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咱俩结婚吧! - xp1024.com
《爷,咱俩结婚吧!》


ISSUE 01 遭遇冰山男

大学毕业的时候横在眼前两条路——就业和考研。

我选择了就业。

于是两年后,同事升职了,我还是原来的我。

上高中的时候摆在面前两条路——读书和早恋。

我选择了早恋。

于是六年后,男朋友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当我变成久经考验以及久负盛名的loser,终于总结出一个道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成功便不是人。

……

小蓝结束与男友情意绵绵的电话,抬头瞟我一眼,非常痛心疾首的朝我丢了一支笔,“喂,你还要死气沉沉到几时?”

我回她一记明媚而忧伤的微笑,“你问我,我问谁去?”

“至于吗?不就没升上组长呗,那种吃力不讨好,又要奉承上司又要迎合下属卡在中间当夹心的工作,你根本做不来,不如这样没有压力,逍遥自在的不知道多爽。”不以为然的小蓝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白色的瓷杯上印着她和男友甜笑得腻死人的合照,更加映衬出我的形单影只,我别开眼看手上密密麻麻的报表数据。

小蓝毕竟跟我同事两年有余,我那点心思她还是相当了解的,所以她趴过来隔着低矮的玻璃挡板,眼睛瞠得圆滚滚的使劲儿盯着我,感觉脸快被凿出俩窟窿了,我才认真的回视她,“干嘛?”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告诉你治疗失恋最方便快捷有效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

我点头表示赞同,“嗯,你放心,现在每天我早晚各祈祷一次,希望上帝赐我一精壮的男人。”

小蓝眼角抽了抽,恨恨的咬牙,爪子抠着玻璃挡板赌咒似的说:“你丫给我等着!”

等什么?我好奇的看她,只见她飞快的操起手机,叽里呱啦一通,接着一脸严肃的通知我,“余雅雅女士,星期天晚上七点xx餐厅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be there or be square

哦也!

……

星期天,晚七点的xx餐厅。

我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一眼瞅见从一排室内绿色植物丛中冒出的黑黝黝的大脑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蓝没跟我开玩笑,她真的找了个男人给我治疗情伤,至于对方是否符合我的愿望,精不精壮这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我不禁深吸了口气,拂了拂衣服的下摆,尽量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然后得体的歉意的露出八颗牙笑道:“对不起,我迟到了。”

“大脑袋”本来在看菜单,听到声音抬起头……第一印象:不错,小模样挺出挑的,眼睛很亮,嘴唇很薄,下巴方正,那硬度应该可以敲开核桃。

“没关系,我也刚到。”

第二印象:嗓音低沉有力兼具风度,如果他能笑着回答更perfect。人无完人,我不强求。

我悠然坐下,他把菜单推到我这边……第三印象: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健康红润。养尊处优的娃。

我们分别点了两份牛排,这家美式餐厅的规则是要了主食就会一人发一只碗,去沙拉吧自行拿取水果甜点。让你花钱又让你辛苦。怎么地吧!

他见我没动,问道:“不喜欢吃水果?”

我耸肩,其实我是等着他自我介绍,虽然来前小蓝早揭过他的老底,但是相亲嘛,自然得按原则来,可惜我发现他没什么原则,如此……

我起身,拎起碗,生疏有礼道:“失陪。”

晃荡到沙拉吧,扫了一圈台面上琳琅满目的水果、小吃,居然还有泡菜萝卜,我惊奇,如今中西合璧融会贯通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回座片刻轮到他站起来,没交代只言片语转身就走,我咬着勺子瞪他,第四印象:高。由于那身墨黑西装的遮挡,不清楚他是否拥有窄腰翘臀的身材,当然也就更不清楚是否精壮了。

他跟我一样过了把“要饭花子”的瘾后回来,我偷眼看他拿了什么,泡菜萝卜……好吧,我承认我必须开拓眼界,牛排为什么不可以配萝卜?至少下饭!

因为恰逢周末,餐厅生意火爆,很久牛排才上,而且他要的菲力先上,热气腾腾的黑铁板承载着待宰的牛肉块放到桌上,他驾轻就熟的摊开餐巾纸挡在身前,服务生掀开盖子,顿时扑哧扑哧四处喷溅的油汁星星点点沾满了餐巾纸,我暗自庆幸有他提前示范,不然我一定会出糗。

服务生替鲜嫩的牛肉淋上酱汁,衬着旁边两朵翠绿欲滴的西兰花,不但卖相漂亮,香味也极其诱人,惹得我口水泛滥,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他慢腾腾的戳着泡菜萝卜吃,偏偏不舍得动牛排,我纠结的想这是不是该称作“饱汉不知饿汉饥”?

须臾,我点的牛排终于上了,我照本宣科的抖落餐巾纸挡油星子,待服务生礼貌的说完“两位请慢用”,他拿起了刀叉,瞬间我明白过来,原来他在等我……这孩子,心眼儿不坏。

一边小心的切割着牛肉,一边酝酿说辞,总不能全程一句话不说,那显得我多小家子气啊,不大方放不开,琢磨了半响我问了个比较安全的问题,“你经常来吃吗?”

闻言他飘来一个眼神,其中包涵的内容稍微复杂了点,我一时没弄懂,哑了哑再接再厉道:“我觉得你对这里很熟悉。”

他停下分尸的屠刀,“有时候陪客户来吃吃饭。”

“哦,那个……听说你是英伟的同学,高中?大学?”

这次他干脆放下了屠刀,两只手离开餐桌,望着我说:“培训班。”

“什么?”我微楞。

他冷冷的补充:“国际贸易培训班,一个半月的同学。”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小蓝什么都说了,惟独没说此人跟她男友英伟的同学情谊这么短暂,我尴尬的笑笑,“你……你不吃了?”

他定定的坐了几秒,然后重新高举屠刀,一刀划过铁板“吱”!然后我消停了,敢情这厮不喜欢吃饭被人打断……

安安静静的吃光了所有的食物,美妙的饱足感使人慵懒,完全提不起兴致说话,我啜着果汁舒服得想闭上眼睛睡过去,他反而如坐针毡不安分起来,好几回都欲言又止,我是一很上道的人,即使从来没相过亲,起码会看脸色,当下心如明镜——咱俩没戏。

我立刻善解人意的说:“明天开会,我还有资料需要整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他似乎有点错愕,停摆了一秒,马上招手示意结账,这里物价实惠我心安理得的白蹭饭,低头摸着手包,抵过付账这道工序后就跟着他一前一后步出餐厅,走在他身边才了解他果然高,平平超过我大半个脑袋。

“匡……匡……”

“匡恒。”

呃,我当然知道你叫匡恒,不过整个晚上都没机会喊出这个名字,生疏了嘛。

匡恒不理会我便秘的表情,斩钉截铁的说:“我送你回家。”

“嘿嘿,谢谢。”

这人虽然从头到尾酷得像上门讨债的打手,虽然从头到尾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我依旧欣赏他的绅士风范,爷儿们就该这样。

然而过没多久,当他牵来一辆摩托车,我开始反省自己看问题过于片面的毛病……还有我想我傻眼的样子打击了他,因为我踟蹰着爬上后座,一只手不得不抓着他西装外套时,感觉他浑身肌肉紧绷,估计气得不轻,他一定认为我是个势利眼。

他明显冤枉我了。我不是势利眼,只是没见过穿西装打领带骑摩托车,满大街溜达的。

一路上沿袭着用餐那会儿的沉默,摩托车突突的奔驰,带起劲风刮得我露在短裙外的膝盖生疼,我轻轻的揉搓,生怕动静太大让他添堵。

好不容易熬到我家巷子口,我哆嗦着下了车,他一言不发甚至没回头,加了油门呼啦冲了出去,我怔然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想我的魅力去了哪儿?

ISSUE 02 脚踏两条船

“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一大清早刚到公司,小蓝迫不及待连包都没放,直接扑到我面前询问昨晚相亲的情况,我越过她戳电脑开关。

她“啪”的拍我手背,“装什么积极,说正事儿先!”

我甩甩手,“大小姐,正事儿已经报告完毕,请问你还有何指教?”

她盯着我看,咂嘴说:“一个晚上的时间,你才回我‘不怎么样’四个字?”

我望天,“说起来悬乎,概括起来就这么简单。”

小蓝被我无奈的表情迷惑,难以置信的问:“你没看上?”

“是人家没看上我。”我拖椅子坐下,想到昨晚匡恒绝尘而去的样子,我的自信心以及自尊心碎裂一地无法修补。

“不会吧,虽然你长相不算大美女,好赖够格当个小美女,身材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这形容词听着浑身不得劲儿,夸我一下成熟性感有那么难吗?

我双手合什打住她,“兴许人家就好大美女那口。”

“匡恒不像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呀,不行,我马上打电话让英伟去问个清楚!”小蓝很有义气的掏手机。

我赶紧阻止,“拉倒吧,男女那档子事儿说白了图得一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小蓝扭眉头,突然俯下身撑着椅子两边扶手深深的凝视我,被她看得一阵发毛后,她说:“你该不是还惦记着原来那人,没好好端正态度,摆正心态,甩脸子给匡恒,所以搞得人家对你提不起一点积极性。”

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会惹来她如此复杂的联想?我好奇的打量她妆容精致的脸蛋儿,随即服软道:“我认输,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我坚信事实胜于雄辩。”

小蓝伸出手指点上我的眉心,“这话可是你说的哦,等着瞧,我还真不信了,摆不平你俩这小样儿的!”

见她虎虎生风的一边走回座位一边拨手机,我撑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吐气,朋友之间的信任何其珍贵难觅啊。

小蓝电话打了很久,其中等英伟回信儿花的时间比较长,估计那头去联系匡恒了。由于我们的办公桌只隔了面透明的玻璃挡板,她有什么动静我这儿瞅得一清二楚。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坐立难安的时候我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我猜原因无外乎我的女性魅力昨晚受到了严重打击,我非常非常的想弄明白匡恒到底对我哪里不满?

不是我自恋,我的相貌、气质、学识、举止绝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也沦落不到让人一言不发拂袖而去的地步,再者我自认也没什么出格不妥的表现,匡恒就算眼高于顶也不至于那样对待我吧?

第一次相亲便惨遭滑铁卢,铩羽而归,我可以说不服气,相当的不服气!

“余雅雅。”

我的思绪还纠结在匡恒身上,因此当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直接反应是去看小蓝,结果发现她正低头“努力”的做事,我当下一怔,马上收敛心神扬起无懈可击的笑脸,“主任什么事儿?”

我们办公室主任,中年微微发福的大妈,穿着板正的职业套装杵在我旁边,她轻轻扫过我一眼,“上礼拜要你统计的数据报表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我抽出桌面上的蓝色文件夹。

“嗯,那你送到楼上去。”主任抿了抿嘴,吩咐完刚走开两步又回头说,“上班用心点,公司发薪水请你来,不是让你大清早就坐着发呆的。”

“是,我会注意。”

主任的目光再度轻轻扫过我,估计实在挑不出毛病了,终于施恩似的说:“快去吧,别耽误工作。”

“是。”我马上站起来“积极”的快步离开,临到门口我侧头瞟小蓝,她冲我挤了挤眼,啧,这丫头关键时刻就知道明哲保身,堕落。

进了电梯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我不由得翻白眼,每次都这样假借公事让我跑一趟,真不懂那个林立群究竟想怎样?

林立群,本公司的销售部经理。我进公司还是茫然无措的菜鸟,他还没升上经理那会儿,是带我入门的师傅,据说这家公司他老爸开的,他其实是太子爷。

林家富二代不好过,别的同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公子哥们游手好闲,浪荡花丛之际,他林立群却被贬到民间,从最基层做起,凡事一步一个脚印,没日没夜的加班拼业绩,打败一票竞争者才当上个小不丁点大的部门经理,单冲他这点吃苦耐劳的精神头,我对他还是很欣赏的。

只是……他的某些作为让我不舒服。

“小余,过几天我生日,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林立群接过文件不急着看,语气很是轻松温和的提出邀约。

我暗暗的想发笑,又“生日”了,上回是小明生日,上上回是小文生日,上上上回……我都懒得去数,反正那些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同事,他们的生日几乎吃遍,而每回无一例外的酒过三巡后,大家有志一同的把我和他凑成一对,开玩笑也罢,逗趣也罢,明示暗示着我们赶快跨入情侣行列。

曾经几次我偷偷观察他的反应,他均是不动如山,既不确认也不否认,态度暧昧不明,我则因为顾忌他雄厚的背景势力,不敢造次,要知道凭他“太子爷”的身份要什么漂亮、聪明、能干的女人没有?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样的戏码反复上演多次之后,我终于隐约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希望我主动先跟他开口: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吗?

太子爷的面子,重于泰山。

一旦摸准了脉络,本不太逆来顺受的我更加反骨,论自尊心谁比谁少?居然锱铢必较到这种程度,他大男子主义,我还大女子主义呢!

“在想什么,怎么不回话?”林立群望着我的眼里透着丝古怪。

我回神,扬起官方笑容,“我在思考送师傅您什么礼物。”

他闻言明显荡漾了,大方的挥挥手,“大家那么熟了,还送什么礼物,到时候准时到就行了。”

我仍是笑,“对不起呀,那天我不方便去,所以寻思着送你一份像样的礼物,当做赔罪。”

林立群明朗的神色瞬间黯淡,梗了片刻才问说:“怎么不方便了?你那天有什么事儿?”

原谅我的坏心眼,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心里的声音还这样低语着,嘴里已经脱口而出,“我要陪男朋友。”

林立群脸都白了,“你……你们又和好了?”

他是知道我和前男友分手这事儿的,过去我什么都不瞒他,什么都跟他坦承。

我故作羞涩的掩唇咳了咳,“没有,新交了一个。”

林立群不愧是林立群,他很快恢复如常,只稍显严肃了一些些,他盯着我说:“哦,这样啊,那改天约好了,顺便把你新男友叫出来,大家见见面,认识认识。”

这人……有必要特别强调 “新” 那个字儿吗?

我乖巧的点头,“好的呀。”

从林立群那儿回来,小蓝一张大脸贴到玻璃隔板上,我睨她,她奸笑,“四人晚餐,今儿晚上。”

这么快?我心跳蓦然加速,不知不觉小心翼翼的问:“匡恒的意思?”

小蓝别有深意的直瞅我,“这么计较?”

能不计较吗?关乎女性尊严问题!

诶?貌似我跟林立群是同类人……要脸要面,高于一切。幸或不幸?

中饭时,我旁敲侧击打听下,小蓝告诉我英伟也没问出什么来,匡恒口风严实无一表示,但英伟约一起晚餐,他又二话不说答应了。

什么毛病?什么情况?我糊涂了。

下午下班,小蓝亲亲热热的挽着我走出公司大楼,可一见到站在路边等待的英伟,她立马有异性没人性的推开我,一步三蹦过去两只手拽着英伟的手左右摇晃,撅着红唇撒娇道:“你等很久了吗?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

英伟,人不如其名,属于典型的南方人种,斯文清秀得跟英气伟岸一点不挨边,不过笑起来很阳光,宛如一个亲切的邻家大男孩。

他宠溺的摸摸小蓝的发鬓,“上班累不累,肚子饿不饿,辛苦了吧?”

我在后面抖了下,忍不住出言调侃:“你们别腻歪,恶心人了行不?她辛苦什么呀?中午吞了整碗排骨饭,撑得一下午趴在桌上打盹,文件都我帮她打的。”

小蓝回头瞪我,我咯咯笑,摆手说:“得,你们继续恩爱,我先上车。”

越过他们我拉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嘴里还嘟囔着,“真是受不了这黏糊劲儿,八小时又不是八百年没见……”然后我华丽丽的顿住了,因为我发现后座上已有人,而那人就是匡恒。

匡恒面无表情的坐得四平八稳,视线呈水平线盯着前方,手分别搁在膝盖上,气息阴沉导致车内温度逼近冰点,我觉得自己仿佛闯入了凝固中的异度空间……

我怔忪呆滞了半晌,打脚底泛起的凉气一寸寸向上冻结全身血管,试了几次仍无法把问好声发出,匡恒似乎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缓缓的转头,缓缓的开口,“你好。”

这厮的反射弧真长,预计晚年有罹患帕金森综合症之虞,我讪讪的点头,“……你好。”

这时外面那对鹣鲽情深的爱侣手拉手上了车,英伟体贴的帮小蓝系安全带,小蓝顺势吻吻他的侧脸,英伟立刻耳根燥热,提醒道:“那个……匡恒在……”

小蓝震惊的甩头回望,当看到我濒临抽搐边缘又几乎石化的五官,怜悯之情溢于言表,接着瞥匡恒,“嗨,恒哥。”

“嗨。”匡恒哼了声。

我垂下眼皮,开始对今晚的聚餐不报任何期待。

车子开出不远,停下等红灯,霍地车尾超过一辆车,打着转弯灯要右转,小蓝说:“哇塞,林立群换新车了呀,销售部是不是很好赚?”

林立群是太子爷这事儿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我是其中之一。在公司这个大集体里,我分混于两个独立的团体,一是“□□”,二是小蓝这边的“姐妹会”,身为“脚踏两条船”的人,我很清楚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事关生存。

我懒洋洋的看着林立群开着他簇新的爱车,拉风且骚包的招摇过市,心里顿时形成落差,面子究竟值几许?何苦将就“肉包铁”的摩托,放弃“铁包肉”的bmw?

调回的目光意外撞上一道冷冽探究的目光,深潭似的见不着底的黑眸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可却刮着微微带刺的阴风,我当即被这股小风儿刮得小心肝没来由的狠狠一颤。

ISSUE 03 四人的晚餐

我们都是务实的好孩子,花哨浪漫的昨晚相亲已经使过了,今天的四人晚餐便选择了一家颇负盛名的火锅店,团团围坐一起不但其乐融融,而且能折射出大家都是“自己人”的亲昵感。

可惜这种亲昵感在脸色始终阴晴莫测的匡恒面前显得极其薄弱。我猜他服务的那家外企做钢铁生意的,长久耳濡目染下整个人从里到外发散着钢铁般坚不可摧的气质;挂着钢铁般无坚不摧的表情,看久了我都替他受累。

小蓝大概明白以及了解我为什么坚称“咱俩没戏”了。她频频对我干笑,手臂不时捅一下英伟,英伟跟着干笑,然后左看匡恒一眼,右看我一眼,捏着菜单半天不说话,等在一边的服务员转着眼球不解我们这桌诡异的氛围。

匡恒沉如泰山,径自端起茶杯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不会不清楚其他三人因为他的态度而尴尬,但他似乎挺享受。

我向他学习努力当自己是路人甲,眼睛越过对面的小两口飘到窗外欣赏街景,装傻谁不会?

英伟没辙了,开口问:“羊肉锅怎么样?”

小蓝附和道:“羊肉锅好呀,现在春寒料峭的,吃这个温补。”

突然脚被踢了一下,我回神瞥小蓝,她扯唇丢了个眼色,我点头,“可以,我没意见。”

然后咱仨外加服务员齐齐盯住匡恒,该反射弧超长男这会儿总算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注视,他放下茶杯耸耸肩,“ok,羊肉锅。”

我们松口气,服务员笑了,“那请问你们还要点些小菜么?”

小蓝急于打破僵局,她欢乐的报了几个菜名,拉着英伟兴高采烈的问:“要不再上几瓶啤酒?”

英伟马上对服务员说:“四瓶啤酒。”

“你开车的,”匡恒冷不防出声,很淡却掷地有声,“喝可乐吧。”

他一句话浇熄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小火苗,小蓝不禁眼角抽搐,我则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轻描淡写的说:“碳酸饮料好像对人身体不利,特别是男人……”

他应声斜来一眼,我挑眉,心说反正没戏了,跟你犯不着拿腔拿调扮淑女,在意你的看法。故意笑意晏晏的支着脑袋瓜看着服务员说:“两瓶椰奶给女士,两瓶葡萄汁给男士,谢谢。”

小蓝估摸出了我的意图,她甚是惋惜的叹气,提不起劲儿搭理我,低头用手指摆弄桌上的碗筷,倒是英伟尚在状态外,待服务员走开,他自以为活跃气氛的笑着问我:“为什么你们喝椰奶,给我们喝葡萄汁?”

我说:“椰奶有美容兼扩胸作用,至于你们嘛……省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话音一落脚又挨踹了一下,由于动作幅度比较大,我和踹人的小蓝都不自然的抖动,带着桌面也一颤,我不动声色,小蓝脸红了红,佯咳了两声,英伟以喝茶来粉饰太平,匡恒依然盯着我,审视的目光从脸上慢慢的往下滑,接着停驻在我的胸前,仿佛在衡量什么。

我撑在下巴上的手,一根根手指收紧,难不成这厮道貌岸然的表象下包藏着一颗色狼的祸心?

……

我这个人在没定主意前特别精神错乱,心里七上八下想法贼多,易受外界影响,但凡捋清思路,定好大方向,便放宽心面对或接受现实,该咋样咋样。如果说头先还对匡恒存有一丝丝幻想,那么现在我已经幻灭,这座冰山里哪怕埋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矿,也留给不怕冷死冻死的勇敢者去挖吧。我,敬谢不敏。

火锅一上桌,我甩开膀子涮羊肉,什么拘谨啊矜持啊统统丢到脑后,你不是看不起我吗?正好多给你几条看不起我的理由,顺便友情提示:粮食珍贵,浪费可耻。

小蓝给我整得没脾气,光喝椰奶不下筷子,搞得关切她饮食的英伟手忙脚乱,一会儿给她夹着个,一会儿给她夹那个,像哄厌食的幼儿不停低声劝进,最后她烦了,直接打开他手,“我不吃!”

英伟举着筷子一时进退两难,他蓦然看着我,似在求助,我睨着他筷尖的食物犹豫,小蓝一把推到他碗里,“别瞅了,雅雅不吃内脏。”

英伟委屈的嘟囔:“我也不吃……”

在座的就小蓝喜欢吃些鲁肚片或爆炒肚丝之类的小菜,平时她来负责消灭,今天受心情影响,使起了小性子,专门拿英伟来撒火。

意料之外的匡恒递来碗盘,说:“给我,我吃。”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狠狠一怔,随即有志一同立起眼瞪他,他仍波澜不兴只又重复一遍,“给我吧。”

英伟呐呐的把肚片夹进他碗里,作为“回礼”他把搁跟前的拍黄瓜递给英伟,见我还瞪着他,他涮了一筷子羊肉给我,“爱吃多吃点。”

这厮不是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的嘛,更遑论主动给人夹菜了,碗里升起的袅袅白雾模糊了我的视野,搞得眼前的画面迷蒙起来。

而匡恒这天外飞来的一笔恰如给绝望中的小蓝打了一剂强心针,她立马蹦起来,端着碗嘟着嘴娇憨的问说:“恒哥,我呢?”

匡恒气定神闲的拿筷子指了指英伟,“让他伺候你,公主殿下。”

呵~没想到这个“钢铁人”还会打趣?我眨了眨眼皮,诧异不已。

估计我的傻样儿太招眼,他看向我问道:“辣子不够了?”

我瞄瞄被我弄得一片狼籍的酱料碟,愣愣的摇头,“够。”

他“噢”了声便不再说话,专心低头吃饭,我不死心的等了片刻,结果毫无反应……刚刚那一出到底是死灰复燃的前兆,还是燃尽最后一点热情腾起的一抹烟?

……

饭罢,男人们一个去结账,一个去取车,小蓝拽着我神秘兮兮的说:“雅,我觉着有戏。”

我瞟站在不远处等待付账的那枚高大清隽的身影,简陋的灯光切割出他直挺锋利的肩线,哎,连个背影都如此坚毅不屈,直觉咱俩不是一路货色,不由得淡淡道:“怎么觉出来的?”

小蓝说:“你别看他冷冷酷酷的特难相处,我们家小伟说了,他一向就这样,不怎么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其实他是一外冷内热的人,刚才他不给你夹菜嘛,说明他想跟你继续发展下去。”

不提这个就算了,提起来我更丧气,“人家施舍咱呢。”

“喂,你干嘛那么没自信呀?”

匡恒这诡谲叵测的个性是生来考验普通人自信的,我自认自己属于普通人行列,昨天和今天,别说自信,自尊全叫他耗干净了。

小蓝见我不语,甩开我走到匡恒身边,巧笑倩兮的问他:“恒哥,你平常聊qq还是msn?”

匡恒飞快看了看我,然后黑眸低垂,“msn。”

小蓝伸手,“手机借我。”

匡恒问也没问原因,爽快的掏了手机,小蓝抓过来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就还他,“呶,这是雅雅msn账号,记得晚上回家加她。”

我窘迫的别开头,这丫头简直霸王硬上弓,哪有人这样的?匡恒一定误认为是我想勾搭他……

匡恒许是又朝我投射过来几眼,我不够胆去确认,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刺痒,暗自挠着小心肝希望快点熬过这难堪的几分钟。

匡恒一直不置可否,待我们出了火锅店,他表示要赶去其他地方处理一些落下的公事要先走,人家果然是从百忙之中抽空来应酬我的。

软绵绵的再遭一次打击,不过打击着打击着我竟也习惯了,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没心没肺的娇笑着与他挥手道别:“一路好走。”

我这厢不着五六的,他还很当回事儿似的认真回答:“谢谢。”

小蓝眯着眼冲我贼笑,我选择无视,匡恒准备迈步走,小蓝突然补一句:“恒哥,晚上记得加雅雅哈~”

匡恒脚下不着痕迹的颠了颠,没回头,只道了声:“再见。”

我在心里哀号,这黑锅背定了!

怨念的上车刚一坐好,小蓝便嘻嘻哈哈的回头跟我说:“姐已经帮你把路铺好了,你自己可得积极点,把握机会一举攻下!”

她说着还握拳挥了挥,给我加油鼓劲儿的气势十足,我懒散的瞅着她让兴奋点亮的粉脸,浑身无力。

回了家,洗了澡,我一边擦着湿头发一边有意无意的扫着床上的本本,纠结于到底该不该登陆msn,看看匡恒是否加了我,后来一想这钟点他应该在忙,要是我先登录了,他上来看到,岂不明摆着本姑娘在等他骚扰,更坐实了意欲勾搭他的罪名。

整个晚上我就在这种登亦或不登的矛盾心情中渡过……

第二天一大早,在办公室外遇到了小蓝,她撒欢的奔到我跟前,没等她张嘴,我说:“没加。”

“什么?”她错愕的瞪大眼睛。

“如果你昨天一晚都在为匡恒有没有加我这事儿而有所期待的话,很遗憾,答案是no。”

凌晨一点的时候,抵不住好奇和那么一点点绮念,我隐身登陆查看,msn犹如一汪死水没有任何动静,铁一般的事实告诉我:你丫傻得彻底!

小蓝花了半秒钟的时间来消化我话里传达的讯息,接着用她娇嗲的声音爆了个粗口,我扬扬下巴转身走进办公室,不知道为什么,把从匡恒那儿受的憋屈转嫁到她身上,看她这么火大,我那千疮百孔的幼小心灵终于好受了些。

“怎么会这样呢?他答应了我的!”恢复理智的小蓝追在我身后,小声嘀咕。

我想了想回头问她,“小蓝,你说那个匡恒,长得人模人样又是响当当的外企白领,父母双全,有房有车有存款,也算社会精英了,他条件这么优越却待字闺中,无人问津到需要相亲认识女人,是不是哪方面偏于变态所致?身体?精神?”

小蓝似乎被噎到,顿了一会儿才嗤道:“有可能。”

我满意的勾唇浅笑,正拉着凳子,手机嘀嘀进了条短信,我打开看,发信者——匡恒。

ISSUE 04 勾搭口口男

匡恒的短信很简单——“msn为工作之用,私聊加qq……”一串号码后还有俩字儿,“等你。”

等你?

他说等我?!

指尖划着手机屏幕,不禁细细的喘了喘,寻思这人究竟想玩什么?胡萝卜加大棒的游戏吗?难道我在他心目中就是只蠢驴,兴致所致逗弄一下,不高兴一脚飞踹,然后还无怨无悔的陪伴。

我冷冷的笑,随即开电脑、放包、泡咖啡,跟同事们寒暄几句,又在办公室晃了一圈,回到座位后,一直捏在手心的手机微微发烫,我松开来又看了一遍短信,肚子里隐隐揣了团火,烧得我难受。

上班时间,大家伏案工作,周围响起规律的敲打键盘的声音,电话铃起起落落,主任照例出来巡视,指导我们工作,嗡嗡的谈话声一起交织进来,办公室的气氛一如往常忙碌又有条不紊。

登录msn,看着不断闪烁的头像均是联系工作的人,接连处理了一两件公务,我恍然觉悟匡恒似乎也没说错什么,我们都是使用msn办公事的,上线的话基本代表在忙,如果聊私事确实不方便。

按着太阳穴啜了口咖啡,那一股子邪火逐渐消失殆尽,心平气和之下,发现匡恒公私分明的做法无可非议,就事论事真诚实在,反观我,带着情绪进来,计较一些不必要的细节。

蓦然忆起前男友说过我,凡事不问就里,先不先胡乱猜忌一番,小心眼钻牛角尖尽往坏处想,不但弄得别人无所适从,自己还气个半死。

当初我们感情浓时,他觉得我小女人性子,闹闹脾气,拌拌嘴,撒娇卖乖腻着他缠着他,总是对我没辙,惟有一宠再宠,包容宽容得甘之如饴,曾几何时爱恨淡去,这些让他又爱又恨的缺点变成直接将我们推向分手的利器,一刀斩断毫不容情。

叹了口气,自省这次我是否又故态萌发,苛刻的对待了匡恒,误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或许我该趁此机会修正一下性格里别扭阴暗的部分,学着做人豁达一点,乐观一点。

于是犹豫再三我点开了qq,按短信上的号码添加好友,然后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的网名对照号码确认,无误后我忍不住笑了。

口吕品。

这家伙还真冷幽默,都是框框呢,正好契合他的名字,框框恒久远。

申请顺利通过,不过他的头像是灰的,估计暂时不在线,然后瞅他的个性签名——“人生在于一张口”。

“喂,你一个人坐着傻笑什么呢?”玻璃挡板那边的小蓝歪着脑袋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就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小蓝翻白眼,“啧,神神叨叨的,懒得理你。”

心情瞬间好转,仿佛窥探到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藏着一抹小荡漾低头工作,如果我伸手去摸嘴角,想必一定是弯着的。

……

午餐跟小蓝出去解决,等电梯的时候看见墙上的广告宣传画,最底下印着的一行字提醒了我,害我拍了拍额头,“小蓝,我要买点东西,陪我跑趟商场。”

小蓝问:“要买什么呀?”

“我师傅的生日礼物。”幸亏刚才看到了他的名字,不然我忘得一干二净,“都不知道该买什么送他,你替我出出主意。”

“哟,林大经理过生日啦,你这个徒弟还挺上心。”小蓝撇了撇嘴。

我叹气,“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他一向对我不错,尽孝心呗。”

“哈哈~孝心……雅,你真幽默。”

林立群不比我们大几岁,而且在小蓝看来,他也就是一个部门的小领导,给他尽孝心?这不闲扯淡嘛。

我揶揄道:“不是幽默,而是咱伦理观念比较强。”

“滚!”

公司旁边紧挨着商业中心,商铺林立,购物其实很方便,不过对于心中没谱的我来说,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仍旧一筹莫展,太子爷本身什么东西都不缺,买太次的拿不出手,稀罕玩意儿我又买不起,伤脑筋。

“打火机。”小蓝指着货柜里银闪闪一片的各式打火机。

我一想林立群常攥在手里的火机,那可是全球限量的精品,摇头,“他有了。”

“钱包?”

林立群所有的皮具用品是固定厂牌的,每一季都有新品宅配到府,摇头。

“钥匙扣?”

拜托,人家开bmw住百万豪宅,送一个几十块的钥匙扣……摇头。

“男士美容套装!”

我垮下肩膀,“你怎么比我还不靠谱呢?”

小蓝跺脚,“这不行,那不行,到底你要买什么?”

挠头,“不知道。”

小蓝拽着我上男服部,“送件衬衣吧。”

我抖了抖,送衣服岂不更露怯,我定住脚,“不如买条领带怎么样?”

小蓝咬牙切齿,“送领带代表什么意思你懂不懂?”

“什么意思?”

“绑住对方不让他跑咯,情人才送的,你送师傅像话吗?”

我脑子一嗡,估计送领带,林立群倒真欢喜了,我说:“那就送领带夹吧。”

小蓝瞪我半晌,疑惑道:“你跟林立群的关系……怎么感觉起来那么纠结暧昧呢?”

“胡说什么你,哪里纠结暧昧了?!”我暗暗的吃了一惊,有这么明显?

小蓝分析,“你看你哈~不就买个生日礼物送师傅而已,随便什么东西不行?结果整个商场快逛遍了,也挑不出一样来,能不让我怀疑你的居心吗?”

我的居心?我有什么居心,林立群的真实身份和他对我隐晦的情意统统不可言说,这种人的礼物的确难买嘛!

我一脸无辜的盯着小蓝,“我只是想送份特别的礼物,不花冤枉钱。”

小蓝眯缝眼,“雅,容我说句丑话,你是不是对林立群……有嘛想法?”

“你这是丑话?疯话还差不多。”我马上义正词严的否定。

小蓝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怕你心里装着一个不知道,又跑去招惹另一个,恒哥那人虽然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儿,但他好歹是我和英伟的朋友,别弄得撮合你们的我难做人,陷我于不义。”

“小蓝,你疑神疑鬼的把我当什么人了?”听她说着我来了气,“要我对林立群有一星半点的念想,前一段时间我会因为失恋那么痛苦吗?”

小蓝怔怔的瞅着我,过了一会儿,她尴尬的咳了咳,“对不起啦,我……我想太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看她过来拉我的手,我说:“小蓝,我明白你当我是姐妹才有一说一,不藏着掖着,我也给你交个底,虽然现在我对感情的事儿还很被动,但绝对分得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小蓝点点头,揽着我拍了拍,“姐知道,姐都清楚,姐一定帮你。”

“帮我什么?”我淡出个笑。

“帮你一举拿下匡恒那座冰山呗!”小蓝昂首挺胸,扯着我一手指天,唱道:“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我:“……”

……

最终选了一对方形的银质袖扣送林立群,款式简单别致,低调不张扬,配他刚刚好,当然要配上太子爷,再简单低调不张扬也所费不菲,导致午饭餐标直接降低三十个百分点,卤肉饭成了清汤挂面,小蓝不敢苟同的摇头叹气。

回到办公室,一把把礼物揣进包里,抬头便见电脑下方有个小小的头像不停闪烁,鼠标挪过去,居然是“口吕品”,匡恒?

一中午的奔波劳碌,从小蓝那儿受来的委屈一股脑的退散了,我欣喜的点开,对话框里显示着留言:晚上下班一起吃kfc。

约我?这厮也太抠门儿了,就请我吃kfc?我磨爪子,呲牙。

见他还在线,赶紧打字:kfc?

“口吕品”同志很快回复:哪家?

什么哪家?没诚意!我嘟嘴,中午吃得寡淡,正需要补充营养,几块炸**怎够打发我?

我问:你说呢?

口吕品:将就你。

好嘛,皮球踢回来了。我转了转眼球,写道:你来接我下班。

口吕品:好,那我工作了,晚点见。

头像飞快的灰了,貌似他就为了等我说这几句,果然是个实诚的孩子,跟早上发短信说得一样。女性的虚荣心顿时涨满,我独自喜滋滋的笑,关q时猛然发现我的个性签名是:我想吃kfc!

我咋就这么寸呢?前些日子莫名的迷恋高热量的垃圾食物,然后忘了换签名,早知道匡恒会注意到这个,写说想吃法国大餐多好啊。悔不当初。

临下班我急急忙忙冲进卫生间,拎着化妆包补妆,睫毛膏刷了两刷,眼尾余光瞥见一个同事盯着我窃笑,我吞了吞口水问:“怎么啦?”

她说:“交男朋友了哟。”

脸蛋噌噌发热,“哎,哪儿呀。”

她挤眉弄眼,“女为悦己者容,姐懂得。”

目送同事离开,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女为悦己者容?匡恒是我的“悦己者”吗?谁知道,姑且试一试好了,我欢快的接着把眼睫刷得弯翘,满意的走出去。

小蓝是条人精,匡恒来接我下班的事儿瞒不住她,干脆坦白从宽,“待会儿匡恒带我去吃饭。”

小蓝收东西的手一停,瞠目结舌的抬头,“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哦买噶滴,你们俩啥时候勾搭成奸的?!”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勾搭成奸!”

小蓝趴过来问我:“早上你还抱怨人家是变态,转眼你们突飞猛进要约会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告诉姐。”

我言简意赅,“也没什么,闹了误会,现在解释清楚了,就这样。”

小蓝调侃我,“噢~误会呀,嗯嗯,一段美妙的恋情几乎都以误会开始,看不出来你们还是欢喜冤家呢。”

我顺着她的话接道:“我可以只要欢喜,不要冤家咩?”

小蓝咯咯笑,手指点着我说:“小样儿得瑟吧你就,到时候别忘了谢谢我这个大媒人哈~”

“八字儿还没一撇,将来的事儿谁算得准,你着什么急。”我失笑。

“你说这话我不爱听,没那一撇就赶紧去画,像匡恒那样的优质男人,一把抓住了死也别撒手!”

我无奈望天,到目前为止我还真没瞅出来匡恒哪里优质?阴沉冰冷且反复无常,我没有一点底气认为自己足够吸引他,搞得定他。然而顺遂与不顺遂的感情都经历过了,不如看开点,一切随缘跟着感觉走一步是一步。

匡恒如约等在公司门外的马路边,卡其色的风衣里简单的白衬衣搭配黑色长裤,由于个儿高,有那么点玉树临风的味道,短短的黑发柔顺的贴着额际,白净的脸平静如水,态度闲适安逸,惟有那双特别明亮的眼睛,远远的便绽放光芒,叫人难以忽略。

“嗨。”我腼腆的打了个招呼。

他镇定的颔首,视线越过我看向小蓝,“英伟塞在路上,晚点到。”

小蓝憋着笑,“别在意我,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走吧走吧。”

气氛很微妙,我一动不动的侧身站着活像脚底生了根,也不敢去看他,小心的呼吸,匡恒定了两秒挨到我旁边和我站成一排,然后才说:“那,我们先走了。”

小蓝看戏似的瞪着我们俩,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哎哟,大姑娘大小伙儿的害什么臊,你们太逗了。”

被取笑得无地自容,我愈发羞赧,我也想大大方方的面对他,可惜这会儿硬是提不起勇气,鼻尖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清洌气息,凉凉的直透心底,舌头冻住了一般说不出半个字。

偏偏此时,手背忽的一热,我针扎似的一颤,条件反射的要甩开,意外的没成功,反而让一股力道捂紧了手心,慌乱中定睛一看,匡恒竟握住了我的手,再往上看他的表情,完全波澜不兴,彷如再平常不过。

他一边拉着我,一边朝小蓝挥手道别,“拜拜。”

小蓝故意歪嘴挑眉盯着我们相握的双手,笑得极其癫狂,我羞恼得咬紧牙关,任他拽牲口一样拽走,小蓝在后面嚷嚷:“恒哥,雅雅交给你了,好好待人家,千万不要欺负人家呀!”

喂!

ISSUE 05 英雄救美人

“牵手”在过完马路,甚至还没离开小蓝视力范围就骤然over。这之前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之后我云里雾里,牵起我的手的他仿佛是助人为乐的好好先生,领行动不方便的人过个马路,如此而已。

他洒脱。

我纠结。

他牵我手的行为居然这般不经意,轻易轻松的说牵就牵,说放就放。我的窘迫、局促、难为情似乎全白费了,短暂的过程中根本来不及感受和体会他的手掌是否跟言情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温暖、干燥、厚实……这哪里是两人心头小鹿乱撞,激动澎湃值得纪念的“初牵”啊!

匡恒走出几步见我没跟上来,不解的回头说:“不饿了嘛,走呀。”

我恹恹“哦”了声,颠着小碎步慢慢的挪,轻搓着他刚握过的手往兜里揣,心情说不出的低落,自己还是不够淡定啊淡定。

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闪了闪,忽而淡道:“与其傻站着让人耻笑,不如表演些她愿意看想看的,反正没有什么损失。”

他向我解释放手的原因么?我望着他,心说怎么可能没有损失!?我我我……我以为那个什么什么了!

匡恒勾起嘴角,“那要不然,我们再牵一次。”

这人的脑筋构造真迥异,把牵手这事儿当成什么了?我忙摇头,“没有观众了,不必麻烦。”

他盯着我不说话,于是我又囧了一把,急急低头往前冲,“吃饭了,饿。”

一来二去的搅合一阵我们还真去了kfc,原来我计划拐他换地儿吃点有营养情调的东西,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非假日的快餐店里依然人潮汹涌,究其原因无外乎这里地处市中心,流动人口众多,除了普通上班族、学生还有一些带孩子出来觅食的年轻父母。不负责任的父母!

排进长龙的我被匡恒抵在身前,背部敏感的扫着他略微坚硬的胸膛,耳畔不时吹拂过一缕缕浅淡薄凉的气息,不怎么厚道的撩擦着颊边毛茸茸的发丝,痒痒的却不敢去抓……

前面有人离开,走过他时蹭了蹭,他便贴上了我的腰,体温立刻很不争气的攀升,我心惊肉跳的躲开又难免懊恼,搞什么东西呀,又不是从来没和男人相处过,干嘛那么沉不住气?然而越是命令自己别在意,越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整个人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动作开始协调不起来,站姿僵硬,胸口发紧。

快轮到我点餐了,他俯下脑袋问我:“想吃什么?”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我随意道:“什么都想吃,我贪嘴,食量大。”

“没关系,我请得起。”

说完他移开脑袋,我的脸估计可以煎**蛋了,不禁长吁短叹自己定力低下,但他刚刚嘴巴几乎碰到了我的耳朵,热流呼吸交错间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正在这时柜台里的服务生礼貌的问:“请问需要点什么?”

我立马扑上前,包包“啪”的一声拍到台面,急切的样子好像我饿死鬼投胎好多天没吃饭了,挫败的暗自哀嚎,表面又装成若无其事,扬头说道:“我要一个2号套餐……”

出其不意的匡恒探了条膀子撑到我旁边,将我半围在他与柜台之间,害我顿时哑然无语,呐呐的抬眼瞪他,他则闲闲的掏出钱包,接着我的话说:“我也是2号套餐,你还要什么?”

“沙拉、土豆泥、薯条、烤翅、可乐、圣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服务生一边照我点的东西按键盘,一边重复报出餐点名称,我发誓我看到他眼底聚集着笑意,嘲弄我胃大吗?

匡恒抽出两张粉红大钞,“钱给你,尽管点,我去找座位。”

这厮搅乱一池浑水后惬意的迈开长腿离开,丢下我羞愤拦挡的睚眦欲裂,嫌弃咱吃得多,不屑为伍,赶紧划清界限是不是?

等餐点全部上齐,堆得满满的一大盘子,我欲哭无泪的想:我是猪,笨死了!干嘛那么容易受影响,他无非挨得近了点,说话低沉了点,也没怎么样,我竟心慌意乱得活像情窦初开,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我猜匡恒一定在心里笑死我了,没见过比我更傻不愣登的二愣子。我辛苦维持的知性白领丽人的形象……基本毁于这盘价值一百多的kfc,万恶的kfc!

惆怅的捧着餐盘张望匡恒在哪儿窝着,不料一个冲力袭来,我脚踝一崴手一抖眼看盘子上的两杯可乐就要飞出去,我着急忙慌的去扶,还没扶稳接着又是一个推力撞击,包包脱手摔到地板上,里面的东西如天女散花洒了一地,我彻底傻了。

“喂,你长没长眼啊?走路不看路,无头苍蝇一样瞎逛什么?!”

某人叫嚣的声音刺激着我尚处于迟钝的听觉神经,我茫然的转头,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拎着两大袋外带全家桶,横眉怒目的朝我急眼。

餐盘上的食物东倒西歪狼籍一片,我说:“你撞的我。”

“死女人,你说谁撞谁啊?”大汉很不满,呛着嗓子吼:“我往右你挡着,我往左你又挡着,我看你诚心找抽呢吧!”

什么跟什么?简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哪有挡着他,排队的人那么多,路窄拥挤,大家应该互相礼让,他一老爷儿们不让着女人已经很说不过去了,撞了人还骂人,无耻!

“妈的,你还瞪我?眼睛大了不起啊?”大汉说着要抡袖子。

我吓得倒退半步,结果一条黑影豁然插到我面前,瞟见那副熟悉的单薄挺阔的肩膀,我混沌的意识到,我怎么忘了今天还有个护花使者呢?

匡恒浑身发着噬人的寒意,冰刀似的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大汉脸上,他说:“跟她道歉。”

大汉自是不肯,气焰嚣张的说:“这妞是你女人呀,小儿麻痹就别带出来丢人现眼!”

对于大汉的出言不逊,匡恒反应冷漠,既没有生气的骂回去也没有动手教训的意图,仍旧巍巍而立死死的盯着他,只是寒冷的级数噌噌上窜,达到瞬间将人速冻成冰的程度。

他一个字一个字铿锵有力道:“跟、她、道、歉。”

话音一落排成四条长龙的队伍,之前还嗤笑着围观热闹的人群统统静默下来,所有人虎视眈眈的望着咱仨,特别是打量匡恒的眼神偏于敬畏。从双方体型上判断不算势均力敌,匡恒明显文弱得多,但他的气场楞是强大到有压倒一切的感觉,那不动声色的模样比张牙舞爪更为深藏不露,似乎他是以一敌十的高手。

而我担忧他这身板儿,真干起架来恐怖不是人家的对手,偷偷揪他的袖子,想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和万事兴。

匡恒反手拍拍我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与大汉对峙的面孔不凶悍却也坚毅得无可撼动,璨然的冷眼狠狠的剜着大汉,总之兵来将敌水来土堰,今儿这事儿不按他说的做就没完,你自己看着办。

须臾,大汉摸了摸鼻子,斜了我一眼,语焉不详的丢了句“对不起”便灰溜溜的跑了。哈~丫原来是一色厉内荏的主儿。

周围又静默了片刻,然后才恢复如常,该干嘛的干嘛。匡恒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默默接过我手里的盘子放到一边的台子上,再蹲下身帮我捡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仔细收拾,当他的手马上染指到我的卫生用品时,我后知后觉的回神,忙不迭的抢走,仓惶的红了脸,“我自己来。”

匡恒掀了掀眼皮子,要笑不笑的表情残留着冰山的寒气,不过我瞧出他的放松,第一次约会就差点闹事儿,依他的性子想必觉得很无语。

“这是什么?”他的长指点着一只小巧的盒子,因为我向来不爱故作神秘,所以没弄包装纸,透明的盒盖里一对银灿灿的袖扣一眼看透。

“呃……”我怎么告诉他,这是送给别的男人的生日礼物?

他问:“送我的?”

“……你,你喜欢?”我几乎咬到舌头,头皮像乱针狂扎,刺麻不已。

他冷不丁的笑了,眼角微弯,眉毛上挑,一张极具男性化的脸恍如纯真的男孩,干净清澈得找不出丝毫杂质,深邃的黑眸底部漾起一波接一波的拨动心弦的涟漪,直直荡进我心深深处,这一刻,我对自己说:余雅雅,你完蛋了。

ISSUE 06 罪恶的爪子

人说心动的感觉就像白云缠绕蓝天,纯然、澄澈。曾经悸动过的心再度体会到那抹熟悉,然后朝着热烈的方向发展,心脏扑通扑通的砰然,我的思绪定格在他罕见的笑容里,久久无法自拔。

匡恒拎起盒子摇了摇,说了句,“不错,谢谢。”接着揣进兜里。

“呃……不客气。”我突然语言贫乏,胡乱搪塞了一句,随即又羞涩的别开眼,暗暗平复躁动的热血,喜欢上一个人的速度总是意料之外的快,然而持久才是真正重大的问题,现在我或许萌动了,他呢?

失败过一次的经验血淋淋的告诉我:谁先谁就输了。感情不是战争,对方不是敌人,可过程往往惨烈,必须冷静啊冷静。

这厢我还在为乍然觉悟的情意千回百转,心情起伏得犹如股市大盘的曲线,匡恒业已恢复一脸平淡,起身端过盘子说:“位子不好找,快点。”

“哦。”我讪讪的跟在他身后,迟钝的发现他把礼物没收了,那我拿什么送给林立群?真是无妄破财……其实钱不是个事儿,麻烦的是太子爷的礼物真的真的超难买。

快餐店里黑压压的人群,他绕了半圈在靠近厕所的角落停下,那儿有两把对坐的椅子,其中一把搭着他的风衣,怪不得刚才我看不见他,旁边正好有根立柱挡住了视野。

匡恒说:“人太多了,将就一下。”

自作孽不可活,kfc是我说要来吃的,那么甭管路遇恶人还是坐厕所门口都得认命。很久很久以后,每当我回忆起咱俩初次约会的情形,均感觉哭笑不得,但也的确难忘。

匡恒的冰山气质与闹闹嚷嚷的环境显得尤为格格不入,当然他尽量表现得气定神闲,他把自己安排进挨着走道的一边,用身体隔开一块空间供我享用晚餐,为此我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辛苦排队买来的食物对我吸引力没有匡恒来得大,再说我又起了想装淑女的心思,于是斯斯文文的拎着薯条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而他也一点一点把食物送进嘴里,一点一点消灭殆尽,动作看起来明明效率高又节奏快,可为什么他吃起来楞是给我一种吃法国大餐似的从容和优雅呢?

“在想什么?还有想吃的?”他解决掉他那份,擦干净嘴巴问我。

我瞪着自己留下的一堆薯条**翅什么的东西,再瞄瞄他,摇头,“没了……你,你吃完了?”

“嗯,吃完了。”

这位爷还真是“快餐”。忽闪的明亮眼里映入两个小小的不知所措的我,用餐不说话虽然是个好习惯,但同时非常恐怖,完全没有给人深入交流的机会,这样的话“约会”有何意义?

迫于压力——他一直看着我。不得已草草塞了几口,我匆匆的说:“我也吃完了。”

“好,那走吧。”他一手抓起风衣,一手提起我的包,我顿时受宠若惊,他帮我拿包!

匡恒箭步如风,尚未褪尽的夕阳余晖披洒在他肩侧,金属质感的重彩阴影拉出一条笔直的线落在我右边,那一片地方都透着暖洋洋的温度,男人的阳刚与女人的柔软变得立体却又协调,我不禁雀跃,细数着脚步,精神百倍。

接下来他……不,是我们要去哪儿?散步回家?从这儿走回家,很远。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他指着一家百货公司说:“陪我买点东西。”

原谅我的诧异,冰山大爷的意图莫非要和我逛街?!我怔楞的忘了走路,他在前面停下,“又怎么了?”

他平时一定惯于发号施令,而且没人敢忤逆他,今天之内我两次掉链子,冰山大爷似乎有点不高兴,冰雕的五官发散着冷飕飕的气息。

“你要买什么?”我硬着头皮问。

比黑曜石更粲然的眼珠往天上翻了翻,“衬衣。”

“你要买衬衣啊,哈哈~~”我干笑两声,看他利落的转身继续走,马上吐了吐舌头,臭小子的脾气能不能和蔼点?!

匡恒以专注的态度一门心思扑进了楼上的男服部,我惶惶尾随,貌似中午我刚来这儿扫荡了一遍,这么快故地重游,内心不得不说略微复杂。

没有一丝迟疑的他迈入一间顶级男服专柜,我咋舌的思忖,他不像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力,招摇肤浅的人呀?不然相亲那晚也不会西装革履的开摩托车,雷得我找不到北了。

“我去试衣服,你等会儿。”他接过专柜小姐递来的新款,酷酷的交代我。

冰山的气场冷冽凌厉,专柜里的气温陡然下降,笑脸迎客根本多余。我想专柜小姐和我一样质疑我们的关系,朋友?情人?家人?同事?我尴尬的冲专柜小姐笑笑,坐到一边老实等待。

两分钟不到试衣间的门打开,匡恒出来,雪白的衬衣有三颗扣子没扣,不经意露出的黝黑胸膛闪着诱惑的光,我直直的盯上就像饿狼盯上了美味的羔羊……

上帝你老人家果然听到了我的殷殷祈求,当真送来一枚精壮的男人!

匡恒,你丫隐藏得好深,身材居然这么有料。平滑的皮肤,性感的锁骨以及微微起伏的胸肌……噢,老天,好想伸手摸摸看,试试手感!

匡恒只远远的瞥了我一眼,然后直接掏钱包吩咐专柜小姐:“就这件,刷卡,把旧衣服包一下,谢谢。”

“你不再试别件?”我私心的想多看看精壮美男不同的面貌。

“不用了。”

冰山大爷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他速度扣上扣子,遮去引人遐想的“活色生香”,我怅然若失,眼巴巴的绕着他的胸口看了又看……就在我欲罢不能之际,一只大手蓦然杵到我鼻尖前,展开的掌心上是装袖扣的盒子。

“帮我扣上。”匡恒垂着眼眸,冷星寒光射向我。

“什……什么?”我脑子当机。

匡恒无奈的叹气,取出袖扣放进我手里,再曲起胳膊把敞开的袖口对着我,“扣上。”

嗯……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冰山大爷急吼吼的奔来买这么昂贵的衣服,只为搭配这副袖扣。

“你笑什么笑,扣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羞成怒,我抿唇藏笑,抬手拧开袖扣,拉过他的袖子仔细扣上。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吹在我额头,虽然没有闻到诸如青草味、柠檬味、古龙水味、烟草味之类,言情小说男主角们吸引女人的任何味道,但是我心荡漾的程度依然可以用澎湃来形容。

“扣好了。”我佯咳两声,退开一步,耳根那儿热得灼痛,偷眼瞧他,他笃自摸着袖扣处,神情满足,仿佛得到糖吃的孩子,稚气的勾着嘴角,黑眸亮得愈发夺目,于是我又很不争气的咯噔一下,差点捶胸,不带这么勾引人的好不好!

匡恒转身照镜子,忽左忽右的审视,评价道:“很配。”

我梗了梗,这位爷,原来你很自恋。

出了百货公司,匡恒说:“送你回家。”

我忍住挠头的冲动,担心他故技重施牵出无敌“肉包铁”摩托车,抱歉我不是《追梦人》的影迷,一点也不迷恋风驰电掣的街头骑士的浪漫。

大概猜中了我的心思,他解释:“我的车坏了,送修中,我们搭公车。”

公车好!我几乎振臂欢呼,公车情缘在“韩流”鼎盛时期挺吃香,韩剧里总免不了来上一两段,尽管后来泛滥得落到狗血又恶俗的地步,起码我认为那是充满粉红色泡泡的情节。

不过,我忘了一点,匡恒这座冰山跟所有“粉红色”无关。

上了公车,我自然而然开始寻找座位,不巧的是双人座不是有人了就是只剩一个,他拍拍我,“你坐。”

无异议的坐下,他站在我跟前,而其他乘客均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发呆、玩手机、聊天或者打盹,我想了半天也找不出聊天的话题,难以琢磨的冰山大爷让人无从下手,我挫败的暗叹。

匡恒随遇而安的拽着扶手,视线追逐窗外移动的风景,修长高大的他很快成为了我眼中的风景,如果单单露个胸效果都那么震撼,不知道全脱光了……

正在我乱七八糟瞎想的当口,司机猛的踩了一脚刹车,整个车厢刹那陷入一片混乱,尖叫声中匡恒依照惯性先是往前扑,接着往后倒,眼看他就要压到我,我条件反射的伸手挡,然后杯具发生了——我的两只爪子,不偏不倚的、有条不紊的、扎扎实实的按在匡恒屁股上!

oh ,my god!

ISSUE 07 升职的希望

眼前漂浮着匡恒羞愤叠加的红红小脸蛋;爪子上记忆着匡恒小屁屁结实富有弹性的触感;耳边回荡着星爷极其经典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若不是手机铃声不停疯狂叫嚣,我不知道还要蹲在马桶上发呆到几时。

总结:猥琐这活儿不是人人都适应得来的。

匆匆跑出去抓起手机,刚“喂”了一声那头的小蓝便噼里啪啦的咋呼开了,“说说说,不许隐瞒不许避重就轻不许左顾言他的老实坦白从宽,今晚你和恒哥咋样啦?”

我躺上床,瞪着天花板,“我不信你没看见,过完马路他就松手了,他说作秀给你看。”

小蓝顿了一会儿,话筒里一阵窸窸窣窣,接着她说:“我家小伟说了,以匡恒的脾气对你没有一丁一点的意思,他绝对不会来接你下班,更别提做什么秀!”

原来她旁边跟了个狗头军师,我莞尔,“噢。”

“噢什么噢?雅,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儿呢?看姐这么关心你,大半夜不睡觉特地打电话来询问,你就不能痛快点呀?”小蓝被我的不愠不火弄得磨牙。

我瞄了眼时间,“姐姐,现在才十点钟……”

“甭废话,匡恒来接你是五点四十五分,那么请问在长达四小时十五分的时间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警察问案呐?我拨拨头发,“报告长官,我们先去吃了kfc,接着逛了会儿商场,然后搭公车回家,统共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三小时。”

小蓝听后激动的嚷道:“kfc?!没有搞错吧?你们就算想抓住青春的尾巴也用不着返老还童到如此弱智的地步,那是约会的好地点吗?现在网友见面都不选那儿了!”

“我们乐意。”

“……”小蓝估计噎到了,过了一秒钟她重整旗鼓,“至少还懂得去逛逛街,老天,看你俩处对象怎么比我自己处还费劲儿?那你们逛得咋样?”

“还行。”得以窥见一隐藏至深的猛男,引爆咱久不见天日的色心。

“so?”

“呃……明天见面再说成吗?”面对小蓝大姐姐似的热情,我确实起了一述衷肠的心,但是想到英伟在,少女的矜持击溃冲动的魔鬼。

小蓝敏锐的嗅出我话里深含的意味,她立刻附和:“成!”

挂了手机,我摁住还蹦蹦跳的心口,今儿这后半天太跌宕起伏了,难道说真的“天将降大任”?烦躁的翻身,拿脑门撞枕头,带出的动静惹得我家二宝开始好奇的在床边溜达,鼻孔吭哧吭哧的喷气,我斜眼望它那双滴溜溜的乌黑乌黑的狗眼,突然指着它说:“啧,你丫眼睛长得咋那么像某人呢?”

二宝自然不明白我说什么,亲昵的伸舌头舔我的手,我缩回来对它摇头,“别碰,这红酥手今儿可立过大功。”一把吃下冰山大爷的嫩豆腐,把那位爷整得敢怒不敢言,憋屈坏了。

刹车造成大乱,匡恒无辜落入我的魔爪之后,他强自镇定,安之若素的站回原处,不过我瞥见他抓握扶手的手用力得都白了……送我回家的一路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我盯着爪子看了又看,耳边再度响起星爷的狂笑声,我咬着唇做深呼吸,打开本本修改了qq签名,换成“我想吃海鲜”,然后怀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与愉悦,熄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小蓝的夺命连环call,她定下早餐会并遏令我准时出席,否则后果自负。

威胁来得毫无道理,我本该无视,只可惜我苦苦憋了一夜,急需找人倒到“垃圾”,于是急忙牵着二宝出门,拜托隔壁的阿俊帮忙遛狗兼喂食,接着火急火燎的打了车直奔早餐店而去。

我和小蓝几乎同时抵达,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春装,在明晃晃的朝阳映照下很是风情万种,再搭配精致的妆容,俩人站一块害我相形见拙,她道貌岸然的说:“小鬼,谈恋爱要有谈恋爱的样子嘛,瞧瞧你这副打扮,怎么美化环境,节能减排?”

我淡道:“咱赢在内在。”

“哎呀呀,你尽管得瑟,反正不上税。”小蓝捅捅我的腰,“昨儿留着话没跟姐唠明白,今儿瞅你印堂发红,一脸的春心荡漾之意,是不是好事已近,八字儿那撇划拉出去了吧?”

我喟叹:“不是很靠谱。”

她惊讶,“怎么还不靠谱?”

我拉她找位子坐下,一边等早餐上桌一边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连让我特别纠结的对匡恒的感觉都交代透彻,末了期期艾艾的说:“这羊虽是美味,但咱不敢随意扑,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上一段结束还没出仨月呢。”

小蓝一反爱唠叨的常态,中途一声不吭,面色凝重的注视我,等我一吐为快说得口干舌燥,对上她的视线寻求解答的时候,她施施然抽出筷子,“面来了,先吃着。”

这不明摆着膈应我吗?我沉着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捞搅碗里的面条,心想想也对,感情的事儿最终拿主意的还得是自己,人家做媒的帮忙牵线搭桥,成不成看个人缘分造化,谁会包结婚还包生儿子?

食之无味的吃完面条,抬头见小蓝斯文秀气的用纸巾摁了摁嘴角,描过眼线提亮的眼睛眨了眨,语重心长的说:“雅,你是一伶俐人,知道怎么做怎么对自己有利,可就记着一点别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其他的我压根儿不担心你,我倒比较担心恒哥的清白,下次你俩单独出去,悠着点,知道不?”

“……”

就因为小蓝这一句话,害我一上午在愤恨中渡过,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活在这个时代还真不能太通透,否则容易暴露弱点任人踩踏。

每到月底各部门的账目报表犹如潮水一般涌来,核对、查验的工作繁琐而细碎,一环扣一环不容许马虎,以至于我没注意今天主任竟然没有一如既往的出来巡视,直到听见隔壁的两个女孩肆无忌惮的大声聊天,我好奇的环顾一圈,发现还有人端着咖啡,惬意的靠在别人的办公桌边偷懒。

我问对面的小蓝:“老虎不在山?”

小蓝敲打着键盘,目不斜视的说:“上头召开紧急会议,‘猫头鹰’都上去半天了,麻烦你偶尔也管点闲事。”

“猫头鹰”是主任的雅号。我马上丢开捏在手里的报表,扭了扭脖子,“她像雾像雨又像风,我无法追踪她的行迹。”

小蓝敲完一行字后趴过来,“既然现在气氛这么好,不如来商量中午吃什么吧。”

我挑眉,微笑。一番讨论我们决定去吃些锅贴之类的小吃,解馋且易控制食量。身为我们这个年龄层次的女性上班族,不得不承认“蛰伏的冬天狂长膘,惊蛰的春天狂减肥”是一座压身的大山,如何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又不至于为增长的体重抱憾饮恨呢?这是一个严肃的课题。

午休时间一到,小蓝吆喝了几个姐妹,摩拳擦掌的准备结伴同行,突地桌面上的电话响起,我顺手拎到耳边,那头传来林立群醇厚的声音:“小余,中午一块吃,□□回来了。”

我为难的看着一票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姑娘们,略微歉意的捂住话筒,说:“不好意思,我师傅临时找我有事,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小蓝她们都知道我的师傅是谁,互相对望了一眼,表示没关系,于是我才重新对着话筒说:“我知道了,我马上上来。”

林立群缓缓的说:“不急,待会儿见。”

“哦。”挂了电话,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想说中午的减肥计划被迫打破了。

和小蓝走出办公室,她低声说:“小道消息,销售部要组建一个售后服务团队,貌似正在物色合适人选,你师傅找你是不是跟你提这个?”

我一时恍惚,“售后服务?”

“嗯,林立群不是一直在倡议公司要有一套售前、售中、售后完善的服务嘛,他忙完前头两个,也应该开始铺设售后这块的工作了,要他打算提拔你的话,估计‘售后’的主管跑不掉,你升职在望哟!”

我依然恍惚,“升职?”

小蓝痛心疾首道:“喂,余雅雅女士,你的神经真不是普通的粗,这事儿早传遍公司各个角落了,你怎么还稀里糊涂的呀?”

我哑然,这段时间我不是沉浸在感情工作都不顺的低潮中嘛,哪里有工夫去关注这些?何况我一向不爱打听。

小蓝忿忿的推了我一把,“这是跟荷包钱袋有关的事儿,拜托你积极点,见天晃晃悠悠一傻大姐似的,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我磨了磨嘴皮,“我师傅那人我清楚,他不见得愿意提拔我。”要他是徇私情的人,我升组长那会儿他干嘛去了?

小蓝瞪着我的眼神满含怜悯,“你丫太令人失望了,明明抱着个香饽饽却不懂利用,林立群不愿意,你自己不知道争取吗?请他吃吃饭、喝喝茶,多联络联络感情,看在师徒情分上,我不相信他吝啬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请林立群吃饭喝茶……联络感情?光想着我浑身止不住抖了三下,他对我的想法不单纯,我更做不到“单纯”的只为升职与他搅合。

可是,升职啊,我不禁蠢蠢欲动。

ISSUE 08 风声式暗战

林立群电话里提到的“□□”也就是葛丽,公司人力资源部经理。当年带林立群入门的前辈,算起来我是她的徒孙。“□□”是亲近的人对她的昵称。

奔在四字头道路上的□□成熟稳重、风姿绰约,有别于一般职场上女强人的铁腕作风,压迫感十足,她精明中不失圆滑,干练中不失娇媚,于公能成为老板倚重的高级主管,于私能打入老板家族内部混得如鱼得水,不得不说她软硬实力兼备,自有一套“以柔制刚”的本领,叫人望尘莫及。每次出现在她面前,我渺小得犹如沧海一粟,不是自卑,而是敬畏。

“来,雅雅,这个送你,看看喜欢不?”□□把一个精美的纸袋塞给我。

我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感觉受之有愧,呐呐的说:“□□姐,又害你破费了。”

□□大气的挥手,“说什么话呢,都自家姐妹。”

坐我对面的林立群正周到的帮我们斟茶,他噙着温润的笑意附和:“□□说得对,小余你太见外了。”

□□噌了林立群一眼,“还说别人见外,你自己呢?开口闭口小余小余的叫,不知道多生分。”

林立群呆了呆,然后问:“那我要怎么叫?”

□□呼扇着刷得又翘又长的睫毛,“笨,叫雅雅呗。”

跟他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在一起时,我总不自觉挺直脊梁,小心谨慎的正襟危坐,生怕说错话会错意,闹笑话,平素他们交谈什么我鲜少插话或发表意见,而这次苗头直指我,□□开门见山的替林立群套近乎,我不能再作壁上观。

于是我笑着打哈哈:“师傅习惯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无所谓。”

□□闻言侧目,柔媚的眼神水一般滑过我和林立群,声音软软的说:“合着我多事了,是吧?”

我顿时头皮发麻,半垂着眼尽量不动声色,心里其实猛打鼓,哎,跟他们玩心眼儿,我还真玩不过。

林立群一派憨厚,他说:“哪里,哪里,是小余知道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时候嘴太笨。”

堂堂销售部业绩彪炳的掌门人自贬自己嘴笨,岂不笑话?□□玩味的盯了他几秒,随后视线彷似不经意转向我,不轻不重的嘀咕:“护犊子。”

三个字膈得我浑身不自在,装傻赔笑,捧起茶杯喝了几口,林立群也在装,不过是装失聪,□□状似无奈的轻抿唇瓣,随着侍者端菜上桌的动作,揶揄道:“这顿林大经理请客,咱们敞开了吃。”

警报看似解除,但我深深明白尚不可掉以轻心,在所有想撮合我和林立群的人里,就属□□最具威慑力,她这一关不好过。

果不其然,席间上趟厕所便遭遇□□的堵截,我认命的偷偷叹了口气,扬起在她眼里不知称不称得上无懈可击的笑脸,开始废话,“□□姐,你也来上厕所啊。”

“雅雅……”□□甜糯的拖长尾音,落进耳朵刺入心底,所谓的“温柔一刀”吧,我立马一个激灵,不由得全神贯注起来。

见我打起精神,□□满意了,香软的手臂一搭,攀过我的肩头,亲昵得好像俩姐妹,她说道:“公司在传立群要成立售后部,你听说了吗?”

“刚听说。”她踩着三寸高跟鞋楞是高了我一截,我仰视着,态度毕恭毕敬。

她笑,“你有什么打算?”

“……呃,这只是个传闻。”她想试探什么?

□□整整我的衣领,悠悠的问:“传闻是真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拉关系走后门这事儿我一直认为是我们关系中的禁忌,所以上次升职竞争到激烈关键的时刻,我依旧只字未提,他们亦从来没问及过我,哪怕一星半点,一切如船过水无痕,而目前仅仅是“传闻”罢了,即使我有想法,也要有认清事实的觉悟,再说□□的意味不明,不宜过快表态表决心。

我疑惑道:“我干嘛要有想法?”

“啧,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就那么没上进心呢?”□□责怪我,“趁着成立新部门的机会,应该大胆去闯一闯,试一试。”

“售后的工作跟我专业不对口,业务不熟悉。”

“你以为你还是初出茅庐的社会新鲜人呀,幼稚的计较什么专业对口不对口,在我们公司就要当自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业务不熟可以训练,有谁一生下来什么都懂都会的?重点在于你肯不肯下工夫去做。”

不愧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三言两语把我训得一楞一楞的,员工手册上标注的企业文化突突灌入大脑,我张嘴就来,“谢谢□□姐提点,天下无不可用之兵,人人是人才。”

我的话惹得□□噗嗤一笑,逗小孩子似的伸出两根手指掐我的脸颊,“你哟,简直太可爱了,怪不得立群那么喜欢你。”

我差点岔气,心想这位大姐接茬儿的能耐真强,前面说东后面说西,明明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也扯得到一块去。

我咧着嘴,以不伤感情的力道推开她的手,一边揉着脸一边绕着说:“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他能不喜欢我嘛。”

□□突然认真的看着我,“雅雅,你新交了男朋友。”

不是疑问句。我恨某个背后嚼舌根的大嘴巴!

我笑得有点僵,“嗯,我师傅告诉你的吧。”

□□微微眯了眯眼,“怎么认识的?对方是什么人?你了解他吗?”

我敢用未来五十年的性福打赌,这些一定是那“某个背后嚼舌根的大嘴巴”托她打听的,心里蓦然腾起一股反感,如果他想知道什么光明磊落的直接问我,我绝对知无不言据实以告,根本不需要通过第三者来传话,白白相处了两三年,居然一点不懂我。

把冷笑藏在眼底,我故作轻松的说:“相亲认识的,我们一见钟情,对方条件不错,对我又温柔又体贴,我很喜欢他。”

□□听我这样一说,沉默了,却也只是眨个眼,转瞬她便欣喜道:“那太好了,现在找个两情相悦的对象难得很,改天约出来大家见见。”

果真和太子爷是一伙的,场面话说得一模一样,我含羞带怯的颔首,“好的呀。”

□□露出长辈慈爱的笑容,“这女人呀就得有爱情的滋润,一谈恋爱人跟着愈发漂亮。”

我憋气憋红脸,扭捏道:“□□姐,你别取笑我了……”

这时候的我一根筋想让躲在“背后”那人吃瘪,反而忽略了□□的真实本性,没留意提防给自己埋下隐患,往后吃了闷亏才恍然大悟,可惜为时已晚。

午饭吃得一肚子窝火,偏又要摆出欢乐享受的样子,别提多辛苦,头一次对自己是太子爷徒弟感到悔恨,毫无助益还要费心谄媚,何苦来哉。

回公司的路上,□□临时接了个急电中途离开出公差,理所当然剩下林立群和我独处,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文尔雅,娴熟流畅的驾着车,谈天说地聊着些不相干的话题,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对,反复提醒自己按捺住,淡定,忍一忍熬过去拉倒。

“后天我生日你真不能来吗?”

“抱歉,真不能来。”

林立群从后视镜里瞄我,我递出无辜的笑。

“请你男朋友一起来呗,吃顿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我们约好了去别的地方。”谎言一旦说了就越说越顺,又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林立群好奇的问:“什么地方啊?”

“车展,他要买车。”

“那敢情好,我对车子还算有点研究,他要买车我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资讯。”林立群爽气的拍拍方向盘。

打死不能让他俩见面!我几乎指天立誓。

“男人似乎都喜欢研究汽车,他呀早研究得快成车博士了,师傅你放心吧,他目标明确,后天去当散财童子的。”

林立群还想说什么,我兜里的手机适时响起,虽然只是进了条短信,我却表现得仿佛等了千百年,急切的掏出来查看,发信者是冰山大爷,我连看都没看清楚他短信上写什么,马上按下他的号码打过去。

刚嘟一声就接通了,冰山大爷冷死人的“喂”,我热情似火的低嚷:“你忙完啦,午饭吃了吗?”

冰山大爷明显没招架住,话筒里呈现静音状态,我怕冷场露怯赶紧又说:“无论多忙也要记得吃饭,不然把胃搞坏掉。”

对白太过文艺,我自己先寒了一把,手臂冒出一大片**皮疙瘩,想必冰山大爷更难受。眼角余光扫向林立群,太子爷漠然的盯着挡风玻璃前的马路,呼啦超了一辆车,呼啦再超一辆,我不厚道的弯起了嘴角……

“呃,你确定没打错电话?”匡恒终于开口问。

“我吃过了,现在正回公司呢,坐我师傅的车,bmw哟~羡不羡慕?哈哈~~”

“嘟……”

啊喂,丫挂了我的电话。

ISSUE 09 再冲回一垒

回办公室人还没坐稳便着急忙慌的打开短信看,寥寥一行字——晚上吃海鲜?非常符合冰山大爷惜字如金的一贯作风,却抹杀不了他释出的善意,搅得我内心一阵五味杂陈。

想想人家冰山大爷多么不容易,经过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克服心理障碍,不计前嫌冒着再度被色女猥亵的风险主动约我,而我竟然卑鄙的利用了他……抓了只绒毛玩偶丢到桌前,一把把头抵上去,哎哎叹气。

老天知我,侬本纯良,纯良的人就做不得一丁点不纯良之事,否则马上遭现世报。

基于道义我得跟人道歉,修补友谊,不过我要怎么解释打给他的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编一个善意的谎言圆过去?天呀,一会儿骗林立群一会儿又骗他,我真成大话王了我,而且他刚刚生气了吧,指定不愿接我电话。

那我该怎么办?

对策一:厚着脸皮打电话过去,不接就一直打,打到他接为止。

对策二:发短信给他,不回就一直发,发到他回为止。

对策三:早退,直接杀去他公司,堵他!

等等、等等!余雅雅,你到底在瞎琢磨什么?你这行为哪里像“修补友谊”,简直像要追他!追他……我要追他?!凭什么呀?贪几顿免费晚餐的便宜?或者……觊觎他精壮的肉体?

拜托,我有没有这么掉价?有没有这么饥渴?

就在我不胜唏嘘的时候,一块橡皮从天而降,吓了我一跳,我抬头看到对面的小蓝用口型说:猫头鹰来了。

我针扎似的弹起,飞快扫开玩偶,把堆成小山高的报表文件挪到跟前,一本正经的翻来翻去,不一会儿感觉身后刮过一道阴风,从那沉沉的未曾停歇的脚步声判断,咱安全上垒。

我喘了喘,悄悄朝小蓝感激的笑,幸亏今儿消息树推倒得及时,救民于水火。小蓝斜我一眼埋下头忙她的了,我知道她怨我危机意识淡薄还偏喜欢上班走神。我自省过,可惜脑子里欠一个可以预警的雷达。

抽出午休前核对好的数据,准备输入电脑,发现屏幕下方有只小企鹅闪个不停,急忙点开看,原来是“口吕品”同志,发言的内容与短信一致,那会儿恰巧我去吃饭了,估计他q不到我才发的短信。挺锲而不舍。

于是我又纠结开了,要找他么?干嘛要找他?找到他说什么?怎么说?

桌上内线电话哔哔响,拉回我的神游太虚,我正色,接起,“你好,我是余雅雅。”

话筒传来“猫头鹰”森冷的声音,“余雅雅,明天b市那儿有个学习讲座你去一趟,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给小蓝。”

“主任,这个讲座要几天?”

“两三天。”

“还有谁和我一起去?”

“你当组团春游啊?麻烦你认真点,好好的完成这次学习任务。”

“……”

名为学习的讲座我参加过几次,多半一大票人浩浩荡荡的去,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带薪休假,尽情的吃喝玩乐。每逢碰上这种“福利”,一般会提前几天发通知下来,内部自行安排过去轮空的人员,总之人人有份,“资源共享”。然而这回事前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叫我出差两三天,还就我一人,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我将疑问告诉小蓝,她呵呵笑着拍拍我的肩,“小鬼,傻了吧唧的,这么明显没看出来呀?”

“别卖关子。”

她说:“上头有意重点栽培你呗,中午有人看见你和葛丽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你师傅帮忙引荐的吧?小样儿,升职有望了。”

误会闹大了。

我立时无语凝噎,现在不但后悔是太子爷的徒弟,我还悔死了不可言明的□□身份。看着小蓝一副“你丫前途无量”的表情,我寻思上哪儿找得到一树洞?

……

三天不算长,若你只身一人又呆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白天上着乏味枯燥的课,晚上连陪着说说话的伙伴都没有,那么三天的时间就会变得像三年一样漫长。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孤单寂寞,对影成两人的时候可以想明白很多事情。至少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儿——我这趟单独出差是谁背后使的绊子。

抵达b市的隔天便是林立群的生日,当晚发了条祝福短信,他速度回复,叫我安心学习,回来补请我吃一顿大餐。当即我心如明镜,这厮玩起阴的来,无人企及。

反感升级,悔意加倍。他生日请客我拿男友搪塞,他就想辙让你们约不成会,大家一起落不着好,谁也甭想独乐乐。

真庆幸那对价值不菲的袖扣送给了冰山大爷,不然糟蹋了!

大概因为心情郁闷,从来不晕任何交通工具的我,回程的路上奇迹般的晕车了,半瘫在椅子上几乎呈昏迷状,全封闭的车厢导致一口浊气堵在嗓子眼,十分想找一地儿大吐特吐,掏空身子才舒坦。

b市距离我所在的城市不远,中途不会停车,我只好一直憋着忍着,不清楚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乘务小姐用甜美的声音开始表述目的地的人文、历史,我一手捂住嘴,热泪盈眶,故乡啊母亲,可算到头了!

下了车一溜烟冲进汽车站的公厕,痛苦而凄厉的疯狂呕吐,等我吐干净了胃里所有存货,到洗手台洗脸时瞅见镜子里有个脸色苍白惨淡的女人,吓得差点脱口大吼:你是谁!?

浑浑噩噩,懒懒散散的晃到车站大门口,外头路灯下站着的一枚颀长身影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我错愕的对上一双黢黑又清澈透亮的眸子,其内流淌出堪比霓虹还绚丽的光彩瞬间照亮了夜幕。

他怎么会来?

匡恒紧蹙浓眉,两三步来到我面前,他嗓音暗哑的问:“身体不舒服?”

“……嗯,那个……我好像晕车了。”我傻傻的说。

他一把接过我的行李,脑袋到处张望,“跟我来。”

我脚底打着飘的跟他走,突然他停下,我也赶紧停下,他回头冲我招手,“来呀。”

我狐疑的用眼睛丈量了一下我们之间的距离,一臂之遥,踯躅上前,愣愣的瞪着他,他波澜不兴的反瞪我,“干嘛?怕我把你卖了?”

我抖着嘴角抽了抽,冰山大爷说的笑话都那么冷。为了配合他,我也贡献一冷笑话,“放心,我不会替你数钱。”

一抹笑意冉冉在灿如星辰的眼里升腾,彷如春风吹过枯败灰色的大地,我吐得火灼过的喉咙立时泛起丝丝清甜,这位爷笑起来的威力不是盖的,居然还有治病救人的功效。

“别傻站着了,走吧。”他带着笑声说。

他领我走进一家饮品店,我望着花花绿绿的饮料目录正考虑喝什么,一只大手忽的袭上脑门,我下意识缩脖子,他命令:“不要动。”

我僵直,他的手平贴在额头,温热的掌心对应出我冰凉的体温,接着他又把手按到我的后颈,然后再搁回自己头上,“吐了吗?”

“吐了。”我老实交代。

他朝柜台里的店员说:“蜂蜜绿茶,温的。”

“好,请稍等。”店员热情有礼的回答。

我期期艾艾的说:“呃,我晕车,不是喝醉了。”

他睥睨我,“反正状况差不多,你不是吐过了,蜂蜜润喉。”

“是吗?”江湖郎中不可信,何况是半吊子的。

他拿过调配好的蜂蜜绿茶塞到我手里,“知道自己晕车,为什么不提前吃晕车药?”语气中含有责备。

“我过去不晕车的。”

他叹气,“少说点话,声音像沙石碾过似的。”

我闷头喝了口蜂蜜绿茶,坏人!

“肚子饿不饿?”他问。

“不饿。”赌气。

“……送你回家。”无奈。

哼!

我又习惯性的跟在他身后,一臂之遥。他走了两步停下,感觉我也停下,他扬头看天,似乎放弃了吧,继续走。

我得逞的贼笑,嘿嘿~气死你。

恶作剧的一脚接一脚去踩他拉长在地上的影子。踩你的大脑袋;踩你的刀削肩;踩你的猴子屁股……不知何时两颗眼珠子滴溜溜盯上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记得他留给我的第三印象: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那是一双漂漂亮亮的手。

而这漂漂亮亮的手刚刚还摸过我的头,我的颈子。关怀原来不用非要说出口,实际的行动往往更觉贴心。

我垫着脚尖偷偷贴近他,打量了一会儿他目视前方的脸,过于方正的下巴划开夜风,冷峻得使人不敢逼视,我转而专注于他自然弯曲的手,伸出手在旁边试着比来比去,到底要不要给他握下去呢?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叫嚣:握啊!握啊!快握啊!

我闭闭眼,实在抝不过打四肢百骸涌起的那股强烈执念,脑子嗡的一热,银牙一咬,狠狠的握住了他的手!

ISSUE 10 冰山也炸毛

我的手握上去的那一刻,匡恒整个人为之一振,我当即就后怕了,我的胆儿是不是忒大了点?上次才刚亵渎了他的小屁屁,虽然完全出于无意,但稍微知些廉耻的也该懂得收敛,冰山大爷万一不堪忍受跟我翻脸,那我今后怎么做人?

正当我犹豫着要抽回手,他的爪子倏的收紧,把我的手牢牢扣住,我讶异的侧过头,发现他依然冷着张脸,目不斜视的样子正经得叫我惭愧。

我看出来了,这位爷简直闷骚到不行!之前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老想我和他并肩同行,我不响应也不说明,敢情就等着我头脑犯晕主动向他示好吧?

啧啧,那我要继续不搭不理死撑下去,他是不是任由咱俩走成两道平行线,从此再无交集?不过还好,冰山大爷还算上道,在我萌生退意时“出手”阻止,而且表现得不动声色,免除了我的尴尬,毕竟有的时候比较适合“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对那回短暂的“初牵”,这回我终于可以好好体会以及感受“牵手”的滋味,他的手很大,有些厚重的包裹着我,贴在一起的掌心分享彼此的温暖,想必紧张的缘故干燥没有,倒是微微沁出了汗。

结论:冰山大爷也是恒温动物。

走了一会儿,我的羞怯、别扭等等乱七八糟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有空分出心思观察周围的环境,我们迈着一致的步调基本快超出车站喧闹的范围,我不禁想提醒他:爷,地球是圆的,您老准备这么走着去美利坚合众国?

手边蓦然感觉一阵细微的震动,我停下来看他,他没松开我,而是放开那只拿行李的手,伸向这边口袋掏手机,由于外套是敞开的,口袋似乎又有深度,他不自觉一边摸索着一边顶高胯骨拱出一个怪异的姿势,我抿唇不让他察觉我在笑他。

让你耍酷,出声让我帮你掏不得了。

须臾他摸到了手机,接通后挨到耳边,清冷如水的问:“有什么事?”

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他接着问:“材料是齐全的吗?”

“既然都没有问题你担心什么?你管人家有没有刻意刁难,首先自己要稳住阵脚,别说要查去年的税单报关单,这三年的统统拿去让他们查也行。”

“用不着找关系,我们理直气壮怕什么怕,干嘛弄得畏畏缩缩的?没错也像做错了,你不要看到一票穿制服的出来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都唬人的知道吗?”

“对,冷静点,没事儿的……嗯,拜拜。”

匡恒挂了电话瞟我一眼,“怎么了吗?”

“没听你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我很震惊。”我不假思索的直言不讳,可见我的确“很震惊”,目瞪口呆。

他又用我不解其中涵义的复杂眼神看我,“上班说了太多话,下班懒得再说。”

是哦……侬本纯良,无论工作中还是生活中,个人表现区别不大,接触的人也差不多如此。苦于没有参照物,我不知道他这个解释能不能成立。

不期然想到林立群,作为优秀的销售人员他工作时说起话来更闹腾,闲时不觉得他怎么爱安静,惟有收起锋芒,尽量显得谦和低调。另一种类型的双面人。

他插腰,“你喜欢听别人唠叨?”

我摇头,“你以偏概全了,正常的沟通交流和唠叨磨叽是两回事儿,找个能聊得来的本就不容易,再者有的话不说对方不知道你的想法,反之相同。”

他像在思索我的话,眉头挑了挑,却不置一词,随后弯腰重新提起行李拉着我继续走,我莫可奈何的翻翻眼,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急着他一朝一夕就从“省话一哥”变成话痨。

……

来到车站附近的二十四小时停车场,我正扫描停放摩托车的角落,匡恒已经按响了防盗器,随着尖锐的“哔哔”两声,我看到一边某辆车的车头闪了闪黄灯,然后我瞠圆两眼,冰山大爷开的竟然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丰田就是刹不住”,老天,我宁愿爬摩托车后座。

他松了我的手,绕到车后面打开后盖放行李,我则盯着车窗上反射出的一脸幽怨的自己,嗟叹:冰山有风险,靠近需谨慎。

他走过来打开车门,单手撑着车顶,似笑非笑的说:“你好像总是对我家的车有意见。”

诶?被他发现了。我干笑着摆摆手,“没有,我没意见。”

“上车。”他哼了一声,身子一矮,先滑坐了进去。

我撇嘴,不怎么甘愿的上车,匡恒低头系安全单,他说:“放心,虽然不是召回车型,我也送去换了零件。”

我除了干笑还是干笑,“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这车我爸开的,才拿回来,我帮着试几天。”

哟,他在跟我解释呢!

今天的惊喜还真多,我受到鼓舞,问他,“那你开什么车?那辆摩托?”

闪亮的眼斜斜的扫过来,“你说的‘那辆摩托’是你喜欢的bmw。”

他又知道我喜欢bmw,我有那么势利眼吗?不过我还是吓到了,那么不起眼的车居然是世界级名牌。

匡恒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径自问道:“下次你会知道我开什么车,现在,你要回家,还是改主意去吃点东西?”

言下之意与车相关的话题到此为止,我噎住,转着眼球看了看窗外,“你饿了,我可以陪你吃。”

“怎么,没胃口?”

“吐得太凶,吃不下。”

他没作声,发动车子上路。

气氛陷入一片冷凝,冰山大爷果然冷得要命,两个都属于被动的人凑一块儿,必须得有人退一步改变自我,侧眼观察他一阵子,我认为还是我来退这一步吧。

“你不用迁就我,该吃的饭还是要吃的。”

“……”他默默的握着方向盘,在我以为我一步退到了海里时,他出声道:“我没关系,你人不舒服,回家休息要紧。”

我不再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转过脸认真的注视,因为我倍受感动,冰山大爷冷归冷,但他……好体贴。

估计我的眼神杀气过重,他抿直嘴,严肃的问我:“怎么啦?”

“匡恒同志……”我其实想说的是“匡恒同志,我们确立关系吧。”可惜名叫“勇气”的攻击性武器临时消失无踪,堪堪说完前头那四个字就哑然噤声,怔楞的瞪着他冰雕般的脸孔,怯懦、忐忑。

他莫名其妙的等了片刻,“请说,我在听。”

“呃……嗯……那个……我要去接二宝,麻烦在我家巷口前面转角那儿停一下。”内心挫败哀嚎,我想死。

“二宝?”

“我养的狗狗。”

“你养狗?”

“嗯。”

这时我没心情顾虑到太多,更没听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当我抱着二宝从寄养的宠物店出来,突然想起家里的狗粮吃完了,想让他帮忙看着二宝,我好回去买包狗粮。结果他的反应让我一辈子忘不掉。

他起码距离二宝和我有五米远,死死盯着我们不动分毫,板着脸用僵硬的声音说:“狗粮我来买,你……上车等着。”

二宝比一般狗狗活泼,不怕生,当然也不会管匡恒是不是座大冰山,扑腾着要亲近令它兴奋的新玩伴,我本来晕车身体虚,哪里禁得起它再三折腾,一不留神它跳出我的怀抱,欢蹦乱跳的朝匡恒冲去,匡恒立时脸刷白,并且快速的连连后退,语无伦次的大声喝道:“牵住它,你牵紧了,不要放手!别过来,你别过来!”

见识过冰山怎么炸毛吗?

嗯,今儿我见识到了。

我天真的问:“你怕狗啊?”

“闭嘴!”

“二宝只是一条可爱的雪纳瑞。”

“……”

“它才三个月大。”

“……”

“它喜欢你。”

“汪汪、汪汪……”

“别这样,二宝伤心了。”

“汪汪、汪汪……”

“嘭”他缩到车上,头探出车窗吼:“说破大天,它还是狗!”

哈哈哈哈哈~~~

ISSUE 11 开始打是情

“为什么怕狗?”我好奇极了。

“……”匡恒抿唇,倔强的不回答。

我把二宝举高。他马上妥协,“小时候被狗咬过。“

“噢……”我了解的点头,童年阴影。

“噢什么,把它弄远点!”他几近抓狂。

二宝是只敏感的狗狗,它感受到新玩伴对自己不待见,伤心欲绝的把小脑瓜挤进我怀里呜咽,我心痛万分,用眼神控诉他的无情,他沉吟了一分钟,挣扎着打开门,“你上车,我去买狗粮。”

他谨慎的绕过我,警惕的一步三回头,仿佛我会突然背后放冷枪……呃,放冷狗咬他。

我顺二宝的毛,安慰它,“咱们上车车,待会儿回家吃饭饭。”

二宝委屈的舔了舔我的下巴,我凑过去用鼻尖怜爱的顶顶它黑呼呼的鼻头,一人一狗正亲昵着,意外的瞄到匡恒面色深沉的在宠物店门口横眉瞪我们。

什么态度?

没多久他拎了袋狗粮出来,隔着车门说:“能不能麻烦你坐后面去?”

我实在无语,衡量他的承受力,生怕他在大马路上为了条根本无害的小狗崩溃,只好乖乖下车,岂料二宝瞅见他手里的狗粮,不可遏止的激动欢叫,这下冰山大爷想不崩溃也难了。

人类潜力无限,传说中的“瞬间移动”真实在现,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儿,匡恒已然躲到了车的另一边,我震撼的瞠直眼赞叹奇迹,但见他嘴唇泛白的可怜样,哪还有半点冰山的威严存在?

我想笑又不敢笑,生生憋住,颤着声说:“你把狗粮扔后座去。”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狗粮飞快脱手丢在后座,二宝伸出前爪扒拉车窗,我费劲儿拽它,“别急,别急,那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七手八脚上了车,我吩咐匡恒:“快开车,二宝饿坏了。”

匡恒二话不说钻进驾驶座,我霍然发现这就是当女王的感觉吧,真爽。

车上,二宝咬着狗粮袋子奋力的左右甩头,我两手圈成包围圈挡住它,匡恒严阵以待的时不时从后视镜往后看,我忍不住提醒他,“专心开车,二宝现在对你完全没兴趣。”

“……为什么要养狗?”

“我一个人住,养狗一来没那么寂寞,二来有安全感。”

“你可以养猫。”

我耸肩,“懒得清理猫沙,而且猫没有狗傻,也不会帮我对付坏人。”

他彻底沉默了。

我徒劳的补充,“不是针对你。”

他犹如贞子,怨气冲天。

这可好,所谓越描越黑,我磨磨嘴皮,学他沉默是金。

到了我家楼下,我一手抱狗一手抱狗粮,没办法兼顾行李,他一千一万个的为难,我善解人意道:“你等会儿,我上去就下来。”

他盯着我忙碌的分开二宝和狗粮,站都要站不稳的样子,叹了老大一口气,“算了,还是我来吧。”

善良绝对是冰山大爷冰冷人性中的一大闪光点,我由衷的说:“谢谢。”

……

上楼到家,顾不得招呼第一次光临寒舍的贵客,匆匆抛下一句“你请自便”就牵着二宝直奔厨房。

二宝如我说的一般,全副精神耗在食物上,我倒了一大碗狗粮,它呼啦扑上前,一头扎进碗里狼吞虎咽,撞得不锈钢碗在地上“咣咣”挪动,二宝紧紧跟着碗走,少见多怪的匡恒稀奇了,站在安全距离外目不转睛的围观,二宝感觉有人觊觎自己的口粮,嘴巴一边猛吃一边发出“嗷嗷嗷”的低咆。

我把二宝的零嘴**肉干撕成一小条一小条,抬眼见匡恒既畏惧又感兴趣的目光,笑着递了一条**肉干给他,他不接,单望着我,我说:“二宝吃完正餐,你喂它这个,它会当你一辈子忠诚的朋友。”

他还是不接,我没辙了,无力的问他,“难道你不想克服怕狗的心理障碍?”

他眼底的防线有了些松动,我再接再厉,“我小时候也被野狗追了一条街。”

他终于接过**肉干,我鼓励的拍拍他的手臂,“不要紧,二宝打过狂犬疫苗,它很安全卫生。”

匡恒立刻涌起一股杀气,我别开脸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佯装无事的问:“渴不渴,想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他的声音跟冰锥子似的又冷又锋利。

能把冰山大爷逼到这步田地,我自豪我骄傲,真是山不转水转,吃瘪的不会永远是同一个人。现在的我光芒万丈,海阔天空。

二宝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吃完饭,即使累得直喘气,爪子还不停刨地,“呜呜”的哼唧,翻译成人话就是:饭后点心!饭后点心!

因为匡恒的到来,我特意把二宝拴在餐桌桌腿儿上,行动平白受限,它心情烦躁,腾起前爪挠桌腿儿,这让某人如临大敌,麻利的退后两步。

我笑眯眯的走过去,摊开掌心,二宝欢快的张嘴,粉红舌头一卷把**肉干扫进嘴,我说:“看到没,二宝不咬人,你来试试。”

冰山大爷迟疑着不肯上前,我尽地主之谊,蹲到二宝身边,一手搭在二宝背上,做出保护他的姿态,催促道:“来嘛,来嘛,没事儿的。”

二宝不但饱餐一顿,还如愿吃了点心,而我又抚摸它的小肚子,舒服得它直眯眼,最后干脆躺下四脚朝天任我□□,这么可爱的狗狗,不懂他个大老爷们究竟怕什么?

“这人呀,在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站起来。”我循循善诱。

他问:“当年你被野狗追后,怎么克服恐惧心理的?”

“我爸抡棍子撵着那野狗追打了一条街。”我如是回答。

匡恒听了,顿住,然后把**肉干放到桌上,说:“按你这意思,我不得找到过去咬我的狗,反咬它一口,以牙还牙。”

“……”

天才的思维宏伟无敌,所以天才总是寂寞如雪。

…………

匡恒的初登门便在无言中宣告结束,然而我绝没有想到他的“二进宫”会来得那么快。

隔天是周六,尽管阴雨绵绵我依然洗了衣服,把家里大扫除了一番,三天没着家,老是闻到空气中带着股霉味儿。

收拾好屋子,给二宝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我哼着小曲进厨房打算做顿丰盛的午餐,犒赏自己这只勤劳的小蜜蜂。淘过米才惊见下水道堵了,立马明白过来我先前闻到的不是霉味儿,而是下水道里腐烂的菜馊味儿!

我满头黑线的拨了小蓝的手机,叫她带她家免费水电工英伟过来江湖救急。

我住在老妈给我的老房子,时不常发生点烧保险、电表跳闸、堵下水道、天花板漏水的事故,每次我都请打着专业旗号的工人师傅来修理,为此让某些坏心人士讹了不少钱,且浪费了不少宝贵时间。

犹记得去年“3.15”那天,一票同办公室的姐妹坐在一起聊天,大家针对铺天盖地的消费者维权新闻展开热烈讨论,顺便爆料各自遭遇消费陷阱的经历,我也应景的说了说家里断根保险丝却被骗换了整个电闸、所有线路的过程。

小蓝沉痛的戳着我的脑袋,“你傻啊你,连着两晚没电摸黑过不算,还洗干净了等人来坑,干嘛不给我打一电话,小伟没什么拿手的,就修水电一把罩。”

自那以后我家的水电问题,全权交由英伟同志包干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面戴口罩,右手拎着胶皮厕通。虽说自己无能为力,起码要摆出“我有尽力”的态度,这样不会让人觉得我是个白占便宜的甩手掌柜,值得帮扶。

二宝知道有客到,热情洋溢的奔到门口蹦跶,我抓了它的玩具骨头,往里面一丢,它打**血一样掉头就去追,我无奈的笑笑,开门,一看到门外的人当即庆幸把二宝引开了。

小蓝、英伟和匡恒一字排开,仨人的头发微微有些湿,身上也带着浓重的湿气,我愕然的拉下口罩问:“你……你们怎么在一块儿?”

小蓝走进来换鞋,不太高兴的喃喃抱怨:“他们周末都约一起踢球,说了今儿下雨踢不了,偏不信,结果淋得像落汤**。还好你打电话来,不然这些个疯爷儿们铁定踢满九十分钟。啧,也不怕发烧感冒半夜挂急诊,被怀疑是猪流感,隔离十五天的话,你们蹲墙角哭去吧!”

没曾想匡恒居然有踢球的爱好。我猜他那单薄的身板儿却有着精壮的胸肌,必是这样锻炼出来的。

小蓝数落得两个大男人谁也不敢吱声,英伟像小媳妇跟在小蓝后头,把她脱下的鞋摆整齐,接着冲我咧嘴傻笑,匡恒则眼神飘忽迟迟没挪地方,我赶紧转身赶二宝去阳台,无视二宝抗议的嚎叫,将冰山大爷安全请进屋。

或许昨晚才来过,匡恒显得对周围环境很是熟稔,自行换鞋,脱下淋湿的外套顺手搭到沙发上,全无半点初来乍到的局促(当然了,我相信他上那儿都不会局促),想来小蓝应该瞧出了破绽,她咯咯发笑,一脸了然的朝我们瞄来瞄去,那眼神相当讨厌。

我和匡恒都不怎么自在,默契的错开视线,一个望东一个看西,小蓝笑得愈加猖狂。我暗暗握拳,笑什么笑?!好像我们有啥重大□□似的,如果不是小蓝你通风报信,匡恒能知道我昨天回来?能知道去车站接我?这一切还不是你这个“幕后黑手”安排的!

匡恒的冰山气场在不怀好意的笑声中渐渐凝聚,小蓝不笨,见好就收的敛了笑,指着我说:“喂,妹子你还要抓着这不雅观的物件到几时?”

我懵,赫然发现手里还攒着胶皮厕通,灰溜溜的闪进厕所放下。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我懊恼的张大嘴无声的嚎:该死的臭小蓝,不带这么转移注意力的!

等我调整好情绪再出来,匡恒和英伟早猫在厨房对付堵塞的下水道了,同人不同命,小蓝悠闲的躺沙发上看电视。

我找来三块干毛巾,递了一块给她,“把头发擦一下,别真感冒了。”

小蓝调戏道:“好体贴好贤惠的姑娘,来给姐啵一个。”

我呲牙警告的瞪她一眼,转进厨房给“水电工们”毛巾,英伟举着两只脏手,“待会儿吧,现在没空。”

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的小蓝一把揪过毛巾,罩到英伟头上,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说:“再待会儿你就垮了,病来如山倒,懂不懂?”

英伟讨好的说:“谢谢老婆。”

“滚,谁是你老婆?”

“嘿嘿,除了你还有谁?”

小俩口开始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我尴尬的拿着毛巾,匡恒继续埋头掏下水道,而小蓝忙着和英伟腻歪的同时不忘“狗拿耗子”,她用手肘捅捅我,“愣着干嘛,给人家恒哥擦擦呀。”

我轻轻倒抽一口气,麻木的感觉吱吱从头皮一直延伸至十指,匡恒的肩膀也似乎挺得更直,我僵持不动,小蓝又捅我,“快点,害恒哥生病感冒,你过意得去么?”

我突感厨房空间疾速收窄,憋得呼吸不畅,不禁低声嗫嚅:“嗯……那个……”

匡恒蓦地回头看我,“动手啊。”

呃……动手?动什么手?

他瞥我手里的毛巾,亮得刺眼的眸子悠悠移到我脸上,那彷如黑色深潭的瞳仁似有吸走魂魄的魔力,心脏猛然一紧,我跟中邪了一样情不自禁弯下腰,双手扯开毛巾搭到他头顶,慢慢摩挲他潮湿的短发。

动作是机械的;脑子是空白的;气息是凌乱的……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这是怎么了?哪怕跟上任男友热恋时,也没这般压低姿态,呵护入微。可这位爷呢?甚至没和我确立关系,刚说了三个字,看了我两眼,我就缴械投降了。

“行了,你钻木取火啊?”一道清冷的男嗓打断冥想。

我一抖毛巾掉地却顾不上捡,因为他的头发让我揉得成了鸟窝,我措手不及的傻住,他冷眼一扫,我急忙帮他理了理,他不耐烦的挡开我,“行了,行了,别添乱了。”

嘿?!得了便宜卖乖,什么人呐!?

怒向胆边生,我闪电般出手,爪子没章法的一阵抓挠,于是他的头升级成了被雷劈中的鸟窝……

等我理智回笼,为时已晚的惴惴不安的闪避他喷出冰渣子的双眼。哎哟,他的脸哟~简直比锅底还黑!

我讪笑着说:“这样帅,酷毙了。”

他也笑,就在我沉迷其中的刹那,他抠过下水道的手往我眉心朝下一划拉,“这样美,仙女下凡了。”

啊,我要杀了他!!!

ISSUE 12 靠近二垒中

我气得五脏六腑快爆炸,小蓝和英伟却在旁边笑得东倒西歪,几乎不能自己。

这两个没有良知的家伙!

狠狠瞪了眼始作俑者,我甩头冲进厕所,拧开水龙头洗脸,一想到匡恒的臭爪子掏过不知多肮脏邋遢的下水道,我一阵阵的犯恶心!

“混蛋!”我怒骂。

基于太过愤懑,因此突生邪恶念头,这个世界上惟一能降住冰山恶男的就是……我看阳台的玻璃门,视线立马跟囚徒二宝的狗眼对上,二宝激动的刨地,仿佛在说:主人,我帮你报仇!

我眯细眼,敢欺负我?开门,放狗!

“喂,想什么呢?”小蓝靠门框上瞅我。

“没什么……”

她顺着我转过去看二宝,嘴角一勾,伸手拉我一把,“他们帮你通下水道,午饭怎么着得请人家吃,走,去买点菜。”

我万分不爽的让她拽出门。前往巷口那家大型超市的路上,小蓝说:“你和恒哥现在可以用一个成语形容,渐入佳境。”

“语文怎么学的?简直乱用成语。”我指着翻起的白眼说:“反目成仇还差不多。”

小蓝拍我一掌,“你才乱用成语,恒哥逗逗你,至于生那么大气?”

“有这么逗的吗?我是他养的宠物啊?”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蓝笑了,“哎哟,今儿我可开眼了,跟恒哥打了一年多交道,还没见他这么活泼过。”

我腹诽:真高兴我娱乐了你们!

“你不知道,当你打电话来说家里下水道堵了,小伟邀他一起来,他一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表情,哈哈哈~~”小蓝一边回忆一边不安好心的笑,“我正等着看他出糗呢,后来你急着把二宝关去阳台,我就明白了,昨晚你们……”

小蓝刻意隐去话尾,对我挤眉弄眼,我佩服她的想象力,我说:“昨天我不舒服,又要顾二宝,所以他帮我提行李上楼,然后他就走了,如此而已。”

小蓝一手搭上我的肩,“妹子,根据我的观察,我很肯定很郑重的宣布,他喜欢你。”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胡说!”

“嗯,我怎么胡说了?匡恒出了名的怕狗怕得要死,跟狗势不两立,有狗没有他,有他没有狗,为了你他可是把小命儿都豁出去了。”小蓝说完,突然像中了笑弹,不计形象的哈哈狂笑。

其实我也想笑,冰山大爷昨晚“瞬间移动”玩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后悔当时没用手机拍下来,不然可以拿去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为国争光。我厚道的使了全身力气憋住爆笑的冲动,憋得我手脚发抖。

小蓝掐去眼角渗出的泪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以前匡恒在没有‘天敌’出没的情况下,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永远雷打不动面瘫的死样子,谁跟他呆一块谁不瘆得慌?认识你之后,人明显开朗了,似乎有了七情六欲,还跟你开玩笑,如果他不喜欢你,我的脑袋你尽管拿去。”

“哦?那你脑袋现在押我这儿了。”

小蓝啐了我一口,“你丫敢说你没动心思?你没有一滴滴喜欢他?没有一咪咪在乎他?”

“……”

小蓝摇头,“做人诚实点,扪心自问一下。”

这个小蓝不说我也无数次扪心自问过自己对匡恒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觉。从一开始的不服气到倍受打击,然后想退缩放弃接着又激起兴致……矛盾、纠结、犹豫、别扭、羞怯、忐忑,心情始终随着匡恒给予的反应起伏波动,比初恋时更手足无措,我不得不承认冰山的影响力超乎寻常的强大。

只是“喜欢他”……尚需要勇气。

我沉默许久,说了句:“我不够了解他。”

“哎,不懂你磨叽个什么劲儿,不够了解就去了解,人家不都冒死送上门了?”小蓝非常不以为然,“又不是咱爹妈那辈的人,事事压抑克制,遇上喜欢的直管去追。雅,幸福是靠自己努力去争取的,没听说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

我不求撑死,我只求温饱。

……

买了一堆菜回家,进门看到两个男人盘踞在客厅,茶几上铺着飞行棋,英伟那厮高举双手用力摇晃,嘴里吼着:“六!六!六!开豹子,我要起飞!”

快三十挂零的人了,幼稚得真想一脚给他踹过去。还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把飞行棋翻出来的,我都不知道我家有这玩意儿。我迅速扫了周围一遍,整洁。放心了。

我身边的小蓝放下雨伞,“哇呀呀”冲过去,勒住男友的脖子,“重新来,算我一个!”

我无言以对,转身进厨房,当做不认识他们。

摊开食材,择菜秧儿,择着择着感觉一股冷气逼来,庞大的阴影由上至下笼罩,这位爷还真“润物细无声”……我没停,继续。

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菜,三下五除二择好,抡起袖子开水洗菜,我目不斜视,这你自己要干的。让开身子去切菜,“啪”的把肉摔到案板上,亮晃晃的菜刀“当当当”一下一下,彷似切他的肉。

他故技重施,又把我挤开,接手我的工作,我终于抬头瞪他,“干嘛你?”

“菜够丰富了,用不着再加一道凉拌凤爪。”

他讽刺我!

“你才红烧猪蹄呢!”

他侧头看我,“还生气?”

我假笑,“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

他默默无声,利落的切肉,刀法娴熟利落,不言而喻我就一小气的人。呵呵~我不置气,我大度,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该喂二宝了。”

他倏然冻住,我凑过去强调:“它早饭没吃饱,这会儿一定很饿、很饿。”

黑眸里嗖嗖射出冰刀子,“余雅雅。”

破天荒第一次听他叫我名字,我不由得虎躯一震,“有!”

他把菜刀杵到我跟前,磨着后牙槽说:“适可而止。”

菜刀上还粘着肉屑,我吞口口水,小心翼翼用两根手指拎住刀头,“知道了,我知道了,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他讳莫如深的凝视我,我一阵口干舌燥,耳根子首先滚烫,咬咬唇,决定息事宁人,“那个……你是客,不好劳烦你,午饭还是交给我做……”

他霍地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搁,两只手一左一右撑着流理台,困住我,垂头,呼吸顿然交错。我条件反射要蹦起来,奈何敌强我弱,蹦了也是蹦到他怀里,等同投怀送抱。

“怎……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儿?”

他自然不答,径自降低高度,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心慌意乱的想,他……该不会要亲我吧?!现在……?!厨房里……?!

太不浪漫了。

谁知就在他几乎碰到我时,脑袋一偏,贴着我的耳朵低道:“有时候别想太多,损人不利己。”

什么?什么意思?

我恍恍惚惚,他已直起身,若无其事的站回案前,重持菜刀安静切肉,而嘴角却噙着叵测的诡笑,不时瞄瞄傻愣愣的我,可怜我貌似唱独角戏的小丑,他只负责撩拨,然后看戏。

午饭大部分是匡恒做的,我从他跟我说完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整个脑子如一团稀泥,怎么想都想不透想不清。还让我别想太多,让他这么一弄我能不想太多吗?

小蓝和英伟不明白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感觉餐桌上的气氛说凝重嘛又过分了,说诡谲嘛又不至于,起码冰山大爷看起来轻松惬意,胃口大开,反观我则食如嚼蜡,眼神飘忽,于是两人干脆埋头扒饭。

填饱肚子,小蓝拉着英伟自告奋勇去刷碗,小两口并肩站立,默契的一个洗完一个擦干,时而轻声细语,时而嘻嘻浅笑,你侬我侬的好不甜蜜,单调的厨房冒出一串串粉色泡泡。

我开门到阳台喂二宝,捧着脸羡慕的瞧他们,同样的地点,别人是享受,我是煎熬,这样的落差直叫我憋屈。

我怎么就摊上一座冰山了呢?

二宝饱餐一顿,照例扭着小腰窜到我脚边撒娇,狗嘴拱着我的手,问我要饭后点心,我感叹道:“二宝呀,你怎么这么馋?我快被你吃穷了。”

二宝摇着短短的尾巴,湿漉漉黑幽幽的眼里透着超无辜的神情,人家被关了一上午,好歹给点奖励嘛。

我笑着拉扯它两边的胡子,“好吃鬼,你等一下,我去拿**肉干。”

看出我的妥协,二宝兴奋的原地乱蹦,我起身回头,匡恒就站在玻璃门外,他冷睇着二宝,脸上挂着像是要“杀狗灭口”的表情。

我示意他退后,拦着二宝小心的开门进来,我问他:“怎么了?”

“你会不会太溺爱它了?喂那么多,我怕它会肥死。”

我蹙眉,“你又没养过狗,你怎么知道我这样喂会害二宝肥死?狗粮都是定时定量喂的,零嘴选择**肉干是因为**肉脂肪低,不会导致二宝患上血压高、心脏病,你懂不懂啊?”

匡恒听完也蹙眉,嘴角抿直,与我大眼瞪小眼。我承认我为了刚才厨房的事儿有点迁怒,那么他呢?无故指责我是为那般?

小蓝闻声急急忙忙奔过来,见我们剑拔弩张的互不相让,赶紧打圆场,“哎哟,你们也太搞笑了吧,跟小屁孩儿似的,大人一不在就斗嘴。”

英伟怯怯的冒出个脑袋,傻乎乎的说:“我们一起下飞行棋吧。”

在场的其他三人齐刷刷瞪他,他投降,“当我什么没说。”

匡恒别开眼,“你们玩,我有事,先走了。”

小蓝讶然,她马上向我抛出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扯扯我的衣袖,对匡恒说:“那让雅雅送送你。”

“不必!”

“不必!”

我和匡恒异口同声。

话落,我们又各自顿了顿,没看对方,最后他拿起外套,出门。

小蓝不扯衣袖了,改掐我一把,我吃痛,低声质问:“干嘛掐我?”

她跺脚,“败给你了,有你这么别扭的人吗?”

我不服气,指着被某人摔回来的大门说:“你怎么不说他莫名其妙?”

小蓝郁结,“大小姐,恒哥难得主动跟你搭话,你却光顾着**蛋里挑骨头,这样你们要怎么相处下去啊?”

“他哪里是跟我搭话?他明明是在骂我。”

小蓝彻底放弃沟通,她摇着头说:“两个人的情商都那么低,往后有得麻烦咯。”

“情商低的是他,别把我拉下水。”

小蓝招手把英伟叫来,她抱着英伟的手臂,学着英伟的腔调,“当我什么没说。”

如此,冰山大爷的“二进宫”以不欢而散告终。

ISSUE 13 前赴鸿门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尾增加了些内容,没注意看标题的童鞋可以移步去补看,麻烦大家了 (>^ω^<)

这章一直犹豫要不要贴出来,因为算是过渡章节。由于林立群的一些表现让雅雅看清自己的内心,本想把后面一起写好了,作为一个完整章节发上来,可是我把握不好,不知道会墨迹多久,看到有人在文下催,所幸分成两章发算了……

ps:高考结束了,孩子们辛苦了,鱼仔抱抱 ●︶ε︶●

  晚上我改qq签名,“有两样东西不能吃,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免得肥死!”

说我小气,说我小心眼,说我什么都好,总之这么做让我觉得舒服。我冲着电脑狠狠呲牙,二宝趴在床头天真的看我,我心一软,俯过去摸它,“我对你这么好,这么爱你,你要记得报答我,别再乱撒尿,乱咬地毯了。”

二宝“嗷唔”一下,温驯的蜷进我怀里,我心满意足的抱着它,摒除繁杂的情绪,闭上眼睛假寐。忽然手机响了,我一个咯噔,睁大眼盯着手机不敢去接。

持续不停的铃声搅得二宝不耐的骚动,我一手摁住它,一手抓过手机,结果来电的是林立群,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我失笑,自从他知道我的号码,除了发短信就没打过。

“喂,师傅啊,这么晚了还没睡?”

林立群低醇的笑声传来,“刚过九点算很晚了吗?你不像这么早睡的人呀。”

我挠头,“没注意看时间……啊,你找我什么事儿?”

“明天一起吃饭,大家都在。”

他果然说到做到,我出差回来请我吃大餐。

“好的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顿饭迟早要吃的,不如早死早投胎。

“ok,明天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最近生活坎坷,上天何时还我平静?

…………

周日。

太子爷请吃饭这事儿马虎不得,第一外表方面绝对不许随便对付,好比昨天冰山大爷来,我就不修边幅的素面朝天,脚踏拖鞋,甚至手里还攥着胶皮厕通……

身为□□的一员,难免遇上需要盛装出席的场合,所以每月的置装预算里特意存下一笔用来购置名牌。名牌衣服虽然上档次又漂亮,但账单总让我肉痛很久。

精挑细选了一套当季的素雅春装穿上,质地细腻的面料熨帖肌肤,云絮般又轻又软,尤其束腰部分,剪裁得恰到好处,雕琢出迷人的曲线。哎,名牌的品质就是能带给人一种好像我是一朵被细心呵护的娇花的感觉,一分钱一分货嘛。

我看着镜中打扮得体的温婉淑女,谁知道前一秒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灰姑娘?虚荣过后心上仿佛叩了一把枷锁,这与本来的我大相径庭,呼吸也变得不自由,再想到待会儿要和那些身份显贵的人周旋,又得说一堆言不由衷的话,又得绷紧神经时刻警惕不要犯错,顿时脑子一片放空。

如果当初我顺了林立群的意,提出跟他交往,将来日日如此,那么我一定会发疯。

不是我矫情、装清高,我的确有一阵子幻想过攀上太子爷这条高枝儿,只要我一句话便可以一脚跨进有钱人的世界,这等美事儿轮谁头上谁不雀跃?然而一直让我裹足不前的原因,除了抵触林立群的大男子主义,就是受不了他们这帮人的惺惺作态,表里不一。

古人讲究“门当户对”,新时代的人说封建,而我却觉得非常有道理。贫富家庭熏陶出来的孩子,总有着根深蒂固的差别。

按小蓝昨天的推论,匡恒因为喜欢我,所以不怕死的上门来帮我通下水道,那同样的事情换林立群,他会因为喜欢我,亲自上门来通下水道吗?答案一定肯定以及确定,否!太子爷只会打电话花钱请人来修理。

麻雀不是不可能变凤凰,但童话是童话,现实毕竟是现实。

下楼,步出巷口,林立群拉风的名车炫目闪亮,靠在车旁的他亦毫不逊色,量身定做的手工西服衬得他潇洒倜傥,风采逼人。

他看见我,一脸的温文浅笑,贵公子的气度表露无遗,“小余。”

我懂得他为什么改不了口始终叫我小余,优越感使然。

“师傅,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你很准时。”他替我打开车门。

香车、帅哥加之体贴的照顾,妇复何求?意志不坚者,立马拜倒在他西装裤下。我讥诮的笑,余雅雅别得意,你现在不动心,那是你有幸看到了表象下的本质,你没有哪点比别人厉害的。

上周给他阴了一手,让我知道他也是有爪子的,平时无害是没到发威的地步,他要是想怎么样,我这个没权没势,仰仗他人鼻息过活的小老百姓只有乖乖认命的份儿。

谁叫太子爷不高兴了呢?他不过做了点让自己高兴的事儿罢了,至于别人有没有不高兴,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昨天你休息得还好吧,我看你精神不错。”林立群侧头打量我,眉梢眼角都带笑,显然心情愉悦。

“嗯,谢谢师傅关心,我休息得很好。”

林立群说:“那就行,我们要去地方有点远,我还怕你吃不消。”

“去哪里?”我问。

他故作神秘道:“去了就知道了。”

他难掩兴奋,我冷眼冷笑,有钱人有的是地儿玩乐,记得有次他们还包下一座茶楼,听折子戏。

……

林立群驱车驶出市区,路两边的建筑越来越稀疏,我暗忖,的确远,怪不得明明是晚餐却约下午三点,他该不会一路开上高速,杀去邻市吃饭吧?

离高速收费站还剩一段路程,林立群方向盘一打,车子拐进一条岔道,我睨了眼路牌,“清水渡?”

他笑着点头,“你听说过啊?”

“这里的农家乐那么火,想不知道很难。”我意外他居然要吃农家乐,天呀,反差太大了!

林立群没有接话,他“噗嗤”笑出声,我即刻明白自己说错也想错了,讪讪的望着他,希望他告诉我真正的目的地究竟在哪儿?

林立群嘴很硬,就是不开口,挑高一边眉毛,一副“告诉你你也不知道”的得意表情。瞬间好奇心荡然无存,淡定的坐好,心说待车停下,自然而然会知道答案,何必急于一时。

大概他以为我会追问,不料我这么冷静,一时间打乱了原来的思路,他匆匆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我转了个话题,问他:“师傅有特别想要的礼物吗?上次生日来不及给你准备。”

“不用,过都过了。”

林立群这次倒不是讲客气,他是发自真心的拒绝。每年他生日各种各样的礼物收到手软,他早不稀罕了,反而颇感不厌其烦。我嫉妒的斜眼,我也想有天对着一大堆礼物“不厌其烦”,可这皮儿薄馅厚的大肉馅饼啥时候才砸我脑壳上啊?

存心跟他作对,我客气的说:“要还是得要,徒弟的一份心意嘛。”

仔细听听,不难听出字里行间藏着一丝揶揄。林立群不是傻蛋,即使色迷心窍、欲|火焚身,相信他依然能够把持一分清明,何况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我心里有点什么小九九,他会觉察不到?

所以他看看我,略微有些迟疑,“……送我个挂饰好了。”

我指着后视镜,“你想挂在这儿?”

“嗯,我看小文他们都挂,挺好看的。”

小文他们挂这儿的物件全是自个女友或媳妇儿送的,他挂我送的算什么?多一个由头让大家撮合我们而已。心机重。

“好啊,反正我也想送一个给我男朋友,我就一起买了。”我注意他逐渐僵冷的脸,继续说:“不好意思,送师傅您这种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林立群假假的陪着我笑两声,“没关系,礼轻情意重嘛。”

“师傅说得是……哈哈~”

说话间,车刹停在一个渡头旁,林立群开门下车,“看来我们晚了。”

几台矜贵的名车塞满了渡头上小小的停车场,我一眼认出了□□的车,真想揉太阳穴,今晚根本是场鸿门宴。

ISSUE 14 智斗进行时

清水渡之所以出名,让都市人趋之若鹜的理由除去地道的农家乐,还有这里的青山秀水,几乎清澈透底的湖水围绕着广袤的芦苇荡,踏春寻幽别有一番意境。

上了狭小的木舟,摆渡人轻摇木浆,小舟破浪前行,须臾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水泽中。我坐在船头,两岸的芦苇丛伸出许多不知名的树木,枝头绿芽翠得油亮,清洌的空气弥散着植物特有的气味,湖水的气味以及昨日雨后泥土的芬芳,深深呼吸一口,替换沉积体内的浊气,令人精神振奋。

林立群坐到我身后,慢腾腾的说:“湖中心有个小岛,小文在那儿买了块地,修了座木楼当度假别墅,据说非常别致,这不夏天快到了,往后我们有了避暑消遣的去处。”

真是大手笔。往年夏天他们这票人不是成群结队的去夏威夷冲浪,就是去瑞士登山,终于腻味了“山珍海味”,这厢打起了乡野情趣的主意,如若又腻味了,他们怎么办?该要找美国太空总署排期上太空去了吧。

船行不久,湖中央出现了一个弹丸小岛,水中摇曳的芦苇连绵飘荡,一眼望去彷似整个岛都随着波浪起伏,蒹葭采采,白露未已,透着股原始的浪漫。小文的别墅就矗立在岸边,果真别致精巧,只可惜融不进周围碧波蓝天的自然风景,显得孤立而突兀。

简易的码头由木板搭建且一直铺上陆地,蜿蜒着通往别墅,平坦不显陡峭,合适踩着高跟鞋的我,避开湿滑处缓步走,还未接近已听见零星的笑语,风里刮来刺鼻的火炭味道,林立群说:“他们开始烤肉了。”

我极目眺去,缭绕的蓝色烟雾在树丛间腾起,深刻怀疑这帮显贵到底懂不懂得如何把一块生肉烤熟,遗憾我没带胃药或者止泻药,恐怕今天有苦头吃了。

林立群加快脚步,登上几级台阶,听到他喊了一嗓子,“喂,你们怎么不等等我呀!”

“哎哟喂,我说林大公子,你可算来了。”

应声的是别墅的主人小文,文海涛,公司的法律顾问。本市专打经济类官司的明星律师,父母均是政府高官,后台坚强前途无量。

他举着肉串,被烟火熏眯了眼,才嚷嚷完见了我又嚷:“余美人呀,就属你架子最大了,林公子千呼万唤你终于始出来,而且还姗姗来迟,怎么着也得罚酒三杯了吧!”

“没错,来来来,赶紧过来受罚,不许作弊,每人三杯!”

响应“罚酒”号召的是小文的未婚妻玉华,据说毕业于斯坦福,家里上下不是牛津就是哈佛、麻省,最低学历也是清华硕士,毋庸置疑的书香门第。

玉华豪爽的倒了六杯啤酒,细密的泡沫溢得一桌,原来在旁边聊天的三人纷纷围过来,其中□□娇声问道:“作弊不许,要是有人自愿帮忙,许不许呀?”

玉华别有深意的睨着我和林立群,“许,就再多一杯咯。”

“嚯,不是吧,先不先就要灌酒,你们想让立群酒后乱性啊?”这次接话的是小明,公司行政副理。

他的话惹得他女友娇噌的拍来一掌,而□□跟玉华笑得花枝乱颤,小文一把攀过未婚妻的肩膀,吊儿郎当的对林立群说:“那敢情好,这小子求之不得。”

林立群笑吟吟的端起一杯酒,“大家手下留情,小生惶恐。”

“你惶恐?”众人嗤之以鼻。

小文颐指气使,“甭废话,喝!小余也是,漏一滴出来,多喝一杯。”

“哇,你比你媳妇还狠。”小明啐了小文一口,转头绅士的替我端起杯子,和蔼的说:“别怕,喝不下尽管让你家师傅帮忙。”

我接过酒杯,瞥见林立群已经仰头灌酒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大家看我们这样都拍手鼓掌,“对嘛,对嘛,这才像话,夫唱妇随,哈哈~~”

三杯啤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问题,喝完肚子胀得难受罢了,我没让林立群有机会帮我喝,干干净净的解决了三杯,撂下杯子冲他们笑。

玉华啧啧称奇,“没发现小余的酒量这么好,眉头都没皱一下。”

□□的心思比她深沉,她看我的眼神蕴含着不赞同,红唇浅浅一勾,“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雅雅,吃点东西垫垫。”

说着她从烤肉架上拿了一串肉递给我,我说了声“谢谢”,低头默默的吃,借由这个动作避开□□的目光。

闹过一阵,男人们提议去钓鱼,他们的伴侣自然追随在后,留下□□和我照看烤肉,林立群临走前说:“太闷的话过来找我。”

“哦。”无可无不可的发了个单音,想来他也清楚,我不会去找他。

林立群淡不可闻的叹了叹,抓紧鱼竿离开。

等人走远,□□慢条斯理的往肉串上刷了刷烧烤汁,我知道她要训话了,果不其然,她开口道:“雅雅,你有什么心事儿?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我装傻充愣,“没有呀,□□姐。”

□□呵呵笑,“雅雅谈了恋爱,心思全扑在男朋友身上,跟我们出来心不在焉的,我好伤心哟。”

高手出招,当即飞沙走石,我这个小喽啰哪里敌得过?

“□□姐别取笑我了,我真没有心不在焉,刚刚喝了酒脑子有点懵。”

□□坐到我身边,不说话,沉默中压力倍增,我的退缩以及屈意服软并不足以打动她分毫,我猜不准她接下来会出什么招,惟有一味忍让,经验告诉我,虽不能制胜起码可以自保。

□□拨了拨脚边的木炭,问:“你知道黄悦达要回国了吗?”

“黄悦达?”谁啊?

“黄董的儿子。”

我想了半天,不明白她要唱的是那一出,“然后呢?”

“黄悦达是立群接掌公司最大的劲敌。”

“……”跟我说这个干嘛?

□□拍拍我的手,“立群最近很辛苦。”

“是吗?”

“公司高层都在看呢,看他的业绩,看他的能力,看他的本事。”□□露出忧郁的表情,“黄董持有的股份不比董事长少,黄悦达又是海龟,其他股东对他的期望值很高,立群将来的地位岌岌可危。”

分析□□成员,涵盖了公司所有重要部门,看惯风浪历尽风雨,即使剥离出去另立门派也不是成不了气候,不过来了个“空降黄马褂”,他们何以为惧?

这票和林立群称兄道弟的人里,说不好有几个跟他肝胆相照,□□至少是一个。曾有一度传她是董事长也就是林立群父亲的情人,又传她是林家某位成员的遗孀,总之纷纷扰扰不知孰真孰假,但有一条肯定是真——她和林家的渊源颇深。

如今她这么担心林立群,说明情况似乎不太妙。

我从来没想过“呼风唤雨”的林立群会有这么一天,惊吓是一定的,我问道:“那怎么办?”

□□似是无奈的笑笑,“一如既往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呗。”

“董事长不会袖手旁观的。”我安慰道。

“没那么简单,商场上瞬息万变,谁也当不了永远的老大。”□□说,“立群一系列的改革计划实施到最后阶段,等售后部成立起来,业务展开,得到的反响好,才能堵住公司那些股东的嘴。”

话题一转到即将成立的售后部,我马上联想到关于“升职”的问题,□□第二次跟我提了,我是不是该旁敲侧击,试探试探她的口风?

我未及拿定主意,□□先一步说道:“雅雅,你可得帮帮你师傅。”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能帮他什么?”

“竞聘售后主管。”

ISSUE 15 终于想通了

□□言简意赅的六个字,让丝丝窃喜在我心底隐隐滚动,我克制住,淡然微哂,“这样做能帮到我师傅什么呀?”

“立群倡导的‘一条龙服务’里面,售前的研发部和售中的销售部都是自己人,剩下的售后能不交给自己人掌管吗?”

□□把话说得这么白,我再装不懂再不表态,就是在得罪人了,我说:“我师傅也是这个意思?”

□□瞥我一眼,“有时候稍微主动争取一下,不是不可行的。”

换句话说他们有提拔我的意向,但我还得亲自去找林立群谈。哈~太子爷威武。

事已至此,不去等于不给□□面子;不给太子爷面子;不给全体□□面子……比扶摇直上,官升六品更了不得!

去找林立群的路上,我暗忖,我升组长那会儿他们之所以不理不睬,当没事发生,是不是早就未雨绸缪,酝酿着弄我进售后?身居高位的人果然深谋远虑。

走下码头,看见林立群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两对情侣中,静静的握着钓竿,西下的夕阳镀了一层淡金在他身上,收敛了霸气的他温文儒雅得犹如谦谦君子一枚,不得不说他的外在条件相当之完美。

“师傅。”

他闻声抬头,未语先笑,“想钓鱼了?”

见我穿着短裙,他起身把凳子让给我坐,自己则蹲在一边,他的温柔和细致有时候真的很打动人。

“我不会钓鱼,来凑个热闹。”我摇头不接他递来的鱼竿。

“很容易的,一学就会,你看刚才玉华也说不会,现在玩得不亦乐乎。”他用下巴努努那边的玉华。

小明把食指比在嘴上,“嘘~要唠嗑边上去,鱼都吓跑了。”

我歉意的笑,然后对林立群小声说:“咱们走吧。”

林立群放下钓竿,随我走离码头,他问我:“你有话跟我说?”

我回头看着他,“师傅,售后部要竞聘主管是吗?”

“嗯,怎么你有兴趣?”

我不理他的明知故问,直接道:“我要竞聘。”

林立群也很爽快,“欢迎,明天上班你到□□那儿报个名。”

“就这样?”

“当然不止,因为你过去没接触过类似的业务,要想竞聘成功得先翻翻资料,巩固这方面的知识。”

我十分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哪怕“内定”了我,走过场走形式也要像模像样,现在上头盯他盯得紧,耍任何小花招都必须谨慎。

“知道了。”

林立群柔和一笑,“我筹备售后部有一段时间了,你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书和资料我有不少,可以借你参考。”

我感激的点头,“谢谢师傅。”

他抬手搭我肩上,“客气什么,你的事儿不就我的事儿嘛。”

这话说得我打心眼儿里渗出汩汩寒意,眼睛不由自主直直盯着他的手,往常我们之间甚少有肢体接触,连偶尔都没有,师徒情分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级别,这会儿他竟主动做出亲密举动,仿佛一下来了个质的飞跃。

难道在我不经意间给了他什么暗示,让他误以为我们的关系可以“突飞猛进”了?

大概我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自己行为突兀,他尴尬的收回手,加强微笑,“明天报了名,到我办公室一趟……算了,中午一起吃饭,我再给你资料,免得招来闲言碎语。”

他设想周到,我附议,“午饭我来请,叫上□□姐。”

“为竞聘的事儿□□最近忙,别打扰她,我们单独出去吃好了。”

我又一次愕然,“单独”见面似乎从未发生在公司以外的地方,他到底怎么了?我狐疑,脑子赶紧倒带,仔细研究我的言行出现过什么漏洞,然而一直追溯到与□□的谈话,自认没有失误之处啊?

这厢我还在寻思,那厢钓鱼的人们发出一阵欢呼,小文大嗓门的吆喝:“加菜加菜,生猛河鲜,开路开路,吃饭去,哎哟,我肚子饿死了!”

于是乎一票人浩浩荡荡的返回别墅,玉华哼唱着那首耳熟能详的《船歌》,唱到副歌,大家齐声合,气氛和谐又热烈,受到感染小文冷不丁揽过玉华亲吻她的脸颊,霎时引来众人的口哨和喝彩。

□□靠在别墅外的廊柱边,朝我们挥手,“别闹了,快进屋,准备开饭!”

小文这次带了厨子来,把钓到的鱼虾往厨房里一丢,他弯腰拖着一箱啤酒,一边倒退一边说:“今儿今儿真高兴呀真高兴,哥几个不醉不归呀!”

玉华笑骂:“死酒鬼,有酒喝你哪天不高兴?”

小文直起腰,搂着玉华的腰说:“天天高兴不好吗?当初你不就因为我开朗阳光才追我的。”

玉华怪叫:“我追你!?”

“嘿,不然是我追你?”

□□盈盈浅笑,柔柔的打断他们的争执,“得啦,小文,这还没开喝呢,你已经满口胡话。”

□□语气甜甜的,可不能忽略了她所含的深层意思,小文自然听出来了,他马上呵呵笑的拉撅着嘴的玉华落座,“哎哎,宝贝不生气,我开玩笑的,当初是我追的你。”

然后小文热心的帮玉华布菜,我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好,心知玉华背后的家族连文家也不敢随意开罪,其中牵扯了太多利害关系。□□的确沉稳老道,好像每时每刻都精打细算,从来不出差错。

霍然耳边吹来一阵热风,“吃菜呀,想什么呢你?”

我惊悚的侧过脸,怔怔的看着贴在近处的林立群,他身子微斜,手臂搭在我的椅背上,姿态与表情犹如恋人般亲昵,我忙不迭挪开距离,“师……师傅……”

林立群夹了很多菜给我,催促道:“快点动筷子,光看是吃不饱肚子的。”

他的言行终于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小文和玉华身上转移了过来,五双眼睛发出一致的兴味,小文当仁不让快言快语道:“小余妹妹,林公子向你献殷勤哟,你还不赏个脸。”

我真不知道今儿林立群吃错了什么药,简直热情得莫名其妙!

由于一票人虎视眈眈的瞪着我,害我涨红了脸,端起碗筷,谦卑的跟林立群道谢,胡乱把饭菜往嘴里塞,拼命的嚼。

小明乐呵呵的倒酒,“林少,这杯酒你一定得干,熬多久了啊,大家伙都替你着急,现在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呐~”

“他一人喝像什么话,小余也要,不能跑咯,满上满上,俩都满上!”小文好酒,正逮着畅饮的机会,麻利的开了几瓶酒,哗啦啦注满酒杯,哇哇叫嚷:“咱们挨个敬他们小两口,喝醉了直接入洞房,趁热打铁,速战速决!”

话落旁边的人哄堂大笑,纷纷起身劝酒,□□轻轻推了林立群一把,“楞着干嘛,赶紧的,快!”

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帮人貌似玩着玩着玩成真的了,我立马起立挡住小明杵过来的酒杯,“明哥,别开玩笑了,我和师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小明以为我不好意思,他打趣道:“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是哪样?”

林立群抢在我开口前夺过酒杯,“这杯我帮她喝。”

小文一把揪住他,“哟,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就这么心疼啦?林公子明显的‘妻管严’嘛,告诉你第一杯酒说什么也不许带喝,而且你们还得喝交杯酒!”

“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几个女宾拍着手起哄。

林立群做出为难的表情望着我,那意思似乎要我配合,我盯紧他端在手里的两杯酒,佯咳了几声,低头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对不起让大家误会,我赔罪,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脖子灌酒下肚,等我放下杯子,整个屋子陷入一片寂静,我眨巴眨巴眼不敢看他们的反应,恰巧厨子来上菜,我顺势说:“啊,这你们钓的鱼吧,好香呀,辛苦的劳动果实可得好好尝尝。”

最先出声的是□□,她道:“雅雅说的是,诶?这条鱼不小,谁钓上来的?”

“都煮熟了谁认得出来?”小文讪讪的回答。

□□拿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鱼,“认不出来没关系,能吃就行,只怕不入味儿,吃不顺口。”

话里套话,我听在耳里,寒在心头,让她戳的鱼便是我的化身,暗喻我油盐不进,不识好歹……

因为给我那么一弄,其后尽管大家装没事,继续推杯换盏,吃吃喝喝,但餐桌上的气氛始终紧绷又低迷,林立群悄无声息的进食,不再看我一眼。

我麻木的吃着饭,食不知味,时间变得尤为难熬,分分秒秒像拉长了一般过得非常缓慢。我如同戴罪之人无颜介入他们的谈话,相信他们也懒得搭理我,故而干坐着,时不时傻傻的赔笑。可坐久了身体僵硬,腰酸背痛,我不停偷偷换坐姿,毛毛虫似的蠕动。

林立群突然把筷子一搁,转过头来说:“你晚点还有事儿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找不出话说,一口气哽在喉咙管,好不容易点下头,他扭脸朝小文说道:“我送小余走,接着去哪儿续摊到时候打我手机。”

小文看看他又看看我,“好啊。”

□□不做声,自顾自的吃,另两个女眷有样学样当我们是空气,小明倒是笑了笑,“你们路上小心。”

我尴尬的向大家说:“那你们玩,我失陪了。”

“拜拜。”小文摆摆手。

他是惟一跟我道别的人。

……

车子一路往城里开行,林立群想当然尔不会跟我聊天,今晚我的所作所为太拂他脸面,导致向来鲜少把情绪外露的他拉长了脸,昭示他太子爷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我到现在还未搞清他今天反常的动机何从而来,所以之前更不会为了迎合他瞎打乱仗的将错就错,成就□□撮合我们的心愿,该守的原则必须得守住,为此得罪了谁,我只能说声抱歉。

林立群不是不好,他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家财万贯,各方面条件根本无可挑剔。遗憾的是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无意间把我隔在他的世界之外,虽然他有心拉我进来,我却宁愿在一边,遥望。

我们不合适,我们的个性过于相像,遭遇感情首要顾及颜面与自尊,往往东想西想一大堆,又吝啬付诸行动,自觉不自觉的总希望不费力气坐享其成,但问题是情感不讲究颜面、自尊,不需要理智,双方都缺乏“冲动的勇气”,怎么有所交集?

忽然脑子里某根神经线啪的接通,忆起昨日匡恒说的话:“有时候别想太多,损人不利己。”我猛的茅塞顿开,他指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怔楞的瞪林立群,有一个这么活生生学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我还不知道借鉴,非得跟他一样,碍于体面错失一切才追悔莫及吗?

窗外流淌而入的光影扫过我的脸,我恍然回神,说:“师傅,麻烦你停车。”

“还没到。”

“不,我还不想回家,我跟男朋友有约。”

林立群浑身泛起阴森之气,他抿着嘴,方向盘一旋,一脚刹车踩到底,高性能名车吱嘎一声靠路边停下,我腾的跳了跳,努力吞下几乎冲出口的尖叫,涩涩的说:“呃……谢谢你送我,那么……师傅,拜拜。”

我惊魂未定的下车,林立群没回我话,甚至没等我站稳,咻的把车开走了,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呀,失去风度时也是个普通人。

我拍拍胸口,深呼吸,然后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嘟嘟响了两下,一把冷死人不偿命的低沉男嗓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冰山大爷就是强,瞬间让我彻底放松,我活泼的说:“请我吃宵夜。”

他始料未及,顿了顿,“你想干嘛?”

“吃宵夜。”我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忍不住笑开了怀,听听他那超级别扭的声音,半夜接到美女电话明明乐死了还装酷。

“你在哪儿呢?”

我四下望,报了个路名,他问:“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我呲牙,“一句话,你出不出来,请不请我吃宵夜?!”

他那头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你站那儿别动,二十……十五分钟我就到。”

我挂电话,得意的自语:“放心,我不动,就怕你小子不来。”

ISSUE 16 攻上了二垒

匡恒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我纯粹是出于无聊,放空脑袋盯着鞋尖愣神,而他显然不这样想,跺着大脚冲到我跟前,我还懵懵的疑惑这人谁啊?巡防队还是城管?他就已经一把拽起我,眉头扭成了麻花卷,厉声质问:“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啦?”

他活像老鹰拎小**,动作毫不温柔,我不稳的晃两步,下意识伸手扶他,然后瞪圆眼瞅他,什么怎么啦?我不等你嘛。

没见我回答,他上下打量我,声音不自觉放柔放轻,“哪里不舒服?”

这会儿我总算闹明白了,灵光乍现,虚弱的弯下腰,捂肚子,嘴里含糊的哼哼,他果然马上半搂半抱的搀着我,“很难受吗?”

男人的肩膀就得在对的时间借给对的女人依靠。哎,更别说冰山大爷这胸肌的触感……结实又有弹性,我舒服的闭眼,叹息。

“喂,你别晕啊,我送你上医院。”他拍拍我的脸。

我握住他的手,嗲着嗓子装嫩道:“我没事儿。”

“还逞强说没事儿,能走吗?我的车停在旁边走几步过去,乖。”他低低的哄我。

我实在顶不住了,难得冰山这么温柔,噗嗤笑出声,谁知这一笑便一发不可收拾,咧开嘴笑得大牙槽估计都露出来,睁眼瞧他整个人傻愣愣的,神情呆滞,于是差点笑抽。

冰山生气了。

他当我是垃圾似的丢开,咬牙切齿,火冒三丈的吼:“余雅雅!”

我打着趔趄硬往他扑去,揪他的衣袖,一边笑一边说:“不赖我,谁让你一来不管青红皂白就问我怎么了,我不配合你一下都觉得不好意思。”

匡恒抖着手又甩开我,气呼呼的扭头往前走,我颠着碎步追他,“别这样嘛,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宰相肚里能撑船,开开玩笑何必那么较真……”

“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呀,喂!”

他倏然停下,双手叉腰,一对黑眸深深的狠狠的死瞪我,吓得我叮的定住,汗毛管一根根支楞起来,大气不敢出,抻着脖子任由他眼神凌迟。

须臾,他一根手指直指我鼻头,可比了半天也没吱声,我紧张得手脚发凉,暗叫糟糕,我竟把冰山大爷气到无语,想想今晚叫他出来的初衷,我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

匡恒郁郁的再瞪我两眼,收回手,继续往前走,我看着他风冷的背影,觉得肺部闷如火烧,才想起从刚刚开始忘了呼吸,赶紧急喘了几口,夹着尾巴灰溜溜走到他身侧,支支吾吾的说:“那个……对不起,我做得太过火了,枉顾了你的关心……”

大概是我的认罪态度好的关系吧,他酷酷的伸出手来,我瞄了眼修长漂亮的大手,接着瞄了眼他万里雪飘的表情,老老实实握住他的手。

很久很久以后的后来,我斗胆问他那晚指着我想说什么?他摆出孤高自得的嘴脸告诉我,他那时想说的是: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

吃宵夜的计划没被突来的插曲打断,我们找了家生意红火的烧烤摊,就着习习夜风和满天星光相对而坐,伙计帮我们点完食物询问要不要酒,我殷勤的问他,“你喝不?我陪你整两盅。”

他冷睇我,“你一嘴的酒味儿还喝?”

我哽住,趁匡恒打发伙计的当口,偷偷低头哈气,闻了闻,没味儿啊?

他道:“别存侥幸心理,刚才你没心没肺靠着我哈哈大笑时,我闻得一清二楚。”

我语塞,这位爷,您好犀利!

不多时伙计上菜,满满两大盘烤羊肉串、烤肥牛串、烤虾串等等美味香得让人口水泛滥兼食指大动,然则饮料却是椰奶和葡萄汁,我默默的看匡恒把吸管戳进椰奶罐,挪到我面前。热火淬炼的美食应该搭配冰凉的啤酒才爽,而配椰奶……看起来咋那么莫名无力呢?

匡恒再度看穿我的腹诽,好意解答:“你曾经说过椰奶美容……”拖长话音,纯黑的瞳仁意有所指的斜过我的前胸,又道:“还扩胸。”

我怔然傻眼,心说这厮怎么只记住这句不着五六的了?嘴里却稀里糊涂的接话,“可吃烧烤起码也该配个冰镇可乐什么的吧?”

他见招拆招,神色沉稳如山,“你忘了你还说过,碳酸饮料对人体不利,特别是男人。”

我觉悟了,丫忒会记仇!专拿我的话倒打一耙,我忿忿抓紧椰奶瓶,恨声说:“二师兄,失敬失敬,原谅我过去眼拙没认出你。”

他不解,“二师兄?”

我扬扬下巴,“八戒啊!”

“噢……没关系,我也没认出你,你还没谢顶嘛。”

“……”

我蓦然忧伤,似花儿般枯败萎靡,不禁深切怀念记忆中那个不爱多话的俊伟青年,苍天,求你把他还给我!

匡恒依然冷峻,漫不经心的端起葡萄汁啜了一小口,问:“大晚上你不回家睡觉,叫我来吃宵夜,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心如死灰,挑剔的拨弄着盘里的美食,蔫蔫的说:“嗯,咱俩处了一段日子,挺凑合的,你做我男朋友吧。”

“噗~”冰山大爷华丽丽的喷了。

我本来已经很不爽了,结果什么没吃给他喷得一塌糊涂,立时燃起一股子邪火,口不择言吼他,“喂,你有没有那么夸张?你我相亲认识的,不想发展下去老出来和你吃饭干嘛?牵你的手干嘛?眉来眼去的干嘛?吃撑了没事儿找抽啊?”

我们的动静有点大,招来附近几桌客人侧目围观,还暧昧的挤眉弄眼,我吼完方知自己糗了,闹了个大红脸,悻悻起身,脚底抹油先溜为妙。

我奋力的大刀阔斧的冲冲冲,奈何今儿扮淑女,窄小的短裙害我迈不开腿,跑得不快,某人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无声的笑浪波及背脊,滚滚发热,我窘迫的抬手挡脸,羞赧来得稍嫌太晚。

“诶,余雅雅……诶,我说你走慢点!”某人语气那叫一个神清气爽,里子面子统统赚到的“神清气爽”。

我悲愤交加又无比沮丧。余雅雅,瞧瞧你办的好事儿,真丢份儿!属于他的笃笃脚步声一下下敲打心头,摆脱不掉的折磨着我。

“雅雅。”他轻缓低哑的呵出个气声。

我中了麻药一样,腿当即就软了,高跟鞋卡在人行道的砖缝里,局促无措的两眼乱飘,他踱到身边,夜半清风穿越我们之间,哆嗦的手被他握起,霎时暖了掌暖了心,我强迫自己忽略浑身疯狂奔流的血脉,敛着呼吸,佯装平和。

他领我走,淡定自然,一路沉静,到了他停车的地方,他按了按我的脑袋,“鞋子有多高啊?走路累不累?”

天外飞来一笔的问题让我摸不着头脑,仰脸看他就要说话,谁知眼前一黑,嘴唇毫无预警的惨遭突袭。

他的吻很轻一点也不霸道,微凉的唇片熨贴着我的。难以想象严酷的大冰山,嘴巴会这么柔软,我满足的喟叹一声,他顺势攻入,舌尖立刻尝到淡淡的葡萄汁的味道,酸酸甜甜的……然后逐渐灼热,几欲陶醉沉迷之际我猛地想起这里是哪儿,忙不迭推打他。

他反手拉住我,将我带入怀中搂着,我提醒道:“大庭广众的大马路边……”

他硬邦邦的驳回:“就一会儿,抱一下,一分钟。”

接着不顾我的反对两条手臂圈过我在后腰上重叠,下了力道,我不由自主趴进他的胸膛,感受掌下泛着热度的广阔,他绵密的呼吸在颈项间徐徐吹拂,撩拨神智,却夹带着诱人的安全感。

我闭上连亲吻时都没有闭上的眼睛,由他抱着,心情放松,前所未有的放松,不知过了多久,但一定超过了一分钟,马路上一辆车摁着喇叭呼啸而过,我惊跳起来,推开他迅速倒退,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垂头羞愧不已。

正在此刻,很不合时宜的听到一声沉沉的不确定是否是笑声的声音,我咬牙,一脚踩上他的鞋面,他“哦”的闷哼,又老鹰拎小**的拎起我,危险的眯细眼,“别惹我。”

这是前一秒跟我温存的男人该有的态度吗?我也眯细眼,“就惹你了怎么着?”

他的反应是——直接拎近我,启唇以吻封缄。

ISSUE 17 为何爬冰山

“我们进展得是不是太快了?”我拂着嘴唇,悠悠的问。

“……”

“才说当我男朋友,你就啃了我两回,接下来不知道你会干什么……”我默然收声,语气里含有的一丝期待直叫人懊恼。

“……”

“你亲我代表你也喜欢我咯?”好臊呀,我揉揉头发,咕哝一句,“你说点什么呗,光我一人唠叨……”

“……”

“哎哟,烦人,你到底支应一声呐!”我忍无可忍的伸出魔爪抓挠……

“嗷唔……汪汪!!”二宝也忍无可忍的冲吼我。

我愤懑的拍紧毛茸茸的狗脸,往中间挤压,“你家主人我现在气血不顺,心律不齐,养你千日不就图个用在一时么?你安慰我一下会死啊!”

二宝不甘示弱,腾起四只爪子挣扎,我甩头扑入战局,跟它在床上纠缠起来,闹了一阵踢它下床,翻身摊开手脚朝天长啸:“余雅雅,你个疯婆子,狗都受不了了你了!”

二宝趴在床底“嗷嗷”低吠,仿佛呼应我的咆哮,主人你真不可理喻!

一小时前,冰山大爷送我回家,临下车前我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他则板张死人脸回敬我,害我又憋闷又委屈,我们都那啥了,这人怎么还可以如此冷静?

“嗯……我上去了,你开车小心点。”

“噢,晚安。”他敷衍客气的微微颔首,接着油门一催,车身划出一道优美的弧,迅速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中。

我错愕的瞪眼,难以置信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从马路边到我家楼下的铁门还有几步路,至少目送我进去再走嘛……即使你没有“依依不舍”,也麻烦你表现得“依依不舍”好不好?!

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泄气,算了,这座冰山是我自己选的,有多难有多辛苦我早该做足心理准备,既然喜欢上了只能自认倒霉。

打开笔记本,修改签名,“为什么要爬冰山?因为他在那儿。”

…………

上班族通常会患上“礼拜一症候群”,身在办公室,心不知在哪儿没收回来。萎靡不振的低气压盘踞在上空,只要有一个人打哈欠,马上像传染病似的扩散,哪怕本来不想打,见人张嘴也不由自主打了出来。

说着说着对面的小蓝便掩嘴打了个哈欠,而且眼角沁泪,我摇摇头,缓缓靠过去小声问她,“昨晚做贼啦?”

她没好气的横我一眼,挑高一边眉毛,“你呢?今儿进门我就瞅你满脸春风得意的,你跟恒哥……”

我打断她,“我决定竞聘售后主管。”

她闻言呆了会儿,似乎没能从对我和匡恒绮丽的猜想中脱离出来,幸亏她悟性高随后左右瞄了瞄扑近玻璃挡板,“你师傅给你贴士没有?”

我有所保留的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有时候你这温吞,说一半不说一半的性子真让人手痒痒。”她挥挥拳头。

我说:“昨晚我跟匡恒确立关系了,我要他当我男朋友。”

小蓝又懵住,两眼密集的转着圈,然后猛地靠回椅背,“余雅雅,你诚心的吧!”

她激动得忘了压抑音量,引得旁边同事纷纷一愕,我赶紧趴低脑袋,毫不意外的听见办公室那头“猫头鹰”喝道:“蓝小岩,怎么回事儿?”

小蓝举手起立,“报告主任,余雅雅上周做的报表,有几个数据出了错。”

我恨呐,有这么卑鄙的丫头吗?!

“猫头鹰”眼风似刀砍过来,我谦逊的承认“错误”,“主任放心,我已经在修正了。”

“工作态度认真点,不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我们一向要求精益求精,数据对公司来说多么重要,少一个零多一个零代表的就是几百甚至几千万的损失,造成严重的后果你负担得起,赔偿得起吗?!”

“对不起,我会注意。”

这些烂熟于心的老生常谈对我早已起不到任何警示作用,我也全无愧色,我现在惟一想做的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出卖我的损友大卸八块。

趁午休我溜去人力资源部,找□□报名。其实之前我还挺担心,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林立群下不来台,按□□一贯维护他的作风,估计不会给我好脸看,可没想到她热情的接待了我,还殷殷叮嘱我几条注意事项,亲切如昔。

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能大意,情感上还是为此松了一口气,她毕竟是我的前辈,撇开撮合我和林立群的事情不谈,他们这些□□的人平时对我照顾有加,我心存感激,况且升职是我的一大心愿,不想因私废公,搞得壮志未酬身先死。

打电话给林立群邀他共进午餐,这是昨天约好的,我得问他拿资料。□□说等他们部门整合完竞聘者的名单,会正式张榜公告,然后举行资格考核,除笔试外还有一场演讲答辩。作为门外汉的门外汉,我几乎一点底子都没有,我急需补充关于售后的技能知识。

林立群的反应跟□□如出一辙,感觉昨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一如既往的温和亲善,约了餐厅两人分头前往。

我是不是过于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了?

林立群做事的认真劲儿,始终是我学习的标杆,他给我的那叠厚厚的资料,差不多每一页都划了红线,一些紧要地方贴的便利贴上写满了心得分析,非常细致有条理。

他说:“理论还要结合实际,不能光懂纸上谈兵,你上网搜些案例,仔细参透其中道理,有助你演讲答辩。特别值得当心的是答辩时主考官提的问题,程度不会太难太高深,关键你要稳住,不要紧张慌乱,保持头脑清楚,谈吐清晰,从容不迫。一个优秀的售后人员心态和心理素质比什么都重要,因为将来你会遇到更多比考官们更难缠更麻烦的客户。”

这倒是真的。在那个场合之下求胜心、好胜心两两相加,竞争大压力大,独独不可或缺的平常心往往被忽略。

“我知道了,师傅,谢谢你。”

林立群笑意晏晏,“谢什么,我也希望你拿下主管的位子,往后我们又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了。”

一句话把我带回过去那段与他同进退的岁月,虽然当初我什么不懂的菜鸟一只,生涩又莽撞,闯祸出纰漏是家常便饭,但却是进公司以来远离勾心斗角、虚伪做作、阿谀逢迎,最单纯最随心所欲的日子。

我歪头看他半晌,他的神色坦然,眼中充满鼓励,我不由得开始蠢蠢欲动,真心期盼未来如他所说那般,干出一番作为。

…………

下班的时候小蓝见我抱着沉重的资料袋,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呀?”

我不动声色的等一位同事走开,低道:“师傅给的复习资料。”

小蓝高兴的拍拍我,“哎哟,小鬼行呀,你现在可谓情场职场两得意,发达了!”

我掩饰不住一股飘飘然,甩了甩头发,“咱这叫否极泰来啊否极泰来。”

小蓝欣然赞成,大着嗓子叫唤:“那是那是,好货沉底,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总会发亮,雅雅,小宇宙爆发吧!”

我拧她的脸,“厚积薄发,注意低调。”

“滚!”她笑骂着扫开我的毛手。

“滚什么滚?你今儿陷害我被‘猫头鹰’狠剃一顿,此仇不报非君子,看招!”

我出其不意搔她痒,小蓝立刻疯笑着掉头绕着长长一排的办公桌跑,我饿虎扑羊似的起脚追,其余剩下没走的人跟着起哄,一时间办公室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真狗血=_=|||)

不久,我们嘻嘻哈哈的相携走出公司,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瞅见匡恒那大冰山杵在路边,当然一旁还少不了每天都来报到的二十四孝最佳男友英伟。

一个阳光灿烂一个阴沉冷酷,泾渭分明、风格迥异的他们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俩大男人对于获得的青睐反应平平。英伟因为由始至终专注在小蓝身上,所以不受影响;匡恒却因为天性淡漠,所以视而不见,自动屏蔽一切干扰。

那厮懒懒的眺望高处的广告牌,一副“别惹我,爷正烦着呢”的样子。拜托,你自愿跑来接我下班,又不是我逼的,拿什么乔?真够不解风情的了!

我翻翻白眼,突见他的惊喜转瞬即逝。

身边的小蓝本来笑得花儿一样娇艳,看到亲亲男友后愈发明媚,扭着小腰走过去,柔若无骨的偎进英伟怀里,撒着娇控诉我道:“亲爱的,雅雅刚刚欺负我,你要帮我对付她,连本带利讨回公道。”

我遏制不住上三路下三路嗖嗖的抖,搓着手臂说:“小蓝姐姐您简直杀人于无形,不用英伟大哥动手,您自己个已经讨回公道了。”

小蓝的嗲功我不待见人家英伟偏就吃这套,他曲指划过她的鼻头,柔柔的问:“她怎么欺负你了?”

小蓝娇哼一声,指着我说:“她搔我痒痒!”

我鄙视之,这谈恋爱的人智商是不是还不如幼儿园小班没断奶的娃?

英伟想了想,对僵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匡恒道:“你的媳妇儿,你来处理。”

我认定英伟受污染了,曾经风一样清云一样白的小伙子如今污秽猥琐,哀哉啊哀哉……我独自感叹世间炎凉,眼神尽量避免接触某人,端看此人怎么处置。

匡恒上前一步,拎起我的手臂送到英伟和小蓝面前,一脸严肃,声音冰冷的说:“她刚才怎么欺负你的,你现在欺负回来吧。”

不止我傻了,那等着看戏的小俩口也傻了,好一会儿英伟才出声说:“呃,时候不早了,我们各自带开,该干嘛干嘛,解散!”

匡恒竟又补充道:“不讨公道啦?过期无效。”

我嘴角不禁抽搐不休,小蓝同情的看我一眼,讪讪的向匡恒道别:“无效就无效,恒哥,拜拜。”

他们一走远,我忿忿的甩开他,“喂,你怎么搞的,有你这样帮着别人欺负自己女朋友的吗?”

他奇怪的反问:“你还当自己是我女朋友啊?”

我瞠目,“我哪有不当自己是你女朋友!?”

“是么?抱歉,我还真没看出来,”他讥诮的冷笑,“怎么当人家女朋友这点,你该好好跟小蓝学学。”

“……”

我质疑冰山大爷来前脑袋让门夹了,听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不知所谓的。我正暗地里数落,他拉起我就走,我忙问:“上哪儿?”

“吃饭。”他似乎受了多大冤屈,伴着两字儿喷出一口的酸一嘴的涩。

“你没事儿吧?”

“……”

ISSUE 18 有爱的冰山

冰山大爷的心情比天气还难预测,不知该如何配合。即使确立了关系,即使有了亲密的举动,还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否则稍不留神就被冰山的寒气所伤。

总结:冰山融化跟融雪是一样一样的,比下雪天还冷。

匡恒载着我在车流中辗转了一番,最后来到一家专卖海鲜的餐馆。睨着餐馆门口炫丽的霓虹灯招牌,想起头前他曾意图带我来吃海鲜,只是那会儿因为林立群从中作梗没能成行。

悠悠长叹,以这厮爱记仇的性子,怕是到我谢罪的时候了。我清清嗓,露出自认最甜美的微笑,恬着脸说:“呃,那个……上次那个电话,我其实……”

匡恒翻着菜单,听我出声抬头看我,“想吃什么?要不你点吧。”

“我不会点,你来你来……”本就踌躇怎么说,让他一插嘴,我更胆怯。

匡恒耸耸肩,“海鲜不是你想吃的嘛,有什么不会点的?”

我会意,他不愿再提那天中午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算是给了我台阶下,我马上接过菜单,努力在五花八门的餐点中寻了几样往常爱吃的海味打发过去。

等待上菜的时候,他的视线来回扫过我带来的资料袋,我说:“我打算竞聘售后主管,又要笔试又要演讲答辩,这些是学习资料。”

他说:“搞得挺正规的。”

“嗯,成立新部门嘛,公司很重视。”

他点点桌面,“那预祝你竞聘成功。”

“谢谢。”在他面前自信有点松动,不若临下班时的飘然雀跃,我小心问道:“你在单位也是做主管的人,有没有什么经验传授给我?”

他淡道:“我没有经验可传授,领域不同。”

匡恒呆的那家外企做的是进出口贸易,而他主要负责处理报关业务。据小蓝透露,他从当初一名小小的报关员,一步步稳扎稳打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多年累积下的丰富经验和实战能力让几所高校经常聘请他去讲课,他带出的手下要是准备转行或跳槽,那都是业界争夺猎取的抢手货,他在同业眼里是“白手起家”的楷模以及传说。

但是这个所谓的“楷模”、“传说”,却啬于赐教他的新科女友——我!

我呵呵干笑,“你们公司总有管理售后的吧,说说他们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例,帮我的演讲稿找找灵感。”

匡恒斜过来一眼,“我们公司主营原材料,没设立专门的售后服务,就一条夜间值班的客服热线,有事儿也基本出在物流环节上,一般像误了船期,码头下货没有仓位等等。”

他那事不关己的态度害我噎住,随即不肯放弃的把一份售后构建计划推给他,“你看看,提供点思路,我对这方面真的很生疏,不晓得从哪里下手。”

他不碰,“你不怕泄密啊?”

我终于怒了,咬着牙威胁道:“甭废话,到底看不看!?”

他似是怕了我,老实的拿起文件,我嘴角一勾,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嘛。其后饭菜上桌,我快快乐乐的吃吃喝喝,他则完全顾不上,看了计划案又看林立群整理的资料,显得欲罢不能。

见他颇有责任心的样子,我狗腿的帮他剥虾壳,剃蟹肉,添水倒酒,跟伺候大老爷似的,末了他把手上的材料一放,捏了捏鼻梁,我抑制不住激动的问:“怎么样?”

他斯斯文文的吃了一口菜,缓缓咀嚼,等我快急得上火,他才慢腾腾的说:“由于你们公司产销一体,售后服务主要分为两部分,其一用户管理,定期回访,受理投诉;其二维修护理,靠的是技术支持。”

我点头,“对,现在我们公司处理售后问题主要是技术部,更换零配件和维修,但是纠纷不断,几次险些闹上法院,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师……林经理才要大刀阔斧的改革整顿,组建售后部。”

“非常理想化的部门。”他简单评价。

“然后?”

他平静的看了我一秒钟,“售后部的职责在于站在用户的立场替用户着想,解决实际存在的问题,按你们林经理定下的理想化的方针,一切以用户满意为宗旨……”

“这些都是场面话吧,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看售后倒是个挺赚钱又赚吆喝的地儿。”超过保修期的产品回收修理,光是维修费就赚得盆满钵满。

他笑,“正中要害。没错,售后也是企业的一部分,企业花钱养着的,如果企业利益受了损失,售后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说这是一个技术加艺术的部门,让用户乖乖掏钱的同时还赢得一片掌声。”

真服了他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透析个中道理,我问:“那我的演讲稿要怎么写呢?”

“你可以从如何平衡公司与用户之间利益为切入点,进行探讨。”

“哦……”我恹恹的哼,一言以蔽之,未免也太笼统了。

匡恒接着我那个哼声后面说:“假设一场售后纠纷,将合理跟不合理的处理方式列举出来,展开对比分析。你不懂技术,至少懂得说话的艺术,很多事情往往端看你怎么说,再说白点就是看你怎么骗,重温一下《皇帝的新衣》,绝佳的参考资料。”

我眨眨眼,着了魔般出溜一句,“人生在于一张口。”

他瞪我,“吃饭。”

“嘿嘿……”

…………

往后几天我写演讲稿写得昏天黑地,别看匡恒说得容易,真正动笔差点没难死我。原来我荒废了那么多业务知识,居然连公司最近的主打产品是什么都不清楚,更别提产品的性能和用途,认真追究起来,我估计还不如一个老用户对公司的产品熟悉,汗颜啊汗颜。

虽然匡恒要我扬长避短,尽量别去碰与技术相关的东西,可是除了演讲还有答辩,万一主考官丢出个技术问题,我岂不傻眼?因此为了搞清所有的产品,下了班便往技术部跑,死记硬背那些艰涩的专业术语,脑细胞几欲耗干。

演讲稿眼看接近完成,刚想找冰山大爷给把把关,不料他紧急赶往大连出差。小蓝告诉我,混到他那个级别,没事就天下太平,翘腿喝茶等发薪;出事就代表麻烦大,颠沛流离等要饭。

我挠头,不懂。

小蓝扬起暧昧不明的笑,“不懂,就让你家恒哥教到你懂咯。”

“……”

周五晚上,我正在修第n次稿,屏幕下的小企鹅欢蹦乱跳起来,我点开看。

口吕品:我回来了。

打字打到十指麻痹的我,选择痛快的直拨手机,“你回来啦。”

他在那头浅笑,“嗯,刚到家。”

“怎么那么矜持呢?早点通知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呀。”说完我吐舌头,大牙酸倒了。

匡恒排除干扰,问我,“演讲稿写得怎么样?”

“哎……别提了,我考虑回小学重修作文。”

“那么没有信心?”

“你想我有信心么?”我抛出诱饵。

“我相信你一定会有的。”猎物不上当。

我干脆挑明了说:“明天周末,你没事儿吧,上我家来指导指导我。”

“……”沉默片刻,“明天我们有球赛。”

我瞄蹲在脚边的二宝,扶额,“我能围观不?”

他爽快答:“我去接你。”

ok,勾搭成奸。

隔天,冰山大爷车至楼下,他透过铁门看到我,刚要开车门下来迎接,结果二宝快我一步蹦出,他立马缩腿神速关门,隔着车窗玻璃郁郁寡欢。

“二宝没人看,这几天它不怎么舒服,闹脾气,我得陪着它。”我如是解释。

他眉头抽了抽,“送去宠物店。”

我爱怜的抚摸二宝头顶上新剪的利落毛发,“不要,我舍不得它。”

我感觉他牙快崩碎了,梗着脖子死盯前方,我耐心静候佳音,二宝吭哧吭哧喘气,探出小爪子挠玻璃,眼神幽亮无辜,仿佛在说:爷,要我吧,我很乖的!

过了大概几分钟,某人终于妥协,他示意我开后门坐后面,上车前我留意到前座上放了个心形的粉色靠垫。

匡恒紧紧抠着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严正警告:“既然你硬要带狗,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把它牵住了,如果出什么事儿,我不会手下留情。”

闻言我低头,一脸认真的对二宝说:“听清楚了没有,不管出什么事儿,你都要管严实自己这口牙,顺便爪下留情!”

立竿见影的车身晃了晃,轮胎蹭得路面吱嘎响,我倾向前拍拍他的肩,“同志,淡定,淡定。”

“余雅雅!”冰山爆青筋了。

我识相的鸣金收兵,抱着二宝舒服的窝在位子上,不一会儿二宝就呼噜呼噜的睡着了,狗体欠安,它需要静养。

“……它,真的病了?”二宝的状况冰山都看出来。

我可怜兮兮的吸吸鼻子,“好像感冒了。”

“狗也会感冒?!”

我气愤他歧视二宝,张嘴嚷嚷:“狗还会打嗝放屁,你会的它样样都会。”

“……”

就在我以为成功将他收服之际,他冷不防说:“我不咬人。”

ISSUE 19 突来的诱惑

匡恒喜欢足球,从学生时代开始到入社会工作一直没丢下,每逢周末纠集一帮同好一起踢球。最初人少只能在街边公园玩玩三人足球,后来随着队伍逐渐壮大,场地便成了困扰他们的重大难题。他们先后租过体委的足球场,借用过单位的停车场,甚至沦落到趁寒暑假学生回家,流窜于各大高校的体育场。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奔波不是长久之计,也根本满足不了匡恒,他属于工作认真,玩也玩得很认真的人,要嘛不干,干了就得像模像样。他坚持不懈花了小半年的时间,终于觅得一处固定的场地,解决了没地儿踢球的窘境。

我看着在某中学操场上快乐跑动的青年们,好奇的向他打听:“你怎么借得到这个操场踢球的呀?”

他回头一瞥,“很简单,因为这所学校的校长是个狂热的足球爱好者,而且,他还是我爸。”

假公济私!我尚在心里这么想着,他说:“我们有捐款给学校修缮操场,替校队请了专业教练,赛季时免费当孩子们的陪练。”

我哑然,这厮想必蓄谋已久,所以做得面面俱到,让人心悦诚服。我撇撇嘴,不高不低的嘀咕:“不就十几个人追着颗皮球瞎跑呗,有什么了不起。”

“不是十几个,是二十二个。”他纠正我。

“有区别么?”

他撑着车头,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为什么踢球和你为什么养狗一样,兴趣!”

我顿时无语凝咽。

假日的校园空空荡荡,他们得以开车长驱直入,操场边上停了一溜儿的车。陆续抵达的人路过时跟匡恒打招呼,他一边懒洋洋的挥手致意,一边慢条斯理的打开后备箱,那里面躺着一个超大的运动包,然后他开始脱衣服……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瞪着他动作优雅的脱下外套,春天气温回升,但没有太阳照耀的地方依然残留些许寒意,所以当见他穿着短袖球衫,露出两条结实的手臂,我情不自禁抖了抖,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对我说:“待会儿做完热身就不冷了。”

“噢……”我觑着他那件宽大的球衣,一阵风掠过轻飘飘的晃荡,隐约勾出宽肩窄腰的轮廓,我怎么忘了他的身材有多么精壮?

而接下来他的后续动作彻底让我失去淡定,他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脱起了裤子!

他解开浅灰色休闲裤的裤头,拉下拉链,一鼓作气褪至膝盖……霎时一股火热滚烫的血气汹涌冲顶,脑子轰隆隆的印证了那句颇富哲理的话:左脑全是水,右脑全是面粉,不动便罢了,一动全是浆糊。

我这边天翻地覆,他那边恬静怡然,半靠着后备箱准备换鞋,闲闲的睨我一眼,“你脸干嘛那么红?”

我能不脸红吗?谁有他脸皮厚,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淑女的面脱裤子!虽说里头是一条不超越任何尺度的运动短裤,但……不还有两条诱惑力极高的大腿嘛!

漂亮的肌肉、漂亮的线条、漂亮的肤色互相融合,笔直修长又遒劲有力,他慢慢套上护具再慢慢拉高雪白的运动袜,原来男人不经意流露的性感这么致命!

匡恒穿戴好装备,原地蹦跶了几下,扭扭腰,甩甩手臂,甭提多潇洒帅气了,现在的他活像一支异常甜蜜美味的冰激凌,而我的双眼就是舀冰激凌的勺子,不断的狠狠的挖狠狠的挖……

他活动着腿脚,大手往一旁指,“小蓝她们应该在那儿,你找她们去吧,她会带你玩的。”

“你呢?”我心不在焉的问。

“去踢球。”他觉得我像白痴,冷淡的蔑视之。

他的表情刺激了我,即便视线依旧离不了他,嘴巴已经有自我意识般说道:“我可以带二宝下车吗?”

他没回答我,因为我话音一落,他飞快的冲下了操场……

今天天气好,阳光普照,春意盎然,适合户外运动,我用毛巾裹住二宝抱在怀里,早上喂它吃了感冒药,小家伙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我想晒晒太阳对它有益。

我没来得及找到小蓝,她却先找到了我,拎着一只四四方方的竹篮走得有点喘,她说:“昨晚收到消息你要来,特地做了一大堆吃的,走,到草地上坐。”

我盯着她那大竹篮说:“你太夸张了,他们来踢球,你来野餐啊。”

“不然怎么办?这帮疯爷儿们踢起球来没边没谱,难道让我干坐着发一天呆不成?”小蓝显然经验老道,她说,“看到没,那边的家属里还有人领了孩子来学自行车,还有人开了牌局,一会儿你也去打两局,咱俩合伙。”

果然我望见操场外围的塑胶跑道上,一个年轻的妈妈正扶着一个小男孩歪歪扭扭的骑车,过去一点的草地上聚集了一票娘子军,铺开毯子吆喝着组队斗地主,其热闹程度不亚于场上飞奔的男人们。

我眨眨眼,“匡恒说他们今天打比赛,你们不帮忙加油?”

小蓝一副“关我什么事儿”的样子,“你刚来第一次觉得新鲜,等你持续每周都来,别说他们自己打比赛,就跟别的队伍打比赛,你也提不起任何热情了。”

这就是所谓的惰性,何况女眷们只是为了另一半喜欢足球才跟来捧场,没有一个真正的球迷。我叹气,哀哉啊。

等我们加入到家属群里,女同胞们得知我和匡恒的关系后,对于我公然抱着条小狗走进比赛场地,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看来那厮怕狗已是天下皆知的秘密了。

小蓝笑吟吟的把食物摆放出来,以肯定的语气说道:“现在我可以毫不大意的宣布,恒哥爱死你了。”

我没有羞涩没有得意,就事论事的问:“何以见得?”

小蓝拎起二宝耷拉的耳朵摇了摇,“二宝就是‘试金石’,恒哥那么怕狗,却同意你带狗出来,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爱你,克服恐惧爱屋及乌!”

“是么?”

喜悦之情一点一滴叠加,我抬眼用目光追随场上某条奔跑中的高大清隽的身影,他依然冷着张脸,喜怒不形于色,但掩饰不了恣意飞扬的神采,或许他的球技不是队员当中最精妙的,但绝对是最自信的。

我深刻体会到他是真的爱足球,而我发现我也渐渐爱上了足球,爱屋及乌。

…………

休息的时候,男人们无一例外的跑向各自的家属,要水喝、要东西吃,开心的高谈阔论。一名高壮魁梧的男子走到场边练车的母子那儿,一手提溜着小巧的自行车,一手举起儿子坐在他的肩膀上,年轻的妈妈走在他们身边不时仰脸娇笑,堪称完美的亲子合欢画面。

“喂,发什么呆?把水丢给我。”

我回神,瞄见匡恒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朝我发号施令,耳边传来小蓝他们不怎么和谐的笑声,我无奈的说:“自己过来啦,二宝感冒了,没力气咬你。”

冰山大爷尽管跑得汗流浃背,汗水淋漓,但那发自骨子里的寒气威力不减,他臭着脸死死的瞪我,两脚钉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抿紧嘴巴不再说话。

他不动我也不动,他不出声我也不出声,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愿让步。我的想法是希望他别怕二宝,接受二宝,如果我们终有一天会在一起,那么我可不要做“选他还是选它”如此愚蠢至极的选择题。

最后被我们打败的是小蓝,她实在看不下去,过来抱走我手里的二宝,小声对我说:“我来照顾二宝,你去照顾恒哥,别那么任性,他跑了一上午,肚子一定饿了。”

我不爽的抓起一袋面包和一瓶水,气呼呼的走到他跟前,态度恶劣的递给他,“拿去!”

他不接,还突然转身往外走,我讶异的一愕,未加思索起脚追上去,“你怎么回事儿?好好的使什么性子?”

他不言不语努力埋头越走越快,我不得不小跑起来,“喂,你要上哪儿去,你不饿啊?你不吃东西了啊?”

这厮诚心跟我作对,把当我空气径自冲上操场的楼梯,敏捷的一步三蹬,眨眼闪进了停车处,我蓦地一阵火大,心说不信逮不到你!

气喘吁吁的爬完楼梯,我扯开嗓子嚷:“匡恒!匡恒!匡恒你个胆小鬼,你给我出来!”

我一辆车一辆车探头找人,“乱发脾气,你嫌不嫌丢人呀?我鄙视你!”

“不就一只狗嘛,至于怕成这样吗?你还是不是男人呀!”

我太专注于找人兼骂人,压根没留心其他,当手臂赫然遭到外力的钳制,我吓得立刻放声尖叫,面包和水脱手掉地,接着眼前光影疾速转换,天旋地转之后我整个人被摁在一辆车的引擎盖上,冰山大爷居高临下气势磅礴的俯视我,那布满阴霾的深邃黑眸简直杀气腾腾,他切齿道:“这是你第二次说我不是男人了!”

我仍处于惊吓中,他又那么面目狰狞,致使脑海闪现某些不堪的片段,理智瞬间远离我,我拼命的挣扎,凶悍的捶打他,“滚蛋,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这回换匡恒吓到了,他七手八脚握住我的手腕,阻止我的攻击,揽我入怀,嘴里喊道:“冷静点,余雅雅!”

我控制不住的发抖打颤,推搡他的胸膛,他固执的维持拥抱的姿势,轻柔的拍拂我的后背,安抚我紧绷的神经,“别怕,跟你开玩笑的,你别怕。”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危险,一切不过误会一场,于是用力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镇定,可心脏如擂鼓一般狂跳,而火气达到最高点,我忿恨的吼他:“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我哪里知道你这么怕死?”他的语气含着一丝揶揄,“刚才你还骂我是胆小鬼,我看你才是!”

“匡恒!”我出离的怒了,掐他的腰肌,谁知他球衣早让汗水浸湿,弄得我满手湿热的水气,我嫌恶的蹭到他衣服上,却越蹭越脏,“臭死了,松开!”

他松开我一点点,但两只手还箍着我,低头下仔细打量我,似乎斟酌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想讨论这个,今天叫他撞见算我失策,我没好气的别开脸,“要你管。”

他扳回我的脸,“余雅雅,注意你的态度。”

我咬咬唇,“那你呢?你又怎么啦?说走就走。”

他收紧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居然老实交代:“不那样我们有时间单独相处吗?”

202-24

issue 20 挑衅被收服

听他这么说我才发现自己团在他势力范围内,鼻子闻到的全是混合着阳光和汗味的雄性气息,而他抱着我的腰勾着我的下巴,俨然是古装片里调戏良家美少女的地痞恶霸,只是此人较为奸佞狡猾没有当街耍流氓,使计诱拐美少女到了无人的地方再行伤天害理之事。+l2

我蹙眉扒拉开下巴上的爪子, “行啊,真有你的,枉费我把您老人家当成正人君子膜拜,谁知一肚子坏水。”

他把手改搭到我肩头,很是无辜的说:“正人君子也有七情六欲。”

我当即瞠目,哑了哑才唏嘘道:“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掰扯。”

他笑得极轻巧,眼角微弯,炫亮的黑眼珠嵌在月牙似的眼眶中特别勾人。他淡淡的指责:“你也挺会转移话题。”

我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他的洞察力总叫我感觉无所遁形,有时候我超希望他‘无才便是德’,不过我知道这次他不打算深究,因为他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果然,见我没答话,他压下大脑袋,前额险险的距离我前额一粒米的地方停下,像嗅闻猎物的草原狼,并不急着进食而是先花点时间判断该猎物是否美味。鼻息浅浅吹拂,嘴巴几乎贴着我的嘴巴,粗噶的低喃:“拿你没办法……”

说话间吐纳出的热气刚扫过唇上,他便吻过来,即使我早料到他会这样,还是止不住战栗了一下,眼睁睁盯着他攻城略地。他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嘴唇刹那迷惑心智,紧跟着头重脚轻一阵阵晕眩,我木然被动的接受着,除此之外别无反应。

他两只手悄悄在我后背聚拢,按进胸膛,环住。.

身体的亲密接触把潮热的汗水复制给了我,我不怎么舒服的扭动,他迅速固定我的后脑勺,挪开一点点缝隙不爽的哼道:“别动……还有,没见过接吻呐?闭眼!”

他的霸道碰到我的逆鳞。跑来说亲就亲不算,竟然挑肥拣瘦,有没有搞错?我奋力一挣,一把推开他的脸,“不要!”

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我一楞,未免也太像娇吟了吧?甜腻得都发酸了,这是我吗?

他没注意我的呆滞,只在意我的拒绝,不高兴的拧眉头,“为什么?”

如果我此刻清嗓子似乎太丢人,于是我嚷:“你湿湿的!”

声音依然嗲得让我起**皮疙瘩,他却目色转黯,抿直的冷硬唇线不怀好意的上挑,散发出一股子邪气,我疑惑了一秒钟后,恨不得马上咬舌自尽,挫败的哀嚎,挥着手说:“我的意思是你浑身臭汗!”

他戏谑的拖了个长音“噢……”但终究退了一步,“陪我去换件衣服。”

我顺坡下驴,赶紧跳到一边,捡起掉地上的面包和水,“那走吧,换了衣服好吃东西。”

……

匡恒很快找到他的车,打开后备箱,麻利的脱掉湿透的球衣,尾随其后的我再度震撼的瞠目结舌,这男人怎么连后背都那么完美!?

挺阔的双肩与紧致的窄腰撑起一个倒三角的形状,蜜色的肌肤平滑而扎实,沿着肌理滚落的汗滴在阳光下晶莹闪烁,张扬着最返璞最原始的吸引力。

他翻出毛巾擦汗,因此贲张而起的肱二头肌告诉我,他可不只是虚有其表。我困难的吞口口水,上前抓住毛巾,“你够不到,我帮你擦。”

他无言的双手叉腰,享受我的服务,我根本迫不及待的一把袭上,隔着绵软的毛巾按压弹性巨佳的背肌;侵犯微凸的蝴蝶骨;一路向下渐渐逼近运动裤的裤腰…….

“喂,我说……”他霍然转身,“你擦汗还是剥皮?”

毫无预警直面更加巍巍壮观的前胸,我两眼一热,眼前骤闪一道红光,手好比遇上吸铁石的铁器,一丝迟疑没有的粘了上去!我想打死冰山大爷也没想到,刚遭调戏的美少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耍了地痞恶霸的流氓。

他明显僵了一僵,瞪着我问:“你干嘛?”

“嘘,安静,借我摸一下。”我偶尔抚摸偶尔点戳着软硬适中有起有伏的胸肌、腹肌,简直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哎,同样是肉,长在别人身上和长在自己身上的区别咋那么大呢?

他淡不可闻的溢出一记轻喘,果断的握开我的魔爪,眯细眼睛危险的睥睨我,“余雅雅,开玩笑要有个限度。”

我哪儿有空考虑他的心情,目光只管灼灼的剜着近在咫尺的“饕餮美食”,“哎哟,偷练一身肌肉不就想让人羡慕又嫉妒,你看我现在不正羡慕又嫉妒着你嘛……”

估计我过于饥渴的模样终于惹恼了他,他轻而易举的捞高我让我们视线平行,我不甘的哀怨的瞅着他,但被放过的爪子则逮到机会老实不客气的爬上他的胸口,继续揉揉捏捏。

他刚毅的方脸飘过一抹可疑的暗红,接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脑中电光火石噼啪一响,我揽过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堵上他欠缺蹂躏的薄唇,用自己的嘴……

匡恒彻底傻了,眼睁睁的盯着我攻城略地,我得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挑衅的讥诮他,可惜冰山大爷毕竟是冰山大爷,他怎么会容许我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片刻他就夺回主导权,撬开我的牙关放肆的辗转纠缠,害得我一口气梗在喉咙不上不下憋死了。

我努力摆脱他的胡搅蛮缠,试图争取上风,两腿大胆的盘上他的腰,两手也不闲着,蛮横的抓挠他后脑浓密的短发,活像撒泼的野猫。

我们疯狂的互相啃咬,谁也不示弱,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均已气喘如牛,形势趋于激情绽放过后的精疲力竭。他有意放缓节奏,搁在背部的大掌徐徐移向敏感的臀瓣,我立时紧张的一抻,他笑着退出“阵地”一分,柔和的含弄我的上嘴唇,继而巨细靡遗的探索,伴随细软的温热呼吸,一下接一下骚动我的心……

柔能克刚这话是真的。我向来不怕来硬的,单怕对方跟我来软的,那种似水的脉脉柔情即刻融化我,何况他表现稳健,犹如安全感极高的可靠可栖息的大树。我不由自主沉沉叹息一声,温驯的阖闭眼皮,臣服的把自己交给了他。

…………

结束温存,我们手拉手走回操场,我问他,“还要踢多久?”

“快了吧,下午天气越来越热。”他手搭凉棚抬头看了看天空中辐射热力的火球。

“那就好,我牺牲了半天时间来这儿看你踢球,你好歹要报答我,跟我回去看看我的演讲稿。”

匡恒一哂,“你看我踢过球吗?”

“怎么没看?你在场上没踢到球,反把英伟踢倒了,然后一票人围在一起吵吵……”不是我要嘲笑他,确实是他脚下没准头。

他斜眼,“我那是阻止进攻的技术犯规,而且我们没有吵,裁判罚了个前场定位球,我们在排兵布阵。”

  “又开始掰扯了。”

这时小蓝急匆匆的抱着二宝朝我奔来,我撒开匡恒的手冲过去,“怎么啦?”

“二宝吐了,你快看看!”小蓝满头大汗,拿纸巾捂着二宝的嘴巴,二宝虚弱的蜷缩成一团。

我一听就慌了,接过二宝,见它嘴边还挂着白沫,眼泪唰的涌上来,“怎么会这样?刚刚还好好的。”

小蓝说:“我喂了点**蛋和矿泉水给它吃,谁知道吃着吃着二宝突然吐了起来。

“你喂的是不是蛋白?”我问。

“蛋白蛋黄我都喂了,你不说二宝吃**蛋可以让它的毛发更柔亮吗?”

“二宝不能吃蛋白,它一吃蛋白就卡喉,咽不下去!”我心痛的说,“平时还好,今天不巧二宝病了,它一定受不了。”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小蓝懊恼的在原地跺脚。

匡恒插嘴道:“别说那么多,我送你们去医院,小蓝,麻烦你通知他们,我先走了。”

小蓝点头,“我知道,你们快去,晚点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好。”

我一脚高一脚低的颠簸着让匡恒牵走,他安慰道:“别急,二宝会没事儿的。”

“但愿……”二宝从小一直都健健康康的,如今却进气多出气少的没了声儿,我好怕它出什么问题。

匡恒在我的指点下,开到二宝打预防针的宠物医院,经过检查确定二宝只是感冒,外加吃了不易消化的食物,吊瓶水观察一下就能回家休养了。

我看着趟在病床上吊瓶的二宝,它有气无力的半睁着眼,喉咙咯咯的闷哼,我心酸的吸吸鼻子,把头挨到它旁边,“对不起啊二宝,主人没照顾好你,等你病好了,我买好多好多**肉干给你吃。”

我抹了把脸,挤出一个笑容,“对,你说得没错!”

他无奈的戳我的眉心,“没见过你这么爱狗如命的人。”

“那以后我也这么对你不结了。”

“……”

issue 21 甜蜜的厨房 ...

吊完水回家,将二宝安顿进它的小窝,它细细的颤抖着特别惹人怜,我蹲在边上拂顺它的毛,往日炯炯有神的圆圆眼如今失神呆滞,眼眶渗着泪花,我不舍的帮它抹去,轻声安慰:“乖乖的,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二宝在我失恋最痛苦的时候来到我身边,有了它的陪伴我才不那么孤单。随着它一天天长大,我们一起分享喜乐忧愁,感情自然不一般。我没拿它当狗或是宠物,而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它生病难过我感同身受。

“你别吵它,让它好好休息。”

我闻言侧头看去,匡恒趴在后面的沙发上,严肃的瞪着我。真难得这厮怕狗怕成这样居然亲自送我去猫狗成群的宠物医院,还勇敢的跟上楼来……虽然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但的确算是破天荒的举动了。

我直接往地上一坐,“我没有吵它,二宝是病人,它需要关心。”

他撇唇,“它更需要休息,你一直干扰它,它能睡得安稳吗?”

好像也对,我缩回手,笑道:“你那么替二宝着想,是不是爱上二宝了?”

他冷哼一声,“我饿了,去做饭。”

我讶异的问:“你要留下来吃饭?”

他站起来,一边拉开他的大运动包一边说:“你不叫我帮你看看演讲稿?吃你一顿饭总应该吧。”)

他不说我都忘了,我赶紧爬起,“好,我这就去做饭。”

他抓着一套干净衣服,“我去洗澡。”

“洗澡?”刚迈出的脚步顿住,“你要在这儿洗澡?”

“不然呢?”他显然懒得再继续这个没营养没水准的话题,径自越过我走向厕所,临进门前飘出一句,“做饭专心点。”

然后耳边传来清晰的落锁声,“咔嗒!”

我起码莫名其妙的怔楞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他警告我不要在他洗澡期间,扑进去“袭击”他!

他羞辱了我,羞辱了一个花样年华,热爱生活,心地纯良的美少女!

我气得牙痒痒,死冰山太过分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纯粹对附着在人体上的“精瘦肉”没有抵抗力而已。谁让他偏偏拥有一身令我着迷,爱不释手的健美肌群呢?换别人我当然只可远观,他不我男朋友嘛,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借摸一下下罢了竟还斤斤计较,而且我那爪子纯洁天真得就差没冒仙气,从头到尾立足于观摩、欣赏、崇拜的角度,绝对没有参杂任何情|欲的成分!

反观他呢?亲我亲得天昏地暗,这个怎么不说了?

总结:冰山大爷没度量又吝啬霸道,自己可以放火,不许别人划根火柴。

……

简单的炒了三菜一汤,热气腾腾一上桌,某位沐浴完神清气爽的大爷悠然自得的晃过来,拉椅子坐下,“盛饭。”

我恨声,“自己没手啊?”

他掀眼皮扫我一眼,就在我以为他准备对抗到底的时候,他拿起两只碗转身去盛饭,再回身手上多了两碗堆如山高的白饭,我霎时嚷道:“你喂猪啊!”

他冷冷的把其中一碗摆到我面前,“吃不完给我。”

我恍然明白,不屑的指责他,“有比你更懒的吗?故意一次舀一大碗,省得跑第二趟。”

他貌似还很在理,漫不经心的说:“你不帮盛饭。”

合着这都我的错,因为我不帮盛饭,所以害他不得已出此下策。我哭笑不得的望着他,实在佩服他无论何事,对还是不对均显得那么理直气壮。

匡恒依然承继着“食不言”的道德规范,安安静静的解决掉饭菜,我找不到机会问他合不合胃口,尽管他很给面子,一粒剩饭一颗剩菜也没留下,满足我身为女人的虚荣心,但我就是想知道他喜欢偏好什么菜嘛。

饭后,他自动自发的收拾碗筷,人高马大的他耸立于狭小的厨房,两只大手熟练的在溢满泡泡的水槽里洗洗涮涮,我挨到他身边问他,“你在家也经常帮你妈干家务?”

“仅限于刷碗。”

那也够贴心了,有些大男人打着“君子远庖厨”旗号,根本不知体恤老妈或老婆累死累活的辛苦,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我表扬他,“孝顺儿子。”

他听了若无其事的把一只碗递给我,“擦干。”

“哦。”我欣然接过,擦着擦着蓦然想起上回小蓝和英伟也是这般,两人亲密并肩,合作无间的样子叫我好生羡慕。不由得哑然失笑,我家厨房原来还是个适于制造温馨浪漫的地点。

我体会着那份畅流心底的甜蜜,忽然灵光一闪,提议道:“下次换你做饭给我吃。”

他淡然一瞥,“为什么?”

“你不也挺会做饭的。”他曾在我这儿料理过午饭,可惜当时我被他以菜刀威胁,食不知味,现在特想重新来过,仔细品尝他的手艺。

“没你做的好吃。”

“真的?你喜欢我做的饭?”难以置信他在恭维我,不禁雀跃。

他洗好最后一只碗,扭头注视我,“不喜欢我不会全吃完。”

“我以为你是出于客气。

他好笑的微微弯腰,抵近我的脸,“我会跟你客气?”

迟来的羞赧染红了脸庞,我不自在的讪笑着到处躲闪他的目光,这厮果然不怎么“客气”,仗着厨房小,不方便动作,二度用同样的手段将我围困,脑袋一歪倏然占领我的唇舌。

我还拿着碗,退无可退的紧紧靠着流理台,手脚局促的承受他突来的热情。他执着的在我唇上流连,却还腾出空拎开碗放到一边,把我的手搭到他肩头,抱满怀,我们几乎同一时刻舒服的叹息。

这铁骨铮铮的汉子呀一旦化成绕指柔,冰山消融,潺潺流水仿佛添了蜜似的把我浸溺当中不愿苏醒。忆及初相识他的冷漠无情,一次次打击着我的幼小心灵,如果没有我的坚持和妥协,恐怕我们早已形同陌路,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莫非真的天将降大任,必搅得你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走路扶墙,消化不良?

我窝在他怀里,伸手扣住他方正坚硬的下巴,学着他的语气口吻阴森森的说:“我这么辛苦才泡到你,要是你敢有二心,立马给我去练《葵花宝典》!”

没想到冰山大爷回了一句让我喷饭三天的话,“即使自宫,未必成功。”

……

匡恒和我针对演讲稿修修改改又讨论研究到很晚。他动身回家,打开大门的零点零零零一秒,我猛然窜出留他过夜的念头,我那会儿的心情,用异常狗血且恶俗的“他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他”来形容尤为契合。(大家一起吐……)

我巴巴的牵着他的手,欲言又止的摇晃,他一脸刚正不阿,正义凛然得好似天罡星临化地,我纵使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终于还是放弃,垫高脚尖亲了亲他,“晚安,路上小心。”

他点头,“别光顾着二宝,注意睡眠。”

“知道了。”

他带上门,我瞪着门板挠头,余雅雅,含蓄、矜持、自重!根据观察,冰山大爷不怎么感冒女人过于积极。

透过猫眼发现关门声激亮的感应灯灭了,他走了。我一阵怅然若失,甚至有点失魂落魄,然而没一会儿感应灯又亮了,说不清什么原因让我心头一动,将身扑上门,扒着猫眼往外瞅,仅仅看到一道拉长的黑影缓缓向下移……

周日一早被二宝吵醒,睡得迷迷糊糊的我顺手朝它丢了个枕头,二宝“嗷唔”哀嚎,我立刻翻身跃起,喜出望外的喊:“二宝,你好了!”

二宝委屈的把头搁在枕头上,怯生生的看我,我跳过来抱起它,“你真的好了,没事儿了!”

二宝低低的呜咽,我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刚才我没睡醒,忘记你生病了,来来来,我煮好吃的给你补补身体。”

风风火火冲进厨房,迅速张罗了一碗热牛奶喂二宝喝,可二宝烧是退了,精神仍稍显萎靡,左闻右闻像是不忍拂了我的好意,勉为其难的伸舌头舔了舔。

这样不行,食欲不振不利健康。我剁碎猪肝熬了一锅粥,轻声细语的开导它,“医生说你肠胃不好,这几天先吃点清淡的,等恢复了咱们再吃别的。”

{j$f”dnl8p(q   二宝大概没闻出粥里有它最爱的狗粮的味道,草草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我没辙,只好把几颗狗粮碾成粉末撒进猪肝粥,诱哄它进食。)

这头我正忙得团团转,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叫嚣起来,我一边督促二宝乖乖吃饭,一边快步跑去接电话, “喂。”

“你怎么搞的,昨天我不交代你一定给我打电话吗?”小蓝尖细的嗓音钻进耳朵,“我等你等到在沙发上睡着了,现在腰酸背痛的。”

“哎呀,我忘了。”我拍拍脑门。

“什么记性?二宝没事儿了吧?”

“好多了,我喂它吃饭呢。”

小蓝吐了口气,“没事就好,昨天差点没吓死,看来我不是养宠物的料。”

“谁说的,你只是不了解二宝的生活习惯。”

小蓝心有余悸的说:“算了,我胆小,有这一次就够了。”

“你该不会步上匡恒的后尘,怕狗了吧?”我取笑她。

“滚,至于嘛我?”小蓝话锋一转,问道:“昨天恒哥送你去医院后直接走人了?”

“没有,他还陪我回家,咱俩一起吃了晚饭。”想到昨晚,我喜滋滋的笑。

“哎哟喂,不得了了,瞧你们小两口挺情意绵绵的嘛,那……然后呢?”她神经兮兮的问。

“什么然后?哪来的然后?没有然后。”我倒是想,问题人家不乐意。

“啊……”小蓝失望的轻呼。

我见二宝有气无力的走出厨房,马上说:“我挂电话了,二宝吃得好少,我不放心,我要带它再去看看医生。”

“喂,你有必要那么紧张吗?别说是狗了,换做是人感冒刚好,也不怎么吃得下东西,动不动往医院跑,小题大做。”

我怏怏干笑,“二宝没生过病,我担心有什么闪失。”

小蓝语重心长的说:“哎,服了你了,与其一门心思扑在二宝上身,不如多留意留意恒哥。”

“我没有不留意他啊。”都快要献身了呢。

“还有一礼拜就是‘五一’了,你有没有什么安排?”

“诶,‘五一’了?”我愣愣的去看日历。

小蓝痛心疾首道:“余雅雅,你这种间歇式的迟钝总让我恨不得爆捶你一顿解气。

我反驳:“年年过‘五一’,有什么大不了的?”

“笨蛋!今年不一样,你有了恒哥!”

l   我瞬间垮塌,“噢……女王,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着手安排。”

小蓝顿了顿,接着嘿嘿贼笑,“今年‘五一’三天假,策划策划怎么毁了恒哥的清白,为你光明坦荡的未来铺平道路。”

我:“……”

issue 22 计划去度假 ...

“五一”只有三天假,掐去花在路上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天两夜,长线游自然不作考虑,可短线游去哪里比较好呢?

我鬼鬼祟祟的开着小窗口到处寻觅合适的旅游目的地,研究网友提供的出游资料,渐渐入神之际,突然听到有人说:“哟,这么急着谋划夺走恒哥的清白呀。”

我咯噔一跳,手忙脚乱的关掉所有窗口,回头就见小蓝笑盈盈的端着杯咖啡,我慌张的四处打量,她姿态优雅的欠身靠到我桌上,说:“别看了, ‘猫头鹰’开会去了,最近上头人事异动,搞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当然除你之外。”

我喘了喘,“人事异动?动谁?”

小蓝对我早已没了脾气,她懒洋洋的说:“黄董的儿子回国来,听说要接副总的位子。”

黄悦达!美美上次跟我提过这位即将空降的 “黄马褂”。他来得比我预料的快,那么林立群的日子怕是愈发不好过了。

我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表达一下关心,虽然我的“关心”微不足道兼一钱不值。

“喂,我说,你要是还没决定和恒哥去哪儿玩,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小蓝拨了拨风情万种的大|波浪卷发。

“什么地方?”

“b市的银滩。”小蓝啜了口咖啡,做出广告中那种腻人的陶醉状。

我想着b市的确离这儿挺近,开车过去当天来回,不过……“有报道说那边被污染得厉害,银滩变黑滩。”

“啧,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呀,成天钻在象牙塔里不问世事,现在银滩已经恢复昔日的秀美,告诉你小伟的远房表哥还在那边承包了一块海滩搞休闲度假游,火得不行,如果你打算去,我跟他打声招呼,吃住玩乐全给你折扣。”

我托腮,听起来还不错,路途短、时间足,尤其价格优惠。

小蓝继续鼓吹:“虽然银滩不是马尔代夫,但同样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砂白,而且重点是你和恒哥两个可以畅游其中鸳鸯戏水,幻想一下这该多么美妙。”

我脑海里立时浮现一幅线路图:戏水→三角泳裤→六块腹肌!

然而没等我心潮澎湃起来,我便泄气,“我不会游泳,所以没有泳衣。”

小蓝那个恨呐,她搁下咖啡杯狠戳我的头,“蠢,不会游泳让恒哥教你,没有泳衣午休就去买!”

于是,午休一到,我俩心无旁骛的直奔百货公司而去,站在手扶电梯上时,我说:“要把这股劲头用在工作上,估计咱俩都混上主任、科长了。”

小蓝鄙夷道: “拉倒吧你,不自由毋宁死!”

四楼体育用品部连绵一片的专柜,广告海报上妇孺皆知的大牌体育明星鳞次栉比,集合起来可以开场一小奥运了。

我低头避过世界级品牌店,小蓝拽住我,“上哪儿去?”

“我爱中华,支持国货。”我捂住胸口,那儿跳动着一颗拳拳爱国之心。

小蓝冷笑,“少来,有你这么抠门的吗?”

我辩解道:“不是……我觉得吧,一件泳衣犯不着……”

小蓝打断我,“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难道不希望在恒哥面前展现自己青春迷人身材,充满女人味的魅力?”

她一把攀过我的肩,比出一枚粉拳,神情激昂的说:“雅,不要再畏首畏尾了,勇做一代敢爱敢恨的新女性,发挥你的资源优势一眼秒杀恒哥,彻底摧毁他的理智,撕掉他的面具,待到天雷勾动了地火之后,从此对你死心塌地!所以为了这个终极目标,现在就得下手狠点!”

“原来传说中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是这个意思。”我受教了。

“啰嗦什么,听我的一准错不了,走!”

小蓝不容置喙的推着我进了店,立刻迎来一票店员高亢热烈的招呼声,她小声在我耳边嘀咕:“看到没,咱消费的就是这种态度。”

冤大头送钱上门,态度能不高亢热烈吗?

接待的店员得知我们要买泳衣,马上介绍了好几款刚上市的新款,小蓝像沙场点兵似的,指着这件要红色,点着那件要黄色,然后又指挥我:“统统去试一遍。”

我锁紧眉头拒绝,“比基尼我不穿,两件式我也不穿,我只要连衣式的。”

小蓝瞪眼,硬塞我一件火红的比基尼,“你是大妈啊?这年头谁还穿连衣式的?”

我坚持,“不行,不行,太暴露了。”

“不暴露才不行,你不想诱惑恒哥了?!”小蓝咬牙切齿。

“真这样的话,我不诱惑了。”

内敛冷静的冰山大爷,一向闷在里面骚,外表过于大鸣大放,他绝对无法接受,指定他还会因此而看轻我,我何苦来哉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小蓝气结,“简直食古不化,我不管了,随便你爱穿什么。”

我抿抿唇,挑了一件款式比较运动比较保守的宝蓝色泳衣,对店员说:“我想试这件。”

“小姐,这边请。”店员微笑着帮我推开更衣室的门。

当我换好走出来的时候,意外的看见小蓝身边站着林立群,霎时脸颊热辣辣的烧,老天,我只穿了件泳衣,光着两臂和大腿,相对西装革履又是异性的他,感觉出奇的尴尬。

林立群的视线定在我身上,短时间的凝滞,随即他笑容可掬的说:“小余,你穿这件泳衣很漂亮。”

小蓝不咸不淡哼道:“林经理,你什么审美观?跟个大妈似的,哪儿漂亮了?”

我不着痕迹的慢慢往更衣室退,磕磕巴巴的嘟囔:“大妈就大妈,我喜欢……那个,开单吧,这件我买了。”

店员体贴的问:“小姐不照照镜子,看看吗?”

我忙摆手,“谢谢,不用了。”

小蓝依然阴阳怪气,“侧边还压了两道白线,土得掉渣,喂,这是你们店的清仓货吧,打几折呀?”

“不好意思,这是新品,没有折扣。”店员礼貌的回答。

“拜托,都过时八百年了还说新品?有没有搞错?”

小蓝明显的迁怒行为害我羞愤欲死,我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阻止她,林立群看出我的难堪,他说:“不管怎么样小余喜欢嘛,来,这单算我的。”

k

林立群潇洒的掏出信用卡递给店员,“破什么费,一点小意思而已。

我想上前去拦,但清凉的穿着叫我迈不开腿,眼睁睁看着店员跑向了柜台,林立群转过身,温柔亲切的问我,“你买泳衣是不是要去海边旅游啊?”

小蓝好奇的插话:“诶,林经理真聪明,你怎么猜到的?”'

“你都说我聪明了,怎么猜不到?”林立群巧妙的反问。

“哎哟,果然是咱们公司的销售精英,林经理的口才不是一般的好。”小蓝掩唇娇笑。

林立群一边跟小蓝谈笑风生,一边若有似无,时不时瞄我两眼,当下我脊梁柱上蚂蚁爬一样的刺刺麻麻,“你们聊着,我换衣服。”

躲进更衣室快手快脚换回套装,才终于感到了安全,我仰头深深吐纳几口,名牌店是不能乱来的,特别是公司附近,容易撞到太子爷这种常客,之前和小蓝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不知他听到没有?~

买好泳衣,林立群提议大家一起吃午饭,小蓝兴高采烈的附议,有人白请客,求之不得。

……

饭桌上多半是小蓝发出的声音,间或伴有林立群温文低沉的低语声,我偶尔赔笑,哼唧一两个单音节。

我不是不想说话,实在是现在的情形让我无所适从。小蓝是我的姐妹淘,但我瞒着她林立群太子爷的身份,心中难免有愧;林立群是我的师傅,但他似乎不愿局限于此,我得时刻防备他出其不意的盯梢。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吃得我别提多憋闷多纠结了,所幸话题始终围绕着些不着边际的家长里短,否则我不晓得该如何应对。

由于午饭没吃好,下午胃开始抗议,揪成一团隐隐作痛,导致我沁出一脑门冷汗,临下班前半小时我打电话给匡恒,“你能把车直接开到公司门口吗?”

他问:“你怎么了?”

公司门口不让停车,平时他总把车停在两条街外的停车场,接了我再散步过去取车,只是今天我怕撑不住了。

“嗯,有点不舒服,约好时间,你一到,我们马上走。”

“哪里不舒服?”他话语里藏着几许焦急。

我展颜一笑,“胃痛。”

“行,我知道了。”

稍晚,我急匆匆奔下楼,匡恒的车按约定停在了大门口,我欣喜的就要过去,岂料林立群和美美两人从侧边走来,林立群叫住我,“小余。”

“师傅,美美姐。”

哎,胃一抽,更痛了。

美美机敏的发现我眼神飘忽,眼珠一转,努了努下巴问:“那边违章停车的是你男朋友?”

我扯扯嘴角,“不好意思,是我让他停那儿的,我们赶时间。”

林立群面色不改,和蔼的说: “这样啊,那你快走吧,别耽误了。”

纵有千般疑虑也不容我仔细琢磨了,草草向两尊大神点头哈腰道别退场,一路小跑到路边,拉开车门钻进去,没头没脑的说:“闪,闪,闪,交警要来了!”

匡恒不似我浮躁,沉稳的把持方向盘,离开时若有所思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我解释道:“那边的一个是我师傅,一个是人力资源部的主管。”

他沉默了片刻,“升职考试定下日子了?”

“还没,最近公司高层人事变动,大概没工夫搭理我们。”

他悠悠淡道:“家族企业的弊端。”

我问:“这话怎么说?”

“你们的高层差不多都是皇亲国戚吧?”

我点头,他道:“所谓高层人事变动,无外乎皇亲国戚间的勾心斗角,各自利益的一次洗牌。”

我趁等红灯的空档,深情握过他的手上下摇晃,“听您老这么一说,就像找到了组织,理解万岁。”

他眼底蕴着浅笑,把手抽开转而拂过我颊边的碎发,“你不说胃不舒服么?这会儿怎么有精神了?”

我眉梢一颤,捂着胃往椅背上一瘫,“中午随便吃了点,我饿得胃痛,带我去吃大餐!”

他不说话,催油门上路,我偷偷用余光观察他的表情。刚才我因为担心他看到我巧遇林立群那一幕而不可抑止的心虚,我的弊端是一心虚就精神亢奋,他应该察觉到了吧……

这厮太精明,跟他打马虎眼无疑找死,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为平衡这个缺陷,努力没话找话闲聊,“我看出来了,你好像谈到工作和足球才愿意多说几句,为什么呢?”

“你好像无论什么都愿意多说几句,为什么呢?”

“……”

issue23 出师就不利

匡恒拉我去喝汤,菜单上配图的一大摞汤名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怎么觉得哪儿哪儿都一个样呢?我求助的望他,“你点,我不懂。”

“竹笙干贝冬瓜汤。”他利落的点完,服务生走开,他补充说明:“败火养胃。”

我耸耸肩,“汤品的部分我还有待加强,在家我就会两个汤,番茄**蛋汤和紫菜肉末汤。”

他喝口茶,“你已经很优秀了。”

我乐,“真的哟?”

“做的饭起码能吃,毒不死人。”

“……”我愤起,“前天你还说我做的比你好!”

“也就是这个程度。”他答得相当坦诚。

我怒极反笑,“为什么我忽然有种想至你于死地而后生的冲动?”

他风轻云淡的回嘴,“忠言逆耳,实话伤人。”

我决定响应号召,创建和谐社会,不跟他一般见识。把嘴一撇随意道:“放假了,想不想和我出去玩?”

他挑眉,“去哪儿?”

“银滩,英伟的表哥在那边承包搞旅游,小蓝说帮我们优惠。”

他默默的盯着我看了半晌,深潭似的黑眸泛起涟漪,粼粼波光荡漾了两圈,“就我们?”

受某种未知情绪牵引,我没来由的窒了窒呼吸,手指拨弄白瓷茶杯,似羞似恼的说:“你想拖家带口,呼朋引伴,叫上一个加强连的人一起去也ok。”

他先是笑,接着问:“你的狗怎么办?”

我莞尔,故意说:“二宝是我的家属,当然跟去。”

他一把掐住我的手,“就我们!”

这次是肯定句。

……

在我看来二宝不是个问题,但如何安顿它则是个大问题。“五一”假期谁不想出去玩呀?宠物店里狗满为患,即使还能给二宝挪出一空地儿,但光瞅那拥挤的环境,我立马打消了念头。二宝的病刚好利索,且不说会染上什么传染病,就是惹了一身虱子跳蚤也够我烦的。

于是我只好找隔壁的阿俊商量。他家的狗狗和二宝同宗同族,有娘舅关系,看着沾亲带故的份上,请他帮忙应该不难。

一打听可赶巧了,阿俊“五一”约了人露营,正要把狗运乡下去寄养,匡恒二话不说甘愿充当车夫,送俩狗舅舅狗外甥下乡,还承诺赶明儿再给接回来。

阿俊是一憨直的青年,省了两趟路费的他笑呵呵的说:“你男朋友心肠真好。”.

我摇头叹笑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随即抱着二宝走到匡恒身边,想勾他手臂,他跟中风了一样抽了抽,接着脚底抹油溜到车的另一边,粗着嗓子节奏凌乱的说:“你们,上车,坐后面。”

我优哉游哉的对阿俊说:“他不是心肠好,他是胆儿小。”

阿俊瞥匡恒一眼,悲天悯人道:“那他这样,怪辛苦的。”

我微楞,他辛苦吗?怕狗又偏生交了个养狗的女朋友,貌似……真的很辛苦。

所以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被阿俊那么一说,居然引发我深刻的反省与检讨,我不能老抓着人家的弱点肆无忌惮的戏弄他,换个立场,我肯定也不喜欢别人这么对付我。

前往b市的一路上,悔过自新的我对他犹如春天般的温暖,事无巨细呵护备至。

我一再喂他吃零食喝饮料,嘘寒问暖之后,他说道:“别影响我开车,那么想喂留着回去喂狗去。”

“……”

后来一寻思,这厮之所以把我的一片善心当做驴肝肺,是认为二宝不在,我把过剩的母爱分流给了他,冰山大爷不乐意了。

……

银滩的环境治理果然如小蓝所说的卓见成效。远远看去蓝蓝的晴空下白波逐浪,雪银雪银的沙滩绵绵蜿蜒到天边,一朵朵五彩的阳伞洒落其间,点缀着人头攒动的海滩……

没错,的确是人头攒动。几乎全世界的人都蜂拥而至,喧闹的欢笑声直达云霄。我和匡恒对视一眼,安慰道:“没事儿,人多不怕,小蓝说英伟早打过招呼了,绝对有得吃有得玩。”

历尽千辛万苦找到忙不得不可开交的英伟表哥,黝黑粗壮的汉子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们,他家开的度假酒店严重爆满,而我梦想的一百八十度无敌海景房,自然而然化成了泡影。

“英伟给你打了电话的!”我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英伟表哥说:“小伟是打过电话来,但他没说要定房啊,我当你们路过,不住宿。”

我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因为笃定英伟安排好了一切,我们慢悠悠开到银滩时已过了中午,忽然之间住的地方没了,这让我们怎么办?现在转去别家,恐怕得到的是一样客满的答案。

匡恒沉着脸一言不发,大概在他心目中我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挂上了钩。之前我信心满满的拍胸脯打包票,“贤惠”的不让他插手管,想说他轻松惬意的来享受假期,我呢顺理成章来享受“美|色”……结果所有计划半路夭折,胎死腹中。

我心如死灰的准备宣告这次度假无疾而终,打道回府宅两天,养精蓄锐等上班好好收拾小蓝那丫头!

英伟表哥看了看我们,突然说:“要不这样吧,你们到我家渔村老屋那边住两天,不花钱。”

我眼睛一亮,“在哪儿?”

英伟表哥手指大海,“呶,坐船过去四十几分钟就到了。”

四十几分钟换算成路程是多远?而且是坐船不是坐车,天知道他所谓的渔村在大海中央哪个鸟不生蛋、乌龟不上岸的小岛上?我们可不是来体验“荒岛余生”的。

星火尚未燎原便已熄灭,我恹恹的说:“谢谢,不麻烦你了。”

英伟表哥见我这样笑起来,“你不要觉得渔村不好玩,那边有贝壳沙滩,火山岩,芭蕉林,还有一座历史悠久的教堂。”

我完全不感兴趣,一小小的破渔村里会有教堂?即使真有,也不过几块板子搭的茅草屋,唬谁呢?

匡恒反倒打破沉默问道:“岛上吃住出行方便吗?”

干嘛?他该不会想去吧?我呐呐的瞪他。

英伟表哥用力点头,“放心,船是我自己的,随时来随时走,我家老屋靠海边,住的虽然没有这边酒店好,但很清静,我跟家里人说一声,让他们照顾你们,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他们提。”

“那好,我们这就走。”匡恒一锤定音,我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上了船,马达轰鸣,起锚开船时我才抓着他问:“喂,你想学尤老板到最艰苦的地方完成吃苦的梦想?”

他摸摸我的脑袋,“别那么墨守成规,搞不好有意外的惊喜。”

我嘟嘴,“通常惊喜都是惊吓。”

他揽过我的腰一起并立船头,“远离尘嚣两天,其实挺不错的。”

敢情他当那个渔村是世外桃源了啊?我不以为然却不再多言,毕竟我搞砸在先,哪里有脸继续指手画脚?

今天风平浪静,不多时船停靠岸,入眼既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芭蕉林,海滩竟也似银滩那样细白。我的心情终于转好,至少粗略看这岛上的风景和“世外桃源”还挨得上边。

来接我们的是英伟表哥家的一个小孩,他说他叫阿南。和英伟表哥一样皮肤黝黑,个子不高,嘴唇丰厚,一笑一口雪白的牙。

沿着石板路漫步走进村,两旁房子稀稀疏疏错落林间,阿南指着其中的一栋三层小楼说:“那就是我家。”

我驻足眯眼眺望,这英伟表哥说的“老屋”可一点不老,有着粉黄的外墙,明亮的玻璃拉窗,面朝大海的阳台上,姹紫嫣红的花朵迎风摇曳,显得特别朝气蓬勃。

我道:“你叔说你们家房子老,我瞧着很新嘛。”

阿南说:“房子是老的,我们刚翻新装修,又加盖了一层。”

原来如此。

阿南领我们上楼,一排的房间他只打开了一扇门,我瞄见屋里摆着一张大大的双人床,马上说:“不好意思,给我们换两间小点的吧。”

阿南看着我们,问得直接,“你们不睡一起啊?”

我嘿嘿干笑,“对。”

“哦,那我再开一间得了。”说着往旁边走去。

我接过匡恒手上的行李,“你住这间,我去隔壁。”

他挡住我的手,“你住这儿。”

然后他进屋,把行李搁到床上,仿佛查看环境,在房里四处溜达,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你,你累不累,累了没有?”

他霍然转身,叉腰俯视我,“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issue 24 浪漫的海滩

“我紧张?我,我有什么好紧张?”蓦然腾起一股被人拆穿的羞恼,我推搡着他往外走,“你参观了我的房间,我也要去参观你的!”

他故意不动,我拼命使力,谁知他突然一让,我“哇呀”叫着向前扑,他揪住我的肘臂一带,我顺势弹回。他好整以暇抱进怀,神气的哼了哼,“不紧张......嗯?”

“喂!”我忙挣开,跳出一步远,他那个“嗯”也“嗯”的太邪恶了!

他勾起嘴角,吊高眉尾戏谑的斜睨我,平时冷硬到接近面瘫的五官竟无比活泼调皮起来,让他整个人一下年轻了好几岁,也让我的心跳怦怦加快了好几倍,着了魔似的凝望他,想把此刻略带孩子气的他赶快写入记忆中。存储。

他被我盯得渐渐敛神,那对淬染了星光般耀眼的黑眸静如夏夜的大海,尤为蛊惑人心,可一旦跌落才赫然发现那里还有着海的深度,层层渗透终将灭顶。

我骤然急促的呼吸打乱他的呼吸,气息不受控制的灼热,掠过皮肤烫得我下意识一缩,他上前单手撩开我的发,指尖极轻的碰触带来截然相反的震撼效果,我死死闭上眼睛也克服不了全身狂嚣奔流的血液......

“大哥,大姐,你们饿了没有?想吃点什么?”门口阿南扬声道。

魔咒瞬间解除,我面红耳赤的仓皇冲出去,不敢看阿南的表情,调头径自往楼下走,“那个......随便弄点吧,现在都这么晚了。”

“好啊,我下两碗面,你们先垫垫肚子,晚上烤鱼给你们吃。”

“噢,谢谢......”

“不客气。”

阿南在厨房煮面,我在院子里瞎转悠,张嘴像吐泡泡的鱼大口大口的吐气,手掌扇风驱散刚才遗留下的热度,命令自己快快恢复淡定。

这时,匡恒慢条斯理的鍍下楼,廊柱上系了几张吊床,他弯腰试过其中一张扎不扎实后便躺了上去,惬意的缓缓摇晃,我见他那样子实在是悠哉得不得了,忍不住过来问他,“舒服吗?”

他说;“可以。”

我没睡过吊床,这个道具貌似属于海岛旅游必备之物,阳光、海浪、沙滩、椰树接下来就是它。于是我开开心心的往上躺,然而我太把吊床当成“床”了,以为跟家里的席梦思差不多,所以当网子兜住我,身体四肢团成一团齐齐下陷,吓得我抠着网眼想下来又无能为力,笨拙的悬在空中左右摇摆。

头顶传来无奈的叹息声,匡恒一捞把我拎起,他说;“你的思维怎么就这么简单?吊床没有着力点,你得用腰腹的力量撑开网子。”

我瘪嘴,“我不知道嘛,再说还要自己撑着,怎么睡觉啊?”

他无语,正好阿南端面出来,他放开我走过去,“先吃饭。”

我挠挠头,解开乱掉的辫子重新梳理了一下,阿南笑着说;“大姐,第一次睡吊床吧?我们自己编的像渔网,简陋了些,习惯就很好睡了。”

“哦。”我砸砸嘴,“阿南你多大?”

“年底满17.”

“那我们差不了多少,别叫我大姐了。”

我一说完,阿南和匡恒一起瞪我,我理直气壮,“叫姐姐。”

......

面条的味道很鲜美,不知道阿南加了什么佐料,或者是我因为饿了,总之我吃的稀里哗啦的,匡恒则保持一贯的安静与优雅,不过我猜他也喜欢。

即将吃完,院墙外有人叫唤,说的是当地土语,阿南显得很兴奋,唧哩哇啦的和对方一唱一和,接着他问我们;“大哥,大......姐姐,你们待会想去哪儿?”

我想了想,“去海边看看。”

阿南点头,“海边离我家近,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照老路出去别上码头,如果你们不怕远,一直往右走就是贝壳海滩,虽然贝壳基本都给拣去卖了,不过那边有座看海小屋,风景不错。”

我咬筷子,没有贝壳的贝壳海滩......

匡恒问:“火山岩也在那儿吗?”

“不在,大哥要去看火山岩明天我领你去。”阿南说着外面又嚷嚷了两声,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同学叫我了,你们自己去没问题吧?”

匡恒说:“没问题,你有事忙你的。”

阿南临走前留了手机号码,万一我们迷路可以电话求助,这孩子心思倒挺细密。

收拾好碗筷,我们准备出门,匡恒随手摘了一顶挂在门上的草帽戴到我头上,我不禁朝他微微一笑,他不理我转头就走。啧,冰山大爷表达关怀体贴也这么酷。

我跟上去,握住他的手,扬头看他,他的脸沐浴在娇艳的阳光下,线条立体熠熠生辉,表情却依然严肃,我逗弄的划了划他的掌心,他的嘴角立时溢出一朵笑容,所以冷硬刹那化为柔和,引得我心动不已。

我拽拽他,等他低头看我,我以正统的言情女主角口吻对他说:“从今往后你就只能对我一个人笑,听到没有!?”

他默默望天,然后一手搭我肩膀,一手捏我鼻子,我八成凄崃匠伤圃沟娜拢骸鞍ミ希 ?br />

挡开他的手揉着鼻头,我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黑白。”

“我喜欢紫色呢,以后你得喜欢紫色!”

“......”

“你喜欢看什么输?”

“历史、军事。”

“我喜欢看文艺小说,以后你也得喜欢看!”

“......”

“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

“说!”

“我喜欢看你喜欢看的。”

“嘿嘿......”

贝壳沙滩的贝壳果然寥寥无几,大个儿的好看的估计都拿去卖观光客了,但我不放弃,仔细挑拣了几枚还算过得去的做纪念品。

匡恒站在我身边,让我躲在他的阴影下,务实的好青年如是劝道:“你想要的话,明天回银滩我给你买。”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浪漫?自己捡的和买的能同日而语吗?”

我觉得他想掐死我。

黄昏降临前好不容易找到阿南提及的看海小屋。沙滩与芭蕉林的交界处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幢简陋粗糙的小屋,走进了看才知其实不然。原木搭建的墙体,茅草盖的尖顶,高低两层,甚至还有一条回廊,窗户有别致的镂空雕花,木头门扉镶了黑铁纹饰,透着古朴的欧陆风情,建造者的用心可见一斑。

我迟疑了一会儿,傻傻的问匡恒,“英伟表哥说的教堂该不会就是这间木屋吧?”

匡恒绕着木屋走了一圈,“不是,没有宗教标志。”

我说:“他自以为的呢?”

他揶揄道:“不是每个人的智商都和你一样。”

“匡恒同志!”我发出严正警告,“注意你的措辞和语气!”

他摆摆手,“ok,换一个说法,你别当人家跟你一样没见识。”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我扑上去一跃,犹如澳洲考拉抱油加利树似的手脚并用扒住他,“臭冰山,你不但侮辱我的智商,你还侮辱我的人格!”

他先是一愕,再来背着我又跑又跳,想把我颠下地,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箍紧不放手,“快道歉,不道歉咱俩没完!”

我勒的他脖子粗红,还揪他耳朵,匡恒沉沉发笑,“别吵,下来!”

“给我道歉,我就下来。”

“我实话实说干嘛道歉?”没想到他居然拒不认错。

我怒了,发狠的咬了他一口。我坚决不承认自己早就垂涎,等着这一天......不过,他的肉好硬!

我挫败的把下巴搁他颊边,“呸呸,我的牙要掉了,你是什么东西做的啊?”

他骄傲的说:“你和狗住久了,就猜到你会学狗咬人,所以我暗中使了劲儿”

奸诈!

我撑起半身越过去扭头瞪他,“别得意,回家让二宝替我报仇雪恨!”

他立马一掌拍下,结结实实打在我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感传导全身,害我眼角喷泪,没想太多松手去摸屁股,肋骨直接顶到他的肩,霎时失去平衡眼看要摔个倒栽葱,他抓住我的衣领一个漂亮的回旋,我兜头撞进他的胸口,相当惨烈的二度伤害,我已经叫都叫不出声音了......

妈呀,痛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没良心的某人放声大笑。

我眼泪汪汪,正想斥责此人的卑鄙,不料却看见他活像无忧无虑的大男孩,笑容灿烂得几乎压下天际火红燃烧ide晚霞,当即呆若木**,失心失魂......原来冰山厚厚的冰层下面藏着这般美景,而这般美景美得都远离了真实。

“笑够了没?我要亲你了!”我拉下他的脖子。

他一怔,随后眸底闪过一抹诡光,他沙哑低沉道:“我知道你预谋......”

剩下的话被我一口吞噬,领会精神就好,说白了,没意思了......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