊,矮小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朝侧泻落。叶青青剑势未收,左手五指连弹,「五弦指」一排指风错落弹出。孔老五堪堪落到地上,就听到几缕指风嘶嘶袭来,急忙双脚一顿,眼前人影顿时不见,叶青青的指风自然也落了空。

她自从学会了「五弦指」以来,无不得心应手,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闪开,但她左手挥出之际,人已跟着游出,眼前失去的人影,已经闪到自己原来站立之处的身后,一双小手也同时发招。两人这一交上手,叶青青的「流云身法」,如行云流水,忽东忽西,不可捉,孔老五的怪异身法,一闪就不见,同样离奇莫测。

两人一往一来,互相追逐,几乎没有正面交过手,但也记记都凶险无比。叶青青短剑使出「神女剑法」,剑光迸发,一个人如隐身在一片银色云雾之中,左手不时弹出「五弦指」,指风发出嗤嗤轻响。一个小伙子,有这样凌厉的武功,直看得观战的崆峒四矮,个个惊奇不止。

孔老二低声道:「老大,这小子使的是什么身法,竟然不在咱们身法之下。」

孔老大沉吟道道:「此人身如行云流水,不可捉,极似传闻中神女的「流云身法」,但神女从未收过男弟子,其他门派又从未听说过有这等身法……」

孔老二道:「温九姑不是说他们三个是盟主高足吗,老大听说过盟主是谁吗?」

孔老大微微摇头道:「不知这盟主又是什么人?哦,他们还有两个,你要老三,老四上去,先缠住他们,我们两个同机出手,出其不意,就可以把他们拿下了。」

孔老二点点头,立即以「传音入密」把老大的意思和老三,老四两人说了,孔老三,孔老四就举步朝金兰,易云英两人走去。

孔老三在先,抬头朝金兰招招手道:「你们两个空着没事,咱们也来较量较量。」

金兰冷声道:「较量较量,在下兄弟还会在乎你们崆峒五矮?」

易云英早已一闪而出,长剑朝孔老四一指道:「你叫孔老四对不?本公子就和你打了。」

话声甫落,就接着喝道:「看剑。」嘶的一剑朝孔老四刺去。明明就站在面前的孔老四,在剑势刺出之际,忽然不见,这对易云英而言,她和金兰两人,在叶青青和孔老五动手之后,已经看了好一阵,孔老五的人影,就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崆峒五矮的身法使来使去,大概就是这一式、因此两人就交换过意见,待会和他们动手之际,就让他一下闪到身后去,只要疾快的转过身去,给他一记「混元一气指」,就可以把他们制住了」。

易云英长剑刺出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下一式。这时乍然失去孔老四的人影,心头暗暗冷笑,倏地回过身去,左手迅快由下而上,由内向外,在前划起一个圆圈。这真是使得恰是时候,原来孔老四一下闪到易云英身后,一双小手正好朝易云英背后拍来,易云英左手划起的圆圈,也及时推出。

孔老四徒觉对方随手一圈,就有一股极大潜力把自己拍去的双掌掌力一下束住,再也拍不出去。心头蓦地一惊,陡见对方继一圈之后,剑诀朝前点来,自己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功,急切之间,双足一点,一个人已经滑了出去。

这是他见机得快,也可以说是易云英这记指法仅是初学乍练,而孔老四一身功力,也超过易云英甚多,所以才能从这记旷绝古今的神奇武学之下,脱出身去。易云英一指点出,面前的孔老四又失去踪影,地不用想就已料走对方又闪到自己身后去了。不加思索长剑疾发,随身疾转,一招「迥风舞柳」,一剑之中,飘洒起无数剑影,宛如风飘柳丝,倒卷过去。

孔老四只是一双掌,不敢硬接,心中暗道:这小子使的是「乱披风剑法」,原来是峨嵋白衣庵的弟子;但峨嵋派那来方才那一记怪招?心念一动,人又一闪不见。

易云英这回本用不着使展身法,剑招出手,就疾快后转,左手划圈,点指,孔老四再次不见,她也随即后转,长剑接着出手。一个人只是不停的后转,不停的发剑、划圈、剑指交替,使个不停。孔老四一身功力胜过她不知多少,他对峨嵋「乱披风剑法」,尤其易云英功力尚浅,有足够的能力破解,他忌惮的是易云英左手那记怪招,就算你破解了她剑法,也破解不了神奇莫测的一圈一指。因此他只好不住的闪动身子,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金兰自从任贵在这里现身,而且还当了对方的大总管,自己一身所学,他知之甚详,此刻不能洩露半点,让他看出破绽。因此在易云英抢出去和孔老四动手之际,目视孔老三,怜然道:「孔老三,你大概也是从不使用兵刃了?」

孔老三笑道:「不错,」崆峒五矮从来不使用兵刃。」

「好。」金兰好字出口,右手抬处,「呛」的一声,返剑入匣,说道:「既然如此,金某就不用使剑了。」

孔老三目奇光,哈的笑道:「你要徒手和我动手?」

金兰冷声道:「怎么,你以为我胜不了你?」右手陡然划了一个圆圈,剑诀从中点出。

孔老三练武数十年,一看对方手势,立时感到不对,身形一晃,就已失去他的踪影。金兰口中冷笑一声,倏地转身,左手圈处,又是一指朝他点去。孔老三识得厉害,几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再次晃身,闪到金兰身后去。

金兰不但没去看他,连想也没想一下,你不见了,我就向后转,右手一圈一指才出、左手二圈一指跟着使出。这一来,一个晃身不见,一个后转发招,只是这一招,就直把孔老三逼得不庄的闪动身形。

心头暗暗诅骂,这小子只会这一招,不知是从那里学来的?动手的三对人中,就以孔老三最为吃力,金兰双手连绵,一记又一记的「混元一气指」,他除了一再闪避,也空有一身本领,简直没法出手。

其次是孔老四,他对手易云英,左手使出来的虽是「混元一气指」,但她右手使的是「乱披风剑法」,差可还有喘息的机会。

三人中要算孔老五较为轻松,他对手叶青青使出了巫山神女三种绝学「神女剑」、「流云身法」、和「五弦指」。这三种武功,纵然不能和「混元一气指」比拟,但也足可和孔老五对抗,只是使得十分辛苦罢了。

孔老大和孔老二看了一阵,二人兀是识不透「混元一气指」的玄机,心想:「这两个小子果然是同门,使的是同一记手法,这样简单的招式,老三、老四何以一直在闪避,不加还手?」

孔老大忽然回头,以「传音入密」说道:「老二,咱们该出动了,你先去帮老五收拾了那个小子,再去帮老三,我帮老四去。」

孔老二点点头,两条人影倏然飞起,快得有如两点淡影,分向易云英、叶青青两人扑去。孔老大扑向易云英,他对时间拿捏得极准,扑到之时,正好易云英左手使出「混元一气指」,右手长剑正待发招的一丝空隙之间。他从侧面欺入,左手一把夺过长剑,剑柄疾落,一下敲在她右手「臂儒」上,同时右手一指,点了易云英左肩「肩井。」

孔老四眼看老大一下制住了易云英,不觉喜道:「老大,要得。」

抬手之间,又点了易云英三处道。孔老二扑向叶青青,叶青青和孔老五交手,已经感到十分吃力,更不防孔者二会突施袭击,因此也很快就被制住了道。

孔老二一击得手,立即纵身朝金兰扑去。金兰舍长剑不使,双手使出「混元一气指」,现在证明她这一选择是对的,崆峒五矮,武功诡异,数十年来,名动武林,身手之高,不言可喻。像金兰一个十**岁的小女孩,那会是他们的对手?也只有使出这式「混元一气指」,才能和他们抗衡。

孔老二刚才轻而易举的一下就制住了叶青青,满以为三人既是同门,武功也差不多,是以一下欺到金兰身侧,抬手一指点了过去。金兰双手连续施为,她左手一圈发指,堪堪把孔老三逼退。

孔老二就在此时欺了过来,正好金兰右手划起圆圈,身向后转,孔老二这一下就像自己送上去的一般。他欺到金兰右侧,金兰顺手划圈,身向后转,就要从右向后转,这一来,两人正好对了面。陡觉一圈无形潜力,像漩涡一般,涌出一股奇强的劲道,把自己点出去的指力挡住,心头不禁为之一怔。

就在此时,他陡觉右肩如中尖锥,一阵剧痛,人也同时被制住了。孔老三这一阵工夫,一直被她左一指,右一指的逼得不往往金兰身后闪,心里也一直在咒骂着:浑小子,只会使这一式鬼招。

瞥见老二欺近过来的人,一下被金兰制住,心头更急,叫道:「老二,你怎么了?」要待出手抢救。

金兰冷笑道:「你们老二已经给我制住了,你也快了。」一指直点过去。

孔老大制住了易云英,举目看去,老二也已制住了叶青青,方自徽微一笑,瞥见老二刚欺到金兰右侧,就被人家制住,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心头不期一怔,暗道:「老二怎么这样不小心。」

心念方动,人已急如星火,朝金兰扑去。金兰一下制住了孔老二,再一指逼退孔老三,突见孔老大凌空急扑过来,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武功,对方任何一个人都高过自己甚多,自己之所以久战不败,完全仗着左右双手连续施展的这记「混元一气指」。

此时骤睹孔老大凌空扑来,不加思索左手一圈,骄指点出。孔老大原想先解开孔老二的道,那知人还没有落地,陡见金兰左手一圈,立时涌出一股势道奇强的无形潜力,把自己挡住。同时振腕发指,凌空点来,心头蓦地一惊,暗道:他这随手一圈,竟有如此大的力道!不待指风袭到,急忙一个觔斗翻了出去。

金兰一指逼退孔老大;右手反手一指朝欺来的孔老三点去,孔老三不敢硬接,也立刻闪了出去、孔老大直到此时,才识得对方这一圈一指的厉害,远非自己所能抗衡,只好配合老三,一进一退,惮可乘隙出手。

怎知十几个照面下来,自己和老三两人,只够躲闪那一记怪招,依然没有下手的机会,心中忽然一动,立即以「传音入密」朝站着观战的老四、老五二人说道:「老四、老五,你门听着,快捡几粒小石子,等这小子稍有空隙,就发石打他道。」

孔老四、孔老五真不相信凭老大、老三联手,还制不住这小子。他们依言拾起几粒小石子,扣在中指,俟机弹出。要找金兰空隙,其实极为容易,譬如她左手划圈发指,右手即是空隙,右手划圈发指,左手即是空隙。但你如果欺身过去,她立时可以圈手发指,是以人是无法欺过去的;但你如站在她左右两边,觑空以石子打,那就万无一失了。孔老四、孔老五很快就等到了、屈指弹出石子,果然一击得手,制住了金兰道。

孔老大大笑一声道,「可以了。」

倏然飞落,抬手点出三指,口中忽然「咦」道:「这小子会是女的。」

孔老四道:「兄弟正要告诉老大呢,方才和兄弟打的小子,也是一个女的。」

孔老五道:「没错,和兄弟动手的也是女的。」

孔老大道:「只不知她们是什么人门下?」

口中说着,人已走近老二身边,挥手一掌替他解开受制道。那知手掌拍过,孔老二依然木立如故,一动不动,显然没有解开道了。

孔老大口中不禁轻咦一声道:「这是什么怪异手法。」

孔老二道:「老大,要不要请文公子来瞧瞧?」

文如春自从从任贵率同四个蒙面人出来之后,他就退到阶上。这时温九姑和四个蒙面人激战方殷,犹未停止,但崆峒五矮这边已经停下手来,他自然看到了,尤其孔老二木立不动,孔老大替他解。似乎不曾解开,这就举步走来,说道,「孔二兄怎么了?」

孔老大赦然道:「老二给那丫头片子点了道,兄弟惭愧,竟然解不开来,正想请教文公子。」

文如春走近孔老二身边,右手抬处,似指似掌。似拍似拿,连按了他三数道,手还没回转,孔老二口中长长吁了口气,四肢已能活动。孔老大欣然道:「多谢文公子,公子真是高明,兄弟佩服之至。」

这话出之肺腑,是真的「佩服之至」。

文如春含笑道:「天下之大,各门各派各有独门手法,兄弟只是侥倖解开罢了,何足挂齿?」

他眼看温九姑和四个蒙面人依然难分胜负,含笑道:「温九姑好像拼上了老向,他们四个一时还制不住她,我眷还要烦劳二位呢。」

原来温九姑眼看四个蒙面人越过任贵,迎着自己走来,以她想来,姓任的只是一个总管,「总管」者,管家也,一个管家的手下,(四个蒙面人)不外乎护院,教练之类。江湖上充当护院,教练的人,多半是三四流角色而已,真正有本领的人谁肯屈身去当护院、教练?温九姑那会把这四个蒙面人放在眼里。

就在他们走近之际,鸩头杖一顿,回头朝文如春呷呷尖笑道:「小畜生,你自己不敢和我动手,却叫他们前来送死。」

文如春紧闭着嘴唇,嘴角微微一撇,流露出一脸峻做和不屑之色,并未开口。

任贵却开口了:「温九姑是上面要敦请的人,你们不可取她命,只要把她拿下就好」。

温九姑听得气往上冲,正待开口,只见四个蒙面人忽然右手翻起,登时响起四声「呛」然剑呜,手中登时多了四柄寒光熠熠的长剑。温九姑目光何等敏锐,看到四人长剑出匣的手法,心头不由暗暗一怔。

原来这四声」呛」「呛」剑鸣,虽在同时候响起,听来声音划一,好像只有一声;但他们撤剑手法各异,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四人拔剑迅捷利落,手法老到,分明造诣极高,岂是一般护院,教练之流所可比拟?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四个蒙面人一下散开,剑光闪动,从四面挥剑攻来。

温九姑怒哼一声,鸩头杖急挥而出,她振腕挥杖之际,右手大袖乍展,「闻风散」自然也随着大袖展动,朝四面散开,只要闻上少许,就会令人随风而倒。剑杖交击,登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四声金铁狂鸣,对方四人使的虽是轻兵刃;但和铁杖交击,居然谁也没有被震退半步。

倒是温九姑执杖右手,反被震得隐隐酸麻,只此一招,已可试出这四个蒙面人剑上功力之深,不在温九姑之下!不,这四人闻了「闻风散」,居然若无其事,并未倒下!温九姑心头暗暗惊凛,切齿骂道:「是小畜生早就给了他们解药」。

心念转动,人已迅疾朝右闪出。她右首一名蒙面人长剑一圈,迎面攻到,这一剑发如行云流水,悠然而来,剑光极强,剑势极为柔和。温九姑闪出去的人,不得不及时刹住身形,鸩杖随着桃出,那知竟然挑了个空,一支剑影却从鸩杖划过之后出现,离衣袖已不过数寸。

温九姑及时警觉,身形一偏,杖先人后朝左旋出,左首那蒙面人同样长剑一圈,划起一道剑光,急袭而至!温九姑不由大怒,口中沉嘿一声,鸩杖猛向对方剑上劈去。那蒙面人似是不愿和温九姑硬接,剑势划着弧形,避开鸩杖再次攻来。温九姑见多识广,这两招下来,已然看出了这两个蒙面人使的竟然是武当「两仪剑法」。

心中暗暗嘀咕:会是武当派的人,以这两人的剑上造诣看来,少说也该是派中长老级的人物,武当派长老级的人物,怎么会蒙面而来,听姓任的总管指挥?莫非他们着了人家的道,身不由己……她究是用迷的老手,一眼就看出来了。

心念转动,身形闪电一转,鸩杖疾抡,朝身后两个蒙面人攻去。她要试试身后两人武功如何,是不是武当派的人?这两人同样黑布蒙面,但右首一个人蒙面黑布下,还露出尺许长一截苍白长髯,足见此人年岁一定很高了。

左首一个剑势急骤,一招之中,漾起三排剑光,横划而出,剑风强劲,十分凌厉!温九姑心中暗道:这一招是「乾三连」,会是八卦门的人!右首白髯蒙面人一支长剑使得大开大阎,剑光如电,缭绕全身。剑气凛烈生寒,同样凌厉非凡!温九姑心中忖道:此人剑法之中,隐含寒意,不像中原武林中人。这四个人却都是一流高手,剑法老到,功力深厚,如果一对一的话,温九姑可能接不下来。

但此刻却是以四打一,温九姑就占了这一点便宜,还能游走封架,勉强应付。这话怎么说呢?一对一,就是各展所学,可以尽情发挥,他如果比你略胜一筹,你可能就会缚手缚脚,越缚手缚脚,就会施展不开,越落下风。

但如果对方有四个人一起动手,他们的武功可能比你略高,譬如一个刚刚使出杀手,你一下闪了开去,你背后一个可能也在此时刺来,中间的你闪开了,于是他们两个可能成为短兵相接,急忙各自收招。或者左边一个一剑刺来,对面敌人也同时迎面刺来,你用剑封出,使个「卸」字诀,把对面刺来的剑势,朝左引出,去代接左首的一剑。

总之,对方有四个人,攻击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你善于运用,就可把对方四人的攻势,巧妙的化为己用。温九姑一身武功原已不弱,这一东闪西躲,巧封借打,纵然打得极为吃力,却反而占了不败之地。一杖四剑,人影交互,一直打出百招之外,温九姑虽然杖势有些紊乱,白发飘散,鸩脸通红,汗水如雨,还是咬紧牙关在支撑着。

这中间,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几种迷药,兀是不见一点效验,生似身上迷药全失灵了!文如春话声甫落,突然间,两条人影疾如飞隼,朝斗场中扑入。

登时响起孔者大的笑民说道:「好了,大家可以住手了。」总管任贵口中同时响起一声呼哨,四个蒙面人如响斯应,立即收剑后退。

原来扑入战圈的是孔老大,孔老二两人,他们早已一左一有拿住了温九姑两臂,也点了她几处道。

文如春满脸含笑,走了过去,说道:「诸位辛苦了,大功告成。」

第二十七章 初现端倪 原来贼人就是他

申牌时光,丁天仁、红儿、纪效祖三匹马,就从观音阁经过。纪效祖马上长鞭一指,朝丁天仁道:「南首一片林间,就是观音阁了。」

丁天仁回头只看了一眼,没有多说,红儿听说这里是观音阁,因为大哥说过,自然要特别注意。

纪效祖又道:「这观音阁听说是少林寺在川中的一处下院,这里住持,算来还是少林寺方丈的师弟,法名叫做智圆。」

丁天仁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心中却在想着:这里既是少林寺下院,应该不有什么事,何以方才那纸条上,要约自己今晚到观音阁去呢?

红儿好奇问道:「纪兄什么叫做下院呢?」

纪效祖道:「下院,就是从少林寺分出来的寺院,少林寺上代方丈有几个同门师兄弟,师兄当上了方丈,师弟们有的在本寺担任长老,有的就派出来当分院住持,他的徒弟,就继承衣缽,也当了住持,少林寺下院,少说也有十七八处之多。」

红儿道:「难怪我听人说,到处都有少林寺的弟子。」

纪效祖道:「那又不然,少林寺还有俗家弟子,譬如某一个人是少林嫡传弟子,他儿子、孙子、和他收的徒子徒孙,只要练的是少林武功,也算是少林弟子,所以才有少林弟子遍天下的说法。」

红儿道:「这样少林寺才成为天下第一大派了。」

三人一路说着,不多一会,已经赶到大竹。这时还不到酉时,太阳还没下山,纪效祖一马当先,领着两人来至横街一家客店落店,三人要了三间上房。红儿心里有数,纪效祖说过,一般行旅只是经过大竹,时间还早,稍为加紧赶路,可以到渠县去打尖。但大哥却要在这里落店,那是因为这里离观音阁较近的缘故,如果没事,大哥怎么会打听观音阁呢?

店伙送来洗脸水,又沏了一壶茶送来。三人洗了把脸,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三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楼用餐。

丁天仁不善饮酒,却朝纪效祖含笑道:「纪兄,今晚没有什么事了,你喜欢喝酒,就要夥计来一壶酒。」

纪效祖道:「三公子不喝,我……」

丁天仁没待他说完,就含笑道:「没关系,你只管一个人喝好了。」

纪效祖道:「这个怎么好意思?」

丁天仁道:「你几时看我喝过酒?你是会喝酒的,不用和我们客气。」

纪效祖就叫了两壶酒,不多一会,夥计送来酒菜,纪效祖替丁天仁和红儿斟了一杯,一面说道:「三公子,方兄不会喝酒,就少喝些,一杯总可以吧?」

丁天仁不好扫他的兴,笑道:「一杯还可以,多了就不成了。」

三人边吃边喝,红儿只略为沾唇而已,丁天仁喝完一杯,就和红儿先吃饭了。回到客店,就各自回房。红儿熄了灯,却并未睡下,悄悄把一张木椅移到北首窗下,坐着等候,她料想大哥一定会二更左右赶去观音阁,自己就跟着大哥去看究竟。

初更方过,隔壁房中后窗果然响起极轻的声音,红儿若非细心聆听,就无法发现。

「大哥果然出去了。」

红儿等了一会,急忙轻启窗户,纵出窗外,再轻轻掩上窗户,站起身子,举目四顾,那还有大哥的影子?心想:大哥一定是到观音阁去了,一时那还犹豫,立即拧身掠起,朝东首追了下去。丁天仁可不知道身后有人追了下来,他施展轻功,如同御风而行,出了城垣,一路飞纵,二三十里路程,不需片刻功夫,就已赶到。

还未走近松林,突觉一缕极细的风声,从右侧袭来,伸手一抄,只是一颗细小的石子,心中一动,就朝右首松林走去。只听有人低喝一声道:「丁兄快进来。」

现在丁天仁已经听出这出声招呼的是白少云的声音,忙道:「是白兄吗?」人已迅速跟进了过去。

只听林中响起金少泉的声音问道:「云兄,丁兄来了吗?」

丁天仁目能夜视,已看到金少泉、王小七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两棵松树之后,严神戒备。

走在前面的白少云回身道:「丁兄到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三位兄台久候了。」

金少泉低声道:「我们也刚到不久。」

王小七一眼看到丁天仁,欣然道:「你不是三哥吗,钱兄,云兄怎么叫你丁兄?」

金少泉低声道:「我和云兄,不是都化了名吗?丁兄自然也化名了。」

王小七道:「你们都化了名,只有兄弟为什么不用化名呢?」

白少云道:「我们经常在江湖上走动,认识的人较多,所以要用化名,王兄一向跟王大叔,认识的人不多,所以不需化名了。」

丁天仁朝金少泉问道:「钱兄,今晚可是有什么事吗?」

金少泉点点头道:「王大叔要我们暗中调查一个姓任的,说他很可能和川西武林同道失踪一事有关,这人可能就藏匿在大竹附近,今天早晨,王大叔告诉我们,观音阁大有问题,要我们暗中查访,但不可露了行迹,又说丁兄也来了,可约你夜晚在林中见面,大家有个商量。」

了天仁问道:「王大叔人呢?」

金少泉道:「王大叔好像很忙,我们出来之后,从未见过面,有事时他会用字条通知。」

丁天仁笑道:「他倒神秘得很。」

白少云问道:「丁兄这一路可有什么发现?」

丁天仁也把自己遇上文如春一节说了一遍。金少泉道:「丁兄没有追上他们?」

了天仁道:「没有,这姓文的劫持桂花庵主,就是从这条路来的,哦,由此看来,他一定是到观音阁来的了。」

接着又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是不是先进去瞧瞧?」

白少云道:「我们四个人应该分作两组,钱兄(金少泉)、王兄一组,了兄和兄弟一组,这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进去之后,一组搜索左首,一组搜索右首,每搜完一进,就到中间会合,再搜第二进,不知大家认为如何?」

金少泉道:「观音阁地方不会很大,云兄说的也差不多了。」

丁天仁点头道:「钱兄说得极是。」

王小七道:「大家决定了,钱兄,我们可以走了。」

金少泉朝丁天仁间道:「丁兄二位搜那一边?」

白少云笑道:「那一边都一样,你和王兄搜左边,我和丁兄搜右边好了。」

四人计议定当,就迅快的穿林而出,金少泉挥挥手,就和王小七从庙后向左首绕去,丁天仁、白少云朝庙后绕去,快到前进,两人打了个手势,连袂纵上围墙,还没飞落,就看到阶上有一名灰袖僧人身形一动,似有迎出之意。

丁天仁眼快,抬手一指凌空点去,就把灰视僧人定在那里,两人飞身落地,掠上石阶。这前面一进,除了五间大殿,左右各有一座自成院落的偏殿,殿左还有一排禅房,这时夜色已深,除了几个值班的僧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已入了睡乡。

丁天仁、白少云从偏殿到禅房一路巡视了一转,觉得并无可疑,就悄悄退出,回到大殿。金少泉、王小七已经先在,他们也投搜到什么可疑之处,四人就分头往后进而去。观音阁地方不大,一共只有前后两进。

后进一排五间,有一个大天井,大门深锁,本来有两位长老在里面闭关,因此平时不准僧侣进入。第二进左右两边,也各有自成院落的房舍,(等于前进的偏殿)必须由前进的偏殿进来。(中间五间因有长老闭关,把门户堵死了)

丁天仁、白少云是翻墙进来的,这座院子里,小有花木,中间一间,石欞间还隐隐透出灯光。丁天仁朝白少云打了个手势,迅快掠上石阶,闪到窗下,偏着身子朝里望去。这间禅房相当宽敞,陈设也古朴幽雅,一看就知住在这间禅房里的,一定是有身份的人了。

这时房中一共有两个人正在说话,一个是五十出头的灰衲和尚,个子不高,一张圆脸,中间一个鹰钩鼻,大模大样的坐在一张雕花太师椅上,大有踌躇满志,顾盼自豪之感。

他边上一把木椅上。,侧身坐着一个俗家打扮的中年汉子,年在四旬以上,看去像个落拓文人,连身上一件蓝布长袍,都已有了油光。他手上还捧了两本厚厚的帐薄,敢情正在向灰衲和尚报告收支情形,原来他是庙里的管帐先生。

只见灰衲和尚右手轻轻抬了一下,说道:「简先生,不用说了,本座只是问你除了庙产之外,咱们存在城里银号里的现金一共有多少?」

中年汉子欠着身道:「回住恃,两家银号加起来一共是八千六百三十二两……」

丁天仁道:「原来这灰衲和尚就是智园大师。」

灰衲和尚又道:「本座前天交给你的五千两银票,你给我存进去了吗?」

中年汉子道:「在下已经存进去了。」

一面从怀中出一个蓝色封套的摺子,双手递去,说道:「这是住持的存摺,请住持收好了。」

灰衲和尚伸手接过,收入怀中,一面含笑道:「你好好干,本座当上了住持,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中年汉子欠身道:「多谢住持。」

灰衲和尚抬抬手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中年汉子刚刚站起身,灰衲和尚白中忽然「哦」了一声,立时脸色发白,双手抱头,连上身都弯了下去。

中年汉子急忙放下帐薄,问道:「住持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灰衲和尚紧抱着头,嘶声道:「头……头……痛煞我了……」

白少云以「传音入密」说道:「丁兄,看情形是姓简的帐房下的毒了。」

丁天仁想到方才中年汉子把存捂递给灰衲和尚,大概在存摺上下了毒,不禁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白少云又道:「他下毒一定有目的了。」

丁天仁道:「我们看下去再说。」

中年汉子道:「住持可有止痛的药物?」

「没……有。」灰衲和尚依然弯腰哼道:「你你……快……出去……」

中年汉子踟蹰的道:「在下出去了,住持怎么办?」

灰衲和尚急道:「你在……这里,就就……没人……送……药……来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看来不是中年汉子下的毒,为什么中年汉子在这里,就没人送药来了呢?」

中年汉子并没有走,左手一摊,说道:「在下这里有一颗止痛丹,住持要不要试试?」

灰衲和尚依然双手抱头,但已痛得满头大汗,闻言倏地直起腰来,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睛;朝中年汉子手上望去。一眼看到他手掌心托着一颗绿豆大色呈墨绿的药丸,正是自己头痛欲裂时有人送来的药丸一般无二,一时如获至宝,忍痛道:「就是这种药丸」。

急忙伸出左手颤抖着一下把药丸取过,纳入口中,一面颤声问道:「这药丸你……你从那里来的?」

中年汉子收回手去,微哂道:「自然是任大总管交给在下的了,今晚子夜,是住持十天眼药之期,所以交由在下送来。」

这颗药丸真还灵效如神,药到病除,灰衲和尚在这一瞬间,霍然而愈,欣然起立,双手合十,说道:「简先生原来是任大总管的人,贫衲真是失敬了,你快请坐。」

中年汉子也不客气,泰然坐下,这回和方才大不相同,方才的卑躬模样,已经不复可见。一手托着下巴,缓缓说道:「有一点希望住持明白,任大总管能够让你登上住持宝座,也可以让你从住持的宝座上摔下来,能够使你头痛立时就好,也可以使你脑袋痛得四分五裂。」

丁天仁听得一怔,付道:这灰衲和尚原来不是者当家智圆,他能当上住持,竟然会是任大总管的力量,这任大总管不知是谁?

灰衲和尚也怔得一怔,连忙双手合十惶恐的道:「是,是,小僧明白,任大总管的恩德,小僧报答不尽,任大总管有什么指示,小僧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中年汉子点头道:「这样就好办,在下是庙里的管帐,长年都在庙里,今后有什么事,住持不妨和在下商量商量。」这就是说,他是任大总管驻观音阁的代表了。

「一定,一定。」灰衲和尚连连合十,欣然道:「这真是太好了,有简先生在这里,小僧正好随时可以讨教。」

中年汉子站起身道:「在下告退。」

灰衲和尚慌忙站起,躬身道:「小僧恭送简先生。」

中年汉子回身道:「住持不用客气,在下身份不宜洩漏,以后在人前千万不可如此。」

灰衲和尚连声应「是」,躬身道:「小僧自当谨记。」

他话声二落,直起腰来,不过眨眼间事,那里还有简先生的影子,心头暗暗一惊,付道:这简先生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在庙里管了五年帐,自己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禅房中的简帐房一下失去踪影、丁天仁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影。丁天仁的反应也不慢,倏地转过身法,简帐房中年汉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心头不由大吃一惊,暗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简帐房不待丁天仁开口,忽然朝他笑了笑,左手抬处,捏了个雷诀,连点三点。白少云直到此时才发觉,一个旋身,就闪到中年汉子右侧,手握剑柄正待拔剑。

丁天仁看得又是一怔,急忙以「传音入密」朝白少云道:「云兄且慢。」

拔剑必然有声,就会惊动禅房中的住持。白少云不明白丁天仁何以要自己不用拔剑,自然要回头望去。

丁天仁刚朝白少云说道:「云兄且慢。」

简帐房已经回身走去,耳中听到对方「传音入密」说了句:「随我来。」

丁天仁就朝自少云打了个手势,急步跟了上去。

白少云看得惊疑不已,也以「传音入密」问道:「丁兄,他是什么人?」

丁天仁回头道:「我们且跟他去,看他怎么说法?」

出了小有花木的院子,循着石板路,来至一排矮瓦房前面,简帐房右手抱着两大本帐册,左手朝左右连点了几点,才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放下帐册,打着火石,点起油灯,才朝两人笑了笑道:「你们且请稍坐,我去把钱、王二人叫来。」

不待二人开口,身形一闪,就已掠出门去。这间房乃是简帐房的卧室,房中除了一张木床,一张帐桌和两把木椅,就别无一物。

丁天仁在他木椅上坐下,说道:「云兄请坐。」

白少云道:「丁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等他把钱兄、王兄叫来了,自然就会分晓了。」

白少云果然跟着坐下,说道:「好吧。」

不过一会工夫,简帐房已领着金少泉、王小七二人进来,回头道:「这里只有两把椅,你们只有在床铺上坐了。」

接着含笑道:「左右房里的人,都已被我点了睡,不用顾忌有人听到我们说话了。」

他在推门之前,曾朝左右点了几点。金少泉疑惑的问道:「尊驾究是何人?」

简帐房笑了笑道:「这里的帐房,叫简子兴,现在我就是简子兴,至于我究竟是谁,你们问丁小兄弟就好。」

金少泉三人不觉都朝丁天仁望来,丁天仁含笑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错,他该是石老哥哥了。」

石破衣曾经朝他说过:「记着,此后你不论遇上什么人,左手捏雷诀向你连点三下的,就是老朽了。」

金少泉、自少云不由同时惊咦出声:「你老真是石老前辈。」

简帐房耸耸肩道:「如假包换。」

王小七道:「二叔,你老真把我们瞒得好紧。」

丁天仁道:「你老把我们叫来,一定有什么指示了。」

二人依言在床沿上坐下,白少云起身,和二人坐到一起,一面说道:「你老也坐下来再说。」

简帐房就在让出来的木椅上坐下,说道:「川西失踪的武林人物,如今总算有了眉目,但幕后主持的人,至今还查不出来……」

丁天仁道:「他们幕后,好像是一个叫教主的人,我在昨天曾遇上一个叫温如春的,是岭南温家的后人,他就口称奉教主之命,来请桂花庵主的」。

简帐房道:「不错,但在川西主持劫人计划的却是一个叫任大总管,嘻嘻,小兄弟,你当这任大总管是谁?」

丁天仁道:「江湖上人,小弟认识的不多,不知道他是谁?」

简帐房笑道:「但这人你一定认识。」

丁天仁奇道:「那会是谁?」

简帐房笑道:「你再想想,认识的人中有几个姓任的。」

丁天仁不觉一怔,他认识的人中,姓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乐山山庄总管任贵,难道「任大总管」会是任贵?心中想着,一面迟疑的道:「任大总管会是乐山山庄的任总管?」

「嘻嘻。」简帐房笑道:「就是他,你没想到吧?」

丁天仁问道:「那么擎天手金赞臣……」

简帐房道:「目前还不大清楚,金赞臣是被劫持了?还是幕后主使的人?」

白少云道:「石前辈……」

简帐房没待他说下去,抢道:「你们不用多问,还是听我来说,这个神秘组织,劫持了川西多位武林同道,都是由任贵所策划主持的,他的巢叫做西庄,就是大路北首的那座大庄院。」

丁天仁问道,「那么温如春呢?」

简帐房道:「目前还不清楚,所以要等你们来了,才能办事。」

金少泉道:「石前辈想必有成竹了。」

简帐房笑了笑,竖起三个指头,晃了晃,才道:「咱们目前要走的是三步棋,第一步叫做你来我往,第二步化敌为友,第三步深入浅出,这三步棋,就要你们几个去做了。」

王小七问道:「二叔,什么叫做你来我往?」

简帐房耸耸肩笑道:「这是一句成语,其实应该是你往我来。」

王小七道:「我还是不懂。」

简帐房道:「你往我来,就是咱们逐步把对方的人换下来,目前先由白少云来扮简帐房,这里是他们对外的咽喉,这个职务非常重要,而且更须机智过人,方能适应。」

白少云道:「石前辈不是当得好好的吗?」

简帐房道:「假道士事情多得很,那能一天到晚待在这里?」

接着又道:「目前咱们是两面作战,一面要对付这个神秘组织,一面又要对付武林联盟,所以我假道士和老醉鬼分头行事,他负责武林联盟,我负责这里。」

说到这里,朝丁天仁笑了笑道:「好在你是他们的人,咱们不妨稍作运用,就可利用武林联盟的人力,来对付西庄,是为上策。」

丁天仁道:「老哥哥要我怎么做呢?」

简帐房道:「你手下不是每晚都要飞鸽传书向欧阳生报告吗?就把这里的情形全盘报上去,看他有如何指示,再作道理。」

金少泉问道:「那么我们的三步棋呢?」

简帐房道:「不防同时并进,并不相悖。」

一面朝丁天仁道:「你快回去,立即以飞鸽传书向欧阳生请示,务必得到他的回音,我自会和你联络,没有我的消息,不可再到这里来。」

丁天仁点点头,立即站起身,别过众人,纵身掠上围墙,正待长身掠起,耳中隐隐听到前进传来一阵叱喝之声。心中不禁一动,忍不住点足飞起,宛如夜鸟凌空,朝前进投去。落到殿西侧屋脊暗处,定睛一瞧,只见八名灰衲僧人八支禅杖宛如网罟一般,围着一人动手,被围的那人一支长剑护住全身,几乎已无还手之力。石阶上还有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的灰袖僧人,一手持着念珠似在督战。

丁天仁目光这一瞧,不由大吃一惊,你道那个被围在中间的是谁?他竟然是化名方虹的红儿。

「她准是暗中跟着自己来的。」

此刻红儿已经十分危急,一时无暇多想,双足一点,人化一道长虹,快若闪电,一下冲入八支禅杖织成的一片杖影之中,双手一分,格开两支禅杖,左手一把抓住红儿胳臂,口中低喝一声:「贤弟快走。」

双足顿处,带着红儿凌空飞起。红儿在八支禅杖交攻之下,正感手忙脚乱,耳中听到大哥的喝声,心头一喜,陡觉一股大力带着自己凌空飞起,要待张口叫出「大哥」来,但觉强风扑面,逼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直到奔出十几里路,城墙已在眼前,丁天仁才行站停,放开手道:「贤弟可是跟着我出来的?如果落到人家手里,我都不知道,你说,这有多危险?」

红儿双手理着被风吹乱的秀发,胀红着脸道:「大哥,我……下次不敢了。」

丁天仁看她盈盈欲涕的模样,不忍再责备她,温言道:「好了,我们快回去罢。」

「大哥不生我的气了?」

丁天仁道:「是大哥不好,下次我会告诉你,免得你……」

红儿仰首问道:「大哥,你到观音阁是做什么去的?」

丁天仁道:「此事一时也说不清,时间不早了,快回客店吧。」

回到客店,两人各自从后窗回入房中,丁天仁立即开门出去、走到纪效祖门口,用手指轻轻叩了三下。纪效祖起身开启房门,丁天仁一脚跨了进去。

纪效祖迅快掩上房门,问道:「三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丁天仁含笑道:「这时候已经三更天了,没事会急着找你?」

纪效祖应了声:「是。」

丁天仁道:「我刚从观音阁回来,已经查到川西许多武林人物失踪,是由一个叫任总管的人主持,他们巢就在观音阁北首一座叫西庄的庄院之中,该如何进行,你立即以飞鸽向副总护法请示。」

纪效祖应了声「是」,忽然望着丁天仁迟疑道:「飞鸽传书之事,副总护法交代不能让三公子知道的,这样报告上去不好吧?」

他服过「迷信丹」,自然一心向着丁天仁了。丁天仁笑道:「不要紧,你和我在一起,自然听我说的了,此事十分重大,不等候副总护法的指示,我也作不了主,你快发吧。」

纪效祖答应一声,立即写好报告,给丁天仁过目,就打开后窗,把信鸽送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丁天仁刚盥洗完毕,纪效祖就匆勿走入,回身掩上房门,口中说道:「三公子早。」

「早。」丁天仁问道:「可是副总护法已有指示来了?」

纪效祖笑道:「三公子猜得真准,属下今晨接到飞鸽传书,请三公子过目。」

他把一个小纸卷递上,丁天仁伸手接过,打开纸卷,只见上面只有一行十个细字,那是:「上已派员支援,即日可到。」

丁天仁攒攒眉,把字条递了过去,说道:「这纸条上只说派员支援,不知来的会是什么人?」

纪效祖也看了字条,抬头道:「大概事关机密,怕信鸽落到敌人手中,所以没有明说,既然即日可到,等他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丁天仁点点头,心中暗暗作难:武林联盟规模一定相当庞大,王绍三是盟主门下三弟子,所有高手,他自然全都认识,但自己认识的人,却是不多,派来支援自己的人,定是机智过人的老江湖,自己稍一不慎,就会露出马脚来了,最难的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不知要如何说才好?

心中想着,一面沉吟道:「话是不错,但我临行之时,副总护法并没有特别指示,和联络暗号,就是见了面,如何辨别真伪呢?」

刚说到这里,只听门上起了剥啄之声,红儿叫道:「大哥,你起床了吗?」

丁天仁道:「我起来了,你进来好了。」

红儿推门走入,纪效祖欠欠身道:「方公子早。」

红儿目光一溜,问道:「大哥和纪兄在商量事情,我方便吗?」

丁天仁含笑道:「没有什么,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店伙给三人送来早餐,三人用过之后,丁天仁站起身道。「走,」我们上茶楼喝茶去。」

红儿道:「大哥怎么想去喝茶呢?」

丁天仁道:「住在客店里,反正没事可做,上茶楼去坐坐,正好可以消磨时间。」

大竹城里只有一家茶楼,叫做陆羽春,就开设在大街上,就因为城里只有这么一家,所以生意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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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釜底抽薪 出其不意进敌营

陆羽春是一幢两层楼三开间门面的临街房屋,楼下是大众茶座,价钱便宜,茶客以贩夫走卒较多,人声嘈杂,空气也恶浊得多;楼上雅座,价钱较贵,茶客自然也高贵得多,环境也幽静多了,天下茶楼,大抵如此。

丁天仁三人登上楼梯,茶博士就迎着欠欠身道:「公子爷一共是三位,请随小的来。」

他把三人领到一张空桌上,一面陪笑道:「这一桌还可以吧?」

临窗的一排桌子,早已坐满了人,这是第二排的中间,黄漆的八仙桌,光可鉴人,四周放着八把椅子。丁天仁点点头,三人各自坐了一面。茶博士问过喝什么茶叶,便自退去。

丁天仁朝四周略为打量了一眼,这时时间还早,大概只有三四成座头,而且都是些老主顾,有的是和老友论茗谈天,闲话桑麻,有的一局棋枰,落子丁丁,还有站在旁边观棋的,指指点点在作参谋。大凡是观棋的人,要做到棋旁不语的真君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茶博士给三人沏了一壶茶,纪效祖取起茶壶,斟了三盅茶。丁天仁端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就在此时,从楼梯走上一个人来,这人不过二十出头,身穿蓝色长袍,头戴缎帽,中间镶一块羊脂白玉,生得脸如傅粉,唇若涂朱,还有两道修长的眉毛,一双点漆般的眼睛神光清朗,称得上是美男子,只是个子瘦小了些。如今正是隆冬;他手上却拿着一把朱竹金漆摺扇,这个样子,一看就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而且还是一位读书相公。

因为只有文人,才扇不释手的。那蓝袍相公上得楼梯,茶博士自然很快迎了上去,陪笑道:「公子爷只有一位吗?请到那边坐。」

他正待把那蓝袍相公领到空桌上去。

「不用。」蓝袍相公冷声道:「我是找人来的。」

他一双眼神缓缓从一般茶客脸上扫过,一下落到丁天仁那一桌上,脸上才有了喜色,举步走了过来。丁天仁看他朝自己这桌走来,不觉朝他微微点头。

蓝袍相公走到他面前,脚下忽然一停,含笑道:「三弟果然在这里。」

丁天仁听他叫自己「三弟」,心中不禁一动,连忙站起身,抱抱拳道:「你……」

蓝袍相公不待他说下去,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三师弟,我是你二师姐呀,不过我穿了男装,你叫我二哥好了。」

丁天仁听他说是自己的二师姐,心想「不知她叫什么名字?」一面连忙接着道:「二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不早些通知我呢?」

蓝袍相公浅栈一笑道:「我是临时决定的,方才到客店里去找你,说你不在,才姑且上茶楼来看看的。」

丁天仁道:「二哥快请坐下来,怎么老站着说话。」

蓝袍相公在对面空位上坐下,纪效祖给他斟了一盅茶。蓝袍相公低笑道:「三弟脸上差幸没有易容,如果易了容,就找不到了。」一面右手一抬,问道:「这两位是……」

丁天仁忙遣:「二哥,我给你介绍,他是我义弟方虹,他是红穗堂的香主纪效祖。」

一面又朝红儿、纪效沮二人道:「他是我二哥。」

他不知道二哥叫什么名字,只好不说了。

蓝袍相公深深的看了红儿一眼,含笑道:「你是三弟的义弟,自然也是我的义弟了。」

红儿心中暗暗啐了一口、忖道:这人油嘴滑舌,不像是好东西。她知道丁天仁并没有「二哥」,他如今改扮成王绍三,那么此人准是王绍三的二师兄了,只好敷衍叫了声:「二哥。」

丁天仁回头问道:「二哥远来,不知可曾听到什么?」

蓝袍相公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没有呀,三弟可曾听到什么了?」

丁天仁道:「二哥请用茶,回头到客店里再作详谈。」

茶楼酒肆,份子复杂,自然不好多说了。蓝袍相公点头道:「三弟说得是,喝茶。」

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偏着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红儿一眼,脸上微有笑意。丁天仁坐在他对面,自然看到了,心头不由一动,暗道:「红儿女扮男装,大概给她看出来了,自己心里可得先有个准备才好,最伤脑筋的是自己不但不知她叫什么名字,连她底细都一无所知……」

因此他不敢和她多说话,纪效祖只是一名香主,有二公子、三公子在座,他自然不敢嘴。红儿因大哥没有说话,她也不说话了,四个人只是各自喝着茶,沉寂了好一会。丁天仁心里又不禁有些焦急,这样谁都不说话,岂不是太生疏了,但一时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这时楼梯上又走上一个人来。

这人又瘦又高,年在七旬上下,身穿半截黄衫,从膝盖以下,赤露着一双骨瘦如柴的小腿,足穿麻缕织成的草鞋,看去好像田埂间的草扎人一般。他敢情是喝醉了酒,满脸通红,醉醺醺的冲上楼来,一下就在一张空桌上双手按着桌面,大马金刀的坐下。

口中洪声叫道:「夥计,给老夫沏上乌龙茶来,要快。」

他目光一下转到蓝袍相公身上,忽然怪笑一声道:「小伙子,昨晚跟踪老夫来的,就是你吧?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他声如夜枭,这声怪笑,更是刺耳的难听,话声甫落,突然伸手朝蓝袍相公凌空招了招手。蓝袍相公坐着的人,突觉一股极大的吸力,把自己坐着的人,凭空拉了起来。不,这股吸力把自己朝他拉了过去,心头大吃一惊,急忙运起全身功力,沉气站桩。但终究功力相差悬殊,纵然双足站桩,还是被硬生生的朝前拉了过去。

这一情形,丁天仁也立即发觉了,口中大喝一声,双手迅快的互摩了下,就挥手一掌,朝两人中间斜劈过去。这一下使的正是磨剑老人传他的「剑掌」,试想一道可以削得断刀剑的掌风,可见它有如何锋利了,但听嘶燃有声,立即把黄衫老人招手发出的一股强大吸力从中截断。

被硬生生朝前拉去的蓝袍相公顿觉身上一松,吸力顿解,他已经使出全力,胀红了脸,这时轻轻吁了口气,说道:「三弟,真谢谢你。」

黄衫老人听到一声大喝,接着吸力突然被一道锋利掌风截断,先前还以为遇上什么高手,那知目光一注,才看清出手的竟然只是一个弱冠少年,一时不由蓦地一楞!星宿海独门神功「吸星手」,数十年来无人能破,此子小小年纪,居然一掌就截断自己绵绵不绝的吸力,莫非是自己仇人门下不成?心念闪电一动,人已随着站起,举步朝丁天仁走来,口中沉声道:「小子,说,你是什么人门下?」

丁天仁还没答话,蓝袍相公满脸怒容,叱道:「你是什么人?无缘无故骤然出手,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是谁?你们没听师长说过?」

黄衫老者怪笑道:「好,老夫告诉你们,老夫就是人称瘦天王的宿无忌,现在该你们说了,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两人叫什么名字,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何人门下这一句,因为了天仁一掌破了他的「吸星手」,所以必须知道两人的师傅是谁?蓝袍相公微哂道:「这倒巧得很,你叫宿无忌,我叫宓无忌,咱们同名不同姓,只有一字之差。」

他一指了天仁又道:「他是我义弟王绍三,至于我们师门,那就无可奉告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她叫宓无忌,不知是不是真名?宿无忌一双细目迸出两缕芒,打量着两人,嘿然道:「你们不肯说出师门来历,老夫一样可以看得出来。」

宓无忌冷哼一声,振腕一指朝他左手掌心点去。丁天仁眼看她使的是「天绝指」,也立即振腕发指,朝他右手掌心点去。「天绝指」发指无声,不带丝毫劲风,但宿无忌是何等人物,你们堪堪发指,他目光如炬,早就看出来了。

双手化抓为拍,朝左右一分,拨开两缕指风,口中怪笑一声道:「天绝指,你们两个居然会是天绝子的传人,好,好,老夫瞧在天绝子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坐下喝茶吧!」

话声中,一面把面前三壶茶倒在三只饭碗里;一口气把滚烫的三碗茶喝了下去。宓无忌看他自找台阶,也不好再说,总究瘦天王宿无忌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功力之高,胜过自己两人甚多,这就回头道:「三弟,咱们该走了。」

回到客店,宓无忌另在丁天仁隔壁开了一个房间,店伙送来茶水,宓无忌要丁天仁进入房中,就掩上房门。丁天仁不觉脸上一热,低低的叫了声:「二师姐。」

宓无忌一双秋波盯着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叫我二哥就好。」接着抬了下手,说道:「三弟,请坐呀,我们有许多话要说呢!」

丁天仁依言在一张木椅上坐下,宓无忌把一张椅子移到他对面才行坐下,低声问道:「三弟,你查到了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了天仁把此行经过、略为整理了下,就从遇上文如春说起,一直说到昨晚夜探观音阁,听到简帐房和住持道通的谈后,才知还有一个西庄,由一个叫任大总管的人主持,大概说了一遍。宓无忌一直在凝神细听,一双明亮的目光也一直盯在丁天仁的脸上,除了不时的颔首,一直没有说话。

直等丁天仁说完,才低声笑道:「前面一段,我已经听副总护法说过了,昨晚又接到副总护法的指示,要我连夜赶来,和你见面,并且要你伺机去接掌西庄,我还在纳罕呢,不知西庄是什么所在?经你这一说,我才明白副总护法的意思。」

两人面对面促膝低语,从宓无忌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和说话时口脂微度,坐在她对面的丁天仁真有如入芝兰之室的感受,闻言愕然道:「副总护法是什么意思呢?」

宓无忌笑了笑问道:「你想想看,他为什么派我前来呢?」

丁天仁道:「小弟愚鲁,还请二哥明说。」

宓无忌咬着下唇,看了他一眼,才道:「我不是说了,副总护法要你伺机去接掌西庄吗?」

丁天仁点头道:「是。」

密无忌嗤的轻笑道:「这就是了,西庄可不是咱们的地盘,副总护法派你去接管,你就可以三公子的身份去接管。」

丁天仁又应了声:「是。」

宓无忌娇笑一声道:「所以要我来协助你了,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没有我,你如何混得进去?」

丁天仁心里还是不明白,但又不好多问,就只好点了点头。

宓无忌接着又道:「师傅不是要我跟三手真人学易容术吗,副总护法的意思,大概就是要我给你易成西庄任大总管,才能堂而皇之的接管西庄呀。」

丁天仁矍然道:「小弟忘了二师姐擅易容了。」

宓无忌笑道:「你呀,出山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们只是同门而已,自然早就把二师姐忘了。」

这话丁天仁不好回答,宓无忌笑了笑又道:「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对了,你这义弟方虹为人如何?你们如何认识的?」

他不待丁天仁开口,接着神秘一笑,又道:「三弟,我学的是易容术,什么人也瞒不过我的眼睛,她是女孩子对不?三弟的情人?晤,你眼光不错!」

丁天仁脸上一红,忙道:「二哥误会了。」

宓无忌道:「我那里误会了?」

丁天仁道:「不瞒二哥说,她是咱们护法温九姑的徒弟红儿,温九姑中毒逃走,是我救红儿出来的,她一时找不到师傅,就暂且和我走在一起,因路上不便,才改穿男装,化名方虹,说是我的义弟,如此而已!」

宓无忌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只是如此而已?」

丁天仁道:「小弟怎敢欺骗二哥?」

宓无忌轻笑一声道:「看你连脸都红了。」

丁天仁问道:「二哥,对西庄之事,我们该如何办呢?」

宓无忌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才道:「这件事以你为主,你有什么腹案没有?」

丁天仁道:「副总护法既有指令,要小弟去充任那个任大总管,只好随机应变,到了那里再说,二哥如果有什么好主意,何妨说出来听听?」

「哈,三弟果然高明,本来我问你的,现在变成你问我了。」

宓无忌续道:「我说过,此行以你为主,我那有什么好主意?不过你说得也对,我们本不知道对方一点虚实,自然谈不上事先有周祥的计划,那只好用随机应变这四个字了。」

丁天仁欣然道:「二哥同意小弟的意见?」

宓无忌道:「只是有一点,必须先让我见见这位任大总管才好。」

丁天仁道:「我也没有见过他,今晚我们早些去,就可以见到他了。」

宓无忌道:「最早也要二更才行,西庄一定有许多高手,绝不能打草惊蛇。」

丁天仁刚回到自己房中,门上就起了叩门之声,过去拉开房门,只见店伙一手提着一壶水,连连躬身道:「小的是给客官冲水来的。」左手握拳连点了三点。

丁天仁看得方自一怔,心想:这夥计会是石老哥哥!这时耳边响起石破衣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们商量的结果我都听到了,今晚二更,你只管去办你们的事,不论发生什么事故,你都不用管。」

他冲好茶水,话也正好说完,回身往外走。丁天仁还想再问,刚以「传音入密」叫了声:「老哥哥……」石破衣已经走在廊上,但他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这二师姐可不简单,你得小心应付。」

二更时分,丁天仁从后窗穿出,刚阖上窗户,突觉身后疾风飒然,急忙转过身去,只见宓无忌手持摺扇,依然青衫飘忽,站在夜风之中,一双星目闪着星星般光采!心中暗道:她有这份轻功,可见身手极高了。一面低声道:「二哥来得好快。」

宓无忌轻声道:「我一直在后窗等着,看你出来了,才出来的。」

丁天仁抬抬手道:「二哥请。」

宓无忌嫣然一笑道:「你是主帅,应该你走在前面,何况我还是第一次,路径不熟,你不用和我客气了。」

丁天仁抱拳道:「如此小弟有僭。」

口中说着,人已腾身掠起,但因不知宓无忌轻功如何?只敢使出三成功力来,回头看去,宓无忌纵掠起落,紧随自己身后,虽没落后,但也差不多了。片刻工夫,就已抵达观音阁。他们是循着大路来的,大路横贯东西,观音阁在大路南首,相差还有一两里路。西庄却在大路北首,有一条宽阔的沙砾道路,足可容得两辆马车并驰,两边种着参天古松。,轻风徐来,吟声细细。

丁天仁在快要奔近之际,就已收住身形,俯身从地上抓了一把沙石,等宓无忌奔近,回身说道:「二哥,前面左首那条道路,就是通往西庄的路了。」

宓无忌点头道:「两边松树茂密,我想他们不会没有暗桩,我们要小心些才好。」

丁夭仁道:「小弟省得。」

他依然走在前面,两人舍了大路,朝北首一条路上走去。这条路两边都有参天老松,枝叶茂盛,走在路上,只要你靠边行走,在夜色之下,就很难发现,但反过来说,如果有人躲在树上,暗中监视,你也很难发现他。

丁天仁走在前面,他如今功力深,耳目何等敏锐,十丈之内,只要有人潜伏,那想瞒得过他!右手微抬,弹出一颗碎石丝毫不露形迹,就可把数丈外的暗桩一一制住。宓无忌跟在他身后,目光左右打量,全神戒备,右手紧握着折扇,准备随时出手,但走了两三里路,始终不见一点动静。

心中暗暗感到疑惑:这条路通往西庄,不可能没有布置暗桩,如是对方有意放自己二人通行无阻,那么准是另有埋伏了。她这样一想,就越发小心翼翼,耳目并用,凝神搜索。要知她究是女孩儿家,心思细密,眼看丁天仁从容的走在前面:神态潇洒,丝毫看不出他有紧张戒备之状。

但每隔一段路,就见他右肩微侧,随着右手似乎轻微抬动,先前并不在意,但时间稍长,不禁引起她的注意。这才发现丁天仁每次右肩微侧之际,耳中依稀听到一丝极细的破空之声飞出去。这声音若非早就注意着他,用心谛听,极难听得到。

宓无忌樱唇轻轻抿了下,心中不禁有了笑意,只是没有说穿,默默的走着。这条道路,足有**里光景,一直通到二座庄院的左首。庄院里面有一片广场,围着高大的砖墙,看去极为气派,但看不清墙内情形。

丁天仁朝宓无忌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朝庄院左首绕去,宓无忌让他走在前面,反正由他去开路,自己只需暗中留神戒备就好。庄院中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戒备,两人飞越围墙,闪入左首一条长廊,只看到前面石阶上站着两个人,那自然是值夜的庄丁,但相距已有七八丈远,看到的只是背影而已。

芯无忌悄声道:「三弟,你知道姓任的在那里?」

丁天仁道:「不知道,我们从前进找进去,总会找到的。」

宓无忌轻轻攒了下眉,说道:「这样会惊动其他的人。」

丁天仁道:「咱们只要小心些,万一遇上人,都把他们制住了就是。」

宓无忌心想:你好大的口气,西庄不乏能手,你真能一一把他们制住,干嘛还要夜晚才来探庄。一面忙道:「这样不行,我们还是找个人问问,就不用到处乱闯了。」

丁天仁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过去。」

西庄共有五进房屋,一排九间,除了正屋,还有不少房舍,光是第一进,就院落重重,覆盖极广。两人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前面转角上,站着一名持刀的庄丁。

宓无忌低声道:「快制住他。」

「不用。」丁天仁回头笑了笑,就从容迎着庄丁走去。

那庄丁骤见二人,方是一怔,正待喝间,丁天仁已经开口了:「这位管家,咱们是上面来的,有事要见任总管,他住在那里?」

那庄丁眼看两人年纪不大,都穿着长衫,不像夜行人,尤其听说是上面来的,他虽然不知上面是什么人,但准是总管的上面了。一时那敢怠慢,连忙抱拳道:「总管住在第二进,小的这就去通报管事……」

丁天仁摇手道:「不用,咱们有机密大事要见任总管,不能让很多人知道,就由你领我们去好了,任总管绝不会责怪你的,还不快在前面领路。」

那庄丁听他这么说了,只得应了声「是」,躬身道:「二位那就请随小的来。」

他领着二人转出长廊,来至一处腰门,伸手在门上叩了两下,木门启处,里面有两名持刀壮汉,看到庄丁身后跟着两人,正待问话。

丁天仁冷声道:「我们是上面派来的,要见任总管。」一面朝庄丁吩咐道:「你只管走在前面领路。」

一面在说话之时,早已出手点了两名壮汉的道。进入腰门,走在最后的宓无忌就回身掩上了木门,庄丁不敢多说,领着二人从走廊穿行过一重院落,路上自然又会遇上站岗的庄了,都由丁天仁答话,制住了道、一会工夫,来至一处小有花木之胜的一处院落,小天井北首一排三间房舍,只有右首一间窗榻中隐隐透出灯光。

庄丁走近门前,就脚下一停,回身道:「总管就住在这里,未奉呼唤,小的不敢进去,二位请吧!」

了天仁伸手点了他道,和宓无忌打了个手势,迅速越过小天井,掠上石阶,就朝右首有灯光的窗下掩去。这三楹房舍,中间是堂屋,敢情是大总管的起居室,右首一间正是他的卧室,布置相当美。这时临窗一张太师椅上,任大总管翘着二郎腿,手捧白银水烟袋,正在悠闲自得的吸着水菸。他,正是乐山山庄的总管任贵,一点不假。

丁天仁回头朝宓无忌低声道:「二哥,我们进去。」

宓无忌点点头,就朝中间堂屋走了进去。右首门口,挂着一道棉簾,宓无忌掀簾走入,口中叫道:「任大总管。」

丁天仁跟在她身后低笑道:「二哥,他已经被我制住了。」

宓无忌听得一怔,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手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丁天仁笑道:「我在窗下就给了他一指。」

宓无忌道:「那好,你快去掩上窗户,我们立时动手。」

丁天仁依言过去掩上窗户,宓无忌也很快的掩上房门,一面低声道:「你快坐下来,闭上眼睛,我好给你易容。」

丁天仁听得心里暗暗好笑,你的易容术,未必比我高明多少,当下就在一张椅子上端正坐下,依言闭上了眼睛,宓无忌从身边取出一个易容盒子,打开放在桌上,取起一个小瓶,旋开瓶塞,撕了一小块棉花沾着药水,在丁天仁脸上轻轻拭着。

一面说道:「这是第一道手续,必须先把脸上油垢拭乾净了,才能上易容药物。」

丁天仁心中暗道:幸好石老哥哥易的容,就是用洗容剂也拭抹不去的,不然就要露出原形来了。宓无忌纤纤玉手拿着棉花仔细的拭了一阵,一双秋波只是一霎不霎的盯在他脸上,心中也在暗暗咕着,他脸上并没经过易容,否则洗容药水怎会洗不去的呢?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他真是三师弟?心中想着,却也不好再拭下去,这就开始给他易容,好在有任贵坐在边上,有现成的样本,只要依祥葫芦,自然较为容易。

不过一会工夫,就低声道:「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来了。」

丁天仁睁开眼来,故意讶异的道:「这么快就易好了?」

宓无忌笑孜孜的递过一面小铜镜,说道:「你自己去看,像不像?」

丁天仁接过小铜镜,仔细的瞧了一阵,故意笑道:「二哥真是神乎其技,不过盏茶工夫,小弟就变成了任大总管,简直像极了。」

只要是人,谁不喜欢当面奉承?宓无忌收起盒子,斜睨着他,轻笑道:「三弟出来没有多少日子,几时把一张嘴也学甜了?」

一面从身边取出了一张面具,又道:「你快戴上,我们该问他话了。」

丁天仁接过面具,覆到脸上,然后用手掌轻轻贴匀。宓无忌道:「好了,你可以解开他的道了。」

丁天仁正待解开任贵道,突听有人轻轻叩着房门,响起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说道:「任总管,小婢给你送宵夜来了。」

丁天仁朝宓无忌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拔开门闩,一面学着任贵的声音说道:「进来,门没有闩。」

在他说话之时,宓无忌早已闪到户门左边,轻轻拨开了门闩。房门呀然开启,一个身穿浅绿衣裙的女子一手提着食盒款步跨进房门。这绿衣女子年约二十三四,长得眉目如画,甚是俏丽,但也十分机警,跨进房门,看到任总管一手拿着水烟袋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便已感觉到不对,不觉神色微变,正待退出。

宓无忌早已从旁闪出,一下抢到她身后,冷冷的道:「进去!」

绿衣女子急忙朝前跨出两步,倏地回过身去,这一转身,看到房门左首还有一个人,不觉望着宓无忌,吃惊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只是一个下人,给总管送宵夜来的。」

宓无忌道:「放心,我们不会难为你的。」振腕一指点过去。

绿衣女子身形一偏,让过指风,一面说道:「你们把总管怎么了?」

宓无忌看她居然避开自己一指,心中暗道:看不出这丫头身手居然不弱!右手又是一指点了过去,口中哼道:「你给我倒下去。」

绿衣女子身子再次一偏,放下食盒,冷笑道:「凭你刚才这两指,我真不敢相信任总管怎么会被你制住的?」

口中说着,双手乍发,扬起一片错落指影,朝宓无忌抢攻过来。她因总管房中发现了两个敌人,是以急欲夺门而出,出手居然十分劲急。

宓无忌心中不禁有气,暗暗哼道:「我不把你拿下,就不姓宓了。」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了丁天仁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哥,这丫头并不简单,最好和她多打上几招,也许可以看出她拳脚路数来。」

宓无忌心头暗道:是啊,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心念转动,双掌开阖,迎着对方攻出。两人这一动上手,一个是情急拚命,只希望逼开对方,夺门而出,一个是有意和她缠斗,想看看对方路数。因此四只纤手,忽拳、忽掌、忽指、忽时、忽攻、忽拒、忽拂、忽拍、忽踢、忽扫、忽闪、忽旋,两条人影,你进我退,宛如穿花蝴蝶,越打越快,几乎敌我难分。

宓无忌先前是听了丁天仁的话,要看看绿衣女子的拳脚路数,才和她缠斗的,那知打出十几个回合,才知自己轻估了她,对方一身武功,竟然和自己并无多让。有了这一发现,自然收起轻敌之念,指掌交击,加紧施为。这一来,对丁天仁倒是收获非浅,一来可以藉机看清宓无忌的拳掌路数,二来也可以看到绿衣女子的武功来历,自然要用心观看,心无旁骛。

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该你出手了,此女真正身份,极可能还在任贵之上,不可让她走脱。必要时只好让她服一颗迷信丹了。」

这是石破衣的声音。

丁天仁眼看宓无忌和绿衣女子已打出三十多招,兀是难分胜负,这就身形一晃,朝两人中间闪人,口中叫道:「二哥可以住手了。」

左手连弹,点了绿衣女子三处道。宓无忌正在欲罢不能,闻言后退了一步,不信的道:「三弟,你制住她了?」

丁天仁微微一笑道:「二哥是正面对敌,吸引她的注意,小弟是乘隙出手,攻其不备,才能一举得手了。」

宓无忌迅速掩上房门,气愤的道:「你说的不错,我看这丫头绝不是一般下人。」

丁天仁含笑道:「任贵虽是这里的大总管,但究非他们自己人,此女名义上只是一名丫头,实际极可能是他们上面派来监视他的。」

宓无忌听得暗暗点头,目视丁天仁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丁天仁望着她,沉吟道:「如果我们推想不错,那么此女关系重大,就算严刑逼供,我想她一定也不会说的,既不能杀,又不能放,实在棘手得很。」

宓无忌道:「就是咯,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才行。」

丁天仁一直盯着她没有说话,宓无忌脸上一红,嗔道:「你老是看着我作甚,怎么不说话呢?」

丁天仁道:「我在想……不如由二哥来改扮她……」

宓无忌道:「方才我也想过,只是我连她的情形一点也不知道。」

丁天仁道:「只有慢慢的来,过上几天,也就可以熟了。」宓无忌道:「那么这两个人呢?」

丁天仁道:「卧室后面还有一间贮藏室,先把他们放到后面去,只要找到温护法,她身边应该有迷信丹。」

宓无忌道:「你不是说温护法中毒逃走,目前那里去找她?」

丁天仁道:「所以我说过几天咯,大概有几天时间,总会有她的消息了。」

宓无忌道:「好吧,就只好这样了。」

她在椅上坐下,立即取出铜盒,一手拿着小铜镜,在自己脸上易起容来。丁天仁站在她身边,一霎不霎的仔细看着她易容,心中暗道:「石老哥哥说的不错,易容一道,虽然大同小异,但从手法看来,石老哥哥教的就比她细多了。」

水晶簾下看梳头,已经是够香艳了;但在灯下看美人易容,就更是香艳,丁天仁盯着她正看得入神!

宓无忌轻啐道:「三弟你……」

「啊。」丁天仁脸上一热,忙道:「小弟……从没见过易容,正想偷学一手呢!」

宓无忌迅快易好容,收起盒子,一面说道:「你想学?」

丁天仁道:「二哥肯教的话,小弟自然想学了。」

宓无忌道:「行走江湖,学会易容术,自然有很大的用处,我教你没问题,只是易容药物,我不会配制,只好等我回去找义父配好了再给你。」

丁天仁故作喜色,忙道:「多谢二哥。」

宓无忌站起身来,一手挟起绿衣女子,往里首一间行去。

第二十九章 真真假假 假作真来真亦假

一会工夫,她已经换上绿衣女子的衣裙,从里间走出,说道:「现在可以问话了,我就站在这里,装作道受制,然后你去解开姓任的道,要他从实说来。」

丁天仁问道:「他不肯说呢?」

「你这人。」宓无忌轻嗔道:「问话就要使点技巧,你不会动动脑筋?」

接着以「传音入密」说道:「只要如此如此,她如果是上面派来的人,绝不敢让她受到伤害,就会乖乖的说了。」

丁天仁喜道:「二哥这法子不错。」

宓无忌低声道:」那就开始了。」

丁天仁点点头,抬手先点了任贵的四肢道,然后解开他原先受制的道,任贵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丁天仁手中拿着宓无忌的折扇,站在任贵面前冷冷说道:「任大总管,你如果是识时务的,就该好好和我合作。」

任贵发现自己四肢受制,丝毫动弹不得,同时也看清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青衫中年汉子。正在向自己问话,离房门不远,站着呆若木**的青雯,心头暗暗吃惊,问道:「阁下是那一方的朋友?」

丁天仁微哂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回答我问你的话就好。」

任贵眨着眼睛,问道:「朋友要问什么?」

丁天仁道:「你是这里大总管,那么你们庄主是谁?」

任贵道:「且慢,在下可以先问朋友两句话吗?」

丁天仁冷声道:「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任贵道:「在下落在朋友手里,自然是朋友在问我了,但朋友要在下和你合作,有问必答,那就要朋友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在下认为值得,才会答你所问。」

丁天仁道:「好吧,你说说看,是那两个问题?」

任贵道:「第一、在下回答了朋友的话,朋友是否会放了在下?」

丁天仁道:「第二呢?」

任贵看了绿衣女子一眼,说道:「她只是一个下人,希望朋友先放了她。」

丁天仁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女子身份相当特殊,一个下人,他何用在此时提出先行释放她的话来?」

一面点头道:「我问完就走,自然不会难为你们,但你若有半句虚言,那就莫怪我出手无情。」

「一言为定。」任贵爽快的道:「朋友问吧,只是在下如果不知道的,那就真的不知了。」

丁天仁道:「我方才已经问过,你们庄主是谁?」

任贵苦笑道:「朋友第一句在下就答不上来了,这里庄主是谁,在下真的不知道。」

丁天仁哼道:「你身为大总管,连庄主是谁都会不知道,这话有谁能信?」

任贵苦笑道:「说出来确实没有人会相信,但这是事实,在下担任这里总管,不过三个月时间,从来没见过庄主一面,也没有人跟在下提起过庄主二字,朋友不信,在下也没话可说。」

丁天仁问道:「你也没去找过庄主?」

任贵道:「在下并没什么事要去找庄主的,真要有事,庄主会在左首那间房中的桌上留下字条,但那问房只是一间空屋。从没住人,就是全庄五进数十间房舍,在下也都去看过,并没庄主住的地方,可见庄主并没住在这里。」

了天仁道:「那么庄上有些什么人呢?」

任贵道:「庄上除了在下,还有三个管事,一个叫田进财,是管帐的,一个叫何祥生,是管庄丁的,一个叫李长发,是接待宾客的,此外就是些仆佣了。」

丁天仁道:「川西有许多武林同道,无故失踪,都是西庄所劫持的,可有此事?」

任贵道:「没有,真的没有,如果有这种事,在下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咱们庄上只有一个总管,三个管事,就是有通天本领,也是办不到的事,朋友如果是查究这件事来的,西庄虽有数十间房屋,在下可以领你朋友一间间的去看。」

丁天仁看他说话的神情,似乎不像有假,心中不禁有些动摇起来,问道:「任总管到这里来,不过三个月时间,那么三个月之前,在那里高就。」

任贵道:「在下从前是在乐山山庄擎天手金老爷子庄上担任总管的。」

丁天仁问道:「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任贵道:「在下跟随金老爷子,快二十年了,在四川地方上,不论官府或是黑白两道,差不多都有个认识,这里庄主是做大买卖的,有些地方,就要打通关节,所以就属意在下。在下年过半百,总不能当一辈子总管,当然希望有优厚待遇,积些钱,作为防老之用,就这样到这里来的。」

丁天仁眼看要问的全问完了,却问不出一点所以然来。这就点头道:「好,我相信你,现在我还要问问这丫头,你给我老实些,不论我问什么,她说什么,你都不许开口,否则我就杀了你。」

任贵忙道:「在下不说,不会口的。」

丁天仁倏地回过身去,左手朝绿衣女子身上一拂,右手摺扇同时轻轻敲落,他左手一拂是解开她先前受制的道,右手摺扇却是重新点了她两处道。这样她可开口说话,但身子依然动弹不得。这绿衣女子自然是宓无忌乔装的了,她道一松,忍不住睁开眼来,但她只是恶狠狠的看了丁天仁一眼,很快又闭上眼睛。

丁天仁并不理会,徐徐说道:「姑娘一身武功相当高明,我不相信你只是一个下人身份,你们任大总管都已说出来了,现在该由你说了。」

就在此时,宓无忌耳边响起任贵的声音,说道:「我没有说什么,你别上他的当。」

任贵可不知道眼前的绿衣女子是宓无忌乔装的,他正好趁丁天仁转身朝她问话之际,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话。绿衣女子只是不理不睬,没有作声,但却以「传音入密」把任贵说的话,告诉了丁天仁。

丁天仁又道:「我说的话,姑娘一定听到了,我要问的话,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不说的,我只是因你是个女子,不想出手无情而已,姑娘还是说出来的好。」

绿衣女子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开口,任贵又把刚才逼问的话,以「传音入密」一一告诉了她。宓无忌也把任贵说的话,再以「传音入密」告诉了丁天仁。

丁天仁望着她等了一会,微微攒了下眉道:「在下好言相劝,姑娘何苦如此倔强?」

绿衣女子还是没有作声,丁天仁右手摺扇轻轻在左手掌敲了一下,说道:「我耐心有限,姑娘到最后还是要说的,何苦一定要逼我出手呢?好,我从一数到十,你如果再不答话,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宓无忌和丁天仁说好了的,她自然不会开口,这样丁天仁才可以向绿衣女子下手。丁天仁从一数到十,等了一会,眼看绿衣女子还是一言不发,不觉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你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口中说着,右手摺扇在绿衣女子身前虚点了几点,他招扇还未收回,绿衣女子口中已经发出一声闷哼,一个娇躯也随着机伶一颤,但还是没有说话。这回丁天仁点的可是「五绝脉」,不过眨眼工夫,绿衣女子身躯由颤抖而痉挛,不仅花容失色,脸上黄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一口银牙也咬得格格作响。

任贵看得心惊跳,脸色大变,忍不住央求道:「朋……朋友,她……已经支持不住了。」

丁天仁冷笑道:「只要她答应从实招供,我立时可以解开她的道。」话声甫落,绿衣女子突然大叫一声,往地上倒去。

任贵急叫道:「朋友快解开她的道,这样会要了她的命。」

丁天仁道:「你急什么,她死不了的,我已经问了她多次,她不肯吐露只字,就让她受些活罪,落个终生残废,也是罪有应得。」

这句「落个终生残废」,听得任贵心头更是震惊,忙道:「朋友快解开她的道,你问在下也是一样。」

丁天仁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任大总管真是怜香惜玉,她是什么人?」

任贵俯首道:「不瞒朋友说,她叫青雯,是我的丫环,她若有不测,我……就无法向庄主交代了。」

丁天仁微哂道:「哦,他是你的……」

「不,不……」任贵道:「她只是在生活上伺候我,我……我哪敢有非份之想?」

宓无忌以「传音入密」说道:「三弟够了。」

丁天仁道:「好,我解开她道。」摺扇倏举,一下点了任贵三处道。

宓无忌从地上一跃而起,丁天仁道:「二哥,怎么不问下去呢?」

宓无忌道:「此人老好巨猾,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我们已从他口中,知道这个叫青雯的丫头,既是庄主派来的,知道的自然比他多了,所以还是问她的好。」

丁天仁道:「你要怎么问法?」

宓无忌朝他嫣然一笑,附着他耳朵低低说了几句,就转身往里首一间走去。丁天仁在她进去之后,迅速和任贵对换了衣衫,又从脸上揭下面具。宓无忌也在里首一间,换回了自己的衣衫,一手提着青雯走出,丁天仁立即提起任贵送到里间,回身走出,把面具和摺扇交给宓无忌,然后在太师椅上坐下。

宓无忌覆上面具,右手连拍带揉,解开青雯身上三处道,又以摺扇点了她四肢道。青雯昏乍解,就缓缓睁开眼来。

宓无忌沉声道:「青雯,西庄所作所为,任贵都已招了,现在就等你对质,咱们都是江湖人,你好好合作,我保证不动你一毫发,但如果有半句虚言,那就休怪我出手无情。」

说到这里,回手一掌朝任贵拍去,喝道:「任贵,你告诉她。」

任贵身子一阵抖索,尖声道:「我说,我说……」

他装出方才受过重刑,不但神情委顿,也己吓得心胆俱碎,忙道:「青……雯姑娘,对……对不起,我都说了,我……我实在受不住点了五绝脉的痛苦,我……劝你……他要问什么,就……就说什么……」

宓无忌摺扇及时敲落,又点了他道,喝道:「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青雯冷冷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宓无忌道:「你不用问我们是谁,你只要答我所问就好。」

青雯倔强的道:「我不回答呢?」

宓无忌淡淡一笑道:「你一定会说的。」

青雯看了任贵一眼,说道:「你要用刑?」

宓无忌看着她笑道:「方法多得很,你是姑娘家对不?人也长得很美,你不好好回答,我会……」我会什么?她没有说出来,差幸戴了面具,不然一张脸先红了。

青雯目中流露出惊惧神色,正因她手足都动弹不得,心头更怕,急道:「你……不能乱来……」

宓无忌道:「那要看你是否合作了?」

青雯心不甘,情不愿的问道:「你要问什么嘛?」

宓无忌问道:「你们庄主叫什么名字?」

青雯道:「庄主就是庄主,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宓无忌道:「你没听说过?也没问过吗?」

青雯道:「没有,这话有谁敢问?再说,你去问谁?」

宓无忌又道:「你总见过他咯?」

青雯道:「没有,庄主并没住在庄上,也从没到庄上来过,见过他的人很少,只怕总管都没见过,我怎么会见过他?」

宓无忌又道:「你一身武功很是不错,是跟什么人学的?」

青雯道:「我从小跟一个叫鄂婆婆学的。」

宓无忌道:「你是庄主赐给任贵的,名义上是丫环,其实却是他老婆,也负有监视他的任务,对不?」

青雯听得气黄了脸,愤愤的道:「这是任贵乱嚼舌,不错,我是鄂婆婆交代庄主之命。伺候任贵生活来的,谁是他的老婆了?不错,任贵色迷心窍,确有此心,只是我是庄主派来的,他不敢胡来,才保住我清白,我也并没有监视他的任务,这是他的胡乱推测。」

宓无忌心想:「听她口气,好像和任贵相处得并不融洽,只是任贵的一头热而已。」

一面问道:「他说你们庄主有什么指示,都是你转给他的,可有此事?」

青雯道:「庄主有什么指示,都放在左首一间的桌上,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这两间房都是我收拾的,每次都是我先发现,拿着去给任贵的,所以他怀疑是由我转交的了。」

宓无忌道:「那么川西失踪的武林同道呢?囚禁在那里?」

青雯诧异的道:「这里并没囚禁什么人呀?我来了三个月,从没听人说起过。」

宓无忌听得疑信参半,任贵说的和青雯说的差不多,难道失踪的人真的不在这里?接着问道:」你们庄主不住在这里,你知道他住在那里吗?」

青雯道:「不知道。」

宓无忌怒声道:「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三个月前,你是从那里来的?」

青雯道:「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派来伺候任贵生活,三个月前,我一直住在一所大宅庄里,谁都不准走出我们住的那一进一步,三个月前是一辆篷车送我到这里来的,你说我会知道些什么?」

宓无忌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青雯冷冷的道:「信不信由你。」

宓无忌挥手点了她两处道,丁天仁站起身,双手一摊,说道:「忙了半天,一点也没问出来。」

宓无忌朝他笑了笑,才道:「谁说没收获,至少我们知道这位庄主在另外一座大庄院里,有一个鄂婆婆的人替他训练了一批女子,这座西庄只是替他出面做生意的地方,也是他们的经济命脉,至于川西失踪的那些人,可能被囚禁在另一座大院里了。」

丁天仁道:「你相信他们两人说的是真话吗?」

宓无忌笑道:「虽然不完全真,但也差不多了,其余的事,就要我们逐步去查了。」

说完,一手提起青雯,又朝里间走去,换过衣服,俏生生的走出,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火面,放到桌上,笑道:「面还有点温,忙了大半夜,大总管就将就着用吧。」

转身往外走去,丁天仁叫道:「二哥……」

宓无忌低声道:「我要去了解一下环境,对了,方才被你制住道的人,你该去解开他们的道才是。」

了天仁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些人这时候早就没事了。」

宓无忌惊奇的道:「你这是什么手法?」

了天仁突然警觉自己一时说漏了嘴,他点手法,是师叔无能送给他的那本五行门「截经手法」,其中有一种是按十二时辰定时解,过了这个时辰、道自解。忙道:「小弟这定时解手法,是一位前辈教我的,过了这个时辰,道自解。」

他这话宓无忌有些相信,前些日子,他和好几位超级高手的护法在一起,自然会得到些好处,这就点头道:「你真幸运,出来没有多久,就得到这样的好处,好啦,我要出去了。」

正待返身,丁天仁又叫道:「二哥……」

宓无忌被他叫得粉脸蓦地一热,星眸斜脱,嗔道:「你怎么了?」

丁天仁道:「这两个人……」

宓无忌道,「暂时不用管他们,等我们稍稍了解庄中情形,再作打算。」

说完,开启房门,翩然行去。丁天仁看到桌上的一碗面,觉得确实有些饥饿,何况任贵每晚都有宵夜,今晚怎会一点也不吃,退回厨房去?这就端起面碗,吃了起来,这碗**火面,虽然有些凉了,但却甚是鲜美,吃完之后,把碗筷放回食盒之中。

一面想着,自己如今有着三重身份,本来改扮的是王绍三,如今又转扮任贵,今后的工作,可说复杂无比,稍有疏忽,就会暴露了身份。继而又想着,自己如何把金少泉、王小七、以及红儿、纪效祖等人都换进来,才有帮手。

还有,宓无忌好像对自己起了怀疑!此女心思细密,自己要好好加以防范才是,想到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办,也就解衣上床,浑然入睡。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间,被两声叩门之声惊醒,一下翻身坐起,问道:「是什么人?」

只听门外响起青雯的声音,自然是宓无忌学着青雯说话,说道:「总管起来了吗?」

丁天仁跨下床来,应道:「你进来好了。」

房门启处,青雯一脚跨入,含笑道:「总管早。」

她身后跟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小鬟,一手捧着一个铜面盆,跟踪走人,把面盆放到架上,欠身道:「总管可以洗脸了。」

宓无忌道:「小香,你把脸水放着就好,可以送早餐来了。」

小香答应一声,躬身退出,丁天仁匆匆盥洗完毕。

宓无忌轻声道:「今天早晨,我到后进和厨房去看了,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由此看来,这座庄院真的没有什么秘密了,你会不会弄错?」

丁天仁道:「小弟绝不会弄锗,也许是他们掩饰得太好了,我想我们两人如今是这里的主儿,只要稍加时日,还会查不出来?」

宓无忌道:「过两天,你要把方虹和纪效祖换进来了。」

丁天仁道:「那要把这里的人事都弄清楚了才是。」

正说之间,小香已经提着食盒走入,在小圆桌上放好两副碗筷,然后从食盒中取出一锅稀饭,四碟小菜和一笼蒸饺,接昔装好两碗稀饭,欠身道:「总管,宋姑娘请用早餐了。」

青雯原来姓宋,看情形她确是任贵的副手无疑,连一日三餐,都和任贵一起吃的,也由此前见任贵和她的供词;都在避重就轻,不肯说出实话来了。本来了天仁身上就有「迷信丹」,只要喂他们每人一粒,就会说出真话来,但难在自己现在是王绍三,温九姑绝不会把「迷信丹」轻易与人,何况宓无忌一直在自己身边,稍微不慎,就会露出形迹来了。

宓无忌已经在横头坐下,说道:「大总管,你在想什么心事呀,快坐下来吃早餐了。」

丁天仁轻哦道:「没有什么。」说着,就在椅上坐下,吃着早点。

小香不待吩咐,识趣的退了出去。宓无忌边吃边道:「我看这姓宋的丫头隐瞒了不少事情,我想还是把她换回来,才能从她身上着手。」

丁天仁道:「把她换回来?那么你呢?」

宓无忌笑道:「你忘了还有一个小香?」她放下筷子,朝门口叫道:「小香。」

小香立即应了声「唷」,急步趋入。宓无忌抬手一指点了她道,抱起她迅速往后间走去。

丁天仁道:「你吃了早点也不迟呀。」

「不行。」宓无忌回头道:「再迟就来不及了。」

不多一会,后间房门启处,小香抱着青雯走出,把她放到昨晚站立之处。

丁天仁道:「二哥,你到底要做什么,一会扮青雯,一会又扮小香,现在我该怎么做了?」

宓无忌改扮成小香,笑了笑道:「现在我先把早餐收了,你先醒来,装作解不开她受制道,多找几处,才拍开的,那时我就送早餐进来,就是这样了。」

丁天仁道:「我问她什么呢?」

宓无忌道:「不用问,如果她是上面派来的,昨晚发生的事,她一定会报上去,我会暗中住意她行动的。」

说完,匆匆收拾过早餐,放回食盒,提着往外走去。丁天仁不敢怠慢,走到青雯面前,举手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因她是个女子,不好在她前又拍又拿,只好转到她身后,连拍了几处道,依然无法解开,然后又在她腰间拍了几下。

这回总算拍对了,青雯眨动眼睛,叫道:「总管……」

丁天仁学着任贵口气说道:「真抱歉,我解了半天,才算解开,你快运气试试,是不是好了,再坐下来休息。」

青雯道:「我没事了,总管什么时候醒的,那两个人呢?」

丁天仁道:「我也刚刚醒过来,那两人早已走了。」

这时小香才提着食盒走人,躬身道:「总管、宋姑娘早。」

一面在小圆桌上摆好碗筷,从食盒中取出四碟小菜,一锅稀饭,欠身道:「总管、宋姑娘请用早餐了。」

丁天仁挥了下手,小香就悄悄退下。丁天仁在圆桌上首坐下,宋青雯跟着在横头落坐,双眉微拢,说道:「昨晚那两个人,武功极高,听他们口气,好像是追查川西失踪的人而来,不知是何来历?」

丁天仁恨恨的道:「这两个小子出手毒辣,差幸咱们没有吐露半点口风,他们眼看问不出什么来,才离去的,咱们目前虽然不知他们来历,但总会查得出来的。」

宋青雯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用过早餐,我们就得分头进行,总管负责追查他们行踪,务必逮住他们,我得立刻去禀报院主。」

丁天仁心中暗道:「宓无忌这一着棋下对了,这丫头果然是重要人物,不知她口中的院主是什么人,住在那里?」

一面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咱们就这么办。」

两人匆勿用过早点,宋青雯站起身道:「我走了。」匆匆跨出房门,门外是一间宽敞的堂屋,布置成客厅。一脚朝对面房间走去,启门而入,又很快的掩上房门。

站在阶下的小香,当然是宓无忌扮的,迅快走入,呶呶嘴,悄声道:「她进去了。」

丁天仁道:「她说禀报院主去的,由此看来,他们院主就住在左首房中了。」

宓无忌道:「我早晨进去看过,左首房中,只是一间空屋,并没人住。」

丁天仁道:「这就奇了。」

宓无忌道:「说不走另有通道,待会我再进去瞧瞧。」

丁天仁道:「你务必小心。」

宓无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点着头道:「我会小心的。」接着嫣然笑道:「就算被她瞧到,我会说是总管吩咐我进去瞧瞧,有没有庄主的指示,也可掩饰得过去。」

她一面说话,一面收拾早餐碗筷,提起食盒,正待往外行去。丁天仁道:「小香,你要外面当值的,去叫田进财进来」。

宓无忌娇声答应了一声,往外走去。

30-31

第三十章 露出马脚 癡情娇娃来相助

不多一会,门口响起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属下田进财来了。」

丁天仁道:「进来。」

「是。」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蓝布长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形赢瘦,但丁天仁却发现他双目神光充足,分明还有一身武功。这时,他已走近丁天仁面前,躬着身道:「属下田进财见过总管,不知总管传唤,有何指示?」

丁天仁抬了下手,说道:「坐。」

「是。」田进财恭敬的应着是,在边上一把椅子落坐。

丁天仁一手托着下巴,徐徐说道:「昨晚有两名身手极高的人了进来,企图不明,帐房里没有什么损失吧?」

田进财忙道:「没有,总管……」他望着丁天仁,没有再说下去。

丁天仁道:「本座没有看到,是小香被人制住了,还是青雯姑娘给她解的道,听她描述,来人大概三十来岁,旁的她也说不上来,我叫你来,就是要你小心些,但不必声张出去。」

田进财道:「总座放心,属下院子里,有八名护院,身手不弱,绝无问题。」

丁天仁轻哼一声道:「本座不是要你说绝无问题,凡是闯进你那院子里去的,必须把他拿下,你现在听懂我的意思了?」

田进财连声道:「属下懂,属下懂。」

丁天仁又道:「从现在起,咱们庄上全面戒备,任何一处发现敌踪,都会传出哨子,绝不容任何人走脱,好了,你出去吧。」

田进财站起身,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小香及时走入,丁天仁道:「你要他们叫何祥生、李长发前来。」

小香传出话去,过了一会,只听小香在阶前叫道:「回总管,何管事、李管事来了。」

丁天仁道:「进来。」

只见从门外走进两人,前面一个中等身材的壮汉,敢情是何祥生、后面一个身躯微胖的是李长发了。两人急步趋入,躬身道:「属下见过总管。」

了天仁左手一抬道:「坐。」

何祥生就在方才日进财坐过的那把椅子落坐,李长发跟着坐到他下首。丁天仁也把昨晚有两名夜行人闯入,制住小香,但意图不明的话,说了一遍。

何祥生惊然道:「总座没看到这两人吗?」

「没有。」丁天仁道:「本座还是今天早晨听青雯姑娘说的,所以把你们叫来,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要听你们意见」,本来是含有讯问之意,但这话听到何祥生的耳里,就变成总管对他有责难之意了。因为他管辖的是全庄庄丁,所有庄中一切巡逻、岗哨,都由他调度,昨晚有两名夜行人入侵,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在他来说,岂非有亏责守?闻言不觉脸上一红,惶恐的道:「属下该死,竟然让人家进庄来,都一无所觉,实在太疏忽了。」

丁天仁淡淡一笑道:「这两人潜入这里,连小香在门口被制,本座就在房中,都一无所觉,可见来人身手极高,本庄区区几个值岗庄丁,又如何能怪他们。我要你们两人来,并无责怪之意,而是要商讨今后如何加强戒备,绝不容许再有昨晚这样的事……」

何祥生欠身道:「总座说得是,加强戒备,但请总座指示。」

丁天仁微晒道:「本座就是要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每一件事都要本座指示,你这管事岂不是也要我来当吗?」

「是,是。」何祥生连应了两个是,接着道:「属下手下只是本庄四十八名庄丁,虽然都会一点拳脚功夫,但遇上真正高手,就会一无所觉,任人来去自如了……」

丁天仁道:「这是说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何祥生额头已经急出汗来,拿眼望望李长发,才道:「属下斗胆,本庄要加强戒备,最好就是加强庄丁岗哨之外,夜晚巡逻,要李管事支援才行。」

丁天仁心中不禁一动,李长发的职司是接待宾舍,但听何祥生的口气,好像李长发手下有不少高手。心念转动,缓缓朝李长发看去,说道:「你的意见呢?」

李长发欠身道:「属下负责夜晚巡逻,是没有问题,只是夜晚如果有人出入,就必须先向属下领取出入标誌,才能出入无碍,这样会不会手续太麻烦了?」

「加强防卫,手续麻烦些又有何妨?」

丁天仁一手托住下巴,口中「唔」了一声,才道:「你回去把夜晚分作几组巡逻,每组多少人,以及巡逻的地区如何分配,和你说的出入标誌,详细开列名单,务必在午前送来给我。」

李长发赶紧应了声:「是。」

丁天仁抬了下手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何祥生、李长发一起站起,躬身退出。丁天仁现在心中对西庄人事,已经有了初步概念,三个管事中田进财手中有八名护院,身手一定不错,何祥生手下只有四十八名庄丁,李长发是接待宾客的管事,但他手下似乎武功极高。

如果把这三个人全换过来,就没有人熟悉西庄的事了,如果不换人,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让他们服下「迷信丹」了。还有,西庄占地极广,自己正好以昨晚有人潜入作藉口,到处去巡视一遍,有了统盘了解,再考虑如何换人。」

正在思忖之际,小香捧着一盏茶,翩然走入,把茶盏放到桌上,悄声道:「对面房中果然有着秘道,我刚才偷偷进去,没见到青雯,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找不到,我不敢久留,退了出来,只有等到夜晚再去搜索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我等李长发来了,就要他陪同先去全庄巡视,在庄中情形还没熟之前,暂时不可再到对面去了。」

小香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轻笑道:「三弟这趟出来、不但增长了不少阅历,也变得谨慎多了。」

丁天仁听得暗暗一惊,笑道:「这叫做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在这种环境里,能不谨慎吗?」

小香朝他甜甜一笑道:「你也会说话多了。」扭身就走。

丁天仁叫道:「二哥。」

「嘘。」小香轻嘘了声,低低的道:「你该叫我小香才对,莫要叫溜了嘴。」接着嗔道:「你又有什么事?」

丁天仁问道:「你去那里?」

小香道:「我的职务,就是听你和青雯的使唤,就在堂屋后面,你只要叫我一声,我就过来。」

说到这里,忽然看着他,神秘一笑,悄声道:「我听厨房里说,任贵对青雯十分倾心,时常会献些小殷勤,讨她欢心,你要学一学,不可对她太冷淡了,反而引起她的疑心。」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过没多久,只听小香的声音传来:「启禀总管,李管事来了。」

丁天仁道:「进来。」

李长发趋步走入,躬身道:「属下见过总管。」

丁天仁问道:「你已经办妥了吗?」

李长发道:「属下手下,共有十六名接待人员,夜晚可分作四组,每组四人,两组巡逻上半夜,一组由东向北,由西而南,一组由西向北,由东而南,两组人均在南北两处交会……」

丁天仁道:「名单呢?」

李长发把一张写好的名单,双手递上。了天仁只看了一眼,问道:「四人一组,可以应付得了突发事件吗?」

李长发略现迟疑,抬头望着丁天仁,才道:「一组四人,只要不遇上超强高手,应该可以应付了。何况一遇情况,另一组立可赶去支援,属下和待命的八人,也可立即闻讯赶到。如果仍不是来人对手,那时总管也可以到场了,还怕不把人留下吗?」

丁天仁听他口气,「总管也可以到场」说到最后,好像总管一到,凡事都可以解决了,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任贵武功并不很高,何以他会对任贵有如此信心呢?口中「唔」了一声,颔首道:「这安排还算不错,好,你随我去四处看看。」一面问道:」何祥生呢?他怎么不来?」

李长发道:「何管事手下人数较多,日夜两班都需重新调整,属下来时,他还在调配岗位,大概要在午刻方可完毕。」

丁天仁道:「好,咱们走」。

李长发躬身道:「总座请。」

丁天仁一抬手道:「你走在前面领路。」他是总管,自然有领路的人,才能表示他的身份。

李长发应了声「是」,果然走在前面领路。

跨出起居室,小香就站在阶上。丁天仁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哥,我去巡视全庄,后面房中有人(当然是指制住道的任贵),你可得小心。」

小香朝他点点头,示意知道。

由左首长廊一直来至第一进前面,这门楼左侧的一排三间房舍,是西院的帐房重地,管事田进财慌忙率同八名护院在门中迎接。丁天仁只朝他们看了一眼、这八名护院果然个个身材结实,太阳高高隆起,显然都练有一身外门功夫。丁天仁只是含笑点头,并未进入帐房,就朝西行去。

门楼右首的一排三间乃是班房,值班人员的休息室,也是管事何祥生的治事之所,何祥生立即迎了出来,躬身道:「属下不知总座来了。」

丁天仁一抬手道:「祥生,不用多礼,本座只是想看看庄中岗哨,何处需要加强,你就随我一起去看看。」

何祥生应了声「是」,就随着丁天仁同行。

第一进,一排七间,中间是大厅,左右各有六间正屋,都没有人住。丁天仁此行,明的是到处看看,实则是含有搜索庄中有无敌人潜入,藏匿其中?这话虽然没说出来,随行的两位管事都可以意会得到的。但了天仁却以此为藉口,真正目的,是在了解整个西庄的情形,所以即使是空屋,也要逐一开门进去看个清楚。

除了七间正屋之外,墙外左右两旁,各有五间侧屋,则是庄丁们住宿之处。第二进一排七间,同样也无人住。左首五间侧屋,是总管的住处,右首五间,是李长发和十六名接待宾客人员住所。三人刚到,十六名接待早已列队站在小天井中,一齐躬身为礼。

这十六人和八名护院差不多,个个体格强壮,太阳高高隆起,这一情形极为明显,他们和八名护院,是同一个地方训练出来的了。丁天仁取出名单,一面点名,一面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离去。

现在行到三进了,何祥生在侧门前垂手道:「总管,这是「禁地」,总座只能一个人进去,属下二人,就在门口等候好了。」

丁天仁没防到第三进是「禁地」,只有自己可以进去,一时不由微微一怔,立即含笑道:「本座知道,但今天情形特殊,你们两个是随同本座巡视全庄来的,就是禁地,也不例外,你们只管随本座进去。」

何祥生、李长发只得同声应「是」,当下就由何祥生走上前去,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侧门开启,走出一名劲装汉子,见到丁天仁,立即躬下身去,说道:「属下见过总管。」

丁天仁没去理他,大步跨了进去,何祥生、李长发二人正待跟着走入。那劲装汉子伸手一拦,说道:「你们两个站住,难道不知道这是禁地吗?」

丁天仁听到何祥生、李长发被拦在门口,回身道:「何管事、李管事是随同本座来的,你让他们进来。」

劲装汉于连忙躬身道:「回总客,这里乃是禁地,只有总管能够进去,他们纵然是本庄二位管事,也不能进去。」

丁天仁脸露不快的道:「本座说过,他们是随本座来的,今天情形特殊,你只管让他们进来好了。」

话声甫落,只听一个娇脆声音在身后道:「金十一,总管说让他们进来,就让他们进来,你敢违抗总管的命令?」

丁天仁只觉这声音极熟,回身看去,原来这说话的竟然是宋青雯,心想:她在半个多时辰之前,进入任贵对面房中,一直没有出来,原来是在这里,那就是说任贵对面那间房,一定有地道和这里相通了。

那劲装汉子听了宋青雯的话,口中应着「是」,让何祥生、李长发二人走入,就掩上了门。

宋青雯眨动一双大眼睛,望着丁天仁笑吟吟的道:「总管怎么这时候会到这里来的?七位老护法练的是子午功,这时候刚入定呢。」

丁天仁因不知「禁地」的情形,故而力持镇定,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心中却在迅速盘算自己如何应付?等她话声一落,就微微一笑道:「我因昨晚有人潜入本庄,本庄又有不少房屋空着,可当作匿身之处,所以要他们随同本座逐进巡视,这里虽是禁地,自然也要进来查看了。」

他认为这番话应该没有破绽了,宋青雯朝他嫣然一笑,低头道:「这里怎么会有人进来藏匿呢?」

丁天仁听得暗暗一惊,心想:「她这句话是说这里不可能有人进来了,这里到底有什么特殊呢?」

宋青雯没待他开口,接着又道:「不过总管说的也有道理,这里也有几间空房,一直没有人住,也可能被人潜入,因为这是禁地,没人敢来,躲在这里,岂不是最好匿身之处?」

她这话明着是给总管帮腔了,宋青雯扭动腰肢陪同丁天仁走在前面,边走边道:「这东边三间是七位老护法的卧室,如今他们都在练功房,卧室自然不会有人了。」

但丁天仁是来查看的,纵然卧室中没有人,自然也要查看过才放心,这一点她懂,因此不待丁天仁开口,她就沿着走廊,逐间推开房门,让丁天仁查看。正中间是一问大厅改装的练功房,紧闭着六扇雕花长门。

宋青雯悄声道:「七位老护法刚刚入定,不可惊动他们,总管不放心的话,在门外瞧瞧是不碍事的。」

她果然领着丁天仁走近雕花长门,丁天仁往里看去,果见敞厅上放着七个蒲团,跌坐着七个老人。这七人中有三个老道人,四个俗家装束,有的已经须眉俱白,丁天仁目光迅速一瞥,认出其中一个赫然是乐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金兰的父亲,任贵的老主人。

心头不禁暗暗疑惑,金兰说她父亲失踪,他竟然会在这里当上了「老护法」!不知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迷失神志?还有,不知这其余六个又是什么人?他当然不好仔细看,但以他目前的眼力,仅此一瞥,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何祥生、李长发只是管事身份,丁天仁上去观看,没叫他们,自然不敢跟着上前。

经过练功房,西首三间,第一间依然是卧室,老护法有七位,两人一间,只有这一间是一个人住的。其余两间是空屋,虽然没有人住,还是卧室的布置。所谓「禁地」,其实只是六位老护法的住处而已!退出第三进,宋青雯就一直陪着丁天仁巡视了第四进,没人住的空屋,第五进是厨房、柴房、谷仓等。

这时正当午时,厨房里的人正在忙着。听说总管来巡视了,就由一名五十来岁的王嬷颠着一双大脚出来迎接,连连躬着身子,十几名男女仆佣,也跟着躬身行礼。

丁天仁朝宋青雯道:「青雯姑娘,你要他们不用多礼,本座只是来随便看看的,大家都辛苦了。」

宋青雯嫣然一笑,说道:「王嬷娘,总管说大家都辛苦了,不用多礼,总管只是随便来看看的,你们各自回去工作好了。」

看完五进院子,除了第三进禁地,住了七位「老护法」几乎全是空屋,偌大一座庄院,竟然全是下人,没有正主。何祥生、李长发陪同总管巡视了全庄的任务已了,就退了出去。丁天仁仍由宋青雯作陪,回到住处,宋青雯没有进屋,便行退出。

丁天仁道:「青雯姑娘,你去哪里?」

宋青雯回身道:「我去看看午餐好了没有?」

丁天仁道:「这些事情叫小香去好了。」

宋青雯眼波斜横,嫣然笑道:「院主就是叫我照顾你饮食的。」

丁天仁看着她扭动腰肢,不禁微微出神。

只听有人「嗤」的一声轻笑道:「看来总管也着了迷呢。」小香悄然闪入房来。

丁天仁不由脸上一热,忙道:「二哥来得正好……」

小香低声问道:「你去巡视可有什么发现?」

丁天仁道:「五进房屋中,只有第三进划为禁地,住了七位老护法,其余都是空屋。」

小香问道:「七位老护法是什么人呢?你有没有看到?」

丁天仁点点头道:「看到了,有三个是老道士,四个俗家打扮,年纪都在六七十以上。」接着低哦一声道:「我进去的时候,青雯已在里面,我怀疑对面房中一定有地道通向第三进了。」

小香道:「是啊,你走后,我一直站在阶前没看到她出来,自然是从地道里去的了,哦,她去第三进做什么呢?」

丁天仁道:「不知道,那时七个老护法已经入定了,我又不好问她。」

小香道:「这一点好像很重要,一定要查出她去做什么才好。」接着道:「她快回来了,我该出去了。」

说完,悄然闪了出去,过没多久,宋青雯提着食盒走入,娇声道:「可以用餐了。」她从食盒中取出五盘菜看,一锅汤,然后又装好两碗饭,自己也在横头坐下。

丁天仁看着她温柔的道:「多谢姑娘。」

宋青雯被她看得粉脸飞红,腼然道:「快吃饭了。」

给总管做的菜看,自然十分致,丁天仁很快吃好一碗,宋青雯接过饭碗,给他添了饭。丁天仁看她低着头,还没吃到一半,连菜看也吃得很少,这就含笑道:「青雯姑娘,你怎么不吃菜呢?」

宋青雯道:「我一向吃得很少。」

丁天仁想起二哥说过,任贵一直垂涎着宋青雯,要随时向她献些小殷勤,才不会让她起疑。这就低笑道:「姑娘吃得少,是不是想苗条些,其实姑娘身材已经够美了。」

宋青雯抬起头,眼中流露出脉脉情意,望着他问道:「总管说我很美吗?」

了天仁心头暗暗一凛,但也只好装下去,同样两眼一霎不霎的望着她,柔声道:「我已经对你说过几千遍了,在我心中姑娘就是天仙。」

宋青雯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丁天仁道:「自然是真心话了。」

宋青雯粉脸渐渐胀红,问道:「你会娶我……」

丁天仁硬着头皮道:「我自然会娶你了。」

「嗯。」宋青雯又看了他一眼,才点着头道:「快吃饭吧。」

丁天仁吃了两碗饭,宋青雯给他装了一碗汤。饭后,宋青雯站起身,收过盘碗,送上面中,说道:「总管该休息了。」

丁天仁道:「姑娘不去休息吗?」

宋青雯抿抿樱唇,道:「我去休息了,这里有谁来值班?我反正也习惯了,你快睡吧。」

丁天仁听出任贵有午睡习惯,只好点着头,打了个呵欠道:「我是有点睏了。」

说完,走到床前和身睡下,宋青雯过去闩上房门,放轻脚步朝床前走来。

丁天仁其实只是装出来的,她蹑手蹑脚的走来,他自可听得清楚,但却故作不知,看她有何举动?宋青雯走近床前便自站停,口中低低的叫道:「总管,你连长袍也不脱,就睡着了?」

丁天仁没有作声,宋青雯忽然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我还以为「黑甜散」失效了呢,看来你内功真还不错,人家只要喝上一口,就会沉沉睡去,你却喝完一碗,还能支撑了盏茶工夫,真了不起。」

丁天仁现在听明白了,大概她在汤里做了手脚,下了什么「黑甜散」,只须喝上一口,就会沉睡不醒。她为什么会向自己下「黑甜散」呢?那一定是自己不知什么地方露出破绽,给她发现了?好在自己服过「温氏清灵丹」,不惧迷药,才没被她迷翻过去。

心中想着,突觉宋青雯出手如风,一连点了自己身上三处道,他练成「先天气功」,当然不在乎她点三处道了。宋青雯转身取过面盆,放在床沿上,然后侧身坐下,双手扶起丁天仁上身,一手浸着面中,给他洗起脸来。

丁天仁心中暗暗哦道:「是了,她既然已对自己起了怀疑,自然要洗去自己脸上的易容药物了。石老哥哥给自己易的容,是洗不去的,但宓无忌给自己易的容,这下可报销了。

宋青雯一连给他用水洗了几次,才拧乾面中,揩拭乾净,这回真相大自,现任大总管那副不讨人喜欢的尊容,现在已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带着几分傲气的青少年昨晚她见过的两个年轻人之王绍三。

她缓缓把他放下,口中轻嗯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接着又轻「唉」了声道:「但愿你刚才说的不是违心之论。」

丁天仁心中暗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突觉从宋青雯纤纤掌心把一粒药丸塞入自己口中,这颗药丸居然人口即化,随着津咽了下去。

宋青雯依然侧身坐在床沿上,一双眼睛看着丁天仁。过了一会,才纤掌一挥,推开一处道,在他脸颊轻轻拍了两下,娇声叫道:「总管,你醒一醒。」

「啊。」丁天仁如梦初醒,霍地睁开眼来,望着宋青雯问道:「青雯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吗?」

宋青雯抿嘴一笑,说道:「是有点事情」。

「噢。」丁天仁要待翻身坐起,大概发现自己道受制,口中不觉又「咦」了一声,说道:「姑娘别和我开玩笑了。」

宋青雯道:「我没和你开玩笑呀。」

丁天仁道:「那……」

宋青雯手中拿着一面铜镜,送到丁天仁面前,轻哼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丁天仁朝镜中看了一眼;自己脸上果然被洗去了一层易容药物,他居然脸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姑娘果然好眼力,不知要如何处置在下呢?」

宋青雯脸色一沉,哼道:「你还笑得出来?」

了天仁耸耸肩笑道:「既已落在姑娘手里,就算在下哭了,也是无济于事的了。」

宋青雯心想:「这人当真称得上临危不惧。」一面哼道:「我可以立时杀了你。」

丁天仁点点头道:「自然可以,但在下有一件事未明,不知姑娘可否见告?」

宋青雯道:「你说说看?」

丁天仁道:「在下自问不至于有什么破绽,不知姑娘如何看出来的?」

宋青雯抿抿嘴却没笑容,说道:「多着呢。」

丁夭仁望着她道:「在下洗耳恭听。」

「好。」宋青雯道:「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任贵了,任贵眼神晴不定,你却眼神明亮,比他年轻得多,何况昨晚我见过你……」

丁天仁问道:「还有呢?」

宋青雯似乎有意避开他的眼光,说道:「你如果是任贵的话,就不会带着何祥生、李长发到第三进去了,何况……」

丁天仁道:「还有吗?」

「自然还有。」

宋青雯脸上忽然有了笑容,说道:「我为了要证实我心里的疑念,所以故意说七位老护法练的是子午功,正在入定,你居然相信了,那不是有人假扮还是什么?」

丁天仁看她这一笑,似乎并无敌意,心中突然一动,想起宓无忌的话来,不觉癡癡的望着她,柔声道:「姑娘总算笑了,你笑的时候真美。」

宋青雯粉脸蓦地一红,叱道:「你……好大的胆子。」

丁天仁温文一笑,说道:「在下胆子一向很大。」

突然双臂一张,把宋青雯一个娇躯拥入怀里。宋青雯骤不及防,跌入他怀里,被他强有力的双臂抱住,心头一阵颤抖,失色道:「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丁天仁的嘴唇堵住了她两片樱唇。

宋青雯半点挣动不得,也没有大多的挣动,就像一头受惊的羔羊,顷刻之间就柔顺得偎在他怀里,纵然心头小鹿跳得好猛好猛,却任由他吸得紧紧地。这种既有窒息之感,又有飘飘欲仙的甜蜜,真是她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两个人好像胶着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工夫,宋青雯才娇躯挣动了一下,丁天仁环着她的双臂也渐渐松开。她迅快站起,一张脸红得像大红缎子一般,他迅快跟着站起,走近她身边,依然把她揽了过来。

她没有挣脱,缓缓的偎入他怀里,他在她耳边低低的道:「姑娘,谢谢你。」

她羞涩的道:「你好坏。」

他又缓缓低下头去,两个人又紧紧的拥在一起,紧紧的吻在一起!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工夫,宋青雯终于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了?」

丁天仁道:「在下王绍三。」

宋青雯含情凝视着他,又道:「是那一门派门下?」

丁天仁道:「武林联盟」。

「武林联盟?」宋青雯道:「我没听人说过。」

丁天仁笑道:「你当然没有听人说过,因为武林联盟对外还没有公开。」

宋青雯问道:「昨晚和你一起来的那人是谁呢?」

丁天仁道:「他是我二师兄宓无忌。」

宋青雯又道:「你易容而来,是为了想救川西失踪的武林人士?」

丁天仁道:「其实在下只是奉命调查失踪的人,并没有要救他们的任务。」

宋青雯问道:「你认不认识他们?」

丁天仁微微摇头道:「在下还是初次在江湖行走,和他们并不认得。」

这话宋青雯相信,丁天仁已经看到住在第二进的七位老护法,他没有一点反应,自然不认识了。丁天仁拉起宋青雯纤手,说道:「现在该你说了。」

宋青雯任由他拉着手,粉脸微酡,说道:「我昨天说的都是真话,我从小就住在一处大宅院里,有一个叫鄂婆婆的管着我们,也教我们武功,是三个月前一辆蓬车送我来的,名义上我是伺候任总管来的,但鄂婆婆给我的任务,则是负责监督任贵,他须听命于我」。

丁天仁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一面问道:「那你是听鄂婆婆的了。」

「不。」宋青雯道:「鄂婆婆也是奉上面之命,派我出来的,派出来了,就不关她的事了。」

丁天仁问道:「那你……」

宋青雯不待他问出口,就接着道:「到了这里,就该听院主的指挥,院主我从未见过,但他有什么指示,就会把指示放在对面房里的书桌上……」

这话,丁天仁昨晚就听任贵说过,心中不禁有些怀疑,宋青雯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一面问道:「对面有地道通往第三进吗?」

宋青雯点点头道:「是的,那是因为七位护法的饮食是由我照料的,但我猜想对面房中一定还有一条地道,院主的指示,是从另一条地道传来的,只是我找不出另一条地道的入口来。」

丁天仁问道:「那七位护法究是什么人?」

宋青雯笑了笑道:「我想他们可能就是川西失踪的几位了,这话从没有人告诉过我,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因为这七人武功极高,神志却又似醒非醒,行动完全受任贵的指挥。」

丁天仁问道:「任贵如何指挥他们呢?」

宋青雯从衣衫中取出一条挂在前的金色项链,链上悬挂着一枚约拇指指甲大小的金牌,上面刻着两点一挑,下面是一个「敕」字。一面低声道:「我这面是副牌,可以接近他们,但不能指挥他们,任贵的一面金牌,上面多了个「令」字,只要用金牌向他们照上一面,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服从。」

她肯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她已经把心都交出来了。女心外向,你训练她多久,也敌不过一个「情」字。

丁天仁道:「这面金牌在不在任贵身上?」

宋青雯朝他轻笑道:「看来你真是初出江湖,既然把他制住了,也不先搜搜他的身?」

丁天仁一下抱住她双肩,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道:「青雯,谢谢你。」

宋青雯娇柔的道:「只要你不忘记我就好。」

丁天仁道:「你放心,在下绝不会忘记你的。」

宋青雯呶呶嘴道:「你把任贵放在里间?」

丁天仁点点头,宋青雯道:「还不快去,先把金牌找到了才是正经。」

第三十一章 步步陷阱 险中险妙计脱身

丁天仁迅速推门而入,果然在任贵贴身怀中,找到了金牌,就兴冲冲退出,说道:「找到了。」

宋青雯道:「你还不快去易容,我们在房里已经有很多时间了。」

丁天仁取出易容药物,很快就易好了容。宋青雯望着他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丁天仁道:「还不知道,上面只要我改扮任贵,以后的事,要等上面的指示。」

宋青雯道:「那我呢,你有什么安排?」

丁天仁柔声道:「我会安徘的,我是盟主门下三弟子,我自会面禀师傅,你只管放心好了,只是目前不宜露出形迹,有什么事,我会事先告诉你的。」

宋青雯满意的点着头,过去开启房门,俏生生的走了出去。

她堪堪出去,人影一闪,小香又闪了进来,朝丁天仁神秘笑道:「你们谈得很好吧,我教你的一招不错吧?」

丁天仁被她说得脸上一热,低声道:「任贵习惯饭后要休息一会,在休息的时候,宋青雯就在房中守着,万一有事,她就可以叫醒他,方才我差点露了马脚。」

小香神色一紧,问道:「怎么露了马脚?」

丁天仁道:「她说:总管该休息了。」我说:「姑娘也可以去休息了。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小香问道:「后来呢?」

丁天仁道:「她神色微露诧异的说:总管休息的时候,我几时出去过?我听她口气不对,忙道:今天情形不同,你昨晚几乎一晚未睡,所以我叫你也去休息一会。

小香点点头道:「亏你还算机智。」

丁天仁道:「她说:你只管休息,我不累,万一有什么事,我在这里,就可以叫醒你呀。我只好上床休息了。」

小香望着他,忽然脸上一红,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和她……和她……亲热……」

她究竟是姑娘家,这话问是问出来了,但一张脸胀得通红,连说话也期期艾艾的。

丁天仁也一阵脸红,说道:「小弟怎敢乱来?」

小香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对她要用些心机才好,因为这人对我们十分重要,否则我不是可以扮她吗?」

丁天仁点头道:「小弟知道,但这要慢慢的来。」刚说到这里,突然低声道:「外面有人进来了。」

小香奇道:「我怎么没有听见?」

丁天仁道:「这人刚走进院子,你快出去看看。」

小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急忙往外走去,刚走出客厅,就看到有人穿过天井,拾级跨上石阶,在门口停了下来,躬身道:「属下简子兴求见总管。」

小香心中暗暗忖道:三师弟那有这么高的武功修为,这人刚进院子,他就听到了?她不认识简子兴,只好回身道:「启禀总管,简子兴求见。」

丁天仁道:「你请简帐房进来。」

小香只当他是西庄的帐房,忙道:「总管请你进去。」

简子兴跨进堂屋,朝小香颔首为礼,就一手掀簾,进入房中,随手掩上房门,一面说道:「属下见过总管。」

丁天仁抬手道:「简帐房请坐。」

简子兴在他右首一张椅子落坐,就悄声道:「丁兄,事情如何?」

丁天仁道:「白兄来得正好,现在情形错综复杂,兄弟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你回去见到石老哥哥,替我向他请示该如何办了?」

简子兴正是白少云所乔装,他朝丁天仁笑了笑道:「石前辈说你做得好,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

丁天仁苦笑道:「兄弟正在手足无措,那有什么想法?石老哥哥真是坑死人了。」

简子兴问道:「丁兄究竟遇上了什么难题?」

丁天仁道:「现在这里聚集了三方面的人,光是昨晚一个晚上,兄弟有好几次差点露了马脚……」

他把昨晚到今晨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简子兴眼睛一亮,激动的道:「七位老护法,就是川西失踪的人,那么家父和金伯父都在那里了。」

丁天仁道:「伯父和金伯父,兄弟没有见过面,并不认识,七人之中,兄弟只认识乐山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一个。」

简子兴道:「石前辈说过要兄弟、金兄和你多多商量,大概就是为救出七位者护法的事了,哦,对了,金兄,王兄现在已经搬到观音阁来往了。」

了天仁道:「救人之事,目前尚早,因为兄弟还没有弄清其余六人是谁?还有就是这七人是否被人动了手脚?否则以伯父和金伯父等人的身份,怎么会担任一个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的教会的老护法?这些都要先查清楚了才行。」

简子兴道:「兄弟把这些话,告诉金兄,不知丁兄什么时候可来?」

丁天仁沉吟道:「兄弟一时也无法说得确实,因为今晚兄弟有许多事要做,如果来得及,就在天亮之前会赶去的。」

「哦!」简子兴哦了一声,又道:「兄弟差点忘了,昨晚听石前辈说,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位姑娘也是朝这条路来的,前天忽然失了踪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们,这一带,只有西庄一股势力,要你注意一下,是不是落人他们手中了?」

丁天仁听得一惊,说道:「金兰她们失踪了?这里前后五进,兄弟都去看过,除了第三进住着七位老护法之外,全是没人住的空屋,金兰她们不可能会在这里……」

简子兴道:「西庄还有没有别的地方?」

「好像没有了」。

丁天仁笑道:「兄弟当总管还不到一天,一切事情又不能问,只好暗中索,所以了解的还不多。」

简子兴道:「好了,有事今晚再说,兄弟走了。」

丁天仁道:「兄弟不送。」

简子兴站起身道:「总管没有什么吩咐,属下告退。」

拉开房门,掀簾走出。小香立即闪了进来,轻声问道:「三弟,这姓简的是什么人?」

丁天仁道:「他叫简子兴,是观音阁的帐房。」

小香问道:「观音阁帐房找你什么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观音阁是西庄的外围,这位简帐房还是这里的管事身份,差幸午前巡视到帐房的时候,看过名册,不然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小香问道:「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丁天仁道:「观音阁是少林寺的一处下院,老当家和二位长老圆寂之后,新任住持,就是西庄的爪牙,一切都听命于帐房简子兴,所以他每天都要来报告一次,并向总管请示,有没有什么指示,这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小香臻首轻轻点了下头,还没开口,宋青雯已经一手搴簾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小香,脸色一寒,说道:「你在这里作甚?」

小香机伶一颤,忙道:「刚才简帐房来面报总管,他走后,小婢给总管冲茶来的。」

她手上果然提着水壶,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宋青雯等小香出去之后,才从怀中取出一张笺纸,说道:「这是刚才我进去发现的,院主要你今晚二更前和他见面哩。」

她把笺纸朝丁天仁递来。丁天仁接过,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今晚二更,前来见我。」下面只盖了颗朱红铃记,四个篆文是「西庄庄主」。

心想:「他要我二更前去见他,不知道那里去见他?」不觉望着宋青雯道:「他要我二更前去见他,我到那里去见他呢?」

宋青雯道:「他没说地方,会不会就在对面房里?」

丁天仁恍然道:「不错,一定是在对面了!」

宋青雯关切的道:「院主召见,你可得小心!」

丁天仁含笑道:「谢谢你,我会小心的。」

宋青雯走后,丁天仁一个人坐在窗下,心中只是盘算着几件事情,一是自己既已知道第三进的七位老护法,就是在川西失踪的七位武林人士,就要尽快告知石老哥哥,是不是要把他们救出去?二是自己如何把红儿、纪效祖弄进来?三是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失踪,如果不是西庄的人擒下的,自己要如何去找她们呢?一时之间,但觉思绪极为紊乱,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对策来。

晚餐之后,丁天仁嘱咐宋青雯今晚因院主召见,不用再准备霄夜,自己也需要坐歇一回,她只管去休息好了。

宋青雯走后,丁天仁走入后间,挥手之间,给藏在木床下的任贵改换了被制的道。正待直起身来,突觉身后有了警兆,正有一条人影轻灵的从门外闪入,不觉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轻声道:「三弟,是我。」话声入耳,突觉有人落指如风,一下点了自己背后五处道,骇然道:「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香一下转到他面前,目光冷厉,说道:「说,你到底是谁?」

丁天仁心头一惊,暗道:「自己不知怎么搞的,一再在两个丫头面前出错。」一面愕然道:「二哥,你怎么怀疑起小弟来了?」

小香抿抿樱唇,说道:「那好,你说,我是什么人?」

丁天仁道:「你是我二师姐宓无忌。」

小香摺扇朝丁天仁肩头轻轻敲了一下,含笑说道:「你如果真是三师弟,就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对不?」

丁天仁心想:「听她口气,她好像不叫宓无忌,这下真的露了马脚。」

小香看他没开口,嫣然一笑道:「宓无忌这三字,只是那天故意调侃瘦天王宿无忌的,其实我叫宓无双,无双,才像女孩子名字喽,记住了,以后可别叫我宓无忌了。」

丁天仁道:「在下记住了,不知宓姑娘如何看出我不是你师弟玉绍三的?」

小香得意一笑,说道:「这一日之问,你的破绽太多了,虽然我没把你脸上的易容药物洗去,那只是说给你易容的人手法极为高明,我的洗容剂无法把你洗去而已,但平日举止和武功之高,无一不和三师弟迥然有异、你说我如何看不出来?」

丁天仁道:「既然给你瞧出来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小香道:「你假扮三师弟,就是不遇上我,迟早也会出事的,老实说,副总护法早就对你有了怀疑,才特别叮嘱我,务必随时注意你的行动,所以我纵有放你之心,副总护法也不会放过你的。」

丁天仁欣然道:「二师姐,听了这句话,我好高兴!」

小香脸上一热,说道:「我说过什么?」

丁天仁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有放我之心吗?」

小香脸色更红,急道:「我说的只是比喻罢了,我……我不会放你的。」

丁天仁含笑道:「你会的,你会放开我的。」

小香道:「不会的,我决不会放开你的。」

丁天仁柔声道:「你心里早就想放我了,宓姑娘,那就快些解开我道呀!」

「你……胡说!」小香右手抬处「啪」的一声,摑在丁天仁的脸上,手掌摑出,人却癡癡的望着他发楞,面上流露出歉疚之色,柔声道:「对不起,我……」

「谢谢你」。

丁天仁故技重施,双手突然一环,抱住了小香的娇躯,欣然道:「你果然给我解开了道。」

「我没有……」小香惊惶失措,挣扎着道:「你快放开我……」

丁天仁双臂一环,越抱越紧,一面轻声道:「宓姑娘,你已经识破我的行藏,我如何能放开你呢?」

一颗头缓缓低了下去,渐渐接近她樱唇!小香喘息着道:「不……要……你……如果乱……来,我就……自绝……」

「在下不会乱来的。」

丁天仁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附着她耳边轻声道:「我只有一个心愿,希望姑娘能够深明大义,弃恶从善……」

小香(宓无双)被他这一吻,一颗心跳得好猛好猛,脸红得像胭脂一般,又羞又急,抿抿嘴道:「弃恶从善?我是恶?你是善?」

「不错。」丁天仁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师傅是谁,但他组织武林联盟,自称盟主,要天下武林都归他统率,顺他方昌,逆他者亡,这还不算恶吗?」

小香道:「你呢?又善在那里?」

丁天仁道:「至少我没有为恶。」

小香问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那一门派的人?为什么要假扮三师弟?又来假扮任贵的。」

丁天仁依然面对面抱着她,在她樱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好,我告诉你当然可以,但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你会答应吗?」

小香绯红了脸,又点了下头。丁天仁轻声道:「我要你亲口答应我,点头不作数的。」

「你真缠死人了。」

小香羞涩的看了他一眼,低垂粉颈说道:「我……答应……你……」

丁天仁兴奋的道:「宓无双,我知道你会答应的。」

一下低下头去,吻住了她两片樱唇,轻轻吮吸起来。宓无双这回没有丝毫挣扎,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拥抱着热吻,她除了心头小鹿狂跳不止,一个人软绵绵的像跌入云端里,既飘飘欲仙,又眩得快要窒息。她手中摺扇,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跌落到地上,双手情不自禁也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背后。

过了好长一会工夫,她才从未有过的甜蜜中,清醒过来,他还在贪婪的吻着,她轻轻把他推开,羞红了脸,说道:「我连你是谁都还不知道,就和你……和你……给师傅知道了,我还有命……」

她说着,说着,眼角中竟然滴出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丁天仁看得心头一阵不忍,慌忙用嘴去轻轻吸着。

小香很快侧过脸去,低声道:「你脏不脏?」

丁天仁道:「这是仙露,何脏之有?」

小香心头甜甜的,轻嗔道:「你这人……」

丁天仁拥着她,走近床前,小香吃惊的道:「你……要做……什么……」

丁天仁附着她耳朵,轻声道:「你放心,我说过不会乱来的,你不是要我告诉你来历吗?那就坐下来说咯!」

小香点头道:「好嘛!」两人在床沿上并肩坐下。

丁天仁这回毫不隐瞒,从自己如何离开伏虎寺,一直说到假扮王绍三,扼要说了一遍。虽说扼要,但还是花了好一阵工夫。小香凝视着他,黑暗之中只看他双目炯炯,宛如两点发光的星星,一面沉吟道:「照你的说法,我师傅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丁天仁道:「这个我也说不出来,但至少不能说是好人吧?」

小香发愁的道:「都是你,那我怎么办呢?」

丁天仁一手环着她香肩,低声道:「你如果无法决定的话,就只当不知道好了。」

小香摇摇头道:「那以后……呢?」

丁天仁在她秀发上吻了一下,低低的道:「无双,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以后的事,你只要相信我就是了。」

小香幽幽的道:「我不相信你,还会这样对你吗?」

「我知道。」丁天仁拉着她玉手,轻声道:「你来了好一会了,该出去了,今晚二更我还要去见院主呢!」

小香奇道:「你要去见院主?你已经知道院主在那里了?」

丁天仁道:「那是晚餐前,宋青雯从对面房里拿来的字条,是院主命我二更去见他。」

小香耽心的道:「你要小心,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丁天仁感激的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譬如方才,我被你点了五处道,我有没有事?」

小香幽幽的道:「那不同,其实那时我下手并不重……」

丁天仁轻笑道:「所以我早就知道二师兄对小弟有情了。」

「你好环。」小香轻轻打了他一下,又道:「对了,三师弟平日沉默寡言,就是同门师兄弟也很少说话,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你就有说有笑,我就对你起了疑心,以后你可千万小心。」说到这里,又「哦」了一声道:「宋青雯对我好像有着很大的妒意,八成她也英雌难逃美男关呢!」

丁天仁道:「你想到那里去了。」

「我说的难道不对?」

小香抿抿樱唇,说道:「我和她同是女人咯,她的眼神我还会看不出来?」站起身道:「好了,我该走了,万一给她撞见,总是不好的。」接着又道:「你要千万小心!」说完,开启房门,溜了出去。

二更时分,丁天仁跨出卧室,穿过堂屋,走近右首房门,推门而入。这间卧室,他还是第一次进来,但室中布置和自己卧室差不多,北首是一张大床,南首窗下放一张书桌,边上有两把椅子,一张茶几,右壁有两口书橱,一口衣橱。

丁天仁从宋青雯的口中,得知那口衣橱,就是通往第三进的暗道,只不知要见院主,要走那一条秘道?据宋青雯的猜测,如果另有秘道的话,那么可能就是在两口书橱之中。只是此刻已是二更时光,丁天仁不敢仔细查看,就在室中站停下来。

就在此时,突听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声音。丁天仁故作不知,徐步朝书桌走去。接着就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小婢轻云见过总管。」

于天仁心头暗暗一惊,自己只听到轻微的声响,却没听出已经有人从地道中上来。一面缓缓转过身去,口中哈道:「院主……」

目光抬处,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小鬟手提灯,恭身而立,说道:「是的,院主特命小婢来请总管的。」

「好!」了天仁抬了下手道:「你只管走在前面。」

她手提灯,自然要走在前面替总管照路了。轻云答应一声,莲步细碎,朝床前一口衣橱走去。衣橱两扇橱门已经大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四方形的入口,看去黑越越的,似是有石级往下而去。

丁夭仁心中暗道:「这条地道是通向第三进的,莫非院主已经到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轻云已从人口往下行去,丁天仁也跟了下去。石级约有五十来级,盘旋而下,石级尽头,则是一条用砖砌成的走道,可以两人并肩而行。

地道中极为黝黑,虽有灯照路,灯光也只能照到两三尺远近,但他目能夜视,黝黑之中,仍能看得清这条甬道,似有两处岔道,都是横贯而过。他暗自估计,自己走的这一条如果是直径,那么横贯的两条岔路,应该是通向每一进房屋的了。

思忖之间,前面领路的轻云忽然向右转弯,进入另一条岔道,行没多远,前面就出现了一道石级,两人拾级而登,不消一会工夫,就已跨出地面,那是一间无人居住的卧房,也是从衣橱中走出。轻云依然手执灯,引着丁天仁走出房门,丁天仁回头看去,那是第三进左首的第一间。

这一回头之际,轻云已经走近中间厅门,脚下一停,躬身道:「总管请进。」

第三进丁天仁白天曾经来过,据宋青雯说,这里是七位老护法的练功房,院主何以要在练功房召见自己呢?心中想归想,脚下还是大步跨了进去。大厅上依然只放着七个薄团,跌坐着七位老护法,闭目垂簾,一动不动,看情形院主还没有来。

丁天仁不知自己该站在那里好?就在此时,七个闭目垂簾的老人一下睁开眼来,十四道光熠熠的眼神一齐朝丁天仁投来!丁天仁自然看得出来,这七人的眼神很不友善,心头一怔,登时想起宋青雯说过,她那面金牌,可以接近他们,但不能指挥他们,任贵的一面,是要挂在左手中指,在掌心,只要用金牌向他们照上一面,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服从。

看来自己进入大厅,没亮金牌,他们以为进来的是敌人了。心念闪电一动,立即取出金牌,挂在左手中指,朝七人亮了亮,徐徐说道:「七位老护法请安坐,本座是奉命晋见院主来的,不用劳动诸位。」

只见在右上首的擎天手金赞臣,缓缓站起,冷声道:「任贵,你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站起,其余六人也一齐跟着站了起来。丁天仁一怔道:「在下那里不对了。」

金赞臣沉哼道:「说,你是做什么来的?」

丁天仁依然手托金牌,平静的道:「在下说过,是奉命晋见院主来的。」

金赞臣右手往左一抬,沉声道:「你见了院主,还敢如此托大?」

坐在他左首的是一个灰袍道人,他这一抬手,岂非示意他左首的老道人就是院主了?丁天仁心头暗暗一惊,连忙收起金牌,躬身道:「属下见过院主。」

金赞臣洪笑一声,喝道:「说,你是什么人,胆敢乔装任贵,混入西庄?」

丁天仁神色镇定,说道:「属下任贵,怎会有人乔装?」

金赞臣嘿然道:「你是任贵,怎会不知道这里的院主是谁?」

丁天仁突然明白过来,任贵是乐山山庄的总管,摇身一变,又担任了西庄的总管,这么看来,这西庄院主,莫非就是擎天手金赞臣不成?他方才故意向左首老道人抬手,乃是有意试试自己的了,自己竟然上了他的恶当!

一念及此,不觉目光一抬,拱拱手道:「看来这里的院主就是金庄主了。」

金赞臣巨目一注,问道:「你认识老夫?」

丁天仁道:「擎天手金庄主名满武林,何人不识?」

金赞臣道:「很好,现在该说说你是什么人了?」

丁天仁微笑道:「现在在下既以任贵的身份担任了西庄总管,在下就是任贵了,院主也就把在下当作任贵好了。」

「很好。」金赞臣点着头道:「本来只要你实话实说,投效西庄,老夫尚有矜全之意,你若意图顽抗,那就太可惜了。」

丁天仁道:「院主这话就不对了,在下打从改扮任贵之日起,早就投效西庄了。」

金赞臣双目光暴,怒喝道:「在老夫面前,你也胡说八道?」

挥手一掌迎面拍出。他外号擎天手,这出手一掌,果然名不虚传,劲力之强,宛如一道无形匹练,直撞过来!他这一掌同时也是一记暗号,但见人影移动,六名「老护法」在这一瞬间,按七星方位,抢到丁天仁四周,动作之快,疾如魅影!

丁天仁吸气右闪,堪堪避过掌风,人已落在他们包围之中,心头不禁暗暗一惊,忙道:「院主且慢出手。」

金赞臣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丁天仁道:「在下想知道院主今晚召见,究竟有何指示?」

金赞臣沉笑道:「老夫就是为了要把你拿下。」

丁天仁疑惑的道「难道院主早就看出在下不是任贵了?」

「不错!」金赞臣道:「你如是任贵,就不会从第三进大门进来了。」

丁天仁暗暗哦了一声,任贵是金赞臣的心腹,有事禀报,自然是从地道中来了。如此看来,宋青雯自称是奉命监视任贵来的,实则在院主面前,她还不如任贵了。这中间,如果不是宋青雯有意隐瞒,就是其中另有文章。

金赞臣巨目直注,看他半晌没有作声,沉声道:「老夫后己说完,你如肯投效西庄,还可保住一条小命,否则……嘿嘿,只要老夫第二掌出手,你就会在六支长剑下丧生,老夫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

在六位一级高手的六支长剑交击之下,任你武功高强,也绝难自保,数招之内,可能丧生剑下。他要留活口,才能从丁天仁说出假扮任贵的来意,和西庄作对的是些什么人?故而一再劝说丁天仁投效西庄,迟迟不想发动。

丁天仁拱拱手道:「在下说过,在下改扮了任贵,就是西庄总管,在下一定会为西庄效力,院主大可信任不疑……」

「哈哈!」金赞臣洪笑一声道:「你果然愍不畏死,老夫只好成全你了!」

双掌疾发,一前一后两道掌风朝丁天仁拍来!他掌势甫出,但听一声「锵」然剑呜,六位「老护法」六支长剑同时出鞘,剑光如电,一闪而至,从六个不同角度朝丁天仁攻到。这一招当真说得上是雷霆万钧的一击!六位剑术造诣已臻一流的高手,不仅各自发出他们最凌厉的一剑,尤其是七人所占的位置,也不容你有半点迎旋的余地。除了六位「老护法」,在丁天仁正面的擎天手金赞臣,一前一后击出来的双掌,同样凌厉无比,他使的正是少林寺最具威力的「金刚掌。」

金赞臣因自己姓金,所以练的是「金刚掌」。经他数十年勤练,本来只能练成单掌的,却给他练成了双掌可以同时发掌,再经双掌一前一后发出,就有推波助澜之势;无怪他曾说:老夫第二掌出手,你就会丧生在六支剑下。其实不用六支剑,尤是他这两记「金刚掌」,武林中已很少有人接得下来。

就在金赞臣双掌推出,和六位「老护法」长剑出鞘的同时,突然响起两声清叱,另有二道雪亮的剑光,从大厅左右起,投入七星阵势之中。也在这同时,突然响起一阵砰砰砰砰之声,人影像骨牌般倒了下去。最后的「砰、砰」二声,则是飞扑过来的二条人影,连脚尖还未着地,就已摔倒地上。

现在整座大厅上,剩下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乔装任贵的丁天仁。

原来了天仁早已看出今晚形势极为凶险,自己落在人家七星阵势之中,对方七人一经发动,自己连躲闪的机会都很少。正好身边有石破衣分给自己的岭南温家「闻风散」,就在和金赞臣说话之时,早已取到手中,金赞臣双掌甫发,他已抢先出手,弹了出去。因此金赞臣的双掌和六位「老护法」六支长剑剑势堪堪使出、就一齐倒了下去。

最使丁天仁感到惊奇的是从大厅左右抢进来的竟然是两个青衣蒙面女子,从两人凌空飞击,抢入七星阵势,大有情急拚命之势,看情形他们是支援自己而来的,这又会是谁呢?他在这一楞之后,立即举步走到两人身边,俯下身去,伸手撕下两人蒙面黑布,不禁又使他为之一怔,原来这两个蒙面女子,一个是宋青雯,另一个则是乔装小香的宓无双?她们竟然不顾安危,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候,舍身相救,他心中不禁升起感激和愧疚,愧疚的是她们这般癡情对待自己,自己虽非虚情假意,但也不无以情爱利用她们之嫌。

心中想着,伸手从怀中取出解药,先给小香(宓无双)闻了少许。

小香打了个喷嚏,及时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口中轻「咦」一声,一下跳了起来,看着卧倒地上的八人,眼珠一转,喜道:「是你把他们制住了?哦,我记得一下就昏迷过去,是你使了迷药,把他们迷翻的?」

说到这里,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宋青雯,又轻咦道:「咦,她是宋青雯,怎么也衣这里,她还用黑布蒙脸,那是来救你的了,哦,对了,我抢进来的时候,好像还有一条人影,同时朝厅上投来,一定是她了。」

丁天仁一下握住她的玉手,感激的道:「无双,我非常感激,还有宋青雯,你们明知不是这七人的对手,不顾生死,抢入大厅来,这份情谊,令我深感惭愧……」

宓无双道:「我想不到宋青雯也这般癡情,嗅,你怎么不给她解药呢?」

丁天仁道:「你暂时还不宜暴露身份,所以要等你离开之后,再给她解药。」

小香问道:「你使的迷香,那里来的?」

丁天仁轻声道:「这是岭南温家的闻风散,至于那里来的,说来话长,以后再和你说,时间不早,你先回去吧!」

小香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这就点点头道:「好嘛,那我先走了。」

她俯身拾起长剑,返剑入鞘,就转身往外行去。丁天仁方把解药给宋青雯闻了。

宋青雯打了个喷嚏,很快醒来,一眼看到丁天仁站在眼前,急忙一跃而起,一脸俱是关切之色,急急问道:「你没事吧?」

丁天仁道:「我没事,唉,你怎么会这样莽撞,明知加上你也不会是他们七人的对手,冲进来也是白饶的,还要冲进来?」

宋青雯一脸幽怨的道:「你还说呢?我听说过这七位老护法联手,武林中无人能敌,我看你被他们围在中间,形势危急,我也只好豁出去了,只要你能够逃得出去,生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丁天仁感动的握住她的灰手,说道:「青雯,你使我太感动了,我……不知怎么说好?」

宋青雯缓缓偎入他怀里,幽幽的道:「那就不要说咯!」忽然哦了一声,问道:「是你把他们放倒的?你会使毒?」

丁天仁道:「不,我使的是岭南温家的闻风散,闻到风就会倒下。」

宋青雯望着他问道:「你是岭南温家的人?」

岭南温家和西川唐门,都是不收外姓徒弟,「闻风散」是温家独门解药,自然只有温家的子弟才有了。丁天仁笑了笑道:「不是,这话说来可多着呢,等我处理了他们,再和你详谈。」

宋青雯欣然道:「好嘛!」

丁天仁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倾出一颗比梧桐子还小的药丸,俯下身去,纳入金赞臣口中。宋青雯问道:「这是什么药丸呢?」

丁天仁道:「这叫迷信丹,服下之后,武功不失,袜智不迷,只是听从相信一个人的话。」

宋青雯问道:「也是岭南温家的?」

丁天仁点头道:「是,这药丸只有他们掌门人才有。」

宋青雯道:「你还说不是岭南温家的人?」

「哦,我真的不是。」

丁天仁笑道:「这两种药是我一位老哥哥送的,老哥哥是温家的掌门人送的,就是这样了。」

宋青雯问道:「那你怎么只给他一个人呢?」

丁天仁回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宋青雯臻首轻轻的摇了摇道:「不知道,他不是老护法吗?」

丁天仁心知她真的不知道,这就说道:「他是乐山山庄的的庄主,叫做擎天手金赞臣,任贵就是从前乐山山庄的总管。」

宋青雯道:「他们都是给院主迷失了神智,才会充当这里老护法的。」

丁天仁道:「他神智并未被迷失,所以我要喂他迷信丹了。」宋青雯奇道:「他怎么会没有被迷失的呢?」

丁天仁含笑道:「因为他就是这里的院主。」

宋青雯越听越奇,问道:「院主,连我都没有见过,你怎么会知道的呢?」

「是他自己说的。」丁天仁道:「再等一会,听他自己说好了。」宋青雯又道:「要过多少时间呢?」

丁天仁道:「大概是一盏茶的工夫。」

一盏茶的工夫,很快就过去了。

丁天仁用指甲挑一些闻风散解药,弹入金赞臣的鼻孔,这当真如响斯应,金赞臣打了个喷嚏,倏地睁开眼来,看到丁天仁,似有迷惑之色!丁天仁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鸿蒙一剑,以后你听说这四个字的人,都要听命于他。」

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暗号来,想到大哥教自己的一招剑法,叫作「鸿蒙一剑」,就说了出来。

金赞臣忽然神色恭敬,拱拱手道:「老夫自当听从差遣。」

丁天仁道:「你是这里的院主,不知院主上面还有什么人?」

金赞臣道:「老夫上面?那就是教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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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双姝争艳 春宵一刻值千金

丁天仁心中不由一动,「教主」,自己好像听人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一面问道:「教主又是什么人呢?」

金赞臣道:「老夫只知他是教主,不知他是什么人?」

丁天仁问道:「院主从前可是一向听命于教主的吗?」

金赞臣点头道:「不错」

丁天仁又道:「那么现在你听谁的命令呢?」

金赞臣道:「现在自然听鸿蒙一剑的了。」

宋青雯想问鸿蒙一剑是谁?只听丁天仁又道:「你见过教主吗?他是怎样一个人呢?」

金赞臣道:「老夫只见过他两次,那是一个白发披肩,白髯垂的老道人,生得童颜鹤发,仙风道骨,不愧为一教之主!」他心中对教主依然十分心折!

丁天仁一指昏迷不醒的六位老护法问道:「他们都是院主引到教主座下的了?」

金赞臣道:「老夫主持西庄,西川各大门派,自然统归老大指挥了。」

丁天仁道:「你给他们服了什么药物呢?」

金赞臣道:「凡是进入本教之人都得服下「归心丹」,一心奉持教义。」

丁天仁取出金牌,问道:「服了归心丹的人,是不是用这面金牌就可能指挥他们。」

金赞臣道:「不错。」

丁天仁又道:「那么方才何以不听金牌指挥呢?」

金赞臣笑道:「那是因为有老夫在这里,他们自然听老夫的了,譬如有人持有教主敕令,他们就会不听老夫的,而服从敕令。」

了天仁心想看来这面金牌只是总管用的,比起教主敕令要差得多了,这些人还是要给他们服下迷信丹才好。心中想着,一面又道:「院主一定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金赞臣道:「老夫自然知道。」

丁天仁道:「我替他们解去迷药之后,还要请院主替我作介。」说完,分别给六人闻了解药。六位老护法先后打了一个喷嚏,纷纷一跃而起。

金赞臣朝六人呵呵笑道:「六位道兄,老夫给你们介绍,这位是鸿蒙一剑,今后咱们都要服从他的指挥。」

六位老护法闻言果然朝丁天仁拱手为礼,金赞臣接着一一给丁天仁介绍,六人之中,有三个是老道人,那是大凉剑派的封清风、清羊观主景云子、九顶山八角庙张述古。三个俗家装束的是自流井金家堡堡主金长生、剑门山白家庄庄主白云生。

丁天仁听得心头又惊又喜,自己居然在无意之中,一下就找到了金兰、金少泉、白少云三人无故失踪的父亲,当真不虚此行!一面连连还礼,伸手入怀,取出六粒「迷信丹」,递给金赞臣,说道:「这是解毒丹,六位老护法身中歹徒暗下的慢剧毒,非此丹莫解,你要他们服下了。」

金赞臣服了「迷信丹」,对丁天仁说的话,自然是绝对信服,慌忙双手接过,朝六位「老护法」说道:「鸿蒙一剑说六位道兄身中慢剧毒,自是不会错的了,六位道兄快把解药拿去吞服了。」

这六人神智受制,全听金赞臣指挥,闻言毫不犹豫,各自接过「迷信丹」吞了下去。丁天仁等过了盏茶光景,就分别以「传音入密」告诉他们。听到「鸿蒙一剑」四字,就要接受拾挥。六人果然神色恭敬,躬身领命,丁天仁又叮嘱了金赞臣几句,要他仍继续担任这里的院主,也仍继续听从教主的指示,不可露了形迹。

金赞臣连连点头道:「这些老夫自会应付,也会及时和大侠取得联络。」

丁天仁道:「如此甚好。」一面回头朝宋青雯道:「我们走吧!」

金赞臣拱拱手道:「老夫不送了」。

丁天仁正待退出,突然想起白少云说过,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前天在观音阁附近失踪之事,这就朝金赞臣问道:「不知院主是否知道,近日可有闯入西庄,被拿下的人吗?」

金赞臣道:「这倒没有。」他略微一顿,又道:「只是前晚二使者以「敕令」命总管调去四位老护法,好像是拿人去的。」

丁天仁间道:「不知拿来了什么人?」

金赞臣道:「老夫是西庄院主,不属西庄之事,老夫不便多问,大侠如需知道详情,可问任总管便知」。

丁天仁又道:「院主说的二使者,又是什么人呢?」

金赞臣道:「二使者手持教主的敕令而来,自称二使者,咱们这里,只认金牌不认人,老夫也不知他是什么人?」

丁天仁道:「好了,我们走吧!」

跨出厅门,使女轻云依然手持灯,站在廊下,一看就知被人点了道。宋青雯挥手拍开她被制道,轻云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看到来青雯,慌忙躬身道:「宋姑娘也来了。」

宋青雯道:「你把灯给我,我给总管照路,你不用去了。」说着,从她手中取饼灯,走在前面,朝左行去。

轻云欠身道:「小婢恭送总管,宋姑娘。」

丁天仁、宋青雯从左首第一间房的衣橱进入地道,走了一段路,宋青雯忽然转过身来,目露幽怨,望着丁天仁道:「为了你,我连……命都豁出去了,你却有许多事情瞒着我,你……是不是还不信任我……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我……我就在你面前一死明志……宋青雯永远……是你……的人……人心虽死不渝……」

话声未落,右手抬起,锵的一声,青锋出鞘,正待横剑朝脖子抹去。丁天仁大吃一惊,一把抓住握剑右腕,说道:「青雯,你这是做什么?谁说我不信任你了?快把剑返入鞘内。」

宋青雯目中隐有泪水,幽幽的道:「我看得出来,你……」

丁天仁一下夺过长剑,替她纳入剑鞘,一把把她拥入怀里,低下头去,用嘴唇轻轻吸着挂下来的泪珠,柔声道:「这是你多心……」

宋青雯轻轻别过脸去,说道:「你脏不脏?」

丁天仁低声道:「这是仙露明珠,怎么会脏?」随着话声,两片嘴唇已紧紧吻住了她的樱唇。

「扑!」宋青雯手上灯一下跌落地上,眼前顿时一黑!

宋青雯急忙推着他道:「不好,灯火熄灭了,我身上没有火种……」

「不要紧,我有……」

两个人靠着墙壁,身子贴着身子,几乎黏成一体,这一个长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丁天仁突然离开紧密黏合的樱唇,在宋青雯耳边低低说道:「前面有人!」

宋青雯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闻言奇道:「前面有人?你怎么知道的?」

「嘘!」丁天仁轻声道:「我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不过还很远,他们好像就是朝这里来的。」

宋青雯道:「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

丁天仁道:「你不可再出声了,他们快到十丈以内了。」

他拉起宋青雯的手,要她贴壁站好,过没多久,果见十丈光景,出现了一点荧荧火光,和两团人影,朝前走来,到了六七丈左右,忽然朝左首转弯,那两团人影看去极为矮小,不类人形。

宋青雯究竟是女孩子家,何况又在黝黑如墨的地室之中,看得不由心头发毛,一手紧紧拉着丁天仁的手,口中低低的道:「这两个是不是人?」

「当然是人。」

丁天仁悄声道:「他们是崆峒五矮中的两个,是孪生兄弟,面貌长得一般无二,外人很难分得出他们谁是谁来。」

刚说到这里,两矮已经走近一条横贯的地道,向左弯去。了天仁低喝一声:「我们快跟上去。」

两人手拉手往前掠出三丈多远,再朝左首岔道看去,那里还有两个矮人的踪影?丁天仁不觉轻咦了一声。宋青雯在黝黑的地道中看不到东西,忍不住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丁天仁道:「两个矮人不见了,你站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瞧瞧。」

宋青雯道:「你小心些!」

丁天仁没待她说完,人己掠了出去,原来这条横贯地道,到了十五六丈远近,另有一条直行的地道,两矮又转了弯,是以忽然不见,但丁天仁纵目看去,直行的地道上,也早已没有两人的影子,心中暗暗奇怪,这两人会到那里去了呢?当下循着直行地道,仔细搜索了一遍,两头均无出路,像是一条死胡同,查不出一点头绪,只好废然而返。

宋青雯虽然不能暗视,但听一丝轻微的风声,落到自己身边,敢情是丁天仁回来了,就急着问道:「你有没有追上他们?」

「没有。」丁天仁道:「前面十五六丈远,有一条直行的地道,他们转了弯,所以一闪就不见了,我搜索了整条地道,两头都没有出路,只是一条死胡同,这两人却明明是朝这条地道去的,就是这样平空失了踪影。」

宋青雯柔声道:「瞧你气鼓鼓的,既然找不到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再说,反正地道就在这里,又不会改变,明天我帮你一起来找。」

丁天仁想到金兰等三人失踪,和任贵有关,自己赶回去,还要好好问问任贵。这就点头道:「好吧,我们回去吧!」

他依然握住了宋青雯的柔夷,两人并肩走出。宋青雯芳心充满了喜悦,偏过头来,轻声道:「王大哥,你好纯的内功,这样黝黑的地道里,你都能看得清楚。」

丁天仁左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并不姓王。」

宋青雯道:「这么说,你叫王绍三是骗我的了?」

「我没有骗你」。

丁天仁道:「因为我乔装王绍三,但你对我一片真心,我不能不对你说出真正的身份来。」

宋青雯急着问道:「你真正的身份,是谁呢?」

丁天仁道:「我叫丁天仁。」

宋青雯哦道:「你……就是丁天仁?」

丁天仁目光一注,黝黑的地道中,宛如两点闪亮的星星,盯在她脸上,好奇的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宋青雯道:「我听任贵说过,你身上有一块玉珮,叫做玉辟邪,是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

丁天仁道:「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我怎么会不知道?哦,你问他为什么了吗?」

「自然问了。」

宋青雯道:「他说,谁得到这方玉珮,就可以找到一处宝藏,不但有富可敌国的珍宝,还有一册昔年号称剑神的大魔头手写的剑谱,得了就可以无敌于天下……」

丁天仁听得暗暗好笑,她说的江湖,传言,大概就是指大哥天煞星丁天行隐居的山洞和大哥传自己的「鸿蒙一剑」了。

宋青雯看他没有说话,又道:「你身边有没有玉辟邪?」

「有。」丁天仁道:」只是我为了乔装王绍三,玉珮不方便带在身边。」

宋青雯道:「那我该叫你丁大哥才对,你一定有许多事情没告诉我,我们出去了,你就说给我听好吗?」

说话之时,已经拾级而上,丁天仁悄声道:「回去之后,我还要先问任贵几件事,等问完了,再告诉你。」

宋青雯催道:「那就要快些走了。」

走出衣橱、丁天仁掩上了橱门,回到对面房中,丁天仁示意宋青雯关上房门,宋青雯也跟着走入,又关上了里间的木门,然后点起灯烛,丁天仁迅快的往床铺下拖出点了睡的任贵。

宋青雯问道:「丁大哥,你要怎么办呢?」

丁天仁嘘了一声道:「你还是叫我任总管的好。」

宋青雯嗔道:「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丁天仁含笑道:「你叫惯了,不小心就会溜口,给旁人听到了就会坏了大事。」

宋青雯道:「好嘛,我不叫你丁大哥就是了。」

丁天仁已经从怀中取出「迷信丹」,和易容盒来,说道:「我想他也不能长时间点着道,只好给他服下迷信丹,让他扮作庄丁,留在这里听候使唤。」

宋青雯道:「这样不是多出一个人来了?」

丁天仁道:「不要紧,反正整个西庄,已在我们控制之下,不会有人怀疑的。」

口中说着,一手打开盒子,先给任贵易容,让他变成一个普通庄丁模样。宋青雯一直在旁仔细看着,忍不住称赞道:「丁大哥,你的易容术高明得很,几时教我好吗?」

丁天仁收起盒子,把一粒「迷信丹」塞入任贵口中,然后合笑道:「你要学,我还能不教吗,只是你方才又说溜口了。」

「啊!」宋青雯抿抿嘴,低笑道:「我是无心的,以后我一定会随时注意的。」

约过了盏茶工夫,丁天仁挥手拍开任贵道,任贵霍地睁开眼来,看到两人,似乎有些惘然!

丁天仁先开口问道:「你还认识我们吗?」

任贵迷惘的道:「好像很面善,只是一时……」

丁天仁没待他说下去,含笑道:「你被人迷失心神,刚醒过来,一时自然想不起来了,我是你堂弟任贵,是这里的总管,你叫任富,是跟我到这里来当差的,这位是宋青雯宋姑娘,上面派来的,你现在想起来了没有?」

任富搔搔头皮,说道:「你是我的堂弟任贵,这名字很熟,宋青雯姑娘,对了,我也想起来了,只是……只是任富这名字怎么会很陌生呢?」

丁天仁道:「这就是你神志被迷失已有两天,所以连自己名字也忘了,以后慢慢的就会恢复正常,现在你只要记住你是任富就好。对了,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你虽是我堂哥,但在这里,要公事公办,叫我总管,知道吗?」

任富连连点头道:「这个我懂。」

宋青雯看得心头暗暗惊凛,她没想到岭南温家的「迷信丹」,竟有这般厉害,差幸丁大哥没给自己服「迷信丹」,否则岂不也和任贵一样,变成忘了自己是谁的了?

丁天仁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你记不记得?」

任富道:「总管说的是那一件事?」

丁天仁道:「前天二使者要你领四位老护法去拿人,把人拿来了没有?」

要知服下「迷信丹」的人,并不是完全忘记一切,「迷信丹」的「迷」「信」二字,乃是迷失部分神志,完全相信一个人的人,所以了天仁说他叫任富,是任贵的堂兄,他会深信不疑,但只要你提起某一件事,他仍会有记忆的。

任富想了想道:「二使者要拿的人,已经全拿下了。」

丁天仁问道:「你再想想拿下的,是些什么人呢?」

任富沉思片刻,才回答道:「一个老太婆,另外三个是少年相公,他们身手都很高,和四位老护法久持不下,后来还是二使者手下的崆峒五矮相继出手,才拿下的。」

一个老太婆和三个少年相公?这会是谁?哦,崆峒五矮是二使者的手下?丁天仁突然心中一动,暗想:他们口中「二使者」,莫非就是温如春不成?那么可以想得到那老太婆准是温九姑无疑;但三个少年相公如果是金兰她们,又怎么会和温九姑在一起呢?哦,不好,莫非金兰着了温九姑的道?心头一急,就急着问道:「拿下的人呢?」

任富道:「是二使者带走了。」

丁天仁又道:「你知道二使者住在那里?」

任富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好了,你去睡吧!」叫他睡吧,那就是说这里就是他住的地方了。

任富望着他,问道:「总管……」

丁天仁道:「你是我的心腹,有事我会交代你的。」说完,示意青雯一起退出后间,随手给他掩上了门。

宋青雯跟在他身后,轻声问道:「你可曾问出眉目来了,我看你对拿去的人,十分关心,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丁天仁道:「你坐下来,反正我迟早总要告诉你的,不如趁这时候和你说了,也可以帮我理出一个头绪来。」

「好嘛!」宋青雯移过一张椅子,说道:「你可以说了。」

丁天仁毫不隐瞒,把自己从峨嵋下来说起,一直说到自己改扮王绍三,奉命前来侦查川西武林人物失踪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只是说的稍为简扼了些。

「原来这故事竟然如此曲折!」

宋青雯眨着眼睛,想了想,偏头笑道:「你认为被拿去的那三个少年相公,就是金兰、叶青青、和你义妹易云英,她们三个一定生得很美,难怪你这般心焦了」。

丁天仁攒攒眉道:「你想到那里去了,我说正经的,你认为呢,是不是她们呢?」

宋青雯道:「依你方才说的,当然有可能是她们三个,但那老太婆又是什么人呢?」

丁天仁道:「可能是温九姑,她善使迷药,金兰三人一定是着了她的道,才会和她走在一起的。」

宋青雯道:「你方才不是说,温九姑身上的迷药,都给老哥哥掉了包吗?」

丁天仁接道:「石老哥哥换出来的不过是她主要的两种而已,她外号九寡十八迷,身上迷药有十八种之多,随便弹弹指,就可以把金兰她们收为己用。」

宋青雯道:「就算是他们,你没听任富说,二使者把她们带走了吗?那是两天前的事,你知道二使者去了那里?只怕早在百里之外了。」

丁天仁微微摇摇头道:「我不是这样想法。」

宋青雯道:「你怎么想呢?」

丁天仁道:「二使者很可能就住在这里。」

宋青雯奇道:「住在这里?」

丁天仁道:「不错,方才我们在地道中不是遇上崆峒两个矮子吗?只转了个弯,就不见了,我追上去也找不到一点踪迹……」

「慢点!」宋青雯竖起一玉指,在丁天仁面前摇晃了下,说道:「你是不是怀疑这里另有地室?」

丁天仁笑道:「你真聪明,我想到的,你也想到了。」

宋青雯心头一甜,娇声道:「我笨死了,是你先想到的,我只是从你口风中听出来的罢了。」

说到这里,望着他问道:「你既然认为二使者就住在地室里,而且两人一晃眼就不见了,又找不到一丝踪迹,那一定有暗门了,走,我们这就去仔细找找!」说道,立即站起身来。

丁天仁摆了下手道:「看你真是个急子,现在时间不早,快三更了,要去找,也是明天的事。咱们先睡觉,养足神,才有力气和人动手,而且这件事,我要和金兄、白兄先商量商量,再作决定。」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宋青雯听得「咱们先睡觉」,脸一红啐道:「谁跟你一起睡觉?」

丁天仁听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灯下宋青雯娇羞满面,迷人已极。丁天仁心中一动,搂住了宋青雯的肩膀。丁天仁的手,缓缓扶起宋青雯那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头。看着宋青雯那美绝的脸孔,红润的小嘴。丁天仁和宋青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唇,终于印在一起。丁天仁的舌头伸进了宋青雯的小嘴里,不停的探索,不时的捣乱。宋青雯也回以丁天仁宋青雯的舌头,也不时的来捣乱。

「嗯……嗯……嗯……」

宋青雯的脸好烫,她的呼吸又大声又快。慢慢的,丁天仁的手,也开始游走,在宋青雯的背上、上,也开始游走。

「嗯……嗯……嗯……」

丁天仁一把将宋青雯按在床上,疯狂的吻着,揉着,宋青雯欲拒还迎:「大哥……不要……你不可以……不可以……」

一番象征的挣扎之后,宋青雯柔顺的像只小绵羊,乖乖的让丁天仁爱抚。丁天仁的手慢慢的解开宋青雯的钮扣,终于露出了那对坚挺的房。一阵阵处子的泌香,从宋青雯的身上阵阵传来。丁天仁将宋青雯轻放在床上,丁天仁忙着解去宋青雯的衣裤,也顺便脱掉自己的衣裤。终于两人一丝不挂,坦诚相见。

宋青雯羞怯的,用双手捂着脸,不敢看,她实在是个美人胚子。乌黑而柔软的秀发,披散在床上,一双窥人半带羞的媚眼。小巧如菱角般,红润的小嘴,是那么迷人。雪白如玉,凝脂般,且又微微透红的胴体,既丰满,又细嫩。一身洁白滑溜溜的肌肤,前一对峰,高耸而坚硬,顶上一粒腥红的头,有如草莓般的艳红,令人垂涎欲滴。平滑的小腹,两股交界处,毛丛生,有如一片小草原。微微隆起的丘,柔弱无骨,在乌黑的毛遮掩下,一条细细的缝,若隐若现。

「大哥,你好坏哦,怎么这样看人?」

丁天仁被这么一叫「大哥」,顿时如梦初醒。对着宋青雯这丰满而又恰到好处的胴体,丁天仁看得是心头狂乱。于是,丁天仁将整个身体,压在宋青雯那柔嫩的体上,低下头,吻着宋青雯那发烫的红唇。

「雯妹,对,我应该这么叫你。」

宋青雯也放开了自己,不再矜持,宋青雯双手用力的拥抱住了丁天仁,全身起了一阵颤抖,也把舌头伸入了丁天仁的嘴里,彼此相互的吸吮。

「嗯……」

「嗯……」

彼此都感到浑身慾火飘荡着,彼此也都发出饥渴的声音。丁天仁的舌头,顺着宋青雯那雪白的脖子,到了宋青雯那感的酥上。只见柔软高耸,随着宋青雯的呼吸,一上一下,起伏的动着。坚实的房,迷人的胴体,给了丁天仁一股无名的诱惑,疯狂的刺激。丁天仁的嘴对着那颗艳红的头,轻轻的咬,轻轻的含。另一只手,则旋转揉搓着头。

宋青雯被丁天仁逗得有点受不了,不自禁的把那丰满的胴体扭动着,口中哼叫着:「嗯……嗯……哦……」好美的娇态,好动人的呻吟声。

那只原本搓揉头的手,慢慢的往下轻抚,爱抚过了宋青雯的小腹,爱抚过了宋青雯乌黑的小草原,手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

「哦!」宋青雯全身抖了一下,也情不自禁的哦了一声。丁天仁将手掌盖住了整个户,来回的搓弄着整个小。此时宋青雯整个人被慾火烧得全身炙热,娇躯不住的颤抖,那神情真会使人发狂。

「嗯……嗯……嗯……」

虽然丁天仁一面爱抚着宋青雯,可是丁天仁的大宝贝早涨的受不了了。丁天仁急忙的一翻身,分开宋青雯的双脚,大宝贝头抵住了桃源洞口。

「大哥……嗯……你要慢慢来……不然妹妹会受不了……」

「好,哥哥会轻轻的弄。」一用力,一挺腰,大宝贝才进去一半。

「啊……啊……哥哥……痛……痛呀……小是第一次……哎哟……真要命……我痛死了……」

「大哥……啊……不要动……小痛死了……啊……」

大宝贝头似乎感觉有一道薄膜阻隔着,于是丁天仁再度用力一顶,大宝贝又进去了三分之二,大宝贝刺破了处女膜。

「啊……啊……痛死了……啊……啊……小痛死了……啊……啊……小好痛……」

「啊……小裂开了……啊……痛……啊……痛得真要命……啊……丁天仁好痛……啊……」

大宝贝这一次狠狠入,把宋青雯弄得死去活来,额头上冷汗直流,泪如雨下,嘴里拚命的喊痛。

丁天仁一见宋青雯如此,急忙的停下动作,轻声的问道:「痛的很厉害吗?」

宋青雯:「我真的好痛。」

「好亲亲,「长痛不如短痛」,你忍耐一下,等一下就不会痛。」

丁天仁低下头吻住宋青雯的嘴唇,轻咬宋青雯的舌尖,两只手在宋青雯那雪白细致的胴体上轻抚着。同时也在宋青雯那对又硬又挺的房上,用力不停的捏弄。宋青雯被丁天仁这一阵子的爱抚,小阵阵酸麻,混身急颤不已。户内的水,汩汩的流,似温泉潮涌般的涌出。宋青雯渐渐的扭动自己的娇躯,口中也不停的低声呻吟。

「嗯……哥……哥……嗯……你不是要吗……嗯……小好痒……嗯……痒……哥……你动吗……」

「哥……哥……你快点动嘛……嗯……小好痒……嗯……丁天仁要……嗯……你快干小……」

看着宋青雯的表情,听着宋青雯的声声低呼,丁天仁知道宋青雯是需要,宋青雯是痒了。丁天仁再一用力,将最后那一截宝贝给塞了进去。小真是又温又热,包得大宝贝好美、好舒服。

可是宋青雯呢?张着嘴,又开始喊痛了。

「哎唷……好痛……痛呀……哥……轻点……小胀裂了……好痛……不要动……不要动……」

丁天仁更加狂吻着宋青雯那雪白的胴体,左手揉弄着宋青雯那鲜红的头,右手则为宋青雯拭去眼角的泪水。大宝贝这棍子,被两片红润润,又带有一点弹的丘紧紧的包着,好美,好舒服。户内热呼呼的,滑滑道壁一收一放的收缩着,使得大宝贝也更美,更舒服。过了一会儿,宋青雯又在扭动屁股,脸上像苹果似的好红。

丁天仁连忙的问道:「现在还会痛吗?」

宋青雯嗲声的应道:「嗯……没有了,只是小好涨,里面好像又有点痒。」

「好妹妹,哥哥现在动一下好不好?」

「哥,只要你想干,想小,妹妹……」

看着宋青雯那副骚荡的模样,宋青雯是无法忍耐了,于是乎,丁天仁开始慢慢的抽,一点一点的抽、。大宝贝头,也慢慢的刮着子壁。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宋青雯不禁的叫喊出声。

「嗯……哥……小里面痒死了……痒死了……嗯……妹妹要你……大力的干小……」

有宋青雯这么一说,那丁天仁还客气,开始比较用力的抽。

「嗯……嗯……哦……哥哥……哦……小好美……好舒服……哥……小妹美死了……嗯……」

「小里面好舒服……舒服死了……哦……小妹好美……哦……哥……大宝贝真好……哦……」

「哥……哦……妹妹爱你……嗯……大宝贝干得小真好……太好了……太美了……嗯……」

大宝贝的抽速度,是愈来愈快,越来越用力,宋青雯也不时的把屁股往上顶,配合着丁天仁的动作,口中也不断嗲声的叫着。

「嗯……好宝贝……嗯……好哥哥……小好舒服……哦……太美了……嗯……」

「大宝贝入得真美……嗯……真舒服……哦……哥……哥……你干得太爽了……嗯……太美了……」

在大宝贝入小最舒服的时候,丁天仁突然停了下来。

「嗯……哥……你干吗停下来……小不会痛……哥……你动嘛……小要……小要嘛……」

「好亲亲,你是不是要哥哥?」丁天仁故意吊宋青雯的胃口。

「嗯……是的……是的……哥……妹妹要……妹妹要……」

宋青雯热切的叫着,她的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丁天仁的脖子,白而多的屁股又挺又扭。宋青雯可真是热情如火,大宝贝又开始进行工作,一阵又一阵的轻抽猛入。宋青雯紧紧的抱着丁天仁,如梦幻般的叫着。

「嗯……小舒服死了……哥……妹妹就知道你会爱小妹……嗯……妹妹好爽……妹妹好爽……嗯……」

「大宝贝哥哥……你干得小真美……得小好舒服……妹妹好爽……哦……嗯……爽……爽……嗯……」

「好骚……哦……你……哦……真的很漂亮……哥哥爱死你了……哦……哥哥我要好好的你……哦……」

「哥……哥……嗯……哼……妹妹的小舒服死了……小美死了……哦……好爽……嗯……用力啊……」

丁天仁不停的狠狠的抽,大宝贝有如猛虎下山,威不可当。宋青雯户里的水不停的流,流湿屁股以下的床单。

「哦!大宝贝实在太舒服了。」宋青雯的小好小,把整个大宝贝包得美死了。

「卜滋……卜滋……卜滋……」这令人销魂的声音,此时的宋青雯,已是娇喘嘘嘘,媚眼春情无限,粉颊绯红。

「哥……妹妹的好爱人……哦……大宝贝哥哥……好爽……妹妹好爽……哦……美……美死青雯了……」

「嗯……嗯……你真会干……妹妹的小……嗯……会爽死……哦……妹妹好爽好爽……嗯……」

「好哥哥……哦……用力的乾妹妹……嗯……使劲的干小……哦……干死小骚……嗯……」

宋青雯一面的浪叫,一面的猛顶屁股,丁天仁听到这一声的浪叫声,丁天仁的慾火已达沸点。大宝贝得更用力,更使劲。宋青雯被丁天仁干得更浪、更骚,宋青雯的屁股更用力配合着大宝贝的抽。

「哦……大宝贝哥哥……嗯……得妹妹好美……美到妹妹心里……去了……嗯……快活死了……好美……嗯……」

「哥……哥……用力的乾妹妹……嗯……使劲的干……嗯……用力……好……用力……嗯……好爽……」

「大力的干小……快……嗯……哥……大宝贝哥哥……嗯……小……美呀……哦……爽死小骚……嗯……」

「好亲亲……好哥哥……妹妹快忍受不住了……嗯……快……快……妹妹……好……爽……小……会乐死了……嗯……大宝贝哥哥……快……妹妹快受不了了……快……快……小妹……」

丁天仁一听宋青雯快洩了,赶忙的将宋青雯的屁股高高的托起,屁股用力的抱着,大宝贝一入,便狠狠的磨转着。宋青雯被丁天仁这么一一顶一转一磨,更加狂浪的叫着。

「好……好……哥……好啊……好哥哥……快……用力……快……用力……小要丢了……啊……妹妹……快……啊……妹妹要丢了……啊……丢了……啊……妹妹洩了……」

宋青雯的小一次次的紧急收缩,夹得丁天仁的大宝贝是无比的舒服,一股股浓浓热热的,由子急而出,又热又烫。刺激得丁天仁一阵酥麻,几乎快洩出来。丁天仁赶忙紧紧抱住宋青雯的屁股,顶着花心,再磨花心一下。

「嗯……嗯……小美死了……小好爽……哦……哥……妹妹爱死你了……嗯……太了……」

宋青雯突然的抱住了丁天仁的头,在丁天仁的脸上亲了又亲。

「啧……啧……啧……」

「哥……你入得妹妹太美了……小不知道入是这么的爽……嗯……哥……你的大宝贝好硬……好烫……」

「好妹妹,大宝贝还没有洩,等一下它还要入小。」

「好哥哥,妹妹给你入,让你好好的玩。」

丁天仁将大宝贝抽了出来,甫一抽出,丁天仁低下头看,床上湿淋淋的,斑红点点。大宝贝上更是红白相映,好看极了。宋青雯一看,不禁羞红了脸。

「好妹妹,待一会儿,哥哥这一宝贝,还要入哦!」

「哥……随便你怎么玩,都可以。」

大宝贝青筋暴涨,头更是红艳、硕大。

「哥,你现在想要是不是?」

「好亲亲,你是不是也想?」

「哥,你真讨厌,你要就你要,何必说是妹妹要,讨厌!」

「好,好,是哥哥要,我们换个姿势,好不好?」

丁天仁把宋青雯的身体,弄了个侧面,将宋青雯的右脚抬高,双手从宋青雯的腋下穿过,按着宋青雯的双。这是标准的侧交,也是女人容易达到高氵朝的一种交姿势。大宝贝顶了几下,无法得门而入。最后,还是借助手的帮忙,一头塞了进去。

宋青雯的小分泌物,尚未到达饱和点,大宝贝干起来,有点疼痛。是以,丁天仁的嘴,亲舔着宋青雯的后颈,双手揉搓着那突出的头。一阵抚弄之后,在小里的大宝贝,渐渐感到滑润。

「嗯……嗯……哥……哦……哥……你真懂……这样干小……哦……小被干得好舒服……嗯……」

「好哥哥……哦……小被得好美……哦……好美……美死妹妹了……哥……大力的揉妹妹的子……用力的搓……嗯……

」「好小……哼……哦……你美吗……你舒服吗……哦……哥哥……是不是很会干小……哦……」

的确,这种姿势,不仅女的爽,男的也舒服。大宝贝被两片唇夹得好美,紧紧的磨擦。宋青雯的水,有如黄河决堤,大量的流出了小外。因为一阵阵磨擦的快感,搞得丁天仁更加狂暴。宋青雯也美得不停的浪叫,屁股也不停的往右后方压。

「滋……拍……滋……拍……」小腹撞屁股的声、大宝贝入小的抽声、再加上宋青雯的呻吟声,构成了一首绝美的交响乐。

「嗯……嗯……哥……小美死了……妹妹好爽……嗯……好爽……小美啊……美死了……」

「哦……好小……哦……好妹妹……小爽死大宝贝了……哦……小好紧……紧得大宝贝好舒服……哦……」

「大宝贝哥哥……嗯……用力弄妹妹的子……嗯……好舒服……嗯……妹妹全身都爽死了……嗯……」

「哥……哥……哦……你真会入小……哦……妹妹爱死你了……嗯……小好舒服……哥……呀……」

「哦……小乐死了……嗯……妹妹好高兴……嗯……妹妹乐死了……太美了……嗯……」

「好骚……嗯……哼……哥哥会干得你爽歪歪……哦……小口……真好……嗯……嗯……」

「大宝贝……哥哥……妹妹的好爱人……嗯……用力的干小……嗯……小爽坏了……嗯……妹妹会乐死了……嗯……」

「啊……哥……哥……妹妹要……升天了……嗯……妹妹快……忍……不住了……嗯……妹妹要……啊……快出来了……」

「好妹妹……哦……等等哥哥……哦……哥哥也要……哦……等等哥哥……嗯……哦……等等我……」

「哥……哥……妹妹不行了……啊……爽……爽……啊……爽……哦……舒服……哦……舒服……」

丁天仁的大宝贝,被宋青雯那一股浓热的,浇得宝贝乱颤,一阵快感,从背脊直传脑髓,关一开,一大泡的阳,整个向小花心深处。

「啊……啊……好爽……好爽……哦……哥……你的水好烫……烫得妹妹舒服透了……哦……」

「哦……呼……呼……哦……呼……呼……」

一种轻松,舒服的感觉,刹时,使丁天仁有着无比的舒泰。

「呼……呼……呼……」

丁天仁不停的喘着大气,宋青雯亦是如此。

两度缠绵之后,稍微休息一会,两人收拾一番,宋青雯回自己的房去。

宋青雯走后,丁天仁想了一想,在床上盘膝坐定,正待瞑目运功,忽觉有人闪身入房,蹑手蹑脚的朝床前走来,不觉缓缓睁开眼来,原来闪身进来的竟是乔装小香的宓无双,这就低声间道:「你怎么这时候进来?」

小香刚走近床前,瞥见丁天仁及时睁眼,不觉吓得一跳。脚下一停,纤手轻轻拍着鼓腾腾脯,说道:「你这样突然开口,吓了我一大跳!」

丁天仁含笑道:「快坐下来,天都快亮了,你是不是一晚没有睡觉?」

小香在床沿上侧身坐下,玉手抚着前,轻嗔道:「人家给你吓得心还在跳呢?」

丁天仁看她脸如胭脂,轻嗔浅笑的模样,任你那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头荡漾,情不自禁他也不由得伸过手去,环住她纤腰,悄声道:「你胆子这么小,我才不信呢!」

小香缓缓把身子偎入他怀中,说道:「不信你……」说到「你」字,蓦觉自己说错了话,底下的话自然说不下去了。

丁天仁低下头去,轻吻着她秀发,另一只手按上她鼓腾腾的口,悄声道:「你心真的跳得很厉害。」

小香紧闭着眼睛,口中轻「嗯」了一声。

丁天仁碰到的是软棉棉富有弹的一对玉球,心头一阵狂跳,低头吻住她两户红唇,也大着胆子把手移向她衣下,缓缓的伸了进去,再探入紧裹着一对玉球的抹,如今已经完全掌握了微微发颤的球形软玉,只觉宓无双整个身躯都在轻微颤抖,但她并没有坚拒的意思,只是眼睛闭得更紧,夹着长长的睫毛,也在轻微颤动。

丁天仁退出手来,带着强烈的颤抖,替她宽衣解带。她被他吻得宛如催眠一般,除了娇躯发出一阵又一阵颤抖,没有丝毫挣扎,顷刻之间,两个人一下仰跌下去。丁天仁双手在宓无双身上大肆狂虐,又是,又是扣,直逗得宓无双浪叫起来。

「喔……唔……唔……」声音像歇斯底里。

丁天仁忙分开宓无双双腿,火烫般的宝贝,就朝宓无双的户将送过去。

「嗯……你可要轻点儿……」

「那当然,哥哥最怜香惜玉,轻轻的,嗯!爱人。」

话一落,丁天仁狂吻着宓无双,吻得宓无双喘不过气,同时双手上下抚,渐渐地,只见宓无双通红了脸,玉在前起伏不定,那令人遐想的三角地带,充满神秘,黑细毛中,深藏着户,忽隐忽现,微微露出唇,红都都地,就像婴儿的小嘴,一张一合,正流着口水呢?水沾满了毛,户。

丁天仁一见如此,更是怒火焚身,手扶着宝贝,在宓无双的桃源洞口一探一探的,徐徐将宝贝进玉门。

「哇!哥哥!这么大……有点痛……」宓无双略感疼痛,反手握住宝贝,娇羞轻声的道。

丁天仁一听马上一翻身,把宓无双的娇躯弄平,炽热的头,抵着洞口,一面深吻香唇,紧吮香舌,两手更不停地揉捻头。再经过这样的挑逗不已,直至宓无双全身轻抖,桃源洞口更似黄河氾滥,终于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痒,娇喘呼呼的道:「哥哥……哥哥……你可以慢慢的……轻轻的弄……」

说话间,宓无双又把双腿八字分的更开,挺起臀部,迎头头。丁天仁知道宓无双此时芳心大动,使微微一用力,**蛋大的头就套了进去。

「啊……痛死我了……」此时头己抵处女膜,只见宓无双冒着汗,眼睛紧闭眼角挤出泪水,丁天仁已知道这是最痛苦的时刻。便按兵不动,不再往前推进。再说自己也不忍心使宓无双痛苦,便用右手举起头,不停往户口送,左手却仍按在宓无双的尖上,轻轻揉捻,一面轻声问道:「好妹子……还痛苦?稍微好些了吗?」

「哥哥……这样慢慢抽动……妹子现在有点涨痛……但是里面……」

「是不是有点痒啊?」丁天仁打趣的道。

「嗯……贫嘴……」

就这样打情骂俏,尽量挑逗,使的宓无双水如泉,不停的外流,同时双腿乱动,时而缩并,时而挺直,时而张开,同时频频迎起屁股,迎合着头的轻送,这表示宓无双兴已达极点,刑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丁天仁见宓无双此时兴已动,大概近顶点,猛地紧拥住丁天仁的脖子,下身连连挺迎,娇喘连连的说道:「哥哥……妹子现在不痛了……里面很难受……痒痒地……痒痒地……大宝贝……只管用力……进去……」

就当地咬紧牙关,屁股不住往上挺迎的刹那时间,丁天仁猛吸一口气,宝贝怒胀,屁股一沉,直朝湿湿的户,猛然入。「滋」的一声,冲破了处女膜,七寸多长的宝贝,已全尽没,胀硬的头深抵子口。宓无双这一下痛的热泪双流,全身颤抖,几乎张口叫了出来,丁天仁忙用嘴唇封住,想是痛极了,双手不住的推拒,上身也左右摇动。

就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阵痛才稍微减弱,于是丁天仁轻声在宓无双耳边说道:「好妹子,忍耐点!这是避免不了,谁被破瓜都是这样的,现在可好些了吗?」

「嗯!好点,刚才实在痛死妹子了,妹子……嗯……里面……怎历会有骚麻又痒的感觉呢?」

「啊呀,好妹子,这又稣又麻又痒的,表示你心已动,要人给你狠的意思。」

「知道就好,又这么大声说出来,这,多难为情,你要……可要轻点儿,妹子……怕……受不了……」

丁天仁于是把头慢慢抽出,又缓缓的下,这种细嫩的工夫,最能逗引女人情慾升高约一种无上技术。这样轻抽慢送的约有盏茶功夫,果然宓无双水如泉,洋溢而出,娇躯徽颤,显得快狂活,情不住摇起自己的蛇腰,向上迎接。

此时宓无双苦尽甘来,春情汤漾,媚眼如丝,媚态迷人,更使丁天仁慾火如炽,紧抱娇躯,耸动着屁股,一阵比一阵快,有如急风闪电,一次比一次猛,如双虎相斗,一下比一下深,有如矿工采炭。就这样不停的拚命狂,有时还将头将出来用棱子揉搓其核,只得宓无双娇喘连连,媚恨如丝,娇声轻喘。

「哥哥……哥哥……妹子……妹子……好舒服哦……哦……啊……嗳……喔……真舒服……好哥哥……你真会干……干的……美……太美了……」

宓无双的小户,水洋溢,被头的内棱,冲括看,「噗滋!噗滋!」奏出神乐般的音乐。丁天仁一看,宓无双现今兴正起,斯文的法巳不能满足宓无双,于是改变一下战略,猛冲猛撞,如饿虎扑羊,撞的宓无双两臂紧抱着丁天仁的背部,粉腿紧勾着丁天仁的屁股,臀部大力颤动,用力迎凑的丁天仁送,同时娇颊艳红,樱唇微开,喘气如兰,犹如一朵蔷薇,艳丽动人,口中娇呼。

「哥哥……妹子舒服极了……妹子……喔……用力……再用力……咽……美……美死妹子了……重……再重一点……对……太好了……好……」

宓无双一面娇哼着,一面疯狂的扭转屁股,极力迎凑,同时两手紧抱着丁天仁,加重抽送。丁天仁一看,知道宓无双要出了,忙用劲抽,一面狂吻香唇。果然宓无双混身颤抖,户紧急收缩,一股火热热的直泻而出,洒得丁天仁头全发熨,同时娇躯软绵棉的,四肢平摆,娇喘地道:「哎……唷……哥哥……妹子……升天了……啊……太……舒服……美……美死……妹子了……」

丁天仁想道,一个处女若出,不给宓无双一些阳滋润,宓无双还是不能得到最高乐趣,于是单枪再战,驰骋了十来下,果然阳关一松,马眼一张,火辣辣的阳,直出去绕着花心,使宓无双直叫道:「美……太美了……大舒服啦……」

两人刚才一阵撕杀,不禁累得相拥而眠。时光一滴漓的溜过去,不知多久,宓无双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一丝不褂,脱的光躺往丁天仁的怀里,两入拥抱在一起。而哥哥的宝贝还浸在自己的户里,仔细一想,想起了怎么回事。

于是,挣扎起来,「滑」地一声,一软绵绵的场具,业巳溜出来,而自己……「哇」!糟糕!床辅上一片片的血渍,继而想到,原来是自己的处女血和水,不禁羞红双颊。略一稍动,下体痛楚犹在,不由眉头一皱,想道:「想不到男女欢好,竟有这样无穷乐趣。」

想到这里。宓无双的春情又渐渐引发,户里一阵阵骚痒起来,伸手一,户里有些发烧,从前紧合的唇,现在却有些裂开,中间露出一条小缝,里面滑湿湿的,难受的很。灯光下宓无双偷望丁天仁一眼,仍然好梦方甜,嘴角不时掀起笑意。其实宓无双一醒过来,丁天仁也跟着醒来,只是不愿惊动宓无双,而且自己也确实恨累。

再看丁天仁下面的宝贝,宓无双深感奇怪,这样一软绵绵的东西,硬起来,却像一铁棍,的自己叫痛叫乐,不由伸手去。本来一只软绵绵的宝贝,经宓无双一,顿时坚硬如铁,又热又胀,十分大,宓无双的一只小手竟把持不住,吓的宓无双缩手不迭,丁天仁忍不住「噗」笑出来。

「你……你醒过来……吓得妹子……」宓无双娇羞地道。

「哥哥吗?早就醒过来,你醒来,哥哥不醒怎行,而且做戏就必须俩人配合,是吗?你看看,哥哥这宝贝大否?要,再吧!」丁天仁一面说着,一面抓起宓无双的手抚自己的宝贝。

「贫嘴……明知人家好奇……又吓人家一跳……死鬼……看我理你否……」宓无双说着,同时右手紧握着丁天仁的宝贝,套送起来。

「是不是骚又痒了,来,哥哥替你止痒吧!」说着,丁天仁马上搂抱宓无双,一面狂吻宓无双,一面把坚强的宝贝朝户乱顶。

「哥哥……哥哥……不要这样冲撞,撞的人家小痛的很,放轻点,让妹子扶着你的宝贝,慢慢弄进去。」宓无双一面护住自己的小腹,深怕弄痛了小户,一面娇声说道。

「好妹子,哥哥听你的,慢慢的进去,轻轻施为,行吗?」丁天仁打趣的说。

于是丁天仁狂吻宓无双的香唇,酥,双手不停的揉捻其双,揉的宓无双心大动,使她感觉到无限轻怜蜜爱,无限体贴,心中感到甜甜密密的十分好受。于是用手轻轻扶着丁天仁那大的宝贝,引到自己的桃源洞口,心里不住突突乱跳,小手也微微不住发抖。

「啊……轻一点……痛……痛……」丁天仁故意大力撞了一下,使的宓无双叫了起来。

「好好好……哥哥轻点……但是你须用你双手拨开你的户才行,否则哥哥的宝贝怎能得其门而入呢?」丁天仁调皮地说道。

「好好……你可轻点……慢慢进去……」宓无双一面说着,一面双手用力将唇拨开,只露出那迷人的追魂洞儿。于是丁天仁手扶着宝贝,因为有水之故,慢慢的一节一节滑进,在进一半时,丁天仁故意把它提出,又慢慢地入。这样轻抽慢,果然引起宓无双的情慾,只见水源源而出。

宓无双此时虽然仍有些胀痛,但是并没有第一次厉害,而已宓无双自己户里渐感酥麻,禁不住禁的两臂抱着丁天仁的背部,张开双腿,由丁天仁抽送。丁天仁一看知道宓无双此时户不痛了,需要用力抽,才会痛快,才会满足,于是腰部一提劲,一阵比一阵猛狠,一下比一下深入,直的宓无双意乱神迷。

宓无双此时只觉的火热的头,在道内上下磨擦,子口更感酥痒难耐,全身感到无比的舒服,一阵阵的水,从自己子内涌出,情不禁的迎着丁天仁的宝贝,扭摆腰臀,向上迎凑丁天仁的剌。由于这次不比上次痛,直得宓无双娇喘淋漓,媚眼如丝,浪哼连连。

「啊……哥哥……你……实在……大会……了……妹子……美死……了……嗳……嗳……妹子……好……舒服……好痛快哦……小……美死了……」

丁天仁一听宓无双的浪叫,更感到畅快,内心像火烧的慾火,更令他快马加鞭,拚命狠,坚硬炽热的宝贝,在宓无双紧凑而温暖的户内,上下抽动,既温柔又舒服,使的丁天仁不由叫道:「好妹子……舒服吗……你的小……大好了……紧紧……地……温暖……地……使哥哥身心俱散,快乐……似神仙……极了……」

这样的抽送了近半小时,肌碰出声「拍……拍……」作响,水搅动声:「咕……吱……」,再加上宓无双的浪叫声:「哎……唷……嗯……嗳……」凑成的士高的乐声。

就在这时,宓无双兴已达极点,似有出之样子,口中急促的浪叫道:「哥哥……太好了……嗯……妹子……好……舒服……呀……哼……再重……些……死……浪……小浪……好……美哟……快……快……用……力……些……妹子……要……升天……了……」

果然一股热暖暖的水由子阵阵涌出,烫的丁天仁混身酥麻,心神震动,狠狠抽几下,马眼一松,一股阳,夺关冲出,同时进宓无双的花心,使的宓无双更是兴奋不已,紧紧抱住丁天仁,享受这人生最美好的时刻。

两人就这样缠绵相抱温存,直至天色发白,她是心甘情愿把一切都交给他的,但到了真正把一切交给他之后,她眼角忽然滚落两颗晶莹的泪珠。她不知道自己让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总之,她为了爱,不计一切,也顾不得一切,因此她哭了!

他还在紧紧的吻着她,她轻轻别了下头,紧密的吻合的四片嘴唇终于分开,他看到她眼角间噙着泪珠,愕然道:「你哭了!」

宓无双淒然一笑,幽幽的道:「丁郎,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是高兴得流出泪来,只要你不忘记我们有过这番情意,心里永远有我这个人,我就满足了。」

丁天仁忙道:「无双,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一定会娶你,你只管放心好了。」

宓无双双臂一环,紧抱着他,流泪道:「丁郎,我相信你,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穿好衣衫,她依然偎依着他,虽然还有些羞涩,但已是喜胜于羞,缓缓抬起头来,绯红了脸,轻声问道:「你和她也这样了?」

丁天仁假装愕然道:「你说谁?什么也这样了?」

宓无双神秘一笑,低着头道:「你说还有谁?昨晚我在房外走廊上,足足替你们站了一个多更次的岗,难道还是假的?」

丁天仁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所以你哭了……」

宓无双抿抿樱唇道:「我才不会如此小心眼呢!」

丁天仁当下就把昨晚和宋青雯一起回来,一直说到宋青雯走为止。宓无双垂下头道:「一个女孩子肯为一个男人舍生忘死的拚命,不是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吧?我不是自私的人,你应该接受她的。」

丁天仁感动的握住她双手,说道:「无双,谢谢你,我昨晚一切都告诉她,也是为了这一点……」

「哦!」宓无双忽然「哦」了一声,抬头道:「你认为这里有地下密室,你们要去查看,我也要去。」

丁天仁道:「这里也要有人留守,有你在这里,我就可放心了。」

宓无双不依道:「你这是不要我去了?」

丁天仁道:「宋青雯应该是教主派来的,和我同去,比较不会使对方怀疑,我们还须赚他们开门,这样就方便得多,你明白了吗?」

宓无双点着头道:「我不去就是了。」

丁天仁在她秀发上亲了一下,柔声道:「你是识大礼的人,我真高兴有你这样一个贤内助。」

宓无双心头甜甜的,一面说道:「你还有一个贤外助呢!」

丁天仁没有理她,续道:「还有一件事,小香道被闭,时间也不能太久,现在这里已在我们控制之下,不妨解开她道……」

宓无双道:「那我呢?」

丁天仁道:「不妨事,我给她易容变成另外一个小鬟,在这里听候使唤,就是你小妹,你和我说过,是我答应的,这样多一个人,也没关系了。」

宓无双还待再说,丁天仁已经取出「迷信丹」倾了一颗,放在手掌,又道:「你在解开她道以前,先给她服下,再告诉她,她是你小妹,是你引进来的,今后要听总管和你的话,这样就可以了。」

宓无双道:「我会说的。」

丁天仁道:「好了,你该回房去歇一会了。」

宓无双脸上一红,说道:「天都大亮了,还歇什么,你呢?要不要歇一会?」

丁天仁道:「我还有事,要出去呢!」

宓无双道:「我去给你端脸水。」

丁天仁道:「慢点,先到你房里去,还要给小香易容呢!」

当下一同来至小香房中,丁天仁就给小香脸上易起容来,给小香易容较为简单,因为对外说她是小香的妹子,姐妹当然有几分相似,只要稍稍加以修饰,和小香差不多,再年轻些就好,因此很快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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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智订妙计 以毒攻毒乱敌阵

丁天仁回到房中,过没多久,小香端来洗脸水,就退了出去。等丁天仁盥洗完毕,房外传来一阵细碎而轻快的脚步声,也响起小香声音说道:「启禀总管,小婢带妹子小翠来见总管。」

丁天仁道:「进来。」

宓无双领着经过易容的小香(以后改名小翠)走入,朝丁天仁躬身道:「她就是我妹子小翠,小翠还不叩见总管。」

小翠果然屈膝下跪,说道:「小婢小翠叩见总管。」

丁天仁抬了下手道:「起来,你就跟小香在这里听候差遣好了。」

小翠应了声「是」,才站起身来。

丁天仁朝宓无双吩咐道:「你带她去厨房,和大家见面,哦,王嬷好像是女仆的领班,你要特别注意。」

宓无双点点头,正待和小翠一起退出,正好宋青雯掀簾走入。宓无双忙道:「小翠,快来见过宋姑娘。」

小翠连忙躬身道:「小婢见过宋姑娘。」

丁天仁立即以「传音入密」朝宋青雯道:「青雯,她就是小香改扮的、要她跟小香在这里伺候。」

宋青雯点点头,说道:「这里的丫鬟、使女,都归王嬷调度,你要小香带她先去见王嬷,就说总管指定派她在这里伺候的好了。」

宓无双答应一声,带着小翠要待退出。宋青雯含笑道:「小香,待会你有空我想和你聊聊。」

宓无双又应了声「是」,才一起退出。

一会工夫,小香已从厨房回来:掀簾走入,小翠手提食盒,跟在她身后走人,把两份早餐放到小方桌上,躬身道:「总管,宋姑娘请用早餐。」

小香一脸气愤的道:「总管,那王嬷好不盛气凌人,我给她引见小翠,她一直盘问她的身世,还说一清早从那里来的?是不是昨晚就进来了,怎么她会一点都不知道?我说,是总管答应的,她居然骂我小蹄子,别用总管压她,我真有些忍不住!」

宋青雯不待了天仁开口,就含笑道:「宓姑娘,小不忍则乱大谋,王嬷深藏不露,我看她身份只怕不低呢!」

宓无双给她这句「宓姑娘」,叫得脸上一红,慌忙走上前去,一把握住宋青雯的手,说道:「宋姐姐,你不见外的话,我就这样称呼你,我们应该携手合作,谁也不用客气了。」

宋青雯斜睨了丁天仁一眼,娇笑道:「对了,我怎么会和你见外呢?算起来,大概我该叫你宓姐姐才对,哦,我十九岁,你呢?」

宓无双笑道:「那我二十岁了。」

宋青雯喜道:「我没说错吧,我该叫你宓姐姐。」

宓无双高兴的回过头去,朝丁天仁道:「我有妹子了,哦,宋家妹子,其实我们两人应该同心协力,不用带上姓氏,乾脆就是姐妹咯!」

丁天仁笑道:「你们姐姐妹妹的叫得好不亲呢,那我呢?」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你还用说,自然是我们的大哥了。」

丁天仁和宋青雯匆勿用过早餐,丁天仁站起身道:「青雯,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不待宋青雯答话,就掀簾走了出去。他是从东首侧门出了西庄,一脚来至观音阁侧院简帐房住处,推门而入,只见简子兴(白少云)金少泉、王小七三人,都在堂屋中围坐着,好像在议事,看到了天仁推门走入,三人都站了起来。

白少云道:「丁兄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要去找你呢!」

金少泉首先跳了起来,急急问道:「丁兄,你知道家父在那里?」

白少云也道:「丁兄,快说,你如何找到家父?」

丁天仁笑了笑道:「你们两个稍安毋躁,总得让兄弟先坐下来再说吧?」

白少云道:「丁兄请坐。」

金少泉等丁天仁坐下之后,就急着道:「丁兄现在可以说了。」

丁天仁朝王小七道:「王兄弟,你到簷下去站着,此事十分机密,不能让外人听到。」

王小七欣然道:「兄弟知道。」说完,举步往外行去。

丁天仁就把昨晚院主召见之事,一字不漏,说了一遍,只是没提宓无双和宋青雯两人。

金少泉道:「家父和自伯父都在西院,丁兄怎么不把事情和二位老人家说清楚呢?」

丁天仁道:「七位老护法,只有金赞臣担任院主,神志还算清明,其余六人都被药物迷失了神志,任贵身上有一方金牌,可以指挥他们,但有院主在场,他的金牌就胜过总管的,如果教主在场,则他的金牌又胜过院主的,兄弟既无法取到解药,只好让他们先服下迷信丹,等取到解药再说。」

白少云道:「这样不是双重迷失本了吗?」

丁天仁道:「白兄不用担心,迷药和毒药不同,毒药毒各异,药甚烈,两种毒药,碰在一起,可能会引起意外,迷药药较为温和,不会有事的。」

白少云道:「丁兄好像对迷药很有研究?」

丁天仁笑道:「兄弟那有什么研究?这是听石老哥哥临行时说的,如果遇上被迷失心神的人,不妨再给他们服一颗迷信丹,就会听你的了。」

金少泉道:「家父等人被迷失本,这解药要到那里去找呢?」

丁天仁道:「兄弟就是为此事而来……」

接着就把昨晚回转之际,如何在地道中发现崆峒二矮,据判断温如春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二使者,地道中可能另有密室,而且金兰等三人,也可能是被他们擒去的,详细说了一遍。

金少泉又道:「丁兄要如何行动呢?」

丁天仁道:「目前兄弟并没有具体的行动计划,只是兄弟既是西庄的任总管,可以伪称奉院主之命去见二使者。而且他们上面派来的一名使女,叫做宋青雯,她名虽使女,实则身份还高过任贵,此女经兄弟给她服了迷信丹,完全可以信任,也会随我进去。只是温如春手下,有崆峒五矮梁山苦竹庵主门下二女,号称七矮,武功极高,人手就不够了,而且此行必须一举把所有的制伏,绝不能有入逃逸,所以要和二位来共同研商。」

金少泉道:「丁兄,以你估计,加上我们三个,是否能胜算呢?」

丁天仁沉吟道:「温如春善于使迷,这点我们都有解药,并不妨事,但他武功极高,兄弟自思还可以胜任,至于对付七矮,你们三个加上宋青雯也只有四个,对方还多出三个,就很难说……」

白少云道:「石前辈把简帐房交给兄弟,就再也不见人,如果有石前辈在,就没有问题了,哦,这里当家道通,和副当家能通,都是少林嫡传,也可以算上两个……」

金少泉道:「丁兄不是说连家父在内,一共有七个人吗,他们都服过迷信丹,可以听丁兄指挥,不是现成的人手吗?」

丁天仁忽然用手拍了下脑袋,笑道:「兄弟一直在思索着地道密室,要如何才能开启?兄弟以总管身份,如何去赚他们开门?却忘记了还有西庄院主和六位老护法,金兄这么一说,才提醒了我,这样更好办了,由院主出面,去找二使者,自然比兄弟更有份量了,我们这就可以走了。」

白少云道:「还要不要通知这里的当家呢?」

丁天仁道:「我们人手已经够了,就不用调用这里的人了。」

当下就由丁天仁率同白少云(他扮的是观音阁帐房简子兴)、金少泉、王小七三人,来至西庄,仍由东首侧门进入,庄丁们因由总管亲自领着三人前来,自是不敢多问。

丁天仁一直把三人领到自己房中,也介绍了宋青雯,接着就朝宋青雯道:「我们立时就走,你去请院主和六位老护法。」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暗号「鸿蒙一剑」。」

宋青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着当先闪出身去。

丁天仁接着把小香、任富、小翠三人叫了进来,吩咐道:「这里由你们三人留守,任富、小翠,你们都要听小香的,不得违拗。」

任富、小翠躬身领命。小香道:「总管要小心些!」

丁天仁含笑道:「现在已经去请院主了,一切自有院主负责,谅他区区一个温如春,又何足道哉?」一面抬手道:「金兄、白兄、王兄请跟兄弟来。」

一行四人穿过中间客堂,进入左首房中,方才宋青雯走进,早已打开两扇橱门,大家鱼贯沿着石级而下。丁天仁目能暗视,但他身后三人内功不如他远甚,此时都已从身边取出千里火筒,打着了照路。

丁天仁道:「我们进入地道,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出来,你们身边带的火筒,或火摺子数量不会大多,该节省点使用,只要有一人照明就够了,否则一齐用完了,就不好办了。」

金少泉道:「丁兄这话不错,你们两个先熄去了,这段路由我照着就够了。」

大家走了不过二十来步光景,只见前面地道上出现了一盏灯,灯后人影幢幢,约有七八个人迎面面来。丁天仁早已看到提灯的正是伺候院主的小鬟轻云,她身后是宋青雯,然后是院主金赞臣和六位老护法。

这就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属下任贵见过院主。」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这地道可能另有密室,二使者就住在密室之中,据可靠消息,院主令嫒已被二使者擒来,囚禁在密室里……」

金赞臣巨目一瞪,大声道:「这小子把兰儿拿来了?她拿兰儿作甚?」

丁天仁仍以「传音入密」说道:「他把令嫒擒来留作人质,自然是可以要胁院主了。」

金赞臣大怒道:「这小子可恶,就是教主也对老夫十分礼遇,他敢如此不择手段,对待老夫?」

「院主不可大声!」

丁天仁又以「传音入密」说道:「咱们这次行动,必须先把门赚开了,才能由院主向他要人。」

「不错。」金赞臣忽然楞楞的问道:「他们门在那里呢?」

丁天仁道:「既是密室,启然是暗门了,咱们只有自己找了。」

金赞臣颔首道:「好,此行就由你作主,务必把暗门找出来。」

他在半迷半醒之间,是以依然口气托大。

丁天仁道:「属下省得。」正待率同金少泉、白少云、宋青雯、王小七等人,朝前面横贯的地道走去。手提灯的小鬟轻云抢着道:「启禀院主,密室暗门小婢知道,任总管不用找了。」

这话听得了天仁、宋青雯两人齐齐一怔,连院主、总管都不知道的地下密室暗门,一个伺候院主的小鬟居然会知道!尤其是宋青雯,乃是上面派来监视总管的,身份已很特殊,但她竟然不如轻云!宋青雯不由朝轻云冷声道:「你是那里派来的?怎么会知道密室暗门?」

轻云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闻言连忙躬身道:「回青雯姑娘,小婢是奉命伺候院主的,从前曾在府里待过几个月,所以知道出入门户。」

宋青雯问道:「你在什么府里待过几个月?」

轻云嫣然一笑道:「府里就是总管口中的地下密室咯!」

宋青雯又道:「这么说来,里面有不少人喽?」

轻云道:「当时只有几名工人,专门打扫,好像没有人住。」

丁天仁挥了下手道:「好,你走在前面引路。」

轻云答应一声,就手提灯,款步走在前面领路。

丁天仁以「传音入密」朝宋青雯叮嘱道:「你跟着她,必要时,只管出手先把她制住再说。」

宋青雯朝他点头示意,就紧随着轻云身后走去,一行人当然也随着而行。这条地道没有半点天光,自然黝黑如墨,而且只有走在最前的轻云提着一盏灯,对照明自然也不能说很亮了。不过走在轻云身后的人,都有一身极高的武功,他们纵然不能暗视,但有前面这点灯光,也已经够了。不过灯光微弱,所以照到的只不过数尺光景,因此这些人虽有灯光,所能看到的也不过一丈左右而已。

丁天仁可不同了,他练的是「先天气功」,目光所及,可以像白昼一般,因此他跟在宋青雯后,目光不住的朝四下环顾,要辩认所走的道路。经他观察,这条地道正是昨天所经之路,现在大家已经走上横贯的地道,再往前,应该又有一条直行的地道了,昨晚自己就是追到那里不见了两矮的踪影,因此就特别留意。

轻云果然在走近直行地道之际,朝右首转弯,进入了直行地道。这条直行地道,昨晚丁天仁就曾仔细察看过,都是死胡同,并无出民暗门当然就在这条地道中,只是不知在那里罢了,因此目光一直注视在轻云身上。这一注视,竟然发现轻云身材婀娜,骨均匀,在灯照之下,款款而行,有着说不出的诱惑,那是一种女人的苗条之美,会令男人看得怦然心动,想入非非!

心头不由蓦然一惊,轻云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自己怎可有此轻薄的想法?轻云一直款步而行,没有停下来,这条直行的地道,应该是由南往北的方向,她一直走到地道尽头,才停了下来。迎面已是一堵凸凹不平的石壁挡住去路。

宋青雯问道:「暗门就在这里吗?」

轻云点头道:「是的。」

宋青雯道:「那你还不上去开门?」

轻云春花般脸上有着为难之色,说道:「小婢不敢。」

宋青雯哼道:「这是院主的命令,你敢违抗?」

「小婢不敢。」

轻云委屈的道:「小婢听里面嬷嬷说过,擅开此门,就要处死的,如果由总管上去,就不会触犯律条了。」

丁天仁跨上一步,说道:「好,那就由本座去开好了。」

轻云眨动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不禁嫩脸一红,娇声道:「总管,这道门不是外面可以开的。」

丁天仁看着她问道:「那要如何开法?」

轻云脸上红馥馥的低下头去,不敢和他眼光接触,说道:「是要叫里面的人开的。」

宋青雯怒声道:「你说话这般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清楚?」

轻云应了声「是」,指着石壁一个凹处,说道:「总管用手指按下去,就会露出一个小孔,就可以凑着嘴和里面的人说话了,但他们肯不肯开,小婢就不知道了。」

丁天仁道:「好,我去叫他门开门。」

说完,又上前跨上一步,伸出右手食指朝石壁凹处轻轻按去,石壁凹处果然可容一个手指揿下,但就在揿下之际,突觉指头微微一麻,耳中同时听到「笃」的一声轻响!就在了天仁收回手指的时候,一个手指大小的石孔中已经传出声音问道:「是什么人?」

丁天仁凑着小孔道:「你们还不开门,是院主来了。」

里面的人声道:「我问你是谁?你就回答是谁、你不回答清楚,我如何报上去?」

丁天仁道:「我是任总管任贵。」

「咱们不管你总管不总管。」

里面的人又道:「有什么事?」

丁天仁忍着气道:「是院主有要事求见二使者来的。」

里面那人道:「好,你等一等。」

丁天仁只听又是「笃」的一声细响,那小孔又堵了起来。这样又足足过了盏茶光景,突然听右首砖墙响起一阵轻微的震动之声:大家回头看去,只见砖墙缓缓移开,露出一道门户。

从门户中出灯光,也走出一个青衣汉子,沉着脸看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中间那一个是院主?」

金赞臣道:「老夫。」

那青衣汉子道:「谁是任总管?」

丁天仁道:「我。」

那青衣汉子又道:「好,你们二个进去,其余的人就在这里等着。」

丁天仁抬腕一指点了过去,回头道:「院主请。」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金少泉道:「金兄,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听我长笑为号,就领着六位者护法一齐冲进去,哦,指挥他们的暗号是鸿蒙一剑四字。」

他在说话之时,已经侧身让金赞臣先行,接着跟在金赞臣身后举步就走,一面回头朝宋青雯道:「青雯,你随本座进去。」

宋青雯是上面派来的,自然要跟他进入的。宋青雯答应一声,果然跟着丁天仁走了进去。

这道门的后路,是一块矗立的石屏风,是一条不太长的走廊,走到走廊尽头,再折而向右,你才知道这道门只是边门而已!原来前面竟是一个大天井。方才的正面那堵石壁,才是正门。天井对面,有三级石阶,阶上是一个大厅,有六扇雕花长门,中间两扇敞开着,出明亮的灯光。

石阶上,正有一个青衣人鞠躬如也的站在那里,看到三人走入,慌忙迎下石阶,连连抱拳道:「属下李健叩见院主、总管。」

这人中等身材,约莫五十出头,笑起来脸颊上俱是直条皱纹,一看就是个阿谀小人。

丁天仁沉声道:「你自称属下,是那里的属下?」

李健陪笑道:「内府属西庄管辖之内,属下只是一名内府管事,自然是你老的属下了。」

丁天仁哼道:「本座管得着内府吗?」

李健连连躬身道:「总管自然管得着,只是总管很少来罢了!」

一面又朝金赞臣躬着身道:「院主,总管请到厅上坐。」

金赞臣老实不客气当先跨上石阶,朝大厅走入。丁天仁、宋青雯也跟着走入大厅。这厅上布置相当气派,金赞臣走到上首一张太师椅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丁天仁也在右侧一张椅子上落坐,只有宋青雯不敢坐,站在丁天仁的边上。李健当然更不敢坐下,鞠躬如也的站在下首。

了天仁抬目道:「二使者可是住在这里?院主是有要事来见使者的。」

「是,是。」李健豹着腰连应了两个「是」,才道:「二使者来了没有几天,就住在西庄茶厅。」

丁天仁回头朝宋青雯吩咐道:「青雯,你出去请六位护法和本座三个手下一起进来。」

李健听得似乎一怔,目芒闪动,但瞬即平复。宋青雯答应一声,正待举步!

丁天仁又道:「青雯,你唤那个看门的进来。」

宋青雯又应了声「是」,迅快走出,不多一会,就领着六位护法,和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轻云等人走入,后面跟着进来的则是那看门的青衣汉子。

丁天仁站起身,抬抬手道:「六位护法请坐。」

然后在下首一张椅子坐下,目光一注,朝青衣汉子,沉声道:「你是李管事手下,叫什么名字?」

李健不知丁天仁传唤青衣汉子进来有什么事,连忙喝道:「总管问你,还不快说?」

那青衣仅子眼看管事站在丁天仁下首,忙道:「属下张虎。」

丁天仁沉喝道:「张虎,李管事派你看守大门,有没有叫你凌辱上司,你对本座出言不逊,也还罢了,连院主都不放在眼里?你知罪吗?」

李健听得吃了一惊,连忙躬身道:「总管歇怒,张虎是人,不知如何开罪了院主,这是属下失职,还望总管饶恕,他不知不罪……」

丁天仁哼道:「李管事,他以下犯上,你还给他求情?」

这话是说你纵容手下,也该处罚,你倒给他求情了,一面喝道:「王小七,给本座废了他。」

李健机伶一颤,张虎嗔目喝道:「老子……」

刚说出两个字,眼前人影一闪,王小七出手如电,已经连点了他七处道,口中闷哼一声,往后跌坐下去,咬牙切齿的道:「姓任的,你好毒辣……的手段,废了老子武功……」

李健喝道:「来人,把他拖下去。」厅外有人唷了一声,奔进两名青衣汉子,架着张虎出去

丁天仁叫道:「李管事。」

李健吓得脸无人色,连忙躬身道:「属下在。」

丁天仁道:「带路,院主要去见二使者,咱们到西花厅去。」

李健看看厅上众人,为难的道:「总管,是不是这里的人都要去吗?」

丁天仁微微一笑道:「六位护法,是院主的护法,院主到那里,他们也到那里,自然一同去了,轻云是上面派来伺候院主的,当然要随侍院主左右。至于本座是奉院主之命一起来,青雯是上面派给本座的助手,本座去了,她自然要跟着去了,这三人是本座贴身护卫。本座到那里,他们就跟到那里,如果李管事觉得人去得太多了,也只有他们三人可以留在这里了。」

说了半天,只有三个人可以留下。李健慌忙躬身道:「属下怎敢嫌人去得大多了?属下……」

丁天仁哼道:「量你也不敢管到本座头上来。」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他是端足了总管的架子!

「属下不敢……」

李健弯着腰道:「只是二使者关照过,不准有人惊扰……」

丁天仁道:「院主有事找他,岂能说是惊扰?你只管带路,一切自有本座担待。」

李健不敢多说,口中唯唯应命,就走在前面领路。丁天仁怕他使诈,就紧跟在身后,宋青雯请金赞臣七人先行,然后是金少泉等人殿后。这座地下密室,居然建筑相当庞大,一行人出了大厅,由迴廊向西,再出腰门,又是一条长廊,长廊尽头,是一个圆洞门。

地下居然有这样的布局,除了不见阳光,走廊上点的全是风灯以外,几乎和地面上一样。据丁天仁的估计,这里可能已是西庄的后园了。后园他没有去过,但他昨天巡视全庄,也曾看到西首通向后园的围墙有一道圆洞门。

现在他们已经出了圆洞门,一条方砖路上,两边是竹子编成的栏杆,栏外放着一排盆栽花卉,方砖路的尽头,是二个圆形的花坛,迎面石阶上有三间敞轩,两边也各有一排房屋,成品字形围着花坛,大概就是「西花厅」了。住在这样一座地下房屋里,倒也十分清净!

一行人还没走近石阶前,阶上已经出现一个矮人,目光注向李健,问道:「李管事,这些是什么人?」

李健还没答话,丁天仁已经开口了:「李管事,此人是谁?」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矮人,就是崆峒五矮了。只是五个矮人,是孪生兄弟,面貌身材一般无二,外人是认不出他们是老几的。两人这一问,李健就感到十分尴尬,但他权衡轻重,自然该先回答总管为是,这就向丁夫仁躬身道:「回总管,他是二使者属下崆峒五侠。」

然后又转身朝那矮人抱抱拳道:「来的是院主和任总管,有要事要见二使者。」

那矮人瞪着眼道:「你没有告诉他们,二使者不见客吗?」

李健为难的道:「但来的是院主……」

那矮人道:「院主也不见。」

丁天仁剑眉一竖,喝道:「你作得了主吗?」

那矮人道:「我孔老三怎么作不了主?这是二使者吩咐的。」

丁天仁一抬手道:「小七,去把他拿下。」

王小七身形一晃,飞而出,朝孔老三扑去。孔老三人矮特别机灵,王小七身形虽快但总是听到丁不仁的喝声才扑出去的,孔老三听到丁天仁喝声,也有了准备,身子一偏,右手使了一记擒拿手,朝横里抓出,这一记就像是王小七自己送上去的。

王小七是「武林联盟」盟主座下三弟子,一身武功,自是十分了得,否则盟主也不会派他出来了。他飞扑过去的人,看到孔老三一手横抓过来,居然不避不让,猛地凌空飞足,左足朝孔老三腋下空门(右手横抓,腋下就露出空门了)踢去。

他使的是连环踢腿,左足飞踢,只是一记虚招,等左足踢出,猛吸一口真气,身子突然提高了一尺光景,右足急如星火,朝孔老三头面踢去,这一脚呼然生风,劲势十足!孔老三不防他有此一着,一颗六斤四两差点被踢中,匆忙之间,身子一蹲,低头从王小七脚下钻出,一下掠出四五尺远。王小七身子凌空,立即一个飞旋落到地上。

孔老三在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逼出去,心头不禁大怒,口中怪叫道:「好小子,你接我一掌试试!」

突然疾冲上来,掌先人后,一只手掌笔直朝王小七口印来。你别看他人矮,手掌却又大又,而且来势十分快速!王小七才一记连环腿落空,他究是心志被迷的人,受不得激,口中怒嘿一声,左手乍发,一指迎着点出!这一记正是他的看家本领「天绝指!」但听孔老三朝前冲过来的人,口中大叫一声,一个人应指飞出,砰然一声,朝阶前天井中摔了出去!

「老三,你怎么了?」

「好小子,你敢出手伤人!……

喝声中,两条人影疾如飞隼,同时扑出,一条飞落阶前,去抢救孔老三,另一条却朝王小七当头扑来,声到人到,一双又又大的双掌已朝王小七压顶击落!这两人来势奇快,看去只是两团黑影而已!王小七站在阶上,倏地旋身,左手又是一指朝上点去。那扑来的人影双掌还未击落,又是一声大叫,凭空朝敞门口摔去,落到地上,已经昏了过去。

那抢到孔老三身边的正是孔老大,他连孔老三伤势如何还没看清,耳中听到老二的一声大叫,就摔落下来,这真是作梦也设想到老二会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急忙直起身,双目圆睁,怒声道:「好小子,你连伤我两个兄弟!」

他方才一时情急,几乎连阶下来的是什么人都没时间多看,这回直起腰,才看到阶前带路的竟然是这位李管事,心头不由一怔,问道:「李管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丁天仁接口道:「孔老三出言无状,是本座要人把他拿下的,他逞强顽抗,才被本座手下一指击中肩头,闭过气去。」

孔老大道:「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什么人,胆敢到这里撒野?」

丁天仁做然一笑道:「本座就是这里的总管。」

李健连忙陪笑道:「是,是,他是这里的总管,这原是一场误会,双方就因误会起了冲突……」

孔老大听说他是这里的总管,连忙抱抱拳道:「总管,在下二个兄弟都是山野之人,不识礼数,实在太鲁莽了,还望总管恕罪,饶了他们吧!」

丁天仁朝王小七道:「小七,你去给他们解开道。」

「天绝指」是昔年天绝子的唯一绝学,中人非死即残,那里能够以解手法就可以解开?但石破衣传他「天绝指」的时候,曾教他如果伤人的话,只要在出指之时,指功减弱到三成以下,在快要点上对方之际,立即把内力收回,这样就等于使的是「天绝指」之法,而无「天绝指」之功,不至于出指伤人。

但仅管如此,威力依然胜过其他指功甚多,所以仍然不可取人道,最多只能向对方肌部份下手,但实力依然甚强,中指的人还是会震昏过去,只要轻拍「灵台」即可醒转。丁天仁方才看到王小七使出「天绝指」来,急忙以「传音入密」告诉他指功减弱到三成以下,在还没击中对方之时,立即收回指功,不可取对方道。

这时要王小七去替孔老二、孔老三解,等王小七领命走出之际,又以「传音入密」说道:「你只要在他们「灵台」上轻轻拍一下就好。」

王小七依言在孔老二、孔老三两人「灵台」之,轻轻拍了一掌,两人果然应手醒来。孔老三看到王小七就站在自己身边、不由得大喝一声,一跃而起,正待挥掌击出!

孔老大喝道:「老三,不得无礼!」一面朝丁天仁拱拱手道:「总管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丁天仁道:「本座是随同院主来见二使者的。」

孔老大面有难色,说道:「不瞒总管说,二使者确实交代过在下兄弟,任何人都不准惊扰,但院主来了,在下只好进去试试,请院主、总管先到厅上奉茶。」

丁天仁请金赞臣六位护法先行,大家进入敞厅。孔老大立即抱抱拳道:「院主、总管请稍候,在下立即进去通报。」说完,匆匆朝后走去。

这回过了没有多久,就见温如春手摇摺扇,从厅后缓步走出。这人面貌白皙,身材瘦小,穿了一袭青衫,手待摺扇,故意学得一副风流潇洒模样,但脸上却噙着冷峻的笑容,说他像公子哥儿,还不如说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温如春后面,跟着三个矮人,稍前是孔老大,后面两个则是梁山苦竹庵主的两个徒弟梁若修、梁若真。

温如春从屏后走出,当然已经看到厅上坐着的众人了,但他却做若无睹,一直走到上首右边一张太师椅上落坐,(左边一张已经坐着金赞臣)才朝左边的金赞臣微微颔首道:「院主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金赞臣道:「老夫是找二使者来的。」

温如春道:「院主来找在下,必有什么见教了?」

金赞臣道:「老夫确实有一件事想问问二使者。」

温如春道:「院主请说。」

金赞臣道:「老夫听说小女兰儿,三日前被二使者擒来,不知可有此事?」

温如春面有异色,惊奇的道:「院主是那里听来的?」

金赞臣道:「二使者不用问老夫从那里听来的,只要回答老夫,有没有此事?」

温如春仗着自己是教主门下二弟子,一向自高自大惯了,如何听得下他老气横秋的口吻,瘦削脸上仅有的一点浅淡笑意,逐渐收起,冷然道:「本使者日前拿下的乃是我岭南温家的叛徒温九姑和她三个门下,并没有院主令嫒,院主只怕问错人了。」

金赞臣道:「也许是小女偶而经过,二使者擒错了人也有可能。」

温如春早已沉下了脸,闻言站起身道:「那好,院主请回,等温某问清楚了,自会通知院主,前来领人。」

一面朝孔老大吩咐道:「孔老大,给我送客。」说完,就自顾自潇洒的举步,正待往厅后面行去。

金赞臣服了「迷信丹」,只对了天仁一个人着迷信服,对一般人至少有六分清醒,看到温如春要走,心头不禁大怒,沉声喝道:「二使者,你给老夫站住!」

温如春倏地转身,盛气的道:「金赞臣,你对本座说什么?」

「老夫叫你站住。」

金赞臣嗅目道:「老夫应教主之出,担住西庄院主,在教中乃是容卿地位,并不是谁的属下,教主对老夫尚且十分客气,你依仗教主威风,居然把老夫视同属下,敢对老夫这般说话?」

温如春听他提到师傅,自然还有几分忌惮,闻言敞笑一声道:「本座要孔老大代为送客,不是也把金院主视同贵客吗?」

金赞臣也洪笑一声道:「这里是老夫掌管的西庄、主人乃是老夫,老夫不用什么人送客,二使者是否把主宾颠倒了?再说老夫是找二使者询问小女失踪之事来的,二使者既然曾擒来温九姑和她三个徒弟,可能小女经过,被你误擒,二使者应该让老夫去看看温九姑的三个徒弟中,可有小女在内?如果没有小女,老夫立即离去,决不打扰。」

温如春突然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长笑,说道:「金赞臣你以为这里的院主真是你吗?」

这话听得了天仁心头方自一动!金赞臣嗔目道:「不是老夫,难道还是你不成?」

「不错!」温如春豁的一声打开摺扇,在前摇了两摇,徐徐说道:「温某奉教主之命,担任这里院主,你只是有院主之名的傀儡而已,现在你明白了吧?」

金赞臣怒声道:「老夫不信,老夫要去面见教主。」

温如春道:「不必!」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从袖中拿出一面金牌,朝六名「老护法」说道:「六位老护法,请站到左边去。」

丁天仁急忙以「传音入密」朝六人道:「六位老护法,鸿蒙一剑要你们快依他所说,站在左边去。」

六位老护法一声不作,站起身,往大厅左边走去。温如春得意一笑,又道:「任贵、青雯,你们率同带来的人,一起站到右边去。」

丁天仁心头暗道:「原来任贵也被他下了迷药。」一面躬身应「是」,率同宋青雯金少泉等人一起站到右边。

现在只有金赞臣一个人依然大马金刀的坐在左上首的太师椅上。不,轻云依然在他身后侍立着。

温如春手持摺扇,徐徐叫道:「轻云。」

轻云连忙躬身道:「小婢在。」

温如春道:「金赞臣服过宁神丹,何以仍然情绪不宁?」「情绪不宁」,是说人不听话也。

轻云娇小身躯颤慄的道:「小蝉也不知道,小婢一直伺候院主身侧没有离开过。」

「好!」温如春回身朝右首望来,叫道:「青雯。」

宋青雯连忙躬身道:「小婢在。」

温如春道:「任贵也服过宁神丹,最近可有什么异样之处?」

宋青雯低头道:「没有。」

温如春打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又道:「李健,你去告诉他吧!」

李健应了两声「是」,才挺挺腰,皮笑不笑的朝丁天仁道:「二使者奉教主之命,是这里真正的院主,金赞臣只是挂个名的院主而已,同样的,在下是这里的真正的总管,任贵,你也只是个挂名的总管而已,你现在明白了吧?」

丁天仁平静的道:「在下不明白。」

李健脸上出现诡笑,说道:「话说得这样清楚了,你还不明白?就是说,你名义上虽是总管,却要听我李某的。」

丁天仁道:「任某只是听院主的。」

温如春听得勃然大怒,抬手摺扇一指了天仁,喝道:「大胆,你们给我把任贵拿下了。」

金赞臣霍地站起,戟指着温如春,沉喝道:「你们给我把这个假冒院主的温如春拿下了。」

在他喝声出口之际,丁天仁也以「传音入密」朝六位老护法道:「鸿蒙一剑要你们去把温如春拿下,有人意图顽抗,只管格杀勿论!」

六位老护法果然从左首朝温如春逼去,温如春急忙手举金牌,喝道:「六位老护法,教主在此。」

六位老护法服过「迷信丹」,只听一个人的,那管你教主令牌,依然听若不闻朝温如春逼去。同时听到温如春戟指着丁天仁喝令拿人,由李健为首,率同崆峒五矮,也一齐朝站在右首的丁天仁欺来。双方的人一触即发,立即将在大厅上展开了一场激战!

温如春眼看教主令牌竟然失控,心头方自一惊,急忙收起金牌,手中摺扇豁的打开,就在此时,六位老护法已经逼到温如春身前,分四面散开,把他围在中间,六支长剑同时锵然出鞘,六道剑光在一闪之间,齐向温如春刺出。

梁山二矮刚才没有随崆峒五矮出去,这时眼看六位老护法朝温如春攻来,同时移动身子,锵锵两声,掣出两把短剑,剑光出鞘同时挽起两朵剑花,「当、当」两声,把两个道装老护法的长剑架开。温如春也在这一瞬间,摺扇翻起,一下压住了从对面刺来的一柄长剑,人影一晃,恍如幽灵,一下闪出了六人的包围圈。

人影堪堪闪出,右手已从长衫内取出一柄两尺长的铁尺迷天尺,倏地拧腰转身,朝身后追击过来的一支长剑上磕上去,但听一声「噹」的大响,长剑虽被架开,温如春一条右臂也被震得隐隐发麻!心头猛吃一惊,只有他知道这六人的来历,凭自己的武功,一对一还和他们差了一截,何况现在要以一敌六?这还得了?

心念闪电一动,身形疾转,迷天尺转动之际,中指迅速连按了两按,尺问登时飞出一缕淡淡的异香!香气缥缈,似有若无,在转动的人影之间,迅速飘散开来,一丈之内,都在这股淡淡的异香笼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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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破敌营 奇中奇迷踪又现

「迷天香」是岭甫温家的老祖宗惟恐子孙遗失,藏之夹墙之内最厉害的迷香,普天之下,除了他们独门解药,无药可解。六位者护法武功再高,也无法抗拒,每个人几乎没有发第二招的机会,就相继往地上跌坐下去。迎着丁天仁逼来的是李健和崆峒五矮,一共有六个人。

丁天仁、宋青雯、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只有五人。但丁天仁那会把对方六人放在眼里?没待对方六人走近,就当先跨出一步,迎了上去,冷然道:「李健,你以为本座这样容易就可以拿下了吗?」

李健大笑道:「不信就试试!」

倏然欺身过来,右手抬处,五指齐发,一片错落指影,快捷如电,迎面洒来,每一指影,居然劲气如矢,功夫极为深厚!丁天仁看得不由一怔,自己如果没练过无能师叔送自己的「点法」,几乎就无还手之力。

李健道:「任贵,你拔剑!」

丁天仁做然道:「对付你李健,任某还用得着拔剑吗?」

「好!」李健大笑一声道:「那你接着了!」

长剑一圈,人随剑上,洒出三朵剑花品字形飞而出。丁天仁学会万剑之祖的「鸿蒙一剑」,现在愈练愈熟,对任何剑法,只要一出手,都能看出对方的破绽来,后来又学会了「天锦剑法」,等于融通百家,自可随手化解,但他还要试试自己右手手腕是否真的一使力道就会发麻?因此身形一个轻旋,避开对方剑招,右手抬处,又点出一指。

这一指是袭向对方右肩,因对方剑招落空,自然正是反击的最好机会。那知振腕之际,又突然感到手腕发麻,指力无法使出,心头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暗暗叫了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忽然想起方才石壁前叫门之时,曾以食指去按壁间小孔,似是被针刺了一下,觉得指尖隐隐发麻,莫非中了什么暗算不成?心念迅速转动,但却丝毫不露神色。

李健一剑落空,瞥见任贵又点出一指,似是朝自己肩头袭来,虽然只是一指,依然神妙绝伦,几乎无法躲闪,急切之间,只好仍然吸气后退,迅速向后跃退。丁天仁心中想着,口中冷笑一声,同样右手抬处,迎着点出三指!就在手指点出之际,陡觉手腕发麻,指力难以发出,心头不由蓦然一惊。

要知对方指劲如矢袭向自己前八处大,本来自己点出的三指,正好乘隙而入,袭取对方三处经,足可把对方反制,但自己点出的三指,因手腕发麻,无法使出暗劲,就失去了反制之力,那么自己身前八处道岂不全卖给了他?一念及此,正待吸气后跃,避开对方指风,李健已是一脑惊容,飞快的后跃开去。

原来李健五指齐发,袭向丁天仁八处大,自以为对方极难闪避得开,怎知丁天仁不但毫不闪避,同样迎面点出三指、他研指法,号称八指追魂。自然看得出对方这三指正好针对自己八指乘隙取,指法妙,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不由大吃一惊,匆忙之间,立即吸气提身,往后平飞出七八尺远。

丁天仁想不出手腕发麻的原因,眼看对方飞跃后退,也及时收手,一面暗自运气检查,却又查不出一点征兆,心中兀自不信,如果一点征兆也没有,绝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发麻?李健虽然试出丁天仁指法神妙,但不相信任贵武功会胜过自己,扬手之间,已从身边抽出长剑,沉喝。

他两次被丁天仁逼退,心头怒不可遏,大喝一声,身发如风,再次扑上,剑光乍展,一连刺出五剑。这五剑一气呵成,剑光如轮,当真凌厉无匹!

丁天仁因自己食指中毒,李健自称是西庄的真正总管,一定有石孔中毒针的解药,不想和他纠缠下去,等到五道剑光快要近身,突然双掌疾搓,左手如刀,觑准对方第一道剑光横劈出去。李健当然看见了,任贵居然用手掌来对抗百练钢的长剑,岂不是不想要这只左掌了?就在此时,但听呛的一声堪堪入耳,手上顿觉一轻,自己一支百练钢长剑竟然齐中折断,心头方自一怔!丁天仁一击得手,那还容他后退,左掌化指,一下点了他「膻中」。

再说和李健同时朝大厅右首逼来的是崆峒七矮,他们的对手则是宋青雯、金少泉、白少云和王小七。崆峒五矮论年龄都已四十出头,尤其二直住在深山之中,从不外出,因此也等于心无旁骛的练了三十年武功,都有一身极好的功夫。

金少泉等四人各有一身家传绝艺;但仍以王小七的武功最高。崆峒五矮堪堪逼近,每人就拦住一个人动手。王小七长剑一挥,截着孔老四,眼看对方五人之中,还剩下一个孔老五没有对手,不觉大笑一声道:「你们两个矮子一起上吧!」

一招「左右逢源」,划出两圈剑花,分向两人袭去。要知崆峒五矮生来畸形,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叫他们矮子,王小七这声矮子,叫得两人怒吼一声,双掌挥舞,急扑而上。崆峒五矮从不使用兵刃,练的就是掌上功夫,因此人虽生得矮小,但一双掌却像两块铁板,又又大比平常人大得多。就因为人生得矮,所以在纵跃扑击上,特别下过一番苦功,两条人影,起落如飞,攻势快捷凌厉!

王小七服过「迷信丹」,除了对丁天仁一个人信服,武功丝毫未失,一手「天锦剑法」虽是集百家剑法的大拼盘,但创造「天锦剑法」的人,对剑术一道可说无所不,具有极大智慧,经他截长补短,取用宏,这套剑法可说如天孙织锦,天衣无缝,但见剑光如织,把纵跃扑击的孔老四、孔老五两人圈人在一片剑网之中。

你总见过渔人一网打起来的鱼吧,那一条不鲜蹦活跳的,但任你如何蹦跳,总跳不出鱼网之外,现在孔老四、孔老五就像两条网中之鱼!金少泉接住的是孔老大,孔老大和四个孪生兄弟,出生最多早上半个时辰,除了是叫孔老大之外,武功都是差不多的。

金少泉出身武林世家金家堡,祖传「流金剑法」,剑如流水,滔滔不绝,寒芒如流,到处流动,在武林中别树一帜,和剑门白家庄,号称西川的两大剑术世家,三百年来盛名久着,自非幸致。这回金少泉展开剑法,剑光如练,孔老大纵然掌上功夫相当深厚,也近身不得,有时还被剑光逼得纵跃闪避。

白少云的对手是孔老二,他碰上剑门山「闪电穿云剑法」,你堪堪纵起,还没扑击,剑光如电,已经穿云至,你如果再扑击下去,岂不成了自己送上去的?因此三番两次下来,孔老二才知道对付白少云,是使不得纵跃扑击的,崆峒五矮不能施展纵跃扑击,只剩下一双铁板般的手掌,人矮手短,就攻不到白少云的身上部位了。

孔老三的对手是宋青雯,他原以为对付一个丫头片子,还不手到擒来。怎知宋青雯名虽丫头,事实上她从小受鄂婆婆教导武功,是「教主」座下秘密训练的一批少女,她既被派出来,当然已经通过测试,才有被派出来的资格。纵然不如温如春是教主座下弟子,但鄂婆婆教出来的也各有绝活。

此刻长剑出手,皓腕轻翻,使出来的剑招,可是辛辣无比,剑剑都指向人身必救的要害,尤其孔老三比她矮上半截,她剑发如风,只要剑剑往下刺出,就比和她一样高的人动手,要省却许多力气。剑光压顶而来,孔老三除了步步后退,连想纵身扑起的机会都没有。

这可真把孔老三气得哇哇大叫,蓦地身形一偏,一个人宛如一溜轻烟从旁闪出,一下脱出宋青雯的压顶攻势,他可丝毫没停,脚下轻轻一蹬,便已纵起一丈多高,(地下这座花厅足有两丈多高)双掌一拍即分,疾如殒星,掌先人后朝宋青雯当头扑落。

宋青雯脸上不禁绽出轻微的笑意,连长剑也忽然收转。只见当头扑来的孔老三当真有若殒星,往下直落,「拍达」一声,摔到地上。这下他自然怒不可遏,脚尖点地,一下跃起,但人还未站稳,又一屁股跌坐下去。

原来宋青雯在和他动手之时,手中早已拈了两支鄂婆婆的「封金针」,孔老三纵身跃起,正好成了她飞靶,两支金针分别打中他脚弯,叫他如何还站得起来,难怪她连长剑都已收转,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丁天仁一指点了李健的道,宋青雯这边也正好制住了孔老三,另一边也正是温如春使出「迷天香」,迷翻了六位老护法的同时。

丁天仁眼看六位老护法被温如春迷倒,心头一急,急忙以「传音入密」朝宋青雯道:「你去协助他们,务必把崆峒五矮拿下,我去会会温如春。」话声一落,人如一道飞虹,凌空横掠,一下落到温如春面前!

温如春连人影还没看清,骤觉疾风飒然迎面飞来,迅即后退了两步,定睛看去,原来冲着自己来的竟然会是总管任贵,心头也大感意外,迷天尺当,冷冷的道:「任贵,原来是你!」

丁天仁做然道:「不错,你要李健把我拿下,可惜李健没有这份能耐,无法把我拿下,现在我是奉院主之命,来把你拿下的,你是不是束手成擒,还是想顽抗呢?」

刚说到这里,宋青雯、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四人也跟了过来。丁天仁回头问道:「都解决了吗?」

宋青雯嫣然笑道:「总管吩咐把他们全数拿下,自然全数拿下了。」

梁山二矮听说五位师兄被人拿下,心头一急,正待双双纵出!温如春一摆手道:「你们不用过去。」

一面冷冷的看了丁天仁一眼,说道:「任贵,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面前卖狂,背叛本教的人,天下之大,今后会没有你容身之地,你想清楚了?」

丁天仁道:「任某并没有背叛本教,我是院主手下的总管,院主吩咐把你拿下,自会送请教主发落,你假冒院主,才是本教叛徒!」说到这里,伸手一指温如春,喝道:「王小七,去把他拿下了。」

王小七仗剑走出,喝道:「温如春,来,你不甘心束手成擒,就出手吧!」

温如春当真被他气破了胆,一个西庄管事手下,居然敢向自己叫阵,手中迷天尺一举,大笑道:「任贵,你们几个一起上,本公子也不在乎。」

玉小七怒叱道:「好小子,你口气倒不小,本公子一个就足够打发你了!」长剑一抡,刷的一剑直刺过去。

温如春心头怒极,右手迷天尺朝前一圈,这是一记硬压对方刺来长剑的招数,左手早已准备好「透骨指」,只要长剑被他压住,「透骨指」即可出手。怎知王小七使的是「天锦剑法」,一剑出手,剑身倏地翻起,一点剑影,直温如春「天突」。

丁天仁等王小七和温如春动上手,即以「传音入密」朝金少泉、白少云二人说道:「金兄、白兄,现在快去救人要紧。」

金少泉、白少云早就看到自己父亲昏倒在地,只是不便出声而已,这时听到丁天仁的话声,急忙朝六位老护法走去。

梁山二矮双剑乍展,两人一下抢到六人面前,喝道:「你们还不站住?」

金少泉盛喝道:「你们两个女矮子还不给我滚开?」

梁若修、梁着真同声叱道:「好个狂徒,你找死!」

双剑疾发,同时朝金少泉飞刺过来。宋青雯闪身而出,说道:「钱管事,这两个人交给我就好。」长剑一展,把梁山二矮的攻势接了过去。」

金少泉、白少云立即动手把昏迷的人抱到一边。温如春和王小七一连打了三个回合,发现对方剑法十分妙,自己几乎被他逼得无法招架,心头又惊又怒,左手抬处,正待点出「透骨指」!

突听一声冷笑,堪堪人耳,人影倏然欺近,但觉左肩骤然一麻,再也使不出力道来,定睛看去;那有什么人影欺过来,只有任贵依然站在原处,冷冷的道:「温如春,双方动手,以招术取胜,你想使透骨指偷袭,我才出手的。」

原来出手的会是任贵,他那来这么高深的武功?温如春左手经受制的一瞬间,又连遇险招,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右手中指朝尺中连按了两按,「迷天香」无色无形,一缕淡淡幽香已经迅快的四散开来。

但和他动手的王小七依然长剑挥洒,剑光流动,攻势极锐,好像丝毫没有闻到,没被迷翻,连站在王小七身后七八尺远的任贵(丁天仁)也若无其事。「迷天香」送出的香气,可达到三丈光景,是以三丈以内应该都是有效范围,何以他们丝毫没有被迷昏过去的迹象呢?温如春真不敢相信岭南温家最厉害的「迷天香」,竟会失去效能!

原来了天仁知道温如春善于使迷,他手中那柄迷天尺,连温九姑都不敢造次,因此,在出发之前,给每人服了一颗「温氏清灵丹」,所以不惧迷香。就在他一怔之际,陡觉右肩一阵刺痛,被王小七剑锋划破了三寸许一条,鲜血从肩头衣衫直渗出来,急忙往后疾退了三步!

这瞬间,宋青雯施展「闭金针」,制住了梁山二矮。

丁天仁喝道:「温如春现在只剩你一个了,再不束手投降,真要血溅三步,把命送在这里吗?」

温如春左手经受制,右肩又中了剑伤,心知自己一人断难是他们的对手,一时之间,真把金赞臣、任贵二人恨得牙痒痒的,突然脚下一顿,身发如风,往屏风后投去。

丁天仁大喝一声:「你还往那里走?」

纵身朝他身后追去。他明明看到温如春朝一道石屏风后闪去。但等自己追到之时,那道石屏风竟然前移了数尺,和门户阖成一体,变成一堵石壁,心知这道石屏风必有机关纵,自己不懂开闭之法,就无法把它移开,这一耽搁,温如风只怕已经逃出很远了。

王小七也及时掠到,怒声道:「给他逃跑了?」

丁天仁道:「我们不懂消息,打不开的,由他去吧!」

宋青雯道:「我们拿下了李健,他一定知道的。」

丁天仁道:「我们先把昏迷的人救醒了再说。」一面从怀中取出一瓶「温氏清灵丹」交给宋青雯又道:「你喂每人三粒,大概够了。」

宋青雯接过清灵丹,分别给六位老护法服下。丁天仁忽然想到金赞臣好久没有出声了,忍不住回头朝他看去,金赞臣依旧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太师椅上,只是双目微阖,似在打盹!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对,他虽然神志被迷,但还有六七分是清醒的,厅上大家正在动手,他不可能一个人打起盹来。

再一回顾,本来一直伺立在金赞臣身侧的轻云也不见了,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急忙一个箭步,掠到金赞臣身边,叫道「院主,你怎么了?」

金赞臣没有作声,丁天仁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叫道:「院主,你醒一醒!」

金赞臣好像睡得正酣,依然没有醒来,宋青雯悄悄的走到他身边,说道:「院主是不是着了他们的道?」

「唔!」丁天仁道:「伺候他的轻云不见了,可能是这小丫头使的手脚。」

宋青雯问道:「要不要喂他清灵丹试试?」

「也好!」丁天仁刚说到这里,忽然咦道:「六位老护法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宋青雯倾了三粒清灵丹塞入金赞臣口中、一面问道:「服下清灵丹,要多少时间才会清醒过来?」

丁天仁道:「应该很快,迷药不同于毒药,据石老哥哥说,解迷药物是入口即可解的……哦,不对,看来清灵丹药力不够,解不了温如春的迷香。」

宋青雯道:「但我们只预服了一粒清灵丹,怎么就不俱他的迷香呢?」

丁天仁道:「我们是预服,体内有了解迷的药,所以可以无事,等到中了迷香,大概清灵丹就解不了了。」

宋青雯道:「那该怎么办?」

丁天仁道:「我们去问李健。」

举步走近李健身边,只见李健布满直纹的脸上,色如土灰,双目微睁,也像死鱼一般,心中不由一怔,说道:「他情形有些不对!」

宋青雯道:「我已经替他起下封针,只点了他两处道。」口中说着,右手抬处,在他肩背上连拍了二掌。

她不拍还好,这一拍,李健身子僵直,竟然应手而倒口角间缓缓流出黑血!宋青雯吃惊的道:「他会是中毒死的?」

丁天仁道:「他好像是被淬毒暗器所杀的。」

宋青雯惊疑的道:「这会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呢?」

丁天仁道:「除了轻云,还会是谁?」

宋青雯道:「轻云她只是一个小鬟……」

她想起地道中,只有轻云知道秘室的暗门,由此可见小丫头果然大有问题,接着晤道:「看来这丫头果然有问题。」

丁天仁道:「岂止有问题,她让我在石中刺上毒针,我早就该发现她了!」

「她让你在石中刺上毒针?」

宋青雯心头猛然一惊,急急问道:「你没有事吧?」

丁天仁笑了笑道:「怎么会没有事?」

当下就把手指伸入内,好像被针尖刺了一下,感到微微一麻,当时也并未在意,刚才和李健动手,忽然感到右腕发麻,力道无法使出,两次都是如此,才知自己中了暗算。

宋青雯气道:「这该死的小丫头,哦,那你……怎么办?」

丁天仁看她急得脸都红了,不觉微微一笑道:「不要紧,我已经服了解毒金丹,大概不碍事了。」

宋青雯道:「解毒金丹管用吗?」

丁天仁道:「我这瓶解毒金丹是巫山神女制的,就是唐门毒药暗器,也一样可解。」

宋青雯道:「你还是运气试试的好,千万大意不得!」

丁天仁道:「好,好,我试试!」他默默运了会气,觉得确已无事,才舒了口气道:「真的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宋青雯脸上一红,轻呻道:「说得这么大声,也不怕给他们听见了?」

金赞臣和六位护法服下清灵丹,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清醒过来,金少泉、白少云守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眼看丁天仁、宋青雯双双走来,金少泉道:「总管,你看怎么办?」

宋青雯不待丁天仁开口,忙道:「总管,依我之见,院主和六位老护法,中了温如春的迷香,只有找到温如春,才有解药。而且这屏风后面可能另有密室,囚禁了拿来的人,我们既已来了,自然非进去瞧瞧不可。可能温如春就躲在里面也说不定,这里有许多人中迷未醒,不如就由钱兄、简帐房和王小七三位留在这里,总管和我先找找开启屏风的机关,能够找到,就可以进去找人了。」

丁天仁点头道:「这样也好。」

白少云道:「总管,我觉得崆峒五矮,可能知道石屏风开启之法,何不先问问他们?」

金少泉道:「不错,方才是孔老大进去通报的,他一定知道。」

丁天仁朝被制住的崆峒五矮看去,他们面貌衣着全都一般无二,认不出他们之中谁是老大,不觉攒攒眉道:「他们之中谁是老大呢?」

金少泉道:「这个不难,我们一个个的来问好了。」

说完,走到五矮身边,举手推开一人道,又迅速落指如风,点了他四肢道。这人双目乍睁,看到了天仁等人站在他面前,再一挣动,发现手脚都动弹不得,不由哼了一声,闭上眼睛。

金少泉道:「朋友,你崆峒五矮,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全被温如春在身上下了迷药,把你们视同仆佣……」

那人怒声道:「胡说,温公子和我们像兄弟一样,你少挑拨。」

金少泉道:「这事只有你们老大知道,你们几个自然不清楚了。」

那人倏地睁开眼来,大声道:「我就是孔老大。」

金少泉笑了,回头道:「总管,他就是孔老大。」

丁天仁从怀中取出温氏清灵丹,倾了三粒,朝孔老大递去,一面推开他手脚道,说道:「孔老大,我知道我们说的,你未必相信,这是解迷丹,你服下之后,也许可解你身中之迷,你试试总可以吧?」

孔老大冷哼一声道:「我落在你们手中,你拿出来的毒药,我能不服吗?」

他果然伸手接过,一下纳入口中,吞了下去。丁天仁道:「孔老大,你等一会就可以分晓了。」

过了不到盏茶工夫,孔老大再次睁开眼来,望着丁天仁道:「任总管,你说的不错,兄弟现在果然觉得头脑清爽多了,难道温如春真的在我们身上使了迷药?」

丁天仁含笑道:「他要利用你们,自然要在身上下迷药了。」

孔老大怒声道:「这狗娘养的好卑鄙的手段?」

宋青雯喜道:「总管,这清灵丹对他们怎么会有效的?」

丁天仁笑了笑道:「清灵丹专解迷药,只有对温如春那柄尺中暗藏的迷香无效罢了!」

孔老大忽然朝丁天仁抱抱拳道:「任总管,在下四个兄弟,两个义妹,可能也被温如春下了迷药,不知可否……」

丁天仁没待他说下去,伸手把一瓶清灵丹递了过去,含笑道:「孔兄先把这瓶解药拿去,给令弟等人服下,解去迷药再说。」

孔老大一脸的感激之色,接过药瓶,就去分给六人服下,过了片刻,他领着四个兄弟和梁山二矮走了过来,送还药瓶,神色恭敬的朝丁天仁拱手道:「我孔家五兄弟和梁氏二姐妹,多蒙总管惠赐解药,得以恢复清明,不再受制于人,这份大德,不敢言谢,我等愿意追随任总管,赴汤蹈火,唯命是从。」

丁天仁连忙还礼,说着不敢,一面接着道:「目前连同院主令嫒,只怕有三五个人被囚禁在这里,不知孔老大知不知道?」

孔老大道:「当日擒来的有桂花庵主和她六个徒弟,后来又擒下温九姑和她三个徒弟,但囚禁在那里,兄弟就不知道了。」

丁天仁又道:「方才温如春往后逃走,石屏风忽然阖拢,无法开启,不知孔老大知不知道开启之法?」

孔老大愕然道:「石屏风会自动阎起,兄弟一点也不知道。」

他独自走上前去,果然看到本来通往后院的门户,已被一方大石堵住,变成一堆大石壁,连四周石缝都只能依稀可辨,不禁哼道:「温如春果然狡猾,这里的机关,连咱们兄弟都秘而不言。」

宋青雯道:「我们虽然不知开启的机关,也许就在这大厅之上,大家不妨分头找找看。」

丁天仁道:「不错,我们一起找。」

这回人可多了,除了原来的几个人之外,又加入了崆峒七矮,大家分头找寻,凡是厅上一砖一石,或是柱上雕刻之处,一点也不肯放过,一时之间,到处都在敲敲打打的,每个人都搜索得十分仔细。就在此时,突听白少云的声音叫道:「在这里了!」

同时也响起孔老三的声音叫道:「老大,我找到了!」

大家闻声看去,原来大厅上首,左右两边石壁上,同时露出两个门户。大厅上首中间是石屏风阖起来的一堵石壁,现在露出门户的是左右两堵墙上。白少云站在左首一道门户之前,他连自己也不知道触到那里,竟然打开了墙上门户。

孔老三站在右首一道门户前面,他也同样弄不清是如何打开的?两道门户,遥遥相对,中间隔着一座大厅。门户里面望去黑黝黝的好像是一条地道。

丁天仁和宋青雯迅快走到左首门口,正在察看之际,金少泉悄悄走来,说道:「丁兄,我看这道门户,并不是我们的人找到开启机关打开的。」

宋青雯矍然道:「你说这是温如春的诱敌之计?」

丁天仁笑道:「我也这么想,但既已发现门户,岂有不进去之理?」

宋青雯道:「既是诱敌之计,里面一定有极厉害的埋伏了。」

丁天仁道:「不入虎,焉得虎子,不找到温如春,院主和六位老护法就无法得到解药……」

金少泉道:「我随总管进去。」

白少云抢着道:「我也去。」

丁天仁知道他们因父亲中了迷香,身为人子再危险也不能让别人进去,这就含笑道:「温如春开启这两道门户,虽是诱敌之计,但我们不能不防范他突然施袭,因为厅上有院主和六位老护法昏迷不醒,需要人保护,你们两个以在此留守为宜……」

「留守为宜」就是暗示两人留下来保护父亲。接着又道:「这左右两道门户同时开启,万一敌人从左右涌出,向中间袭击,要保护七位昏迷的人,也不是易事,所以最好把现有人手分成两拨,可以随时分头迎敌,我看青雯和小七都留下的好。」

宋青雯望着他道:「总管要一个人进去吗?」

丁天仁道:「门户虽有两道,但到了里面,说不定是可以互通的,所以从那一道门户进去都是一样,再说,温如春如果是诱敌之计,这地道中说不定就有埋伏,一个人进去可以进退自如,人去多了,难免碍手碍脚,何况温如春我一个人就够了……」

宋青雯道:「我不管,总管要进去,我也要去。」

这话说得很坚决,也很露骨,她已经不在乎旁人怎么说了。丁天仁看了她一眼,还没开口。

金少泉道:「总管一人涉险,不如就让宋姑娘和小七同去,我们也放心得多,就这样吧!」

「好吧!」丁天仁道:「你们这里,多加小心,我们走吧!」

他走在前面,快要行近左首一道门时,脚下一停,回身道:「这地道相当黝黑,说不定有什么埋伏,我们每个人之间最好保持一丈距离,那么一旦遇上什么事故,也可以有迥旋的余地,不致妨碍行动了。」

宋青雯道:「你放心,我们会照顾自己的。」

当下就由丁天仁在先,宋青雯居中,王小七断后,每人相距一丈,依次进入地道。丁天仁目能暗视,也没拿火筒,连长剑也没有出鞘,只是举步朝前行去。宋青雯和王小七早已手持长剑,一手举着火简,小心翼翼的前进,但因有丁天仁走在前面,前面没有什么情况,他们自然不会发生事情。

这条地道,最多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行,进入里面之后,在感觉上这条甬道好像是在逐渐朝左首环绕过去,就好像一个大的圆圈,你循着圆圈外面而行一般。差幸这一路上并未遇上埋伏,不过片刻工夫,就已走到尽头,前面已有一道石壁堵住了去路。

丁天仁脚下方自一停,宋青雯已迅快的走了过来,说道:「如果我猜测得不错,这道石壁上应该有一个门户,只是现在已经阖上了。」

丁天仁问道:「你怎会这样猜测的呢?」

宋青雯微微一笑道:「方才大厅左右各有一道门户,我们是从左首墙上那个门进来的,经过兜了一个圆圈,这堵石壁上阎起来的门户,应该就是右首墙的那个门户了。」

丁天仁唔了一声道:「你说得很对。」

宋青雯道:「如果我们再循着原路回过去,我们进来的那道门户只怕也阖起来了。」

丁天仁双眉微皱,说道:「他诱我们进来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了。」

宋青雯道:「因为这地底石室,并没有装置埋伏,只要把两边出口阎起,就可以把人困在里面,才诱我们进来的。」

王小七道:「我们既然知道门户所在,就可以破门而出。」

宋青雯笑道:「这堵石壁有多厚,我们如何能破门而出?」

丁天仁道:「我们既然被困在里面,不知何时才能出去,你们不如先熄去火筒,慢慢的想办法,否则火筒用完了,你们就看不见了。」

宋青雯、王小七果然熄去了火筒,地道中登时一片漆黑!王小七问道:「丁兄,你看要如何才能出去?」

丁天仁那有什么办法,只是安慰着道:「一时之间急也没用,只有慢慢设法了。」

宋青雯一个人缓缓的靠近丁天仁身边,说道:「温如春把我们诱进来了,至少也要过上几天,等我们支持不住,他才会进来……」

丁天仁一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一面问道:「青雯,你说,当初建造这条圆环地道有什么用途呢?」

宋青雯一颗臻首靠在他宽阔的肩上,轻嗯道:「如果以常理推测,上面是大厅的话,大厅左右两边各有一道门户,应该是通往后进的通道了,但何以要做成圆环形呢?」

丁天仁忽然笑道:「我也这么想,如果不是地下,大厅后面应该还有第二进,现在我们暂且不管它是不是在地下,既然从大厅左右门进来,就认定它有第二进,第二进的大门,必然是从左右两边通道进来的中心点,现在你们随我来。」说完,当先回身往原来的路上走去,一面说道:「你们现在不要说话了。」

他从尽头石壁,一路右转,也一路默默地计算脚步。快走到三百步光景,就回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说完,一路往前走去,也一路默默的数着,走到尽头,果然又有一堵石壁挡住了去路,可见两边门户果然都阖上了,要把自己困在这地道之中。丁天仁数到这里,正好是五百零五步,由此推算,第二进的门户,应该在两百五十步之间,于是又回头默默的边走边数,行经两人站立之处,说了声:「你们快过来。」

宋青雯跟在他身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丁天仁行到两百五十步处,站定下来,笑道:「好了,第二进门户,应该就是这里过去五步之间了。」

宋青雯道:「我们不知道门户如何开启,知道门户又有什么用呢?」

丁天仁笑道:「我想,从大厅进来,是一个圆形的房屋,那可能就是主人住的地方,那是属于第一进的,如果要进入第二进去,那就是要从外面开进来的了,所以这开启第二进门户的机关,可能就在这五步之间,而且我推想不错的话,这第二进也可能是囚禁擒来之人的地方了。」

宋青雯嫣然笑道:「你真聪明!」

丁天仁笑道:「我哪里聪明了?」

宋青雯道:「举一反三,还不聪明吗?好了,我们快找了。」

丁天仁举步朝前跨出三步,心想这里应该是门户中央了,脚下一停,举目看去,脸上不期有了笑容!原来他目光转动之际,看到北首一片石砌高墙的左侧,约莫在肩头光景,有一个凹处,情形和进入地道,叫门时一般无二,这就功运指尖,往里揿去。但不同的是上次揿下之际,指端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徽微发麻,这回他功运手指,拉下去的只是指劲,而不是真正的手指。

耳中果然听到「笃」的一声轻响,凹处就露出一个约莫拳头大的小孔,就有人声问道:「什么人?」

丁天仁道:「快开门,总管来了!」

「啊,啊!」里面的人似乎是吃了一惊连声恭敬的应着:「是,是!」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沉重的轧轧之声,就是丁天仁方才计算的五步之间,缓缓从中裂开一条壁缝,渐渐形成一道宽敞的门户,从里面迎出一名青衣汉子,躬着身道:「属下见过总管……」

他这一躬身下去之际,忽然直起腰来,后退一步,望着丁天仁喝道:「你不是总管,你是什么人?」

宋青雯喝道:「大胆,你以为总管是李健吗?李健不过是地下秘室的一名管事而已,这位任总管才是西庄的大总管。」

那青衣汉子给宋青雯这一喝,慌忙再次躬下身去,说道:「小的不知道,请总管多多恕罪。」

丁天仁只唔了一声,当先进入大门,宋青雯和王小七一左一右跟着走入。这石门之内,只是四方形的一间石室,四周空无所有,就在三人走入之后,身后就发出一声砰然轻响,石门已经自动阖起。那青衣汉子也在此时身形飞快的向左闪去,一下就隐没不见。

宋青雯急道:「总管,这里果然是一个陷饼!」

丁天仁哼道:「温如春果然狡猾得很!」

只听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接口道:「任总管错怪人了,这不关温如春的事,是小婢有意把总管请来的。」

声音从石壁中传出,却不见其人!宋青雯叱道:「你是轻云?」

轻云应道,「正是小婢。」

丁天仁道:「既然是你有意把本座请来的,怎不出来见我?」

「小婢站在这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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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峰迴路转 后花园私定终身

轻云的声音忽然从右首传来,三人闻声回头看去,轻云笑靥如花,眉眼盈盈,不是就站在右首石壁之下?四周石壁间本没有一点门户的痕迹,不知她是如何出来的?

丁天仁目光一注,冷然道:「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轻云一双秋水般眼神瞟了丁天仁一眼,欠身道:「小蝉有机密之事奉告,不知总管可否请到里面一间去?」

宋青雯看不惯她妖烧模样,冷哼道:「你又想使什么诡计?」

轻云道:「小婢已经说了,是有机密之事奉告,那有什么诡计!」

宋青雯道:「那你为什么要请总管到里面去?」

轻云望着她笑了笑道:「宋姑娘好像挺关心总管的,是不是怕小婢把他勾引走了?其实小婢只是有机密事儿,自然不能言传六耳,所以只好请总管到里首一间去了。」

宋青雯被她说得又羞又气、但又无法反驳。丁天仁道:「好,你去把门打开了。」

轻云看了宋青雯、玉小七二人一眼,又道:「宋姑娘二位,只好暂时留在这里了。」

宋青雯道:「这小丫头口齿刁钻,诡计多端,总管可得小心。」

轻云扭动腰肢,俏生生走近壁下,回身道:「放心,我不会抢你男人的。」一面伸出纤纤玉手,朝墙上推去,说道:「总管请随小婢来,这道门户,推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门就阖上了,总管要再推一次,才能进去。」

她口中说着,墙上果然有一道门户应手而启,轻云从容举步,朝门中跨入。原来这一扇石板门,就像翻板一般,你推门而入,石板门就翻了过去,一下阖上了。丁天仁听她说过,也就跟着跨上一步,伸手推去,石板门果然甚是灵活,应手开启,这就举步跨入,门板随着自动阎上。

这间石室,布置得像是起居室,中间有一方白石镂花屏风,一张紫檀茶几上放一盆兰花,正有一串花蕊含苞欲放,是以室内可闻到一阵幽香,茶几两旁,放了两张太师椅,左右两边也各有两椅一儿,陈设虽然简单,却极为幽致!

轻云就站在门口,恭候着丁天仁,欠身道:「总管请上坐。」

丁天仁也不客气,在上首一张椅子坐下,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轻云嫣然一笑,不慌不忙的往屏后走去,接着双手端着一盏茶走出,放到几上,说道:「总管请用茶。」

丁天仁道:「你有话快说。」

轻云眼波一抬,说道:「总管可是怀疑小婢在茶水中暗使手脚了?小婢为了总管要来,特地先沏好了放着的,这是最好的云雾茶,你一喝就知,小婢决不敢在总管的茶中下毒……」

丁天仁笑道:「就是有毒,在下也不在乎。」说完,果然拿起茶盏,掀了下碗盖,轻轻喝了一口,说道:「果然是好茶。」

轻云看着他,咭的笑道:「看来总管受不起激的,尤其当着女孩子的面前,结果真的相信我没在茶水中使手脚了?」

丁天仁被她说得脸上一热,心想:自己确实看着她貌相清纯,一双眼睛一霎不霎地望着自己,才会对她毫无戒心,喝这口茶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看到她就如此着迷?心头这一凛,登时清醒了许多,哼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

轻云甜甜一笑道:「我在茶水里下了唐门毒药,你信不信?」

丁天仁攒攒眉道:「你想怎的?」

轻云在他面前轻盈的转了个身,娇声道:「其实就算我没在茶水里下毒,你也中了奇毒,无法和人动手了。」

丁天仁心中一动,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轻云笑道:「你第一次在石门前叫门的时候,右手食指被针尖刺了一下,刚才叫门的时候,那个小孔是要左手食指按的,所以你左手食指也被针尖刺了一下,这两支针尖上,都涂有麻木关节的一种毒草汁,没有解药,毒一直会留在关节里,你一用劲,就会手腕发麻,用不出力气来,运气检查,也不易查得出来。」

丁天仁故意沉哼一声道:「小丫头,原来是你使的手脚!」

轻云道:「针尖上的毒草汁,是我设计的,但我又不是为,你一个人才设计的。」

丁天仁道:「你既知本座中毒,故意要本座进来,那是为了什么?」

轻云粉脸微红,说道:「就是因为任总管双手都不能使力,小婢才要把你请进来,希望总管能和我合作咯!」

丁天仁道:「合作什么?」

轻云笑道:「有问必答咯,我问你什么,你必须从实回答。」

丁天仁微哂道:「本座要是不从实回答呢?」

轻云朝他进来的墙壁看了一眼,说道:「总管进来的这道门,好像只要一推就开,其实总管进来之后,外面的人,就休想推得开了。」

丁天仁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轻云眉眼盈盈,浅笑道:「这是说,总管虽有两名武功高强的随从,但他们是进不来的,所以总管只有乖乖的和小婢合作了。」

丁天仁问道:「你想问什么呢?」

轻云道:「先说,你是什么人?」

丁天仁笑道:「本座叫任贵,你还不知道吗?」

轻云螓首微摇,说道:「你不是任贵。」

丁天仁大笑道:「本座不是任贵,那是什么人?」

轻云忽然脸色一寒,冷声道:「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

丁天仁大笑道:「轻云,你以为本座真的中了关节麻木的毒草之毒吗?」

轻云曾经看到他和李健动手之际,两次发指只是虚晃一招,没使出力道来。因此只当丁天仁是故意唬自己的,闻言抿抿樱唇,说道:「难道你还能和人动手?」

丁天仁嘿然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左手作势轻扬,食指朝她迎面点出一指,这一指虽是漫不经意的点出,但却嘶然有声,破空生啸!轻云没有想到他中了关节麻木毒草,竟然和没中毒一样,心头:一惊,急急往左闪出。

丁天仁道:「你再试试我右手,是不是中毒了?」话声中,右手轻扬,食指朝前点来,同样嘶的一声,指风破空而啸,迎面出。

轻云心头慌张,只得再次朝右闪出。

丁天仁冷笑道:「这是本座证明给你看的,真要向你出手,你能躲闪得开吗?说,你为什么要问本座是什么人?又是如何认为本座不是任贵的?」

轻云道:「小婢只是认为任总管的武功好像很高,才……才……问问的。」

丁天仁道:「你不肯实话实说。」

轻云道:「小婢说的是实话……」

丁天仁逼上一步,嘿然道:「方才你说过,这里外人是不能进来的,你不实话实说,能逃出本座的手去吗?」

轻云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到了此时,要避也避不开,只得双手倏扬,纤纤十指幻起一片错落指影,朝丁天仁迎面洒去,指影之中,还夹杂着十几缕眼无法辨认的蓝影闪电袭到!了天仁冷笑一声,左手挥起,轻轻一格,把轻云袭来的一片指影化解无遗,同时那十几缕蓝影也在袭上丁天仁前衣衫,一起滑落,竞是淬过剧毒,细如牛毛的蓝色钢针!

轻云右手经丁天仁轻轻一格,但觉右首半边身躯骤然一麻,再也动弹不得,心下不由大惊,急忙往后退下!

丁天仁跟着又逼上一步,说道:「你再不说话,本座要不客气了。」

右手作势要待抓出,轻云后退了两步、背后已经抵到墙壁,这堵墙上可没有活动的门户,眼看了天仁举手作势,正待朝自己抓来,她究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心头又急又怕,急忙叫道:「慢点!」

丁天仁道:「你还有什么花样?」

轻云右手经受制,左手握拳,忽然举起,朝丁天仁连点了三点。丁天仁看得不由一怔,这是石破衣和自己约定的暗号,目注轻云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轻云紧张的神情,终于为之一松,吁了口气道:「你认识就好。」

丁天仁道:「你……」

轻云娇嗔道:「你既然认识,还不快给我解开道,人家半边身子动弹不得,难受死了。」

丁天仁只得挥手替她解开右臂道,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轻云轻盈的转过身子,说道:「你随我来。」

说完举步朝右首墙角走去,伸手一推,壁间给她推开一道门户,走了进去。丁天仁弄不懂她又要自己进去,究竟为了什么?但她既然已进去,自己只好跟着过去,伸手一椎,举步走入,这扇石板门和方才一样,灵活的翻了过去,等自己走人,正好阖上。

跨进门丁天仁不由怔住了,因为这是一间女孩子的闺房,房间并不大,但布置得相当美,绣帐锦衾,妆奁鸾镜,都收拾得一尘不染,同时鼻中也可隐隐闻到非兰非麝的幽香。

轻云娇艳如花的脸上,不禁飞起两片红晕,看着丁天仁问道:「任总管,你应该不姓任吧?」

丁天仁唔了一声,笑道:「姑娘也不是轻云姑娘吧?」

轻云道:「我叫轻云,一点也没错,不过我叫唐轻云。」

丁天仁只哦了一声,轻云又道:「这里是我的卧房。」

丁天仁道:「我看得出来。」

轻云道:「我请总管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的谈话,绝不能让外人听到。」

丁天仁道:「姑娘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呢?」

轻云道:「我希望总管告诉我一个字。」

丁天仁道:「什么字?」

轻云道:「我已经告诉你姓唐了,现在应该你告诉我姓什么,我才能告诉你。」

丁天仁道:「好吧,我姓丁。」

「你早说出来不就好了?」轻云轻嗔着转过身去,从粉奁抽斗里取出一件东西,递了过来,说道:「你收好了。」

丁天仁接到手中,不由又是一怔,原来轻云交给自己的,竟是自己的辟邪玉珮,望着问道:「这玉珮你从那里来的?」

轻云道:「这是石伯伯昨晚交给我的,那一招「凤凰三点头」也是他教我的。」

丁天仁道:「你怎么不早说?」

轻云道:「他说你身边有神女的解毒金丹,可解唐门毒药暗器,所以我要试试你是不是能解唐门剧毒,才能把玉珮交给你,这是唯一能解温家迷天香的东西……」

她又从床垫底下,取出一柄两尺长的短剑,说道:「石伯伯要你藏在身边,目前还不宜给人家看到,否则就会暴露身份。」

丁天仁接过紫虹剑,贴身藏好,问道:「姑娘……」

轻云道:「我爹叫唐承祖,是唐门掌门人,被教主擒去,逼他交出唐门祖传秘方,我爹只好服下唐氏保业散……」

丁天仁问道:「那是毒药吗?」

「也可以这么说,服了会完全丧失记忆,变成白癡的药。」

轻云接着道:「这是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教主通医术,仔细诊察,确定我爹是被逼疯的,变成了白癡,也就无可奈何了。于是就以我爹为人质,逼我服下他们的宁神丹,派到这里来担任地室管事,温如春来了之后,把我提升为他的助理,昨晚石伯伯就是以辟邪玉珮替我解了宁神丹,还说将来要你才能救我爹……」

说到这里,双膝一屈,盈盈拜了下去,丁矢仁手足无措,忙道:「姑娘快快请起,这事既是石老哥哥说的,在下义不容辞。」

轻云喜孜孜的站起身道:「多谢丁大哥。」

丁天仁道,「姑娘知道温如春在那里?」

轻云道:「他已经怀疑你不是任贵,而且院主和六位老护法都不听金牌指挥,感到事态严重,连逼问温九姑交出温家秘方都来不及,就匆匆走了。」

丁天仁道:「那么你知道被温如春拿来的人,囚禁在那里了?」

轻云点点头,说道:「石伯伯也交代过我,要我领你去放人,但我暂时还要待在这里,不能离开,你要假装点了我道,押着我领你去的就好了。」

丁天仁道:「多谢姑娘。」

轻云道:「石伯伯说的,大家都叫你丁大哥,也要我叫你丁大哥,我已经叫你丁大哥了,你叫人家姑娘、姑娘的,你是不是不肯答应了?」

丁天仁看她吸起小嘴,一副小女儿娇憨模样,心里也着实有些喜欢,忙道:「石老哥哥说的,我怎么会不承认,你就叫我丁大哥好了。」

轻云眼珠一转,俏皮的问道:「那你该叫我什么呢?」

丁天仁心中暗道:好个小妮子,你这是跟我耍心眼了!一面低声道:「你自然是我的小妹子了。」

轻云脸上一红,轻嗯了声,娇羞地低下了头,心头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喜悦!轻云亭亭玉立像一朵含苞的花朵,青春的气息似乎在她的眉稍间跳跃。轻云的笑有一种青春的、耀眼的,而又带点野气、不驯的味道。她的眼睛,那股浓艳而又淒美的秋意,吸引着他。轻轻低头笑着,笑意很淡,衬得脸上,神情更是迷人。

丁天仁伸手去握住轻云的玉藕,她虽然没有拒绝,但娇羞的把头垂得更低。这时丁天仁心房在受着冲激,使他无法约束,于是他为她宽衣解带。丁天仁的心跳的很厉害,脸上泛起了红晕。轻云轻轻地挣扎,但丁天仁的神志有点恍惚,他无视她的挣扎,仍为她宽衣解带……

手指触到她的小衣,丁天仁开始解她的扣子,终于他触到了她丰满高挺的房。轻云激动得周身颤抖,连想说句话的力量都没有,只好微合着媚眼任他摆布。丁天仁一层层地把她的外衣脱去后,只剩下大红色内衣及小裤,她轻轻的坚持一下,丁天仁仍轻轻扶她躺下。

媚眼全闭……樱唇娇喘……最后轻云被脱光了衣服!

雪白的体丰满又诱人,饱满的玉紧紧耸立,平滑的小腹与玉腿交界之处,乌毛丛生。再向下,是一个小洞口,伏在软软的毛里,好迷人!丁天仁用手指一碰,轻云的娇躯随之颤抖。

「嗯!」丁天仁看得心里猛跳,一阵热流直冲下体,宝贝渐渐发涨,挺直了,而且翘起来了。丁天仁的手逐渐在轻云身上抚,像是欣赏一块美玉似的弄着,手指顺着玉峰上爬去,啊!到头了,就在尖上捏弄着。

此时,轻云柳眉紧皱,小腰不住的在扭,像在闪躲又像是难以忍受!丁天仁的手指又向下滑去,所到之处一遍平坦,既滑且顺、温软细致,来到了小腹,手指触到软软的毛。

「啊……」轻云惊呼了,原来丁天仁的手已滑至她迷人的玉户上了!

雪白细致的曲线,暴露在丁天仁的面前,毫无斑点的肌肤,浑圆的丰臀,中间一条深沟,隐约可看到细毛。丁天仁被这美色迷惑了,忙脱了衣服,躺在她的背后,一只手臂通过她的粉颈,紧紧的抓住玉。两个赤裸的体紧靠在一起,带有弹的玉臀紧紧靠在丁天仁小腹上,又软又舒,可是他下体那个巨阳,却悄悄溜进玉腿夹缝里,他好兴奋。

这时轻云突然觉得有一个热热的触角,伸到她的玉腿之间。她微微显得有点心慌,虽然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可是那东西烫得令人好难过。她无法分辨这种感觉,她心跳口乾,忍不住娇喘连连。此时丁天仁冲动得无法忍耐,但他仍缓缓抚弄她的香肩,想让她平躺着,但她不敢,她很惧怕……

丁天仁不敢过份用强,他轻轻地撤离了身体,越过了她的娇躯,悄悄的躺在她的对面,两人相对躺着。当轻云发觉丁天仁在看自己的时候,羞得又要转身。可是才转了一半,突然一个热热的身躯压了上来,刚要惊呼,小嘴就被人吻住了,想躲已来不及了。

唐轻云被看得娇不自胜,连忙用手遮掩户,娇嗔道:「嗯!不许你这样……看……」

「谁要你长得这么迷人呢!我就是要看!」

唐轻云不依,丁天仁用手一拉,两人拥抱在一团。他的手在房上揉捏着,直把轻云弄得娇喘起来。

「嗯……嗯……痒死了……」

下面掩着玉的手又不敢放开,只好任他揉弄了。

「嗯……唷……人家受不了……嘛!」

她开始瘫痪了,玉腿被人家分开了,那热热的东西,抵上小洞口上,使她感到户里像有小虫在钻动。她的水开始向外直流。突然小洞一阵剧痛,全身急剧扭动,她由沉迷中惊醒了。

「啊……痛……」

她也顾不得羞耻,小手急忙握住尚未刺进玉户的宝贝,丰臀忙向侧闪。这时候的丁天仁已失去理智,用手扶住玉臀,并用嘴吻住樱唇。

许久,轻云惊魂方定,睁开媚眼道:「我怕!」

丁天仁道:「怕什么?」

「怕……怕你的……你的好大……」

丁天仁温柔地说:「不要怕!夫妻总要来这么一遭。」

「那……你轻一点!」轻云很害怕的说着。

丁天仁挺着宝贝轻轻放在桃源洞口,缓缓地顶着。

轻云忙道:「等……等……」

丁天仁不知道什么事,急忙停止顶动,用奇异的眼光看着轻云。

「你……闭上眼……不许看!」

「什么事!还要我闭上眼?」

「不管嘛!人家要你闭上嘛!」

「好……好……」

丁天仁半闭着眼,偷偷地看她的动作,忽然看她由枕下抽出一张白色的绸布,轻轻垫在自己的玉臀之下。啊!原来是她准备落红用的!

「我看见了!」

「人家不要你看嘛!」说着小蛮腰一挺,没想到外面还停着那一直想进来的雄柱。

「哎呀……痛……」小手想去推丁天仁,但已来不及了,只见丁天仁臀部猛然一沉。

「啊……可痛死我了……」

轻云感到一阵刺痛,洞口涨得满满的。这时的小玉户口,紧咬住大头颈部沟,轻云痛得眼泪直流,粉面煞白,下面像要撕裂一般。

「别动了呀……痛死我了……」

丁天仁看她这样可怜,有点痛心,急忙温柔地吻着她。

「轻云妹妹,真对不起!痛的很厉害吗?」

「还问呢!人家痛得流泪了!」

丁天仁急忙用舌尖舔着她眼角边的泪水,表示无限温柔体贴。经过了一段时间,因为丁天仁不在挺动,所以轻云感到好多了,这才微微一笑的说:「好狠心!刚才痛得差点就晕过去了!」

「轻云妹妹!破瓜的第一遭,是有点痛,但等一会儿就会好的!」

「现在就好多了。」

「那么我可以再动动吗?」

由于小玉户塞得满满的,一种从未有的滋味,使她感到心里酥麻,双手不由自主地搂着丁天仁的健腰。轻云轻轻地说:「唔……不许你用力,要慢慢的……」

说完之后,还送了丁天仁一个媚眼,丁天仁看了就轻轻地动了几下,宝贝头头顶到了心。

「啊!……哥……酸死了……」

「哥哥……我的哥哥……你弄的我……好乐……哎呀……真舒服……嗯嗯……我受不了啦……」

「啊……哥……好哥哥……不要再……再磨了……我实在受不了……」

「嗯……小亲亲……让你止止……痒吧……」

「嗯……哥哥……这……这才够意思……嗯……好舒服……嗯嗯……哼……唔……唔……」

「嗯……唔……小亲亲……你真可爱……你的小……又紧……又滑润……嗯嗯……太好了……」

丁天仁挺着宝贝磨转着,她扭动了一下臀部。

「哼……」

她不由得「哼」了一声,双手不由地搂紧丁天仁的身体,屁股动了动,她有些难受地呻吟道:「哼……唔……」

丁天仁便猛了几下,她急喘了一口气,突然,唐轻云一阵颤抖,口中叫道:「哎呀……哥……妹妹完了……」

紧跟着静止不动了,但口中还念着:「哎……哥……哥……我的亲……爱的哥……哥……」

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丁天仁感到唐轻云在缓缓而动了,她的户在一摆一摆的,让头在眼上磨呀磨的!

「嗯……哼……」

才磨了几十下,大宝贝头烫得酥麻酥麻!酥麻酥麻的!唐轻云忍不住的磨得更是火速了。

「啊……嗯……唔……」她浪哼了起来。

「唔……哥……唔……嗯……」

丁天仁说道:「做什么呀?」

唐轻云娇羞道:「哼……人家……人……家……」欲言又止。

丁天仁装作不知道:「什么……人家……人家的……?」

唐轻云道:「人家……人家……忍不住……忍不住嘛……」

丁天仁道:「什么忍不住了?」

「不是……哼……人家难过死了……」

「干什么?」

「哎呀!……人家……我不来了……哥哥知道啦!」

「真的不知道呀!」

「好哥哥……我要……我要嘛……」

「你要什么,拿去好了!」

「好哥哥……我要,我是要……人家怎么拿嘛!」

「哎唷……好哥哥……我要大宝贝……」

「那你拿去好了!」

「不要……我要哥哥你动!」她荡得像个荡妇,什么都说。

「那你要我怎样?」

「我要大宝贝……儿……嘛!」

「我还要睡觉!」

「啊……哥……求求你……给我……」

唐轻云的小痒得实在难以忍受,也顾不得羞耻,翻身伏在丁天仁身上,两手拨开玉户,抓住宝贝就往里套,套动七八下,头只进去一半。

「嗯……好哥哥……这……这才够意思……嗯嗯……好痛快……好舒服……嗯嗯……唷唷……」

丁天仁将宝贝抽出来了,唐轻云着急的说:「哟……哥……进去……进去嘛……」

丁天仁又将大宝贝挤了进去,道:「嗯……随你……怎么摆布……嗯……」

等到大宝贝被水浸湿了,这才滑润了些,此时唐轻云将粉臀一压,不停地套动起来。

「啊……痛……」创痕未复,但她咬牙忍着。

「哥……顶一下嘛!」丁天仁知道她已浪到极点,这时才轻轻一顶。

「啊……哥……好舒畅哟……」嘴里哼着,小屁股也随着下压,大宝贝已慢慢向里滑。

「唔……唷……顶得妹妹好爽快啊……」

在大头触及玉户底部时,她颤抖声叫着。躺在下面的丁天仁,静静地欣赏着她的浪态。

她浪叫道:「哥……我要动……快动……」

丁天仁这才挺了起来,她便往下套动着。大宝贝塞得户满满的,阵阵的酥麻传来。丁天仁为了增加她的快感,用手捏着她的头揉弄着,这使她更痒到心里,下面的小也被引得一缩一放,一放一缩地咬着,小屁股不由得扭摆起来,还不时的左右摆着,直乐的她哼道:「啊……心肝哥哥……大宝贝哥哥……嗯……好舒服……嗯……美死我了……好哥哥……唷……唔唔……」

户含住大宝贝不停的翻进翻出,花心吻得头酥酥麻麻的,好不快感,丁天仁也叫道:「轻云妹妹……我好舒服……重一点吧……」

两个人叫在一起,也浪成一团,那大头带着浪水,弄到丁天仁小腹到处都是,她套得更快了,小吞吞吐吐个不停。

唐轻云娇喘嘘嘘道:「哥……妹妹……就要……哎呀……」唐轻云紧张了,全身用力猛套着,雪白的小屁股快速下压。

丁天仁道:「轻云妹妹!要丢了吗?」

「嗯……嗯……就要……丢了……嗯……啊……不行了……小丢了呀……」

她禁不住心里的骚痒,猛然的狂洩了。她连忙抱住丁天仁,全身一阵颤抖!但是丁天仁这时却在紧要关头,可是她停了,于是丁天仁连忙一翻身,就狠狠的干起来了。

「哎呀……好狠呀……」

大宝贝落得好快,抽得好高!

唐轻云喘着说:「嗯……亲亲……嗯嗯嗯……不要顶了……唔……妹妹……受不了啦……」

丁天仁如此狠狠的干了百来下,唐轻云又叫道:「哎呀……快顶……小又出水了……」

丁天仁的大宝贝实在得她太舒服了,再度猛流,使她通体舒畅抖颤。丁天仁感到头一阵酥麻,突然小在收缩着,紧吮着大宝贝头子,这种滋味使他难以忍受,急忙顶着花心,急速抽。

「噗噗噗……」一股阳刺刺直花心。

唐轻云猛惊叫道:「哎……唷……唔……嗯……哥……死我了……啊……真爽快……」

随即她又是一阵颤抖,两个人都瘫痪了,休息了一会儿,唐轻云道:「哥……舒服吗?」

「嗯!……你呢?」

「……」

她微笑的点点头,紧紧搂抱住这超人儿。

「你真美,我要你常陪着我!」

「真的!」

「等眼前的事情完了,咱们就可以长久在一起!」

「啊,哥……我真要高兴死了啦!」

丁天仁吻着她,她轻轻的说:「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又怕……」

「怕什么?」

「怕哥的大……吃不消!」

「大什么?」

「你的大宝贝,真要人命!」

「喜不喜欢?」

「嗯嗯!喜欢死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丁天仁突然想起外面还有人等着。

「哎呀,忘了!」轻云和丁天仁赶紧收拾妥当,丁天仁催道:「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轻云有点舍不得走似的,走在前面,一手推开废门,回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点了我的道,押着我出去的,说话要冷一些,也要凶一些才行。」

丁天仁含笑道:「我知道。」

轻云是丁天仁押着出去的,她双手下垂,神情显得既狼狈、又气恼,只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着。宋青雯和王小七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但推遍每一堵墙壁,都是坚实的石墙,那有门户。

王小七总是被迷失心志的人,等着就等着,并不觉得什么?但宋青雯可不同了,她一颗心全在他身上,丁天仁答应跟轻云进去,已使她很不放心,现在进去了这许多时间,没有一点音息,连四周墙壁都找不到门户,教她如何不急,一手持着长剑,只是在斗室之间来回走着!

这时骤睹石门开处,丁天仁押着轻云走出,急忙迎了上去,问道:「总管,怎么了!」

丁天仁道:「温如春已经逃走,轻云是她的助手,她已说出囚人之处是在前面,要她走在前面给我们领路。」

宋青雯道:「总管把她交给我就好。」一面剑尖一指,喝道:「还不快走?」

轻云走在前面,行近石门,她双手下垂,装作道受制,自然不好去开启石门,只是口中说道:「开启石门就在壁上,只要拉动铁环,就会自动打开。」

丁天仁跨上一步,伸手拉动铁环,耳中立即听到一阵轧轧轻震,正面石壁随着徐徐裂开一道门户,大家鱼贯走出。

轻云道:「门户就在对面。」

横越甬道,走到对面墙下,轻云又道:「右首墙下,有一覆碗形的石块,任总管只要用右脚尖抵着,由我来答话。」

丁天仁走上一步,低头看去,墙下果然有一个覆碗形的石块,这就用脚尖朝前抵住。就在此时,石壁问传出声音问道:「什么人?」

轻云随口道:「是我,二使者的助理。」

「是!」那人应了一声,石墙上及时发出轧轧轻响,渐渐裂开门户,出灯光。

轻云走在最前面,跨进门,一名青衣汉子躬着身道:「属下……」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宋青雯早点出一指,制住了他道。这一幢圆形的房屋,中间是一座空旷的中庭,有假山、花圃、四周围以朱栏,一圈共有八间房舍。

轻云道:「被温如春囚禁的人,都被他下了迷药,住在右首两间房中。」

丁天仁问道:「其余的房间呢?」

轻云道:「都是空的,没有住人。」

丁天仁问道:「温如春住在那一间?」

轻云道:「左首第一间。」

丁天仁道:」好,我们先去救人。」

当下仍由宋青雯押着轻云走在前面,绕到右首一间房门前面,轻云脚下一停,回头朝丁天仁道:「这一间里,住的就是温九姑和她三个徒弟,她们都服过安宁丹,没事的时候,只是静静的坐着,要救她们先要解去她们服下的安宁丹。」

丁天仁含笑道:「谢谢你的合作。」

宋青雯早就有着怀疑,轻云只在被丁天仁押着走出之时,脸上有着气恼之色,此后就再也不见她有什么气愤之色,如今她居然会说出要救她们,就先解去她们服下的「安宁丹」的话来,这就不像被丁天仁制住道,强迫她领路的了,想到这里,不觉有意无意的朝丁天仁、轻云两人看了一眼,心中暗道:看来你们果然已有默契。

丁天仁抢先跨上一步,推门而入,宋青雯叮嘱王小七在门口,自己紧随轻云身后走入。从外面看来,这里只是一个房间,但到了里面,却甚为宽敞,入门是一个起居室,陈设相当不错,左右各有一个房门。

轻云适时道:「这里本是招待上面派来的人住的,所以左边是主卧室,右边还有门人或随行的卧房,温九姑就在左边一问房中……」

她话声未落,宋青雯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说道:「我替你解开道了,免得道受制,行动多不方便。」

其实这一掌,她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并无解作用,但她既说已经替轻云解开道,轻云心思灵敏,马上含笑躬身道:「多谢宋姐姐。」

宋青雯嗤的笑道:「你这声姐姐叫对了。」

丁天仁不知就里,不觉朝宋青雯看去。宋青雯朝他抿抿樱唇,说道:「我真服了总管,不知你用什么方法,把温如春的助理小姐,三言两语就拉过来了。」

丁天仁听得俊脸不禁一热,忙道:「青雯,轻云姑娘是奉石老哥哥之命,把辟邪王佩交给我的,她令尊还在他们手里留为人质,所以不能暴露身份。」

宋青雯咭的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在后花园私订终身了呢!」

轻云粉脸骤酡,不依的道:「宋姐姐,你留些口德好不!」

宋青雯笑道:「好啦,我只是说说笑话罢了,小妹子可别认真呀!」

轻云伸手道:「总管把辟邪玉珮交给我,你们跟我进来。」

丁天仁取出玉珮,交给轻云。轻云就走在前面,推门而入,丁天仁、宋青雯紧随她身后走入。

这间卧房,略呈长方,不但宽敞,布置也极为雅洁,正面一张锦榻上,跌坐着温九姑,双目微阖,对三人走入,不闻不问,这情形和丁天仁初次见到七位老护法一般无二,这自然是服了安宁丹之故。

轻云悄悄走在温九姑前面,悄声道:「温九姑,二使者说,要你左手握住这块玉珮,运功一周,你就可以完全清醒了。」

说完,把玉珮塞入温九姑左手掌心,温九姑只微微睁了下眼,又缓缓阖上,她似是接纳了轻云说的话,正在运气行功,三人站在一旁,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约莫过了盏茶光景,温九姑突然睁开眼来,双目光暴,朝三人投来,尖声问道:「温如春怎么会派人送辟邪玉珮给老婆子解除迷药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丁天仁跨前一步,拱拱手道:「温护法说对了,在下王绍三,特地来救温护法的,温如春已经逃走了。」

轻云听丁大哥忽然自称王绍三,心下暗暗奇怪。温九姑目光凝注,怀疑的道:「你是三公子?」

丁天仁道:「不错,在下奉副总护法之命,追查川西武林同道无故失踪之事来的,在下脸上易了容,目前改扮的是西庄总管任贵,所以温护法认不出来了。」

温九姑一脚跨下锦榻,呷呷尖笑道:」你果然是三公子,真该谢谢你了。」一面把手中玉珮交还给丁天仁。

丁天仁道:「温护法不用客气。」

温九姑一把抓起竖放在榻边的鸩杖,急急问道:「三公子,如春那小畜牲往那里去了?」

丁天仁道:「温如春逃走已经很久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的,对面房中还有温护法门下三位令徒需要解迷呢!」

温九姑道:「老婆子只有红儿一个徒弟,那有三个徒弟?哦,对了,老婆子差点忘了,那三个一定是公子的师妹,也被小畜生擒来了,我一直都没见过她们,这小畜生真该死。」

丁天仁听她口气,已知这三人准是易云英、金兰和叶青青无疑,口中故意说道:「是小师妹她们,她们怎么也来了?」

温九姑呷呷笑道:「三公子还不知道她们是奉盟主之命,出来查一件案子的,走,咱们快去。」

轻云道:「总管把玉珮给我,还是由我和她们说的好。」丁天仁把玉珮交给轻云,她抢先走在前面,温九姑急忙跟了出去。

宋青雯悄声问道:「你有三个小师妹吗?」

丁天仁道:「我以后再和你说,快走了!」

大家退出左首房间,又朝右首一道门进去!这间房是给门人弟子住的,当然没有左边那问的布置,除了对面各放两张床铺,就没有什么摆设,其中三张床铺上,各自闭目坐着一个青衫少年,丁天仁目光一瞥,就认出她们不是易云英、金兰、叶青青,还有谁来?

轻云轻盈的走到易云英身边,附着她耳朵低低的说了几讯就把玉珮塞入她手中,过没多久,易云英倏地睁开眼来。丁天仁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云英,我是丁天仁,现在扮成任贵,是这里的总管,但你们跟温九姑说是盟主门下,那就继续扮下去,只当不认识我,等我叫你师妹,你就要惊奇的叫我三师兄,哦,你最该和温九姑打招呼,要叫她温护法。」

易云英听出是丁大哥的声音,心头不禁一喜,目光抡动,缓缓落到温九姑身上,喜道:「温护法,是你救我们的了!」

说着迅快跨下床来。温九姑喜人奉承,双腮颤动,呷呷笑道:「易姑娘,你三师哥也来了。」

丁天仁立即走上前去,说道:「师妹,愚兄扮了任贵,你不认识了?」

易云英故作凉喜的道:「你是三师哥!」

丁天仁道:「你快去把玉珮交给唐姑娘,她还要给两位小师妹解迷呢!」

易云英问道:「三师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丁天仁道:「你现在不要多问,待会愚兄自会告诉你们的。」

易云英把玉珮交给了轻云,轻云依次要金兰、叶青青二人左手握着玉珮运功,金兰、叶青青也相继醒过来,丁天仁也以「传音入密」教了两人一番话,不必细说。

现在大家业已退出右首第一问,回到中庭。轻云和宋青雯又朝第二间进去,一会工夫,领着桂花庵主和她六个徒弟一起出来。宋青雯给丁天仁引见了桂花庵主。

桂花庵主连忙合十道:「贫尼师徒多蒙任总管搭救,贫尼感激不尽。」

丁天仁连说:「不敢。」

轻云走近丁天仁身边,朝前一指,说道:「任总管,你们从这里过去,只要拉动壁间铁环,屏风就会自动移开,所以你拉动铁环之后,必须及早退下,好啦,恕我不送了。」

丁天仁感激的道:「谢谢你。」

「不用谢。」

轻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后退去。温九姑问道:「此女是什么人?」

丁天仁笑了笑道:「因为我扮的是这里总管,她只是一名管事,所以我要她领路,她不敢不从。」

温九姑道:「但她现在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不该放她走的。」

丁天仁道:「不要紧,目前这西庄已由在下控制了,这里所有的人,自然全听在下的了。」

温九姑称赞道:「三公子真能干。」

说话之时,已经走近壁前,丁天仁冲手拉动铁环,就往后退下,果然在地底一阵轻震之后,壁间一方大石,迅即往后移开。

丁天仁道:「温护法,请,我们可以出去了。」

大家从石屏风两边走出大厅,金少泉看到丁天仁领着大家走出,喜道:「总管出来了。」

丁天仁忙以「传音入密」朝金少泉,白少云二人说道:「我是以玉绍三身份改成任贵的,你们不可叫我丁兄,也不可和易云英、金兰、叶青青三人相识。」

当然,他也早已叮嘱过易云英三人,白少云道:「任总管,没找到温如春吗?」

丁天仁道:「他已经逃走了。」

金少泉一怔道:「那……院主等人怎么办?」

丁天仁含笑道:「金兄莫急,兄弟已经有解救之法了。」

一面把辟邪玉珮交给宋青雯,说道:「你去给院主和六位老护法解迷,大家辛苦了一个晚上,快坐下来歇息会再说。」

接着就给温九姑、桂花庵主,引介了金少泉、白少云和崆峒七矮等人,介绍到易云英、金兰、叶青青三人时,只说是自己的三个小师妹。

正好这时金赞臣,和六位老护法也次第清醒过来,这六位老护法竟然是大凉山封清风,自流井金家堡堡主金长生、剑门山白家庄庄主白云生、成都归云庄庄主归耕云、青羊观观主景云子、九顶山张述古、都是金赞臣的老友,重九会的成员。

重九会并不是什么武林组织,只是志同道合的老朋友一年一次的叙会,这七人也都是在去年重九会前几天无故失踪的人。金兰、金少泉,上去拜见父亲。白少云因自己扮的是简子兴,不便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份,只以「传音入密」和父亲说了。然后由丁天仁向金赞臣等人报告了事情的经过,他并没说出自己是王绍三或者是丁天仁。

金赞臣似是心有怀疑,问道:「任贵,你这辟邪玉珮是那里来的?」

丁天仁道:「回院主,这方玉珮是青雯从轻云身上搜出来的,据轻云说,是温女春交给她代为保管的。」

金赞臣呵呵一道:「温如春一身都是迷药,辟邪玉珮专解迷毒,自然不敢放在身上了,哦,轻云人呢?」

丁天仁道:「她自解道,趁我不备,悄悄逃走了。」

金兰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丁大哥方才叮嘱自己,不可在爹面前,说出他的真正身份,如今和爹说的,也全非实话,他怀疑爹什么呢?

金赞臣一手持须道:「这丫头会是教主派来的人?」

封自清问道:「金兄可知温如春师傅到底是什么人吗?」

金赞臣道:「此人兄弟曾见过一次,那时兄弟应该已被他下了迷药,只是比诸位道兄较轻,心头还有些明白,但也只有两成明白而已,如今回忆起来,印象极为模糊,是未经见过面的道装老人,兄弟这院主和诸位道兄的老护法,也都是他委任的。」

金长生道:「金兄,咱们现在该如何呢?」

丁天仁道:「在下觉得院主和诸位道长目前虽已清醒,但要查出这位教主是谁,有何图谋?自以继续装作被迷模样,教中一定会派人前来,就可查个水落石出了。」

金赞臣目芒飞闪,沉笑道:「任贵你这主意不错,老夫等人岂能任人拿来,清醒了就不再追究,诸位道兄,温如春逃走之。后,教主一定会另行派人前来,到时咱们只要把此人拿下,就可以逼他说出教主住处,不把此人揪出来,咱们川西就永无宁日。」

白云生道:「金兄说得极是,你依然当你的院主,咱们这老护法也继续当下去,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金赞臣颔首道:「诸位道兄既然决定,咱们就一起回第三进去。」一面朝丁天仁道:「你是这里的总管,先把大家去安顿好了,晚上到老夫那里去,咱们还须好好计议计议。」

丁天仁躬身应「是」,当下就请孔老五手提灯,送金赞臣等七人回转第三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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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共商大计 扑朔迷离让人迷

丁天仁、宋青雯领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温九姑、易云英、金兰、叶青青、桂花庵主师徒,以及崆峒七矮由地道回到地面,依次从衣橱中走出。小香一直守在出口处,看到丁天仁,目含幽怨,说道:「总管总算回来了,你还不知道这时候已经快近午刻了,你们去了整整一晚又是半天,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急死人了呀!」

她说得又急又快,但看到丁天仁身后还跟着许多人一起走出,除了金少泉、白少云和王小七三人她曾见过,温九姑、易云英等三位年轻公子和桂花庵主师徒,崆峒七矮她都没有见过。丁天仁也没时间和她细说,只笑了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经历了多少艰险,哦,这里没事吧?」

小香微微摇头道:「没有。」

丁天仁就吩咐小香,把温九姑、桂花庵主师徒,以及崆峒七矮等人,安置到第二进房舍之中。易云英等三人则住到自己这幢房舍的后进,和宋青雯、小香住在一起。金少泉三人就住在自己对面(客厅左首)的房中。一面又吩咐任富去厨房。做三席酒饭送到第二进厅上去。饭后,丁天仁又叫白少云赶去大竹横街客店,把红儿、纪效祖二人请来。

诸事停当,丁天仁回到房中,宋青雯已在等着他,说道:「易姑娘三位已经问过几次,你回来了没有,好像有急事要找你。」

丁天仁笑道:「我知道,她们都是急子,只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罢了。」

宋青雯道:「那现在可以请她们来了?」

丁天仁道:「你也同样叫小香进来,我们在客厅里坐好了。」

宋青雯点点头,又道:「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丁天仁道:「我们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

宋青雯粉脸微红,轻啐了声,才道:「我看金赞臣眼神有异,他不像是被逼当院主的,而且对你好像也起了怀疑。」

丁天仁笑了笑道:「我也有这感觉,所以有好多事我都没有告诉他。」

宋青雯道:「但金兰姑娘是他女儿。」

丁天亡笑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暗中叮嘱过她。」

宋青雯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她会听你的吗?」

丁天仁道:「你过一会就知道了。」

宋青雯翩然退出。过没多久,白少云领红儿、纪效祖二人走入,红儿已经听白少云说过,他目前扮的是西庄总管任贵,师傅只知遣扮任贵的是盟主座下三弟子王绍三,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就是丁天仁,不可露了口风。因此红儿还是经由白少云引见,才朝丁天仁躬躬身道:「小女子红儿见过总管,方才简帐房说,我师傅已经来到这里。」

丁天仁颔首道:「不错,温护法就住在第二进,我叫任富领姑娘前去好了。」

红儿心里有许多话要和丁大哥说,但当着外人,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说了句道:「谢谢总管。」

就由任富领他前去第二进,丁天仁跨出卧室,小客堂上已经等着易云英、金兰、叶青青还有宋青雯、小香(宓无双)五人。

丁天仁走近左首,举手敲了二下,叫道:「金兄、白兄,你们出来。」

房门开处,金少泉、自少云二人一起走出,丁天仁朝王小七道:「王兄,这间房里,是通往地室的门户,十分重要,由你守着,如果有人从地宰上来,你就给我一并拿下,如敢硬闯,只管下重手好了。」

王小七道:「兄弟省得。」

丁天仁一手拉上了房门,回头要纪效祖、任富二人站在阶前,又要小翠(产来的小香)站至熔堂屏后,(后面一进是宋青雯、小香住的地方)自己在中间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抬了下手道:「大家请坐。」

易云英道:「总管好像要宣布什么重要事情呢?」

大家各自在椅子落坐之后,丁天仁道:「在座的人,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从神女出来,我扮的是王绍三,到了这里之后,又改扮成任贵,目前对「武林联盟」的人来说,他们知道我仍是王绍三,对西庄的人来说,我是任贵。真正的王绍三,就是王小七,真正的任贵,就是任富,另外还有两人,一个是武林联盟跟我出来的纪效祖,一个是这里的小鬟小香,这四人服过岭南温家的「迷信丹」,已可完全信赖也和自己人一样了……」

他口气微顿,接着道:「现在我要跟大家引见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宋青雯姑娘,她是自称教主的神秘教派来监视任贵的,但宋姑娘深明大义,投到我们阵营中来了。第二位是现在小香,她是武林联盟盟主门下的弟子宓无双,是王绍三的师姐,也给兄弟说服了,愿意为我方效力」。

易云英、金兰、叶青青三位姑娘涉世未深,听说宋、宓二人真正身份,自然极为高兴,立即拉着宋青雯、宓无双二人的手,正待说话。丁天仁含笑道:「我话还没说完,我现在该给你们三个介绍了。」接着就朝宋青雯、宓无双二人指着易云英三人说道。「温九姑把她们三个说是盟主门下,其实不是。」

然后介绍易云英是自己的小师妹,金兰大家已经知道她是院主金赞臣的女儿,叶青青则是巫山神女的小爆主。自己改扮王绍三,离开神女之后,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三人一批,易云英等三人是另一批,分别上路,目的就是暗中支援自己来的。

现在大家都弄清楚了,金少泉问道:「丁兄,川西失踪的武林人物,总算给我们找到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丁天仁道:「问题还多着呢,譬如武林联盟,我们到今天只知他们叫武林联盟,连宓姑娘是盟主座下的二弟子,依然不知道盟主是谁?另外这个教主,我们只知道温如春是他门下的二弟子,别说教主是谁,连他们叫什么教都一无所知。而且温如春这个人,如果没有温九姑把他身份揭穿,我们只知道他叫文如春,(教中的人都叫他文如春)也并不知道他是温家子弟,这两个神秘组织,有一相同之处,就是劫待各地著名武林人物,他们的野心,当然就是为了吞食各地武林人物的地盘。我们在神女一役,救出了被武林联盟劫持的人,在这里又救出了神秘教派劫持迷失神志的七位武林前辈,但今后要怎么做就看醉老哥哥(欧阳休)和石老哥哥如何指示了。」

白少云道:「石前辈已经好久没和我们联系了,不知他去了那里?」

叶青青道:「是啊,石老哥哥还说一路保护我们的,我们被温如春擒来,他连人影都没见到,我想他们两个一定躲在那里喝醉了。」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叶青青脸上一红,说道:「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丁天仁笑道:「这两位老哥哥游戏风尘;但大事不会糊涂的。」刚说到这里,突听屏后有人尖「啊」了一声。

屏后是由小翠守着的,这声尖「啊」正出自少女之口。丁天仁反应极快,「啊」声入耳,人已一跃而起,快若旋风,一下朝屏后抢去,目光一注,只见小翠手中拿着一张纸条发楞,这就问:「小翠,发生了什么事?」

小翟答道:「回总管,刚才小婢看到有一道白光从天可降,一下落到小婢手上,好重好重,把小婢压得几乎站立不稳,跌坐下去,原来只是一张纸条……」

丁天仁道:「拿来给我看。」这时,宋青雯和宓无双也相继掠出。

小翠应了声「是」,就把纸条双手呈上。丁天仁只看了一眼,纸上一笔歪歪倒倒的字迹,一看就知是石破衣写的,一面说道:「你好好守在这里,没事了。」

宋青雯正待开口,丁天仁道:「我们进去。」

三人回人客堂,丁天仁笑道:「你们方才还在说石老哥哥,他已有纸条来了。」

叶青青道:「方才我说的话,石老哥哥不知听到了没有?」

金兰笑道:「他自然听到了。」

叶青青道:「那多不好意思?」

丁天仁仔细看去,只见纸条上写着:「温如春去搬救兵,今晚可能会有强敌前来,王绍三应立即命纪效祖发出飞鸽求援,简子兴速回观音阁,宓无双、纪效祖可同去,在观音阁接待武林联盟来援之人。尔等今晚非万不得已,不宜出手,应随机应变,诸事小心。」

当下就把字条递给金少泉,大家依次传阅。丁天仁目光环顾,问道:「大家看了有什么意见?」

叶青青道:「这么大的事情,石老哥哥写得这么简单,他到底要我们怎么办呢?」

金少泉道:「温如春如果搬来救兵,要对付的只有两个地方,一是第三进的院主和六位老护法,二是这里的总管任贵。我看石前辈要丁兄向武林联盟发出飞鸽求援,他虽没明说,但主要的就是让武林联盟来援的人,去对付温如春搬来的救兵,所以叫我们非万不得已,不宜出手,又有随机应变,诸事小心的说法。」

宋青雯道:「金少侠说的一点不错,他要我们隔山看虎斗,让他们去打个两败俱伤,我们以保存实力为宜。」

宓无双道:「但我们也必须调配人手,以防万一。」

白少云道:「宓姑娘说的极是,我们都听丁兄的。」

丁天仁道:「石老哥哥要白兄和宓姑娘、纪效祖到观音阁去,就是要纪效祖到观音阁再发飞鸽救援,武林联盟的人赶来了,就由宓姑娘出面接待,宓姑娘可再带任富同去,他对西庄形势十分熟悉,由他当向导,最好能在西庄几处要道布置人手,把温如春搬来的救兵,在半路加以拦袭,不让他们进庄,是最好的,事不宜迟,你们该早些去才好。」

白少云道:「好,宓姑娘,我们走吧!」

宓无双虽然不愿意,但也只好答应,丁天仁吩咐纪效祖、任富随二人前去,一切都要听简帐房的,四人立即出发。

丁天仁又道:「我们这里的人,就留在这里,但也要分作两组,我和金兄、王小七三人一组,易云英、金兰、叶青青和宋青雯一组,不过你们三个江湖经验不足,凡事要听宋姑娘的才好。」宋青雯听得心头甜甜的,可见丁大哥是如何看重自己。

金少泉道:「第三进金院主和六位老护法,和住在第二进的温九姑、桂花庵主、丁兄最好也要去通知他们一声。」

丁天仁点头道:「院主本来约我晚上去一趟,我想早些过去也好。」

金兰道:「丁大哥,我们这里没有外人,有一件事,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丁天仁笑道:「你有什么事,只管问好了。」

金兰道:「我爹是这里的院主,任贵是这里的总管、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丁天仁道:「金伯父和任贵都是服了他们的安宁丹,被迷失了心志,现在金伯父中的迷药已经解除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金兰看着他微微摇头道:「丁大哥,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么?你不用安慰我,你方才有许多事,都不让我告诉爹,其中一定有着道理。」

丁天仁道:「我们同样也没有告诉金兄和白兄令尊,因为除了金伯父和白兄的令尊之外,还有四位虽是武林同辈,但我们对他们的认识不多,万一其中有一个是对方卧底的人,我们把事情说出来了,岂非全洩了底,所以只好暂时一个也不说。」

金兰道:「方才金兄说,不是要你去通知第二进和第三进的人吗?」

丁天仁沉吟道:「这个我还在考虑,因为照我们方才的计划,让武林联盟的人,能够把温如春搬来的救兵,拦阻在庄外,不让他们进入西庄,那就不用去通知他们了。」

宋青雯道:「但如果温如春带着人从地道进来呢,第三进和这里,都有地道可通。」

丁天仁道:「这一点倒也不可不防,不过地室纵然另有通路,但出口不会离西庄太远,只要在庄外四周安置伏兵,他们也就无法进入地室了。」

刚说到这里,只听阶前有人高声道:「属下何祥生求见。」

何祥生是管理庄丁的管事,丁天仁朝金少泉、易云英等人道:「你们先去避一下,不知他来有什么事情。」

金少泉和易云英等人都退入左首房中,丁天仁抬目道:「进来。」

何祥生急步趋入,拱拱手道:「属下见过总管。」

丁天仁问道:「何管事来见本座,有什么事吗?」

何祥生道:「回总管,总管交代的人手,属下都安排好了。」丁天仁问道:「我交代你什么了。」

何祥生忽然右手握拳,朝着了天仁面门连点三点,说道:「就是这些人了。」

丁天仁愕然道:「你……」

何祥生朝他耸耸肩,笑道:「我是来告诉总管的,该来的人都来了。」

丁天仁惊喜的道:「你是石老哥哥!」

何祥生道:「连秦主都来了,你叫叶青青去找接待管事李长发就好。」

总管住处,是第二进的东首一座院落,要去第二进正屋,有一道腰门可通。现在是傍晚时光,丁天仁刚跨进腰门,就见走廊上站着两个佩剑青衣少女,一看就知是桂花庵主门下两个女弟子,这就拱拱手道:「在下有事来见温护法的。」

她们当然认得任总管,其中一个欠身还礼道:「温师伯和家师都在这里,总管请进。」

丁天仁跨入左厢,温九姑和桂花庵主一起站起身来,说道:「总管前来,一定有什么见教了。」

丁天仁道:「温护法、庵主请坐,在下确实有事奉告。」

三人落坐之后,红儿端上一盏香茗,她因有师傅在座,当然不敢叫他丁大哥,纵然心里有许多话,也不敢吐露只字,只是说了声:「总管请用茶。」

就默默的退下,温九姑问道:「三公子有什么事,请说好了。」

丁天仁道:「在下得到消息,温如春从这里逃走,是去搬救兵的,据说大概二更稍后,即会有大批强敌赶来……」

温九姑没待他说完,双腮鼓动,怒声道:「这畜生我非宰了他不可。」

桂花庵主平静的道:「温道友,王公子话还没说完呢?」

温九姑哦了一声,歉然道:「对不起,老婆子听到这畜生,就气往上冲,三公子请说。」

丁天仁续道:「在下二师姐已经赶去观音阁,以飞鸽传书,向总护法求援,二更前可以赶到……」

温九姑道:「如此甚好,老婆子二更前就去观音阁,和他们会合。」

丁天仁取出二瓶药瓶,双手奉上,说道:「温护法身上药瓶,已被温如春以假换真,全已失去功效,这两个药瓶是在下在温如春房子搜来的,大概他为时匆促,不及携走,温护法看看是否用得着?」

温九姑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唔道:「是闻风散和清灵丹,谢谢三公子。」

丁天仁道:「在下有一请求,今晚来敌,可能分成几路,向本庄偷袭,因此希望温护法二更之后,不必正面现身,只在本庄四周担任游击,看到敌人,就把他们迷翻,这样比和他们正面对敌,收效更宏。至于捉拿温如春,是在下的事,到时保证将温如春交给温护法处置。」

这话自然是石破衣教他说的了,温九姑连连点头道:「好,老婆子就听三公子的话,那就不用去和总护法他们会合了。」

丁天仁道:「多谢温护法。」

桂花庵主道:「王公子可曾给老尼安排什么任务?」

丁天仁道:「今晚之事,敝盟总护法可能亲自赶来,庵主和敝盟的来人,并不熟悉,因此就不敢劳动庵主了,但这第二进,就请庵主坐镇了。」

丁天仁来至第三进,金赞臣和六位老护法都在瞑目静坐,对丁天仁的进来,不闻不问,这下看得丁天仁不禁为之一怔!这情形和自己第一次看到他们时一般无二,当时他们是被「宁神丹」迷失神志,现在他们都已解去迷药,怎么还会如此呢?莫非他们第二次又中了迷药不成?心念闪电一转,正待走上几步,仔细检查,他们是否中了迷药。

只见金赞臣却在此时缓缓睁开眼来,说道:「任贵,你来了?」

丁天仁连忙抱拳道:「院主要在下晚上来,在下这时候正好没事,所以早些来了。」

金赞臣缓缓站起,说道:「老夫等人方才手握辟邪玉珮运功,大概时间不够,留在体内的迷药并未尽去,以致又有复发之兆,六位道兄正在运功,不可惊扰他们,你随老夫来。」

出了练功房,来至西首第一间。金赞臣托大的在椅上坐下,问道:「辟邪玉珮可在你身边,交给老夫,等老夫在运功解迷之后,也好给六位道兄去解迷。」

丁天仁自然不会相信经辟邪玉珮解除迷药,还会有残余的迷药留在体内,还会复发,心知这是金赞臣志在要辟邪玉珮的藉口而已,这就歉然道:「方才听说温九姑、桂花庵主师徒等人都因体内残留的迷药复发,陷入昏迷,在下已把玉珮交给宋青雯要她赶去救治,没在在下身上,院主如有需要:待会在下要青雯给院主送来就是了。」

金赞臣脸上似有不信之色,但自己等七人体内残留迷药复发,乃是自己说的,丁天仁以此作藉口,就无可反驳他了,口中沉嘿一声道:「好吧,待会你要她送来好了!唔,老夫有话问你,你坐下来。」

丁天仁依言坐下,金赞臣目光凝注,说道:「老夫听温九姑称你三公子,而且神色之间,似极恭维,温九姑为人一向据傲自大,可见你并非常人,老夫面前不必隐瞒,你究竟是谁,现在总该明白见告了。」

丁天仁道:「院主目前只要知道我是任贵就好,过了今晚,在下自当详细奉告。」

金赞臣面露不悦,乾笑道:「好、好,你不说,老夫就不用多问了。」

丁天仁还未开口,鼻中忽然闻到一缕极轻的香味,回头看去,原来窗口一张小圆桌上放着一个古铜小香炉,一缕轻烟,从炉盖升起,因风散发,正好朝自己坐椅方向吹来,心中不觉微生警意!金赞臣坐在他对面,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看在眼内、脸上隐现橘笑,说道:「老夫香炉中焚的是印度梵香,香气虽轻,你觉得如何?」

丁天仁道:「在下觉得这香闻了会使人微生昏眩……」

金赞臣豁然大笑道:「这就表示你凡心太重,只要再过一会就可安静下来。」

丁天仁故意站起身道:「在下有事要办,先行告退。」

金赞臣沉笑道:「你还能走吗?」

抬腕一指点了过来,丁天仁哦了一声道:「原来六位老护法重又陷入昏迷状态,就是闻了这种迷香所致!」

左手抬处,绥轻一翻,就已拂上金赞臣点来右腕。金赞臣突然右腕一麻,半边身子几乎动弹不得,心头方自一惊。丁天仁那还容他出手,右手五指闪电弹出,一下点了他五处大,伸手入怀,取出「迷信丹」纳入他口中,过了半晌,才含笑道:「你要服从鸿蒙一剑,今晚和六位老护法守住第三进就好。」

说完,解开他受制道,退出房去,重又回入练功房,取出辟邪玉珮,依次给他们握在左手。六人本来就在瞑目跌坐,很快就解除了迷香。

丁天仁就告诉他们有人在暗中点燃迷香,正好自己进来,给院主和诸位解除迷香,现在已经没事了,今晚二更以后,温如春率同大批高手前来袭击,不过在下已有安排,如果没有敌人闯入第三进来,诸位就不用出手,因为诸位认识双方的人,怕难分敌我,引发误会。

今晚真热闹,西庄,几个管事,已经全易了人!

第二进西首,有两进自成院落的屋宇,本是接待宾客的舍,管事李长发,手下有十六名接待人员,如今已住进神女主散花仙子秦楚云、师妹白素素、护轿四煞和四名侍女们。二门前面左首三间帐房,管帐田进财,也换了册世秀才文中秀,三间帐房住了排教总舵主罗长发、冷面屠夫束大成,黑手神赫连天等四人。

右首三间,本来是管理庄丁的管事何祥生治事之所,如今由石破衣当了管事,住了巢湖矇叟,荆门山主季傅贤、潜龙于千里三人。整个西庄,全易了人,今晚入夜之后,在屋面上暗之处值岗的庄丁,已经全是顶尖高手所乔装。

三里外的观音阁,今晚由帐房简子兴暗中知会住持道通,要和尚们及早回转僧房,不许外出。初更时分,宓无双、简帐房、纪效祖、任富四人,已在大殿上等候人。初更方过,从大门昂然走进来的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面情冷漠,手持摺扇的青衫少年。

宓无双看得一怔,急忙迎了上去,说道:「是大师兄,只有你一个人来?」

大师兄姓冷名靖,他生和他姓氏十分相配,脸上冷峻,不论什么时候,都没有一丝笑容,这时冷冷的问道:「二师妹,三师弟呢?」

宓无双道:「三师弟是本庄总管,不便出来,所以叫小妹在这里等候的。」

冷靖道:「副总护法,和几位护法都来了,他们已在西庄四周隐身等候,要看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邪教,有些什么高手,胆敢和武林联盟作对!」

宓无双道:「大师兄请坐。」

冷靖目光一转,落到白少云、任富二人身上,问道:「二师妹,这两人是谁?」

宓无双道:「一个是这里的帐房简子兴,一个是管事任富。」

冷靖道:「这二人可靠吗?」

宓无双连忙道:「不可靠,三师弟也不会叫他们来作小妹的助手了。」

冷靖道:「好,副总护法只是要愚兄来告诉你一声的,我们已经来了,你们就守在这里,不用出去,愚兄要走了。」

说完,展动身法,一个轻旋,一道人影就如夜鸟掠空,朝外飞出去。二更方过,西庄第二进突然飞起一道人影,只在屋簷上略一停留,就飞身而起,越过第二进门楼,宛如一头飞隼,朝前进扑去。这人在屋簷上停留,为时虽短,但已可看到是乙个手持鸩杖的矮胖老婆子,她正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

她得知今晚温如春会率众赶来,她就下定决心要把小畜生擒下。三天来被温如春逼着她交出温家「迷经」上祖传秘方的几味主药,已经吃足苦头,不去说它,就是温如春手上那柄迷天尺,乃是温家至宝,也非夺过来不可。温九姑飞出西庄没有多久,又有一条人影从西庄墙头飞越而出,这条人影身法之快,比温九姑不知高明多少,人影有如一缕淡烟,一闪面逝,就算你眼力再好,也看不清他是条人影。

但他只是跟在温九姑身后,亦步亦趋,而且还和前面的温九姑保持了上段距离,似乎并没有超越的意思,身法就突然放缓下来!如果你目能夜视的话,现在你就可以看清他是谁了!

这人中等身材,赫然就是西庄管理庄了的管事何祥生。他当然已经不是何祥生了,他是乔装何祥生的石破衣。

石破衣何以要跟踪九寡十八迷呢?这答案很快就可以揭晓了。

第三十七章 摧枯拉朽 自作孽也不可活

今夜,没有月色,也没有亮晶晶的星星!整个大地,就像笼罩在一层黑色篷帐之下。月黑风高,本来是夜行人出动最好的时候。但夜行人大多都练过夜行眼,就是藉着星月之光,可以看得清四周事物,月黑风高之夜就没有星月可以借助,夜行人也看不清楚了。

温九姑似是也不想惊动什么人,她的目标,只是温如春。她曾听丁天仁说过,温如春是去搬救兵的,今晚可能会有不少高手赶来,她除了要找温如春,当然不愿节外生枝,一旦遇上对方来人,免不了要动手,因此她尽量掩蔽行藏,找树木或暗之处,躲躲掩掩的行去,好像在选择有利的地形,以守株待兔的方式,静待对方来人出现。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东首有人发出一声嘹亮的长笑,这笑声十分苍劲,显见此人内力相当深厚!「来了!」温九姑口中暗叫了声,立即移动身子,循着笑声来处寻去。

相距不过十数丈远处,正有两个瘦高人影面对面的站着,一个面向北立,一个面向南立。温九姑从他们站立的方向,就可以猜想到面向北立的应该是温如春搬来的救兵,面向南立的则是从西庄出来拦袭敌人的人,因为她自己也是从北首来的。

刚才那声长笑敢情是南首那人发的,他继长笑之后,正在发话:「阁下蒙面而来,连真面目都不敢见人,还想阻拦老夫人庄吗?」

北首那人微哂道:「你们敢见人的活,还会连什么教都不敢说?」

南首那人听得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道:「该死的东西。」

挥手一掌朝前击去,北首那人沉笑道:「你是找死!」

同样挥手击出,两人这一掌各是因怒而发,少说也用上了七八成力道,但两人都不敢硬接对方这一掌,身形飞快的旋移开去。

北首那人咦道:「吸星掌!」

南首那人也同时发出一声轻咦道:「沉掌!」

两人闪避来势,又同时挥掌攻出,正因双方业已知道对方来历,更不敢丝毫大意,发掌攻敌,避招进招,都极其小心。这两个极负盛名的高手,各自下定决心,今晚一战,绝不能败在对方手下,出掌自然也更见凌厉,愈打愈烈,黑夜之中,但见两个瘦高黑影来往如飞,业已分不清人影。

温九姑隐身暗处,听到两人叫出「吸星掌」、「沉掌」,心中暗暗一怔,忖道:会是瘦天王宿无忌(吸星掌)和青竹神向问天(沉掌)!

接着又自言自语的道:「老婆子才不管你们呢!」

话声甫出,人已一个旋身,舍了他们,继续朝东首走去。她人还没离开,正在挥掌拚搏中的两人,忽然无声无息的往地上倒去。

这下看得跟在温九姑身后来的石破衣暗暗点头,九寡十八迷果然名不虚传,同样「闻风散」,她使出来就比自己高明了不知多少,自己要丁天仁把闻风散还给她,这一着真还下对了!

他一闪而出,落到瘦天王宿无忌、青竹神向问天两人身边,口中低低的道:「对不起了,我手下留情,只能给你们留个二成功力,以保天年……」

话声未落,双手倏扬,连续点残二人九处经,破去一身功力,差不多只留下二成武功,给他们保命防身,这已经对他们很客气了。这时候西庄墙头飞起两条人影,一言不发,各自挟起两人分头奔去。把青竹神送往观音阁,瘦天王宿无忌则送到三里外的一片松林之间。

西庄东北首,面向外的有两个人,都以黑面布蒙脸,仅留两个眼孔。面向西庄的却有六个人,除了当前一个头大如斗的黄衫老者,站在他身后的五个,像是他的门人弟子。这黄衫老人一颗头特别大,因此老远就可以认得出来。

温九姑心头又是一怔,忖道:鹿头山麻一怪,他怎么会加入这个邪教的?鹿一怪,其实是他外号鹿头一怪,因为他姓麻,就叫他麻一怪,另外还有一个名称,叫他麻翻天,那是他以「翻天掌」出名,所以又叫他麻翻天。麻一怪也好,麻翻天也好,反正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这样叫他了。麻一怪成名在四十年以上,邪得还有些正派,不知他怎么会当上这个无名教「供奉」的。

温九姑已经从方才两人中看到青竹神向问天脸上蒙着黑布,那么以此类推,站在麻一怪对面的两个蒙面人,应该是武林联盟的人了,只不知这两人是谁?他们似在争执,还未动手,管他的!温九姑像一阵风般从他们身边掠过,草坪上所有的人就像树排般倒下去。

石破衣赶忙闪了出去,他第一件事,就是撕下两个蒙面人的黑布,口中哼道:「好哇,娄山派的娄子贤,哈,这个还是葫芦叟,你也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居然会当上了武林联盟护法。麻一怪,你不好好在鹿头山纳福,趟上这场浑水只能说孽由自作了!」

口中说着,双手可没闲着,指风飞洒而下,三位名动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悉被废去武功,只给他们保留了两成功力。

这回从西庄飞掠出来的人,共有八个人,他们敢情早就算准了双方人数,两人挟起娄子贤、葫芦叟,送往观音阁,六人各自挟起一个,把麻一怪师徒送往三里外的松林,和瘦天王放在一起。西庄西首,相距二里光景,有一座小山,小山脚下这时正有一群人在黑夜之中,刀光剑影动上了手。

这是厮杀人数最多的一处,山脚下有一座山神庙,庙宇不大,却是西庄地下秘室的一处出口。现在温如春搬了救兵赶来,东、南、北三处,都有三位老供奉从正面人庄,他领着大师兄陆寒风、供奉屠龙师太和八名剑士却要从地道进去,以收内外夹击之功,因此一路朝山神庙而来。

没想到武林盟盟主门下大弟子冷靖陪同护法九爪苍虯余沧海、红穗堂主纪效忠率领十六名红穗剑士,早在二更过后,就已守在小山脚下。陆寒风等人刚到山下,山神庙中已迎出雁翅般两排十六名红穗剑士,居中三人,中间是九爪苍虯余沧海、冷靖居左、纪效忠居右。

陆寒风朝前一指,冷声道:「二师弟,你去问问他们是些什么人?」

温如春手持迷天尺,走上两步,喝道:「尔等何人,还不快报上名来?」

冷靖冷峻的道:「你就是温如春,咱们已经等你多时了,你束手就缚吧!」

温如春怒声道:「凭你也配?」

冷靖道:「那就先把你拿下了!」

人影一晃而至,同时呛然剑鸣,一道银虹应手而起、几乎已把温如春卷入在剑光之中了。温如春一身武功也自极高,但没想到人家剑招竟有这般快,急忙举尺封架,已被人家抢得了先机,攻少守多,一时之间,再也扳不回均势。

陆寒风是教主门下大弟子,平日眼高于顶,此时看到对方乘二师弟不备,说打就打,心头大怒,长剑一指余沧海,冷然喝道:「来,老匹夫,本公子也和你玩几招。」

余沧海看到屠龙师太就在这少年身后,论身份,自己和屠龙师太交手还差不多,自然不会把陆寒风放在眼里,当然也不想和一个后生小子动手,但陆寒风这句「老匹夫」,激起他的杀心。沉笑一声道:「小子,你真不知天高地厚,老夫本来不想和小辈出手,你口不择言,老夫只好成全你了。」

声到人到,右手一探,猛向陆寒风右手肩头抓来。纪效忠眼看余护法和大公子都已出手,对方连老尼姑只有九人,自己红穗剑士却有十六人之多,那还犹豫,口中大喝一声:「上!」

长剑挥动,率领十六名剑士一起围攻上去,屠龙师太看得大怒,屠龙刀一横,厉声道:「你们没把老尼看在眼里,那就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刀光如雪,朝前扫来!她把红穗剑上当作普通摇旗呐喊的庄丁,那就大错特错了!要知武林联盟辖下武士,以剑穗颜色分等,计有红、黄、蓝、白四色,其中以红穗剑士武功最高,每一剑士足可抵得江湖一流高手。陆寒风带来的八名武士,身手也自不弱,迎战八个红穗剑士,还能应付,还有八名红穗剑士,听屠龙师太倚老卖老,出言不逊,不约而同一拥而上,八支长剑剑光如织,从四面八方攻向她的要害,一时之间真还把如烈火的屠龙师太忙得接应不暇!

就在双方激战之时,突听一个尖厉的老妇声音喝道:「小畜生,看你今晚还往那里逃?」

那是温九姑的声音,她声到人到,一道杖影,宛如泰山压顶般朝温如春当头劈落!就在她人影乍现,正在和温如春动手的冷靖,以及九爪苍虯余沧海、纪效忠,和十六名剑士,在同一时间,相继踏地不起。

只有温如春没有倒下,身影一下旋出,避开温九姑凌空一击,怒声道:「你使闻风散。」

温九姑尖笑道:「小畜生,就算你不怕闻风散,今晚也会把你碎尸万段。」

挥动鸩杖,连番击出。石破衣及时出现,他连正眼也没瞧他们一眼,只是忙着落指如风、把所有被迷翻的人,一一废去武功,只留两成功力。西庄的庄丁们可配合得真好,石破衣把他们废去武功,庄丁们也正好赶到,身手矫捷,各自挟起双方的人,一组朝观音阁方向奔去,另一组自然是朝东首松林去的人。

温如春挥动迷天尺,正和温九姑动手,瞥见大师兄陆寒风、供奉屠龙师太等人,被西庄庄丁抢走,心头不由一急,急忙舍了温九姑,口中大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

突听身后有人在自己耳边轻笑道:「你给我站住才行,因为我答应过温护法,要把你交给她的。」

温如春惊然一惊,急忙往前窜出一步,回头看去,这说话的正是西庄总管任贵,不由怒道:「任贵,你敢和我作对……」

这任贵当然是丁天仁了,闻言笑道:「和你作对有什么稀奇,我还敢和你师傅作对呢?」

温九姑手持鸩杖,尖声道:「三公子,这小畜生投身邪教,败坏温家门风,老婆子非把他拿下不可!」

丁天仁笑道:「在下答应温护法的,要把他交给你老处置,自然该由在下把他拿下了,你老只要稍候就行。」

这话听得温如春差点吐血,但他是城府极深的人,眼看温九姑叫任贵「三公子」,而且神色也极为恭谨,由此可见这位「三公子」绝非寻常人物。再说自己一身武功已是不弱,这小子却一口一声地要把自己拿下,交给九姑,如果没有把握,岂敢夸下海口?嘿,就算你有天大本领,老子只要先下手为强,你三头产臂也不管用!

心念闪电一转,手中迷天尺迅快倒转,正待按下!迷天香,岭南温家最厉害的迷香。丁天仁出手比他还快,左手轻轻一拂,温如春右臂骤然一麻,连半边身躯都有动弹不得之感!丁天仁面含微笑,徐徐伸出手去,从他右手取饼迷天尺,说道:「在下说过要把你交给温护法的,在下说了岂能不算?」

温如春身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迷天尺从自已手中取走,双目真要冒出火来。丁天仁把取来的迷天尺送到温九姑手中,说道:「这是贵门之物,请温护法收好,温如春暂由在下带进去,西庄南首还有一批人,要请温护法费神去把他们制住了。」

温九姑满心欢喜的接过迷天尺,呷呷尖笑道:「三公子放心,老婆子这就去。」

「在下先行告退。」

丁天仁拱拱手,一把提起温如春朝庄中奔行而去。温九姑刚刚掠起,只听身后有人喂了一声,叫道:「喂,温姑娘,你不用去了。」

温九姑活了七十来岁,居然还有人叫自己「温姑娘」,不觉硬行刹住身子,回头看去,只见一道灰影从身旁掠过,几乎看不清这人是谁?但一缕声音却传了过来:「叫你不用去了,因南边的事情,老夫已经完全办妥了。」

温九姑想不起这人会是谁?但光看此人身法,一身造诣,简直胜过自己十倍以上,一定是一位前辈高人无疑,既然他说不用去了,自己就不用去了。原来西庄南首,正是观音阁。

宓无双刚送走冷靖,就要白少云、纪效祖、任富三人,守在庙中,不可离开。她因大师兄说副总护法和几位护法都来了,心头有些紧张,也忍不住好奇,想看看对方究竟会有些什么人赶来?就悄然走出庙门。

就在此时,突听一个深沉的声音喝道:「无双,快退进去,有人来了!」

宓无双一听声音,立即躬下身去道:「是副总护法……」副总护法就是无敌手欧阳生!

「嘿嘿,对方只有一个人,此人来得倒是好快!」

欧阳生沉嘿着道:「既然来了,你就不用回进去了。」

宓无双本没看到副总护法的人,也没看到他口中说的来人的影子,但副总护法既然叫自己不用进去了,岂不正中自己下怀?口中立即应了声「是。」她「是」字堪堪出口,突觉身前微风一飒,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因相距不到数尺,纵在星月无光的黑夜,也依稀可以辨认,这人是个身穿灰布道袍,头戴道帽的老道人。一双宛如寒星的目光,逼视着自己,缓缓说道:「女娃儿,你是什么人,站在观音阁前面作甚?」

宓无双还没开口,只听到副总护法洪笑一声道:「我当来的是谁?原来是三手真人谷道兄,这就无怪神女许多女弟子会死在不同手法之下了!只是兄弟想不通已经有多年不曾在江湖出现的谷道兄,怎么会投靠到一个无名邪教之下,充当起杀手来了。」

随着话声,从暗处缓步走出。原来五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个自号百变道人的人,据说他擅「百变神功」,善于摹仿各门各派的独门武功,引起各大门派注意,曾派出门人弟子,四处查访,务必找到这个怪人,但百变道人却突然隐去,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三十年前,江湖上却出现了一个自称三手真人的谷非凡,也专门摹仿各门各派的武功,轰动一时,大家猜想他可能是百变道人的传人,但他也只是江湖上昙花一现,就没了影子,今晚居然会在观音阁前现身!

三手真人目光投向欧阳生,微微一怔,脸色微沉,说道:「贫道是大道教首席主坛,大道教并不是什么邪教,阁下何人,恕贫道眼生得很,但阁下能一口叫出贫道来,谅非寻常之辈,不知如何称呼?」

他终于说出「大道教」的名称来了,欧阳生闻言大笑道:「老夫欧阳生。」

「无敌手欧阳生,昔年玄教硕果仅存的老护法!」

三手真人听得又是一怔,接着点头道:「有你道兄撑腰,无怪有人敢和大道教作对了。」

欧阳生道:「谷道兄真是善于责人,昧于责己,应该是大道教和武林联盟作对在先……」

三手真人没待他说下去,做然道:「现在已经不用说这些了。」

他口气倨傲,自是有备而来。欧阳生点头道:「不错,今晚贵教业已率众而来,双方唯有放手一搏……」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名劲装汉子匆匆奔行而来,一直走到三手真人身边,行了一礼、就低低的说了两句。三手真人听得身躯猛然一震;骇异的道:「会有这等事,他们人在那里?」

那劲装汉子回身朝东首指了指,又低低的说了一句。三手真人没待他说完,双脚一顿,化作一道灰影往东投去。

欧阳生看得暗暗一笑,这一情形,分明是对方受到挫折,才匆匆赶去的,本来嘛,今晚武林联盟抢先对方,在西庄几处必经之路,预先布置人手,大道教的人注定非败不可。一面提高声音说道:「谷道兄恕兄弟不送了。」

就在此时,只见纪效祖匆匆从庙门走出,朝宓无双低低说了两句。宓无双听得神情一动,急忙躬身道:「副总护法,快请到庙里去。」

欧阳生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宓无双躬身道:「事情紧急,好像几位护法都负了伤,现在都在后进,详细情形,晚辈也不清楚。」

欧阳生道:「好,咱们快走。」

宓无双跟着他身后,匆匆走入观音阁第二进,这下看得她不禁怔住了!原来第二进大天井的地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两行人,第一行是九爪苍虯余沧海、葫芦叟、青竹神向问天、娄子贤等四位护法。

第二排居中是大师兄冷靖,他左首则是红穗堂主纪效忠。左右雁翅般排列着十六名红穗剑士。这是今晚由副总护法率领而来的全班人马!他们每个人似是全数被人制住了道,仰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这下连欧阳生都看得不禁惊然变色!以余沧海、葫芦叟、向问天三人来说,都有数十年修为,一身武功,和自己也仅在伯仲之间,竟然全都着了人家的道,被制住道,送来观音阁,今晚自己一行,岂不是栽到家了?

欧阳生气得长袍拂拂自动,回头问道:「这是什么人送来的?」

白少云连忙躬身道:「属下和余香主、任富三人,奉二姑娘之命,留在前进大殿上,并不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欧阳生怒声道:「饭桶,人家把许多人送到第二进,你们居然会一无所知?」

接着朝宓无双喝道:「还不快给四位护法和大师兄等人解开道?」

宓无双应了声「是」,赶紧走上几步,俯下身去,给九爪苍虯余沧海、葫芦叟、青竹神向问天、娄子贤和大师兄冷靖等人一一解开道。余沧海道一解,顿时感到不对,口中噫了一声,失声道:「老夫怎么会被人废去九成的功力?」

葫芦曳闷声不响,正待运气检查,那知才一运气,就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老夫一生修为,毁于一旦……」

青竹神向问天道:「要毁去咱们这些人的武功,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这厮究竟是谁呢?」

欧阳生看他们七嘴八舌乱糟糟的说着,忙道:「诸位道兄且请冷静一下,再仔细想想,如何会被人制住道的?」

青竹神询问天道:「当时和兄弟动手的应该是瘦天王宿无忌,他使的「吸星掌」也未必能胜得了兄弟……后来,兄弟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娄子贤接口道:「对了,兄弟的对手是麻一怪,咱们刚遇上,还没动上手,就有一道人影像旋风般从旁掠过,鼻子就闻到一阵异香,双方的人同时倒去……」

余沧海嘿然道:「这事情极为明显,这是大道教预先布置的谋,先以一个武功声望和你相等的人出面向你挑战,你以为对方也是江湖上有身份的人,自然不疑有他,他们就在咱们骤不及防之际,由那姓温的小畜生暗使迷香,把咱们的人迷翻,人被迷翻,生杀予夺,要废去武功,也只是举手之劳了。」

向问天切齿道:「这姓温的小畜生,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欧阳生道:「现在向护法只怕连他一恨指头都抵不住呢,古人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又何必急在一时?」

向问天道:「副座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

欧阳生徐徐的道:「总座还不知道咱们今晚发生之事,自该立即驰报总座,再呈报盟主才是。」

这一晚,西庄外面,双方的人打得人仰马翻,西庄里面却坐山观虎斗,寸草不惊,把大道教和武林联盟两股实力,全瓦解了。这时候天色已见黎明,丁天仁率同金少泉、白少云、金兰、宋青雯、宓无双、任富,来至第三进,走近阶前,就由丁天仁提高声音道:「属下任贵,有事禀报院主。」

只听金赞臣的声音说道:「进来。」

丁天仁朝身后几人打了个手势,当先举步走入金赞臣房中。金赞臣只看了众人一眼,口中说道:「坐!」

金兰看爹对自己神情冷落,忍不住道:「爹,你老人家不认识女儿了?」

金赞臣一手须,莞尔道:「你是兰儿,为父怎么不识?」

丁天仁急忙以「传音入密」朝金兰道:「我和你说了,伯父服了迷信丹,心神有几分迷失,现在你不可再开口了。」

一面向金赞臣,仍以「传音入密」,说道:「我就是鸿蒙一剑,有话问你,你必须据实回答?」

服过「迷信丹」的人,只对一个人「迷信」,金赞臣闻言立即抱抱拳道:「少侠要问什么,老夫自当知无不言,只是他们……」

丁天仁道:「他们都是自己人,院主但说无妨。」

金赞臣道:「少侠要问什么呢?」

丁天仁道:「你在大道教的身份?」

金赞臣道:「副教主,这是教主亲口答应的,但要老夫立功之后,才能正式就职,目前仅是西庄院主。」

这话听得金兰心头猛然一震,丁天仁问道:「西庄,只是一座庄院,有什么特别任务吗?」

金赞臣道:「西庄,即是大道教的西路总令主,教主因老夫是重阳雅会的一份子,才要老夫出任此职,先把川西武林同道收为己用。」

这是说金长生、白云生等在川西的武林知名人士,都是他把他们迷失神志,收为己用的了。丁天仁问道:「大道教教主,又是什么人呢?」

金赞臣道:「教主是老夫多年方外至友,道号千幻,是个白髯者道,年已逾百,老夫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丁天仁道:「你没有被他迷失神志?」

金赞臣道:「老夫自然没有迷失神志了?」

丁天仁取出「迷信丹」解药,一手递了过去,说道:「好了,你把这颗药丸吞了。」

金赞臣接过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不过盏茶工夫,他体内「迷信丹」业已解去,陡地身子一震,霍然起立,双目光迸,厉声喝道:「你究是什么人?诱使老夫说出机密,你们都休想活着离开。」

金兰道:「爹,你老人家何苦为虎作伥……」

金赞臣道:「你知道什么?」

就在此时,从门口走进大凉剑派封清风、金长生、白云生、归耕云、景云子、张述吉等六人。封清风首先打了个稽首道:「金道兄,你方才说的,贫道等人都听到了,大道教只是个倡乱武林的邪教,道兄何苦把一世英名毁了?」

金长生道:「金兄,咱们数十年交情,不相信你老哥是贪恋一个副教主虚名,出卖朋友的人,其中莫非另有苦衷?」

「唉!」金赞臣叹一声道:「兄弟数十年江湖,岂会不分邪正,实是……实是……」

金兰流泪叫道:「爹,你老人家有什么事,就当着诸位伯伯说出来吧!」

「为父……」金赞臣道:「为父被教主以神秘手法点了「脑户」,每隔十日的子夜,头痛若裂,无法忍受,只有教主的止疼丹可以止疼,教主答应为父,正式就职副教主之日,才能替为父解去此项禁制……」

「哈哈!」窗外有人大笑一声道:「你早说了,不就没事了。」

人随声入,从门口走入一个灰衣道人,伸手朝丁天仁道:「任总管,你把这颗药丸要金道兄吞下了,贫道保他从此不再头痛了。」

他掌心果然托着一颗梧桐子大小的朱红药丸。

金赞臣道:「石道兄是你!」这灰衣人正是石破衣。

丁天仁伸手取饼,望着金赞臣道:「院主,石老哥哥说的不会有错,你老把这颗药丸吞了。」

金兰喜形于色道:「爹,你老人家有救了。」

金赞臣原先并不相信石破衣送来的这颗药丸,能够治自己头痛,原因是石破衣外号叫江湖清客,并不是什么高人。但他究竟是多年的老江湖,早已看出这个假扮任贵的人、似是和大道教作对的主要人物。加上女儿看到石破衣,就喜形于色,似是对他有着十分信心、心中一动,果然伸手从丁天仁手中取饼药丸,一口吞下。

接着说道:「这位少侠假扮任贵,如今总该和老夫说清楚了吧?」

丁天仁只得把自己此行经过,简略说了一遍。金赞臣听得呵呵笑道:「原来是丁老弟,那么这位石老哥哥呢?」

他始终认为石破衣只是一位江湖清客,眼前的石破衣,一定是那一位前辈高人所乔装的。石破衣哈哈一笑道:「假道士一直是假道士,那会有什么人乔装?」

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今晚咱们虽是大获全胜,不费一兵一卒,把两拨高手都废了武功,驱逐出境,但也欲怒了他们的头子,这一两天之内,只怕会有大军压境,金老哥几位最好去和第一进的几位老哥好好商量商量,共议应付大计,才是武林之福。」

金赞臣奇道:「第一进住着什么人?」

丁天仁就把巫山神女主和巢湖矇叟等人都已住进西庄之事,说了出来。金赞臣大喜道:「有散花仙子和矇叟等多人在此,咱们论实力足够应付任何一方了,封道兄诸位,咱们快到第一进去。」

这一天是西庄最热闹的一天,老一辈和小一辈的人,大家都心情愉快的谈论着昨晚的事。大家也决议西庄仍由金赞臣担任庄主,其余的人也各自分配了职务,把人手分为日夜两班。金赞臣自从服下石破衣的那颗药丸,头痛完全好了。

他既然决心反正,获得大家谅解,依然担任西庄庄主,任贵也获得了天仁的解药,依然担任西庄总管。丁天仁却暂时还不能恢复本来面目,所以他扮演的还是王绍三。

这天晚上,金兰、易云英、叶青青、宋青雯、红儿、宓无双、唐轻云等聚在丁天仁的房中,谈论别后的经过,现在大家都是姐妹,自然要排一下年龄,结果顺序依次为:宓无双、叶青青、宋青雯、金兰、易云英、唐轻云、红儿,丁天仁看着众女,自然也是心花怒放。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宓无双带头站了起来,将叶青青推到丁天仁怀中道:「相公,我们姐妹之中,如今只有二妹与你还是清清白白的,今天晚上,你就属于二妹了。」

其余众女也轰然笑道:「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了!」

宓无双在叶青青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带领众妹妹一起出去,并将门带上了。叶青青和丁天仁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人已经不见了。

「青青,你大姐到底跟你说些什么?」

「大姐要你温柔一点,最主要的就是要你对我不能疯狂。」

「好啦,我会温柔、体贴一点。」

叶青青果然大胆,自动自发的脱去自己衣服,和丁天仁身上的衣服,现在两人已经是赤裸相对。青青实在是个美人胚子,乌黑的秀发,一双窥人半带羞的媚眼,小巧的樱唇是那么的红润迷人。她那雪白的凝脂般的胴体,是既丰满又白嫩。一身洁白滑溜溜的肌肤,那对双,又圆又尖,光头顶着一颗鲜红色的头,看得丁天仁不禁垂涎三尺。平滑的小腹,深深的肚脐,两腿交合处,毛丛生,是那么的黑溜又细长,户微微的凸起,柔若无骨,在那毛的遮掩下,一条细细的缝,若隐若现,泛起纷纷的水,好不迷人。

当丁天仁目不转睛留览她全身时,青青嗲声嗲气的道:「哥,你好坏,怎么这样看人?」

对着满见肥满柔嫩的胴体,丁天仁的心头狂乱,一股热流直冲下体,大宝贝已发涨,硬挺。

「哥,你的宝贝好大,难怪姐妹们都会喊痛。」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姐妹一起聊天时什么都说的啊,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好妹妹,你只要忍耐一下之后,马上就会飘飘欲仙,乐死你了。」

于是,丁天仁再也忍受不住了,立刻把她压倒在床上,低下头,热吻着那热情如火的香唇。青青也放浪的拥抱着丁天仁,全身起了一阵顿抖,舌头伸入嘴里,彼此相互的吸吮着。

「嗯……嗯……」

「嗯……嗯……」

两人彼此都感到被慾火燃烧的飘然,彼此都听到口中的呻吟声。慢慢的,丁天仁的头,伸出舌头,滑过那雪白的粉头,到那高高凸起的小山峰。只见那柔软的玉峰,随着她那急促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着。丁天仁的嘴含着头,另一只手则抓住另一头,轻轻的捏,慢慢的揉。青青被丁天仁弄得好小舒服,情不自禁的双猛向上挺,丰满的胴体不停的扭动着。

「嗯……哦……嗯……哦……」

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忍不住的手又慢慢的往下滑,往下滑穿过平原,突破丛林,来到了隆起的丘上,轻柔的捏弄着她那已湿的户,她的小,水横流,整个人不停的颤抖,抖个不停。

「嗯……嗯……哦……嗯……」

慢慢的扣,慢慢的捏,让她抖,再抖。她的水,就像海边的浪,一波又一波来,床单己被这无名的浪,打湿了一大片。蒂是那么的腥红,那么的突出,在水的侵蚀下,更显得明艳动人。

「嗯……嗯……不要再逗青青了……嗯……好奇怪的感觉……嗯……」

「嗯……痒……嗯……又舒服又痒……嗯……嗯……好美呀……」

「哥……嗯……哥……小好痒……嗯……又好舒服……嗯……」

「我的好相公……嗯……嗯……青青好痒……嗯……嗯……」

「呷……大宝贝哥哥……哦……小受不了……不要再逗青青了……」

青青的浪叫,是愈来愈大声。娇躯扭动更是快速,香臀是拚了命往上顶挺。丁天仁把青青的双腿分开,大宝贝涂上一点水,在她丰满迷人的小上顶了几下,便待突破最后的防线。

「啊……呀……痛……啊……痛……痛死了……痛……」

「啊呀……你不要动……痛……啊……小痛死了……」

丁天仁把大宝贝用力一,便停下来,等着她喊痛。只见青青,脸色苍白,樱桃小口此时因为痛得失去血色,双手用力的推撑着丁天仁的身体。丁天仁一见她如此,爱怜之心油然而起,不住再轻吻她的脸庞,轻扣着她的房。

「好妹妹,忍耐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忍耐一下。」

「你真狠,真坏,人家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说罢又白了丁天仁一眼娇嗔道:「人家是第一次,而你的大宝贝又那么大,人家当然会受不了。」

「是,是,大宝贝错了,不应该这么用力。」

言毕,丁天仁又开始轻吻她,捏弄她最敏感的子。经过一阵抚,她又开始荡,身体又扭了,下体又不时的往上顶,娇声连连,气喘嘘嘘。

「哥……嗯……嗯……下面好痒……嗯……哦……哥……嗯……」

「小好痒……嗯……哥……你快动吗……嗯……青青好痒……」

「好哥哥……嗯……你快动吗……快吗……嗯……小好痒……嗯……」

看着她一副荡的样子,大宝贝往里面挺了又挺,开始轻轻的抽,一上又一下,慢慢的干。

「哦……哦……青青好舒服……哦……好美……小这么爽……哦……好美……」

「嗯……哼……嗯……小好美……好爽……嗯……痛快死了……嗯……」

「哦……大宝贝哥哥……你干的小好爽……青青乐死了……嗯……」

处女的道是那么的紧,那么的紧,大宝贝的和道壁的,紧窄的磨擦没有间隙的包容,真是爽死了。青青更是放浪,一下又一下身体攻击,双平时的往上磨,水蛇般的腰,白白圆圆的香臀,更是不断的向往迎接大宝贝的干抽,极尽了各种风骚,荡之能。汗水不停的流着,水更有如长江黄河般直泻而下。

「啊……嗯……好舒服……嗯……好爽……好爽……哥……嗯……嗯……」

「嗯……嗯……大宝贝干的小快升天了……哦……小快升天了……」

丁天仁一言不发,继续一下接一下慢慢的干。

「哥……快呀……快……小要爽死了……啊……啊……小要升天了……」

丁天仁改变攻势,狂抽猛,直到和青青同时高氵朝,相拥睡去。

※※※※※※※※※※※※※※※※※※※※※※※※※※※※

这是第二天傍晚时分,第一进大厅上,筵开八席,老少群侠,正是晚餐时候。只见从门外匆匆走进一个人来,人还未到,口中呵呵笑道:「来了,来了,这回真的来了!」

这人正是三天前忽然不别而去的石破衣!金赞臣慌忙站起身,拱拱手道:「石道……」

所有的人也跟着纷纷站起身来,石破衣连连摇手道:「诸位道兄不用客气,快请坐下,大多把肚子填抱了,我有重要的消息奉告。」

散花仙子秦楚云娇声道:「石老哥哥既有重要消息,不如先说出来了,免得大家食不下咽。」

易云英接口道:「是啊,石老哥哥,你快说呀!」

石破衣笑道:「就是要我说,大家也请先坐下来了,才听得清。」

大家依言各自坐下,石破衣说道:「大道教的教主爷和武林联盟总护法一怒之下,亲率大军,杀奔而来,大概今晚二更时分可以抵达,这一场龙争虎斗,虽是他们的事,但咱们这里,也不能掉以轻心,大家最好合计合计,调配人手,才不致临时乱了步骤。」

丁天仁问道:「醉老哥哥呢?」

石破衣笑道:「这些消息,都是他打听来的,今晚当然少不了他,好了,你们快用饭吧,我还有事去。」

说完,身形一转,没人看他飞身而起,但却失去了他的踪影。大家听说今晚有事,自然很快就吃好晚餐,庄丁沏上茶来,经过一番斟酌之后,才把厅上众侠编成五组:

以西庄庄主金赞臣为主,六位老护法封清风、金长生、白云生、归耕云、景云子、张述古为辅,编为一组。

长江盟巢湖矇叟,荆门山主季傅贤、潜龙于千里、笑面屠夫束大成、世秀才文中秀、黑手神赫连天、排教总舵主罗长发等人为一组。

巫山神女主散花仙子秦楚云、白素素、叶青青、护轿四煞、二十四女自成一组。

温九姑、徒儿红儿、桂花庵主和她六名女徒为一组。

丁天仁、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金兰、易云英、宋青雯、宓无双、唐轻云、纪效祖和崆峒五矮、苦竹二女合为一组。

叶青青和大师姐吵着要和金兰、易云英在一起,于是丁天仁这一组又加了一个叶青青,这是五组中人数最多的一组。红儿眼看大家都和丁大哥在一起,她自然也很想加入丁大哥一组,于是也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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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群魔现身 一石二鸟计成空

二更以后,西庄灯火全熄,夜色之下,看去只是黑幢幢一座庄院。三里外的观音阁,也全然没有灯火,和尚们早就去梦见我佛如来。现在正有一行人足步扬尘的朝观音阁而来。

一行只有八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锦袍老者,紫脸苍髯,浓眉鹞目,看去极为威武,他正是武林联盟的总护法。其次是一身黑袍的副总护法欧阳生,稍后四人,也都是在六七十以上的老者,只要看他们和总护法同行,一定是护法堂的护法了,另外两个是四十来岁的劲装汉子,一看就是随从而已!

武林联盟的护法中,已有青竹神向问天,九爪苍虯余沧海、葫芦叟、娄子贤等四人,遭到废去武功,这六个人,已经是倾堂尽出了!人虽然只有六个(两个随从不算),但如果你知道这应领头的总护法是谁,保管你会直着脖子点头,只要他一个人,就有足够的能耐,把少林寺和武当八都掀翻过来,其余五人,只不过是陪衬的。

但你也莫小看这五个陪衬,他们每一位名头,也绝不在九爪苍虯余沧海、青竹神向问天等人之下。当他们一脚跨进观音阁山门,就看到两个穿着破旧灰布道袍的长发者儿,怀抱长柄扫帚,靠着门后席地而坐,正在打盹!这两人自然是观音阁的打杂的道人。

总护法锦袍者者沉声道:「你们两个起来,老夫有后向你们。」

左首一个个子稍高的睡得迷迷糊糊的道:「莫吵,天还没亮哩!」

右首一个道:「这人好像不是小和尚。」

左首一个连头也没抬,说道:「那就更不用管他了。」

锦袍老者喝道:「你们给我起来。」

这一声声若洪钟,震得山门灰尘漱漱下落!两个老道惊得跳了起来,慌忙站起身,两只灰白无光的眼睛望着眼前八人。

右首一个惶恐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左首一个歪着头用手指,掀掀耳朵,说道:「我耳朵还在嗡嗡响呢!」

锦袍老者道:「你们去叫简帐房出来。」

简子兴本来是大道教的人,后来经王绍三给他服了「迷信丹」,就变成武林联盟的人了,这是丁天仁要纪效祖以飞鸽传书这样呈报上去的,所以总护法锦袍老者一到观音阁就要找简子兴了。

左首老道摇摇头道:「简帐房今晚不在这里。」

锦袍老合道:「他去了那里?」

右首老道道:「他到西庄去了。」

锦袍老者道:「那这里的住持呢?」

左首老道道:「当家、副当家也不在。」

锦袍老者道:「他们也去了西庄吗?」

右首奢道嘻的笑道:「你老说对了。」

锦袍老者道:「那么观音阁还有什么人?」

左首老道看了右首老道一眼,说道:「就是咱们两个……」

右首老道耸耸肩笑道:「听说这两天司马懿大军要来,总管只留下咱们两个,就是设的空城计。」

锦袍老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问道:「你们总管是谁」

左首一个道:「从前是任总管,现在好像换了一个姓王的,好像叫王三……三什么的。」

锦袍老者道:「王绍三。」

「对、对!」右首老道耸着肩,抢着道:「还有一个副总管是女的,姓宓。」

锦袍老者道:「宓无双。」

左首老道连连点头,凑上一步,阿谀的笑道:「你老说对了,副总管就叫宓无双,你老认识他们?」

锦袍老者听得暗暗点头,说道:「你们快去叫王绍三,宓无双来见我。」

「啊!」左首老者连连摇手道:「咱们两个小老儿是见不到总管的。」

右首老者连忙补充道:「事情是这样,咱们两个小老儿是观音阁的打杂道人,去到西庄,先要门上大爷进去通报何管事,请何管事去找简帐房,等简帐房出来,咱们才能禀报他。再由简帐房去找接待宾客的李管事,进去通报,他也只能见到总管那里值班的小香姑娘,小香姑娘才能见到总管。这样一层层的转上去,等总管知道你老来了,大概已经是卯时时光了,所以……你老诸位不如先到大殿上去休息一会,小老儿两个这就去。」

锦袍老者不耐的道:「那有这么噜嗦?」

左首老者双手一摊,耸耸肩道:「没办法,这是庄里的规矩,小老儿两个人轻职卑,不能越级呈报。」

锦袍老者嘿了一声,抬手道:「走,咱们到西庄去。」

左首老道慌忙双手一拦,说道:「你老不能去。」

锦袍老者已经举步跨出,却被两个老道人拦在面前,他真要朝前走去,大概两万个老道人也拦不住他,因他看这两个老道人不是会武的人,只得停住,问道:「为什么?」

右首老道连忙躬着身,陪笑道:「因为你老既然到了这里,就得由咱们通报上去,如果你老自己去了西庄,那么咱们两个小老儿岂不是不尽职守?不尽职守,就得遭到开除,咱们两个一大把年纪,一旦被开除了,到那里找工作?没有工作,小老儿两个岂不是饿死了,所以西庄你老是万万去不得的。」

「是、是。」左首老道连连点头,一面抬着手道:「你老和诸位请到大殿上奉茶,坐下歇息一会。」一面回头朝右首老道道:「老三,你快去升个火,汲桶水来烹茶,我去庄上通报,快些的话,有半个时辰也可以回来了。」

三里来路,他要去半个时辰,在练武的来说,似乎走得太慢了,但对一个老年人来说,也差不多要这些时光。这话声一落,正待举步往外走去!

「站住!」

这喝声是一身黑衣的副总护法欧阳生所发,他一双在黑夜中闪着熠熠冷芒的眼神盯注着两个灰衣老道,沉声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你们两个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来的?」

右首老道陪笑道:「你……你老明明知道咱们是奉西庄总管之命,在这里扮演空城计的两个老卒的,你老不是多此一问吗?」

欧阳生被他顶得不由一楞,还没开口!左首老道搔搔头皮,埋怨道:「小老儿方才要是走了,至少可以把口信捎到西庄,也好让总管知道你们诸位已经到了观音阁,现在小老儿要走也走不了啦」

欧阳生道:「你说什么?」

左首老道嘻的笑道:「你老真的没有看到?」

欧阳生道:「看到什么?」

左首老道伸手朝山门外一指,说道:「他们不是来了?」

这话不仅听得欧阳生一怔,连锦袍老者也微微一怔,问道:「你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山门外本什么人也没有。

「不知道。」

右首老道却扳着指头数道:「一个、二个、三个……哦,人数比你们几乎多出一倍,一共好像有十六七个……」

左首老道抢着道:「你说错了,一共是十五个人。」

右首老道道:「他们走近了,你自然数得较准,我说的时候,你也未必数得清楚。」

锦袍老者和欧阳生听得更是惊奇,凭自己二人的目力,依然连人影也没瞧到半个,这两个老道人居然还说他们走近了,数得较为清楚,这两个老儿双眼昏花无光,自己二人看不到的,他们那会看得到?真是鬼话连篇!

欧阳生怒目斜视,正待叱喝,突听总护法以「传音入密」说道:「欧阳兄,真的有人来了。」

欧阳生凝目远视,依然没看到什么,忍不住以「传音入密」问道:「总护法是否看到了?是不是十五个人?」

锦袍老者以「传音入密」说道:「还看不清,这两个老道人大有可疑,趁对方未到之前,先把他们拿下了。」

话声甫落,突听耳边有人细声道:「不疑,不疑,咱们两个只是扮演空城计来的小卒而已!」

欧阳生听了总护法的话,倏地转过身去,那知就在一瞬间,方才还站在边上说话的两个灰衣老,道,竟然没了他们踪影,同时耳边也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子,待会放机灵点,就可没事。」

欧阳生不觉咦道:「他们……」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两个灰衣老道了。

锦袍老者没待他说下去,哼道:「他们果然来了!」他说的「他们」,指的是来人了!

山门前,还果然有一行人渐渐走近!现在,还在二、三十丈以外,但锦袍者者和欧阳生部已可看清楚了,这一行人影,果然一共是十五个人。锦袍老者心头暗暗震惊,但此时已无暇顾及两个失踪的灰衣老道,目光只是一霎不霎的盯着渐渐接近的十五个人影!

这十五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辆由四名身穿半截道装汉子手推的敞篷车,车上端坐一个白发白髯紫袍老道。车后紧跟着三手真人谷非凡和两名道装青年,稍后又有七个高矮不等的老道人。这一行人,一看就知是大道教的人,那个端坐在车上的紫袍老道,很可能是他们的教主了。

就在他们离观音阁约有十来丈远近,本来这里地势开阔,四周都是田贩,黑夜之间渺无人迹,但在锦袍老者和欧阳生两人的目光紧盯着对方一行人之际,忽然感到眼睛一花,在对方手推敞篷车前面,本没看清楚从那里冒出去的,竟然多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正是方才无故失踪的两个灰衣老道人!锦袍老者怒嘿道:「他们果然是大道教的奸细!」

欧阳生道:「总座,看情形似乎不像。」

原来这两个灰衣老道人忽然在敞篷车前面出现,连坐在车上的教主都没看清楚他们是如何冒出来的?事前居然一无征兆!这下自然使得紫袍老道教主暗暗一惊,口中发出一声龙吟般大笑,右手轻轻一抬,说道:「二位大概是武林联盟的高手了?」

他话声清朗,自要传出老远,锦袍老者和欧阳生自然也听到了。敞篷车在他抬手之际,就忽然停住。两个灰衣老道每人胁下都挟着一把长柄扫帚,左首一个个子较高,但弓着腰,活像一只大马猴。右首一个中等身材,两人都留着山羊胡子,神情滑稽!

这时左首老道连连摇手道:「道兄说得不对,咱们两个并不是武林什么盟的人,也不是什么高手,只是两个卒子而已!」

紫袍老者含笑问道:「二位是什么卒子?」

右首老道耸着肩陪笑道:「咱们两个是空城计里扫城门的卒子。」

三手真人谷非凡走上几步,喝道:「教主面前,你们敢胡说八道?」

紫袍老者摆了下手,说道:「非凡,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一面含笑道:「二位方才露了一手天遁身法,着实高明,不知两位道号如何称呼?」

右首老道嘻的笑出声来,耸着肩说道:「道兄过奖,说穿了一点也不高明,咱们两个方才伏在水沟里,等你车子到了才站起身来。」

他们道袍前一片,果然沾着泥浆,还湿淋淋的。紫袍老者脸上神色微变,问道:「你们不是武林联盟的人,那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右首老道抢着道:「回道兄的话,咱们是奉西庄总管之命,在观音阁看更的,任总管因风闻武林什么盟的人会杀过来,所以把观音阁和尚都撤走了,要小老儿两个留守,这不是设下空城计吗,咱们两个就成了空城计里扫城门的两个卒子了。」

紫袍老者目光湛湛,眼看两个灰衣老道目光散漫,说起话来又口沫横飞,分明不会武功,自己却把他们当作绝世高人,这要传出江湖,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口中沉嘿一声,右手抬处,袍袖乍然朝前扬起!他袍袖才扬,站在车前的两个灰衣老道连吭也没有吭出声来,两个人就像生了翅膀,双双飞起,一东一西,手舞足蹈的直飞出去十数丈外,一下没入黑暗之中!

「好一记「掀天袖功」!」锦袍老者随着话声,当先跨出山门。

接着欧阳生和四名护法,两名随从也鱼贯从山门走出。紫袍老者目奇光,直注锦袍老者,沉声道:「阁下何人,恕老道眼拙。」

锦袍老者嘿然道:「你只要知道老夫是武林联盟总护法就好。你呢?你就是大道教的教主了?」

「不错!」紫袍老者沉笑道:「老道手创大道教,你说是不是教主?」

锦袍老者突然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龙吟般长笑,说道:「好极了,老夫今晚正是找你们大道教教主来的,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咱们两家恩怨,今晚总得算算清楚。」

大道教主沉笑道:「你要找本教算帐?你们有没有弄错?这几个月来,在江湖处处和本教作对的是你们武林联盟,三天前把本教三位供奉和老道门下大弟子陆寒风等四人一律废去武功,还擒去老道门下二弟子温如春,要向你们讨回公道的,应该是本教才对。」

这话听得锦袍老者和欧阳生同时暮地一怔,三天前晚上,大道教三位供奉和他门下大弟子,也都被废去了武功,这会是什么人使的手脚呢?试想三天前晚上合武林联盟和大道教的超级高手,就有十二三位之多,怎么可能同时被人废去武功?

锦袍老者怒声道:「难道本盟四位护法向问天、余沧海、娄子贤、葫芦叟和盟主门下弟子冷靖、红穗堂主纪效忠等人,全被废去武功,不是你们大道教干的?」

话声甫落,突觉一股力道奇猛的无形暗劲从对面直撞过来。等锦袍老者发觉,暗劲如山,已快要撞到身前,一时无暇多说,急忙举手挥出大袖,同时拍出一掌。他不愧是武林联盟总护法,发觉虽迟但这大袖一挥,已把撞来的一道暗劲,朝大道教主反击过去。这一下不仅把对方撞来暗劲原壁奉还,随后又加了一掌,声势自然更为壮观!

大道教主刚听锦袍老者说出武林联盟有四位护法,和盟主门下大弟子,及一名堂主遭大道教废去武功,心头方自一怔,试想大道教三位供奉全被废去武功,还有什么人把武林联盟的人也废去武功?就在这微一怔神之际,对方竟然一声不作举掌拍来,心头大怒,口中沉嘿一声,右手疾发,竖掌推出。

只觉对方这一掌力道奇猛,自己推出掌势,堪堪接住,后面又有一道奇猛无比的掌力,相继撞到,心头又是一怔,暗道:「会是「寒冰掌」!」急切之间,右掌微挫,退后寸许,再次发掌击出!他这掌势微收再发,就把撞到身前的一股强大暗劲,和一记「寒冰掌」,悉数回敬过去。

这一下势道比锦袍老者推出的力道,不知凶猛多少倍,锦袍者者没想到对方使出「借花献佛」,会把全部力道反击过来,而且来势之猛,已非自己所能抗衡,急急向横里移开八尺来远。照说自己朝横里移出,这股力道应该朝自己身旁通过,一泻而出!那知在这一瞬间,本来朝自己撞来的掌风,忽然一个急旋,回头朝大道教主撞了过去。

这下直把锦袍老者看得大奇,暗道:「大概是他掌风落空,才收了回去。」

功力到了像大道教主这样的人,能发自然能收,这也不足为奇!哦,不对,大道教主竟然和自己一样,不敢硬接,急急向旁闪出。这就奇了,这股掌力怎么会自己回头的呢?锦袍老者心念还未转完,陡觉那股强大的力道被大道教主闪开之后,竟然又回头朝自己席卷撞来。

这回撞来的力道,比方才又增强了不知多少?有如狂澜席卷,天下武林,只怕没有人能把它接得下来!锦袍老者又惊又怒,而且已非横闪所能闪避,只得双脚一顿,一道人影向右边飞出两丈多远,定睛看去。果然,掌风落空之后,又回过头朝大道教主撞了过去。大道教主同样被逼得顿脚朝横里飞出。

锦袍老者这回心中有了准备,掌风没撞上大道教主,势必回头又朝自己撞来,那知这回强大掌风没撞上大道教主,竟然无声无息的突然消失。欧阳生就站在总护法身后不远,这番情形自然全看到了,心中不禁大感惊骇,忍不住叫道:「总护法……」

大道教主已被逗得白发飞扬,满脸厉色,怪笑一声道:「好,好,看来咱们毋须多说,还是各凭所学,分个高下,大道教胜了,江湖上就没有你们武林联盟……」

锦袍老者没待他说完,沉声接道:「武林联盟胜了,江湖上就没有你们大道教。」

大道教主厉笑道:「好,你是武林联盟总护法,那就先接本教主几掌试试……」

话声一落正待发掌,突听遥远天空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这人似在大声疾砰:「大家不可动手!」

只听另一个人嘻的笑道:「他们想较量较量,就让他们去较量好了,你急什么?」

另外又有一个人接口道:「几老骨头活动活动也好。」

先前那个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另一个人嘻的笑道:「你听到我们说话就够了。」

另外一个接口道:「告诉你们也没紧要,你是司马懿的话,咱们两个就是守空城的卒子了。」

这三个人的声音就像在遥远的地方说话,现在大家都听清楚了,那两个人竟然就是自称空城计里守城门卒子的两个灰衣老道人!他们方才被大道教主摔出去了,居然没被摔死,现在又跟赶来观音阁的人缠夹上了。

现在南首一条大路上,已经出现了一行人影,因为有人高举气死风灯前导,一行明亮的风灯,迅速朝庙前奔行而来!相距大概还有半里光景,大家已清晰的看到,这一行人排场不小!

前面是十六名青布劲装汉子,腰跨扑刀,手持气死风灯,分两行并肩而行。稍后是一辆白玉辇车,由四名白衣青年持着前行。车后是一匹纯白天山名驹,坐着一个青布长袍老者。这匹白马后面,还有八匹毛色不同的名驹,坐着八个老者,有瘦有胖,但个个眼神充足,开阖如电,太阳隆起得高高的,一看就知他们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最后又是十六名青布劲装汉子,也同样腰跨扑刀,手持气死风灯。这一行人江湖上谁都认得,坐在白玉辇车上的是一个皓首浓眉、虯髯垂的白袍老者,他正是雪山派掌门人,人称通天教主的隗通天。骑在白马上的青袍者者则是隗通天的师弟邓荣。

另外八位老者,乃是雪山派的长老。前后各有十六名青衣汉子,则是雪山派第三代弟子。前后三十二盏气死风灯,照耀之下,白玉辇车更显得晶莹夺目,华贵极伦!辇车正在行进之际,前面十六名青衣汉子堪堪过去,辇车前面忽然多出两个人。

白玉辇车由四名白衣童子推着前行,此时骤睹车前有人,已经来不及煞住,通天教主的白玉辇车所经之处,没有掌门人的手势,从不煞车的。这回事出突然,当然没有掌门人要煞车的手势,四名白衣童子也没有煞车的准备;但白玉辇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四名白衣童子用出吃的力气,也推不动辇车前进半步。

给雪山派掌门人推车的当然不是普通童子,他们推不动了,别人谁也休想椎得动。这一情形端坐在车上的通天教主隗通天马上发觉了,微微一笑道:「徒儿停车。」

其实白玉辇车早就停了,有他这句话,四个白衣童子就可以松手了。隗通天望着二个灰衣老道含笑问道:「二位道兄如何称呼?阻挡隗某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左首者道耸着肩笑道:「咱们已经说过,咱们两个小老儿是空城计里守城门的两个小卒,空城计里可没说出两个小卒的名字来,咱们怎么说呢?」

右首老道接口道:「至于问咱们有什么见教,咱们那有什么见教?」

隗通天嘿然道:「那么二位挡我去路又是为了何事?」

左首老道道:「咱们纯是一番好意,再过去……这条路不大好走……」

隗通天道:「隗某走遍天下,还没有不好走的路。」

右首老道道:「但这条路不同。」

隗通天道:「什么不同?」

左首老道道:「因为这条路再过去,就叫不归路……」

右首老道也耸着肩道:「咱们总算和冷老邪是朋友,他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徒弟要走上不归路,咱们那能不来劝阻?」

冷老邪,正是雪山派第六代掌门人冷青云的外号,也是隗通天的师傅。因为冷青云生冷僻,每每独行其是,大家才叫他老邪,这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隗通天那还忍耐得住,口中大喝一声,右手袍袖一展,「寒极神功」一团比寒冰还冷的无形内劲,朝外潮涌而出!

两个灰衣老道口中同时「啊」了一声,两个人影随着袖风腾空飞起,一左一右手舞足蹈地朝十数丈外飞摔出去。这一情形和方才被大道教主摔出去一模一样。挡着的人已飞摔出去,白玉辇车自然又缓缓辗动,朝观音阁而来。

大道教主坐在敞篷车上,看到白玉辇车渐渐接近,不觉站起身,打了个稽首道:「隗道兄怎么也亲自赶来了?」

隗通天连忙站起身还礼道:「兄弟听说道兄和敝师叔都已赶来此地,自然非来不可,大道教主和武林联盟,和一家人一样,不可有什么误会,来,兄弟给道兄介绍,这位是武林联盟的总护法,也就是兄弟师叔闻人博。」

一面朝锦袍老者拱拱手道:「师叔,大道教和武林联盟,都是本派支持成立的,当时决定武林联盟由我出任盟主,大道教则由本派最高护法百变道兄出任教主,这项决定十分机密,又因你们二位都戴了面具,所以彼此互不认识了。」

他这番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这本是雪山派十分机密的事,闻人博论辈份虽是他师叔,但并没有参加秘密的资格,参加雪山派最高机密的只有三个人,那就是雪山三杰隗通天和两个师弟邓荣、司达。武林联盟盟主是隗通天,大道教是雪山派支持成立的,那么幕后真正主脑就是隗通天了。

大道教教主竟是昔年名震武林各大门派的百变道人,他在江湖上只是昙花一现,就沓无影踪,原来竟被雪山派罗致去了。这些消息传出江湖,一定会掀翻了天!

大道教主百变道人伸手从脸上取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朝锦袍老者呵呵一笑,稽首道:「闻人道兄久违了,咱们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都不认识了。」

他这一取下面具,本来童颜鹤发和颜悦色的老仙长,一下就变得双颧突出,下巴尖削,一脸隼之色。锦袍老者闻人博也在同时取下面具,他依然是一个脸色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者,一面连连拱手道,「教主好说,差幸掌门人及时赶到,否则真是中了人家反间之计,还不知道呢!」

接着脸含温色回头道:「欧阳兄,当日情形,你来向盟主报告吧!」

无敌手欧阳生并不知武林联盟盟主竟然会是雪山派掌门人隗通天。他只知道总护法是一位在武林中辈份极高的人,并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当然不知道大道教教主会是百变道人,更不知武林联盟和大道教的幕后主使人,就是隗通天。正感自己身为副总护法,恰如被蒙在鼓里一般,闻言不觉惊「噢」一声,连忙欠身道:「启禀盟主,当日属下在观音阁前遇上谷道兄,双方正在评理之际,有人赶来向谷道兄低低说了几句,谷道兄匆匆离去,属下回入观音阁,发现咱们一行人全躺在大天井中,悉数被人废去武功,据他们说,在动手之际,鼻中闻到一阵异香,就失去知觉,以后的事,全不知道了。」

百变道人道:「非凡,现在该你说了。」

三手真人谷非凡应了声「是」,说道:「弟子遇上的情形和欧阳副总护法完全一样,当时有一名教下弟子赶来报告,说东首一片树林外,发现咱们的人全负了伤,弟子闻讯赶去,所有的人全被废去武功,还被点了睡,据他们说,是在动手之际闻到一阵异香,就失去知觉……」

隗通天怒声道:「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有人和咱们作对!」

闻人博沉吟道:「会是温九姑?」

欧阳生道:「她是本盟护法,应该不会……」

百变道人道:「目前西庄到底是谁在管理?」

谷非凡道:「启禀师尊,西庄是由金赞臣担任院主。」

欧阳生道:「目前西庄是由盟主门下的王绍三和宓无双师姐弟担任正副总管。」

隗通天嘿然道:「只怕全不对了,否则武林联盟和大道教两批人怎会全被废去武功?」

闻人博深沉的道:「这个容易,盟主暂请在观音阁驻驿,由老夫和百变道兄两拨人分头行事,武林联盟找王绍三、宓无双,大道教找金赞臣,出其不意,把他们拿下,事情就解决了。」

第三十九章 束手就擒 道长魔消气数尽

隗通天颔首道:「师叔此计倒是可行,把他们拿下了,就可以问出是什么人和咱们作对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隗通天乘坐白玉辇车,和师弟邓荣率八位长老,三十二名弟子,进入观音阁,先事休息。由总护法闻人博、副总护法欧阳生和四名护法,四名随从,当先朝西庄奔行而来!就在这一行人堪堪奔近,就见从四扇大门右侧一门中闪出两个劲装庄丁,抱拳道:「来者何人,请先报名。」

闻入博嘿然道:「你快去叫你们总管,副总管来见老夫。」

左首一个迟疑的道:「你老……」

欧阳生沉声道:「你就说总护法来了,叫他们赶快出来迎接。」

「啊,啊!」左首一个道:「诸位请进,小的立即进去禀报。」说完,匆匆往里行去。

右首一个庄丁连连躬身道:「你老……诸位……请到大厅奉茶。」

西庄一片漆黑,他回身从门内取出一盏灯笼,陪笑道:「总管吩咐,今晚可能有敌人上门,入晚之后就不准点灯,小的替诸位领路。」

闻人博没有作声,一行人由庄丁领着进入大门,刚跨进二门,就见总管任贵、宓无双、温九姑三人在前,身后还跟着**个人,一路急行而来。丁天仁走在最前面,躬身说道:「弟子王绍三参见总护法、副总护法,各位护法。」

宓无双也跟着上前一一施礼,温九姑呷呷笑道:「总护法、副总护法大驾莅临,总算好了,不然,咱们这几个人今晚只怕顶不住呢!」

闻人博依然没有作声,和欧阳生二人当先进入大厅,在上首落坐,四位护法和温九姑也一起坐下。丁天仁就命身后跟来迎接的人,一一上前见过总护法、副总护法和四位护法。这些人是:西庄接待管事李长发、管理庄丁避事何祥生、财务管事田进财、观音阁帐房简子兴。另外还有站在两边的四名庄丁,他当然不会引见,但这四名庄丁可是王小七、易云英、叶青青、红儿四人改扮的。

原来总护法闻人博要来西庄的消息是石破衣赶来报讯的。要丁天仁一组人改扮出来接待闻人博,也是石破衣的主意。闻人博一双深沉如电的目光,紧盯着丁天仁,徐徐说道:「王绍三,现在大家都摆明了,用不着改扮任贵了,你把面具取下来。」

丁天仁应了声「是」,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那是王绍三的本来面具了。

闻人博光熠熠的眼神依然盯在丁天仁的脸上,嘿然道:「王绍三,你敢欺骗老夫?」。

丁天仁机伶一颤,欠身道:「弟子不敢。」

闻人博喝道:「你把面具取下来。」

丁天仁应了声「是」,果然又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来,他本来是王绍三的面貌,现在依然是王绍三。

闻人博看得又气又怒,喝道:「你脸上还有面具?」

丁天仁躬身道:「是。」

闻人博厉声道:「你还不给我取下来?」

丁天仁应了声「是」,果然又揭下一张面具。

闻入博目光如炬,右手凝足功力,缓缓举起,喝道:「你戴了多少张面具?通通给我取下来。」

丁天仁道:「总护法怎不早说?弟子为了应付各式各样的敌人,少说也准备了十二三张之多。」

口中说着,双手从耳颊缓缓揭起一张面具,这回他又从王绍三变回任贵,但双手丝毫没停,再揭起一张面具,又从任贵变回王绍三。他依然没有停止,从脸上揭了一张又是一张,一会是任贵,一会是王绍三,这样一拱揭下了**张之多。这下宓无双、易云英等人都看得暗暗惊奇不止。

闻人博目光盯注着了天仁喝道:「你还有一张怎么不揭下来?」

丁天仁道:「揭下来依然还是弟子。」

他果然又揭下一张面具,缓缓说道:「回总护法,现在真的没有了。」

闻人博目光如刀,仔细看他脸上现在果然没有了,不觉嘿然道:「王绍三,你不是会「天绝指」吗?就拿老夫试试。」

丁天仁心想:「石老哥哥算得真准,他果然要试我天绝指了。」一面惶恐的道:「不敢。」

闻人博森然道:「老夫要你试,你就只管出手好了。」

丁天仁面有难色,望望欧阳生,迟疑的道:「这个……弟子……」

欧阳生道:「总护法要看看你的天绝指,你就只管出手好了。」

丁天仁道:「副座是知道的……万一……万一……」

他虽没说出来,「天绝指」出必伤人,非死即残,但闻人博。欧阳生自然听得出来。

闻人博沉笑一声道:「凭你这点火候,还伤不了老夫,你只管出手好了。」

丁天仁神色恭敬,拘谨的道:「弟子那就……就出手了。」

闻人博不耐的道:「老夫叫你出手,你还犹豫什么……」

丁天仁其实早已运起「先天气功」,就等他开口说话,这时那还迟疑,口中应了声「是」,右腕一振,一缕无形指劲,闪电般朝闻人博左胁凌空点去。这是石破衣以「传音入密」告诉他:「闻人博生多疑,等他发现你指风不对,必然会吸气后退,这时你只要使力下偏,即可击中他「血阻」,然后再全力点出,袭击「斩命」,可破去闻人老儿五成功力,就不足为患了。」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闻人博话声未落,陡觉一缕坚锐劲风朝自己左胁电而来。他作梦也想不到王绍发出的「天绝指」,竟然会有**成火候,「天绝指」不同于一般指功,如被击中,以自己的功力,纵无大碍,也非负伤不可,一时之间,急忙吸了口气,身形离地三寸,原式不动,往后移退三尺。

要知练武的人,遇上外来袭击,你摒住一口气,可以抵御外力,吸气则把外力吸入,最易受伤,这是一般常理。闻人博因为说出大话,不好在许多人面前失了身份,才原式不动,吸气后退的,那知这一点早就落在石破衣的计算中,他才吸气后退,丁天仁指风突然加快,使出全力下移,但听「笃」的一声,不偏不倚击中他「血阻」。

闻人博口中沉哼一声,登登的后退了两步,了天仁一击得手,立即催动内功,指功再发,一下又击中他「斩命」。闻人博还未站稳,又是一个觔斗翻了出去!这下看得欧阳生等人大惊失色!

丁天仁故意惊「啊」一声,颤声道:「总护法,你老怎……」他「么了」二字还未出口,闻人博倏地站起,面如巽色,厉声喝道:「小畜生,老夫劈了你!」

身形如风,朝丁天仁扑来,丁天仁骇然道:「总护法,是你要弟子发指的,你老怎好认真?」

口中说着,人已迅快的朝欧阳生身后躲去,急叫道:「副总护法救救弟子。」

欧阳生刚说了句:「总管……」

闻人博大声喝道:「你让开,这小畜生不是王绍三。」

欧阳生听得一呆,说道:「他……」

丁天仁大声道:「谁说我不是王绍三?是你叫我发指的,我一再说不敢,天绝指出必伤人,你还一定非要我试不可,你是总护法。我不敢出手,你会说我不是王绍三,我出手了,你就翻脸,又说我不是王绍三。你不用在晚辈面前摆总护法架子,以大欺小,算得什么?有本领找大道教……」

欧阳生听得大骇,急忙拦道:「绍三,你不准胡说。」

「哈哈!」闻人博这回不怒反笑,深沉的道:「你果然不是王绍三,大道教是武林联盟支持的,你挑拨并没有用……」说到这里,声音突然转厉,喝道:「欧阳生,把这小子拿下了。」

「哈哈!」丁天仁也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举手又从脸上缓缓揭下一张面具说道:「闻人博你说对了,我当然不是王绍三。」

他这次揭下面具,果然换了一张面孔,那是一个剑眉朗目的少年。闻人博方自一怔,这少年好生面熟。

欧阳生已看得身躯陡震,骇异的道:「你会是丁天仁!」

丁天仁做然一笑道:「副总护法,没想到吧?」

闻人博大声道:「快把他拿下,这小子来历不明,嫌疑重大……」

他喝声出口,四位护法自然一齐围了上来。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金兰、宋青雯、易云英、叶青青、小红等八人也一起抢了过来。

宓无双朝欧阳生躬身一礼道:「副总护法,丁大哥说的今晚之事,你老最好置身事外。」

欧阳生道:「宓无双,你敢背叛盟主?」

宓无双道:「副总护法待会自知。」

丁天仁在闻人博喝声出民已经一步欺到他面前,喝道:「闻人博,你已在我「天绝指」下,丧失了五成功力,现在是丁某要把你拿下的时候……」

口中说着,抬手一指点了过去,闻人博沉哼一声道:「老夫就是丧失五成功力,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他究是积数十年修为,功力深厚,方才经丁天仁两次以天绝指袭击他的「血阻」、「斩命」二,破去了他四五成功力,但还有五六成功力,江湖上能够接得下来的,还是寥寥可数,这时丁天仁自己送上来了,这机会如何肯放过,右手挥掌迎着拍出,同时身形侧进,左手五指箕张朝丁天仁肩头抓来。

丁天仁使的是「截经手法」,但一指点出,陡觉一股奇寒澈骨,令人窒息的巨大内劲朝身前涌来,心头暗暗一惊,急忙朝右闪出。那知这一着正好落在闻人博的计算中,身形堪堪闪出,闻人博五指如钩,好像等着你一般,一下朝肩头抓落。这下奇快无比,丁天仁闪出来的人让无可让,急切之间,左肩一沉,上身疾转,右掌如刀,往上斜削出去。

这一掌他临时出手,本毫无招式可言,双方这一来一往,何等迅速?爪掌甫接,但听闻人博一声沉哼,往后疾退,骇然道:「剑掌!」原来这一接触,他五指箕张的左手,宛如被利刃削过,齐腕断落!

这一下连丁天仁也看得惊楞住了,自己无意之中使出醉老哥哥的「剑掌」,居然会比真剑还要锋利!闻人博左掌被削,迅快止住鲜血,他五十年来,人称雪山金甲神、连少林、武当都不放在他眼里,今晚一夕之间,不但被丁天仁以「天绝指」破去五成功力,又被他以「剑掌」削断左掌,怎不叫他怒火迸发。

他口中暴喝一声,身形急扑而起,右掌挥处,一道奇寒澈骨的「寒冰掌」风,宛如泰山压顶般朝丁天仁当头劈落。丁天仁不敢丝毫怠慢,身形连旋,迅速从身边取出紫虹剑来,他除了峨嵋派的「光明剑法」,只会一招「鸿蒙一剑」,此刻已来不及施展,立即长剑一挥,展开「光明剑法」。但见一片紫光护住全身,把闻人博一记又一记的掌风挡在剑光之外。

这时金少泉、白少云、金兰、宋青雯、易云英、叶青青、王小七、红儿等八人,拦住四位武林联盟的护法,也动上了手。只有温九姑独自坐在椅上连站也没有站起来。

宓无双站在副总护法欧阳生面前,刚说出:「副总护法待会自知。」

欧阳生耳边已经接着有人细声道:「小子,你不相信?三十年前,玄教倡乱,终于覆败,我老人家不看在你死去的师傅份上,才不会打你一个耳光,你能逃过一劫?不想你小子三十年后,又跟着闻人博作起乱来,今晚我老人家已经不想再打你耳光了。」

这话不是「传音入密」,而是有人在耳边细声说着。欧阳生陡然一惊,三十年前玄教被各大门派围剿,情势危急之际,自己耳边就有人骂了句:「没出息的小子,去吧!」当时但觉脸颊上被人重重打了一个耳光,一个人竟被打得飞出二十几丈,落到重围之外,才能逃过一命。

三十年来一直想不出打自己耳光的人是谁?此时骤听这人说「不想再打自己耳光」,急忙向空拱手道:「多蒙前辈指点,欧阳生立即退出这场是非,只望能见到前辈一面。」

大厅虽大,但除了动手的人之外,厅上只有坐着的温九姑和站在自己面前的宓无双,再也没有半个影,也没人再细声说话,心知这位高人不愿和自己见面,当下朝宓无双颔首道:「无双,你说得对,老夫不但应该置身事外,更应该从此绝迹江湖才是。」说完,飘然朝厅外走去。

宓无双没想到石老哥哥教自己说的两句话,果然会把副总护法劝走了,心中暗暗称奇不止!温九姑坐在椅上,就是要等欧阳生走了才出手,这时候倏地站起,扬手道:「好了,大家可以停手了。」

※※※※※※※※※※※※※※※※※※※※※※※※※※※※※

大道教主百变道人率同三手真人谷非凡和教中七名高手,原是随着武林联盟总护法闻人博一行人之后,就在离西庄半里光景的一片树林前面停了下来。那知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依然不见什么动静。

大道教主坐在车上,渐感不耐,哼道:「闻人博四十年就称雪山金甲神,不知他怎么办事的?西庄不过几个后生小子而已,还拿不下来?徒儿,咱们过去。」

谷非凡答应一声,走在车前领路,四名道人推着敞篷车朝西庄大门而来!西庄,依然黑沉沉的不见一点灯火,也不闻一点人声!

百变道人看得暗暗奇怪,心想:以金甲神闻人博的一身修为,还有他护法堂的五大高手随行,不可能会毫无动静,就被人家吃掉。一面抬手道:「徒儿,你上去,叫院主金赞臣出来见我。」

三手真人应了声「是」,朝前走了几步,凝足内力,朝庄上喝道:「西庄庄丁听着,快去通报你们院主,就说教主金驾莅临,叫院主快出来迎接。」

他这话是以内功传出,即使不是黑夜里,也可传出老远。就在他话声甫落,过没多久,就见西庄大门门楼上一排挑出二十四盏气死风灯,登时把大门前面十丈左右照得如同白昼,这时,中间两扇大门徐徐开启。

从大门中匆匆迎出来的是院主金赞臣,稍后是总管任贵和副总管宋青雯。金赞臣看到敞篷车上大道教主,慌忙在阶上躬身道:「属下不知教主莅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百变道人沉笑道:「院主不用客气。」

当下就由金赞臣陪同,进入大厅,一行人也相继入内。已在厅上等候的六位护法大凉剑派封清风、自流井金长生、剑门山白云生、成都归耕云、青羊景云子、九顶山张述古等人,一起起立行礼。

百变道人朝他们颔首答礼,在上首落座,目光转动,问道:「方才武林联盟的总护法闻人博不是进来了吗?」

金赞臣忙道:「回教主,属下风闻武林联盟近日将大举来犯,所以要任总管严伤所属,入夜之后,熄去灯火,全面戒备,到目前还没有发现敌人踪影,教主只怕是传闻失实……」

「哈哈!」百变道人大笑一声道:「金院主,你错了,大道教与武林联盟,都是由雪山派隗掌门人支持的,本来就是一家人,如有误会,也只是双方不知情的人所引发的。贫道说的闻人总护法一行进入西庄,乃是刚才之事,你们怎会一无所知?」

金赞臣惶恐的道:「属下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总管任贵忽然咦道:「闻人总护法一行人莫要夜闯庄院,已被拿下了?」

金赞臣点头道:「这有可能,你快去查查……」

百变道人大笑道:「闻人总护法、欧阳副总护法等人,会被你们拿下了?」

丁天仁可没理他,回身朝厅外喝道:「你们快去叫李长发、何祥生前来。」

不多一会,接待管事李长发、管理庄丁避事何祥生急步走入,两人身后还跟了六名劲装庄丁,则是金兰、宓无双、易云英、叶青青、王小七和纪效祖。

金少泉、白少云二人朝丁天仁抱抱拳道:「总管传呼,不知有何差遣?」

丁天仁问道:「方才据大道教主说,武林联盟总护法闻人博率领护法堂高手,方才曾进入咱们庄中,不知可有其事?」

金少泉道:「有,方才确有武林联盟总护法闻人博、副总护法欧阳生,率同护法堂四名护法,三名随从,潜入本庄第一进左首第一区。」

丁天仁问道:「你如何处理了?」

金少泉道:「属下已把他们拿下了。」

这话听得大道教主心头暗暗奇怪,凭闯入博等人的武功修为,会被这小子拿下了?

丁天仁微温道:「你怎不向我报告?」

金少泉道:「来的只是武林联盟区区一个护法堂,由属下把他们拿下就好,些许小事,怎好惊动总管?」

丁天仁忽然仰首发出一声得意的敞笑,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区区魔小丑,何用本座出手,由你们料理了就好。」

百变道人现在注意的不是院主金赞臣,而是这位任总管了!他不注意还好,这一注意,发现这位任总管和他手下的这些人,竟然脸上全戴了面具,试想总管、管事,并役有理由要戴上面具,掩饰身份,那么这些人要戴面具的理由,就是已经不是本人了。心念这一转,立即以「传音入密」朝三手真人谷非凡道:「徒儿,把任总管拿下了。」

三手真人一语不发,走近了天仁身边,右手疾出,五指如钩朝了天仁左肩抓落!丁天仁那声敞笑和托大的口气,本来就含有向百变道人挑之意,试想连院主都不敢在教主面前大声说话,任贵只是西庄院主手下的一名总管,竟敢在教主面前大声敞笑,旁若无人的大言不慨,对教主岂不是大不敬罪?丁天仁是有意要让百变道人亲自责问自己,这样就可以从金赞臣手中把他转到由自己来对付他的目的了。

怎知话声甫落,左首微风一飒,谷非凡一言不发朝自己肩头抓来,心中一动,上身倏地右转,左掌如刀,朝他抓来的五指削去。这一记只是临时封架之势,本没有招式可言。三手真人看得暗暗冷笑,凭你这一记单掌,如何挡得住我的擒拿手法,岂不变成自己送上来的了?就在这一瞬间,掌指乍接,他勾曲如爪的五指突然一阵剧痛,急忙后退一步,低头看去,但见自己左手食、中、无名三指头,各被削去了一节,血流如注,心头暗暗吃惊,忖道:「这小子原来掌中藏有利器!」

他急切之间,一面运气闭住三指经络止血,右手抬处,呛然发剑,口中厉喝一声:「小子看剑。」声出剑到,一支雪亮的长剑已经刺到丁天仁口。

丁天仁微哂道:「凭你还伤不了。」

左手抬处,手掌直竖,迎着刺来的长剑斜削出去。三手真人看他用掌朝自己剑锋削来,心头更是惊疑不止,这小子除非是疯子,否则怎么会用掌朝自己锋利的剑刃上迎来,他是不要这只手掌了!这样也好;方才他暗仗利器削断自己三指,这回正好斩下他一只手掌来!思念未已,直刺的长剑和横削而来的手掌很快就接触上了,耳中听到呛然剑鸣。

同时手上也感到骤然一轻,急忙低头看去,自己一柄百练钢的长剑竟然被对方手掌齐中削断,断处光滑如削,分明是被利器削断的。

「他左手果然暗藏断金截铁的利器。」一时怒火迸发,喝道:「小子……」。正待扑起!

坐在敞篷车上的大道教主百变道人缓声喝道:「徒儿你退下来,为师有话问他。」

三手真人谷非凡只得依言退下,百变道人目注丁天仁,徐徐说道:「任总管,你刚才使的「剑掌」神功,是跟谁学的?」

丁天仁岸然而立,反问道:「你说呢?」

百变道人惊讶的道:「剑掌,你会是醉翁的传人?你师傅还在不在?」

丁天仁道:「他是我老哥哥,不是师傅,老哥哥游戏人间,健康得很。」

百变道人愈听愈奇,说道:「醉翁欧阳休会是你老哥哥?」话声甫落鼻中闻到一阵浓重的酒气,耳朵边同时有人嘻的笑道:「我这有什么稀奇?他是我小兄弟,我自然是他老哥哥了。」

百变道人心头蓦地一惊,失声道:「你真是醉翁?」

耳边那细声轻笑道:「一个醉老头还会有假的,老道士,你也算是一派宗师,别再受人利用,当什么教主了。」

四十年前,百变道人远上少林寺,以「百变神功」,摹仿少林寺第一号绝艺「光明拳」,第二号绝艺「般若掌」,把少林寺方丈、长老看得目瞪口呆,无人能出其右,他大笑而去。再找上武当山,当着武当掌教,表现了一手「太极神功」,武当掌教也自叹勿如。就在他趾高气扬,走下武当山麓,却遇一个喝醉了酒的老头,说他「百变神功」擅于摹仿各门各派的功夫,却摹仿不了他的掌功。

百变道人说:「只要你演变一遍给我瞧瞧,我一走使得出来。」

醉老头右掌一翻,把数丈外一棵碗口的柏树砍断下来,再一扬手,截断了三尺一段树干,招了下手,那段树干忽然凌空飞来,这回他右手连连向空作势,不知他在做些什么?直到那段树干笔直落到面前,竖立地上,才朝百变道人道:「你不妨过来看看。」

百变道人依言走近,看不出什么来?醉老头笑道:「你吹它一口气试试。」

百变道人心下奇怪,就朝那段树干吹了口气,那段树干忽然倒散开来,变成无数支三尺长细如一的木筷。

醉老头笑道:「我方才发了九掌,一共是九九八十一支木筷,你数数看对不?你道士擅「百变神功」,也依样葫芦试试看?」

百变道人自知不如他远甚,连忙稽首道:「老施主神功通玄,贫道微未之技,怎敢在老施主面前献丑?」

醉老头点头道:「你总算还有自知之明,其实各家功夫,技有专,「百变神功」纵能摹仿得维妙维肖,却无法得其神髓,许多人只是被你唬住了而已!」

百变道人被他说得汗颜无地,稽首道:「多谢施主教诲,贫道今后不敢再以此自炫了。」

等他说完话,面前的醉老头已经不知去向。百变道人经过这番教训,才知自己遇上的竟是武林四奇之一,以「剑掌」闻名的醉翁欧阳休,自是锐气一灭,有不再重出江湖之意。恰好在他心灰意懒之时,遇上雪山派隗通天,坚邀他去雪山盘桓,就这样被雪山派罗致了去,当上最高护法,又怂恿他成立大道教,担任教主之职,实则是雪山派支持的傀儡而已!

百变道人忽然站起身,神色恭敬,向空稽首道:「老施主两次指点迷津,贫道至为感激,自当立即解散大道教,从此不出江湖」。

说完,大袖一挥,说道:「徒儿,咱们走。」


完完结

第四十章 恩仇了了 争强斗胜终是空

现在已经五更天了,东方渐渐透现鱼白!观音阁前进大殿左首客厅上,端坐着雪山派掌门人隗通天。他计算着总护法和百变道人进入西庄,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竟会没有消息!难道西庄会是虎口,进去的人全被老虎吞了?

天色已经大亮,两拨人依然没有回来,连消息也没有一点。通天教主隗通天渐感不耐,这时虎的站起身来,沉声道:「走,大家跟我到西庄去。」

现在已经是大白天了,晨曦初升,大地上升起一片光明!西庄,依然十分安静,大门紧闭,但门前站着的两名庄丁,好像无所事事,有时还走来走去的,显得无聊!这一切,那么安详,那么宁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通天教主隗通天坐在白玉辇车上,看得也暗暗感到惊异,凭师叔雪山金甲神闻人博率领的武林联盟护法堂高手,加上大道教主百变道人率领的大道教高手,要把西庄夷为平地,也易如翻掌,怎么西庄会安然无恙,两拨高手却沓无音讯?

照这情形看来,西庄有高人主持,专门和雪山派作对了!隗通天越想越怒,两道浓眉微微一拢,正待出声,瞥见西庄中间两扇大门徐徐开启,从里面走出一行人来。

为首的正是西庄院主擎天手金赞臣,接着是自流井金长生、剑门山白云生、归云庄归耕云、大凉剑派封清风、成都青羊景云子、九顶山八角庙张述古等六位护法。

另外还有两人,一个是同字脸,年约五旬的老者,一个则是身材苗条的青衣姑娘,他们却是四川唐门掌门人唐承祖,和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唐轻云。

唐承祖是了天仁向大道教主查询之后留下来的,他被温如春迷失心神,拨给大道教担任护法的,现在有温九姑在这里,很快就给他解除迷药,清醒过来。唐轻云得到消息,父女重逢,如同隔世,不在话下。

金赞臣目光一抡,拱拱手道:「隗掌门人果然大驾莅止,在下和诸位道兄已经恭候多时了。」

隗通天冷然道:「金院主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金赞臣道:「武林联盟总护法和大道教主等人都已皤然醒悟,不再为虎作伥,受人利用,隗掌门人自然只好亲自出马了。」

隗通天怒喝道:「你说什么?」

突听东首响起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接口道:「金院主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随着话声,东首一片树林间,出现了一顶白色的软轿,由四名灰衣大脚婆子抬着走出,接着又是一顶白色软轿,后面则是二十四名一色青绸劲装,背双剑的苗条少女。这一行人才一出现,顿时香风缥缈,令人眼花撩乱!

她们正是巫山神女主秦楚云、师妹白素素、护轿四煞和二十四名女,天下武林中最美丽的队伍。这时西首也同时出现了一行人,那是由巢湖矇叟为首的长江盟的人,计有荆门山主季傅贤、潜龙于千里、排教总舵主罗长发、笑面屠夫束大成、世秀才文中秀、黑手神赫连天等人。

隗通天巨目朝左右一抡,仰首向天发出一声裂帛的大笑。金赞臣冷然道:「隗掌门人何事大笑?」

隗通天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嘿然道:「就是你们这些人,也配和我作对?」

「难道还不够吗?」声音从辇车后面传来,但隗通天听得出来,这句话说得不响,却铿锵有力,内劲十分雄厚,显然是一位一流高手,一时想不出此人是谁,不觉转身望去。

这一阵工夫,原来在辇车后面五丈远处,已经一排站了十几个人!从右边算起,那是温九姑、红儿、桂花庵主和她六名女徒。然后是丁天仁、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金兰、易云英、叶青青、宓无双、纪效祖,和崆峒五矮,苦竹二女,两组人合在一起。

丁天仁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稍稍站在众人前面,说话的就是他。隗通天只觉这少年十分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正在思索之际!

邓荣喝道:「宓无双,你是武林联盟门下,还不过来?」原来所谓「盟主门下」,都是由他一手调教的。

宓无双双手抱拳,说道:「回总监,弟子早已脱离武林联盟。」

邓荣怒声道:「好个贱婢,你敢欺师灭祖,背叛本盟?」

宓无双怒声道:「总监这话就不对了,弟子是武林联盟「盟主门下」,但盟主是谁,大家都没见面,由你总监督促练武之外,既没有师,更没有祖,武林联盟其实只是倡乱武林的野心份子而已。我既已认清了武林联盟的面目,故而要脱离武林联盟,既已脱离,那就不是武林联盟的人,也就按不上什么背叛罪名了。」

邓荣听得怒极,大喝一声:「我劈了你这贱婢!」

挥手一掌,凌空朝宓无双迎面劈去!他这一掌在盛怒之下出手,使的乃是雪山派的「寒冰掌」,因而掌势甫扬,一道令人窒息的奇寒掌风,就如惊涛拍岸,涌撞过去。

丁天仁心头一惊,匆忙之间,正待发掌,突听耳边有人细声说道:「他使的是寒冰掌,正面接不得,你不是学会了老哥哥的剑掌吗,不会从横里给它一掌,不就把他掌力拦腰切了吗?」

声音入耳,丁天仁那还待慢,赶紧扬手发掌,朝邓荣中间横截过去。邓荣是雪山派的第二高手,这一记「寒冰掌」掌风劲直,壮得足有七八尺宽阔,宛如一道风龙,这时经丁天仁一记「剑掌」,拦腰截断。

前面一段掌风,因为后继无力,立时消散于无形,后面一段掌风撞上横亘的剑掌,宛如一道无形气墙,一下截住去路,奇寒气流,只好向两旁宣洩而出!邓荣发觉不对,要待收掌,已是不及,心头蓦然一惊,目光一下朝丁天仁投去,只觉这年轻人极为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口中嘿然道:「邓某教训叛徒,尔是何人,胆敢出手阻挠?」

丁天仁淡淡一笑道:「叛徒?宓姑娘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她既非雪山派门下,没师没祖,那来的欺师灭祖?她是参加过武林联盟,但看出武林联盟只是少数几个妄想征服武林的野心份子的组合,她不想参加了总可以吧……」

「小子找死!」邓荣嗔目大喝一声,挥手一掌直劈而出。

丁天仁少年气盛,朗笑一声:「好!」同样右掌一竖,迎着劈出。就在此时,耳边响起石破衣的声音「嗨」了一声道:「寒冰掌只能横截,不能和他直劈。」

声音入耳,但觉自己身子被一股无形大力托起,向左移开八尺光景。但他劈出去的一记「剑掌」,一道剑气森森的无形掌风,却已和「寒冰掌」掌风接触上了!

「剑掌」,原是「无形剑气」,这时但听半空中响起一声细长的「嗤嗤」声,宛如裁纸一般,把邓荣一道坚实劲直的「寒冰掌」风力,从中剖开,势如破竹般一路切入,直剖过去。邓荣自从练成「寒冰掌」以来,从来也没遇上这样的怪事,对方一记掌风,竟然会把自己的掌力从中剖开。

方自一怔之际,耳中已响起大师兄的声音:「这是剑气,还不向旁闪出?」一时无暇多看,急忙一个飞旋,向左闪了出去。

隗通天目光如电,沉喝道:「小友叫什么名字,是那一门派的人?」

丁天仁朝他笑了笑道:「在下峨嵋门下丁天仁,咱们在伏虎寺见过,隗掌门是否记得?」

「哈哈,对了!」隗通天脸现郁怒,沉声道:「因为峨嵋封山,所以你处处和本盟作对,就算你真是丁天行的兄弟,今天也一样饶你不得!」

他坐在白玉辇车之上,安然不动,只是抬了下右手,大袖朝前拂出。就在他大袖拂起的同时,微风不惊,丁天仁的身前已经多了两人。

这两个人如何来的,广场四周有这许多高手,没有一个看清楚了,连隗通天、丁天仁也没看清楚,只觉眼前一花,两个人就并肩挡在丁天仁身前了。隗通天右手大袖一挥,使出来的一记「寒极神功」,也被两个人这一挡,全挡住了。

隗通天心头猛然一惊,雪山派三百年来只有自己练成唯一的「寒极神功」,不见两人有任何动作。只是拿身子一挡,就像屏风一般,把含蕴了六七成的「寒极神功」的一记袖风给全挡住了,这两人一身功力,岂非已入化境?

这以身挡住隗通天「寒极神功」的两人,正是先前拦着白玉辇车,自称是「空城计里面两个小卒」的两个灰衣老头。他们连「寒极神功」都伤不了,那么方才一记流云飞袖自然更伤不了他们了。

隗通天目注二人,冷然道:「二位究是何人,是来向雪山派寻的了?」

他是雪山派掌门人,和他作对,自然也就是和雪山派作对了。两个灰衣老头依然胁下挟着扫帚,双手笼在衣袖里,耸肩缩头,一副猥琐模样,那像什么武林高人?

左首一个突然嘻嘻的回头看了丁天仁一眼,说道:「他是我小老儿的小兄弟,也是小老儿的半个徒弟,你是雪山派三百年来唯一练成寒极神功的人。被你袖风吹过,就会把人连五脏六腑都冰冻了,你向我小老儿半个徒弟兼小兄弟下手,小老儿那得不管?」

从他口气听来,他该是醉翁欧阳休了,即是丁天仁的老哥哥,又传了丁天仁「剑掌」,半个徒儿也说得过去,只是他脸上敢情易了容,是以笑起来都有些不自然,也没人认出来。其实醉翁欧阳休,又称磨剑老人,又叫老酒鬼,时以化身出现,江湖上又有几个人真正见过他?

站在右首的灰衣老头在左首老头话声甫落,就抢着道:「咱们并没有找雪山派挑来的,相反的,咱们还是雪山派的朋友。当年小槐在世的时候,小老儿就去过两次冰官,吃过他冰糖炖的雪参雪莲羹,咱们可以说是老朋友了。」

他口中的「小槐」,正是隗通天的父亲隗槐林,上一代的雪山派掌门人。隗通天听得疑信参半,只是目光盯注着他,没有作声。

右首灰衣老头又道:「其实小老儿也并不是一定要帮姓丁的娃儿,因为他大哥有事去漠北,临走前拜托小老儿照顾他小兄弟。小老儿既是受人之托,就该忠人之事,就这样也认他作了小兄弟,既然认他作了小兄弟,他的事也就是小老儿的事了。你用「寒极神功」打他,不是和打小老儿一样吗?所以小老儿只好挺身而出,替他挡上一挡了。」

丁天仁自然知道右首一个就是石破衣,心中暗道:「听他口气,是自己大哥托他照顾自己的,自己大哥?哦,他说的一定是大哥丁天行了。」

「哈哈!」一声味亮长笑,像是从天外飞过,一道人影随着笑声,从天际上划空飞来,泻落在两个灰衣老头前面。

那是一个青衫飘逸的中年人士,手持摺扇,朝醉翁欧阳休、石破衣两人拱拱手道:「二位老哥请了,在下这个小兄弟多蒙二位照顾,兄弟至为感激,但我丁某的兄弟,如果连雪山派的「寒极神功」都接不下来,丁某也不用在江湖行走了。」

说到这里,朝丁天仁招招手道:「小兄弟,你放大胆子,只管去接隗掌门人一记「寒极神功」,看看我小兄弟是不是接得下来?」

丁天仁看到青衫文士,那不是大哥丁天行还有谁来,急忙迎上去,恭敬的叫了声:「大哥。」

隗通天一记袖风,被两个灰衣老头用身子挡住,心头已经大感不安,今日之局,有这两个老傢伙搅局,只怕己方已很难有胜算了。如今又看到自空而下的青衫文士,竟然会是四十年前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大魔头天煞星丁天行。他竟然会是峨嵋派门下姓丁的小子的大哥,这一来,今天铁定非失败不可!

隗通天老好巨猾,心念一动,坐在白玉辇车上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朝了天行拱拱手道:「隗通天久闻丁大侠盛名,今日得能瞻荆,隗某深感荣幸,隗某并不知道丁少侠乃是丁大侠的兄弟,致多有冒犯,还请丁大侠谅察,今日之事,既有丁大侠莅止,还有什么好争的?雪山派承认失败,容隗某告退。」

他打了退堂鼓,丁天行又是一声敞笑道:「哈哈,隗掌门人且慢。」

隗通天色厉内荏的望着丁天行道:「丁大侠还有什么指教?」

丁天行一指丁天仁,说道:「丁某方才说过,要小兄弟接你隗掌门人一记寒极神功,隗掌门人和方才一样,仍以大袖使出,毋须客气。」

隗通天早已听说过天煞星言出必践,自己推也没用,但「寒极神功」非同小可,万一伤了他的小兄弟,他岂肯甘休,一时面有难色,说道:「现在兄弟已知丁少侠乃是丁大侠的令弟,万一……万一……」

他说了两个「万一」,就不好往下再说。丁天行微笑道:「丁某说过,隗掌门人仍和方才一佯,寒极神功从大袖使出,我小兄弟自可接得下来,你毋须顾虑。」

一面朝丁天仁以「传音入密」说道:「小兄弟,你以紫虹剑使出鸿蒙一剑,即可接得下来。」

丁天仁躬身道:「小弟遵命。」随即从身边取出紫虹剑来,抱剑当,正身而立,抬目道:「隗掌门人请赐招了。」

隗通天真不敢相信一个一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仅凭天煞星昔年成名兵刃紫虹剑,就能接得雪山派做视天下的「寒极神功。」但自己说在前头,这是你要兄弟试的,万一出了岔子,以天煞星的盛名,当着天下英雄,也决不好和自己翻脸成仇,想到这里,又缓缓在辇车上坐下,说道:「小兄弟,你小心了。」

丁天仁因大哥说过自己一定可以接得下来,胆气一壮,说道:「隗掌门人只管请出手好了。」

隗通天当着两个不知来历,武功奇高的灰衣老头和武林中闻名丧胆的天煞星,真还不敢出手,此时只好硬着头皮,点头道:「老夫那就出手了。」

他依然不敢十分使劲,大袖抬处,缓缓朝前拂出,这一记衣袖他只使了三四成力道。但纵然只使T四成力道,「寒极神功」岂同小可,它比起「寒冰掌」来,何止倍蓰,大袖才一拂起,一道奇寒澈骨的寒风,朝前涌出,人畜草木,遇上了莫不立时冰冻起来,当真有天冰地冻之感。

方才他大袖挥起,立时被醉翁和石破衣挡住,丁天仁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这回没有人替他挡住,一道奇寒袖风,就直逼过来,几乎令人窒息。丁天仁不敢怠慢,手中紫虹剑起处,剑尖左右一摆,这一动作十分简单,但这一摆之间,立时漾起一片紫色光华,像扇面般展开,一下就把「寒极神功」一道寒流挡在数尺之外了。

要知这一记「鸿蒙一剑」,招式不繁,剑尖左右摆动之后,紧接着就是朝前笔直的刺出。他和隗通天的白玉辇车,相距足有六七迟远近,就在此时,但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嗤然轻响,宛如一支烧红了的利器,刺入水中一般,嗤声从丁天仁剑上发出,直向白玉辇车响了过去。

及时也响起丁天行的一声朗笑道:「小兄弟可以住手了。」

丁天仁只知道依样葫芦的使剑,闻言急忙收住剑势。隗通天坐在车上的人几乎给怔住了,他虽然只使了三四成力道,但一缕紫芒刺入寒流之中快若闪电,自己右手大袖一下被刺穿了一个小孔,天下竟然会有如此厉害的剑法。

一时不禁喀然若丧,望着丁天仁道:「小兄弟不愧是丁大侠的令弟,只此一剑,已可天下无敌,隗某甘拜下风……」接着又一面喝道:「咱们走!」

金兰、易云英、叶青青、宋青雯、宓无双、红儿、唐轻云等一干女将,听说丁大哥赢了,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几乎叫出声来。

就在此时,只听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隗掌门人请留步,咱们还有一段梁子未了呢!」

这人只是随口说来,声音不响,但却从远处传来,清晰如同对面说话一般,足见此人内力如何纯了。

易云英听得心头一喜,悄声道:「丁大哥,是义父!」

她义父正是丁天仁的师叔易秩然了,隗通天暗暗攒了下眉,仅凭此人这句千里传音,一身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好像约齐了来的一般!心中想着,不觉抬目朝前看去。只见一个清瘦的青袍老者缓步行来,缓步是说他行走时神态从容,缓步当车,实则走得相当快速,从他话声传来,一个人影还又远又小,模糊不清,不过瞬间工夫,他已经到了离辇车前面两丈光景。

现在大家都可以看清楚了,这人脸型清瘦,两鬓花白,颏下留着一把苍须,看去不过五十左右,面含微笑,是个十分平易近人的人。他果然是丁天仁的师叔,易云英的义父易秩然!

易秩然只朝两人含笑点了下头,随即目光就朝隗通天投去,抱抱拳道:「隗掌门人请了。」

隗通天并不认识易秩然,只是因为了天仁叫他「师叔」,倒也不敢小觑他,那是因为两个穿灰色道袍的老头、只是丁天仁的「老哥哥」,连天字第一号大魔头天煞星丁天行,也只是丁天仁的「大哥」。如今这个青袍老者,却是丁天仁的「师叔」,武功自然也不会低到那里去了!他心头暗暗愤怒,这姓丁的小畜生,实在可恶,这些人看来都是姓丁的小畜生约来的;但心头尽避愤怒,脸上却丝毫不露。

立即拱手还礼,缓缓说道:「尊驾如何称呼,隗某似从未见过道兄,不知和敝派有什么梁子,还请道兄见告。」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真是非常客气之至!「哈哈!」易秩然朗笑一声,徐徐说道:「隗掌门人当然没见过在下,但在下乃是贵派三十年来一直在通缉之人,隗掌门人不会没有印象吧?」

邓荣道:「掌门人,他是易秩然。」

易秩然道:「不错,邓总监说对了,贵派为了一句传言,就认定易某得了达摩祖师遗留的碑文,非攘夺过去不可,不但追杀了我三十年。最后还大兴干戈,找上伏虎寺,逼迫峨嵋派封山,这一段梁子全由易某而起,我能不找贵派了结旧案吗?」

隗通天听说他是易秩然,心头大石终于放了下来,沉哼道:「你要如何了结?」

易秩然道:「江湖武林,胜者为强,在下想和隗掌门人讨教几招,以决胜负。」

隗通天道:「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呢?」

易秩然道:「隗掌门人胜了,易某任凭处置,如果易某侥倖获胜,封山的就不是峨嵋派,应该是雪山派了。」

「哈哈,凭你能胜得了隗某吗?」

隗通天接着颔首道:「好,老夫接受了。」

邓荣道:「掌门人何用亲自出手,由小弟试他几招就好。」

丁天仁也迅快的闪出,说道:「易师叔,他们既由姓邓的出场,自然该由弟子接着了。」

易秩然一摆手道:「峨嵋封山之事,全由师叔而起,自该由师叔一力承担,你不用管。」

目光一抬,朝邓荣道:「邓总监大概要试试易某是否有资格和贵派掌门人叫阵,那就只管出手好了。」

「邓某正是此意!」

邓荣深沉一笑道:「姓易的,你接着了!」

话声出口,右掌一竖,朝前劈来,出手第一掌就使出了「寒冰掌」。要知「寒冰掌」虽然没有「寒极掌」厉害,寒极掌须练成寒极神功,才能贯注真气到掌上,雪山派三百年来练成寒极神功的只有隗通天一人,因此才使他有统治武林的野心。但寒冰掌寒冰之气,武林中只有练有「三阳神功」的人才能化解,一般人纵然内力纯,也无法抵御。

易秩然倒也不敢轻视,双手合掌当,凝立不动。丁天仁看得心头大急,右手徐徐举起,正待使出「剑掌」,从横里截击,突听大哥丁天行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兄弟,令师叔从西天竺回来,似已练成佛门某种神功,你不可出手。」

就在话声入耳之际,也是邓荣「寒冰掌」风涌到易秩然身前的一霎那间,只听易秩然笑道:「寒冰掌也不过如此,邓总监还不是易某的对手,去吧!」

合掌当的双手突然朝前推出,这一推不见丝毫风声,但站在对面的邓荣却一声不作,一个人应掌飞起,一下跌出去两丈多远,经过一阵喘息,才缓缓站起身来,厉声道:「姓易的,你……」

易秩然依然双手合掌当,平静的道:「你屡次率众骚扰伏虎寺,易某不想和贵派结怨太深,因此只封闭了你三条经,如果你还有二十年可活,只要勤加修持,到时自可解开。」

这话是说,你如果活不到二十年,那就休想解开了。隗通天想不到对方一招之间,就破解了师弟的「寒冰掌」,还被封闭了三条脉,自己竟会看不出他出手的路数,但师弟既已败阵,就该自己出来了。

一念及此,不觉沉哼一声道:「尊驾有备而来,哈哈,咱们那就不用多说了」。

他本来端坐在白玉辇车之上,话声出口,突然站了起来,双手一抖,从大袖中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猛地由上而下,朝易秩然拍来。这一记因邓荣前车之鉴,自然要全力施为,把「寒极神功」贯注双掌发出,目的自然是全力一搏,一招克敌。

易秩然远走西域,访求梵文,但敢情只学了一个招式,他依然双手合掌当,凝立不动,直等一股不可抗拒的极寒极冷的气流涌到身前三尺光景,合掌的双掌一放,朝前推了出去!方才他和邓荣对掌之时,一下推了出去,极其轻松,这回可不同了,他推出的双手,好像推上千斤巨石,竟然再也推不出去,一片奇寒奇冷的气流,虽被他挡住,但推出去的双手不期而然起了轻微的颤抖!

愧通天站在白玉辇车之上,双手同样遥遥作势,也有轻微颤抖之感。双方居然相持不下,易云英悄悄走上,来至丁天仁身边,担心的道:「丁大哥,乾爹他……你看怎么办……哦!」

话未说完,只听耳边响起醉翁的声音,唔了一声道:「小妹子,你真是的,老哥哥不是教你一记指法吗,给他一记,不就结了!」

她「啊」了一声,不待丁天仁回答,身形轻转,一下闪了出去。丁天仁急急问道:「你做什么?」

耳边响起醉翁的声音道:「有老哥哥在,你不用担心」。

却说易云英闪身而出,右手捏了个剑诀,在前划起一个圆圈,就在此时,突觉一股大力,从身后肩头传来,一下贯注到指尖,不用自己着力,就点了出去,心知是醉翁老哥哥暗中帮助自己,心里自然十分感激。「混元一气指」有醉翁暗中输入大力,自然一击奏功,只见隗通天站着的人身躯忽然一震!

他和易秩然正在全力拚搏,这身躯一震,内力几乎被击散了十之三四,此消彼长,易秩然双手一下朝前推出,隗通天站着的人一下朝辇车坐了下去。显然是易秩然胜利了,但他也赢得不轻松,缓缓的吸了口气,才算平息下来。

隗通天一再失利,一张脸上不知是郁怒,还是愧愤,总之是气白了脸,缓缓说道:「易秩然,隗某既然已落败,雪山派从今日起,宣布封山三十年。」说完,大袖一挥,喝道:「回山。」

一行人拥着白玉辇车像旋风一般飞驰而去。丁天仁、易云英双双抢出,掠到易秩然身边。

丁天仁道:「恭喜师叔,一击奏功,峨嵋派从此不用再封山了。」

易秩然笑道:「隗通天寒极掌果然厉害,连愚叔的达摩神功还嫌稍逊一筹,不是你暗中出手,愚叔只怕敌不住他呢?」

丁天仁道:「小侄没有出手。」

易云英抢着道:「是女儿给他一指。」

易秩然奇道:「是你……」

易云英喜孜孜的道:「事情是这样,女儿是奉醉老哥哥之命出手的,给了他一记混元一气指。」

这时西庄正面的金赞臣等人和东首的神女主秦楚云,西首的长江帮一干人一起迎了过来。

金赞臣朝丁天仁、醉翁欧阳休、石破衣三人连连拱手道:「今天幸蒙丁大侠、欧阳老前辈、石老哥三位连袂现身,最难得的还是易老哥一掌击败隗通天,迫使雪山派封山,挽救江湖一场浩劫,大家请到庄里奉茶。」

最幸运的要算王绍三和纪效祖了,他们一直被迷信丹迷失了神志,成为了天仁最得力的助手,最后丁天仁才给他们解药,神志恢复清明。

王绍三道:「我还是叫王小七的好,二叔,你老也永远是我二叔。」他口中的「二叔」,正是化名王老三的石破衣。

石破衣到底是谁?大家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反正他是一位前辈奇人无疑。

庄中,大家围坐厅中,石破衣笑着对大家道:「我和醉老头呢,收了一个小兄弟,但是收了好多小妹子……啊……我想想……」

磨剑老人接口笑道:「有「神女」秦主、白二主、叶三主,金兰、易云英、红儿、宋青雯、宓无双、唐轻云,哈哈,一共是九个……」

石破衣接着道:「昔日「风流才子」唐伯虎独娶九美,今日小兄弟有九个小妹子作媳妇儿,哈哈……」

「好!」他如此一说,众人自然轰然叫好,而九女却羞得抬不起头来,尤其是「散花仙子」秦楚云和师妹白素素,她们因为比丁天仁要大上十岁,在众人面前从来没有丝毫的表示,今天被当众叫出来,自然是十分不好意思。但却是羞在脸上,喜在心里。

秦楚云偷偷地与丁天仁和众姐妹商量一下,强忍着羞意站了起来:「各位朋友,请大家下月初八到「神女」喝一杯喜酒……」

「好……好……」群情激奋,自然少不了道喜,江湖终于可以平静一段时间了。

尾声 一龙九凤 只羨鸳鸯不羨仙

二个多月后的一天晚的晚上,一间浴室。

一切都是古色古香,浴室内四壁雕刻着九龙戏珠与龙凤呈祥的图案,顶上接着一盏盏五颜六色灯,光线柔和悦目。浴盆呈长方形,大而宽敞,足能使四个人同时洗澡,四壁的下部镶嵌着紫铜镜,光彩照人,盆池边沿,象牙雕刻的各种花卉,形态逼真,栩栩如生,这里的一切,都是高档工艺品。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三个白雪似玉的体,最前面的是丁天仁,只见他浑身肌,条条分明,发达的毛,黑而密,布满了整个的小腹,大腿和部,大的宝贝足有七寸之长,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心情,总是怒涨坚挺,宝贝呈黑红色,上面青筋暴露,布满刺,晶光瓦亮的头,独眼园睁。整个宝贝,直挺微颤,向上斜挑。活赛一珍贵的虎鞭。

小香,属于小巧、丰满,感十足的类型。圆圆的脸蛋,弯弯的细眉,樱桃似的小咀,鲜红透亮,又点缀了二排白玉般的小牙,显示贵族人家的高贵雅丽,风姿万千,皮肤雪白娇艳,柔细光滑,房高耸丰美。头酷似鲜红的樱桃,罩部分粉红诱人。平坦的小腹,明光闪闪,阜似馒头高凸,毛微黄而卷曲,浓稀适宜,倒三角的下顶部微微可见,艳红的核,犹如一粒红色的玛瑙,徐徐闪光,玉腿健美,丰满,屁股宽而圆,明显地突起,走起路来,如风摆荷叶,左右晃动。原来在大破西庄之后,她愿意跟随宋青雯,自然也成了丁天仁的侍妾。

秋虹,身材修长苗条,曲线优美,凸凹分明,她的姿容秀丽,一笑两个酒窝,娇艳妩媚,樱唇香舌,娇声细语,悦耳动听,皮肤光滑细嫩,房挺拔高耸,弹十足,头红艳,毛在小丘上乌黑发亮,浓密地包围三角区及唇两侧,臂部肥园,粉腿修长。一双眼睛水汪汪含情脉脉,弘泳涟涟。说起话来,眉飞舞色,十分可爱。

热气升腾,烟雾瀰漫,一男二女,平躺在浴盆,丁天仁在中间,左边是秋虹,右边是小香,热水浸泡着身体,滋润着身心,同时,刺激着男的宝贝与女的小,三股暖流同时在他们心中升腾。男激素立刻活跃起来,丁天仁全身舒展,满池的热水,竟将他的身体漂浮起来,大的宝贝像鱼漂一样上下浮动时隐时现。

同时,秋虹与小香也放松了身体,随者水面的晃动四支白嫩房,时而露出水面,时而淹没水中,两头黑黑的长发,似黑色绸缎在水中漂荡,时面而荡到丁天仁的前,时而又卷到他的脸上,秋虹、小香四只水汪汪的大眼死死盯着时隐时现的长而的大宝贝。

丁天仁的双手开始活动了,一支胳膊搂着小香,一只胳膊搂过了秋虹,左边亲吻一下,右边亲吻一下,而且越搂越紧,越搂越紧……

春心荡漾的少女,在钢筋铁骨臂膀的紧箍中,四只硕大的嫩,紧紧的挤压在丁天仁的左右肌上,这时,小香的心中像有一只无名的小虫在缓缓的蠕动,爬行带刺的小爪,像针尖一样刺弄着她那每一感的神经、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啊啊……哼哼……嗯……嗯……」

这边的秋虹,被铁钳般地紧箍,青春少女的血,就好像滚开的水一样,在汹涌,在澎湃,在沸腾,她的双腿之中热辣辣的,正在一浪高于一浪地鼓动,小唇一缩一张贪婪地等待着什么,一股热流从子口溢出,沿着鲜红的嫩,冲击了大小唇,会拢在清彻、透明的浴水之中。女荷尔蒙在急剧澎湃,同时,发出了娇滴滴的浪语:「啊啊,小里好痒,哼哼,嗯……」她那颤抖的小手,一把攥住丁天仁壮、硕长、通红的大宝贝,一挤一压地攥弄着……

与此同时,小香的手也伸向了丁天仁的双腿之间,但也触到了秋虹的手,只好向下滑,攥住了宝贝下面的大蛋,轻轻地揉弄着……丁天仁的中燃起了一股慾火,越烧越旺,越烧越冲动,烧得他浑身颤抖,这慾火像一枚飞弹,迳直向下身攻去,弹头将要接近发热的中心,他极力挺直,使小腹最大限度的腆起,让两只小手,尽情地捏、揉、攥……

秋虹、小香同时侧过头来,在丁天仁面颊两侧,似**吃米般,狂吻起来。三人躺在浴池边,紧紧搂抱在一起,猛烈的亲吻着,四只白生生的房,在丁天仁的脯上用力的挤压,磨擦,两少女同时发出了尖细的呻吟,全身燥热难忍,里奇痒难煎,突然一股暖流从小腹向下漫涎,又从小里溢出。

秋虹翻身跨上,用手握住丁天仁的大宝贝,把自己的小馒头般肥,对准头,狠狠往下一坐。

「哎哟,妈哟,真好……好涨,好……」

丁天仁的怒涨大宝贝,像一烧红的铁棍,被坐在秋虹的里,被里的肥紧紧的咬住,而少女的道也被撑得凸涨涨的,一股刺激的快感,迅速流遍了秋虹的全身,又麻,又痒,又酸,又酥,无法形容舒服。

「快!快!…………揉……我的子。」秋虹一声高过一声地浪叫着。

丁天仁不停下咀吮小香的动作,顺手握住了秋虹的一对白生生的丰,猛揉房和捏弄头,臀部同时配合秋虹肥臀的动作,一上一下的挺进。秋虹被顶得媚眼翻白,娇喘连连,花心大开,血沸腾,一阵阵酥痒、颤抖,全部神经兴奋极点,还不停地扭动着肥白的屁股,呻吟着:「哎哟……哎哟……啊……啊……好舒服……你死……死我吧……啊……啊哟……又碰上花心了……对……我要丢了……喔……喔……美死我了。」

说完之后,一股直洩,一双玉臂,一双玉腿,再也不听使唤了,彻底瘫痪下来,娇躯软绵无力地压在丁天仁的身上。小香一看秋虹达到了高氵朝,洩了,急急忙忙把她推下,只见丁天仁的,还是雄赳赳、气昂昂,那头壮赤红,小香把自己的小,顺势一凑,那火热的宝贝,便连入。

「啊……涨……好涨……」

「你……一定……好……好……玩……玩……我」

当丁天仁的大宝贝被入小的时候,小香叫了起来,脸色也有点变白,香汗不禁流下,紧咬牙关,全身发抖。小香只觉得自己的小里,像有一条烧红的铁棍,上下的搅动,涨得她全身舒爽,那种酥,麻、酸、痒的味道,要多痛快,有多痛快,大的头,当在小内一进一出的时候,快速地磨擦着道的嫩,产生多么美妙的快感啊!

「哎哟……我的妈哟……好舒服……好美……好爽。」

她慢慢的扭动腰肢,转动屁股,丁天仁也伸出双手揉捏她的房,鲜红的头,有如葡萄大小,艳丽悦眼,使人爱不释手。江笑天使劲挺起屁股,用力往上一顶,一大的宝贝,又进了一寸多长。

「哎哟!轻一点,都快入子了……你还不解气吗……」小香秀眼一翻,娇喘连连,娇喘吁吁……媚极了,美极了,动人极了,也浪极了。

「啊……啊……唔……太好了……哎哟……」

越干越来劲,越干越疯狂,当头一连几下触到花心时,小香就情不自禁的浪叫起来,俯下上半身,把丁天仁搂抱更紧更紧,全身抽搐得也就更加厉害了。小香的浪叫,激励着丁天仁,他的臀部上下活动量越来越大,他往上顶,她往下压,配合默契,拍节准确,小香的大白屁股拚命的扭动,动作越来越激动,心中越来越活跃,壁随着阵阵收缩,花心吸吮头,头顶撞花心,舒服得丁天仁也大喊大叫起来。

「好……好工夫……舒爽极了……使劲挟……吸……再吸……喔……好……好美,哎哟……我要流了……啊……啊……」

「哎哟,我的好人……我顶不住……了……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喔……好……好美,哎哟……我洩了……啊……噢……」

浪声未完,一洩如注,水把两人的毛浸得湿淋淋的,小香也筋疲力尽地压在丁天仁的身上了。这只不过是丁天仁正餐前的甜点而已,小香和秋虹打起神,服侍丁天仁洗浴乾净,因为她们知道,此刻,秦楚云和叶青青还在等着呢。

※※※※※※※※※※※※※※※※※※※※※※※※※※※※※※※※※※

丁天仁走入秦楚云的房间,发现秦楚云和叶青青早已作好了准备,各只自围着一条浴巾,露出了雪白的粉颈,手臂,和青葱似的美腿。看着丁天仁甫一走进,那条浴巾,很自然的脱落在地上。

哦!天啊!真是上帝的杰作。魔鬼的化身,维纳斯的身材。丁天仁快昏倒了,看得眼睛都直了,真恨不得把眼珠子各分一颗,滚着她们打转。哇!丁天仁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不停的猛吞口水。大宝贝立刻像旗杆似的,竖得好高。两种形式的房,各有味道,弄得丁天仁不知道该向那一个下手。不同的户,由于毛覆盖着,较难看出那一个较好。一阵阵的香,闻得丁天仁慾火更炽,大宝贝不住的向她们点头示意。

猛咽一口水,丁天仁的道:「楚姐姐、青青,你们是要一个一个来,还是要一起上。」

「我想一个一个来比较过瘾。」叶青青提出了她的意见。

丁天仁又问道:「那另一个呢?」

「她当帮手呀!」秦楚云应声道。

「怎么帮法?摇旗呐喊,帮忙叫床呀!」

「死人,死人,一天到晚胡言乱语。」

「哈……哈……哈……」

丁天仁被她们的玉手打着,不禁笑出了声。一阵嬉打,更添加了满室的春光。冷不防的,丁天仁突然的抱住了秦楚云,把她压在床上。丁天仁的嘴唇,像是雨点似的猛打在她的脸上、额头、眼睛、鼻子,和那红润的小嘴,同时的手按上了她那对竹筍式的子。

「嗯……嗯……哦……」

「哼……嗯……嗯……哼……」

浓浊的喘息声,低沈的喉音,丁天仁的眼光,落到了她的小腹以下。不知何时,叶青青那纤纤玉手,也握住了丁天仁的大宝贝,一前一后的揉搓着。她的手好小,好热,又是那么的用力,使大宝贝倍感舒服。丁天仁的嘴慢慢的从粉颈移到了那尖挺的头,那一对草莓红的头,好鲜艳,魔手更是毫不客气的轻捏另一边的头。

「嗯……嗯……姐姐好舒服……嗯……好美……嗯……哦……哦……美死姐姐了……嗯……好弟弟……嗯……好妹妹……你们弄得我好舒服……哦……舒服死了……」秦楚云的声,不停扭动的娇躯,更是催促了丁天仁和叶青青的爱抚。

「哦……嗯……姐姐好爽……嗯……爽死姐姐了……哦……好弟弟……哦……姐姐要……你的……哦……大宝贝……哦……嗯……小……哦……嗯……」

「好弟弟……让大宝贝小……哦……嗯……姐姐要大宝贝入……嗯……哦……」

丁天仁分开了秦楚云的双腿,大宝贝顶着户来回的磨,叶青青立刻仿傚丁天仁的动作,一口含着头,一手揉着头。秦楚云小里的水可真是越流越多,越流越急。大宝贝头来回磨着她的蒂,弄得她慾火更是高涨、沸腾到了极点。

「哦……嗯……好弟弟……哦……好宝贝……不要逗姐姐了……哦……不要逗姐姐……嗯……小痒死了……嗯……哦……快给姐姐……给姐姐……哦……好弟弟……」

「好宝贝……快进来……哦……姐姐受不了……哦……小里面痒死了……痒死了……」

秦楚云的臀部,不时的向上扭动,想要吃掉大宝贝似的,大宝贝慢慢的往下磨时,丁天仁突然一用力。「卜滋」一声,整大宝贝塞进了缝内。

「啊……」

「啊……」

秦楚云因为小突然得到了充实,满意的喊了出来,而丁天仁则是小内温热、舒服才喊的,丁天仁闭上眼睛,享受这美好的片刻。直到那一刹那的美感消失,才又重新开始抽。秦楚云的手,用力的抱着丁天仁的屁股,好像是告诉丁天仁什么。

「大宝贝弟弟……小好爽……你干得小爽死了……哦……太美了……嗯……可美死大姐了……嗯……」

「嗯……嗯……哦……舒服……哦……好舒服……实在是美死了……嗯……大宝贝干得好……哦……哦……太美了……太妙了……嗯……」

大宝贝随着水的润滑,抽的毫不费力,反而有着阵阵的美感,叶青青的嘴和手,依然是那么的配合。秦楚云的右手,经过了叶青青的腋下,扣弄着她的小。这一下,三个人都有事做,没一个是闲的。

「啧啧……啧啧……啧啧……」手指扣弄小的声音。

「滋……滋……滋……」大宝贝抽小的声音。

「呼……呼……哼……」丁天仁的换气声。

「嗯……嗯……嗯……」叶青青浓浓的鼻音。

「啊……嗯……哦……」秦楚云那特有的声。

这些综合而又美妙动人的旋律,更刺激了三人的情慾。

「嗯……美……美死了……嗯……姐姐会舒服死……哦……嗯……小快……哦……升天了……哦……嗯……」

「好骚……哦……你的小真美……哦……好……大宝贝好舒服……哦……好美……哦……好……大宝贝好美……哦……嗯……」

「好亲亲……哦……小太美了……哦……太好了……哦……太爽了……我爱死你们了……哦……」

「哦……哦……嗯……好美呀……哦……你们……弄得姐姐好舒服……哦……哼……舒服死了……」

「小……快……嗯……」

只见秦楚云,媚眼如丝,头发散乱,不停的摇动,她的香臀,更是不停的往上配合丁天仁的干。

「哦……好宝贝……快……用力的……哦……用力……哦……小……快不行了……用力呀……好宝贝……嗯……哦……姐姐快不行了……使劲的干……啊……哦……」

「姐姐不行了……哦……小要出来了……哦……哦……快……快……用力……啊……我……用力……啊……出来了……啊……爽死我了……哦……嗯……」

「大哥,换我,姐姐的小也早已受不了了。」秦楚云一洩身,叶青青便立刻的叫道。

丁天仁抽出了湿淋淋的大宝贝,一把抱住了叶青青吻了上去,她迫不及待的抓住大宝贝要往小里塞。丁天仁要求她来个狗爬式的姿势,雪白的屁股,高高的跷起,中间下面露出了那红嫩、肥美的户。丁天仁还想逗逗她,可是,她的玉手,握住了大宝贝,屁股向后一顶,便塞进了自己的小里。

「哦……大哥……小好舒服……好舒服……哦……你快给小止痒……嗯……哦……妹妹等好久了……嗯……」

「好妹妹……嗯……大宝贝会给你满意……哦……小包得大宝贝好舒服……哦……哼……」

「好哥哥……嗯……小舒服呀……嗯……用力……用力给小……嗯……青青爱你……用力小……用力的干青青……嗯……妹妹……妹妹爱你……对……就是这样……嗯……」

「干得好……嗯……你干得小太好了……亲哥哥……妹子好爽嗯……你再使劲的……死小浪……嗯…………」

叶青青可真是浪极了,不仅把屁股用力的往后顶,同时伸出手勾住丁天仁的屁股,要丁天仁好好的。

「拍……拍……拍……」

「滋……滋……滋……」

这些入的美好声音,把三人带进了疯狂的状态,大宝贝没有因为刚才和秦楚云的抽,消失力道,反而更加的神勇,抽的威力丝毫不减。

「嗯……好哥哥……你干得太好了……哦……小太舒服了……哦……嗯……你太会干了……嗯……」

「好浪的小……哦……大宝贝被夹得好舒服……好美……哦……小好紧……紧得我好美……哦……」

美死过去的秦楚云,一见丁天仁和叶青青正在干,她也来助阵,她的手伸到叶青青的房,不停的扣抓。这么一来,叶青青的声更疯狂、更大声了。丁天仁的手环抱着叶青青那细细的腰,好让大宝贝做个短距离的冲锋。

「大宝贝哥哥……哼……哦……妹妹美了……哦……太舒服了……你入得小太痛快了……哦……姐……你用力一点……用力……用力的乾妹妹……用力的揉……嗯……这滋味实在是美透了……嗯……」

「哦……快……嗯……小要升天了……哦……快……啊……青青要忍不住了……啊……不行了……哥……姐……小不行了……啊……啊……我……啊……啊……」

大宝贝被小内子壁的急速收缩,磨得一阵又一阵的快感,再加上的刺激。丁天仁不自禁的又加快了速度,抽呀、呀,终于在一阵飘然的快意之下,后脑一片麻痺。一波又一波的阳,如狂涛般的入了心上。

「啊……啊……美死青青了……热死青青了……哦……」

「哦……呼……呼……好舒服……好爽……」

丁天仁有如从高山上,跌落了那无底的万丈深渊,是那么的茫然,那么的飘渺,丁天仁静静的伏在叶青青的背上,喘息着,大宝贝仍在小里享受着那高热后的余温。

片刻之后,丁天仁问道:「楚姐姐、青青,你们舒服吗?」

「弟弟,姐姐又想要了。」秦楚云羞怯的说。

丁天仁轻轻的问叶青青:「你现在还要不要?」

「大哥,妹子休息一下好了。」

「那么我和楚姐姐来好了,你等一下再来帮忙。」

只见秦楚云,拿了条浴巾,把大宝贝上的水,擦拭了乾净。她那婴儿般的小手,做成了管状,一上一下的套弄了起来。

「哦……哦……姐……你套得大宝贝真爽……哦……哦……好爽……姐……大宝贝又硬了……哦……好舒服……」

秦楚云把头抬了起来,用那饥渴,期待的媚眼,嗲着声说:「好弟弟,姐姐要你的大宝贝。」

丁天仁一个大起身,搂住了她的香肩,猛不停的吻她的香唇,慢慢的,轻轻柔柔的,让秦楚云侧躺着。丁天仁的双手从腋下穿过,直抓着她的子,抬起她的右脚,放置在丁天仁的右腿上,大宝贝驾轻就熟的入了小内。一下一次的刺,频频的往上顶。

「好姐姐……哦……你的小夹的大宝贝好美……哦……哦……小真舒服……大宝贝会美死……」

「嗯……嗯……好弟弟……你干得姐姐美死了……哦……小好……哼……你的手用力一点……嗯……好……」

「大宝贝弟弟……哦……嗯……小好痛快……嗯……姐姐舒服死了……爽死了……哦……用力……哦……好……」

「好情人……用力的……小美上了……哦……子好舒服嗯……美上天了……」

秦楚云一会儿勾住丁天仁的屁股,一会儿抓住丁天仁的手用力的按自已的房,一声又一声的叫,叫得真是疯狂,真是荡。而另外一个人呢?

「嗯……好弟弟……哦……快用力……嗯……用力……小被你干得乐死了……嗯……嗯……」

「姐……你好浪的……弟弟会用力的干死你……嗯……哦……」

「好弟弟……嗯……姐姐快舒服死了……哦……嗯……你快……用力……小快不行了……」

「亲……嗯……用力……快……哦……姐姐……哦……不行了……哦……小美坏了……啊……啊……出来了……弟……弟……呀……出来了……啊……姐姐好痛快……好痛快……」

「好姐姐……你舒服了吗……弟弟的大宝贝要去干青青的小……哦……哦……」

「姐姐舒服……嗯……舒服死了……哦……你去青妹吧……嗯……」

丁天仁抽出了大宝贝,对青青说:「青青,来,我们来玩一种从来没玩过的姿势。」

「哥,什么样的姿势?」

「我们用站立的姿势试试看,因为我也没用过。」

「哥,站着没办法进去。」

「来试试看就知道,你背靠着墙壁,抬起一只脚,双手抱着哥。」

「哎……呀……」

大宝贝感觉好美,可能是由于站立的关系,叶青青的小特别的紧,把大宝贝包得爽死了。由于还不太习惯这种姿势的抽,所以干起来有些缓慢,又有一点用不上力的感觉。慢慢的,两人进入了状况,入的时候顺畅多了。大宝贝每进出一次,总会带点水出来……不一会已把大腿内侧给弄湿了。渐渐的,大宝贝越越顺,力量也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耳边所听的是叶青青那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和叫声,鼻子所闻到的是阵阵的香,害得丁天仁更加狂乱和凶狠。

「嗯……嗯……哥……这种姿势小好美……好……哦……爽呀……爽死小了……哦……」

「哥……青青爱你……哦……青青真的好舒服……嗯……嗯……小快活死了……」

「好妹妹哦……好浪……哦……哦……大宝贝也好舒服……哦……小浪会爽死大宝贝……哦……」

「大宝贝哥哥……哦……小痛快死了……痛快……小好爽……太好了……入得青青好美……」

「好爽……哦……小好爽……你真的好会干……青青服了你……哦……青青快乐死了……哦……」

叶青青的手,抱住丁天仁的背,是越来越用力,她前那对房,更是用力的磨擦丁天仁的前,屁股也会往前顶迎着大宝贝。大宝贝的进入使得她全身乱抖,不停的扭动。大宝贝的入,使得她飘飘欲仙,娇喘嘘嘘。

「嗯……嗯……小被你干得爽死了……哦……嗯……哥……小美上天了……嗯……青青好舒服……好痛快呀……哥……再快一点……」

「哥……快呀……用力干小……哦……小……快要……嗯……不行了……哥……用力……用力……快……妹子要升天了……哦……青青要美死了……哦……」

「啊……哥……啊……我……不行了……你快……啊……啊……小升天了……妹妹又……哦……丢了……哦……哦……哦……真是太过瘾了……嗯……」

「青青……我的好妹妹……哼……你过瘾……哥哥还没有呢……哥哥还没有洩出来……哦……哥哥要再小……」

「哥哥……妹子真的不行了……妹子站不住了……我们停下来……好不好……妹妹一定让你舒服……好哥哥……」

「好吧,我们再到床上去。」

丁天仁这一回头,只见秦楚云早已昏然入睡,睡得是那么香甜,那么的熟,连他们的声音都没听见。

「哥哥,你看姐姐她是不是很漂亮?」

「楚姐姐是长得很漂亮,可是你也长得很漂亮呀!」

「那我和她比,谁比较好看?」

「在哥哥我的眼里,你们姐妹都一样漂亮,分不出上下。」

「真的,我和她一样漂亮,可是我总觉得比不上姐妹们漂亮。」

「好啦,你要怎么样侍候哥哥,让哥哥舒舒服服的?」丁天仁一边指着大宝贝,一边对着她说。

「小再让你干好了,来吧……」

「哦……好美……好美……嗯……大宝贝舒服死了……」

「好哥哥……你大力一点……哼……啊……哥……青青爱你……哦……啊……」

「好妹妹……哦……大宝贝爽死了……爽呀……好爽好爽……哦……」

「哥……啊……青青感觉好爽……啊……好爽……啊……你干得青青……啊……太爽了……啊……」

「好妹妹……哦……你的小好……哦……哦……哥哥……要……出来了……啊……哦……哦……」

大宝贝快又急速的抽着,突然,一阵舒服的快感,侵袭了全身,有如置身于云端,后脑一片空白,有如雷殛,天在旋,地在转。大宝贝一阵抖动,急速的收缩,关一开。

「噗……噗……噗……」

所有的阳入了叶青青的子内。

「哦……哦……好舒服……舒服死了……」

「呼……呼……呼……」

丁天仁不住的喘着大气,慢慢从她的身上滑了下来。

「哥哥,你舒服了吗?」

「好妹妹,谢谢你,让哥哥这么舒服。」

丁天仁轻轻的搂着叶青青的香肩,吻着她的香唇,双双的倒下,直到睡去。

※※※※※※※※※※※※※※※※※※※※※※※※※※※※※※※

天亮了,丁天仁搂在怀中的秦楚云和叶青青,醒了过来。想起昨晚的激烈战况,秦楚云羞红着脸道:「弟弟啊,咱们九个姐妹再加上朝云、晓烟、飞霞、秋虹、小香,每天两人陪你洗澡,两人陪你过夜。这样你一天要应付四位姐妹,你的身体吃得消么?」

叶青青也担心地道:「是啊,听人家说,这种事情不能太过频繁。」

丁天仁笑道:「你们是杞人忧天,你们放心,你们的夫君可不是一般的人。我可是金刚啊,就算你们姐妹一起上,呵呵,我也不怕啊!你们看……」

「啊!」秦楚云和叶青青顺势望去,只见丁天仁的宝贝是一柱擎天,怒目而视!

「你不是一大早上又想……」秦楚云惊讶地道。

「为什么不呢?」丁天仁不容她说完,已经封住了她的嘴,将她压在了身下。床开始摇晃起来,几乎与此同时,「哼……嗯……」的呢喃声再次响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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