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本难拒:太子妃,请深爱! - xp1024.com
《爷本难拒:太子妃,请深爱!》


001 月黑风高偷亵裤!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002 这是在下的胸膛

夜色愈深。

几道暗影在无人之处飞快闪过,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那面具少年,不疾不徐地推开茅厕的门,恰好避过了暗卫的追踪,缓缓踏出。

人有三急,解决了生理问题,的确是舒畅多了。

少年,即颜以寒,微凉的凤目遥望了天空皎洁孤月,抿直了唇角,忽地怅然之感渐浓渐淡,似是在思念什么人。

“窸窸窣窣——”风吹草动之余夹杂着几道脚步声,此少年,眉宇间微含戾气,纵身一跃,往西处奔去。

南燕帝王身侧的暗卫果然是不同凡响,不一会儿就被发现了,连感知都如此敏锐,又何况是暗卫的内力。

不过,这南燕帝王慕容孤城可真是操得一手好计谋。

派出暗卫试探她的功底,若是她打得过这些暗卫,则证明她武功的确高强,恐怕很快地,他就想将她占为己用。若是她打不过这些暗卫,也能让暗卫将她擒回来逼她归于南燕。

一石二鸟之计!

待她身影消失在西处,几个暗卫悄然而至,相互一眼,继续追踪。

颜以寒容色冷漠,身姿轻如飞燕,眼见的那几个暗卫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顺手折枝往某处射去,自己却敛眸,足尖一顿,翻入其一寝殿窗内。

屋内的她静心听到暗卫已被她成功地诱导到了别处,她忽然一惊!这个寝殿里有人?!

长泽皇宫的地形图她早早琢磨的透顶了,这所寝殿地处偏僻,离着正殿非常远,纵然来赴宴的国家很多,可长泽帝皇大抵不会让宾客住这间寝殿。

床上之人,似乎被惊动了,欲要下床伸手点灯,颜以寒手疾眼快,迅速提起那人的衣襟掩住口压到床榻之上,嗓音低沉喑哑:“片刻即可。”

那人没动静。

仅是,默了会儿开口:“姑娘放心,在下不会乱喊乱叫。故而,姑娘也可以将手从在下的口鼻上拿开。”

姑娘?

颜以寒内心一惊,却又霍然被抚平。

屋内黑灯瞎火的,睁眼也只能看到大概轮廓,那人大抵只看到她的身形没有看到衣着打扮,这才唤她姑娘。

若不然她还真以为她这寒衣公子被识破了女儿身,被这人叫姑娘,她恐怕只会对该人痛下杀手。

这人的话出,颜以寒便淡定地松开了手,移到别处去。

却又感觉此处坚硬之余不乏柔软,手感煞是好,不免地揉了揉。

那人身子微顿,缓了缓,声线徐徐扬起,清润温雅,恰似一泓清冽的溪水:“姑娘摸错了,这是在下的胸膛。”

她手上的动作一僵,旋即,淡定地放置别处,以及与他保持距离。

那人忽然又问道:“姑娘方才捂住在下口鼻的手有股异味,不知姑娘用的是什么?”

她沉吟了会儿,很快作答:“方才如厕,忘记净手。”

“噗通——”暗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

颜以寒冷静地眯眸,环顾四周。又听屋外传来几道不同的脚步声,猛然屏息。

脚步声在寝殿前停留了片刻,似在犹豫些什么,但很快地,便走开了。

颜以寒松气,起身离开床榻,嗓音淡漠低哑:“多谢。”

那人亦是十分礼貌地回:“不必多谢。”

颜以寒立马调头,总觉得眉心凸凸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便一刻也不想停留,跃窗就走。

寝宫内依然昏暗,黑漆得静的可怕。

一道声音响起:“殿下……”

那人语调清越温柔,尾音勾勒着几分懒倦:“蔺崇,备水,本太子要沐浴。”

“咳……遵命!”随从兼职暗卫的蔺崇扶着刚刚摔痛的屁股,狠狠地揉了揉,抽搐了几番嘴角,就立马动身。

……

长泽皇宫。

清幽殿。

颜以寒已然脱去外衣,胸前的裹胸布一层一层地拆下,换上衣裙,将男装藏于隐秘处。

这清幽殿,正是长泽长公主所居住的地方。

世人皆知长泽长公主颜以寒,臭名昭著,蛇蝎心肠,嚣张跋扈。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惊才绝艳的寒衣公子,正是长泽臭名昭著的长泽长公主!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所谓的长泽长公主,早在四年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现在的长泽长公主颜以寒,不过是异界之人的魂魄,曾是个代号为“魔物”的杀手,因飞机失事而与其他两位好友“怪物”、“妖物”辞世,醒来之后就发觉借尸还魂来到这幅躯壳里。

“啪嗒——”门口传来的细微的动静,颜以寒眸光立马朝那处看去,只瞧见一抹衣角飞闪。

颜以寒面色淡漠,推开了门,就见守候在门口的青色宫装的宫女面色尴尬,飞快地擦了擦口角的口水:“长公主殿下……奴婢方才不小心睡着了……”

小宫女俸禄挠了挠脑袋,十分不好意思。

今晚是她守夜,居然撑不住打了个瞌睡,若是被青萱姐姐知道了,免不了一顿教训。

颜以寒不清不淡地应了一声,嗓音冰凉低哑:“你若撑不住,就去睡吧。”

俸禄连忙摇摇头:“这可不行,青萱姐姐说了,可不能坏了规矩。”

颜以寒也没再说些什么,仅是关了门,眸色却是微暗了下去。

刚刚门口的动静,显然是有人在监督她,但那不是俸禄,而是另有其人,那人,就是俸禄口里说的青萱……

……

翌日。

长泽最大的赌坊里。

“大大大,我选大!”

“这次一定是小,本大爷就不信这个邪,压小!”

赌坊内嘈杂的吵闹声乱哄哄地一遭,正当人们玩得兴起的时候,管事的人站在上边,清了清嗓子:“大伙儿们静一静,静一静啊。这次我们赌坊新开了一个赌局……”

话到这里,管事的人卖了一个关子。

有人不耐烦地出声:“这个赌局是什么?别磨磨唧唧的!”

马上就有人附和:“就是嘛,老子还等着老子压得局出结果呢!”

管事的人微微笑了笑:“今日儿是咱们长泽帝王的寿辰,大伙儿们都知道。大伙儿们也知道这长公主与南燕帝王四年前订下的婚约一事,不过大伙儿们不知道的是,这次圣上寿宴,其间要谈得就是这一场婚约。所以呢,咱们今儿个的赌局,就是这一件事情。”

管事的人语气又一顿:“这个赌局,总共有四个赌注。”

他拍了拍手,就有几个小厮将一张桌子抬了过来,那张桌子摆着四个赌注。

003 阙爷横插一脚!

管事的人开口介绍:

“赌注一,是长公主和南燕帝王的婚约如期而至;赌注二,南燕帝王另与玉锦公主结合;赌注三,长公主被休弃;赌注四,则是南燕帝王被休弃。”

赌注一出来,就有人开始囔囔了。

“第四个怎么可能?老子活这么大,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女人能休掉男人!更何况是这个嚣张跋扈的长公主!”

有一人接话:“我觉得南燕帝王与玉锦公主结合较为靠谱些。毕竟二人是表兄妹,玉锦公主是我们长泽的才女,南燕帝王又是青年才俊,二人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更何况莫不是四年前的那个插曲,与南燕帝王有婚约的,怕是玉锦公主吧。”

其一人讽刺:“就冲着长公主这个名声,我看应该是被南燕帝王休弃!”

有一人皱眉:“这不大可能吧。长公主虽说名声狼藉,但好歹也算是我们长泽的长公主,若是这样被退,长泽的颜面何在?怕是长泽与南燕也不能再合作交好了。”

管事的对于赌坊内的争议,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老规矩,如果心里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就下注!”

语落,赌坊内的人们大都争先恐后地抢上去下注。

而这件事情,不过刚出来一会儿,便一传十,十传百,会赌的百姓来凑热闹,不会的也来凑热闹,纷纷投下银子下注。

并且今日又是长泽帝王的寿宴,各国来往的宾客商人百姓们来往络绎不绝,也各个都涌了进去。

管事的将这些都收入眼底,就退身来到赌坊的后厅。

后厅是招待贵客的地方,那儿,大腹便便老板正摸着下巴的那撮黑胡须,乐颠颠地看着对坐的公子。

那公子袭红衣,艳绝高贵,银色的金属面具,神秘冰冷。

管事的站在赌坊老板身边,报告:“掌柜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果真如寒衣公子说的一番,来的人的确很多,赌坊内都快挤不过了。”

老板原本乐颠颠的神情,这会儿更乐了,笑眯着眼睛对着眼前的公子恭敬道:“寒衣公子放心,当赌底揭晓之后,定当二八分成。”

颜以寒淡着凤目,嗓音暗哑低沉:“你二。”

老板微微愣了会儿,随后又笑眯眯地开口:“嘿嘿嘿,若是二八分,在下的确是那个二。但刚刚在下说错话了,应该是五五分,五五分。”

本以为寒衣公子主动来找他,帮他出主意拉拢生意只给个人情费就可以了,原来不仅仅只要人情费啊。

虽说这次的赌局受利很大,可这二八分,于他们赌局而言,岂不是少了很多?!

赌坊老板这样想着,就见颜以寒起身,自然明白她要走。

于是客套挽留:“寒衣公子不再逗留会儿吗?您茶水都还没喝呢,在下花大价钱买来的碧螺春,味道香醇,寒衣公子不吃一杯吗?”

“不必。”颜以寒抿了唇。

她不大爱喝茶,若要喝,也只喝龙井茶罢了,自然是为了怀念一个人,毕竟爱喝龙井茶的,只有她的好友“怪物”了。

说完,她踏着绣着金色云纹的黑色长靴离开。

赌坊内人多杂乱,光线昏暗,也无人注意她。

她步履飞快,从腰带内抽出一枚铜板,途径被人围拥的桌旁时,指尖微弹,那枚铜板不偏不倚,十分精准地落在了第四个赌注上!

围在桌边的人们,特别是离着第四个赌注近些的人,就看到自己眼前一枚铜板猛地落了下来。

狐疑地扭过头,压根没人!再次擦擦眼,竟压的是第四个赌注,顿时嗤笑:“这枚铜板是谁的?虽说赌坊内银两的数量任人压,但这一枚铜板……是不是太寒酸了!”

马上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也接着他的口笑了起来:“有敢压第四个赌注,却不敢多压钱,啧。”

殊不知颜以寒在投这枚铜板的时候,内心挣扎了良久,亦是心痛了良久。

……

赌坊的后厅,赌坊老板听着管事的报出来今日来赌坊人的数量,脸上乐开了花。

他微微点头的同时,对面就来了一个腰佩长剑青衣男人。

那男人长相很是俊逸,仅是眉尖有几分肃杀和冰冷,看起来相当的危险。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来,那赌坊老板一瞧,瞳孔一缩,眼眸里浸上了严肃和恭敬,连忙行礼:“大人此番亲自来,不知有何要紧的事。”

青衣男人,也就是蔺崇,收回了令牌:“爷有令,方才寒衣公子所说的赌注,再增加一个。”

赌坊老板一愣:“呃……这……”

满脸懵逼。

纵然他仅是小小的一个赌坊老板,但也知道顶头上的那位爷,可素来不管这些事啊……

如今儿怎么……

……

长泽皇宫,清幽殿。

小丫鬟俸禄站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她看着身侧安静的青萱,忍不住焦急地开口:“殿下怎么还未出来,莫不是昨夜睡得太晚,今早过了头?这可不行啊青萱姐姐,今日可是圣上寿辰,可不能误了时辰。”

正在打扫庭院的青萱微笑地看着她:“不必忧心,殿下自有分寸。”

却微微敛下眸,眸里略略沉思。

就当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来,红衣女子容颜冰艳,凤目冰凉似水,映入她们的眼帘。

俸禄神色舒心又惊喜,挠了挠头,见她一袭红衣艳似火之外,便再无任何装饰,就开口:“殿下,今日好歹是圣上的寿宴,您衣着……真的是太过于简朴了。”

纵然长公主殿下不大喜欢穿戴首饰之类的东西。

可今日如此重要,长公主的名声本就狼藉一片,这样出现在各国贵宾面前,岂不是又要受辱?

青萱看向俸禄,说道:“俸禄,你逾矩了。”

俸禄略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闭嘴,虽然在长公主面前讲话肆无忌惮也没事,但她还是选择了青萱规矩安分的那套做法。

颜以寒没有说话,仅是懒懒地扫了一眼青萱,那眼神很淡很凉,让青萱心底一虚,脚底发麻。

故而,青萱立马开口说话:“殿下,距寿宴开始还有一刻钟了。”

“恩。”那人淡淡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算是应了。

004 教训不成反被撩!

参加寿宴途需经御花园,颜以寒刚刚抵达到这里,就听一道娇蛮清脆的嗓音满含怒意传来:

“你们这群废物,连纸鸢都拿不到,长泽皇宫要你们有什么用处!姑父的寿宴快开始了,你们要是耽误了本公主的行程,本公主要你们好看!”

紧接着是鞭子鞭打肉体的声音,伴随着宫人的呼痛声和求饶声。

颜以寒走了几步路,就瞧见对面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手持火红长鞭,清秀的眉目略夹戾气鞭打着跪在面前的宫人们。

那少女站在树下,正值夏日,枝叶繁荫,那棵树且估摸着有好几十个年头了,枝干粗壮挺拔,这纸鸢刚刚好卡在树的最顶端位子。

故而,宫人们用了好几种办法,也无法取来。

少女正气头上,恰巧瞧见颜以寒不动声色地路过,正眼也没瞧自己,登时拧着眉挑刺:“那个红衣服的,说的就是你,你是谁的奴婢,见到本公主居也不下跪行礼!”

颜以寒身上无半点首饰之类的,简朴极致,再加上少女又是个粗心大意的,自然也没想起下等人是不能穿色彩鲜艳的衣裳,就认为她是个下人。

跪在少女面前的宫人们顺着少女的目光瞧去,顿时脸色大变,煞白!

小姑奶奶啊,您松口嘴,语气放柔顺点,那位可是他们长泽的长公主殿下啊!

说这长公主殿下胸无点墨,嚣张跋扈,四年前的确是这样的,可四年前的某日,长公主殿下溺水醒来之后,直接把那个不小心推她入水的宫女胖揍一顿,丢进牢狱,几日后那宫女就死掉了,不说那宫女的下场,就说那胖揍的场面,愣是把他们整个皇宫的人吓得够呛!

之后长公主就鲜少出清幽殿,那传闻里的胸无点墨、嚣张跋扈如今在长泽皇宫里也是半真半假。

可就冲着那几年前胖揍的场面,弄得他们所有人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偏生的是那少女见颜以寒未停下脚步,拿起鞭子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有个胆小的宫人忍不住腿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为首的宫人眼界大,小心脏虽然一时之间有些承受不起,但还是飞快地起身跑过去规劝:“清源公主,您误会了,那是我们长泽在长公主殿下……清源公主莫着急,奴才这就去想办法将您的纸鸢拿下来。”

慕容韫一听,登时笑了起来,“原来是长泽在长公主啊?这样说的话,你不就是本公主未来的皇嫂?”

旋即,却话锋一转,目光满是厌恶,毫不留情地讽刺:“呸!就你这狼藉的名声也配当本公主的皇嫂吗?本公主告诉你,本公主的皇嫂,只有表姐!”

她口里的表姐,指的是长泽的玉锦公主,也就是颜以寒的皇妹,颜惟嫣。

慕容韫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拿起鞭子挥了过去,那跟在她后头的宫人一见,腿软了些,噗通——跌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心下已经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长公主他不好得罪,清源公主毕竟是当今皇后的侄女,又是南燕帝王的皇妹,他也不好得罪!

这……可如何是好啊!?

颜以寒见此,不耐地抬起手,温凉的指尖就已经拿住她的鞭子,她素来是面无表情地,所以淡漠地垂眸看着慕容韫这小个子:“本宫,不欺负孩子。”

不不不不……不欺负孩子!

这可把满心骄傲的南燕清源公主气得浑身发抖!

她如今也有十三岁,再过两年就可以及笄了,况且,眼前这个长泽长公主,也不过与她只是三岁之差啊。

慕容韫使出力气将鞭子攥回,怒着一张小脸破骂:“坏女人!你这是瞎了眼了,你哪里看出来本公主是个孩子!”

颜以寒容色淡漠,没有说话,仅是低头看她。

颜以寒的身高在女子之中极为高挑,慕容韫这小个子,简直跟她差一大截。

慕容韫内心一火,发觉使足了劲儿也不能将鞭子从颜以寒的手里抽开,小孩子心性的她正准备狠狠地扯一把,岂料颜以寒猛然松手,慕容韫一个重心不稳,眼见的要摔了下去,后头的宫人措不及防,也不能快速地爬起来接住她。

颜以寒继而不耐地拧眉,伸手抓住鞭子将她扯回来,单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扶正。

脑袋懵逼的清源小公主略略抬头,颜以寒那精致完美的下巴便映入帘里,见那单手抱着她的人长而翘鸦色睫毛微敛,狭长乌墨凤目冰凉似水,唇角微抿,眉尖略带冰冷英气。

噗咚噗咚——有隐藏性颜控属性的清源小公主心跳加快了些许,满脑子都是颜以寒羽睫微敛下漂亮淡如水般的凤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收回手,竟觉得这动作有几分飒爽!

“清源公主,您您您……还可有事?”宫人爬起来飞快地跑上去,心惊胆战地看着慕容韫盯着颜以寒的背影发呆。

被撩到的慕容韫晃过神来,小脸蛋倏地一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宫人:“白痴!这坏女人走了你怎么不提醒本公主!”

宫人:“……”您自己明明盯着长公主发呆还好意思喽?

慕容韫再次恶狠狠地开口:“下次再见到这坏女人,本公主绝对不会轻饶她!”

她目光凌厉地瞪着宫人:“本公主的纸鸢呢?”

宫人结巴:“这这这……”他怎么知道怎么拿下来?哎,这都什么事儿,愁死他了!

眼见的慕容韫小脸蛋脸色微微发黑,一道嗓音突然浅浅响起:“蔺崇,去将清源公主的纸鸢拿来。”

温柔清越的嗓音,恍若阳春三月之中清风徐来,在极为平静的水面上泛起淡淡涟漪。

入眼的是一抹墨紫色衣角,慕容韫不由得抬头瞧去,骤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男人,极美极温柔,她原以为皇兄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不料眼前之人,竟生得比她皇兄还好看。

而那人身边的青衣男人轻功一跃,就将那纸鸢拿了下来,在那人的吩咐下,把纸鸢交给慕容韫。

慕容韫神色惊艳微滞,呆呆地接过纸鸢,那人笑意浅浅温尔,温润的声线徐徐地扬起:“清源公主,时辰不早了,本太子便先行一步。”

见着那人清俊挺拔的背影,慕容韫不免地问身侧的宫人:“他是谁?”

宫人回:“启禀清源公主,此乃东临太子。”

东临太子?!

慕容韫微微皱眉,如此彬彬有礼风华绝代的男人,却是东临太子?

她眉尖微含可惜之意,后却撇撇嘴。

算罢,反正她心仪之人是寒衣公子!

一想到姑父寿宴上寒衣公子会来,慕容韫脸颊微红,恍若涂上一层薄胭脂,心中更是期待万分。

005 就当个小透明

颜以寒前脚刚刚踏进大殿里不久,后脚那慕容韫小公主便跟在一个男人身后进了殿。

彼时门口的太监尖声高喊:“南燕帝王、南燕清源公主到!”

入了座的颜以寒懒懒地为自己添上一杯酒的同时,那二人就已经和长泽帝后行好了礼,也入了座。

长泽皇后慕容嫣儿一双水眸清澈水润,面容温婉可人,在她的脸上一点儿也瞧不出岁月的痕迹,她温柔地勾唇,含笑着看着慕容韫:

“韫儿可还玩得尽兴?”

清源公主点点头,小眼神从一进来就时不时地扫向颜以寒,几分嫌弃几分小矛盾。

长泽女眷里有女子瞧见了,掩唇笑道:“莫非是长公主干了什么事情?清源公主如此瞧她……”

颜以寒的名声狼藉是众所周知的,但这女子竟明目张胆露骨的讽刺。

慕容韫顺声音看去,那是一名蓝裙少女,容貌生得虽好,但难免有几分刻薄,她登时认出这人是谁了。

可不是与表姐交谈慎好的涟漪郡主?

虽说她现在也不大喜欢这个坏女人,但这涟漪郡主说得话也实属难听,可又冲着对颜惟嫣的面子上,慕容韫也不大好拧眉骂她。

想着,又抬头看了一眼颜以寒,见她神情始终是淡漠的,不咸不淡地摇晃着手里的琉璃杯盏,举止冰凉懒散。

又听见她那表姐,颜惟嫣轻柔的嗓音微带不满地对着涟漪郡主警告:“涟漪!”

涟漪郡主撇撇嘴,讽刺地瞧了一眼事不关己的颜以寒,不再说话了。

这会儿慕容韫微微有些纳闷了,换做是别人这样毫不留情地讽刺自己,她早就一鞭子挥过去了,这坏女人是怎么了?为什么还无动于衷?

她如是想着,也盯着颜以寒看,却见那人悠悠然地抬起眼帘,慕容韫冷不防地撞进了她那双极美极凉的凤目里,骤然间耳尖一红,飞快地移开脑袋。

颜以寒轻轻地饮了口酒,淡淡地看着慕容韫慌张的神情,唇角扯了扯。

慕容韫身侧的慕容孤城神色异样地看了一眼她,拧眉又看了一眼颜以寒,仅觉得这女人的事不关己的模样微有些熟悉,想着,猛地心里生出几分恼火。

昨夜……这么多暗卫居然找不到寒衣公子的踪迹!他的亵裤……

他皱了皱眉,想着自己的贴身衣物在一个男人手里,多少有点恶心。

颜以寒倒是慢悠悠地看了一眼身侧紧盯着慕容孤城看的颜惟嫣,以及脸色微微黑沉的他,凤目生出几分意味不明。

高位上的长泽帝王这个时候开口:“时辰到了。长泽的歌舞虽说比不上西域地带,但也是一等一的,也能为各位助兴。”

话出,就有人开始附和了,高位下站着的贴身公公欲要尖着嗓子喊奏乐,殿门外太监的嗓音就已经传了出来:“东临太子到!”

顷刻间,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满目的意想不到!

毕竟,这东临太子深居于东临太子府,几乎是从未踏出府邸半步。

众人抬头往大殿门口瞧去。

入目的是一片墨紫色衣角,接着,那人缓缓地信步而来,似清风明月,吹得是温暖微风。

待他们看到那人的容颜时,嘶……倒吸了一口凉气,满眼的惊艳!

那人玉冠束发,紫衣银靴子,容颜生得极美。

他那张清绝冠丽的脸上,眉如剑,鼻似琼,眸色温润之中流转着光华潋滟,绯色薄唇勾勒着浅淡的弧度,恍若沐浴春风。

这人,明明淡雅脱俗,绝美如画,如竹清雅,更像是九重宫阙上清贵的神祇,然而,他右眼角下的那滴泪痣,慵懒邪肆,魅佞如妖,仿佛能引魂,勾魂,摄魂。

似仙非仙,似妖非妖的气质,惊艳绝伦,令人见了怕是连呼吸都要一滞。

他,便是冠绝无双、惊才绝艳的东临太子!

“本太子奉东临帝而来,祝长泽帝王万寿无疆。”男人温润清越的声线轻轻地扬起,这才使得殿内的众人浑身一震,惊醒过来。

心下忍不住惊艳同时,也忍不住叹息。

各国皇室子弟皆知东临太子君未阙,足智多谋,天赋异禀,在军事政治经济上有极高的造诣,可这样一个人,却是东临皇室的一个傀儡。

没错的,仅是一个傀儡。

前东临帝后,即东临太子的生父母,在他儿时遇刺,当时东临太子年纪幼小,皇位便由他的皇叔,也就是现在的东临帝王接手,当时并对外声称等到东临太子有能力之后再将皇位交还于他。

可,如今,东临太子能力如此出众,那东临帝王却一点想要归还的心思也没有,并且,这东临太子,东临的储君,不要说拥有兵权了,压根儿就是有名无实,却还受着东临帝王的摆布。

故而,可不就是傀儡吗?

众人怜惜之色溢满眉目,但也暗自庆幸,倘若君未阙称帝,早晚有一天,东临将会是五国之中最不可拔出的大国!

“东临太子请坐。”长泽帝王颜彻早已知道那人来赴宴之事,也就没有露出惊讶之情,仅是点点头。

众宾客们都沉浸于他的美色之中,大抵也没有注意到这人是踩着点到的。

颜以寒的凤目微微一愣,长眉轻拧,登时就听出来这道声音了。

昨夜黑灯瞎火,她看得不真切,但男人的嗓音太过于出众,说忘记,是无法忘记的,而这道声音,不就是昨夜她入的那所寝宫里遇到的那个男人吗?

彼时,这个时间,太监高喊声响起:“起舞,奏乐!”

不一会儿,丝竹之声缓缓响起,舞女们也从大殿鱼贯而入,翩翩起舞。

长泽的歌舞虽说比不上西域,但的确是十分地出色,可还是觉得差了一点什么,就当这时,坐在颜以寒身侧的颜惟嫣突然间站起,面带微笑地对着长泽帝王开口:

“今日父王生辰,嫣儿早已准备了舞蹈来为父王祝寿。”

长泽帝王身侧慕容媚儿笑着开口:“彻哥哥,你看,嫣儿真是有心了。”

长泽皇帝也点点头,颜惟嫣便说道:“那嫣儿就先下退准备。”

到颜惟嫣退下之后,阿谀奉承的声音再次响起。

“玉锦公主可是长泽第一才女,听闻一舞倾城啊。”

“长泽帝王可生了个好女儿,玉锦公主可真孝顺。”

诸如此类。

自然,奉承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尖酸刻薄的嗓音:“皇上寿辰,也不知长公主是否能像玉锦公主那样?”

说话的人,俨然是涟漪郡主。

006 本宫本就很歹毒

她这幅尖酸刻薄的模样,早已经吸引了无数人的反感,偏生的这涟漪郡主从小父母亲去得早,被自己的祖父涟老将军娇养,大小姐脾气使得她能有多刁钻就有多刁钻,浑然不顾他人所想。

她本以为颜以寒会骂返给她,岂料那人看也没看她一眼,低头敛睫静静地喝茶吃糕点。

涟漪郡主尴尬之余还有几分得意。

毕竟四年前颜以寒醒来暴揍宫女之事她也在场,心下对她还有几分恐惧,但又因为四年未曾见过她,故而对她挑衅。

可她现在……却是连还口都不还!这幅样子,怎么瞧都是懦弱的!

不仅仅是她心里所想,大殿里的人几乎都是这样想。

慕容韫立马冲散了对颜以寒腾出了几抹好感,心里对换皇嫂之事有着几分肯定,便忍不住侧头对慕容孤城瞧去。

那俊美冰冷的男人接受到她的目光,知道她内心所想,毕竟小孩子这几日强烈囔囔了多次,但他没说话,仅是看向颜以寒的目光有着几许嫌恶和深沉。

见大殿内气氛是死一样的沉寂,涟老将军倒也尴尬地瞪了一眼涟漪郡主:“说什么话呢,闭嘴。”

心下汗颜,仿佛四年前长公主刚醒来时凶狠模样历历在目,怕颜以寒一个不舒心就冲上来撕掉他这唯一的孙女。

大殿内隐隐有几分尴尬。

尴尬之中的颜以寒好不惬意,晃动着杯盏饮酒,突感到自己对面迎来一道强烈的目光,微微抬眸。

四目相对。

男人眸色如墨玉温润,眸光潋滟光华似春光下的碧波,清清浅浅之余勾勒着几色温柔。

却叫她分不清真假。

颜以寒毫不避讳地迎接了他的目光,不管他眸中温柔之色是多么地醉人,直觉告诉她眼前之人不可靠近接触,手腕一动,如往常一样豪气地饮下了一杯酒,就转了眸。

墨发锦衣绝美的男人,浅浅勾唇。

无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触目。

涟漪郡主的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就没头没脑,她哼声不满涟老将军的话开口:“本郡主所说句句属实,四年前本是玉锦公主和南燕帝王联姻的,莫不是长公主闹着跳入池塘里,如今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

虽然涟漪郡主这话说的着实扎人心,却不置可否。

这长泽长公主……的确是横刀夺爱,抢了自家皇妹的夫婿!

顶着众人异样目光的颜以寒,神色依旧冷淡,那旁的涟老将军,倒是悻悻然地开口:“皇上,长公主,老臣的孙女被老臣宠坏了,口无遮拦,希望皇上和长公主不要怪罪。”

一直沉默着的长泽帝王出声:“依寒儿的性子,不会斤斤计较。你说对吧,寒儿?”

被点到名的颜以寒:“……”

迟迟不出声,场面顿时就沉闷起来。

这长泽帝王都发话点长泽长公主了,这长公主还默不作声?

实在是……目中无人!

习以为常的长泽帝王眯眯眼,微微一笑,算是翻篇了。

再次被涟老将军警告过的涟漪郡主倒是不肯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优雅的丝竹之声就徐徐响起。

随着乐声,舞女们从殿外鱼贯而入,她们各个身姿妙曼,身段柔软,彩绫飘飘。

而舞女们的中央,簇拥着一位素衣女子。

女子墨发柔顺,眉目柔和,长裙随着舞步蹁跹,宛若水中央的伊人,几乎痴迷了在场的所有宾客。

“啊——”正当人们看得入迷的时候,当事人颜惟嫣脚一扭,忽地跌倒在颜以寒面前。

涟漪郡主猛地冲出来扶住她,并且对颜以寒大声斥责道:“长公主殿下,就算本郡主方才说你几句,你有气冲着本郡主来,为什么要伤害玉锦公主!?”

众宾客:“……!?”啥!?

颜以寒:“……”淡定地喝酒。

颜惟嫣脚裸疼痛使得脸色苍白,但微微淡笑握住涟漪郡主的手:“涟漪,我无事……”

涟漪郡主满脸怒意:“什么叫做没事?她这个人心肠这么歹毒……”

涟老将军头疼地喊了声:“涟漪!”

却遭到她狠狠一瞪,长泽帝王这个时候看了一眼颜以寒:“寒儿,这是怎么回事?”

再次顶着众人异样目光的颜以寒,缓缓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酒壶,眸色清淡不耐:“你说得没错,本宫的心肠,的确歹毒!”

说完,掀开了酒壶的盖子,就往她们二人身上一泼!

满身的酒味。

颜惟嫣眸底深沉,涟漪郡主脸色一菜,立马冲上去就要打她。

颜以寒却是不咸不淡地抄起桌上的糕点,往她头上一扣,然后轻描淡写地开口:“本宫累了,就先回去了。”

“啊!”涟漪郡主奔溃的大叫这才唤醒了众人惊愕的思绪。

这这这……这长公主怎么就这么狂?长泽帝王怎么就不说她?

长泽帝王颜彻这时眉目微微一蹙,颜以寒这次离开,扰了他的计划,慕容媚儿当即开口:“来人,将玉锦公主和涟漪郡主扶下去清理。”

又顿了顿,笑着说:“寒儿这孩子,性子难免这样……”

低低地叹息声,更让人们误认为颜以寒的骄纵。

宾客们纷纷转移话题:

“方才玉锦公主的舞姿,当真是倾国倾城!”

“的确如此,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的舞呢!”

宾客们七嘴八舌地开始扯七扯八,直至颜惟嫣和涟漪郡主回到大殿来,这才稍微停了下来。

“长泽帝王的寿宴,可真热闹。”少年低哑邪魅的嗓音浅浅响起,众人纷纷一惊,转头,就看到大殿门口站着一位红衣戴银色面具的公子。

红衣公子毫不避讳,看到特意为她留的空位子,直接大步迈向去就坐在那边,也不管四方宾客惊呆的神情。

“寒衣公子!”

“是寒衣公子!?寒衣公子来了!”

“有生之年能见到寒衣公子,这简直了……”

慕容韫脸色微红,一双眼紧盯着颜以寒不放。

被四下狂热的目光看着,颜以寒声线冰凉似水:“本公子,没来晚吧?”

长泽帝王睁眼说瞎话:“寒衣公子这个点,刚刚好,没来晚。”

007 踹了他的臀部

话出,宾客们开始跟风,也纷纷表示他们也是刚来不久,纵然这场寿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

颜以寒:“那长泽帝王还等着什么?本公子听说长泽的歌舞是各国之间的佼佼者,不知现在能欣赏一下吗?”

所有人瞬间凝噎。

歌舞……

巧了,他们刚刚看完。但……寒衣公子的意思是,他要看吗?

也就是说,他们还要再看一遍?!

长泽帝王:“倘若寒衣公子想要看,自然能。”

于是歌舞就这么再次地上来了,一样的舞女,一样的舞姿,一样的动作。

饶是歌舞再怎么好看,惊艳一遍,就没有了什么看头,更何况此番又没有了颜惟嫣。

当然,为了不扫寒衣公子的雅兴,四方宾客还要装作没有看过的样子,摸着胡须或者拍着手掌叫好,其实他们的内心——是十分地不情愿的。

寿宴本来就无聊要死,结果现在还要重新看一遍已经看过了的歌舞!

享受特殊待遇的颜以寒,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嗓音低哑冷淡:“长泽帝王不觉得,这歌舞少了些什么吗?”

少了些什么?

重新看一遍略感无聊的宾客们看不出来,这会儿涟漪郡主站起来开口:“寒衣公子所言甚是,的确是少了些什么。论舞姿,自然是玉锦公主为最好,只是……玉锦公主的脚裸受了伤,刚刚才让太医上了些药,这会儿不能跳舞。您要怪,就怪长公主殿下,是她气量小,将气都撒在玉锦公主身上,这才让她受伤。”

涟老将军一脸的难看。

又听涟漪郡主看了一眼颜惟嫣发白的小脸,紧接着说道:“长公主的确很过分,您来说公道句话啊。”

涟老将军已经生无可恋。

得罪长公主,这还能和长泽帝王商量一下,可这得罪寒衣公子……

涟老将军只觉得脑仁生疼!索性站起来厉声呵斥:“你说什么呢!闭嘴!”

涟漪郡主冷哼一声:“难道本郡主说得不对吗?你说呢,寒衣公子?”

她这自大刻薄程度早已经惹得在场的所有人厌恶。

慕容韫磨磨牙,她都没有和寒衣公子说上几句,这涟漪郡主居然……

这会儿,很过分的某位长公主,也就是被涟漪郡主指着名来说句话的寒衣公子,嗓音不咸不淡:“本公子……认识你吗?”

涟漪郡主尴尬得红了脸。

颜以寒温凉的指尖轻扣着桌子,嗓音淡淡低哑:“你若让本公子办事,这价格……你难道不懂吗?”

办事?

寒衣公子素来有银两便能帮人办事,但这事情……是好是坏就不知了。可冲着涟漪郡主的种种行为,若她真让寒衣公子办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长泽帝王当即厉声道:“放肆!”

涟老将军心肝一抖,连忙起身下跪:“皇上恕罪!老臣的这孙女虽没大没小,性子娇蛮,但对长公主没有谋害之心啊!”

涟漪郡主见这场面,傻愣了半会儿,一夕之间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涟老将军的声音会这么恐慌,好不容易明白过来,就是狠狠瞪着颜以寒怒道:

“你简直是在颠倒黑白!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要让你帮本郡主办事了!”

颜以寒长指晃动着酒杯:“说句公道话,可不就是让本公子办事。”

涟漪郡主凝噎。

而颜以寒说的这句话,语气比之前更加冰凉不耐,足以让人明白此红衣公子现在的心情略差,长指帝王皱眉,眸中闪过精芒,嗓音威严不容置疑:

“涟爱卿,你既然知道你这孙女性子娇蛮,又为何不加管束?莫非,将军府在朕多年的宽容下,恃宠而骄了?”

涟老将军心尖一颤:“老臣……不敢!”

长泽皇继续又开口:“涟漪郡主屡次出言伤害长公主,该罚。来人啊,拿下去杖打三十棍,三个月内不准踏出将军府半步。涟老将军可有意见?”

涟老将军双肩颤抖:“多谢皇上恕罪。”

长泽皇点点头:“那就起来吧。”

涟漪郡主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在抓住她肩膀的两个侍卫间挣扎:“凭什么,本郡主又没做错什么事情!”

却遭到老将军狠狠地一巴掌。“闭嘴!”

老将军极其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涟漪郡主惊愣了会儿,被拖出去的同时,满是怨恨地瞪着那红衣公子。

这个寒衣公子,简直比颜以寒还讨厌!

颜以寒眸色浅淡,对她的眼神全然漠视,就听耳畔旁轻微的‘噔——’一声,是杯子掉落的声音。

微微侧首,身侧墨紫色华服的男人浅浅勾唇,算是抱歉地一笑,亲自弯腰捡杯子。

“寒衣公子好计策,三言两语之间便是一记挑拨离间。”男人声线清浅温柔,传入耳际。

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颜以寒眯眸,唇梢微挑。

挑拨离间?!

不错的,她的三言两语,看似是在回答涟漪郡主的问题,实则是在挑拨离间。

让长泽帝王的势力之一,也就是将军府,与之脱离。

在别人都看不出的情况下,他却洞悉了一切,东临太子君未阙,果真不同凡响。

这个人,一定要远离。

涟漪郡主的那插曲一过,长泽皇便清清嗓子,斟酌了几番开口:“寒衣公子来得真巧,朕与南燕帝王商量过,南燕帝王与我长泽长公主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初一,不知寒衣公子可有兴趣来参加?”

颜以寒单手支额,一双乌墨凤眸冰凉似水,“这件事情,长公主可知道?”

长泽帝王点头:“寒儿她,自然知道。”

颜以寒挑唇讽刺,她这个长泽长公主,倒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真的是……厉害了。

她转了眸,碰上慕容孤城危险又冰冷的目光,嗓音淡淡:“好久不见,南燕帝王。”

好久不见?!

慕容孤城险些气笑。

昨夜那又是谁偷走他的……亵裤,揍了他并踹了他的臀部!

偏偏这些事情都是有辱名声的,不能说出来。

慕容孤城眯起冰冷的眸子,咬牙切齿,声线宛若万丈寒冰:“当真是许久未见啊,寒衣公子。”

颜以寒:“不久,也就昨晚。”

008 寒衣公子,我喜欢你

慕容孤城:“……”

那红衣公子戴着面具,他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她的嗓音低哑深沉,磁性蛊惑,又冰凉似水。

但她这句话,着实让他危险地敛了眉目。

慕容韫眼神晶亮地看着慕容孤城:“皇兄,您是昨夜遇见了寒衣公子?您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慕容孤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慕容韫娇羞的神情,薄唇微扯。

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

是他的亵裤被偷?还是他被揍?还是他被踹了臀部?

慕容孤城眼神冰凉,警告地看了一眼慕容韫。

慕容小公主被自家皇兄冰凉的神情看得心里一怵,缩了缩脖子。

长泽帝王沉了眸,道:“寒衣公子昨夜就来到长泽皇宫了?”

“啊!”长泽皇刚刚问完,颜惟嫣便惊呼了一声。

“怎么回事?”

听到长泽皇的责问,颜惟嫣苍白着一张脸,柔柔弱弱地开口:“启禀父皇,儿臣方才不小心牵扯到脚裸,着实疼得有些厉害。”

这才让长泽皇严肃的脸有些缓和。

心疼颜惟嫣的慕容韫看不下,脸蛋微红的看着颜以寒,道:“寒衣公子,虽然方才涟漪郡主说的话的略有些不恰当,但所说部分是属实。表姐这伤,的确是在长泽长公主面前受的,而你再看看,表姐和皇兄,怎么着才算是一对璧人……”

顶着慕容孤城冰冷的目光,慕容韫的说话声越来越小,颜惟嫣难免有些羞赧地打断她的话:“韫儿!”

颜以寒嗓音有着几分漫不经心:“清源公主,本公子从来不管这些事情。”

这句话,回绝了慕容韫,也回绝了长泽皇。

长泽帝王也只好礼貌地开口:“这也可惜了。”

而慕容韫,虽然被回绝了,但却是红透了耳尖。

寒衣公子……寒衣公子他居然回她了!

将这小孩小女儿娇憨态收入眼底的颜以寒:“……”仿佛勾搭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扭转乾坤还来得及吗?

颜惟嫣继续白着一张脸,呈虚弱状,勉勉强强地站起身,细声细语地说道:“父皇,儿臣的脚的确是甚疼,儿臣便先告退了,望父皇不必责怪。”

长泽皇点点头。

然后她在众人关爱又心疼的目光下,隐忍又坚强地走了出去,留给了他们一个似乎弱不禁风的背影。

于是宾客们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大致如下:

“玉锦公主性子果真是好,不似长公主一样。”

“怕是世上很少有女子像她这样坚强吧?”

“没错啊,所以说,寒衣公子,你怎么看?”

颜以寒:“……”各个都问她怎么看?

她挑唇:“一个问题百两银子。”

众人:“……”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然后他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寒衣公子爱财果真是名不虚传!

慕容韫星星眼地盯着颜以寒不放。

寒衣公子不愧是寒衣公子,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宾客们停止住闲谈。

见着自己来这的目的达成,颜以寒也不打算晃荡,直言说道:“既然这么多人离开,本公子也不大好待下去,先走一步。”

这么多人离开?

不多啊,也就三个……

但是眼见的颜以寒要离开,众人满脸不舍,长泽皇怎能让自己苦苦请来的贵客这么容易地就走,索性道:

“寒衣公子且慢,长泽皇宫不差,风景也甚好,不知寒衣公子是否有兴趣,让朕带你去参观。”

颜以寒:“不必了,长泽皇宫,本公子昨夜已经参观完了。”

长泽皇一愣,眸底阴沉。

众人:“……”夜闯皇宫,并且不惊动任何人,寒衣公子的武功简直绝了!……不对扯偏了,这参观完了是什么鬼!?

见此,长泽帝王皱了下眉,便说:“寒衣公子现在就要离开长泽?”

他的这句话,实则是想要她留下来。

颜以寒却道:“长泽皇放心,本公子在长泽逗留一会儿,不会给长泽带来什么麻烦。”

长泽皇颜彻:“……”他是这种意思吗?

眼见的颜以寒的背影越来越远,四方宾客目光满满不舍,但也不大好意思跟着颜以寒走。

慕容韫这会儿提起裙摆,对着长泽皇就说:“姑父姑妈,韫儿有事,就不先陪你们了,先走了。”

说完,呲溜一声似的跑得贼快。

有她开头,于是众人也纷纷开始找借口客套离开。

这个时候就应该去找寒衣公子,呆在寿宴上有个屁用!

而这会儿,慕容韫小公主跟在颜以寒身后:“寒……寒……寒衣公子,你现在是不是还要待在长泽,你准备在这里待几日?”

颜以寒悠闲地迈着长腿,没应,慕容韫小跑着,脸色羞红,嘴里叽叽喳喳。

“寒衣公子,你能教教我武功吗?听说你的身手了得,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义人士都不及你的一星半点。”

“寒衣公子,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呢?你的真容是不是……很好看啊……”

此时的颜以寒其实并不想回答她的话,故而看了一眼周围的姹紫嫣红,树木葱郁,寻思着找个地方隐匿自己,让她误以为自己离开了。

但慕容韫见着眼前之人停住脚步,看着她清隽俊挺的背影,扭扭捏捏地小声开口:“寒……寒衣公子,我喜欢你许久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刚刚跨出一只脚的颜以寒顿住:“……”可不得了!

敏锐的慕容韫小公主发觉了她要离开的动作,面色焦急地补充:“寒衣公子,我我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

她红了耳尖和脸。

“你能不能给我个答复再走?”

颜以寒:“……”

答复?

颜以寒沉默了会儿:“……你还小。”

慕容韫大声道:“我可以长大,两年后我就可以及笈了!”

颜以寒太阳穴微疼,偏生的还有一件事情未办,不能真的离开。

这会儿清源小公主又说道:“寒衣公子,无论你有什么借口,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颜以寒:“……我,喜欢男人。”

慕容韫傻了:“啥?”

颜以寒重复:“我喜欢男人!”

慕容韫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少年的背影。

幻……幻……幻听了吗?

后头的慕容孤城脚步一绊,险些摔倒。

寒衣公子喜欢男人!

那就是说,昨夜的亵裤,并不是有人委托他来偷,而是他自己要来的!

009 朕,喜欢女人(???)

这会儿的慕容韫,睁大了眼睛,深受打击,沉浸在‘喜欢的人居然是个断袖’的悲痛里,仿佛被全世界给抛弃。

好久,她磕磕绊绊地说:“寒……寒衣公子,就算你想找个借口,也不能抹黑自己啊。你……这明显是在骗我……”

颜以寒转身,垂眸看她眸子里噙着几汪泪水,长眉有几分不耐地拧起。

要不是看慕容韫还是个孩子,心思也不大坏,掰正三观还来得及,她现在怕是头也不甩就走。

颜以寒眸色冷漠,唇角微抿。

慕容韫心细地观察着颜以寒的表情,虽然是戴着面具,但这面具并未遮住她的唇和下巴,慕容韫自然能看到她微抿的唇。

有着几许不耐。

凉了半截心和深受打击的慕容韫:“……”

好不容易接受事实,她又问:“寒衣公子,你……为什么喜欢男人啊?”

“清源!”她的话刚刚问完,后头就有道冰冷至极的低沉嗓音扬起,慕容韫脊背倏然一僵!

她看着那玄衣男人携着尊傲的帝王气息缓缓而来,冰冷的眸子底是对她的不赞同和冷漠。

皇兄一般很少叫她封号……

想必她自己刚刚说的话,被他听到,惹他生气了!

慕容韫心里微微恐惧和羞意,走到他身边,乖乖地闭了嘴,什么也没说。

慕容孤城扫了她一眼:“回去。”

慕容韫满心不悦,但自己也不是傻,自然明白倘若自己在皇兄生气的时候再多说几句话,惨的是自己。

于是,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颜以寒,抿了唇脸色阴沉地走了。

并且是——一步三回头。

颜以寒:“……”

慕容孤城这个时候开口:“寒衣公子,朕的皇妹年纪尚小,一时冲动,希望你不必记在心上。”

“恩。”她发出个单音字,表示了解。

“不过,”慕容孤城语气一顿,语锋一转,嗓音更是冰冷,“寒衣公子的性格,如果遇上了像韫儿这般的人,不要说是一句话了,怕是不会让她跟你走这么长一段路。”

“寒衣公子,是故意在等朕吗?”

他质问。

颜以寒冰冷挑唇,扫了他一眼:“南燕皇,你若无话与本公子讲,你认为,本公子会等你吗?”

冰冷的男人沉默:“……”

他直接步入主题:“寒衣公子可愿意参政?朕能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颜以寒眸色冷淡:“南燕皇,这句话,本公子听了许多同你相同身份的人说过。”

慕容孤城嗤了声,冰冷的眸子里略有几丝倨傲:“你认为,朕,同他们一样?”

颜以寒眯了眸,“南燕皇人中龙凤,才能出众,自然不同。”

顿了顿,“可,本公子,并没有兴趣。”

对南燕的朝政,一点兴趣都没有。

慕容孤城敛了眸。

他并不抱任何希望认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寒衣公子会跟随他。

寒衣公子的实力,他姑且试探过了。能避开他的暗卫,实力,理所应当的不会差。

但……来日方长。

沉默了会儿,慕容孤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寒衣公子,你喜欢……男人?”

颜以寒:“……恩。”

慕容孤城皱眉,脸色看起来有几分难看:“寒衣公子……朕,喜欢女人。”

颜以寒:“……哦。”所以,关她什么事情?

慕容孤城见她不为所动的样子,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那……寒衣公子拿朕的亵……贴身之物,所谓何事?”

颜以寒看着他,抿了唇:“原因,本公子在昨夜已经解释过了。南燕皇这样问,是不是认为……本公子对你有意思?”

慕容孤城:“……”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看他:“南燕帝王未免太过于自信。与其想这件事情,倒不如多想想自己。”

“……”

“那朕……放心了。”???

“……嗤。”

慕容孤城:“……”突然就尴尬了。

“咳。”

正当这冰冷又诡异的氛围涌动的同时,忽然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接收到两道目光的君未阙身形如玉,淡笑:“打扰二位了。”

慕容孤城:“……”

眯眸:“东临太子是何时来的?”

那人眉目清雅,唇梢端的是温柔的笑:“刚好在南燕皇的后面。”

也就是说,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偷听到现在。

然后听到最后出现了,咳嗽几声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尴尬了的慕容孤城冷着脸:“东临太子当真是清闲。”

君未阙清浅弯唇,礼貌:“彼此。”

“……”

“东临太子是明白人,难道不知,这听人墙角的坏处吗?”

话说到这,君未阙清润的双眸流转着肆佞的光华,嗓音浅浅:“并非是本太子想听,仅是……这路径只允许二人并肩通过,且这条道路是本太子的寝殿必经之路,可如今被两位所占……”

慕容孤城:“……”既然被占了,他们谈话也还未完,你出来又是干什么?

想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原本站着红衣公子的地方……没有人!

寒衣公子……呢?

慕容孤城思索的同时,闹哄哄地人群一涌而来,满满都是各国的使臣或是皇子贵人。

“不是说寒衣公子在这吗?寒衣公子人呢?”

“没错啊,老夫刚刚听宫人说过,寒衣公子的确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七嘴八舌地议论同时,有人不免地问对面的慕容孤城:“南燕帝王,寒衣公子方才路经这里,却不见他踪影,你可知寒衣公子在哪吗?”

慕容孤城冰着一张脸,没答,随后受着若干人火辣辣的目光。

实在忍受不了这赤裸裸的目光,想着不是还有君未阙吗?扭头一看,哪里还有君未阙的影子!

慕容孤城一楞,蓦然间就明白了,其实刚刚这两人,早早地知道会有这一遭。

毕竟……寒衣公子所经过的地方,追捧之人数不胜数!

“朕,不知道。”

其余人:“南燕帝王,饶是你与寒衣公子交情好,也不必如此。”

“的确,我们也就想问几个问题罢了。”

慕容孤城眉心跳起:“朕,真的不知道。”

众人:“这不可能,寒衣公子就是往这里走的,我们还看到清源公主从这里过来,南燕皇,你就说吧。”

慕容孤城:“……!”

他真的不知道!

慕容孤城脸色黑沉,倏尔,眸底闪过一抹恍然。

他猛然间明白了一个事实,既然寒衣公子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的,这次特意表明行踪,并非是听他讲话……

而是……

这个才是真正的目的!

看着众人狂热求解的眼神,仿佛快要把他吞噬掉,并且,只要他再说不知道,就会溺死在哀怨的目光里,慕容孤城冰块脸顷刻间有几分龟裂。

010 赏(tou)月(kui)二人组?!

是夜。

清幽殿,长泽长公主的寝宫。

寝殿内挑着烛灯,颜以寒侧躺在长榻上,长指托腮,另一只手指尖翻阅书的扉页。

此书非彼书,而是包着书皮的账本。

寝殿内烛光倾洒,照应着院内夜的黑暗,海东青在窗台上盘旋,最后轻轻地落下。

颜以寒将目光从账本上移开,转到那只海东青上,那只海东青受到过训练又略通人性,见此,便展开翅膀落于颜以寒的长榻上。

颜以寒坐起,取下海东青脚上的信件,大致地浏览一遍。

信件是来自枫梓山庄的,上面写了委托办事的人将黄金已经送到的事情。

好几日前有人花大价钱请她出手去取得南燕皇慕容孤城的贴身衣物,那个价钱大得的确让人咋舌。而,一般来说,她拿钱帮人办事,是压根不会去了解这人的生平,但……这次委托办事的人,可跟以往不一样啊……

颜以寒温凉的指尖轻轻地抚了抚海东青的脑袋,它瞳仁微转,脑袋偏了偏,就展开翅膀往外飞了。

颜以寒凤目乌墨冰凉,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却看不出一点情绪,好半会儿,仅是再次移回到账本上。

“噗咚——”石子落地的声音过了半晌之后突然传出,颜以寒眉尖一蹙,霍然抬头,就见一粒小石子落在对面的桌子上。

颜以寒:“……?”

那石子落了好长时间,紧接着,又有一粒石子从窗外被投掷过来,滚落到长榻边。

颜以寒挑眉,静观其变。

似乎见颜以寒没动静,外面的人再接再厉,再一次地投了一粒石子进来。

这次可不巧了,那投石子的人用力似乎有些大,这次的石子撞上了桌上杯子。

“嘭——”那杯子被石子大力一撞,竟撞到了地上,壮烈牺牲!

颜以寒的脸色骤然间冷了几分。

那一整套茶具,进贡过来的,色泽亮丽,纹样柔顺圆润,价格昂贵。

自然,将整套茶具中的一个杯子拎出来,数目也不低。

现在居然……碎、掉、了!

她,颜以寒,曾经现代的杀手“魔物”,是个视财如命的主,怎么可能忍得了。

心痛之余,将账本塞入怀中,灭了灯,颜以寒就跃窗而出。

那投石子的人,看到出来的颜以寒,身子一闪,颜以寒就看到月光下一晃而过的人影。

这个人能很好的隐匿气息,现在却刻意暴露在她的眼前,大抵是过来引诱她的。

而那人的人影一直在月光下晃悠,吸引她过来。

颜以寒索性也跟着他去。

一直从清幽殿跟到西处偏僻的地方。

长泽皇宫的风景的确挺美,此处地方虽然较为偏僻,但花草树木,蝉叫夜风声,在醉人的月色里,似乎是美好神秘的仙境。

而引诱她过来的人,这会儿不见了。

看来这里才是目的地。

“长公主,也是来赏月的吗?”男人的嗓音清清浅浅,温柔如风,在她的上方传开来。

颜以寒抬头,头顶上都是枝叶。

她身边的这棵树,枝繁叶茂,枝叶伸展得很开,若上面藏人,很难发现,可也总有能发现的地方。

于是她观察了一遍,朝前走了几步,转了个身,就看到树上坐着绝美的男人。

那男人手端茶杯,唇角含笑,清贵温柔。

君未阙淡淡开口:“既然来这里赏月,长公主不如不上来与本太子一起喝一杯茶?”

颜以寒冷冷地抬目看他:“东临太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让你的属下引我过来是何意?”

君未阙低头看她,神色有几分茫然:“长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本太子,什么都没干。”

他眼神疑惑,语气也透露着几分奇怪,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君未阙问:“难道……不是长公主也和本太子的目的一样,来赏月的吗?”

颜以寒冰冷挑眉,“哦?既然这样,那么东临太子,刚刚可有看到有什么人过去吗?”

“并未。”

颜以寒眯眸,唇梢倏然间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弧度很浅。

君未阙这时语气透露着几分惋惜:“看来长公主不是来这里赏月的。”

他的话刚刚落下,不远处就传来一道脚步声,还有个柔软温婉的女声问道:“表哥来了吗?”

另一个人回答:“回禀公主,南燕皇快到了。”

颜惟嫣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宫女:“你先回去,记住,不要被人发现。”

她步履匆匆。

“是的。”宫女回答之后,脚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君未阙看了颜以寒一眼,笑道:“长公主要上来吗?这儿似乎有人要来谈什么事情,本太子的位子,视角刚刚好。”

颜以寒没有回他,自己走到树干旁。

那人又说:“长公主殿下,需要本太子来帮你一把吗?”

颜以寒:“……”

也依然没理,自己却是轻而易举地爬上树,树虽高,爬起来很困难,但难不倒她。

君未阙半敛着眸,声线清越温润:“长公主还会爬树?”

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惊讶。

颜以寒理所应当地看着他:“我若是不会爬树,那么我现在又是怎么上来的?”

君未阙勾唇不语,见她的目光往下方看去,也就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树下相对而立的男女,正是慕容孤城和颜惟嫣。

颜惟嫣水眸带羞,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嗓音柔软清丽:“表哥……这么晚约你出来,虽然不大好意思,但是嫣儿有事和你说。”

“恩。”慕容孤城冷冷地应了声,眸底有着几分燥意和不耐。

今天被寒衣公子戏耍这件事情大可不提,但被那些追捧寒衣公子狂热到极致的人纠缠了足足两个时辰,并且自己还真的是不知道寒衣公子的去向,这可实在让他内心窝火。

至于颜惟嫣约他出来一事,若非看在这一层薄薄的血缘上,他倒也会毫不留情地拒绝。

颜惟嫣看着他俊美冰冷的容颜,微微一笑,有着几分深沉,“表哥,嫣儿知道你要和皇姐成亲了,皇姐性情虽这样,但心还是善良的。而我……表哥怕是早已知道嫣儿对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们……注定是无缘。”

“嫣儿要说的事情虽然微不足道,只是想说,皇姐……她人其实很好的。”

她说着,嗓音有几分哽咽,“嫣儿……嫣儿先走了。”

她转身,刚走几步,仿佛踩到了什么,惊呼一声,身子往下坠!

后头的慕容孤城眉心一蹙,虽心有不愿,但还是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她。

这会儿,君未阙长指持着杯子,侧首,看着一脸冷淡的颜以寒,低笑道:“长公主需要奸夫吗?”

011 阙爷的引诱怂恿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唇边笑意浅浅,嗓音清润如玉,“本太子的意思是,南燕皇背着长公主出了墙,长公主若是不反击,岂不是很亏?”

“本太子素来心善,如果长公主不介意,本太子可以做你的奸夫。”

“……不需要。”她唇角一扯,冰冷回拒。

“哦?”那人似乎露出几抹惋惜,顺手摘下一片叶子,轻轻地道:“本太子文韬武略,容貌与南燕皇相比也毫不逊色,长公主眼光高低之事暂且不提,却足以看得出长公主对南燕皇很执着。”

颜以寒眉头一皱。

“执着,何以见得?”

那人勾着唇回,似乎有几分探究:“长公主对南燕皇痴心一片,四年前难道不是因南燕皇要与玉锦公主定亲之事跳入水中,以示威胁?莫不然,此刻与南燕皇定亲的,应该是玉锦公主。”

颜以寒冷漠脸。

原主喜欢慕容孤城是真,跳水是假,但这些都不是她的事情,拒绝回答。

君未阙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会儿,她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也不在树下,他的目光忽然移开来,转向树下。

慕容孤城扶着颜惟嫣,颜惟嫣双眸含羞,脸色似乎疼得发白:“表哥,嫣儿没事。只是不小心踩到了石块而已……”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脚却是一歪,再次跌入慕容孤城怀里。

慕容孤城:“……”撞得有点疼……

感受着后面的人坚实的胸膛,颜惟嫣眸光微闪,有几分歉意:“表哥,嫣儿……嫣儿好像走不动了。”

慕容孤城皱了下眉:“你先坐在这里,朕帮你叫人。”

颜惟嫣:“……”

颜惟嫣咬咬牙:“表哥,嫣儿怕黑!”

慕容孤城略微沉默。

女人……都是这么麻烦的吗?

慕容孤城有几分不耐烦,扶着她,只好说道:“朕,扶你回去。”

颜惟嫣眸色一喜,微微点了点头。

却突然感觉膝盖关节上被什么东西一击,腿一软,猛然间将慕容孤城扑个措不及防。

君未阙收回手,手上的树叶刚刚被他灌输了内力打了出去,却是勾唇浅笑,引诱怂恿:“长公主……真的不要红杏出墙来找本太子?”

颜以寒眉梢微挑,偏头垂目,就看到树下的颜惟嫣扑在慕容孤城身上。

她不过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茶壶的功夫……进展就变得这么快?

对于再三引诱自己出墙的那个男人,颜以寒扫了他一眼:“不需要。”

而树下的颜惟嫣爆红着脸踉跄地起身,“表……表哥,对不起……”

慕容孤城黑沉着脸,不悦之情被自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冷冷地说道:“走!”

颜惟嫣敛眸遮住眼底情绪,点头。

见他们走了,颜以寒也准备回去,君未阙在她身边清清浅浅地淡笑:“长公主……不准备留下来一起赏会儿月?”

颜以寒道:“赏月就不必了,东临太子只要一物换一物即可。”

她伸手拿过他放在那儿的另一只杯子。

这只杯子与她的那只相比,更加值钱!

君未阙见她丝毫没有犹豫的动作,眸光微闪,开口道:“一物换一物?”

她却下了树:“的确。自然,我也希望东临太子不要再玩这些无聊的把戏。”毕竟真正的捉奸,时候还没有到。

无聊的把戏?

君未阙唇梢含笑,温润如玉,却没回答,敛睫看着她的背影。

好一会儿,他身侧的枝干上赫然间站着一位青衣男人,蔺崇几分不解地问:“殿下,您屡次试探长泽长公主,这是何意?”

君未阙浅浅弯唇,声线清越温和:“多年前,沧澜大陆雪峰山上的叶枯老人的预言,你可知道?”

蔺崇一愣,“属下曾听说过。”

长泽前朝公主姜氏之女,是长泽的一个巨大的变数,而这变数的前兆,就是她会在一场灾难后,性格大变。

此女,正是长泽长公主颜以寒。

但这……长泽长公主,这性格似乎也没有多大变化啊,故而多数人认为叶枯老人的这个预言,是个失误。

蔺崇满脸茫然。

君未阙轻笑一声,右眼角下的那滴泪痣,无端地染了几分肆佞,却是温润地勾唇:“本太子这么明显地提醒了你,你还不懂吗?”

蔺崇:“……”明显?明显?哪里来的明显?!

不想再被太子殿下用智商碾压的蔺崇果断抛弃了这个问题,问了自己刚刚一直想要问的:“殿下与长泽长公主素不相识,又是怎么知道长泽长公主爱财的?”

殿下吩咐他往长泽长公主寝殿内扔石子,如果长公主不出来,就直接弄碎里面其中一样的瓷器。

君未阙声线微扬,尾音懒懒,“本太子……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不过恰好在寿宴上看她随意地转动着杯子很久,且她的眼神有几分不同,猜的。

至于这素不相识……不是已经见过一面了吗?

寒衣公子……长泽长公主,夜里虽看不清容颜,但这身形,差不多。

且寿宴上寒衣公子的手,与长泽长公主的手,不也是一样的吗?

何况,这女人很聪明。即便他怎样装傻充愣撇清派人扔石子引她过来的事情,她都保持着警戒。

蔺崇:“……”唉,和殿下讲话,果然很费劲,动不动脑子都要转个十个八个弯儿才能明白,有时候脑袋转破了也明白不了。

他还只是个随从……兼职暗卫的那种。

蔺崇不想再问些什么了,仅是稍稍沉思了会儿,说,“殿下,恕属下直言,长泽长公主名声狼藉,您……不该对她关注这么多。”

君未阙眸底流转着几缕邪气,那滴泪痣艳丽了几分,偏偏唇角的笑意更加温和。这个男人,温润如玉却又肆佞如妖,矛盾相结合,非但不冲突,反而极致地吸引着人。

“蔺崇,本太子定的太子妃,爷不关注,谁关注?”

“呃……”啥?!

蔺崇愣住了,见男人半靠在那儿,侧颜绝美如画,似乎认真似乎又不认真,叫人琢磨不透。

而那边,颜以寒往清幽殿回返的路上,抛玩着那杯子,杯子手感细腻,她用指尖触摸,却在杯子发觉了一行刻字。

借着月光,她清晰地看到杯底刻的那行字:东临太子妃专属。

颜以寒:“……?!”

012 撩妹狂魔?!

颜以寒额角青筋微跳,脸色有几分黑沉,手捏着杯子欲要往外扔,可这杯子的确价值连城,只好硬生生地将想要扔出去的欲望憋在肚里。

她转着杯子,拧眉看着这行字,眉尖忽然有几分了然地一挑,指尖来回轻抚着这行字。

这字并非是杯子制作之前刻上去的……更像是刚刚刻上去不久。

颜以寒眸中低沉,轻抚着这行字,有几分深思。

她与君未阙刚刚的相处,就发觉这男人与传闻里的压根不相符合。

什么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完全就是唬人玩的。

但她现在顶着的是臭名远扬的长泽长公主身份,对他无利,可冲着他今夜的举动……

颜以寒皱了下眉,莫非这君未阙……是撩妹的惯犯?!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估算了下价格,就收入怀里,继续往清幽殿是方向走去。

即将要到清幽殿,就看到前方拐弯处走来一个人,那人脚步错乱得厉害,似乎很慌张,十分匆忙地往清幽殿的方向快步走去。

此时那皎洁的月未被云遮挡,颜以寒能判别得出,那个人,是青萱。

颜以寒脚步很轻,跟了上去。

而青萱,内心忐忑又惊慌,手里攥着一样东西,进了清幽殿,在快要入她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左顾右看,吸了一口气,这才惶恐不安地进去。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颜以寒转了脚步,往自己的寝殿走去,欲要再次翻窗进去,却见原本开着的窗户,现在关掉了!

颜以寒眉尖微皱,转了弯就往房门走去,守着门的小宫女俸禄靠着柱子睡得正香,除非是自然醒,不然的话就算天塌下来也醒不了。

颜以寒打开房门,脚步顿了一下,就迈了就去,忽地,房门后猛然间出来一个人,手直接往她的脖子扣去!

她眸色微沉,以掌为刃往那人手腕劈去,伸腿就是往那人的膝盖上一踹,随后快速地退到外面。

那躲在门后的人没有得逞,见她快速地往院子跑,轻功一跃,就截住了颜以寒的去路。

紧跟着,寝殿内就出来五六个人,都是身穿黑色夜行衣,面带黑布,肩背长剑。

颜以寒敛眸,余光感受到青萱所住的那间房子里,有道目光在盯着她看。

她挑唇,有几分薄冷。

这几个黑衣人没有拔剑,却是将颜以寒围了起来。

正当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为首的黑衣人赫然间出手,颜以寒在他将要碰到自己之际,似是十分慌乱地往后微微一仰,后再次往后踉跄了一下,避过了为首的黑衣人。

后头的几个黑衣人见此扑上来,却一一被她看似侥幸的动作给避了过去。

黑衣人见抓她不成,索性拔剑往她的方向刺去。

颜以寒眸底闪过几缕精芒,佯装躲避不开,被为首的黑衣人砍断了半截袖子,逼退着靠在墙上。

那为首的黑衣人右手拿剑,左手伸出想要抓住她,颜以寒靠墙一滑,弯腰躲过,顺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往后面几个黑衣人的穴道上弹去。

后面的黑衣人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只剩下带头的黑衣人拿剑刺颜以寒,颜以寒躲着与他周旋,余光就看到青萱从屋内冲了出来,边跑边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黑衣人眼神一个凌厉,持剑就往颜以寒肩膀上刺,就见青萱往颜以寒面前一扑,替她挡住了这一剑。

“来人啊,有刺客!”青萱的肩膀虽被刺伤,却依然扯着嗓子高喊,那黑衣人欲要走,青萱就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双腿。

经过青萱的这么一喊,原本安静的皇宫灯火通明,嘈杂声代替了静谧,巡逻的侍卫涌入清幽殿。

那些被定住的黑衣人见状,觉得自己的穴道不能在短时间内冲破,直接舌尖抵住牙齿,咬舌自尽了!

为首的黑衣人虽未被点住穴道,但侍卫们已经近在眼前,又被青萱缠住,饶是他再怎么对青萱下狠手让她松开自己,也来不及了。

正准备咬舌自尽,颜以寒却手疾眼快,抠下一大块泥土直接塞进那黑衣人的嘴里。

黑衣人:“……”

夜露浓重,泥土也比较湿软,容易挖出来,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虫子……

纵然黑衣人的口腔与泥土隔着一层黑布。

颜以寒刚刚塞进去的同时,侍卫已经到了,几个大步就将为首的黑衣人压住,侍卫长抱剑开口:“属下来迟,还望长公主恕罪。”

“无碍,”颜以寒看了一眼捂着肩膀疼得脸发白的青萱,“派个人去太医院拿些药。”

侍卫长一愣,随后就说,“是。”

青萱似乎受宠若惊,“长公主殿下,不必了如此麻烦,奴婢房里还有几瓶药,奴婢擦擦就可以了。”

颜以寒眸色冷淡,淡淡开口:“你帮我挡了一剑才受了伤。”

青萱低声回答:“长公主殿下,保护长公主殿下的安危,奴婢义不容辞。”

颜以寒勾了唇,落入青萱眼底,满目惊艳,却不知这抹笑暗藏冰凉。

早在她四年前来到这里,就发觉了青萱的不对劲。

如今她冲上来替她挨剑,不过是为了表明忠心而已。

似乎……有什么大的计谋即将要套在她的身上。

既然这样,那么这一切……她都会将计就计!

侍卫长派人拿了药,处理了那些黑衣人之后就离开了,至于刚刚因刺客一事搞得皇宫通明的灯火,好一会儿就灭掉了。

毕竟她这长泽长公主,与宫里的人都不相往来,甚至有些人巴不得她死,又怎么会有人过来看她呢?

而长泽帝王那儿,仅是派了人安慰她几句就走了。

夜已过半,清幽殿再次恢复了宁静。

颜以寒刚刚与黑衣人周旋的那片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清隽挺拔,状若芝兰玉树,正是那东临太子。

君未阙如玉长指捡起掉落的一本书。

那本书正是颜以寒袖子被截断之时掉落出来的,书上写着两字:佛经。

佛经?

君未阙勾唇浅笑,懒懒地抬指翻开,入眼的就是一对赤裸着身子交缠的小人。

连续翻了几页,依然是不同姿势交缠着的小人。

再次翻了几页,才看到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

佛经之后是春宫、图,春宫、图之后再是账本?

这女人可真警惕。

仅是……

君未阙嗓音浅浅,温和的声线里透着几分慵绻,低语:“这图……画工甚是粗糙。”

013 太子殿下要挖墙角?!

屋内换完衣物的颜以寒随手将杯子置在桌上,猛然间发觉有几分不对劲!

她的账本呢?!

她骤然凝眸,推开门大步走出房屋,来到与黑衣人周旋过的地方,就见地上躺着一本书。

颜以寒微绷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捡起那本书,拍了拍尘土,翻开来,交缠着的小人就一页页出现,紧接着再是账本数据。

这本书很厚,其中三分之一的小人图,其余的都是用来记账的。

翻了几页小人图,颜以寒凤目染上了几分异样。

说起这个小人图,那是她第一年来到这个世界,用寒衣公子这个身份拿的第一笔银两淘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淘这小人图呢……因为还未穿越前,她的那两个好友一直较为期待古代的小人图是怎么样的……

虽然她把这个小人图装订进这本书里,与账本合为一块,不排除隐蔽账本的作用,但也说明,这小人图和账本,都是她希望那两人能看到的。

颜以寒将本子放入怀里,抿了唇,不让情绪外露,往寝殿的方向走,就看到小宫女俸禄靠着柱子俨然睡得正香。

颜以寒脚步一顿,她自然明白俸禄这是被下了迷药,不然这么大的动静,饶是这丫头贪睡,也不可能睡不醒。

故而,她将俸禄打横抱起,送回俸禄自己的房间。

房檐上,颜以寒的一切动作都被人收入眼底。

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的蔺崇唇角一扯,这长泽长公主的目光刚刚在那几张小人图上面停顿了很久,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个久居深宫的皇室公主,未出阁的姑娘家,收藏这些图就算了,却如此大胆露骨地长时间地看着这些**的图片,实在是……变态!

但是……

蔺崇眼角瞟着君未阙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对比一下。

对于太子殿下深夜偷窥人家公主,以及捡了人家的本子又放回去等着人家来这几件事情相比,长公主那种变态实在算不了什么。

太子殿下才是真变态!

蔺崇在心里思考着,那被他心里小声腹诈变态的某个人转了身,声线随着夜风浅浅扬起:“蔺崇,你一直盯着爷看,这是为何?”

蔺崇心里一惊:“……”这个问题,他能回答吗?

因为不能回答,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君未阙眉尖轻挑,眸底流转着几分微芒,似乎想到了什么,温声道:“蔺崇,男儿成家立业,是迟早的事,爷虽将比你早一步,但你也不必介怀。”

介怀?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他盯着他看,是因为太子殿下快要娶到媳妇儿,而他娶不到,心生哀怨这才盯的?!

蔺崇的脑子里实在没有东西来反驳他们太子殿下的这句话。

只不过,不对啊……人家长公主现在还是南燕皇的未婚妻,以及他们二人成亲的日子都订好了,殿下您成什么家,瞎参和什么啊?

蔺崇转眸一想,联想到今晚的事情,面色有些惊恐,忽然抬头问道:“殿下……您,该不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挖人家南燕帝王的墙脚?”

君未阙:“不错,是个好主意。”

蔺崇:“……!!”您能当属下没说吗?

倒是……这么掉身价的事情您确定要干?

……

次日清晨。

颜以寒走进当铺,将那只杯子放在柜台上,那在柜台上的人脸色一变,连忙就叫来了掌柜。

掌柜一脸惊异:“姑娘,这杯子,我们收不了。”

颜以寒长眉微拧:“为什么不能收?”

全长泽京城最大的当铺,口碑很好,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能收,这杯子虽然很贵重,但为什么不能收?

掌柜脸色不是很好,“姑娘,这杯子,我们真的收不起。”

他顿了顿,很奇怪地问道:“这杯子价值连城,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的人,为什么要把它当掉呢?”

颜以寒没应,但也不再强求。

于是她去了好几家当铺,却也没有一家是想要收的,即便她降低了价格。

他们一律给出的原因是:全长泽京城最大的当铺都不敢收,他们又怎么敢收?!

颜以寒知道苍擎大陆所有的店铺,都是有条不紊地在进行交易的,其余的当铺不收,也是在意料之中。

故而她暂时先收起当了这杯子的心思,走进一家布庄,换上了男装进了上次的赌坊里。

赌坊里的人,比她上次来时多了不止一倍。

赌坊老板见来人,笑得合不拢嘴:“寒衣公子来了?您请坐,请坐,我这就让人送茶来。”

颜以寒戴着面具,坐在椅子上,回绝:“不必。”

赌坊老板笑着挠了挠头,见那红衣公子浑身冰冰冷冷的,说出的话似乎是让人不容拒绝,也就没有再让人送茶来了,仅是笑着说道:

“多亏了寒衣公子上次出的方法,我们赌坊里的人翻了很多,收益也在逐日上涨。只是……昨日寿宴一过去,就有很多人催促着收局,说是宫里传来消息,南燕帝王和长公主成亲的日子都订好了,故而这赌局结果已经见了分晓。”

颜以寒道:“不急。”

赌坊老板认同地说:“我也知道这事不着急,所以我先将他们安抚了下来。”

颜以寒眼眸略有深思:“三日后,长泽的祭祀大典一过,就可以收局。”

“行!”赌坊老板点头。

颜以寒抿唇问道:“那些赌注,哪个下的最多?”

“第一个赌注和第二赌注下注的人不分上下,第三个赌注人也很多,只是……这第四的赌注,也就一人下注。”

颜以寒眸光微闪:“恩。”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表示了解,又缓缓地开口:“我方才在赌坊内听到这第五个赌注……”

她后半句没说就停了下来,赌坊老板心头莫名地一跳,腆着脸不大好意思地说:“寒衣公子,我们赌坊再加一个赌注,也不过是想让收益来得更大一些,您就不要介意,嘿嘿嘿。”

颜以寒只关注下注的人有多少,故而也仅是微微点了点头。

ps:现在是无奖竞猜环节,那啥……那些黑衣人,谁派来的?考验你们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据说只有才貌与智慧并存的人才能猜到……不过这答案的揭晓,会有这么一点迟。

014 寒衣公子,你喜欢哪个小倌?

颜以寒离开赌坊后,就来到一家茶馆。

茶馆外有一名面戴轻纱的侍女,似乎等了许久,见颜以寒来了,便压低着嗓子开口:“公子,我们公……主子等了您很久,请您跟我来。”

那侍女带着她走进了茶馆里最里面的一间雅间。

雅间里,水墨秀山锦屏几乎将房间分隔成两半,颜以寒坐在锦屏外的软垫上,面前的矮脚桌上摆着糕点和茶水。

颜以寒拿出布袋交给侍女,那侍女尊敬地对她点了点头之后,就退到锦屏后去了。

“寒衣公子,我很荣幸,你能亲自将东西送来。”锦屏后传来女子的声音,清婉的嗓音有着刻意压低的痕迹。

颜以寒道:“本公子办事这么多年,从未见到有人肯花这么大价钱,自然要亲自将东西交给姑娘。”

一条穿过了的黄亵裤,也只有在颜惟嫣的眼里,才能值这么多钱。

锦屏后的颜惟嫣脸色微黑,眉头紧皱。

寒衣公子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为了得到慕容孤城的贴身衣物,不惜耗费大量的金钱邀寒衣公子去取,他的这句话意思,是暗讽她不知廉耻吗?!

然而事实证明,颜惟嫣想多了,颜以寒仅是感慨一下她的败家,并非有这样的意思。

颜惟嫣抿了抿唇,手里拿着侍女交给她的布袋,想着这是心上人的东西,眸底有几分羞涩,但还是镇定了一番,低着嗓子说:“寒衣公子定的规矩,我都知道,我也相信寒衣公子的为人,不会将这些事情告知于他人……”

颜惟嫣缓声顿了很久,发觉那人没有动静,就将目光放到贴身侍女曲儿身上。

曲儿走了出去,愣了会儿,道:“启禀公主,寒衣公子已经走了。”

颜惟嫣面容微僵。身为皇室公主的她,头一次与人相约,被人甩了一道。

但碍于那人是寒衣公子的身份,也着实憋了一口气下来。

她紧握着手里的布袋,眸中掠过几分羞意,但转眸间就被阴鸷覆盖住。

三天之后的祭祀大典,她要让颜以寒身败名裂!南燕帝王未婚妻的身份,本就是她的……

……

颜以寒欲要走出茶馆,迎面而来了身着鹅黄色衣裙腰别火红长鞭的少女,那少女一见她,抑制不住的兴喜。

“寒衣公子!”慕容韫满脸兴奋。

这家茶馆,来喝茶的都是贵人,订的都是雅间,且雅间都拥有着隔音效果,慕容韫这声惊呼,大抵没有人听见。

颜以寒的路被她截断了,凤目微凉。

“寒衣公子,”慕容韫虽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还是说,“寒衣公子……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颜以寒绕过她准备离开,嗓音冰凉地回答:“恕难从命。”

慕容韫小公主丝毫不死心,提起裙摆小跑到颜以寒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说:“寒衣公子……就当我请你办事好吗?”

她说着,掏出一锭金子来,“这黄金……我会补上的。”

根本抵挡不住金钱诱惑的颜以寒微微点头:“可以。”

慕容韫小脸闻言,兴奋得耳尖微粉,转头对其中一个随从道:“待会儿告诉表姐,本公主有事情,让她先走一步。”

随后对着颜以寒道:“寒衣公子,请你跟我来吧。”

于是,颜以寒被慕容韫带到了倌馆。

颜以寒:“……”

长眉微挑,低头看了一眼红着脸的慕容韫。

这孩子这么小,就急着找……鸭子?

二人来到一个房间,慕容韫支吾着羞赧地对着颜以寒说道:“寒衣公子,即便你喜欢、喜欢男人,但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喜、喜欢你的。”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

见她挠了挠头,几分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上次有个问题没有问,不知寒衣公子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

颜以寒眉心冷不防地一跳!

慕容韫见眼前的红衣少年久久没答,知道她冰冷的性子,红着脸的同时也笑眯眯着说:“寒衣公子,皇兄素来不让我靠近这种地方,故而我也是头一次来。我不大清楚这里,但是里面的老鸨给我介绍了很多,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转头对身侧的随从道:“你去把那些人叫进来。”

命令一出,清一色的男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清俊冰冷,骚艳妩媚,俊美邪气等等总共八位,每一位的气质都是截然不同。

慕容韫缩着脖子,余光瞟了一眼其中一位小倌敞开着的衣裳,露出的白皙的肌肤,脸微红,羞怯地对着颜以寒开口:“老鸨说这些都是最出色的,寒衣公子……您喜欢哪一个?”

颜以寒:“……”

而那八位小倌一听到那声‘寒衣公子’时,眼睛都直了!

目光火辣辣地盯着颜以寒勾,姿态骚艳,媚眼如丝。

颜以寒乌墨凤眸冰凉刺骨。

慕容韫小公主继续说:“寒衣公子,你也别害羞,要不……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未等颜以寒作出反应,慕容韫就带着自己的随从匆匆走出房间,顺手还关了房门!

帮自己崇敬的人促成一对好姻缘,慕容韫小公主明显心情特好。

可是,房间里的气压却出奇地低。

八位小倌虽有意想要勾引眼前的红衣公子,碍于眼前人的冰冷,谁也不敢动,愣了好会儿,才有人柔媚出声勾引:“寒衣公子……”

只听“嘭——”地一声,那红衣公子踢窗而走!

被巨大响声震到的慕容韫连忙赶回来,就看到小倌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皱眉:“寒衣公子呢?”

有人回答:“寒衣公子跳窗走了!”

慕容韫这会儿满脑子不解了,这里的小倌,寒衣公子都不喜欢吗?

昨日被寒衣公子那句喜欢男人所震撼到的她,被皇兄呵斥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东临太子。

这东临太子风度翩翩温柔如玉,她就把这些事情一吐为快,且经过东临太子的开导,她很快地就接受了寒衣公子喜欢男人的这个事实。

而那风华绝代的男人那时温声道:“清源公主若想帮寒衣公子,不如带她去男子聚集的地方。”

经过东临太子的一番开导,她莫名地期待寒衣公子跟男人在一起的样子,故而也想帮寒衣公子找一个伴儿。

而男子聚集的地方,不就是倌馆吗?!

015 嘿,这是你的药……

慕容韫在倌馆里思考自己的问题,这会儿跳窗而走的颜以寒,眉色几分冰冷,回到清幽殿。

院内,俸禄抱着扫帚,容色抗拒地看着对面的青萱:“青萱姐姐,你受伤了,打扫之类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青萱苍白着脸,拒绝:“俸禄,那怎么行呢?我也仅是一个奴婢,受伤了,还是要替主子干活的。”

俸禄这会儿有些不满地皱眉:“青萱姐姐,长公主殿下虽然不大爱说话,性子淡漠冰冷,但对我们素来宽容。你休息几天,殿下不会怪罪你的,更何况你帮殿下挡了一刀。”

青萱还是摇头,正色道:“不行,俸禄,你这样,岂不是坏了规矩。”

俸禄撇嘴没应,但还是抱着扫帚,此时的她又听寝殿房门打开的声音,眼神一亮,转头看着出来的红衣女子,开口:

“长公主殿下,您可出来了。您快帮我劝劝青萱姐姐,她受了伤,却还想干活……”

俸禄抱着扫帚碎碎念,颜以寒狭长乌墨凤眸冰凉地扫了一眼青萱,见她目光略有躲闪,倒还是与她对视。

颜以寒看了她一眼,道:“休息几日。”

青萱的身子明显一僵,眸底飞快地闪过一缕复杂和几分纠结,低头行礼:“奴婢多谢长公主殿下。”

俸禄这会儿兴奋地开口:“长公主殿下说得对,青萱姐姐,你就休息几天吧。”

说完,她转过头,十分后悔又不大好意思地看着颜以寒:“长公主殿下,我昨晚也不知怎么了。我我我、我虽然守夜时,偶尔犯困,但一有事情就会立马醒来……可昨晚不知道怎么了。莫非是青萱姐姐端给我的汤太好喝了,吃饱喝足这才睡得像头猪似的……”

她这最后一句话有几分懊恼,颜以寒明显地看到当俸禄在说这句话时,青萱微微屈起的手指,有些颤抖。

俸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力道很重,亦导致自己嘶了一声,连忙揉了揉脑袋,并唾弃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都不知道啊……还好长公主没有受伤,下次再也不敢睡懒觉了!”

她嘀咕着,遭来青萱的低斥:“俸禄,在殿下面前,不要说这些无理的话。”

俸禄瘪了瘪嘴,倒也乖乖地闭上了。

青萱垂了睫,压下眸中的暗光,轻轻地道:“殿下,皇上已经下令让大理寺好好地拷问一遍昨夜仅存活的刺客,相信很快就能探到口风,殿下请放心。”

俸禄在旁接口:“是的,殿下,您大可放心,只要拷问出了,皇上保证能把那些害你的人除尽。”

随后,俸禄略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殿、殿下,我们这儿还有一件事情,还请您不要生气。”

颜以寒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示意她说。

俸禄僵直着脸,咽了咽口水,说:“昨夜听闻涟漪郡主被打了三十大板之后,不能行走,疼得厉害,直接向皇后诉苦。皇后的心向来软,故而从长公主那儿扣了一瓶昀楠白瑶膏给涟漪郡主,说是长公主与涟漪郡主和解的心意。”

颜以寒眉尖微挑,眼尾流露几分狠戾,脸色微沉。

至于这瓶药膏的名字,颜以寒直接略过,毕竟……名字似乎是老百姓们取的。但不得不说,这瓶药膏实属不可多得,她仅有两瓶。

而一瓶,连半个巴掌都没有达到。

俸禄愤愤不平地开口:“皇后虽是好心,但扣的可是……昀楠白瑶膏啊!这膏药是从沧澜大陆通货过来的,据说是沧澜大陆雪峰筱公子所炼制的,沧澜大陆雪峰筱公子医术了得,膏药效果必定很好。可,哪怕雪峰筱公子匡扶济世,药膏练得虽多,可三块大陆这么多人,依然是十分稀少的!”

俸禄涨红了脸蛋,青萱却是静静地站在身侧,看着颜以寒的表情。

见那人看着俸禄,冷冷地开口:“去趟将军府。”

俸禄先是愣了会儿,随后小眼神异常兴奋:“殿下,您的意思是……我陪你去趟将军府?”

颜以寒微微颔首。

俸禄高兴得不得了!那涟漪郡主一个劲儿地说殿下的坏话,她也知道……这会儿殿下是去教训她吗?

这可太好了,她要搭把手,叫那人侮辱殿下!

青萱沉着脸规劝:“殿下,您这样不大好……皇上还在招待各国宾客皇子们,您若不喜欢皇后这样做,您可以找皇上商量。”

颜以寒扫了她一眼:“本宫的东西……不付钱,能给别人用吗?”

况且,慕容媚儿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她清楚不过了,不去附和着她的目的做,那怎么行……

青萱低着头,微微咬了咬唇,也没再说什么了。

……

将军府。

门口,颜以寒遭到门口的侍卫拦截,俸禄二话不说将象征着长泽长公主的令牌掏出来,侍卫脸色大变,也不敢阻拦。

围观将军府的百姓们:时隔四年,长公主又来发挥她嚣张跋扈的本性了!这涟漪郡主可就惨了……

于是颜以寒一路上畅通无阻地来到涟漪郡主的房间。

那郡主趴在长榻上,异常享受地吃着婢女剥开来的葡萄,忽然见到颜以寒,吓得一口呛在喉咙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颜以寒坐在椅子上。

涟漪郡主好不容易通畅了,目光凌厉地瞪着颜以寒:“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侍卫呢?都死去哪里了!”

俸禄深知自家殿下不会随意和这些人讲话,便替她回答:“还没有人敢阻拦我们长公主殿下。”

涟漪郡主却是狠狠地剐了她一眼:“本郡主和颜以寒讲话,哪里由你这个奴婢插嘴!”

俸禄撇撇嘴,轻哼。

涟漪郡主恶声道:“颜以寒,你果然是和以往一样恶毒。”

颜以寒抬眸看了一眼俸禄,眸色有几许不耐烦,俸禄立马会意:“涟漪郡主,我们殿下这次来,是找你要回昀楠白瑶膏的。”

涟漪郡主轻嗤一声:“这是皇后给本郡主的,颜以寒,皇后素来心软,本郡主缠了她会儿,她就给本郡主了。”

她缓声,得意开口,“你害本郡主受了这么重的伤,将你的昀楠白瑶膏给本郡主又怎么了?这等好事,可以让你死后让阎王给你减轻受刑的负担。”

016 你捅的娄子,我来摆平!

涟漪郡主不屑地挑着唇,满目恶意且趾高气扬地看着颜以寒,似乎自己刚刚说的话,话里的内容,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俸禄小宫女这会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诶诶诶,这这这涟漪郡主亲口承认是自己向皇后要殿下东西的,怎么说得跟殿下的东西给她,对于殿下来说十分荣幸一样?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殿下死后是怎么回事?

死这个字能随便乱说吗?她是不是巴不得殿下死?

俸禄磨牙霍霍,忍不了,直接撸起袖子就朝前走去。

涟漪郡主见俸禄撸袖子的动作,立马猜出了俸禄的意图,连忙尖声道:“你干什么?颜以寒,管好你的奴婢!”

却见坐在那椅子上的人,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嗓音低哑冰凉:“俸禄,随便砍,她身上受的伤,算我的。”

被塞入匕首的俸禄愣了会儿,双目呆滞地瞅了眼怀里的匕首,又看了一眼颜以寒。

她她她……不过是一时冲动想要过去罢了,如果她真砍伤了人,岂不是要连累殿下?

颜以寒看得出她的顾忌,神色淡漠,“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捅了的娄子,我自会摆平。”

她语气缓了缓,冰凉的嗓音微带扬:“莫非,你这是不相信我,恩?”

俸禄:“……”为什么感觉这个‘恩’略带威胁?

头次被人威胁着用刀砍人俸禄拿着匕首,咽了咽口水,站在涟漪郡主的面前。

饶是颜以寒已有四年没有跋扈过了,但四年前她的‘盛名’以及四年前落水醒来一事,她都历历在目。

涟漪郡主内心虽有些惊慌,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颜以寒,你休得胡乱伤人!你若真要伤本郡主,皇上和本郡主的爷爷,也绝对饶不了你!”

颜以寒单手支额,漫不经心,“俸禄。”

俸禄会意,拿着匕首往前走。

涟漪郡主嗓音尖锐,推了一把站在自己身侧的婢女:“你去,你快去把她手上的匕首拿下来!”

那婢女颤颤巍巍地点头,看着俸禄手中的匕首,虽有些胆颤,但还是上去了。

俸禄小宫女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心里未免有些悬,故而胡乱地挥舞着匕首,那名婢女也不好上前。

她们二人僵持的片刻,颜以寒朝着涟漪郡主淡淡开口:“本宫的那瓶膏药呢?”

涟漪郡主面露恶意,恨恨地说:“你以为本郡主会蠢到将得到的好东西保存?呵,这瓶膏药已经被本郡主用了,沧澜大陆雪峰筱公子的医术果真名不虚传,本郡主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说到最后,还有几分洋洋得意。

颜以寒眸色微凉,冰凉地挑唇,“用了?不知道这万两黄金,将军府给不给得起。”

涟漪郡主倒吸了一口凉气:“万两黄金?颜以寒,你这是明抢吧?再说了,皇后已经将这瓶膏药给本郡主了,这是本郡主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万两黄金!?”

“不给?”颜以寒嗤了声,缓缓站起,渐渐逼近涟漪郡主。

躺在床榻上的涟漪郡主因为臀部疼痛无法随便乱挪动,只好强装镇定,眼神却慌乱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你想干什么?你你你你……别过来!”

涟漪郡主的那位婢女见自家主子惊慌失措,咬咬牙,直接扑上去双手扣住疯了的手,将俸禄手里的匕首刀尖转向俸禄那端,直逼俸禄的脖子。

俸禄虽在反抗,但岁数与这位婢女相比,有着一段差距,力气自然也不大,眼见地匕首尖端快要触到脖子,忽地,那婢女猛然间跌倒。

颜以寒收回脚,皱眉地扫了一眼手里捏着匕首的婢女。

涟漪郡主见那婢女抢夺走了匕首,兴奋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刺她!”

那婢女不愧是伺候涟漪郡主的,闻言,飞快地起身,拿起匕首就往俸禄身上刺!

颜以寒敛眸,伸手扣住那婢女的手,夺过匕首直接刺入那婢女的手臂上,直至匕首整根没入,收回。

俸禄看得目瞪口呆,盯着颜以寒手中染血的匕首,脸色微有几分苍白。

颜以寒看了她一眼,拧眉:“你,还想犹豫着不动手吗?不动手,伤的是你自己。”

俸禄抿了抿唇,点点头,目光盯着疼得直冒冷汗的婢女。

见了血,涟漪郡主再也忍不住了,连忙尖声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来人!”

早早等候在外面犹豫不敢进去的将军府管家和侍卫们一听,连忙冲了进来,管家顶着发麻的头皮对着颜以寒厉声开口:“长公主殿下,我们郡主被禁足,也没有惹到你,你这又是干什么?”

颜以寒握着匕首,懒懒散散地打量着它,缓缓说道:“讨债。”

管家皱眉:“殿下,我们将军府没欠您什么。”

颜以寒微挑长眉,“没欠?那好,那瓶膏药,拿回来。”

涟漪郡主恶狠狠地开口:“颜以寒,你就白日做梦吧!昀楠白瑶膏,皇后已经送给本郡主了!”

颜以寒:“那就还钱。”

涟漪郡主咬牙:“呵,休想!”

颜以寒冰冷勾唇,靠近她,指尖勾起涟漪郡主的下巴,一只手拿着染血的匕首在她面前比划:“想赖账?本宫这里有三个选择,还钱,还膏药,或者……用你来抵债。”

颜以寒的最后一个选择,是她本人,用来讨债的惯用手法……

这种威胁,百试百灵。果然,管家内心一个寒颤,连忙说道:“殿下,您您您……手下留情,小的,小的这就去账房拨一笔钱来,您您要多少?”

“万两黄金。”

管家差点要跪了:“……啥?”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对吧?

诚心想要玩死他们对吧?

颜以寒嗓音冰凉:“付不起?”

管家:“……是,对、对的。”

其实账房里的钱还是付得起的,只是……如果真给了万两黄金,这……他们、他们整个将军府经济真心要破产了。

颜以寒手里的匕首再次逼近涟漪郡主。

涟漪郡主尖叫:“啊——颜以寒,住手,住手!你们快给她钱,快给她钱!”

管家心一横:“殿下,您若真想要用性命来抵债,就拿小的的命!”

颜以寒扫了他一眼,“不必了,本宫改主意了。把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当铺当了,当了的银子用来抵债。”

涟漪郡主:“颜以寒,你怎么不去死啊?!”

管家:“……”殿下,您是不知道,郡主这间屋子,贡品奇珍异宝不少,有些东西连万两黄金都买不到。

仅是这些东西都是涟漪郡主的,谁动了,郡主就跟谁急,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但,您确定真的不是……冲着这间屋子来的?

017 殿下的意思是, 请把她丢出去

颜以寒却是轻笑,唇梢挑起的笑意是仍旧很淡,是惯有的冰冷:“怎么?不愿意?”

涟漪郡主满脸阴沉:“颜以寒,你这叫强抢!你这个恶毒女人,心肠堪比蛇蝎!”

她咒骂着,难料眼前的红衣女子骤然间将匕首贴在她脸上。

冰凉的匕首,黏糊糊血液。

“啊——”涟漪郡主睁大眼睛,惊恐尖喊!

管家哆嗦了几下,忙道:“殿下,您千万别激动,这就搬,这就搬!”

于是,管家顶着涟漪郡主狠毒咒怨的目光,吩咐那些侍卫把涟漪郡主房里的东西搬出,自己也偷偷地叫一个侍卫通风报信。

颜以寒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算盘,塞进俸禄怀里:“算盘会打吗?”

俸禄微微点头。

毕竟四年里,经常看到殿下在打算盘,她自然看着看着就会了。

颜以寒道:“让将军府的管家将抬出去的物品价格估算着逐一报出来,你来算。”

拿到任务的俸禄重重地点了点头,而那管家却是扶着额,不敢看涟漪郡主吃人似的目光,眼底含着泪花。

他干什么作死的跑出来啊!长公主这个样子,不就是冲着他是将军府的管家,对将军府任何一样贵重物品的价格都了如指掌。而他这样出来,不就诚心给长公主报价吗?!

管家看了一眼靠在门旁悠闲地拿着白布擦匕首的颜以寒,又看了一眼长榻上目光恶毒的涟漪郡主,咬咬牙,认命地开始报价。

毕竟……怎么说也要保住涟漪郡主。

至于颜以寒……他们不敢对她用武力,人家好歹也是长公主殿下,好歹也受着长泽皇的宠爱,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是长泽嚣张跋扈第一人?!

涟漪郡主看着一件件东西被抬了出去,差点咬碎一口牙。

“颜以寒!你这个卑鄙无耻龌蹉恶心的贱女人!莫不是本郡主现在受伤不能行动,哪里容得了你在将军府撒野!”

颜以寒拿着已经擦干净了的匕首手柄,随意晃动:“丢出去。”

报着价的管家惊讶地停下来:“……”啊?!

抬着东西的侍卫也停下来:“……”什么意思?

懂得颜以寒此时不耐烦的俸禄开口提示:“殿下的意思是,涟漪郡主太吵,请丢出去。”

管家磕巴:“……丢、丢哪去啊?”

颜以寒:“将军府门口。”

涟漪郡主顿时气得脸涨红:“颜以寒,你你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颜以寒手持匕首:“你们是要本宫砍,还是将她丢出去?”

管家欲哭无泪:“殿下……且慢,且慢。您要是嫌吵,我们这就将郡主安排到另一个房间去。”

颜以寒扫了一眼磨牙霍霍脸色狠毒的涟漪郡主:“本宫,就喜欢把她丢出去。”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管家:“……”

颜以寒:“怎么?不愿意吗?那本宫也就只好扎几下了……”

管家一腔闷意堵在胸口,“这就丢,这就丢。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把郡主,丢、丢出去!”

那几个侍卫犹豫了几番,只好过来抬涟漪郡主躺着的长榻。

颜以寒打断:“本宫的意思,难道你们还没听明白吗?本宫是让你们,把她这个人丢出去,没说这张榻子。”

“况且,这张长榻,还要拿去当了。”

管家艰难地咽口水:“……是、是!”

被抬出去的涟漪郡主破口大骂:“颜以寒!你你……不得好死!你们都放开本郡主,你们的主子是我!不是她!”

……

长泽皇宫。

长泽帝王颜彻正招待着各国的贵客。

中途退下听侍卫来报的涟老将军理解了来龙去脉后,心头一梗,急忙来到长泽皇帝面前,就是拜倒:“皇上,就算老臣的孙女性子再怎么鲁莽,可她如今有伤在身,经不起长公主的这番折腾啊!”

皇帝皱眉:“怎么回事?”

涟老将军铁着一张老脸:“启禀皇上,老臣不知涟漪那丫头何时得罪长公主,长公主竟硬闯将军府,手握匕首以示威胁涟漪归还昀楠白瑶膏!现今,长公主居然命人抬走涟漪房里的东西,当了!”

嘶——

这话一出,引得在座的宾客几乎各个倒吸一口了冷气!

一个好好的金枝玉叶,怎么就拿着凶器好好地跑到人家家里呢?!

不过,这一出,又是什么戏码?

长泽帝王眉心有几分不明所以,他身侧的皇后慕容媚儿解释:“彻哥哥,臣妾见寒儿与涟漪郡主关系恶劣,且涟漪郡主昨日受伤严重,找臣妾诉苦,所以臣妾也就将寒儿那边的昀楠白瑶膏给了涟漪郡主。毕竟臣妾想着,这昀楠白瑶膏药性好,虽是上乘,但寒儿怎么也用不着,故而……”

这会儿,她微微懊恼:“是臣妾的错,臣妾本以为这样能弥补她们二人间的关系,如今……唉,看来寒儿并不喜欢这样。”

颜彻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寒儿性子本就这样,媚儿不必自责。”

他扫了一眼跪拜在大殿中央的涟老将军,开口:“来人啊,将长公主殿下,召回来!”

……

将军府。

涟漪郡主被下人扶着,站在府门口黑沉着脸骂道:“颜以寒!你真卑鄙!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活该昨夜被行刺!”

她这话,引得围观看戏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涟漪郡主满腔怒火,也管不了这些,毕竟这将军府是她家,她居然被自己家的侍卫给‘丢’了出来,还不让进府!

颜以寒见东西快搬得差不多了,出现在府门口,懒懒地靠在门侧,听了她这话,眉尖微挑:

“这消息明明被封锁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涟漪郡主鄙夷轻嗤了一声:“哼!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你这种人,早死早超生!”

颜以寒却漫不经心,“消息这么灵通,这刺客,莫非是你派的?”

涟漪郡主:“就是本郡主派的怎么样?呵,本郡主还很可惜,你没死呢!”

这种对皇族出言不逊,以及亲口承认自己要谋害皇族的行为,已经让围观的所有百姓面色惊变。

因为百姓的力量是伟大的,故而……这件事情,将会经过百姓们添油加醋地表达,一传十,十传百,快速地传到了大街小巷。

然而涟漪郡主此时浑然不知。

018 居然给她下套!

这时,皇宫派来的召颜以寒回宫的人已经到了,见到颜以寒就行礼:“启禀长公主,皇上传您回宫。”

涟漪郡主毫不留情地讽刺:“呵,颜以寒,你如此羞辱本郡主,这会儿遭报应了吧!”

颜以寒没理会,也早猜到此事,往前走到涟漪郡主身侧,对着那皇宫派来的宫人道:“你留下,监督他们把东西抬完之后,把本宫的宫女带回去。”

宫人:“……启禀长公主殿下,奴才……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呢。”

颜以寒:“召本宫回宫,本宫到了不就行了吗?”

宫人:“……”这话……没毛病!

涟漪郡主冷笑地看着颜以寒,眼底盛满幸灾乐祸。

颜以寒突然转身,提腿往她臀部一踹!

臀部受伤没好的涟漪郡主:“啊——颜以寒,本郡主要将你碎尸万段!”

涟漪郡主摔了个狗啃泥,要不是死死地护住脸,恐怕要磕在台阶上了。

站在她身边的下人欲要将她扶起来,却被颜以寒扫了一眼,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颜以寒在她身侧蹲下,匕首靠近她的脸:“如果,俸禄在你那儿掉了一根发丝,那么本宫的匕首,就削掉你的整头发丝……以此类推。”

涟漪郡主略有恐惧地颤着牙。

好不容易那红衣女子上了马车,下人们才敢将涟漪郡主扶起来。

颜以寒前脚刚刚走,后脚颜惟嫣听到了消息,就赶了过来。

遣散了周围的百姓,将涟漪郡主带回将军府,颜惟嫣眸底暗沉,咬唇道:“涟漪,你太鲁莽了!饶是皇姐再怎么过分,你也不能派刺客去行刺皇姐啊,你真的是太沉不住气了!”

涟漪郡主登时就傻掉了:“玉锦、玉锦公主,昨夜的刺客……难道不是你们后宫里的人派的吗?”

颜惟嫣眉目间有几分困惑,“并不是。”

涟漪郡主心里一惊!

她与长泽后宫的嫔妃们交情素来好,且同样看不惯颜以寒,她以为是后宫里的人为了帮她出口恶气,这才派刺客的。

再加上她方才是气急,这才应的是自己派来的刺客。

岂料……

岂料……这可如何是好啊!

涟漪郡主焦急地握住颜惟嫣的手:“玉锦公主……我、我该怎么办?”

颜惟嫣似乎是猜到涟漪郡主内心所想,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鄙薄,叹息道:“涟漪放心,有涟老将军在,你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

长泽皇宫的大殿内,颜以寒已经到达。

周围的宾客们对她指指点点:

“长泽长公主的嚣张跋扈,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没错。这南燕皇要与长泽长公主成婚,也不知南燕皇此刻内心有何感想!”

“哼,换做是我,我的未婚妻子若是这样的人,早就休弃了!”

一番话,引得慕容孤城脸色黑沉,看向颜以寒的目光,是不自觉地厌恶。

而坐在慕容孤城身旁的君未阙,唇角含着温润的笑意,眉目亦是温和,仅是眸底的潋滟波光,挡去了其间的一抹莫测。

长泽皇帝轻咳了声,开口:“寒儿,纵然朕宠爱你,但你今日的行为,着实有些过分。”

颜以寒:“并不觉得。”

涟老将军差点气噎:“皇上……皇上,长公主这番态度,真的是……纵然涟漪有错在先,但长公主此举……老臣可要为涟漪讨回一个公道啊皇上!”

慕容媚儿也轻叹道,“寒儿,你这次的举动倒也有些过了。自你从小到大,你父皇做的哪间事情是不符合你的心意的?你认个错,可别再让你父皇操心了。”

看着慕容媚儿的慈悲脸,众人纷纷附和长泽帝皇对颜以寒的宠爱。

颜以寒嗤了声,没答,眼底微携不屑。

若颜彻真的对她好,又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召她回来问话。

这不摆明了想要让她身败名裂吗?!

再者说,原来的长泽长公主颜以寒,嚣张跋扈的性子是因为颜彻的刻意引导而导致的,更不要说四年前溺水时,他也不闻不问。

颜彻的苦心,就是想让她名声狼藉。

正当这个时候,一位侍卫匆匆来报,将得到的信息转说给颜彻的贴身太监,贴身太监脸色骤然严肃了几分,对着长泽皇帝颜彻低语几句。

猛然间,颜彻手猛拍龙椅扶手,怒斥道:“涟将军该当何罪!”

龙颜大怒之间,涟老将军腿一软,已经下跪,“不知老臣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昨夜长公主遇刺,这幕后黑手,就是涟漪郡主!”

涟老将军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皇上,此事必有蹊跷!”

颜彻冷了脸,扫了一眼慕容媚儿,几分深思:“蹊跷?来人,传涟漪郡主入宫,也将那名刺客带上来!”

随后看了一眼颜以寒,“寒儿,是朕错怪你了。”

慕容媚儿也是歉意开口,“寒儿,我也错怪你了。我还以为……是我为了让你你和涟漪郡主的关系缓解而送出昀楠白瑶膏,此事惹你不快。”

不得不说,慕容媚儿这句话,引得在场的诸位想入非非。

长泽长公主是不是早就是涟漪郡主派刺客刺杀她,故而想要报复借此事来遮掩。

真的是……太有心机了!

这会儿,落在颜以寒身上的目光有厌恶,有深究,有叹息等等。

颜以寒却是回应慕容媚儿:“的确是此事惹得本宫不快,还希望慕容皇后以后不必做这些与你不相干的事情,以及拿本宫东西之前,先通知本宫。”

慕容媚儿脸色一僵。

宾客们神色也变幻莫测,但因此事是别人家的家事,也没去掺和,也就静静地看戏。

气氛暗藏锋芒间,涟漪郡主和那刺客已经带到。

因臀部受伤的缘故,涟漪郡主只能被人扶持着,见到颜以寒,首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飞快澄清,“皇上,臣女真的什么也没做啊!长公主心肠歹毒异常,铁定是她想要陷害臣女的。”

颜彻脸色薄怒:“放肆!这个时候了还颠倒黑白!你亲口承认刺杀长公主的事情,已经在民间流传开来!你还不认错?”

涟漪郡主脸色发白,身体一僵,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间扭头看向颜以寒。

她她……居然给她下套!

颜以寒尽管涟漪郡主如何瞪着自己,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

交战的时候,刺客似乎在与她打太极,压根就不想伤害她,自然就不是那些人派来的。

至于将军府门口反问涟漪郡主是否派那些刺客来刺杀,也不过是随口问问。

019 收了爷的信物,就代表接受了爷

涟漪郡主得知自己被套路之后,面色阴沉宛若滴墨,一双眼睛也淬上恨意和毒辣。

“本郡主哪里颠倒黑白!的确是颜以寒故意算计本郡主的,本郡主根本就没有派刺客来杀她!”

她态度异常不满且强烈,而她反驳的人,可是长泽的皇帝啊。

涟老将军内心受到了惊吓,斥道:“涟漪,住口!”

涟漪郡主冷哼了一声,“本郡主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长泽皇缓声开口:“口说无凭,还是要看人证。”

话落,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了被压制在大殿中央的刺客身上。

那刺客目光深深地落在涟漪郡主身上,涟漪郡主一见,脸都绿了!

“你的眼睛往哪里看?本郡主不是你的雇主!你莫要血口喷人……”

那刺客:“……”他没说话。

四下宾客看涟漪郡主的眼神有几分异样。

长泽皇微微眯起双目,对着押住刺客的侍卫道:“可有探到什么吗?”

“属下无能。这名刺客口风实在是太紧。”

长泽皇挥了挥袖子:“将他口里的布拿出。”

侍卫照做。

难料刺客口里的布一拿出,就开口:“人,我绝对不会出卖!”

又听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轰然倒地。

这下子死无对证,可是冲着刺客死前眼神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涟漪郡主,这下……可不是真相大白!?

涟漪郡主已然抓狂:“不是我!不是我……颜以寒,你可真恶毒,你陷害我,是你陷害我……”

涟老将军重重地对着长泽皇磕头:“请皇上看在将军府护国有功的份上,以及涟漪的父母为长泽献躯的份上,从轻发落!”

涟漪郡主狠狠地瞪他:“你瞎说什么呢?本郡主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受罚,为什么……”

长泽皇有些不耐烦地皱眉,“那好,这刑罚,就减掉一半吧。来人,堵住嘴,带下去。”

说实话,长泽皇这句‘堵住嘴’甚得诸多人的心意,毕竟这涟漪郡主的声音……实在是太凄厉了。

颜彻看了一眼颜以寒,“不知寒儿,你可满意?”

“……”

那人没说话,神色冰冷散漫,似乎不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尴尬地冷场。

颜彻眸底微沉,圆了回来,“朕知道了。”

诸位:“……”你知道了什么?长泽长公主明明什么也没说!

颜以寒面无表情,但这些事情,却一直在她的意料之中。

上次寿宴,她用寒衣公子的身份,已经使颜彻对将军府生了疑心。

这次的事,颜彻怕是彻底对将军府不信任。

她眼底有几分无聊,偏头,转眸,就又对上了那人的眼。

那人眉目温柔,清润的眼眸里笑意浅浅。

颜以寒眉尖轻挑,淡漠地别开了眼。

颜彻似乎很疲乏:“朕累了,是朕招待不周,来日再补,各位请回。”

众位宾客打着敷衍赞美几句,就相继离场。

涟老将军依然在大殿那儿磕着,直至颜彻走过,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老眼里是视死如归。

皇上这是……已经对他们将军府不信任了。

怕是过个几日,将军府的兵权,就要回收了。

……

出了大殿走个几步,颜以寒就看到被人拖出去……不,是带出去的涟漪郡主,死死地扒着刚刚回来的颜以寒的裙摆,哭喊道:

“玉锦公主,你帮帮我,我真的没做这些事情。”

颜惟嫣眉眼忧愁:“涟漪……这,我也……”

颜惟嫣的话还未说完,涟漪郡主就是被侍卫一拉,而扒着颜惟嫣的裙摆借力一扯,颜惟嫣重心不稳,原本是想要自己稳住,余光却瞟到一个人影,轻呼一声,跌倒在慕容孤城怀里。

刚刚走到这里,且看到颜惟嫣扑过来下意识伸手的慕容孤城:“……”

措不及防地被颜惟嫣扑了个满怀。

围观群众佯装走路的模样,观摩看戏。

慕容孤城想撒开抱住颜惟嫣的那双手,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好这么无情。

冷冷地开口:“能起来吗?”

颜惟嫣通红着脸,不好意思,“表哥……我,嫣儿脚伤还没好……”

慕容孤城眼底盛满几缕寒意和漠然。

但在外人看来,搂搂抱抱,暧昧得很。

吃瓜群众看到颜以寒的身影,看热闹不怕事大地喊道:“长泽长公主。”

颜惟嫣浑身一颤,连忙从慕容孤城怀里挣扎出,“皇……皇姐,不是你想得这样的。”

“……”所以呢?

颜以寒冷漠脸,直接离开,颜惟嫣却站在她面前,似乎想要澄清的模样。

“嫣儿,嫣儿……是表哥见嫣儿快要摔倒,这才扶了嫣儿一把。”

慕容孤城:“……”

不想与颜惟嫣闲扯的颜以寒,想换个道再走,颜惟嫣又是不动声色地小步挪了挪,继续解释:“皇姐,你……不要生气啊。”

颜以寒:“闭嘴,让开。”

颜惟嫣一愣,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会儿观众又在嘀嘀咕咕叽叽喳喳了。

部分在斥责长泽长公主凶狠之类云云。

纵然知道颜惟嫣是装出来的,但受不了群众的探讨,毕竟此时的长泽长公主,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慕容孤城皱眉:“颜以寒,你过分了。”

颜以寒:“……哦。”

慕容孤城被她的面无表情狠狠地噎住。

颜惟嫣:“皇姐,你不要生气,是嫣儿的错。”

颜以寒:“……”

她现在就想用好友‘妖物’的从某个地方看来的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你们高兴就好。

慕容孤城微有厌恶地看了一眼颜以寒,甩袖离开。

颜惟嫣依然停留在原地,“皇姐,你相信嫣儿的话吗?”

颜以寒掏出匕首,指尖摩搓着手柄上的纹络,因为是从市侩里廉价淘来的,纹络并不精细,反而硌手,她眼尾几分戾气与威胁,“你还想说些什么?”

颜惟嫣脸色微白,“皇姐,嫣儿就想让您不要想多了。既然皇姐不希望嫣儿说话,嫣儿不说便是,嫣儿先走了。”

颜以寒目光扫了一眼围观群众,本还在吃瓜看戏的观众们相互看了一眼,脚下生风,步履飞快。

长泽长公主居然怀里藏刀?可怕了!

“方才的此情此景,长公主的内心,是不是异常心痛?”男人的嗓音突兀地在耳畔边响起。

颜以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

君未阙也不在意她的举动,眉尖温柔,眸光潋滟,“如此甚好,长公主既然收了本太子的信物,就代表接受了本太子。看到这幅场景,不心痛,也是应当的。”

颜以寒:“……信物?”

020 似乎又被套路了

君未阙听她冰冷的声线有几分迷惑,他轻轻颔首,语气温绻含笑,“长公主这是忘记了吗?那信物,就是那杯子。”

颜以寒眼神一凝,想起那杯底下刻的字,面色一冷,飞快地掏出怀里的杯子扔过去。

他伸手接过:“原来长公主还把本太子给的信物随身携带,本太子对长公主果然重要。”

颜以寒眉心一跳。

“这个杯子还给你,但我碎掉的杯子,你还是要赔的。”

君未阙侧首低眸看她,眸色温润如玉,似在看心尖人,“本太子除了这只杯子,就再无别物。”

想赊账?!

颜以寒凤目似是蒙上薄冰,匕首出鞘,直接往他劈去。

他脚步后退,侧身躲过,却撕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颜以寒收起匕首,手里接住从他身上掉落下来的羊脂玉佩。

除了玉佩上端的挂绳被她砍断一半以外,玉佩都是完整的,没有因她刚刚的一刀受到破损。

颜以寒指尖轻抚,玉佩手感冰凉细腻,下方红色流苏垂落,它的纹络繁琐复杂,却能形成让人一眼都能看懂的字:君。

君未阙眸底一缕深深的凉意稍纵即逝,转瞬恢复温润,仅是右眼角下的泪痣愈发魅意肆佞,还有几分冰冷。

“这枚玉佩虽是贵重,但价格大抵也敌不过长公主的那只杯子,长公主若是拿它,岂不是亏了?”

颜以寒掂量着玉佩,“这枚玉佩……对东临太子来说,有什么特殊含义?”

“的确有什么含义。”

“哦,”颜以寒眯眸,“既然这样,这枚玉佩我是不会碰的。但,东临太子何时把那只杯子的钱还给我,我就把这枚玉佩还给你。”

既然有什么特殊含义,那就不会想要当了。

毕竟那只杯子底下的字,她倒是愿意眼前这个人刻意刻上去的。

可这枚玉佩就不一样了,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当她拿走玉佩时,男人身上的冷冽。

“长公主就不问问,这枚玉佩对本太子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他温润地勾唇,眼角下的泪痣却有股莫名地诱惑。

颜以寒:“……没兴趣。”

他似乎是没听到一样,温声道:“其实……这枚玉佩,是我们东临皇室君家嫡系儿媳才有的。”

颜以寒:“……!!?”

这是在故技重施?

见她神色冰冷,君未阙猜到她不相信,垂睫掩去眸底光芒,“长公主不信,本太子也没办法。但长公主又为何让本太子信得过你,这枚玉佩在你那儿是否安全?”

颜以寒沉默了会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匕首。

十几块铜板砍价半天淘过来的……

虽然有于心不忍,但颜以寒还是将它抛了过去:“暂且交换,等你把银子给我之时,再换回。”

说完,转身就走了。

君未阙接过匕首,入手就是粗糙的做工,他浅浅勾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良久,这才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回到寝殿,君未阙并未着急将被颜以寒割破的衣裳换下来,而是走到书桌前。

书桌上有一副未做完的画。

画中人红衣蹁跹,墨发如瀑倾泻,似被风吹起,隐透张扬。

仅是……脸部五官还未画上。

君未阙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如玉长指执笔点墨,垂首作画。

半炷香的时辰过去,他才搁下笔来。

画中女子,一袭男装,眉目冰凉淡漠,眸底张狂倨傲,好似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

五官的墨迹还未干,君未阙伸出长指,指尖轻触画上之人的衣角,他清润温柔的双眸之中,在这一刹那,晕满了邪气。

世人传闻寒衣公子,气质冰冷,做事狂妄,但寒衣公子的的确确有这个本事。

而这长泽长公主,嚣张至极,跋扈至极,举动亦是狂妄。

寒衣公子也好,长泽长公主也罢,同是一人,名声身份悬殊,却从未想过隐藏本性。

他的眼底有几分异样。

在这个时候,蔺崇推开了门,“启禀殿下,属下都查探过了,他们都已经脱身。”

“恩,”那人淡淡回应,“他们现在在哪。”

“回殿下,应该是在回东临的路上。虚无给的假死丹有副作用,纵然服了克制副作用的药,但难免还有些危险,故而属下让他们先回去了。”

说到这里,蔺崇也就困惑了。也不知殿下那夜派太子府内的暗卫充当刺客干什么?还人手一颗假死丹。

他至今为止都想不大明白。果真是……殿下心,海底针啊。

君未阙听到他的那句话,微微颔首,而蔺崇看到他被大幅度割破的外衣,骤然凝眸:“殿下,您这是……”

“无碍。”

蔺崇一愣,忽然发觉不大对劲,有些疑惑出声,“殿下,您的玉佩呢?”

这玉佩异常贵重,十几年来殿下几乎都不离身。

况且,这枚玉佩,亦是东临皇后的象征,仅是鲜少有人知道罢了。

身为一名智慧与武功并存的随从兼暗卫的蔺崇,在他们太子殿下身边这么久,不能没有脑子!

待看到太子殿下书桌上的画之后,突然了然。

那画上的女子正是长泽长公主,但……为什么是男装呢?

这他也懒得管了,仅是,知道了君未阙将玉佩给了颜以寒的事情,蔺崇神色有几分绿。

看来,好好的白菜即将要被猪给拱掉了。

并且,这猪,还是有婚约的那种!

蔺崇便秘着一张面瘫脸,“太子殿下,您真要这样做?真的将玉佩给了长泽长公主?”

君未阙拿起放在一旁的匕首,勾唇,那滴泪痣邪肆异常,“舍不着玉佩,套不了太子妃。”

蔺崇:“……”

回到清幽殿的颜以寒莫名地觉得有股寒流激着全身,忍不住皱了皱眉。

现下明明是七月,天气燥热得很,为何会感觉到一股寒意?!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那枚玉佩,只觉得有几分莫名。

ps:上次的问题,谁猜到了答案?

021 踹她!

“殿下。”颜以寒沉眸疑惑的同时,房门被敲响。

“进。”她收起玉佩,随意地翻开一本放在身侧的书。

青萱端茶进房,将茶具摆在桌上,“长公主殿下,这是上好的龙井。”

颜以寒微微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俸禄回来了没有?”

青萱摇头,“启禀殿下,俸禄还未回。”

颜以寒皱了皱眉,长睫微敛,准备亲自去看看。

青萱关切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颜以寒抿了抿唇,没理,起了身,推椅离开。

出门之前淡淡嘱咐:“守着清幽殿。”

青萱愣怔,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眸底有几分纠结。

最后,还是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塞入了颜以寒床底的格子里。

……

御书房。

慕容媚儿双手揉着颜彻的双肩,轻轻地开口,“彻哥哥,您看累了,就休息会儿吧。”

颜彻放下手里的奏折,沉吟了会儿,“昨夜的刺客,可与你有关?”

慕容媚儿手上的动作微顿,随后柔声道:“彻哥哥多虑了,这件事,并不是臣妾做的。何况,这幕后黑手,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吗?”

颜彻面色泛冷,“这雇佣刺客的人并不是涟漪,朕相信你也看得出来。”

慕容媚儿身子一僵,水眸微寒。

果然,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纵然……是你亲手了结了她。

“朕,告诫你的事情,可还记得?”

慕容媚儿嘴角笑意微苦,“臣妾自当记得。天恩令的踪迹还未浮出之前,颜以寒的性命,千万不能动。”

苍擎大陆有个古老的传闻,得天恩令者,得天下!

但这天恩令,踪迹素来不明,千百年来,仅出现过几次。

而最近的一次,就是十六年前,长泽前朝公主姜清越手里。

颜彻冰冷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恩,既然你记得,那就告诉嫣儿,千万不可冲动。”

“彻哥哥,嫣儿性子素来沉稳,又怎会冲动呢?她是你的女儿,你要相信她。”

颜彻眸底划过一丝薄凉,“你知道的,朕,谁都不信。”

慕容媚儿浑身一凉。

是啊,眼前这个男人,长泽的帝王,她的丈夫,枕边人,十几年来,对她其实没有一点感情。

这个人,本就没有感情。

要不然,怎么会利用姜清越对他的爱,使得大燕灭亡,使姜清越从高傲的大燕公主沦落为亡国公主,而他自己登上王位,改朝换代。

要不然,怎么会因天恩令,亲手了结姜清越,将她五马分尸,喂于猛兽。

即便,他爱着姜清越。

慕容媚儿淡笑,“彻哥哥,都已经十六年了,也许……颜以寒并不是天恩令的下一个持有者。”

颜彻面容冷峻,一双眸子狠戾冰如野兽,扫了她一眼,“不可能,她是她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不是天恩令的持有者?”

慕容媚儿眼神渐渐地有几分深沉。

这个时候,侍卫推门急报:“启禀皇上,涟漪郡主她……逃狱了。”

颜彻目光一顿,“逃狱?这不过是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又怎会逃狱!你们是怎么看管的?”

侍卫也一脸惶恐:“属下……属下也不知。”

就在这名侍卫惶恐的同时,另一位也急匆匆地进来,“启禀皇上,涟漪郡主挟持了长公主身侧的宫女,此时攀上了皇宫城墙上要挟长公主!”

颜彻眉目微皱,放下笔起身,“带朕去。”

“是!”

慕容媚儿却是忽地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糟了!嫣儿……

……

此时的城墙上。

涟漪郡主一手掐着俸禄的后颈,一手拿着长剑,冲着对面的侍卫们吼道:“你们别过来!快点去找颜以寒,本郡主要见颜以寒!”

涟老将军简直是心力交瘁,在她对面劝着,“涟漪,你可不能一错再错了,赶紧放下!”

涟漪郡主切齿:“呵,你要是当时保我,澄清我并不是刺杀颜以寒之人,我或许不会这样做!”

“本郡主要她死!她欺我,诬陷我,还在牢狱里找人……”她双目猩红,掐着俸禄的后颈更是用力了些。

涟老将军一愣,这才看到涟漪郡主被高领遮挡住的脖子那儿,有青紫的痕迹。

苍老的双手垂落,动了动唇,最终也没有说些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颜彻双目扫过这一切,冷冷地看了一眼涟老将军。

涟老将军见到他,轰然下跪,重重地磕头:“皇上,是老臣……教导无方!请求皇上放了涟漪,老臣,甘愿替她受死!”

涟漪郡主却是狠狠地瞪他:“本郡主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死!你可别乱说话。”

随后又看了一眼侍卫们,“颜以寒呢?本郡主不是说了,本郡主要见颜以寒吗?!”

“本宫,在这。”颜以寒沉眸轻扫她一眼,眼尾微透狠戾。

她就知道俸禄这么迟还未回,会出什么事情。

见到来人,涟漪郡主突然冷笑几声,姣好的容颜染上几色阴暗和扭曲。

“颜以寒,你不是说本郡主若动你的宫女一根发丝,你就削我满头青丝吗?呵,本郡主现在还要用这把剑刺她,你能把本郡主怎么样?”

颜以寒脸色淡漠:“你想要本宫怎么样,就说吧?”

涟漪郡主有着一会儿怔住。

她本想借着这句话以及接下来伤俸禄的动作来威胁颜以寒,让颜以寒说出这句话。

怎么……她还没有引出这句话呢,她怎么就这么快说出来了呢?

但被仇恨蒙蔽了眼,涟漪郡主听她这么说,立马就问道:“包括本郡主让你死吗?”

“随你。”

俸禄浑身一僵,紧紧地咬唇,满目担忧和拒绝。

她抬目,触及到颜以寒处变不惊的眼神,原本胆颤的心,也平静下来。

听言,涟漪郡主就道,“那你过来。”

颜彻眸底深沉,喝道:“保护长公主!”

顷刻间,侍卫们拔剑的拔剑,搭弓的搭弓。

涟漪郡主略有害怕,“颜以寒,你让他们不要乱动。”

颜以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放心,本宫挡在你面前,受伤的不是你,而是本宫。”

涟漪郡主这才微微放心下来,等着颜以寒走进。

颜以寒双指之间夹着从路上捡来的石子,走过去的时候,指尖轻弹,石子速度飞快地往涟漪郡主的手腕弹去。

“嘶——”涟漪郡主吃痛地丢开剑,另一只手也从俸禄的后颈拿下来,揉着手腕。

岂料颜以寒冰凉低沉的嗓音缓缓传出:

“俸禄,伸脚踹她。”

022 长公主殿下很男人?!

“啊?”俸禄稍微愣了会儿,就立马反应过来,提起脚就往涟漪郡主踹去。

涟漪郡主下意识地想要躲过去。

颜以寒眸底微凉,并不想让她躲过,故而将手里的最后一颗石子朝她膝盖弹去,痛的涟漪郡主一个踉跄,双膝猛地朝着俸禄跪了下去。

随后,一只脚冷不防地踹到她的脸上。

俸禄:“……诶?”

涟老将军:“……!!?”

凑过来看热闹的众人:“……”涟漪郡主居然亲自将脸往这宫女的脚底下送?

与俸禄鞋底撞了个满怀的涟漪郡主:“啊啊啊——”

涟漪郡主伸手抓住俸禄的脚腕,大力地将她一推,立马捡起剑就往俸禄身上砍去!

俸禄瞳孔猛缩,欲要躲过,但也来不及了!见涟漪郡主长剑一挥,俸禄的肩膀处被砍伤,衣物破损,锁骨竟是被划出白骨森森!

涟漪郡主拿起染血的长剑继续往俸禄刺去。

“铮——”剑与剑碰撞的声音。

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聚集在涟漪郡主和俸禄身上时,颜以寒夺过渐渐靠近她们的侍卫的剑,上前挡住涟漪郡主。

她伸脚往涟漪郡主的小腿肚子绊去,涟漪郡主双腿一弯,颜以寒就直接将自己手里的长剑没入她的肩胛骨!

“铮——”涟漪郡主痛得手无力,剑摔了下去。

颜以寒乌墨冰凉的凤目满是冷冽和戾气,“你伤她肩膀,本宫……砍你双手可好?”

未等涟漪郡主反应,剑光一闪,双手落地!

“嘶——”全场倒吸冷气。

但那红衣女子似乎还没有放过涟漪郡主的模样,继续持剑,涟老将军已经忍不住,大步跑上来护住涟漪郡主。

“长公主殿下,请恕老臣直言。纵然是涟漪有错在先,但您为何找人在牢狱里羞辱她!?还有,那宫女不过是一介低贱的奴婢罢了,又怎比得上涟漪的出身?您如今砍去了她的双手……又是断她前途啊!如果不是老臣上前挡住您,依老臣看,您还想结束涟漪的性命!”

全场哗然。

原来是长泽长公主在牢狱里找人羞辱涟漪郡主,否则的话涟漪郡主也不可能做得这么绝!

这长泽长公主……真的是恶毒至极!

“本宫,找人羞辱她?”颜以寒嗤了声,明显有几分不屑的意味。

随后缓声说道,“在本宫眼底,本宫身侧的宫女,身份自然比她高贵。而她的性命,本宫随随便便就能取得,至于何时取,要看本宫的心情。”

简直是狂妄!

俸禄眼眸微湿,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修长的背影……

涟老将军眼角发红地看着另头的长泽皇帝:“皇上,即便长公主是一国公主,但她目无王法,草芥人命!皇上,老臣恳请皇上降罚于长公主!”

“是该罚,”颜彻缓缓说道,“但涟漪郡主谋害皇族之后不知悔改,又威胁长公主,涟爱卿,你说这个罪,是不是更重一些?”

“皇上……”

“行了,都够了。祭祀大典一过,长公主就会禁足于清幽殿直至与南燕皇成亲为止。看在涟老将军征战沙场为国多年,以及涟漪郡主深受重伤的份上,将军府的所有人,禁于将军府三年不可出。涟爱卿,你年纪也大了,如今涟漪成了这幅模样,你就好好的劝劝她吧,朕也会找个人帮你养老送终。”

涟老将军心里一寒,艰难地开口,“老臣知道了,老臣……会将兵权交回!”

颜彻眉目深沉地点头,转眸扫视了一眼周围上前看戏的诸多各国宾客,“时辰都不早了,诸位……可以回去了。”

众人打着哈哈,熟络地聊了几句,尴尬地散场。

颜以寒丢下剑,看了一眼俸禄的锁骨,眉尖冰凉,“可好?”

俸禄咬着牙,额角汗水潸潸,“殿下,我、我还行。”

“疼就别说话。”颜以寒弯腰抱起她,朝着清幽殿的方向走去。

被抱着的俸禄原本苍白的脸,竟有几分红晕。她唇颤抖,“殿、殿下,我我我、我可以自己的走的。”

天哪!殿下身上有股独有的女子冷香,煞是好闻……还有,如此近距离地看殿下,殿下的五官真的是好精致哦……

不对,呸呸呸!想多了,这种抱人的活,是殿下能做的吗!?更何况她们还身份悬殊!

俸禄胡思乱想期间,那人凉凉地嗓音就传入了她的耳畔,“不要违背我的话。”

俸禄:“……”突然觉得殿下好男人肿么破?!

她的耳尖也有些红。

颜以寒也没管怀里小宫女的异常,仅是有几分警觉,有人刚刚在监视着她们。

人影在她的余光里一闪而过,颜以寒长眉微挑。

——颜惟嫣的人。

……

“嫣儿,母后不是叫你忍耐着点吗?你怎么又……”慕容媚儿遣散了殿内的宫人,水眸幽深地看着颜惟嫣。

颜惟嫣脸色一僵,“母后,嫣儿做事您还不放心?嫣儿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

“母后怕得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今日找人侮辱涟漪郡主,将一切栽赃给颜以寒,又命人私自帮涟漪郡主逃狱。纵然你将参与了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灭了口,可万一你父皇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

“母后,父皇只要颜以寒活着,不会管她那狼藉的名声!”颜惟嫣面色阴沉,“况且,只要颜以寒名声愈来愈狼藉,表哥才会休弃她!”

慕容媚儿一愣,冰冷开口,“嫣儿,你父皇将颜以寒嫁给城儿,可是他的计划之一。”

颜惟嫣惊愕,有几分不敢置信:“怎会?父皇原先可没这个计划的!”

却见眼前的妇人微叹,“四年前她落水之后醒来,就有这个计划了。”

“母后!这绝对不行,父皇的手段……我们都是知道的。表哥……如果真这样……表哥岂不是要毁了!绝对不行……”

慕容媚儿唇角笑意阴暗,“嫣儿,你的父皇,眼里只有天恩令,只有苍擎大陆的所有疆土啊!我们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颜惟嫣紧握双手,狠狠地咬牙,神色满是阴霾,“母后,反正我不管,我已经计划好了,今日仅是我计划的一部分!祭祀大典那日,我定要颜以寒身败名裂!南燕皇后,一定要是我!”

023 本宫的人,你也敢打?

慕容媚儿见她眉色发狠,眸底划过一道不明的情绪,低低地开口,“罢了,这些事情都依你。只要不被你父皇知道,就行了。”

“此事,母后放心。”

话落,大殿里沉静了许久。

“嘭嘭——”敲门声响起。

颜惟嫣道,“进来。”

侍女推门而入,颜惟嫣抬目看了她一眼,眉尖温婉,“涟漪郡主那儿,如何?”

侍女曲儿回答,“启禀公主,涟漪郡主被长公主砍去了双手。”

慕容媚儿眼底深思,颜惟嫣紧皱了眉,“那,颜以寒身边的那个小宫女怎么样了?”

“被涟漪郡主刺伤了肩膀,就再无其他了。”

颜惟嫣勾唇了讥笑,“果真是个没脑子的废物,那宫女都在她手上了也没有杀掉!我还想看看她失去这名心腹是怎样的呢。”

“嫣儿,你万万不能这样做。”慕容媚儿出声警告。

“母后,你这是何意?”

慕容媚儿没有回答,仅是看着曲儿问道,“是涟漪郡主先刺伤那名宫女,长公主再出手的?”

曲儿点头,慕容媚儿这才看着颜惟嫣说道,“众目睽睽之下,颜以寒都能为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砍去涟漪郡主的手。你若害了那名宫女……嫣儿,这后果可不堪设想。”

颜惟嫣不屑地开口,“母后,你多虑了。她还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将我怎样?涟漪郡主本就是愚蠢之人,再加上将军府兵权过大,父皇本就不想留将军府,这才导致颜以寒能轻易地将涟漪郡主的双手砍下。”

慕容媚儿有些头疼地看了她一眼,“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母后觉得,这颜以寒从四年前起,就有些不同。”

颜惟嫣不以为然,“母后,你真的是多虑了。颜以寒还是颜以寒,哪里有什么不同!”

说完,她转头问曲儿,“青萱那里的事情,可交代清楚了。”

曲儿恭敬地回答,“回公主,奴婢已经把事情向青萱交代清楚了。”

颜惟嫣满意地点点头,慕容媚儿揉了揉疲惫的眉目,“嫣儿,母后乏了,就先走了。”

“儿臣恭送母后,母后早些休息。”

……

清幽殿。

“疼疼疼……”俸禄咬着发白的下唇,低呼着,“青萱姐姐,您轻点。”

青萱看了她一眼,无奈,“我这已经很轻了。”

俸禄:“……”她这肩膀上血肉模糊的……唉……

她把头转向另旁喝茶看书的颜以寒,“……殿下。”

颜以寒轻抿一口茶水,随后收起书,“我来吧。”

青萱道:“殿下,这怎么可以啊……”

那人就已经拿过她手里的药膏和纱布。

青萱不由得不满地看了一眼俸禄。

那小宫女害羞地冲着她吐了吐舌头,随后星星眼地盯着颜以寒看。

青萱:“……”

“颜惟嫣院子里,可有一条狗?”颜以寒为俸禄上完药膏,随口问道。

青萱有几分不明所以,“的确有一条狗。那条狗可漂亮了,浑身雪白的,据说是前年玉锦公主生辰,南燕皇送给她的。玉锦公主可宝贵着呢,倒是殿下,您为何要问这个?”

“肥不肥?”那人嗓音冰凉低哑。

青萱:“……啊?啥?”

俸禄看着青萱震惊的表情,接口,“殿下,应该是很肥。毕竟玉锦公主总是山珍海味对待着这条狗,每日让宫女抱着,或者是自己抱着。”

颜以寒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问,“公的,还是母的。”

俸禄、青萱:“……”殿下好诡异,问那条狗的性别干什么?

青萱忍不住,“殿下,您是想干什么吗?”

颜以寒没回答她,仅是侧眸问俸禄,“想吃狗肉吗?”

俸禄:“……殿下,您说的是玉锦公主院子里的那条狗?”

“恩。”颜以寒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俸禄眼睛一亮,“吃!”

青萱皱眉,“俸禄,这样……”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颜以寒冷冷地截断,“你也想吃吗?”

青萱猛然摇头,“多谢殿下好意,仅是,奴婢不爱吃狗肉。”

颜以寒收回了目光,又听俸禄奇怪地问:“殿下,如果要吃狗肉,那您问这个狗是公是母,又是为何?”

“哦,母的比较好吃一点。”

俸禄:“……”还有这种说法?

正当她疑惑同时,颜以寒嗓音淡淡传来,“衣服脱掉。”

俸禄脸瞬间爆红,“殿、殿下,您这是何意?”

颜以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脱衣,怎么绑绷带?”

“殿下,不不不、不用了,还是青萱姐姐来吧!”俸禄红着脸,不敢看颜以寒。

颜以寒微微颔首,把绷带交给青萱,就出了房门。

转瞬就听到俸禄鬼哭狼嚎:“青萱姐姐,你、你轻点哎呦!”

青萱:“……”手劲儿大怪她喽?

……

翌日清晨。

清幽殿院子内,俸禄坐在石桌前啃着肉。

“……”大清早的,殿下就给她端来一盆肉,说是给她补补身子,殿下真的是太贴心了!

但是……大清晨的吃这么油腻的东西,真的好吗?

俸禄想着,门前就传来闹哄哄地声音。

一批人踹门而入,带头的是颜惟嫣,见俸禄口里含着一块肉,突然间梨花带雨,“雪儿……真的被吃掉了!”

雪儿,就是她养的那条狗。

俸禄一脸懵,慢慢地嚼了嚼口里香辣十足的肉,咽了下去。

见此,颜惟嫣眼泪流得更凶,她身侧的曲儿连忙上前夺过石桌上的那肉,扬起手就往俸禄脸上甩:“大胆贱婢!玉锦公主的狗,你也敢烤了吃!”

被打过几次的俸禄早就学乖了,弯腰一躲脚步一退,就直接离开了石桌,心里却困惑无比。

殿下昨天说烤狗肉的事情,也只有她和青萱两个人知道啊,即便狗失踪了,玉锦公主也不知道狗的结果如何,可她如今……

玉锦公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曲儿大步上前,“贱婢,做错了事情你还敢躲!”

不料这会儿红衣女子淡淡地推开房门,凉凉地瞥了一眼曲儿,“本宫的人,你也敢打?恩?”

她的眼神凉似冰,隐隐有几分嗜血的戾气,就被她不冷不淡地看了一眼,曲儿整个人都发了麻!

024 突然就生无可恋

曲儿磕巴着开口:“长、长公主,您的宫女烤了我们玉锦公主的爱宠,理、理应教训!”

“爱宠?”颜以寒缓步走到曲儿面前,扫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那肉,眼眸幽深,“你们又如何知道,这是狗肉?”

曲儿微滞,显然有些答不出来。

颜惟嫣倒是很快地回答,“皇姐,昨夜守着雪儿的宫女看到一个人影,宫女觉得奇怪便跟着那道人影走。岂料那人影往清幽殿的方向走去就不见了,嫣儿的那名宫女以为自己花了眼就没禀告给我。难料的是……今日一大早,就发现雪儿不见了!再加上大清早的,清幽殿传来一阵肉香……”

颜以寒道,“俸禄,告诉他们,你吃的是什么肉?”

“回殿下,是鸡肉。”

颜惟嫣:“……!?”

颜以寒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不相信?”

她伸手端走曲儿手里的肉,就往颜惟嫣那边走去。

颜惟嫣:“皇……皇姐,您想作甚?”

“既然你不相信,只好尝尝。”

颜惟嫣一愣……万一这真的是狗肉呢!?

“不,皇姐,不用了。皇姐的话,嫣儿素来就信!”

颜以寒冰冷勾唇,“尝尝。”

说着,直接扣住她的下巴,将盘子端起欲要往她口里倒。

“公主!”曲儿大惊上前,却被颜以寒的眼神威震住。

“想清楚在上来。”那人声线冰冷平淡,却让人感到深深地寒意。

“皇姐!”颜惟嫣登时放声惊叫,引来了不少侍卫,惊动了不少人。

侍卫长进入殿内,见此情况,留在这里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长公主殿下,玉锦公主,这是……”

“汪——嗷——”他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的御花园处,就传来了一道狗吠!

曲儿站在颜惟嫣身侧,“公主……这犬吠,是不是和雪儿有关?”

颜惟嫣眸色深幽,余光扫了一眼不久前出来,站在俸禄身侧的青萱,后又看着颜以寒说道:“皇姐,今日之事,是嫣儿的错,嫣儿先告退!”

颜以寒缓缓放开扣住她下巴的手,颜惟嫣这才脱身,带着若干人匆匆离开。

颜以寒随意把盘子放在石桌上,转头对那二人吩咐:“这盘肉脏了,倒掉。厨房里还有,你们慢慢吃。”

说完,提歩就走。

那侍卫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御花园。

正在带着众位宾客围观皇宫的颜彻也恰好听到这个声音,拧眉,问贴身太监徐公公:“怎么了?为何会有犬吠?”

徐公公微怔,“启禀皇上,这整个皇宫,养狗的也只有玉锦公主,还有太医院的傅太医。”

“哦?”颜彻表情冰冷,看了一眼徐公公,“过去看看。”

才刚刚走了几步路,又听“啊——”一道女声惊呼!

颜彻以及所有在场的宾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行人脚步匆匆地往声音发源处走去。

谁知……

大树底下,一黑一白的两团交叠着,黑的那只狗骑在白的身上,吐着舌头喉咙里发出几道呜声。

白的那只狗,似乎很不情愿,蹬着腿想要逃走。可惜的是,身形没有黑的高大,故而也被黑狗的爪子狠狠地按住,强行交、配。

场面,一派寂静。

只有黑狗的喘息声。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只畜生可真***……

众人不免地在心里评头论足,但很快地反应过来,自己看的是什么,连忙扭过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颜惟嫣脸色发青,对着身后的宫人道:“拉开,赶紧拉开!”

“是!”宫人连忙飞快上前,伸手拉开两只交叠的狗。

白狗如同大赦,蹬着短腿飞奔到颜惟嫣面前,黑狗不乐意了,汪呜——一声一口咬住宫人的手,就迅速跑上前按住白狗继续刚刚的动作。

颜惟嫣:“……!!!”

“这、这到底是谁的狗!”她气得脸色发白,狠瞪着黑狗。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这是老臣的狗,是老臣的狗啊!”这会儿,一个身穿太医服的老头跌跌撞撞地跑了上来,抹了抹额角的汗珠。

“这是老臣的狗……”傅太医转过头,猛地看到眼前的一幅场景,“哎呦喂!”

险些双眼一黑栽倒在地上。

他他他他的……二狗子怎么……怎么突然强上了玉锦公主的狗呢!?

傅太医连忙赔罪,“老臣该死,老臣该死!请公主恕罪,这一会儿功夫,老臣也不知道锁链为什么会断掉啊,也不知道二狗子为什么会这样……”

二狗子!?

众人嘴角微扯,颜惟嫣却管不了这么多,着急地看着被压在身下的白狗,“那也先把它们拉开再说……”

“汪呜——”话音刚刚落下,黑狗顿时传来一道舒爽的嚎叫。

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那只白狗,受惊似得逃窜到颜惟嫣脚边,试图求得安慰,颜惟嫣却是下意识地一退,看着它逃窜的过程中撒落在地上的不明粘液,飞快地撇过头。

傅太医惴惴不安地擦着汗水。

颜彻狠狠地皱了眉,询问道:“傅太医,这怎么回事?”

傅太医窘迫至极,看着舒爽完了的黑狗走到自己脚边,蹭了蹭自己,欲哭无泪:“启禀皇上,老臣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这这这、这一会儿的功夫……”

傅太医略有些着急,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皇上……老臣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说吧。”

“今日清晨,老臣看到长公主殿下进入太医院。”

全场哗然。

怎么又是长泽长公主?!

颜惟嫣脸色一变,眼底有几分恶意,颜彻眉目一凉,开口:“来人,去把长公主唤来。”

“不用了,本宫在这。”一直在小角落看着戏的颜以寒突然出声,众人一愣,连忙散开,腾出了一条道给她。

颜以寒懒懒地抬目看了这两条狗,微微侧首。

时辰太短了,看来那一丁点春、药果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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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颜以寒,朕,不可能喜欢你

“皇姐,这件事情是你做的?”见来人,颜惟嫣颇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随后又是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她,“皇姐,你这是何意?”

颜以寒歪首,唇角冰凉,“本宫的意思,显而易见。”

派人侮辱涟漪郡主,将此事栽赃给她,再利用涟漪郡主当着她的面来害俸禄……

不就是想让她身败名裂吗?

不过是想让她与慕容孤城的婚约解除吗?

正合她意呢,不好好配合,捅出些事情,岂不是对不起颜惟嫣的这番好意?!

至于昨日俸禄受的伤,这笔账,要好好地算算。

颜惟嫣脸色苍白,“皇姐,雪儿……雪儿仅是表哥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你……”

她的语气很颤抖,话说一半还未说完,却能让在场的众人以为颜以寒是因为嫉妒,这才出手害了颜惟嫣的那条狗。

长泽长公主……果然是狠毒!

众人看向颜惟嫣的眼神更是关怀,有着这么一个恶毒的皇姐,玉锦公主过得看起来也不大好啊。

颜以寒却是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宫里仅有两条狗,本宫这样做,不是给你的狗找个伴吗?”

众人:“……”

这句话莫名地让他们想起了刚刚两条狗交缠的场景,众人老脸一红。

咳咳……这长公主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颜惟嫣眼底闪过一抹阴沉,旋即,眸子里澄澈又委屈地转向颜彻,“父皇,皇姐这是……”

颜彻眉头紧锁,定定地看了一眼颜以寒,“寒儿,这你过了。”

颜以寒微微抿唇,有些不屑地嗤了声,“这是本宫和她的事情。”

即,这是她和颜惟嫣的事情,容不得颜彻插手。

颜彻脸色微微一僵,似是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外人看来,这幅表情,对颜以寒很是纵容。

“事到如今,也水到渠成了,你也不必太伤心。”颜以寒将目光放在颜惟嫣身上,神色慵懒漫不经心。

颜惟嫣双眸顷刻间盛满水雾,咬着唇看了一眼那条黑狗,傅太医见此,连忙抱住黑狗请罪道:“玉锦公主息怒啊!老臣孤寡一人,仅有二狗子伴随老臣左右,您要是发怒怪罪二狗子,也是要了老臣的命啊!”

颜惟嫣水袖下双手紧握,不大忍心地移过了目光,楚楚可怜的模样,引得在场人怜惜不已,心中也愈发对颜以寒厌恶鄙夷起来。

“表哥,是嫣儿未好好照顾雪儿,表哥……会错怪嫣儿吗?”颜惟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慕容孤城。

慕容孤城神色冰冷不耐,“这狗,朕送你了,就是你的。”

也就是说凡事与他无关。

颜惟嫣泫然欲泣,对着颜彻行了个礼,轻声地说道,“父皇,是儿臣不对,打扰了您们的雅兴。儿臣身子略有些不适,暂先告退。”

颜彻微微点头,颜惟嫣转头对着曲儿道,“将雪儿带回去。”

“是。”

颜彻冷冷地看了一眼颜以寒,回头对众人就说,“诸位可还好?这皇宫可还未观赏玩,朕继续带你们去吧。”

伴随着各国宾客七嘴八舌的话,一群人也渐渐离开,倒是慕容孤城,站在原地,用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目光看着颜以寒。

他大步走了过来,尊贵的帝王气息带着致命的威压,“颜以寒,即便长泽帝王宠着你,但你作为朕的未婚妻,能不能安分一点?!”

他身上的威压,夹杂着雄厚的内息,滚滚朝着颜以寒挤压过去。

“南燕皇的这句话,是在求本宫?”

慕容孤城眼神微暗,略有诧异眼前之人未受自己内力的压迫。但听到她的这话,眼底有几分薄凉和不屑,低沉的声线冷嗤道:“别试图用这些把戏来吸引朕的注意力,朕可以娶你,但不可能喜欢你。你若触犯到了朕的底线,解除婚约,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别以为他不知道颜彻的打算,倒是如果颜以寒身上真有天恩令,他娶她,也不亏,杀她,也仅是他的一念之差。

颜以寒狭长乌墨凤眸携了几丝讥笑,“求之不得。”

不管慕容孤城骤然间冰冷的俊颜,颜以寒垂眸按住眼底的冷意,缓声道,“南燕皇可还记得四年前本宫落水那日,南燕皇明明亲眼看着本宫落水,却无动于衷。南燕皇不愧年少成名,又是南燕历年以来最年轻的帝王。”

当时的长泽长公主与颜惟嫣发生争执,颜惟嫣身侧的一个婢女推了一把长泽长公主。其实凭借着当初这长泽长公主的蛮力,那婢女是不会得手的,偏偏那个时候慕容孤城用内息击了她一把……

故而,也造成了长泽长公主的死,异界她的生。

慕容孤城自然知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也知道她在暗讽他。

“颜以寒,朕素来不喜欢有人执意缠着朕。从前一样,现在也一样,你若不知悔改,朕还能让你重温一次。”俊美年轻的帝王,容颜冰冷如霜,气质尊贵霸凛。

他看着颜以寒,犹如在看世界上最肮脏的物种,最卑微的蝼蚁,“所以,颜以寒,朕不会管你用什么拙劣的手段来残害他人,只要不激怒朕,即可。”

殊不知多年后,回想起种种过往,今日的懊悔尤为甚,也让这辈子都站在权利巅峰的他,明白了悔不当初的滋味。

“啪啪——”他的话音刚刚落了不一会儿,一道清脆的掌声就响了起来!

“南燕皇,你这未婚妻,你不喜欢,本皇子喜欢!”来人一袭黑衣,胸襟微敞,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精致的锁骨。

那人容貌着实美艳,竟比女人还要妖魅三分!入鬓长眉下的一双狭长的狐媚眼,噙着玩世不恭和漫不经心,艳丽娇美的唇,浅浅轻勾。

墨发如瀑,未拘束,闲散地披落下来,垂于胸前,衬着胸前的大片肌肤更加莹润。

此人,是西吴三皇子,燕白风。

他眼波勾人,懒懒地朝着颜以寒抛了个媚眼,轻笑道,“长泽长公主,你觉得本皇子如何?本皇子的皮囊,可丝毫不比南燕皇差吧?”

026 挖墙脚大赛一触即发!

慕容孤城眼神一寒,似极寒之地的结了冰的冰锥,直直地刺到燕白风身上,“西吴三皇子,这是何意?”

燕白风眨了眨妖媚的狐狸眼,一双眼睛紧盯着颜以寒,“南燕皇,本皇子在跟长泽长公主说话,并不是你。”

慕容孤城脸色冰冷黑沉。

偏生的燕白风脸皮十分地厚,浑然不知当着慕容孤城的面挖着他的墙角会引得慕容孤城的身上的气质更加冰冷,眨着眼睛一个劲儿地向颜以寒抛媚眼。

“长泽长公主怎么不说话呢?莫非被本皇子的美貌所迷惑住?那真是荣幸之极啊!”

慕容孤城轻嗤了几声,缓缓地看了一眼颜以寒,眼神是他骨子里的倨傲狂慢。

后,转身信步而走。

颜以寒指关节微微作响,长眉轻挑。

燕白风走到她面前,将自己美艳逼人的脸凑到她眼前,笑着开口,“长公主的这幅样子……莫非,是想揍南燕皇?本皇子恰好也没事干,不如,一起去?”

颜以寒不置可否地斜了他一眼,“与其说这个,西吴皇子倒不如给我解释一下,昨夜跟踪我之事?”

燕白风一滞,随后大声笑道,“居然被长泽长公主发现了!?倒也出乎了本皇子的意料……”

他歪首,语气透露几分魅惑,“本皇子真庆幸昨夜跟踪长公主,否则又怎能知晓长泽长公主是如何整玉锦公主的。”

他这话落,颜以寒也恰好算了时机,颜惟嫣的寝殿了,登时一阵鸡飞狗跳!

宫人尖叫:“糟了!公主的狗发疯了,天哪,它怎么能跳上公主的床榻上排泄呢!?”

有人高声惊呼,“啊!哪里来的粪!快来人啊,公主被粪淋到了!”

“我的天哪!公主又踩进粪坑里面去了!”

“啊……快来人呐,公主的狗要咬公主!”

燕白风笑,“长泽长公主好狠的心啊,对自己的皇妹都能这样。”

旋即话锋有一转,“不过,本皇子喜欢!不如长泽长公主放弃南燕皇,跟了本皇子,本皇子保准你吃好喝好。”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凤眸有几分凉意,“西吴三皇子说够了吗?够了就让开。”

“唉,长公主此言差矣。这情话怎地说得完呢?本皇子还有满肚子的话对长公主说呢,长公主可知,本皇子第一眼见到你,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你……”

“西吴皇子好雅兴,也不知西吴摄政王可有来长泽?”来人嗓音清越,语调温柔似水,打断了他的话。

不过,这人的那‘西吴摄政王’几个字着实让燕白风的身子微微僵硬。

可也仅是一会儿的功夫,被打扰表白的燕白风狐狸眼微微眯起,转身,唇角笑意艳丽,“东临太子,许久不见。本皇子知晓东临太子心性良善,想必也不会将此事告诉我们西吴摄政王吧?”

君未阙敛睫,温润如玉的眼眸带着清浅的笑,眸底有几分薄薄的不易察觉的淡漠,“西吴三皇子谬赞了,本太子受不起三皇子的赞美。”

“你……”燕白风眼神一凛,轻哼着说,“想不到东临太子也不似传闻那样君子翩翩,竟诚心地想要挑拨本皇子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

君未阙眼角泪痣妖肆冷冽,勾唇笑得愈发温和,“是吗?本太子听闻早在几日前,摄政王因一名美姬,与西吴三皇子断交了。”

燕白风神色一臭,暴跳如雷,“什么狗屁传闻!燕宫这家伙怎么会喜欢这些胭脂水粉!再者说明明是本皇子和他断交的好吗?!怎么变成他和本皇子断交了!”

吼完,这才发觉有些失了礼仪风度,连忙轻咳一声,广袖一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道:

“东临太子不是身体抱恙今日才没来一起观赏长泽皇宫的吗?那你快回去休息,不要白费了长泽帝王特意为你准备的那座偏僻的宫殿这个苦心,也不要耽误本皇子撬南燕皇的墙角了。”

被他肉麻的眼神盯着的颜以寒:“……”

撬墙角?

君未阙眼底晕染着几缕邪气,偏生的面上还是一幅温润如玉的样子,他浅浅地开口:

“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西吴三皇子,这墙角,是本太子先要挖的。”

“……呃!?”燕白风骚包似地看着颜以寒的眼神瞬间一呆,飞快地扭过头,表情满是屎色,满脸震惊的看着君未阙。

眼前的东临太子……是不是被掉包了?

传闻里的东临太子,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不过,燕白风很快地整理了一下思绪,笑着说道,“不如这样吧,东临太子可有兴趣比一比?看谁先撬得快?!”

君未阙勾唇,缓缓颔首。

燕白风又道,“如果东临太子输了,东临太子就无条件答应本皇子一件事情。如果本皇子输了……”

“本太子听闻贵国有颗混元天珠,这混元天珠对贵国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如……西吴三皇子倘若输了,就把这混元天珠给本太子。”

混元天珠!?

燕白风面色微微一僵,这混元天珠在燕宫那儿,眼下他和燕宫断交了,如果去摄政王府问他要,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呸呸呸!这比赛才刚刚开始,输的不一定是他!

再者说,这东临太子这幅样子,一看就像是没有撩过人的男人。

“好!本皇子答应!”

某个要被撬走的当事人:“……”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看着她的目光满目深情里,略有轻挑;另一个,清润的双瞳温和,噙着浅浅的笑意,似是注视着心尖上的人。

任何一个人的目光,都是假意。

颜以寒控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情绪。

燕白风风骚地看了一眼颜以寒,眨了眨眼睛,随后朝着君未阙挑唇笑道,“既然事情说定了,本皇子就回去好好想想计策,先告退了。”

说完,吹着哨子大大咧咧地离开。

原地,只剩下颜以寒和君未阙二人。

那男人,眉梢染了几分邪肆,语调清越温柔,“长公主不必担忧,既然长公主与本太子私定终身了,你就是本太子的。”

颜以寒青筋一挑,“我,何时与你私定终身了!?”

027 爷这是贿赂

君未阙低笑了一声,唇角的笑意有几分莫测,“长泽长公主不知?”

颜以寒敛睫,只觉得他的话神神秘秘的,令她怀疑他在故弄玄虚。

倘若她说的是那只杯底刻字的杯子,那她已经还给他了。

她沉眸的同时,那人嗓音淡淡,继续响起,“长公主不知就算罢……”

旋即,又缓缓说道,“明日祭祀大典,不知长公主能否将那块玉佩携带在身上。”

颜以寒没多想,点头。

毕竟祭祀大典仅要半日即可,而这半日后,各国宾客就会陆续离开长泽,君未阙这句话,无疑就是离开前付账。

一想到明日银子就能到账,颜以寒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君未阙大致明白她在想什么,唇畔的笑意微微加深,温和之中又隐透邪气,低头看着她冰冷艳绝的容颜,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药瓶来。

“长公主受了伤就不要逞强,南燕皇身手以及内力,是众所周知的强悍,普通人是受不了他内息的压迫。”

颜以寒双目微凝,袖里长指收拢,眼底飞快地闪过一缕危险。

那男人,修长如玉的长指扣住她的手腕,轻轻地将白玉药瓶放到她手心。

颜以寒眸底的危险更甚一筹,袖里收拢的长指握拳欲要挥过去,又见他忽地松开了手,眉目温绻地看她,“这药,对于治疗内伤,药效显著。”

颜以寒冰冷地扫了他一眼,并不知晓他为何突然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瓶药来。

“无功不受禄,东临太子将如此贵重的药给我,是想做些什么吗?”

君未阙温声回答,“这是……贿赂。”

颜以寒:“……”

“所以,长公主既然收了本太子的贿赂,就要帮本太子开点小差。毕竟,长公主如此厌恶南燕皇,迟早有一日会踹了南燕皇。”

“恩?”看在药瓶价格不菲的份上,颜以寒忍住把这一瓶药砸在男人绝美的容颜上,不置可否地抬目看着他。

君未阙道:“长公主昨日的种种,以及今日所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引得南燕皇厌恶吗?”

他的嗓音似清风明月般,徐徐传来,“长公主放心,本太子家财万贯,容貌不比南燕皇、西吴三皇子逊色,性子也还算温和,故而成亲后所有事情都以长公主为先。长公主说一,本太子不敢说二,长公主说错,本太子不敢说对。”

他微微一顿,温润的眸光泛起了涟漪,静静地看着她,“长公主若考虑清楚了,本太子,定百里红妆来相娶。”

“……”

颜以寒神色漫不经心,几乎不把他的这些话当回事。

“既然东临太子是因挖墙脚一事,而将药给我话,那么这药你就拿回去。”虽然内心有些不舍得将药还回去,但她爱财还是有原则的,所以将药瓶往他怀里扔,却听君未阙轻笑一声,他开口:

“如果长公主不接受本太子的贿赂也罢,这瓶药就当做是本太子方才与西吴三皇子私自定赛未询长公主意见的歉礼。”

颜以寒往他怀里扔的动作停下,倒也接受了这个理由。

君未阙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本太子就暂且先告辞了。”

颜以寒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再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白玉药瓶,猛地,脸色一变,唇畔溢出了几缕鲜血。

慕容孤城的内力……果然强悍!

她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顽劣的笑意。

……

颜惟嫣将自己的身子清洗了好几遍,却还不罢休,满脸阴鸷地对门外喊道:“加水!我要加水!”

她回到寝殿内,先是被粪淋了个满身,再是赶往浴池的同时跌进了一个装满粪便的坑里,后来再被那只突然发狂的狗咬了几口。

她现在,定是满身的屎味,还有被狗咬了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太医呢?太医来了没有!?”颜惟嫣掀了眼帘对着进来倒水的曲儿问道。

“公主,太医在正殿等着。”

“那狗呢?”

“启禀公主,雪儿已经奄奄一息了,有专门诊断那些兽类的大夫瞧过了,大抵是吃了什么东西,这才发狂。”

“那就将那条狗杀了,反正表哥也不在乎了!大不了全都嫁祸给颜以寒!”

颜惟嫣狠狠地咬了咬唇,满目的阴霾,这会儿,慕容媚儿推门而入,“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后,这些事情,一定是颜以寒做的!一定是颜以寒!”颜惟嫣双目猩红。

慕容媚儿微微叹息,“嫣儿不必急躁,她做的这些事情,已经传到外边去了,她的名声,早已经臭到极致。”

“不够!母后,不够!她今日害我这般,她的臭名,远远不够……”

颜惟嫣对着曲儿厉声道,“你,去把那包药交给青萱,让她明早给颜以寒服下,然后接下来在按照原计划做。”

“是。”

“嫣儿,明日的祭祀大典可不能出了什么纰漏。”慕容媚儿秀眉拧起。

颜惟嫣冷笑,“母后放心,不会出了什么纰漏的……”

……

颜以寒回清幽殿换了身男装回来之后,脚踏屋檐,随意行走,惹得下面的宫人惊呼:

“快看!是寒衣公子!”

“啊——我居然见到寒衣公子!此生有幸啊!”

这么一唤,倒是惊呼出了不少各国宾客们,争着抢着来看那寒衣公子。

那红衣公子似乎是故意引起皇宫纷乱的,不留痕迹地在皇宫各处四处转悠着,却每逢所有人一窝蜂围了上来,他就不见踪影。

可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颜彻给折腾坏了,时不时地听侍卫报告因寒衣公子的人气效应,皇宫哪出地方被盲目崇拜这寒衣公子的群众们给践踏坏了。

偏偏对方是寒衣公子,他这个长泽帝王还没有什么办法!

并且,最近颜以寒捅出来的娄子可大了,就譬如颜惟嫣被淋粪等一系列的事情,他还要忙着应对各个大臣发出来的请求……

此时的颜以寒靠在树上,低头看着追寻她的一拨人浩浩荡荡地跑过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恶劣的笑意。

028 跑上朕的床

“这不是寒衣公子吗?”树底下突然传来一道低沉魅意的嗓音,颜以寒见来人,跃下树。

“西吴三皇子?”

“原来寒衣公子认识本皇子啊,本皇子受宠若惊。”燕白风意想不到地挑了挑眉,本是闲着无聊在这里逛逛,岂料还遇上了寒衣公子。

颜以寒乌墨冰凉的凤瞳微掠精芒,见对方那双妖艳至极的狐媚眼里漫不经心。

听闻西吴三皇子燕白风虽精通政事,却玩世不恭,纨绔至极,屡屡荒废正事,夜夜笙歌……

颜以寒突地勾唇道:“西吴三皇子,本公子最近偶得一册子,画风精美,丹青清湛,但本公子对这本册子倒也没什么兴趣。如果西吴三皇子有意,本公子可以将它买给你,三皇子意下如何?”

燕白风这会儿来了些兴致,“什么册子?”

颜以寒缓缓吐出二字:“龙阳。”

龙阳,就是男男。

燕白风眼神一亮,眼波妖媚勾人,“寒衣公子,不妨带本皇子去看看?”

颜以寒眼神冰凉,低低地轻笑,“好。”

……

“这是……寒衣公子的寝殿?”燕白风随意地坐在殿内的椅子上,心底浮现出几缕怪异,怎么想都感觉不正常。

颜以寒微微点头。

燕白风狐疑地皱眉。

倘若这真是寒衣公子的寝殿,那么寒衣公子进入寝殿,好端端的大门不走,偏要翻院子呢?

毕竟他是昨天下午才到长泽的,对长泽的寝殿安排不算很熟悉,仅仅知道君未阙的住所。

这是因为长泽帝王带他们观赏皇宫的时候,君未阙身侧的随从来报,长泽皇这才对他们解释。

似乎猜到了燕白风的内心所想,那人淡淡出声,“西吴三皇子不必猜疑,那是本公子的特殊癖好。西吴三皇子其实也可以走大门,但你非要和本公子一样翻墙,本公子也没办法。”

燕白风:“……”

颜以寒走到窗边,瞥见了一个人,转头对着燕白风开口,“西吴三皇子,这册子就在本公子的床榻角落,你先拿。人有三急,本公子先出恭一趟。”

说着,足尖一点,从窗边跃了出去。

“……啧。”燕白风愣了半晌,这才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寒衣公子上个茅厕都要翻窗走过去,肯定很急。

而往自己寝殿回的慕容孤城,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从自己的房间了翻了出来,双眸一凝。

那道红影……可不就是寒衣公子!?

故而,他想也没想,大步追了上去,却发觉那红衣公子早就没了影子。

慕容孤城沉了眸,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往房间里走去。

转眸间就看到自己的床榻上,一个黑衣男人,翻找着什么,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难不成是骗老子的?!老子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啊!”

慕容孤城周遭气息冰寒到了极点!只觉得那个在他床榻上的男人,背影有些熟悉,他深沉冰冷的声线缓缓响起:

“西吴三皇子!”

这道寒气逼人的嗓音混杂着雄浑的内息朝着自己袭来,燕白风眼神一凛,伸掌抵挡住这道内息,但明显有些敌不过,被震得逼到了床角。

原本松垮的外衣更是掉落了些许,半掩着前胸。

燕白风眸底划过一抹冷意,顶着一张美艳的脸对着慕容孤城开口:“南燕皇这是作甚!?”

慕容孤城冷嗤了一声,“朕还要问你呢?你来朕的寝殿,跑上朕的床榻,此所谓何意?难不成贵国摄政王对三皇子的管教太松了吗?”

燕白风脸一绿!怎么各个都拿燕宫对他说事儿啊!

不过……这不是寒衣公子的房间吗?!怎么突然又变成慕容孤城的了?

燕白风脸色倏然一变!

想着那红衣公子进入这寝宫的种种不正常方式,登时了然。

居然被寒衣公子……给阴了!

他抬目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慕容孤城,表情满满是菜色。

这可让他怎么收场啊?跟慕容孤城打……明显打不过啊!

想到这里,燕白风简直想跳起来问候那红衣公子祖宗十八代!

慕容孤城缓声道:“怎么?西吴三皇子还想赖在朕的床榻上不走了?!”

燕白风连忙下榻穿上鞋子。

突然间,吵吵闹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慕容孤城脸色一沉,他的身边,跟着的都是暗卫,可没有什么侍卫来把守寝殿。

慕容孤城走上前欲要遣散众人,殊不知众人的速度更快,早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一人还说着:

“老夫刚刚看到寒衣公子和南燕帝王一起走进了这座寝殿,寝殿外也无侍卫把守,倒也唐突了,也不知道南燕帝王欢迎不欢迎……”

话说到这里,惊愕地看着满脸黑沉的慕容孤城,以及他背后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正穿着鞋子的燕白风,顷刻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为首的人,也就是刚刚说话的,清晰地感觉到慕容孤城散发着滚滚冷气,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急忙退了出去,“南燕皇息怒,息怒啊。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众人脸色也大变,暧昧的目光在慕容孤城和燕白风两人之间徘徊之后,默默地低头,“我们什么也没看见,是我们多有冒犯,改日一定道歉!南燕皇和西吴三皇子继续……”

慕容孤城和燕白风的表情相继一臭!

看着逃之夭夭的众人,慕容孤城眼神冻得欲要结冰,燕白风顶着他杀人似的目光,心底咒骂了那寒衣公子起码也有几十遍!

燕白风硬着发麻的头皮开口,“南燕皇,若本皇子说,这件事情纯属是个意外,你信吗?”

慕容孤城:“西吴三皇子,你若再说一句话,朕就不会卖给西吴皇以及西吴摄政王面子……”

燕白风咽了咽口水,撒腿就跑。

而亲手布置了这场好戏的颜以寒,将手搭在大腿上,单手支额坐在能看清一切场景的不远处的围墙上,面具下的神色懒懒。

她的好友们说得对,与其暴揍一顿得罪自己的人,还不如用些计策耍耍他们。

房间里的慕容孤城,扫了一眼那床榻,眉心紧锁,却又好似发现了什么,走到窗前,就看到对面戴着面具的红衣少年坐在墙上。

慕容孤城眼神一顿,隐隐发觉了什么,猛然间对上那红衣少年冰冷的眸子。

那人的眸子里,有着和他一样的倨傲和冰冷。

慕容孤城内心微微一怔,再回首,墙上已然没有了人。

029 太子爷的重口味

“殿下,南燕清源公主请见。”君未阙的寝殿中,蔺崇推门来报。

那人似乎是早早地猜到了什么事情,示意蔺崇让她进来。

慕容韫走进大殿,见眼前清风明月似的男人正坐在桌前,好像在处理什么重要的文件,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

“东临太子,我……是向你来询问前几日的事情。”

慕容韫小公主说完这话,非常不解地说道,“我找了好几个小倌给寒衣公子,寒衣公子却跳窗而走。小倌里的人容貌都是上好的,寒衣公子……都看不上啊。”

后来她苦思冥想许久,想找寒衣公子谈谈,以及她的钱还没付给寒衣公子。

可寒衣公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令人打探了好久也没找到。

随后,就在刚刚几个时辰不久,她听到长泽皇宫里有寒衣公子的消息,于是就在皇宫里寻找,也丝毫没有消息。

后来她想,明日就是长泽祭祀大典,这祭祀大典长泽十年一次,这么重要的日子,寒衣公子必然会出现。

与其多次寻找寒衣公子,不如问问东临太子对那件事情有什么法子。

君未阙勾唇,笑得异常温和,“清源公主就不必担心了,既然寒衣公子不喜欢,也强求不来,倒不如随缘。”

慕容韫微微一愣,觉得十分有道理。民间话本上说过,这男女相爱,要讲究缘分,那么这样的话,男男……岂不是一个道理?!

“东临太子说的话没有错。我听宫里老人们说过,缘分这东西捉摸不定,它既可以让人在一起,但也能让两个命运相连的人成为彼此间的过客……”慕容韫小公主顿了顿,耳尖有着撒了谎的羞红。

毕竟这段话她是从民间的话本里看来的,皇兄说皇室贵族不允许看这些粗陋的东西,会遭人笑话,所以她也只好撒谎。

“那东临太子觉得,如果有人搭线的话,两个缘分浅薄的人,会不会走在一起啊?”

君未阙微微侧首,单手支额,依然是翩翩君子的温润模样,仅是眼底溢满着慵懒邪气,他佯装不解温柔地开口:“那么,清源郡主这是想做什么?”

慕容韫高兴道:“寒衣公子行踪不定,独来独往,与他交谈得来的人少之又少。但我觉得,皇兄与寒衣公子相熟,且两人的关系似乎又不错。”

关系不错?

君未阙眼眸微眯。

慕容韫略有害羞,很快地被自己否决,“……不行,这可不行,皇兄是一国之君,又怎能喜欢男人呢!?”

那人浅浅地轻笑,“清源公主可有听闻方才的事情?”

慕容韫眼神有几分迷茫,旋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有听说过,可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皇兄和衣衫不整的西吴三皇子共处一间的事情……

君未阙淡淡地开口,“清源公主倘若不信,可以问问他人。”

这会儿,慕容韫的眼神突然蹭亮蹭亮的。

君未阙眸底闪过几分不明的情绪,勾唇温声道:“清源公主何不用此事先试试手呢?也许,南燕皇与西吴三皇子之间真的有几分情愫……”

听她这么一说,慕容韫已经完全抛开了如何为寒衣公子找个伴儿的事情,满心都扑在了慕容孤城与燕白风身上。

“多谢东临太子,我知道了,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就提起裙摆脚步飞快地朝外面走去。

蔺崇此时此刻,内心静静地为慕容孤城和燕白风默哀了好长时间。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太子爷会怂恿……不,应该是蒙骗清源公主去干这档子事,也是间接地坑害了南燕皇和西吴三皇子。

明明上次,太子殿下还蒙骗清源公主去坑寒衣公子来着,这会儿怎么不坑寒衣公子了?也三言两语将清源公主的目光从寒衣公子身上转移开来。

蔺崇发觉,自己待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并不是越来越了解太子爷,而是越来越看不懂。

他看了一眼君未阙,见他手里翻阅的是一本内功心法,顿时疑惑道:“殿下,这本心法,对您来说并没有用处,您这是……”

纵然这本心法,是一年前在魂断山历经九死一生,偶然得到的。

君未阙眼瞳微有几丝深意,笑道:“对爷来说,的确没有用,但对她来说,绝对有用。”

她……哪个她?

莫非是长泽长公主?!

蔺崇表情一僵,最近殿下总是在关注这长泽长公主的动静,长泽长公主干了什么事情,都在殿下的眼里。

这次来长泽,殿下用身子不舒服的理由选一处偏僻的寝殿,以及除了寿宴和祭祀大典外,殿下其他时间一律不出去,若是行动大都选择监视之人薄弱的时辰,目的是为了打消东临皇的疑虑。

但,今日观赏长泽皇宫,却因长泽长公主的事情,殿下动了身……

蔺崇忍不住皱眉。

“殿下,您这次,是认真的?”

君未阙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你觉得爷是认真的吗?”

蔺崇:“……”他要是知道,问您还干什么?

但殿下这样子,好似也没对长泽长公主上心啊。

蔺崇满肚阴郁地看着自家太子殿下,见他唇角浅浅扬起一抹有若无若的笑,眼角下的泪痣更是肆佞美艳莫名。

唇畔的那抹浅笑,似乎是在赞扬,似乎是宣示着他愉悦的心情,又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一层意味。

蔺崇读不懂。

“爷觉得,她合爷的胃口。”

蔺崇:“……”

您的意思是,长泽长公主去将军府闹事,砍伤涟漪郡主,利用手段害玉锦公主等一系列恶劣的事情,很合您的胃口?

好吧,太子殿下,您长得美,您说什么都对的。

“蔺崇,爷觉得她很好,你呢?”

蔺崇:“……”殿下,您高兴就好。毕竟昧着良心说话,他会很累的。

君未阙长指轻扣桌角,想着那人用寒衣公子的身份,恶劣地耍了慕容孤城和燕白风,眸底闪过浅浅笑意。

看来,这女人,倒也是个睚呲必报的主……

030 皇兄和西吴三皇子的终身大事

长泽素来是敬仰鬼神之说的国家,他们相信,国家的安定、繁荣不止源于国君的能力,还有来自于上天的保佑。

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是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传统活动,更是长泽百姓们重视的一个活动。

故而祭台下,几乎跪满了长泽京城的百姓,各个双掌合并,紧闭双眼,表情虔诚。

祭台上,乌袍祭司手持双头蛇权杖,立于祭台中央奇怪又繁琐的古阵里,双唇紊动,嘴里念念有词。

“长公主呢?”颜彻站在祭台旁,扫了一眼后面,见颜以寒并未在长泽皇室贵族里,忍不住皱眉低声询问身侧的徐公公。

徐公公回:“皇上,老奴听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一个宫女说,长公主身体欠佳,这祭祀大典不能参加。”

颜彻眸色一暗:“胡闹!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不参加呢!”

“皇上,需派人唤长公主殿下过来吗?”

颜彻见仪式已经开始了,语气冰冷:“不必了。”

徐公公心尖微微一颤,见帝皇这冰冷的语气,自己又跟在皇帝身后多年,自然知道皇帝已经动了怒。

而颜惟嫣,未见到颜以寒的到来,唇角轻勾,有几分阴鸷。

这会儿祭台下的左侧边,通常是他国宾客所站的地方。

祭祀大典是长泽最为重视的活动,各国宾客以表心意,自然也要参加。

就在诸位宾客都站着神情庄严地望着祭台上的同时,有一个人,于诸多宾客身后,懒懒地靠在椅子上!

这里,跪着的都是布衣百姓,站着的除了长泽皇室以外,就是各国宾客,但这坐着……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即便这个人如此不尊重长泽祭祀大典,可各国宾客们,什么也没说,饶是站在祭台上的颜彻也看到了,仅是额角青筋微跳了会儿,也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

毕竟,这个人……就是寒衣公子啊!

燕白风偷偷地挪移了脚步,靠近颜以寒,忍着想要把这个人掐死的冲动,低沉着蛊惑的嗓音说:

“寒衣公子能给本皇子解释一下,昨日之事是怎么回事吗?”

可那人淡淡地回:“西吴三皇子,如此重要的场面,你却问本公子这样的问题,未免有些不大尊重长泽的祭祀大典。”

燕白风狭长的狐媚眼微微一眯!低头看着这个人靠着椅子坐得很是舒服,唇角陡然一抽。

这个人还好意思说他不尊重长泽的祭祀大典,那他坐在椅子上又是个怎么回事?

燕白风:“寒衣公子,本皇子昨日也是与寒衣公子初次见面,且言语上也没有什么得罪寒衣公子吧。”

颜以寒面具下的凤眸冰凉似水,看着面前有个玄色身影不动声色地往自己靠近,勾唇:“西吴三皇子想知道?”

“当然。”

“那就麻烦西吴三皇子站在本公子面前。”

燕白风一愣,下意识地问:“为……为何?”

“毕竟,百姓们如此敬爱本公子,本公子这副模样,被他们瞧去了,有诸多不便。”

燕白风嘴角一抽,看了一眼这个人,这个人明明是坐在最后面,前面也有这么多人帮她挡着。

但脚步一移,修长挺拔的身形站立在颜以寒面前。

“寒衣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吗?”他压低了嗓音问。

却等了好长时间,后头的人也没有传出什么声音,他欲要转头,岂料那人伸脚往他小腿一踢!

燕白风没有防备,身子一个踉跄往前倒去,恰好前面有个人,他也正好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那个人的腰。

慕容孤城:“……”

四方宾客们顾及这祭祀大典,也不敢大声唏嘘,只好用异样的目光扫了二人好几眼。

原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祭台上看的慕容韫也感受到宾客们的躁动,转头就看到了自家皇兄不在自己的身边,眉头疑惑地皱起。

也不免地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结果——

慕容韫耳尖一红,双目一亮!

东临太子说的果真不错,自家皇兄和西吴三皇子之间,果真有点什么。

慕容孤城黑沉着脸,早知如此,他就站在原地,也不会靠近寒衣公子。

切齿:“西吴三皇子!”

燕白风的表情跟吃了狗、屎一样,连忙撒手转头目瞪颜以寒:“寒衣公子!”

颜以寒见祭祀大典结束了,懒懒地站起来,“西吴三皇子,一个问题,一百两银子。”

燕白风:“……”特么的!

燕白风磨牙霍霍,真心想撸起袖子和眼前之人狠狠地比划一下,刚准备说,一道凌厉的女声响起:“燕、白、风!”

登时身子一僵!“皇、皇姐!”

迎面而来的女人眉目与他有几分相似,仅是眉宇间满是英气和常年上阵杀敌的戾气。

正是燕白风一母同胞的皇姐,西吴二公主,燕之瑶。

话说这西吴二公主,不爱红妆爱武装,更是西吴的第一位女将,功绩赫赫。

因为祭祀大典结束的原因,行动和言行稍微放松了些许,燕之瑶见燕白风刚刚举动,大步走上前来,强行制止住一掌拍在燕白风脑门上的冲动。

燕白风自小就怕这位皇姐,微微缩了缩自己的脑袋,见燕之瑶露出一个礼貌的宫廷微笑,对着慕容孤城道:

“南燕皇,本公主这皇弟,虽纨绔出名,但在外言行都是端正的。方才怕是个意外,南燕皇不必介意。”

慕容孤城铁青着脸微微点头。

燕白风受着燕之瑶危险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转头想要找那红衣公子算账,但……

那人,居然不见踪影!

燕白风:“……”心好累。

……

“寒衣公子,稍等……”慕容韫提着裙摆,追着那红衣公子,气喘吁吁。

那红衣公子见了她,扭头足尖一点,想走!

慕容韫连忙叫道:“寒衣公子……我仅仅是来给你上次的钱的。”

颜以寒这才顿住脚步。

慕容韫取出怀里的一袋金子:“寒衣公子,我也不知这袋够不够,若不够,下次我再补上。还有……”

她顿了顿,有些害羞,“寒衣公子倘若不喜欢,我也不会再带公子去那个地方了。”

颜以寒:“……”

想着上次的倌馆,她额角青筋微挑。

又听慕容韫小公主说道:“毕竟这次,我要为皇兄和西吴三皇子的终身大事着想!”

颜以寒:“……”恩?!

031 亵裤君又再次出场

慕容韫挠着头自顾自说着,“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办法促成皇兄和西吴三皇子,但是迟早会想出来的!”

她握了握拳头,眼神异常坚定。

颜以寒目光一顿,开口:“长泽京城长街,直走,第五个路口,左转第三间店铺,可以帮到你。”

说完,她这才心安理得地接过慕容韫递过来的那袋金子,转身离开。

慕容韫愣了会儿,眨眨眼,店铺?

还有什么店铺,能让皇兄和西吴三皇子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的?!

……

回长泽皇宫的马车里,颜彻的嗓音薄凉,传入马车外的徐公公耳里:“祭司呢?”

“启禀皇上,祭祀大典一结束,祭司就已经乘坐着马车离开了。”

颜彻眸底闪过一抹异常的情绪,“给朕,紧盯着他!”

“老奴遵旨。”

“好端端的,长公主怎会得病。回宫后,派人去清幽殿一趟。”

徐公公尊敬地回:“是。”

……

颜以寒回到清幽殿,将男装与面具,以及金子藏于隐僻之处后,回到床榻上躺下。

房门口俸禄小宫女焦急担忧的嗓音细细传来,“青萱姐姐,殿下何时能醒?纵然皇上再怎么宠爱殿下,可这祭祀大典不去参加,迟早会怪罪下来!”

青萱的脸有些僵硬,略有心虚地说道,“俸禄不必担心,只要我们不进去打扰殿下,殿下很快就能醒来。你先去忙吧,殿下由我来照看。”

俸禄咬了咬唇,往房里看了一眼,不放心地开口,“那那、那就先这样吧,青萱姐姐,殿下倘若醒来了,你跟我说一声。”

青萱微微点头,注视着俸禄离开之后,就转身推门而入。

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她走到床榻边,见那人闭着眼仍睡着,小声地说:“殿下,奴婢对不起你。这药的药效让人昏睡的时间不长,再过个半炷香的时间,您就能醒了,可是……”

“奴婢也是迫不得已,等奴婢安顿好一切之后,就向您请罪!”

她抿了抿唇,走到香炉摆放的地方,取出一包药粉,正准备打开倒进去,突然感觉脖子一痛,眼前昏黑,没有了意识。

颜以寒单手接住要倒下的青萱,推门而出,将她安置于她自己的房间,顺手拿起她手里的那包药粉,打开来,鼻尖轻嗅。

她凤目一凉。

千媚欢!

千媚欢这种春、药,可点燃做香气,也可以直接服用,它是由苍穹大陆传过来的醉生草所炼,药性极其蛮狠,若不与人水乳交融,会爆体身亡!

颜惟嫣先是让青萱给她下药,让她昏迷无法参加祭祀大典,借此引得颜彻的不满,再给她下千媚欢,这样就会有人来围观长泽长公主这场yin乱后宫的戏码。

颜以寒估算了一下时间,祭台离长泽皇宫并不远,现在已经到了。

她长眉微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房间,床底下,取出青萱放在下面的那个布袋,往颜惟嫣的宫殿走去。

……

此时的颜惟嫣,已经靠在自己寝殿的长榻上,对着身边的曲儿说道:“人带到了没?”

“公主,到了。”

颜惟嫣勾唇冷笑,“想来青萱已经把千媚欢给下下去了,我回到皇宫比父皇早一些,趁着父皇和各国宾客还未到,你先把人带往清幽殿。”

“是。”曲儿点头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房门就又被推开来。

颜惟嫣皱眉,“我不是叫你把人带到清幽殿吗?你又回来作甚?”

“……”那人没反应。

颜惟嫣突然嗅到一抹奇异的味道,猛然间起身,回头就见香炉里发出袅袅烟气。

而红衣女子用黑布蒙着鼻子,冰冷的目光正扫向她,缓缓朝她走来。

“颜以寒!你不是昏迷了吗……”

颜惟嫣惊愕之余又有几分惊恐,刚想扯开嗓子尖叫,颜以寒速度比她快,已经伸手劈晕她。

颜以寒将布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后随手将布袋一扔。

布袋里的东西,赫然是那条亵裤!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颜以寒跃窗而出,赶往去清幽殿的一条隐蔽小道上。

果真见曲儿,领着一个人,在隐蔽小道上,朝着清幽殿的方向走去。

那个人,衣着破烂,发丝油亮绕结,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臭味。

大抵是皇城外找来的乞丐。

颜以寒面不改色地走到曲儿面前,见那宫女眼神狠狠地一震,欲要转身就跑,就被颜以寒扣住了脖子,封住了穴道。

那乞丐黄牙小眼,一股子的猥琐,看见颜以寒,眸底划过一抹惊艳,咽了咽口水问:“你、你是……”

颜以寒冷声道:“宫女。”

乞丐一愣。

这宫女都这么好看了,那长泽长公主,岂不是更好看!?

想着,眼底满是贪婪!

颜以寒看了一眼曲儿,“她性子马虎,带错了路,玉锦公主换我来带你去找长公主。”

乞丐指了指站着不动也不说话的曲儿,“那她……”

“玉锦公主的规矩,做错了就要罚站。”

这乞丐到底也是什么都不懂的一个人,见颜以寒说话没毛病,点点头,跟着她就走了。

倒是被定在原地不能行动的曲儿,心底满是哀嚎。

长公主这个时辰不应该还是在昏睡着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主的计划想必是泡了汤,又何况长公主的这种做法……

糟糕!

……

清幽殿。

颜以寒执笔懒洋洋地宣纸上写了几个大字,就听到院子里,俸禄的声音传来:

“长公主殿下身体不适,这样不大好吧。徐公公,您看这样行吗?过会儿等殿下身子好些了,殿下再过去。”

徐公公:“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可是……”

屋内的颜以寒将宣纸收起来带上,也顺手带上那枚玉佩,推了门。

听到推门声的俸禄眼睛一亮,转头就看到颜以寒,“殿下!”果然不进门去打扰殿下,殿下就能醒过来!

也不知殿下今早怎么了,突然昏睡了过去……

徐公公看着颜以寒微笑,“殿下身子可还好?若行的话,请务必跟老奴走一趟。”

“啊——”这会儿,一道惊叫,登时传了过来!

032 南燕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大胆!居然有人在皇宫里大呼小叫!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徐公公也被这道喊声给惊了会儿,他身后的侍卫禀告:

“公公,这道声音的来源,似乎是玉锦公主的寝殿。”

徐公公一听,顿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颜以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人狭长乌墨凤瞳凉似水,嗓音冰冷,“徐公公站着不动,是不想带本宫走了?玉锦公主的事情,徐公公不必挂心。毕竟本宫相信,长泽皇以及诸位宾客们,听闻这道惊叫,现在也差不多快赶到玉锦公主的寝殿。”

祭祀大典之后,为尽地主之谊,理应再次在大殿内举行国宴,招待各国宾客们回国。

这个点,颜彻和诸位宾客们,应该走在通往大殿的宫道上,且这条宫道离颜惟嫣的寝殿又不远,必然是听得到这道声音的。

徐公公抬目看着她冰冷绝艳的容颜,心底竟腾出了惊惧。

……

“公……公主。”进来侍奉颜惟嫣的宫女推开门,走进去,就瞧见一对人在长榻上翻滚的情景。

吓得她惊叫出声,连忙跑了出去。

正当她惊魂未定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的同时,颜彻皱眉带着诸多宾客赶了过来。

因这道叫喊声略有惊恐的缘故,再加上前几日的刺客,这才会让他们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

事情并非这样!

就见那传闻里温婉美丽的玉锦公主,长泽第一才女,面色酡红,青丝散乱,香汗淋漓,被压在一个人的身下,口中发出靡靡之音。

场面简直是麋乱!

“恩……啊……表哥……”颜惟嫣双手抱着身上之人,眼神迷离,嗓音娇软酥麻,这幅媚态,惹得众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猛然间发觉不对劲,连忙撇过头。

但听着颜惟嫣在这种事情上,还动情地喊着慕容孤城,各个目光怪异的看了一眼他。

慕容孤城的脸,瞬间绿了!

更何况,他还看到了长榻之下,那条黄色亵裤……

那名乞丐被这么多人围观,登时吓得一个激灵,缴械投降之后,拿起衣物遮挡住自己:“我我我……小的小的……”

他看了一眼颜惟嫣,“是是是……是有人指使小的这么干的!”

颜彻铁青着脸:“来人!还不快把这人带下去,砍了!”

乞丐惊叫:“小的错了!真的不是我,真的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干的……”

却被人拖了出去。

颜惟嫣这会儿也发觉不大对劲了,面色惊慌,扯起衣服盖住自己!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很快地明白了什么,看着慕容孤城,一慌,“表……表哥……”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更是低沉了几分,冷着一张脸:“长泽皇,看来玉锦公主并非遭遇了什么不测,朕,就先告退!”

他这话一出,那些宾客们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大好,纷纷开口离开。

颜彻只觉得太阳穴略有些肿胀,冷冷地看着颜惟嫣。

颜惟嫣双眸含着泪花:“父皇……嫣儿,这都是皇姐做的,嫣儿并非是这种人!父皇……”

“闭嘴!”颜彻冷喝,“长泽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好好地站在这里反省!”

说罢,甩袖就离去。

颜惟嫣一滞,眸底极其阴鸷,温婉的五官竟有几分扭曲。

颜以寒!

……

纵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但是招待各国宾客的宴会还是要照办的。

大殿里,颜彻阴沉着一张脸,诸多宾客们也不敢活络气氛,也只好讪讪地喝酒吃糕点。

此时,徐公公将颜以寒带到,看着皇帝异常冰冷的表情,心里微顿。

就见颜彻随意地挥手,对着颜以寒道:“坐下。”

本想让徐公公带她去御书房等候着喝训,但眼下这番事情,颜彻也没有心思,顺路让徐公公将颜以寒带来了。

颜以寒刚刚坐下不久,就有一个人宫女闯进来,正是曲儿。

曲儿朝着颜彻下跪磕头:“启禀皇上,这一切都是长公主所为,奴婢亲眼看到,与玉锦公主无关!”

她又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奴婢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啊!”

她被长公主定了好久这才能动,这不,知道自己能活动之后,连忙赶来撇清自家公主。

颜以寒微微抿唇,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

诸位宾客们面色异样,厌恶皱眉。

这几日长泽长公主闹出的事情可多了,本以为她会收敛,岂料今日……

颜彻蹙眉看颜以寒:“这件事情,当真是如这宫女所说的一样?”

颜彻又见她没应,冷声扬起:“嫣儿是你的皇妹!你为何要这么做?!”

并不想解释什么的颜以寒,神色冷淡,仿佛在看笑话。

曲儿咬着唇,咬咬牙,对着颜以寒就说:“长公主殿下,我们公主,与南燕皇仅是表兄妹的关系,您不必妒忌!”

颜以寒扫了她一眼:“是吗?”

曲儿心里一虚,宾客们也觉得这宫女的话当真是不可信。

毕竟……玉锦公主与他人情迷意乱之时,喊的是南燕帝皇。

可目光还是怪异地看了一眼慕容孤城。

长泽长公主这几天祸害玉锦公主,似乎都是与南燕帝皇有关!

慕容孤城面色阴沉,颜以寒惹出来这么多事情引得众人厌恶,而他作为她的准未婚夫,情何以堪啊!

修长挺拔的身形缓缓起身,对着颜以寒冷笑道:“长公主可是忘记昨日朕与你说过的事情?朕昨日的意思,不是叫你好好地等着成亲吗?”

好好地等着成亲,也就是在成亲的这段日子里,安分一些。

颜以寒却道:“成亲之事,就不必了。南燕皇,你与玉锦公主牵扯不清也就罢了,还与西吴三皇子纠缠不清。”

慕容孤城额角的青筋倏然爆起!

……与燕白风,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那人,冰凉似水的声线缓缓扬起,“南燕皇的生活这么糜烂,反倒让本宫好好地等着成亲,南燕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众人心里一顿。

突然觉得这话有理?

033 爷与长公主两情相悦

慕容孤城表情僵住,眸底深沉,怒火和寒意被刻意压住,沉声道:“长公主切莫胡言乱语。”

颜以寒却是扫了一眼在座的诸位宾客们:“本宫像是在胡言乱语吗?”

众人:“……”

说实话,南燕皇和玉锦公主……倒还真如长泽长公主所说那样,纠缠不清。

还有西吴三皇子一事……他们都看到过,不仅一次了。

众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孤城,很快就移开目光。

纵然长泽长公主说的是真话,但这件事情,他们才不会瞎掺和。

颜以寒缓缓地从怀里取出一封纸,“南燕皇,为了促成你和西吴三皇子,这封休书,你收好。”

满殿的沉默:“……”

南燕皇和西吴三皇子之事,他们实在是不想多说些什么。

而这长泽长公主给南燕皇递休书的事情……倒是让他们极为震惊。

一个是臭名昭著的长泽长公主,一个是年少成名的南燕帝皇,名声悬殊,怎么说都有些不妥。

并且,他们还第一次知道,女子,竟也能休掉男子!

慕容孤城面色冰冷,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高座上的颜彻眉头一皱:“寒儿,不可任性!你与南燕皇婚约都定下了,这个节骨眼上,岂能说退就退。”

颜以寒抬眸看了一眼颜彻,嗓音冰凉,“长泽有一个传统,男女成亲前,若没有信物,这场婚事,无效。”

颜彻眸色一暗,“这都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语气平淡,“纵然这样,它还是长泽的传统。长泽的百姓们,可一直按照这个传统来的。本宫与南燕皇,没有交换信物,故而本宫与南燕皇无法成婚。”

慕容孤城道:“如果真是这样,这场婚约,的确不算数!”

颜彻眸底深沉无比。

又听那俊美年轻的帝王,声线冰冷地传来:“既然不算数,长公主手里的休书,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他接受了取消这场婚事,但并不能接受这封休书,简直有辱他的尊严!

颜以寒扬唇,“南燕皇怕是漏听了,没有信物的确不能成婚,但这订的婚约,还是有效的。”

她起身走到慕容孤城面前,手一松,休书就落在了他的桌上,“南燕皇,这封休书,你就收下吧。从此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颜彻龙颜大怒,拍案而起:“胡闹!朕从未听过有女人能休弃男人的!寒儿,朕知道你生气,可这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颜以寒勾唇,携着几分不屑。

慕容孤城眉心冰冷透彻。

整个大殿里寂静无言。

众人的内心是绝望的!

老天爷啊,麻烦你放个人进来,缓解一下殿内的氛围哎呦喂!

或许是诸位宾客们的内心当真被老天听了去,殿外面,太监的嗓音高声扬起:“东临太子到!”

那温润如玉的男人,信步而来。

颜彻唇角微抿,收敛了怒意,沉声道:“东临太子不是身体不大舒服吗?祭祀大典一结束就早早地回到寝殿,这次来……是身体好些了吗?”

君未阙微微颔首,“确实是好些了。”

众人这会儿也大呼了一口浊气。

这东临太子……来得可真及时啊!

颜彻摆了一个请入座的姿势之后,嗓音淡淡响起:“寒儿,方才之事,朕就当你是一时冲动。那张纸,你就收回去,随后就回清幽殿。”

天恩令之事,颜以寒早有耳闻,也自然知道颜彻为何想要让她与慕容孤城成亲。

他以为,她会让他如愿吗?

“这休书已经写了,收不回去。长泽皇的话,是想让本宫阻止南燕皇和西吴三皇子吗?”

慕容孤城眼眸一眯,杀意比之前更为浓厚。

颜彻见此,欲要说话,难料被人抢先一步,那人,唇畔端着清贵温柔的笑:“长公主已与南燕皇退婚了吗?这刚好,本太子愿意娶长泽长公主为妃。”

众人完全懵了!

这这这……咋回事?

刚刚还在争执退婚,现在这东临太子怎么又提出要娶长泽长公主了呢?

还有,这长泽长公主起初与南燕皇订婚,已经是暴殄天物了,现在东临太子又想与长泽长公主成亲……

长泽长公主可真摧得了一手好花!

颜彻也显然被君未阙的话给弄懵了,仅一会儿,他就蹙眉问:“东临太子这是何意?朕从未听过女人能休男人的,寒儿此举只不过是冲动,东临太子多心了。”

“长泽皇,谁说女人不能休男子?历史上,可有记载过这件事。”君未阙微微敛睫,笑意温润。

不只是颜彻,在座的宾客们,几乎各个惊讶万分。

历史上……哪里有记载过!

如果不是出言之人是东临太子君未阙,他们全当说这话之人精神失常。

君未阙这话一出,长泽大臣里,有个文官也忍不住说道:“启禀皇上,东临太子此言属实。史册上虽未记载,可这野史上,当真有过!而因为记载得太粗略,鲜少之人知道此事。”

这名长泽文官,多年来勤勤恳恳很是尽职,为人清廉老实,从不说假话。

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话,也就是说,长泽长公主……可以休南燕帝王!?

颜彻微愣,听君未阙说,“既然有着前车之鉴,长泽长公主休夫一事,已成定局。”

慕容孤城眸光暗晦不明,轻扫一眼君未阙,冷冷眯起。

君未阙此人他算有了解……可他,为何会对颜以寒上心?!

慕容孤城低眸略有深思,可是不慎扫到桌上那龙飞凤舞的‘休书’二字是,整张脸一臭!

君未阙笑意温和地看着颜彻,温声道:“事到如今,不知长泽皇能否接受本太子方才所说之事。”

是求娶颜以寒一事?

颜彻冷哼一声,佯装慈祥道:“此事,当问寒儿。”

君未阙将眸光转向颜以寒,见那人想都没想,面无表情地开口:“本宫不愿。”

他低低地勾唇温笑,眸光潋滟,好似仅容得了她一人。

“本太子与长公主两情相悦,既已交换了信物,长公主不必因娇羞而回绝。”

034 那长公主就砍吧

颜以寒:“……”

这……杯子不是已经还给他了吗?又哪里来的信物!

她袖下长指握拳,关节作响。

颜彻略有奇怪地看了一眼君未阙:“东临太子,这信物,是怎么回事?”

众人亦是迷茫地盯着这两人看。

东临太子和长泽长公主也没有过多的交集,何来的两情相悦之说?更不要说这信物了!

那人,唇角浅笑更甚,右眼角下的那滴泪痣温润之余又隐透几分邪肆,致命地吸引着人。

颜以寒看着他唇畔边温文尔雅的笑意,心里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低头伸手握住腰间的那枚玉佩,欲要扯下来,难料那人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已经开口:

“本太子手里的匕首,和长公主腰间的那块玉佩,岂不是我们二人所交换的信物?”

众人看了一眼君未阙手里的匕首,微微点头,那匕首他们见过,是那天长公主用来威胁玉锦公主所用的。

再看了一眼挂在腰间,被颜以寒所握住的玉佩,也紧跟着点点头,东临太子的这枚玉佩,他们亦是知道的,据说是前东临帝后遗留给东临太子的。

而且,长泽长公主将玉佩握得这么紧,似乎还很宝贵呢。

四方宾客们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轮流转,眼神皆复杂。

原来东临太子和长泽长公主早在一起了,虽然现在长泽长公主和南燕皇退了婚,那没退婚前……

南燕皇岂不是戴了绿帽!?

这会儿不止是慕容孤城脸色难看,就连颜以寒的脸色也有几分黑沉!

眼前这笑意温润的男人……居然算、计、她!

她原以为君未阙特意让她在今日把玉佩带过来,是为了交换回去,以及还给她钱,可是……

颜以寒危险地眯眸。

慕容孤城冷醇的声线缓缓响起:“这信物一事,东临太子和长泽长公主,能为朕解释一下吗?”

君未阙勾唇笑道:“既然这样,不如南燕皇也为长公主解释一下,你与西吴三皇子的事情?”

慕容孤城眸子一寒,“多虑了,朕与西吴三皇子之间,未有任何事情!”

君未阙唇畔是极浅极淡的温笑,这幅风度翩翩的模样,倒看得慕容孤城险些气得一岔!

众人的内心是迷茫而又惊讶的:“……”

南燕皇与西吴三皇子纠缠不清,长泽长公主与东临太子也理不清。

四国之间……关系可真复杂啊。

高座上的颜彻,目光掠过颜以寒和君未阙,眼神如猛兽般锐利,“东临太子,虽说是交换了信物,但寒儿方才的话,你可听了,她不愿。”

“长泽皇,本太子方才也解释过了,殿中人之多,长公主这是害羞了。”

四方宾客看了一眼颜以寒,她面无表情,何来的害羞之说?

却又见君未阙将眸光转向颜以寒,温柔的语气添了几分诱惑:“长公主,本太子前些日子与你所说的话,绝对不食言。若长公主为太子妃,青山秀水,任你游玩;诗赋曲目,乐得清闲,本太子,由你一生安康。”

在众人耳里,他的这句话,仅是普普通通的承诺。

可颜以寒却知道,这个人,话里有话。

即,她嫁给他,他保她清闲自由,也绝对不会问管她的事情!

这长泽皇宫,本就是不能长期待下去的地方……

“那日所说的,绝不食言?”她掀帘看他,微顿,“我指的是百里红妆来相娶一事。”

他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在场之人几乎齐齐吸了口冷气。

百里红妆来相娶?这东临太子……

他们现在怀疑,眼前真的是东临太子吗!?

“聘礼可多?”她又问。

君未阙眸底笑意微深,“自然。”

“嫁。”这个字,几乎是毫不犹豫。

四下寂静:“……”

颜彻亦是僵硬了几分:“寒儿,此话……当真?”

颜以寒扫了他一眼:“当真。”聘礼一事,多的话,就好说了。

再加上君未阙刚刚说的那句话,有着她无法拒绝的诱惑。

只是,这个男人,居然知道她想要什么……

此时的君未阙,唇畔笑意温润至极,对着颜彻说道:“长泽皇放心,本太子稍后便会命人快马加鞭,将此事禀告给东临皇,让他与你一起商定黄道吉日。”

颜彻沉默了会儿:“……那朕,就恭候东临皇的佳音了。”事到如今,他还能拒绝些什么呢!哪怕是他有再多不愿……

四下之人闻言,连忙发声祝贺。

颜彻广袖一挥:“时辰不早了,诸位,若是离开长泽,朕会派人相送,也祝诸位一路顺风;若是想留在长泽多住几日,一览长泽风光,朕定好好招待!”

众人附和了几声,见那长泽帝皇离开后,叹出了一口气,各自窃窃私语也走了。

现在大殿内,只剩下颜以寒与君未阙二人。

颜以寒将玉佩扔还给他,从他的手里取出匕首就往他身上砍去。

君未阙如玉长指握住了她的手,“长公主这是何意?”

“你算计我。”

他浅笑,“长公主,你现在谋杀亲夫,可就得不到聘礼。”

“我知道,所以我只想砍你。”

君未阙眸中暗光微闪,突然松开手,似无奈轻叹,“那长公主就砍吧。”

颜以寒凤目一顿,手中匕首毫不客气地往他肩头砍去。

划破了衣裳,渗出了鲜血,她却收起匕首,冷漠异常,转身就走。

君未阙看了一眼肩头伤口,眼角泪痣突地妖佞邪肆。

肩头的伤口并不是很深……

……

颜惟嫣寝殿内,看到急匆匆赶回来的曲儿,她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贱婢!我不是让你把这乞丐引到颜以寒的寝殿内吗!?”

曲儿顾不得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赶紧下跪道:“公主,长公主会武功!她点了奴婢的穴道,奴婢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故而……”

颜惟嫣气急:“撒谎!颜以寒怎么会武功!你还敢骗我!”

被猛地推倒在地上的曲儿百口莫辩,又听颜惟嫣说道:“哼,饶是你所说的是事实,那么出事之后,你又去哪里!”

“奴婢听闻出事之后,就跑去皇上面前为公主解释。”

颜惟嫣脸色倏然大变:“解释!?你可知越解释,会让人觉得越是我刻意所为!表哥已经对我……”

她狠狠咬牙瞪她:“说!你是不是颜以寒派来的!”

035 西吴三皇子的举动,是作死的行为

听到颜惟嫣这句话,曲儿连忙磕头:“公主,奴婢只服侍您一个人!绝无二心!并且,公主不必惊慌,长公主已与南燕皇退了亲。”

至于她在大殿上的那番解释,虽然信的人较多,但她也不敢定夺是否几乎所有人将这件事怪罪在长公主身上。

颜惟嫣闻言,冷静了下来,她沉默了会儿,眉目染了几分欣喜,“她……当真与表哥退婚了?是表哥休了她?”

曲儿微微一僵:“回禀公主,是……长公主休了南燕皇……”

“什么!”颜惟嫣霍然起身,“这怎么可能!”

曲儿道:“据说是历史上有先例,故而长公主才得以成功。何况,长公主和东临太子,已定下婚约。”

“嘭——”颜惟嫣目眦欲裂,伸手推翻了身边桌上的瓷器。

“那贱人……肯定是先算计好了的!父皇是绝对不同意她与表哥退婚,且表哥在殿内又不能写休书,她这才有机会休了表哥!至于她与东临太子之事,那惊才绝艳,冠绝无双的人,岂能是她能拥有的!她根本不配!”

她斜了一眼曲儿,“母后怎么还未来?”

“公主,奴婢从大殿离开之时,听到皇上下令让皇后禁足,原因是未管束好您。”

颜惟嫣气得一岔,又问,“青萱呢,不是让她给颜以寒下药吗?为什么两次都未成功?还有从寒衣公子手里拿来的,表哥的贴身衣物呢!?为什么都未看到过?”

曲儿缄默,毕竟这件事她也不知道。

又听颜惟嫣说道:“你去告诉青萱,若下次我让她办事还未成功,后果,她是知道的!”

“奴婢遵旨。”

颜惟嫣胸膛里的怒火这才稍微平息了,但内心忽然一顿,猛然间想起她让宫女将乞丐碰过的东西扔掉时,有个布袋异常熟悉!

莫非……

她脸色骤然难看!

其实那条长榻下的亵裤,她扫过一眼,料子看起来似乎不菲。莫非她让寒衣公子拿的表哥的贴身衣物……是这条亵裤!?

她不过是想让寒衣公子拿一件表哥的里衣罢了,怎会……

颜惟嫣的表情十分地臭,臭完之后立马就对曲儿说道:“你快去拦下那些要烧东西的宫女,把那条黄亵裤拿回来!”

曲儿:“……”黄、黄亵裤??

见她不为所动,颜惟嫣加重语气:“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颜惟嫣内心有些忐忑,这条黄亵裤既然是表哥的话,那么他岂不是看到了?

登时,她有几分对慕容孤城的羞耻,又有几分对颜以寒的恨意!

……

“你是说,长泽长公主与东临太子交换了信物,且即将要定亲了?”燕白风一双魅惑勾人的狐媚眼,此时透露出几分惊愕,看着自己的随从窦毕。

窦毕点头:“没错。”

燕白风猛地跳起来气得拍大腿:“这是玩老子呢!老子前天刚刚来,昨日也刚与君未阙谈好一比高下,今日他就给老子整出了要与长公主订婚的消息!老子比他来得迟,这对老子不公平!”

窦毕略有疑惑地看燕白风:“三皇子,这一比高下……”

“自然是挖南燕皇墙角了!”

窦毕:“……恕属下直言,您的举动,会惹摄政王暴怒,随后您回到西吴,就会被摄政王冷晒个十余天……”紧接着他们三皇子会每天跑到摄政王府门口,撒泼囔囔,然后这不雅的言行,引得皇上的瞩目,随后又被禁足罚抄等一系列惩罚……所以眼下三皇子的举动,无疑是作死的行为。

燕白风身子一僵:“本皇子何时畏惧过燕宫!再加上本皇子与他断交了!”

窦毕目光充满着怀疑。

燕白风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立即说:“本皇子现在要去面见长泽长公主,你去帮本皇子顶着皇姐。”

窦毕为难:“您这是诚心为难属下,二公主的怒火……属下真心承受不来!”

“本皇子叫你去你就去!本皇子去面见长泽长公主,亦是让君未阙看看,谁比他更好看、更年轻、更有魅力!”

窦毕一脸真诚:“三皇子殿下,东临太子今年才弱冠两年,而您才刚刚弱冠,岁数相差不是很大,况且您的脸,比女人还美,这是公认的一件事情。对于吸引他人,自然比不过东临太子。”

燕白风脸一黑,一巴掌拍上他的脑门:“闭嘴!快给本皇子滚!”

窦毕这下有些委屈了,他实话实话都还要被骂被打!

没天理了!

而燕白风,正准备大摇大摆地向清幽殿走去,刚走了几步路,对面就遇上了一个人。

燕白风一脸苍白:“南、南燕帝王……”

真的是冤家路窄啊!

慕容孤城见来人,冷笑了几声,广袖一挥,一道极其深厚的内息迎着燕白风而来。

燕白风一惊,连忙跳着避开,险些被扫到臀部。

他大抵猜到,这道内息,慕容孤城不过也只是用了三四成内力,而他避开足足用了六成多,还有些吃力!

慕容孤城……不容小觑!

但是……这件事情都怪寒衣公子!要是下一次他遇见了寒衣公子,他一定要狠狠地揍他!

慕容孤城身边的慕容韫,见到二人的举动,很快地误以为二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就自觉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悄悄地对慕容孤城开口:“皇兄不要生西吴三皇子的气,韫儿手里的瓶子,一定能让皇兄心情好转!”

慕容孤城狐疑地接过:“这是何物?”

慕容韫支吾了会儿,表情极为不自然:“听说……听说这能缓解男子之间,房事上的疼痛……”

“啪……”瓶子骤然被捏碎。

慕容孤城如同地狱恶魔般的嗓音冰冷地扬起:“这是谁与你说的?”

慕容韫小公主被他吓了一跳,“是、是寒衣公子……”

寒衣公子!

很好!又是他……

他扫了一眼慕容韫:“去完北朝之后,你就乖乖地待在皇宫别出来。”

慕容韫可怜巴巴,“皇兄……”明明皇兄这么喜欢西吴三皇子来着……

慕容孤城眸底深沉,扔掉瓶子之时,手触到了怀里的纸条,他脸黑沉,大掌将那张休书捏在怀里,用内力使它化成粉末,随风飘散。

颜以寒此人,他绝对不会让她过得安生!至于寒衣公子……他对他,有利。

……

清幽殿内,被人亲切地念叨着的某位寒衣公子,看着蔺崇送过来的内功心法,冰冷的凤目缓缓地扫了他一眼。

036 本皇子真心喜欢长公主

蔺崇面无表情地说:“长泽长公主,这本内功心法是殿下让我送来的,据殿下口述,这本心法对你有益。”

颜以寒嗤了声,想也没想开口:“不必。”

这不必,是拒绝的意思。

蔺崇脸色微沉,他们殿下完全是好心好意,这长泽长公主怎么就不接受呢!

况且,今日殿下受伤一事,也是长泽长公主一手造成的。

蔺崇继续道:“长泽长公主当真不接受?”

颜以寒神色冰凉,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蔺崇只好收起那本心法,低头,“既然长泽长公主不接受,那我就暂且先告退!”殿下说过,倘若长泽长公主不接受,那殿下就会亲自来……

说完这句话,蔺崇就转身,颜以寒这会儿支颚,嗓音淡淡传出,“且慢。”

蔺崇转过身:“长泽长公主这是肯接受了?”

“并非,”她语气顿了顿,目光如寒冰,看了他一眼,“就想问,那夜的刺客,是不是君未阙派的?”

蔺崇身子愣住,飞快地回答:“这件事情,长泽长公主还是问太子殿下吧,我实属不能回。”

殿下素来做事滴水不漏,派刺客一事找不到任何迹象,长泽长公主为何会知晓……

蔺崇也只想到这里,就抿了唇,抱着剑,正准备离开,此时,燕白风正捂着屁股奔到清幽殿。

俸禄将人拦下:“后宫之地,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入。”

燕白风唇梢微挑,眼波流转着魅人的妖肆,嗓音蛊惑:“本皇子就想见一面长泽长公主,你这小宫女生得这般清秀,想必心性善解人意,会让本皇子进去吧?”

俸禄被他的美男计弄得脸颊熏红,舌头打结,“你你你、你不能进去就不能进去!”

走到燕白风面前的蔺崇,脚步微顿,“西吴三皇子,我们太子殿下,让我提醒你记得混元天珠一事。”

燕白风神情一臭,极其不耐烦地说:“本皇子知道了!”

等他把君未阙的墙角给撬了,他还用得着腆着脸皮去摄政王府求混元天珠给君未阙吗?!

这么想着,燕白风媚眼里噙着几抹放荡不羁冲俸禄看去。

俸禄浑身一惊!

不得不说,眼前的黑衣男人,皮囊简直比女人还要魅三分,敞开的衣襟性感至极。

“咕噜——”俸禄不争气地咽了声口水,晃过神来,燕白风就往院子走去。

俸禄不免地气得跺跺脚,急忙朝他跑去。

而蔺崇,见到燕白风此番模样,似乎想到什么,走出清幽殿外,转身就将自己隐匿起来。

燕白风大大咧咧地坐在颜以寒面前,骨节分明地手指伸出,把玩着石桌上的茶杯。

“长泽长公主真是闲情逸致,坐在院内看书喝茶。”他勾唇低笑,嗓音魅入人的骨髓。

才赶过来的俸禄见燕白风已入座,鼓着腮帮子对着颜以寒道:“殿下,若不是他勾引我,他也不会进来。”

“呃……咳咳……”燕白风险些被俸禄的话呛着。

“长泽长公主身边的小宫女,可真有意思!”他对颜以寒眨了眨眼。

颜以寒:“你若对她有歪念头,请滚。”

燕白风:“……怎么会,本皇子如今,只对长泽长公主一人有意思。”

听他轻挑的话语,俸禄眉尖染了几分怒意:“你这个人……”

却被颜以寒打断:“你先下去,看看青萱有没有醒。”

俸禄一口狠话憋在喉咙里没发泄出来,瞬间如被戳破的气球,刺啦啦地往外漏气。“是。”

她退了下去。

“长泽长公主今夜,可有空?”燕白风语气含笑,略有几分勾引,“倘若长泽长公主今夜有空,不如赏本皇子一个脸,与本皇子一同出宫。”

颜以寒抬目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等着他的下文。

燕白风道:“长公主是想知道本皇子的意图?本皇子可没什么意图,就想请长公主到民间游玩,毕竟本皇子是真心喜欢长公主的,也喜欢与长公主在一起。”

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颜以寒面无表情:“请把杯子放下,再走。”

直接赶人。

燕白风脸色一僵,纨绔放荡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一个女子这样果断地拒绝他!

但是……这样,也不错!

燕白风勾唇挑起一抹邪魅的笑,眼波流转勾人,“长泽长公主当真不去?若不去,那就错过了什么意外的惊喜,本想送给长公主的无价之宝,也没了用处。”

无价之宝?!

颜以寒沉默了会儿:“去。”

“呃?”燕白风很快地一愣,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颜以寒。刚刚长泽长公主还拒绝来着,现在怎么就突然答应了?

他还有满肚子的劝她去的话还未说出口呢。

可,燕白风还是满脸沐浴春风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本皇子,就恭候长泽长公主了。本皇子,会在离皇城七里处的桥头等着长公主,事情可就敲定了,长公主不许反悔!本皇子……就先走了。”

清幽殿外,偷听着的蔺崇听到燕白风的脚步愈来愈近,身形一闪,离开了。

从青萱房里出来的俸禄,不满地对着颜以寒开口:“殿下,您为何要答应那个人?居然厚颜无耻地随意闯入后宫,不可理喻!一看就是小人!”

颜以寒:“……”因为这无价之宝……

“殿下。”青萱揉着脖颈,略有几分迷茫地出了房门,看到坐在那边的颜以寒,忍不住惊讶,又很快地问,“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没?”

俸禄却是愉悦地拉起青萱的手臂,“殿下的身子无碍了。倒是青萱姐姐,你为何会突然晕倒了呢?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青萱低头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虚又尴尬地微笑。

俸禄又道:“青萱姐姐,你可知道你晕倒的短短几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玉锦公主她呀,居然同人私通,还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青萱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往颜以寒的方向看去。

那人一袭红衣艳似火,侧颜精致冰艳,却不含一丝感情,仿佛这个人,天生生来,就是冷血冷情的。

青萱略有恍惚……最近很不对劲,不对,理应来说,从四年前开始,就不大对劲。

但,这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如果是说长公主殿下的话,那么这个人,似乎也没多大变化啊。

仅是比四年前溺水之前,更加冰冷,行事更加狠戾罢了。

037 本皇子怀疑,长公主是个男的

见着青萱愣在原地不说话,俸禄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颜明媚道:“青萱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晓得殿下生得好看,那你也不用盯着殿下看傻吧!”

青萱心里微顿,尴尬地朝着俸禄微微一笑,眸底微沉。

长公主殿下看起来并无大碍,她的任务……失败了!

那么玉锦公主那边……

她袖下十指收拢,略有颤抖,看向颜以寒的眼神,划过几分狠意。

却倏然间碰上她的狭长乌墨冰凉的凤瞳,如暮冬的水,凉而淡,刺骨冰寒!

青萱内心咯噔一声,连忙别过眼神。

……

“殿下?”蔺崇疑惑地看着面前绝美的男人,他唇畔端的温浅的淡笑,目光停在面前的文案上。

亦不知太子殿下是听到了他的回禀,还是一心放在那些重要的文案上。

君未阙放下手里的文案,抬目看着蔺崇,勾唇浅笑道:“长公主要与西吴三皇子深夜相约于民间?”

“是的。”

君未阙唇角温浅的笑意逐渐加深,右眼角下的那滴泪痣肆佞之中透露了几分危险。“那本内功心法,她亦是没有接受?”

蔺崇点头。

君未阙修长如玉的指,轻敲着桌角,他的嗓音似乎比之前更加温和了:“她可有问,那夜派刺客之人,是不是爷?”

蔺崇愣怔了会儿,心里纳闷这件事情还未同太子殿下说过,他却问了出来,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长泽长公主,确实是有问过这件事情。”

君未阙低了眉,温润的双眸有几缕邪气溢出,温声道:“看来,她对爷起了戒心。”

蔺崇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太子爷。

又听他清越温柔的声线低低扬起,“虽然刺客一事,爷是为了试探她,但也有好心帮她使得颜彻与将军府离间。且,这本内功心法,属实不可多得,爷相助她这么多,而今,她却要与人私会……”

他语气一转,嗓音温润之余又肆佞至极,“看来,爷肩上的那道伤,今夜就有了用处。”

蔺崇继续不明觉厉,一脸懵。

总而言之……就算他跟在殿下身边有多年,听懂殿下话里的玄机也只有少数时间,其余……他都是满脑空白。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问,“爷让你办的事,可妥了?”

“回禀殿下,属下已让人快马加鞭赶回东临,通知东临皇此事,估测四日之后,东临皇大抵能传信回来。”

那人微微颔首,狭长温润的眼眸微闪,勾唇道:“把今夜之事,传给西吴二公主。”

“……属下遵命。”这话,蔺崇很快就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西吴三皇子,惧怕的是西吴二公主,以及西吴的摄政王。

不得不说,殿下此举,真的是妙啊——

个屁!

他仿佛看到了西吴三皇子今夜的悲惨。

……

此时,长泽皇颜彻殿内。

颜彻眸底阴沉,略有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身侧的徐公公小心地开口:“皇上,今日东临太子与长公主的事情……”

颜彻摆了摆手,“祭司那边,怎么样了?送他回去之后,可有说天恩令的下落?”

徐公公回:“皇上,祭司大人说了,只要不动长公主的性命,天恩令,迟早会出现的。”

颜彻勾唇冷笑,“朕曾亲手覆灭了整个大燕,使之成为朕的疆土,改了国号。所谓的祭司,不过是前朝的余孽,他现在为朕卖命,改日,就会要了朕的命。”

“皇上放心,这枷锁,早已经将祭司牢牢地锁住。”

颜彻缓缓闭眸,随后又睁开,眸底一片阴暗,“苍擎大陆安稳太多年,现下边境处早已经风起云涌,杀戮不断,苍擎……该是时候交于一个人大统了。如今的后辈,佼佼者无数,也不知朕能否扳得动他们……”

徐公公沉默不语。

又听那帝皇缓缓开口,“北朝帝王登基皇位六年有余,他虽年轻,但手段残暴,性子恶劣,民心不稳,不足挂齿。至于南燕,慕容孤城虽初登基不足一年,可年少成名,名声在外,南燕国力,也逐渐增强,是个隐患。慕容媚儿是南燕的公主,又是他的姑姑,朕本想借着这层关系,将颜以寒嫁给他,使他步步垮下来……朕,这次倒也失策了。”

徐公公略有不解,“既然这样,皇上今日为何会答应东临太子?”

“东临皇的能力实属平庸,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再加上他会主动动手解决君未阙……这件事,不操心,只需慢慢等天恩令出现即可。”

“可皇上,这西吴摄政王,实力也不容小觑。”

西吴摄政王?

颜彻沉思缄默了会儿,“你跟了朕十多年,可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徐公公一愣,旋即开口:“老奴,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纵然现今的苍擎大陆,后辈极其优秀,但……姜还是老的辣。

更何况,眼前的老姜,冷心又冷情。

……

这夜,月色醉人。

民间亦是热闹非凡。

夜市明灯高挂,小贩们摆摊子的吆喝声叠加,来往百姓络绎,皎月当空,蝉燥蛙叫。

“长公主殿下,你出来见一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为何就不打扮得漂亮一点呢?”燕白风双手环抱,笑容轻挑,眨着一双狐媚眼看着对面的颜以寒。

那人冷漠地扫了他一眼,表情略有不耐烦。

“无价之宝。”

燕白风笑了,“长公主是在等本皇子的无价之宝吗?时辰还未到,需要再等一会儿才能给长公主。不如……长公主陪本皇子先走一走?”

说完,燕白风瞅了她一眼,见她表情上的不耐之色愈重,倒也诧异地挑了挑眉。

“本皇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像长公主这样的人。明明是个女子,却不爱打扮,甚至是邀请你上街走一走,也露出这种神色。”

顿了顿,“长泽长公主殿下,你都让本皇子怀疑,其实你是个男的!”

他话音刚刚落下,紧接着:“嗷!”

疼得抱着小腿蹦腾。“本皇子就是开开玩笑,活络气氛,长公主何必下这么重的脚!?”

纵然他说的是实话,但对方是一个女子,伤人心的话就不多说。

038 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燕白风抱着小腿眼神哀哀怨怨地看她,颜以寒却不咸不淡地开口,“不,你太磨叽了。”

等着的同时,宁可走也不愿听人磨磨唧唧。

燕白风:“……”敢情踹他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嫌他太烦了?!

燕白风放下小腿,抽出腰间的鎏金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勾人的狐媚眼里划过一抹愉悦,大笑道:“哈哈哈!长公主殿下,有没有人说,你很特别?”

“……”

燕白风看了一眼她冰冷的神色:“一定没有人说过吧?但是现在,本皇子是第一个说你特别的人。不仅如此,以后长公主的每个第一次,本皇子都要参加。”

“……”

这个人,从始至终就是一脸淡漠,搞得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一样。

燕白风手指握拳,放在唇边尴尬地咳了咳,动作熟练地打开扇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长公主这边请,这条街虽然人多,但奇特的玩意儿不少。”

颜以寒神色淡淡,跟了上去。

燕白风摇着鎏金扇与她并肩走在一起,来往百姓见二人容貌不凡,也禁不住顿下足眼神往二人身上看。

感受到百姓们的目光,燕白风摇着扇子对颜以寒开口,“长公主,你说,我们二人一齐走在街上,会不会被他人误以为我们二人是一对?”

颜以寒脚步微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肯定道:“不会。”

听她如此果断的回答,燕白风倒也扬眉,“何以见得?”

当二人都停下脚步之际,百姓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这个时候也传了过来:“这两位姑娘生得可真好看。”

“可这那黑衣服的姑娘,为何穿的是男装,显然有些不伦不类的。瞧瞧她的模样,太媚了,你说,会不会是从烟柳之地出来的?”

燕白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瞬间黑沉到底。

就算他生得像女子,但在西吴,可无人敢说他的容貌,更不要说这话如此粗俗……

燕白风眸底一暗,悄悄地磨磨牙,转瞬看向颜以寒,轻咳了几声说:“长公主,如果本皇子说,他们在谈论他人,你信吗?”

见她没回话,燕白风笑了几声道:“其实本皇子也信这话。”

“……”

花言巧语以及转移话题素来是燕白风的强项,这会儿,他随意地闲谈,准备将这尴尬事掩盖过去。

而这条街的某个楼阁,绝美的男人将街上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更不要说是这二人。

此时的燕白风,凑到颜以寒面前,距离非常近,魅人心骨的声线低低扬起:“不瞒长公主,你同本皇子接触过的一个人,异常相像。”

那双勾人的狐媚眼里,竟有几分挣扎和疼痛,不过也就是稍纵即逝。

然,楼阁内,“啪——”地一声,那人手里的茶杯,竟生生地被捏成几瓣!

后头欲要为他添上糕点的小二瞠目结舌,“这、这位公子,您……”

君未阙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勾着几分浅浅的温笑,“抱歉,这杯子的钱,会另加的。”

放下糕点的小二连忙摆手:“不碍事,这都不碍事的,倒是公子,您的手……”

君未阙垂了眸,看着修长如玉的手指,被割了几个伤口,有鲜血渗出。鲜血被白皙的肌肤所衬,居然有几分妖冶的夺目!

那人,右眼角下的那滴泪痣出奇的肆佞,唇边的温笑也愈深了些许。这个人,好似美如清辉般的仙人,又好似邪佞至极的妖魔,两种不同的气质非但不矛盾,相反的,还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可把那小二看痴了。

君未阙将目光转到街上的二人,眸光潋滟,情绪不明,唇迹的温笑略有几丝邪气。

居然,失态了……

……

街上的燕白风,站在颜以寒面前说完那句话,便陷入了沉默。

颜以寒掀睫看了他一眼,感受到对面人的目光,燕白风向后退了几步,笑道:“长公主就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

“并不。”

燕白风唇梢微挑,轻轻地哼了声。

长泽长公主的性子,与他的确是相像,只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比他更加冷淡罢了。

燕白风估算了下时间,忽地,轻挑又暧昧的笑道:“长泽长公主,时辰,到了。”

闻言,颜以寒的凤目,腾出几分光彩,燕白风的唇角倒是微微地一抽!

刚刚与她搭话,虽然表情很淡,可怎么瞧都是兴致缺缺的模样,现在怎么一提到时辰到了……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就当此时,只听“噗嘭——”地一声,夜空中,烟花绽放,绚烂美丽。

惊艳了夜市里的百姓:“今夜怎么会有烟火?”

“真漂亮啊……”

在几乎所有人的惊叹里,燕白风唇角噙着艳丽的笑,朝着颜以寒开口:“长公主,这场烟火,是本皇子送你的,你可还算满意?”

颜以寒僵住了脸,额角青筋微挑:“无价之宝呢?”

燕白风唇畔笑意靡艳,“无价之宝,自然是本皇子对你的这颗心意。长公主,本皇子的一腔真心,可不就是那无价之宝吗?”

他继续缓缓说道,“长公主可感动?若是感动,就赶紧抛弃了东临太子,与本皇子在一起吧!本皇子保证,这感动的事情,将会有很多。”

这些哄女人开心的举动以及言语,燕白风没少做!故而做起来,情深意切,本以为眼前之人会相许于他,岂料……

“嘭……”那人一拳挥过来,燕白风措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拳。

他捂着眼睛咬着牙,双目喷火:“长公主这是何意!?”

颜以寒收回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别的意思,就想打你。”

燕白风:“……”他这暴脾气!难道她不喜欢这种场景?!

他憋足了一口闷气:“长公主若不喜欢,本皇子还能另寻别的法子来代表本皇子的心意……”

“嘭——”又再次地挨打!

“颜以寒!”自己的脸被摧残成这样,饶是燕白风再怎么疼惜女子,可怎么也忍不住了!

岂料这会儿,他的随从窦毕,慌慌忙忙地跑过来:“三皇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燕白风还在气头上,见他哆哆嗦嗦的模样,骂道:“有屁快发!”

窦毕:“……二公主杀过来了!”

燕白风:“……啥!?”

039 君未阙,你是在威胁,恩?

燕白风俨然是被窦毕的这句话吓得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嘴,不可置信:“你说啥?”

窦毕面色焦急,擦了擦额角上吓出来的汗水,“三皇子,时间不多了,二公主真的杀过来了!”

燕白风心里一慌,忙道,“这件事情皇姐她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告密了?”语气有些可怕。

窦毕那叫一个冤,“属下哪里敢啊!属下今日买烟火的事情都是偷偷摸摸去的,没有惊动二公主丝毫。”

燕白风有几分镇静:“皇姐她……手里拿了什么?扫帚还是棍子?”

窦毕沉默了会儿,“当时属下正在点烟火,瞅见二公主的身影就连忙跑过来禀告,故而也没看清楚。但她手上,拿的不是扫帚也不是棍子,属下觉得,倒像是剑……”

这么一说,燕白风残留的镇静也没了!他转头对颜以寒开口:“长公主殿下,下次……本皇子下次再约你出来!这次真的有事,本皇子就先走了!”

说完,拔腿就跑!

那窦毕一拍大腿:“殿下,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倒是等等属下啊……”立马追了过去。

颜以寒:“……”

那两人前脚刚刚逃走,后脚一位容貌艳丽的华服女子就提着一把长剑杀气腾腾地冲过去。“好你个燕白风,别以为翅膀硬了你皇姐我就管不了你了!居然有胆去调戏有夫之妇!岂有此理!老娘告诉你,摄政王不在这里,他管不了你,但是你皇姐我在这里,我还能管你!”

她刚跑过去没多久,就听“嗷!”地一声,燕白风的惨叫声响起。

紧接着又是很大的一声“噗通——”落水声。

再伴随着百姓们的叫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此时的有夫之妇颜以寒:“……”

她长眉微扬,转了身,整个人忽然一怔,就见眼前,墨紫锦衣的绝美男人,唇畔端了几分温润,清朗温和的声线缓缓扬起:

“寒儿,玩得可还尽兴?”

“……”她扫了一眼眼前之人,并不是很明白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但也懒得去想。

索性直接往前面走去,与他擦肩而过,但同他擦肩之际,她的手,却被他的长指轻轻握住。

颜以寒僵了会儿,眉尖戾气微现,扬手就是将他的手甩开。

“哼。”君未阙温和的眉目略有蹙起,似有些吃痛的轻哼了一声。

颜以寒起先有些诧异他的这声轻哼,但很快就恍然,她甩他的那只手,肩膀今日被她砍伤,她的力气有些大,牵扯到伤口,是应该的。

她唇角微抿,顿了顿,冰凉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君未阙狭长温润的眸子看着她,低声道:“寒儿今夜愿意和西吴三皇子一起闲逛,却不愿意陪爷吗?”

他唇际温和的笑意稍带得逞。

今日她拿着匕首往他肩上砍的时候,他本能躲过去,却甘愿接受,既是为了消除她的怒气,也是想像方才她甩他那样,引诱出她那有若无若的愧意。

否则……她又怎能停下来。

颜以寒自然不知道眼前这温润如玉的男人打着什么主意,仅知今日自己砍他,算是将算计她的那笔帐勾销。

可她牵扯到他的伤口,倒是有些不该。

不过,她语气还是惯有的冰凉:“不陪。”

君未阙知道她口里吐出来的答案是这个,但内心还是有几分失落。

他唇角的笑意有些浅淡,旋即,淡淡道:“爷派蔺崇送来的东西,为何不接受?”

“无利不起早,我不能帮你做什么事情。”

他低笑:“许是蔺崇没有说,那本心法,亦是聘礼。”

颜以寒皱眉:“不适合我的东西,我不会要。”

“寒儿未曾见过里面的内容,又怎会觉得不合适?”

颜以寒沉默了会儿,又见他从袖子内取出那本内功心法,和那枚玉佩。

这心法,她能接受,但这玉佩,她并不想。

看出了她的想法,君未阙右眼角下的那滴泪痣妖娆肆佞,“你既已是爷的太子妃,那么,这枚玉佩理应是你的。若是寒儿不肯接受,那些聘礼,寒儿算是不想要了?”

颜以寒挑眉,嗤了声,“我也可以不嫁。”

他眸光涌动,有几分邪气,继续温和地开口:“如果寒儿反悔,那倒可惜了。爷本想在寒儿成亲之日,将爷太子府的金库钥匙交给寒儿。”

颜以寒冷硬着脸:“……”

她眯眼:“君未阙,你这是在威胁,恩?”

那人,温柔地浅笑,“若是寒儿认为爷这是在威胁,那爷便威胁。”

他微微侧首,“故而,为了金库钥匙,寒儿可别试图在成亲之日拿着聘礼逃走。”

颜以寒脸色一僵,眸底闪过危险。

成亲之日拿着聘礼逃走……她还真有此意,倒是他……

将本太子改成爷,将长泽长公主改成寒儿,称呼骤然间变得这么亲密,她虽不在意这些,倘若屡次三番地这番触及底线,她这就取出匕首结束他的性命!

见到她凤瞳里的戾气,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却还是问道:“寒儿这是在想什么?”

“想杀你。”

他勾唇浅笑,“如此,寒儿不如等到拿到金库钥匙再杀爷。”

颜以寒:“……”是个好主意。

君未阙将手里的东西放入她的怀里,微微俯身,温声道,“不过,在此期间,寒儿切不可招蜂引蝶。毕竟,你现在可是爷的太子妃。”

他笑得异常温和,却有几分危险,“就如今夜,你同西吴三皇子在一起。”

颜以寒冷嗤一声,略有不屑。

是对他说的招蜂引蝶极为不屑。

明白了她的意思,君未阙眸里的邪气才缓和了些许,仅是,他刚刚俯身,本就与她的脸离得很近,这会儿——

见他忽然在她额心落下一吻,蜻蜓点水,引得周围人驻足羞红了脸。

偷吻完后的某爷,飞快地往后退了几步,那红衣女子早已经抽出匕首:

“君、未、阙!”

他唇梢笑意微微加深了些许,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地站在她面前,佯装不解地问:

“寒儿不让爷牵手,就连亲一下都不可吗?”

040 君未阙,老子要和你单挑!

君未阙的语音刚刚落下,只听“倏地——”一声,她匕首投掷的速度极快,在半空中划过,闪着金属银光,稳稳地朝着他袭来!

他眸底微暗,足尖轻掠,侧身一转,那把匕首刀锋削断了他的衣诀,直直向前射去。

“铮——”并不知匕首刺入何处,仅知它发出一声脆响,有百姓胆颤的嗓音传来,“要要要、要死啊!谁谁谁、谁的刀啊!?”

周围之人亦是被颜以寒的举动冷不防地吓了一跳,各个愣住在原地面露惊愕。

一个姑娘家家的,竟随身携带武器!再加上她刚刚的举动,他们也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这个姑娘,身手显然不凡!

围观群众惊惧地盯着她看的同时,见此人凤目轻扫,眸中似乎风雨欲来,吓得他们一咽口水,扭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悻悻然离开。

君未阙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异样,温柔的声线低低传出,“寒儿,你吓着他们了。”

“……呵。”颜以寒冷嗤一声,一个眼神也都没有留给他,与他侧身而过。

可就在此时,天空里“嘭——”烟火再次绚烂的绽放。

尽管烟火再美再绚烂也没用,因为,一人站在原地,一人,与他擦身淡漠走过,拔回自己的匕首就准备回宫。

此时某处点烟火的蔺崇,摸着下巴寻思。

这会儿殿下已经和长泽长公主搭上话了,他现在点这烟火,岂不是锦上添花,十全十美?!

回去之后殿下保证会好好褒奖他的!

殊不知,那男人,兀自一人站在绚烂的烟火下,看了一眼夜空里绽放的那玩意儿,唇畔的温笑非常淡,恍若冬日融雪,冰寒刺骨。

“阿嚏!”蔺崇不明所以地搓了搓手臂,只感觉有些寒冷。

但这分明是夏季,天气炎热的很,怎么会感觉到冷呢?!

难不成撞鬼了!?

……

而颜以寒,今夜心情极差,岂料第二日清晨,听着赌坊老板的汇报,脸色亦是难看了几分。

赌坊老板见眼前的红衣公子满身冷气,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寒……寒衣公子,你还好吧?”

颜以寒嗓音冰冷,“压前四个赌注的人,都亏本了?”连她的一枚铜板也亏了进去!

赌坊老板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颜以寒皱了眉问:“那你们赌局内的第五个赌注,可是赌长泽长公主与他人成亲?”

赌坊老板继续点点头,毕竟这第五个赌注是他们上头的那位爷派他身边的那位大人来吩咐他们加的,他们虽不知道那位爷的意图是什么,但是不得不听从。

“可有人压?”

赌坊老板只觉得突然后背冷汗淋漓,“有、有人压……”

颜以寒咬牙,眸色暗沉了几分,对自己丧失的那一枚铜板,内心抽抽地疼得厉害。

赌坊老板见这个人气压越来越低,连忙开口,“不过多亏了寒衣公子,这几日我们赌坊日进斗金,上次与公子亦是协商好了,五五分、五五分。”

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一眼,又说道:“这银两我都已经折算成银票了。”

这么说着,下人已经把银票拿过来交到颜以寒手上。老板说:“寒衣公子不妨清点一下银票?”

颜以寒拿着银票放入怀里,身上的戾气收敛了许多,“不必了。”

赌坊老板见这人身上的气息敛去了不少,呼出一口气来。

正在他松口气的同时,那红衣公子也抬起脚步离开,老板不免地拍着胸脯。

想着这寒衣公子果真是视财,谈到钱就变了脸色。

这会儿的颜以寒,摘掉面具,进了那家当铺,要取那日将将军府里的东西拿进去当了之后的银票。

当铺的掌柜听到她是长泽长公主派来的,也没多大怀疑,直接叫人将银票给她。

颜以寒的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她回到清幽殿换回女装之时,就听清幽殿门外传来一道爆喝:“君未阙,老子要和你单挑!”

正是燕白风的声音。

颜以寒长眉微挑,这好端端的,燕白风在她的寝殿门口喊君未阙干什么,莫非……这人在她寝殿里?

想着,就推门而出,走到院内。

就看到那墨紫锦衣的男人,风度翩翩地坐在石桌前,而燕白风,一张比女人还要美艳的脸此刻充斥着怒气,欲向他冲过来,可被他的随便窦毕死死地抱住腰。

窦毕苦口婆心:“三皇子,这是长泽后宫,可不是西吴,您可别乱来,咱们还是走吧。”

燕白风抿着唇,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放不放!?”

窦毕想着二公主凶神恶煞的模样,咽了咽口水,“属下……属下承受不来二公主的怒火,故而……属下还是先不放了!”

燕白风狠瞪他一眼:“怂!”

窦毕很委屈。

因为被窦毕抱着,燕白风也不好撸起袖子直接找那温润如玉的人打架,只好站着离他数米远的地方,吼道:

“本皇子问你,昨夜本皇子逃走的时候,是不是你叫你的属下,踹本皇子下水的?踹本皇子下水也就算了,居然还放狗咬本皇子!”

君未阙唇角笑意温和,“西吴三皇子,你说的事情,本太子一概不知。”

燕白风艳丽精致的容颜气得有些扭曲,“你丫的别给老子装傻充愣!”

他如今明白了!为什么燕宫那个混蛋曾说过东临太子君未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丫的他以为人人口里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东临太子,居然是个黑心肝的!

他昨晚,落水之后被狗追,被狗追完还被皇姐拿着剑砍,昨夜简直累得半死。

君未阙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蔺崇,温声问道:“你昨夜,可曾如此对待过西吴三皇子?”

蔺崇内心含着一把辛酸泪,面上却是无表情地回答:“属下不知。”

说实在的,他昨夜干完殿下吩咐下来的这些事情之后,自作主张帮殿下点烟火,明明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为什么回来之后,殿下就让他回去之后领罚!?

这是为什么!?

君未阙眸光微闪,对着燕白风,温和地开口:“西吴三皇子这话,算是栽赃陷害吗?”

041 爷,拭目以待

栽赃陷害!?

“老子去你妈的栽赃陷害!”

燕白风气得眼角一抽一抽的,颜以寒昨夜那两拳头本就是往他脸上甩,一记是嘴角,一记是眼,这会儿气得牵扯到眼上的疼痛,忍不住轻嘶了一口。

偏生的那男人气质清贵温和,面上亦是人畜无害,仿佛燕白风是真的栽赃陷害给他的!

窦毕抱着燕白风腰,哭丧着一张脸:“殿下,您还是赶快回去吧,要是被二公主发现您不在,指不定要像昨晚一样拿剑砍您!您为了您的命,以及属下的小命,您就听属下一句劝,赶快回去吧。毕竟东临太子名声在外,风度翩翩若君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您嘴里说的这样!”

他没瞅见燕白风愈来愈黑的脸色,只顾自己说道。“兴许昨夜,您不小心掉进河里,也不小心被狗追,大抵是您近来人品不好,故而……哎呦喂!您别打属下!”

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三皇子殿下怎么又打他!?

燕白风此时此刻真心想踹了自己这个愚蠢至极的下属!

好歹他也是他的主子,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帮着外人说话!仿佛他昨晚遭遇的一系列的事情,是他自己应该得到的!

真特么气人!

被燕白风揍了好几下的窦毕,生无可恋的捂着脸,双目含着泪,委委屈屈地看着燕白风。

燕白风咬着牙,正好看到了刚刚出来的颜以寒,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立马收住!

转瞬就换了一幅骚包的模样,冲着颜以寒抛媚眼,小眼神凄凄惨惨戚戚,“长公主,昨夜你我二人本是应该甜甜蜜蜜地在一起,却被人打扰,这幕后主谋就是东临太子,他现今还推卸责任!长公主,你可要帮帮本皇子!”

他这幅样子,就好似一个小媳妇儿被恶人欺负了去的模样。

颜以寒冷漠脸。

窦毕抬头咽口水,发挥自己耿直的特点:“三皇子殿下,人家东临太子才是长泽长公主的未婚夫,您这样,顶多挖人家墙角,行为恶劣,态度不正,摄政王殿下要是知道,一定饶不了你……”

“丫的蠢货!闭嘴!”燕白风狠狠地踹了一脚。

窦毕嘀咕:“那属下就闭嘴……”

燕白风额角青筋凸显。

君未阙彼时温润的眸光放在燕白风身上,唇畔的温笑暗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西吴三皇子……是打算挖本太子的墙角吗?”

燕白风冷哼,“没错!”

君未阙唇迹笑意不减,反而愈发温柔,“那本太子,便拭目以待。”

不知为何,燕白风只觉得内心‘咯噔’一声,有着有若无若的寒意悄然间爬上心房,激得他浑身一僵,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双臂。

只是,眼前的那个人,又再次淡淡出声,“不过,西吴三皇子可别忘记,欠给本太子的混元天珠。”

想到混元天珠这个梗,燕白风心塞地磨磨牙,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本皇子知道了,东临太子就不必再三提醒。”

一个冷硬着脸,一个温柔地浅笑,却有几分针锋相对。

颜以寒看了一眼傻眼的俸禄:“赶人。”

俸禄:“……呃?!”

然后回味着她的这句话,并不大清楚自家长公主指的是赶一人,还是两人都赶。

但是,瞧着长公主不耐烦的神色,俸禄只好对那二人说道:“二位,我们长公主请你们出去。”

燕白风正了正脸色:“长公主,好歹本皇子昨晚将一颗真心奉献,你这般做,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他身边的窦毕捂着嘴:“……”人家连未婚夫都赶,殿下,您还说啥有点不大好?!

颜以寒乌瞳冰凉剔透:“俸禄。”

俸禄也极其看不惯燕白风轻挑的笑,以及他的话,故而得到颜以寒的这两字,当即就抄起手里的扫把冲了上去:“抱歉了,我们长公主说,让您出去!”

说完,手里挥动着扫帚佯装要打他们。

燕白风:“……”果然,长泽长公主身边的宫女都和她一样独特。

他从小就是被自家皇姐用扫帚或者棍子打过来的,对这两样东西,多多少少还有些阴影,于是只好笑了笑说:

“长公主话,本皇子也不敢不从,既然这样,本皇子就先离开了!”

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君未阙,甩袖就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窦毕同他走了一段路程,就听燕白风吩咐:“你去准备一斤巴豆。”

窦毕茫然:“您要一斤巴豆干什么?莫非您想要吃?”

燕白风恨铁不成钢地抽出扇子狠狠地敲了下他的头,“准备好巴豆后,跟着本皇子去君未阙的寝殿。”

窦毕登时就恍然了:“殿下……不对,您要是下巴豆给东临太子,要是二公主知道了,您这是要被扒掉一层皮!”

燕白风咽了咽口水,微微怂了会儿,就说:“怕……怕什么!”

他道:“君未阙三番几次下手阴老子,老子怎么着也要阴回来!反正吃完这些巴豆,他指不定要跑多次茅厕,到时候不给他送厕纸不就可以了!然后再大肆宣扬一番……”

窦毕:“殿下,恕属下直言,这个方法,当真是猥琐至极!哎呦……”

又被燕白风狠狠地踹了一脚!

……

而这会儿的清幽殿内,颜以寒看君未阙的目光,亦是极其的不友善。

他:“寒儿这是想赶爷走吗?”

颜以寒眼神不置可否。

他轻轻地勾唇笑道:“但,爷还有东西给寒儿。”

颜以寒:“请走。”

那人似乎没有听到的模样,“蔺崇。”

蔺崇微微点头,就取出一盒黄金,以及一叠银票。

颜以寒:“……”

见她表情有了几分变化,君未阙缓缓开口,“寒儿,还想让爷走吗?”

颜以寒沉默了。

俸禄捂脸不想看。

长公主样样都好,就是看到银子挪不开脚步!

见此情况,俸禄也只好拉着那边站着的青萱,知趣地离开了。

虽然看到眼前的东西很心动,但,颜以寒扬眉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爷在赌坊下注赢来的。这些钱财,自当由爷的太子妃保管。”

赌坊!?

颜以寒眸光微闪,有几丝戾气隐透。

042 你还摸了爷的身子

她嗓音薄凉,“君未阙,这件事情,你早就谋划好了?!”

他低低勾唇,语调温懒,狭长温润邪瞳定定地注视着她,没应,颜以寒却是知道了这厮承认了!

她眸底的狠戾更是重了几分。

艳绝冰凉的容颜似乎覆上一层薄霜,嗤了声,扫了他一眼:“你在我身上,根本捞不出什么好处。”

如今的她顶着长泽长公主臭名昭著的身份,并不是寒衣公子,故而身上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唯一的价值……就是天恩令了。

既然君未阙从一开始就算计她,大抵是知道她与天恩令有交集。

他,亦是想要天恩令吗!?

想到这里,她那双倨傲冰凉的凤目,看向他的同时,略有几分不屑。

得天恩令者,得天下。

天恩令,引得天下之人追逐,耗费任何残忍的手段,都不惜得到它。

但,于她来说,凭一个死物得到的天下,有何用?!

她身上的冰寒之气涌露,眸色冰凉携不屑,君未阙将她的神态收入眼底,微微敛了睫,唇梢微挑温柔,“寒儿为何会认为,爷是想利用你?”

颜以寒脸色淡漠,“我与你仅是在寿宴上,算是第一次见面。”而这赌注,是寿宴之前开始的。

他卖着关子,眉尖温绻:“寒儿,为何不好好想想?”

颜以寒皱着眉横了他一眼。

他道:“寒儿可曾记得,那夜你将爷拉到床榻上,还摸了爷的身子?”

蔺崇:“……”原来那个忘记净手的人,是长泽长公主!?

颜以寒神色一冷!

“你……认为那个人是我?”她眸底的危险愈来愈深。

这个男人……莫非发现了她的身份?

“夜太深,爷虽看不清,但这声线,爷听得明白。”除非她自己坦白,他也不会戳破,就是因为这夜,他才发现原来江湖上人人追捧的寒衣公子,就是她。

颜以寒见他唇角笑意浅浅,丝毫没有什么异样。

再加上那夜,他的确说了一句‘姑娘’。

她眸底的危险才稍稍敛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徐公公来了:“长公主。”

他看了一眼院内与颜以寒在一起的君未阙,目光流露出几抹异样,但也就是一会儿,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颜以寒身上。

颜以寒:“何事。”

徐公公笑:“皇上唤您到御书房走一趟。”

“恩。”颜以寒轻应了声,徐公公见此,就暂且告了退。

“俸禄。”

听到自家长公主叫自己的名字,俸禄连忙出来,见颜以寒看了一眼那盒黄金,以及一大叠的银票,立马领会,上前收了起来。

“你还要留在这里?”她长眉微挑,看着他。

君未阙沉吟了会儿,“那爷就跟寒儿一起去。”

颜以寒:“……”

她也索性不管他。

走到御书房,守在御书房的侍卫还未通报,那人就直接抬起笔直的长腿踹门而入。

两侍卫:“……”他们也很心累。

基本每次皇上找长公主来御书房的时候,都是以这种情况进入的。

巨大的踹门声迫使颜彻停下手里的毫笔,见来人,便放下笔,却看到颜以寒身侧的君未阙时,不留痕迹地微微皱眉。

颜彻:“东临太子,朕叫的是寒儿,你这是……”

君未阙眸光温润,嗓音温和,“是本太子想陪长公主一起来的,长泽皇莫怪。”

他这幅好脾气的模样,颜彻也咽下了自己内心的不满,“这是朕与寒儿的事情,还请东临太子避嫌。”

那人,“长公主是本太子的未婚妻,她的事情,亦是本太子的事情。”

颜彻面色阴沉,却笑道:“这婚期还未定。”

那人:“快了。”

颜彻:“……”

他看向颜以寒:“朕上次说的话你可忘记了?祭祀大典完之后,就禁足。就算你与南燕皇退了婚,但该罚的,还是一样不少。你昨夜……为何会与西吴三皇子一同出去!?”

他说这话的同时,还看了一眼君未阙的脸色。

颜以寒抬目看了他一眼,此时的她,一进门就毫不避讳地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将颜彻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见她懒得回答,君未阙便道:“长泽皇,昨夜与长公主在一起的,是本太子。”

颜彻诧异地挑眉,“东临太子,这种事情,可容不得你包庇!”

“本太子并未包庇,”君未阙笑意依旧温和,“昨夜是长公主独自一人出宫,长泽皇为何会说,长公主与西吴三皇子一同出去?”

颜彻一僵。

又见那人徐徐道来:“长泽皇,你这是……被人所误导了。”

颜彻沉眸,佯装沉思,片刻后,道:“怕是朕太关注寒儿了,这番一想,的确是被人所误导。”

“……呵。”颜以寒单手支额,忽地笑了出声。

颜彻异样的目光扫过来:“……”

颜以寒嗓音淡淡:“忍不住。”

颜彻微微深吸一口气,内心几分愕然。

总觉得她的这声笑……是在嘲讽他。

君未阙眸底含着几分笑意,微微一笑,“寒儿兴许是因为长泽皇这句话,太高兴了。”

说谎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颜以寒歪首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他亦是对上她的目光,眸中笑意温柔。

颜以寒神色淡漠地挪开。

这个人……跟过来,废话的确很多。

按照以往,顶多颜彻自导自演讲了几句话,将罪名安排到她的身上之后,她就可以回去。

而他一来……虽然说话开脱,但这时间……耽误了不少。

至于此时的颜彻,因为君未阙那句话,轻易地下了台,“这样的话,是朕误会寒儿了,朕会找出那假话之人。”

他们二人谈了几句之后,颜彻就让这二人离开了。

颜以寒,在这个过程中,从始至终也就说过一句话。

君未阙看着她,道:“原来寒儿的恶名,便是这样来的。”

颜以寒神情很淡。

她本就不在乎名声,也并不是很喜欢动嘴皮子,故而颜彻等人将恶名安插在她头上,她也懒得管。

“这次爷帮你,你就不谢爷吗?”他低声问道。

颜以寒挑唇,弧度很浅,微讽,“我有叫你帮我吗?”

043 举止略有猥琐

见她容色冰冷,君未阙眼眸微眯,淡笑道:“的确未让爷帮,是爷自作多情了。”

停住脚步,话锋却突然一转,“但,寒儿,你如今的身份,是爷的太子妃……”

他微微一顿,长指骤然间扣住她的手腕,她手腕微动,反应迅速地避开,可没想到男人真正的目的并非是这个,而是趁机与她拉进距离。

他的脸与她离的极其近,他眉尖精美温柔,眸光温润似暖玉,浅浅洋溢着几色温暖,淡色薄唇,唇梢笑意浅淡,却是饶了几分缠绻。

美色逼人!

但——颜以寒依然冷漠脸。

彼时的君未阙,微微俯身,含笑的语调补充着刚才还未说完的话:“你是爷的太子妃,爷不得不管。”

温和的嗓音带着几分邪肆,懒洋洋地诱惑。

颜以寒眸光寒冷,直视着他。

他温柔地浅笑,“寒儿对爷,并不排斥。”

这句话仿佛是肯定句。

颜以寒面无表情:“何以见得。”

他:“因为寒儿,并非像昨夜对西吴三皇子那样对爷。”

颜以寒看着他绝美的容颜上满是温柔,冷不防地挑眉,“他有深爱之人。”

她昨夜清晰地捕捉到燕白风眸里的伤痛。

却不料君未阙温和的笑意略有几分危险,“寒儿这句话,是为西吴三皇子开脱?”

她:“……”

见她表情淡了下来,他稍微收住了眸底的危险,轻轻地开口,“爷说笑的。但……爷的确是有想要的东西,可,爷想要的,只是靠爷的能力和手段去得到,哪怕是夺也好,抢也罢。”

颜以寒唇角微抿。

自然明白这个人的这句话,是在澄清他并不想利用她。

可这些,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抬起脚步,往前走,刚刚走了几步,他的嗓音在她的背后传来,“寒儿,爷刚刚说的这句话,当然,亦包括你。”

颜以寒眉目一凛,伸手折下身侧的树枝就往他投去。

他想要的东西?

她是东西!?

他才是东西!

她折下来的树枝经过她的投掷,宛若利剑,嗖——地朝他射来。

君未阙侧身躲过,清越温柔的声线,再次传入她的耳际,有着提醒的意味:“清幽殿内,有背叛之人。你若不拔出,她们反而越来越猖狂。”

颜以寒嗓音冰凉回应:“我有对策。”

君未阙眼底含着几分异样,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深深地沉思,情绪不明。

兀自一人,静默立于小道。清风徐来,衣诀微扬,愈发衬得他似九重天上,清贵温柔的绝美仙人。

直到蔺崇走到他身侧,他温润如玉的声线才低低地扬起:“蔺崇,来长泽一趟,爷就丢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

蔺崇不明所以。

殿下眼里重要的东西没有什么,除了那枚玉佩。

可是那枚玉佩……似乎被殿下送给长泽长公主了,也不算是丢失吧。

蔺崇腰间携着剑,低头,并未说话,等着这人再次开口。

却只见他静静地沉默,良久,他才道:“说吧,有何事禀告?”

“启禀殿下,属下在寝殿发现西吴三皇子与他的仆从,鬼鬼祟祟的身影,举止略有猥琐。”

“恩?”君未阙发出一个单音,示意他继续说。

蔺崇道:“他们在离寝殿不远的茅房,拿走了草纸。不仅如此,据属下跟踪,他们还去了御膳房,把一些粉末撒在给殿下您的吃食上,属下检查过了,那些粉末,是磨成粉的巴豆。”

君未阙温润的眸光浮现出几缕邪气,右眼角下的泪痣,更是肆佞妖娆,彼时的他,更像是坠入魔道的仙。

“蔺崇,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遵命!”他本想离开,脚步却忽地一顿,忍不住说道:“殿下,若按照以往,像西吴三皇子这种无聊的把戏,您一般都是置之不理,如今怎么……”

蔺崇好似发现了什么,“您该不会……真对长泽长公主上心了吧?”

殿下刚刚说他丢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是殿下的心?

那人的眸,似乎浸染上一层薄雾,里面的温柔真真假假,叫人难以分清。“你觉得呢?”

蔺崇一怔,低头:“属下不敢妄自揣测殿下!”

……

颜以寒回到清幽殿,就打开那本内功心法。

才翻开了几页,她淡漠的眉目,略有几丝兴味浮出。

这四年间,她也搜刮了不少有关内功之类的武籍,但,没有一本是适合她的。

那些内功心法,她根本无法在丹田里运转真气。

故而她以寒衣公子的身份横行霸道,用的是自己前世的经验和身手,并非是内力。

倘若遇上内力强悍的,只能智取。

而此时她手上的内功心法,与她,十分地契合。

就同她刚刚穿越来一样……

穿越前,她还记得是飞机失事爆炸,醒来后,就发觉自己沉在水底。

其中间……她大抵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沉睡了十几年。

沉睡之后再次醒来,就是新的躯壳,她的灵魂,能完全融入进去。

颜以寒指尖翻阅这本心法飞快,粗糙地浏览一遍,就见文末扉页上小字:《清心诀》。

清、心、诀!?

颜以寒的脸莫名地僵了一下。

华夏上下五千年,唯有道教是土生土长的。

而这清心诀……不就是道教特产的吗?!

她有这么一会儿沉默。

深深地怀疑着君未阙这厮是不是在骗她,最后再次翻起第一页,页页核对,里面没有半句有关于道教清心诀的。

于是她开始默念起第一页的口诀来,集中注意力,呼吸庐间入丹田。

起初没有什么异常,但随着精气的呼吸,丹田开始锻炼,元气被引入,储存到了奇经八脉,运转起来,浑身突地舒爽。

可这任督二脉……她其实并不用自己打就已经通畅了。

虽说这件事情亦是奇怪……但似乎,早已经有人给这副身子打通过。

她也没去纠结,古代的心法,其间奥秘无穷,她的心本就是沉稳的,所以就早早地一头扎进去,让自己陷入里面。

她这一陷,必然要好几个时辰,自然也不知外边,将会热闹得很!

044 这的确是砂纸

此时的燕白风,剔着牙,拿着鸡蛋敷着脸上的淤青。

窦毕看着他手里的鸡蛋,默默地开口:“三皇子殿下,这鸡蛋,你昨夜已经敷了好几遍了,再敷,也没多大用处。”

燕白风妖媚入骨的狐媚眼扫了他一眼,见窦毕面露无奈,唇角一扯,心里纵然有些悲痛有这么一个胳膊肘总向外拐,说话总不合他心意的属下。

但还是道:“午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君未阙那边,可有什么异样?”

窦毕:“回禀三皇子殿下,东临太子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燕白风诧异扬眉,断定道:“这不可能!本皇子下的剂量,明明很大。”

然,他这话刚刚说完,就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倾泻而出,使得他脸色大变!

窦毕看他神色古怪,就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燕白风捂着肚子,面色憋成酱紫,吐字艰难:“茅厕……本皇子要茅厕……”

“噗——”冷不防地放了一个屁。

窦毕掩鼻:“殿下……这屁,可真臭。”

“滚!”燕白风沉着脸叱喝一声,提脚往他踹去,就跳起来往外奔。

几乎是用了他这毕生最快的速度,去寻找能缓解他此时燃眉之急的……茅厕!

找到茅厕的燕白风,放了无数个巨响的屁之后,捏着鼻子,突然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丫的这里居然没有草纸!

如个厕,窦毕是绝对不会跟来的,故而……

燕白风满脸菜色,磨着牙对外磕巴着开口:“外、外头可有人……吗?”

外头:“……”

燕白风提高了嗓子:“外面有人吗?有人的话就给本皇子送张草纸!”

外头依旧:“……”

燕白风登时感到自己的人生是灰暗的。

不过……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发生在君未阙身上,怎么现在却在他身上!?

燕白风不难猜出,他本是想要算计君未阙,可反倒被君未阙给反算计了!

丫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本以为这厮是个好脾气的乖顺绵羊,怎奈居然是个披着温润人皮的大灰狼!

这样的话……长泽长公主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很悲催?

这会儿的燕白风,对颜以寒充满了同情,以及内心越发地坚定要撬走……呸,准确来说是解救颜以寒于水深火热之中,逃离君未阙的魔爪。

但……眼下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如今,迫切地渴望有个人送给他草纸!哪怕是一张也行!

燕白风心力交瘁:“外面……可有人!?”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即茅厕外,有个人的声音传来,在燕白风的耳畔里,仿佛是来自天边的梵音。

“西吴三皇子?”是蔺崇的声音。

燕白风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是……蔺崇!?你也来如厕,可带草纸了没?”

蔺崇:“……带了。”

燕白风登时大笑,不慎吸进了茅厕里的臭气,呛了几声便道:“你借我几张草纸用用。你若不够,我过会儿会让窦毕给你送过来。”

蔺崇深深地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吸入这股恶臭,他有几分同情道:“西吴三皇子真的要草纸?”

燕白风立马开口:“当然!放心,你的草纸借我用完,我会马上派人给你送过来的。”

蔺崇微微叹息,将草纸交给他。蹲得腿都酸麻的燕白风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开始擦,但——

“卧槽!”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高声吼道:“你确定给我的是草纸而不是砂纸吗!?”

怒气值已达到巅峰,隐隐有喷薄而出的趋势,估测这声吼叫,都将茅厕给震得抖了抖。

蔺崇:“西吴三皇子说得不错,这的确是砂纸。”

燕白风:“……我!”操!

这会儿的燕白风,很快就明白了,这丫的肯定不是过来上厕所的,分明是君未阙派来的。

他咬着牙,绿着脸,一字一句地大声道:“君未阙呢!是男人就不要勾心斗角,让他滚出来,老子要和他真刀真枪地比划!”

蔺崇:“西吴三皇子,我们殿下,是绝对不会隔着茅厕与一个男人说话的。”

燕白风:“……”

蔺崇又再次说道,“以及,这……是你先算计殿下的。”

燕白风:“……”

这么说,这些……都是他给自己挖的坑喽!

蔺崇又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经殿下言述,这小刀,西吴三皇子应该用得着。我先告辞。”

燕白风接过刀,愣了会儿,就知道给他这把刀的意思是……让他自己裁衣服当草纸!

燕白风面色一僵。

贵族的衣服的料子本就极好,就算大力拉扯也不容易碎掉,能将它撕开的,要不就是用刀具,或者是用内力。

可内力用来撕碎衣服,力道不好把握,因为一经内力,整件衣服就会碎光!

燕白风磨牙霍霍,拿着小刀裁下衣角,忍着恶心擦掉。

他颤抖着双腿,痛着臀部,颤颤巍巍地走出茅厕。

可——

“噗——”这种感觉又再次来临!

燕白风更是想一头撞死在茅厕里。“砰——”他狠狠地关掉了茅厕门,继续蹲。

茅厕里的燕白风:“……”不对啊,他应该回去拿些草纸的!

卧槽!

……

“启禀殿下,西吴三皇子这次,一时半会儿,都不能从茅厕里脱身!”蔺崇抽搐着嘴角,对着那温润如玉的男人,开口。、

“不过,按殿下的吩咐,属下已经向西吴二公主传达了消息,大抵过会儿就能拿着草纸去解救西吴三皇子。”

君未阙眸光潋滟,右眼角下的泪痣有几分温和,“西吴摄政王,此刻在哪儿?”

“北朝帝王特邀各国来参赏,西吴摄政王今日应该在准备,过个几日要动身去北朝。”

君未阙勾唇低笑,“那你就派人,将爷的话,传给西吴的摄政王。”

蔺崇:“……属下遵命。”

其实内心为西吴三皇子默默地捏了一把汗。

殿下都把西吴三皇子的罪行向西吴摄政王禀告了,而这西吴三皇子,虽纨绔放荡,但其人最惧怕的并不是西吴皇帝,而是这性子淡漠果决的西吴摄政王!

045 带长公主去私奔

蔺崇内心叹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道:“殿下,据暗卫来报,北朝帝皇特邀各国这一件事,东临朝廷之上,靖安王特地推荐您去。”

君未阙不甚在意,声线清越温和,“你觉得,他们此举,有何目的?”

蔺崇皱了眉:“属下愚钝,这目的,属下并非很明确,只能揣测。先前,东临皇他们巴不得殿下居于太子府内大门不出。而现今,却让殿下接受各国礼节……”

蔺崇脸上一肃,猛然间抬头,“殿下,莫非他们……”

那人缓缓点头,似是十分欣慰地看向他:“你跟在爷身边多年,终于有些出息了。”

蔺崇:“……”殿下,您这样,说得他很愚笨似的。

“那殿下,这北朝一事……”

君未阙绝美的容颜上,温和的笑意愈来愈深,“与长泽联姻一事,他还未回,至于去北朝,想来他回复爷的同时,也会一并说的。东临与北朝素来就没有交集,此番亦是东临与北朝的初次相交,爷身为东临的储君,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东临百姓对爷的期望。”

他这话一出,蔺崇大抵知道眼前之人的想法。

……

颜以寒此时感到浑身隐隐有力量在涌动,虽然清心诀……还未通过第一重。

但她并不是心急的人,毕竟现在练功的时间不对,也不能强求。

“呼呼——”窗台上传来动响,颜以寒微微偏头,就看到海东青煽动着翅膀,立于窗台上。

显然是等了她很长时间。

见她看了过来,就挥动着翅膀落在她的肩头。颜以寒照常取出绑在海东青脚上的信件,温凉的指尖抚了抚它的脑袋。

海东青通人性又经过训练,已知她的意思,传完信之后就往窗外飞出去。

颜以寒将纸条打开轻扫,微微抿唇,转手就将它销毁。

她,要去北朝一趟。

颜以寒敛了眸子,长眉轻蹙。

“长公主殿下。”房门外传来俸禄的声音。

“进。”

得到允许的俸禄就推门而进,手里端着糕点。“已过午膳多时,我敲了好几下殿下的房门,都未曾得到殿下的允许,殿下若饿,先吃些糕点压压肚子,我这叫青萱姐姐去做。”

“不必了。”那人嗓音淡淡。

就见俸禄满脸愉悦,对着颜以寒道:“殿下你可是不知道!刚过午膳不久,就听到西吴三皇子如厕未带草纸之事。”

颜以寒:“……”

又听俸禄毫不留情地大笑道:“据说当时有个侍卫经过,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那简直是臭气熏天啊!那侍卫正捂着鼻子,却听到茅厕里有人在呼救,正是西吴三皇子!”

“……”颜以寒听她描述地绘声绘色的,唇角微勾。

皇宫里的侍卫不可能单独行动,当然不排除意外,但茅厕所在的地方,侍卫大都不巡逻。这些话,大抵是有人故意散播开的。

俸禄这会儿正色道:“西吴三皇子这叫活该!他屡屡说些轻挑的话来调戏殿下,哼!但这一事,最后还是西吴二公主令西吴三皇子的随从给他带了纸,这才收场。”

这小宫女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还隐隐有些不满。

颜以寒冰凉的凤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就见这小宫女挠了挠脑袋,“殿下,实不相瞒,最近青萱姐姐做事心不在焉的,你说她是不是太累了?”

颜以寒唇梢微挑冰冷,“也许。”

她眸光微凉,俸禄听她嗓音极淡极凉,内心略有困惑。

殿下虽总是冰冷漫不经心的模样,但……为何她方才口中的二字,透着无限寒冷。

俸禄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后便告了退。

颜以寒又将那本内功心法取出,练功讲究的是参悟,她又细细地将里面的口诀看了一遍。

这么一看,外面的天已经不知不觉地黑了。

当下夜已深,她又借此练了小半个时辰,可把第一重突破了。

因为突破第一重的原因,身上出了汗,颜以寒就自己备了水,浸入水里沐浴。

但,窗户那边陡然间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是有人翻了进来。

那个翻窗进来的人走了几步,低声喊道:“长公主殿下可在?”

燕白风转了个身,就看到那人,坐在浴桶里刚好背对着他,因此,他也只能看到一个雪白的后背,那如瀑墨发垂落,与雪白的肌肤相衬,虽然是这样,但冲击力还是极大的!

颜以寒眼神一凛,手一扬,浴桶里的水迎面朝他扑来!

燕白风被扑个措不及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同时,颜以寒已经穿好了外衣。

燕白风遮眼,身子略有哆嗦:“长、长泽长公主,本、本皇子绝对不是故意的!”

却被颜以寒扼住了脖子。

燕白风对上她的脸,吞了吞口水,只觉得脖子上的这只手,虽然冰凉,但是异常柔软。

而她的外衣,本就是松松系好,他的眼睛往下一扫,能看到精致的锁骨,还有她身下细白小腿。

颜以寒凉凉的嗓音响起:“深夜造访,可有何事?”

燕白风这下感觉到鼻子里有股热流,差一点就要流出来,他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捂住鼻子,“不瞒长公主说,本皇子其实带长公主去私奔的。”

颜以寒额角青筋凸显。

燕白风只觉得刚才的情景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再次咽了口水,嘿嘿笑道:“但……难料本皇子偷溜进来,这时机不大对!”

他这本是尴尬的笑声,却有几分猥琐。

颜以寒不由分说,直接在他脸上甩给他一拳!

燕白风捂住脸:“长公主,你下次能不打脸吗?”他上次被她打,这淤青都还未消,现在又给他来一拳,都快让他怀疑,其实这长公主嫉妒他的样貌了!

颜以寒也没看他一眼,松了手,退后了好几歩。

燕白风正了正神色:“长公主若愿意,本皇子这就带长公主去逃婚!”

颜以寒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为何?”

燕白风道:“经本皇子鉴定,君未阙这个人,真的不能相信!别看他人模人样,其实内心阴暗得狠!长公主这么善良,若是落到他手里,指不定要被摧残得不成模样,故而今夜,本皇子想带长公主离开。”

更不要说今日之事,他拉得两条腿都虚了,臀部都痛了,回去之后还被皇姐臭骂一顿!

本以为这就算了,岂料君未阙这个人……居然还特意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046 对君未阙那厮用情至深!?

简直日了狗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此人不挖难解心头之恨!

燕白风磨牙霍霍说着君未阙坏话的同时,颜以寒已经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双腿交叠,单手支额,精致的眉目如水淡漠冰凉。

咕噜——

燕白风忍不住,再次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人欣长莹白的双腿此时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甚至在月光下,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般光泽莹润。她墨发宛若上好黑色绸缎,懒洋洋的披散在后背,有些垂落于她弯曲的手臂上,墨色的发,与白皙的手臂两两相衬,狭长漂亮冰凉的凤目略携不耐,淡淡地望向他。

燕白风嘶了一口气,赫然间抬手掩住鼻子,一股热流顷刻间流下!

他颤着牙道:“长公主……你你你、你听本皇子这么一说,是不是发觉自己被君未阙这厮给骗了!?”

颜以寒扫了他一眼,只觉眉尖染了几丝困意,凉声道:“请滚。”

燕白风:“……”

“长公主此话,莫非是不相信本皇子!”

“并非。”

燕白风瞪大眼:“既然长公主相信本皇子,那就同本皇子一齐离开吧!”

颜以寒略有些不耐地挑眉,“我再说一遍,请滚。”

燕白风登时有些心塞了,狐媚眼迷茫地眨了眨,“长公主相信本皇子,却不想与本皇子一同离开,难不成是对君未阙那厮用情至深!?”

颜以寒温凉的指尖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轻按,另一只袖下的手,略有紧握。

但,就在这时,外边人声吵囔,更有人尖叫:“来人啊!有刺客!”

燕白风略惊!

今夜来清幽殿的时候,他都已经查探过了,长泽皇宫的巡逻侍卫可是愈发森严,怎么会有刺客呢!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于是,他端正神态对着颜以寒道:“咳咳,长公主殿下,看来今夜儿本皇子带你走这件事情泡汤了!为了避免他们搜过来,本皇子先走一步!”

说着,胡乱地用袖口抹了一把鼻子,后用另一只捂着屁股,另一只手撑着窗户,艰难地往上翻。

毕竟用砂纸擦屁股……这疼痛,可不是闹着玩的!

颜以寒见此,凉凉勾唇:“清幽殿左转,千米处,那儿有一处空的寝宫,可以躲藏。”

燕白风滚到窗户另一边,听到颜以寒说这句话,往房内探出个脑袋,“那就多谢长公主殿下了!”

他的寝殿距离到清幽殿,需很长时间。颜以寒说的这个寝殿,方向与他会自己的寝宫方向是一样的,并且按照他跑个小半炷香时间都还差很多,就能到了。

想着,便捂着屁股一蹶一拐地往颜以寒所说的那座寝宫赶去。

但——

等到燕白风翻进那座寝殿之后,这才发觉自己错了,颜以寒的话,压根就不可信!

特么的,这里哪里是空的寝宫!分明是下等宫女睡得的寝殿啊!

宫女们见陌生男人闯入,立马慌了神:“啊——色狼!有色狼!”

“来人啊!快来人!”

登时,闹哄哄地一团,燕白风脸色大变!连忙往外奔,隐隐听着侍卫们在自己的后头追。

疼着屁股颤着腿奔跑是一件极其糟糕的事情,燕白风也不知自己跑到哪里,但见到前面有一处荷花池塘,想都没有想,屏住呼吸,一脑袋扎入。

直到侍卫们拿着剑跑了过去,他这才浮上来狠狠地呼吸新鲜空气。

内心懊悔至极!

不可信,不可信。长泽长公主理应不是这么一个人的,这么会变成这样……

大抵是因为君未阙的缘故,故而近墨者黑!

燕白风悲催的想着,却突然发觉照耀在自己面前的月光,被一人给挡住。

那人唇畔笑意清贵温和,似清风明月,夜风习习,墨紫衣诀飘扬,在醉人的月色之下,绝美的容颜更是清绝如仙。

“天气着实炎热,但爷想不到,原来,西吴三皇子喜欢在池塘里沐浴。”这话一出,这人清美仙人的模样完全消失掉,右眼角下泪痣肆佞邪魅,恍若邪气入骨的妖魔临世。

燕白风见来人,略怂,僵硬了会儿,浮在池塘里,扬眉抬头直视君未阙:“本皇子的闲情逸致,东临太子大抵是不会懂的。”

怎么着,也不要让别人看出破绽。

君未阙眸光潋滟,邪气肆意,敛睫低低勾唇:“西吴三皇子的高雅爷的确不懂,可,既然西吴三皇子喜欢在池塘里沐浴,那爷亦会欣赏。”

燕白风蓦地瞳孔一缩,内心很快地就有股不好的预感,“君、君未阙……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那人扬唇轻唤:“蔺崇。”

青衣男人抱剑而出,“属下明白了。”

见蔺崇出手飞快,燕白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蔺崇点了穴道。

无法动弹的燕白风满脸惊恐:“……???!君未阙!你丫的这是什么意思!”

君未阙唇梢挑了几分温润,温润如风,君子翩翩,仅是眸中邪气更甚,他淡声道:“爷都未看过她的身子!”

身后的蔺崇惊悚脸:“……”殿、殿下这话,怎么感觉一股子的醋味。

燕白风欲哭无泪:“我特么就看到一个后背!”

君未阙懒懒地抬目看了一眼蔺崇,蔺崇很快就领会,再次伸手点住燕白风的穴道。

燕白风:“……”

这下,他完全不能行动也就罢了,现在,连话都不能说!

哎,他错了,完完全全就错了!本想挖墙角气死君未阙的,怎奈事情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这般想着,那绝美的男人已经信步离去,仅剩下蔺崇。

燕白风眼神示意:“……”帮老子解开?!

蔺崇:“西吴三皇子,殿下有分寸,不会让你在水里泡太久的,过会儿长泽侍卫就会发现你。”

燕白风:“!!”

蔺崇心下的确是十分同情燕白风,故而忍不住道:“还有今日之事,若不是西吴三皇子半夜去清幽殿,亦是不会发生的。”

燕白风愣住了。

等下……蔺崇这句话,就是说,那些什么喊有刺客之类的,是君未阙伪造的!

“在下先告辞。”蔺崇继续面露同情地看了一眼燕白风,就转身离开。

燕白风:“……!”操!君未阙……泥煤的!

047 爷还吻了她

燕白风内心异常憋屈地在水里浸泡的同时,这会儿的清幽殿——

正在床榻上闭眼入睡的颜以寒,忽地感觉身上微凉。

她蓦然睁眼!

那男人,正慢条斯理地解开着她的衣带……

“嘭——”

她立马伸脚踹他!

这个人早有防备,伸手捉住她的脚裸,唇畔含着浅浅的温笑,似阳春三月之中的微风,温暖如斯。

另一只脚虽然被捉住了,但还有另一只,故而颜以寒毫不留情地抬起另一只往他脸上踹去。

他略微偏头,那只脚就踹到他的肩膀上,而颜以寒借此,用力一蹬,取出枕头下的匕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立马压住他!

君未阙狭长温润的眸似碧波,溢满了化不开的柔情,“寒儿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爷洞房了?”

颜以寒眸色一暗,手里匕首飞快往他落下,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指尖触上匕首,只听“嘎吱——”声,匕首竟硬生生地断了!

匕首上的刀被他的内力震飞出去,颜以寒此时手里,握的只有手柄。

眼前男人实力本就不容小觑,不然以她的警惕性,他离她这么近怎还会未察觉到?!

但——

颜以寒登时一字一句地冷喝道:“你想死!恩?!”

这把匕首是她砍价淘来的,陪她的时间可不是一朝一夕!在她眼底,这把匕首……可是妥妥的那些铜板啊!

颜以寒冰凉的凤瞳的布满了狂风暴雨。

君未阙眸底噙着几分温笑,他缓声道:“寒儿手里的这把匕首,做工粗糙,与你不相符合。爷这里有几把雕工精美、冶炼精细的匕首,寒儿若想要,爷明日就送过来。”

颜以寒凤眸里的阴沉这才敛了几分。

可是——

那阴沉不过刚刚退去,眸里顿时又浸染了几色戾气!

感受到身下之人小腹有着什么异样,她略有几分咬牙,长眉紧蹙:“君、未、阙!”

该死的!这厮居然对她起了这种……反应!

扬手朝他挥去!

君未阙牵制住她的双手,使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膛上,那人清绝的容颜上,满是温和的笑意,仅是眸里的邪气愈来愈盛,右眼角下的泪痣更是妖娆艳丽,他温朗如清风的声线携了几色低哑魅骨:

“寒儿……你若再乱动,爷大抵会点了你的穴道,提前办了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跨坐在他腰上的女人,墨发凌散,衣衫半露,容貌冰艳绝美。目光往下看去,锁骨精巧,而因衣襟被他微扯开的缘故,能看到大片春光,在屋内稍微洒进的月光下,肌肤显得愈发细腻光滑……

她的衣带虽然没有被完全他解开,但衣衫却松松垮垮地穿在她身上,仿佛只要轻轻一扯,她就对他坦诚相见。

颜以寒目光冰寒刺骨,恍若冰窖里的冰渣子,而那人被她极致冰冷的目光盯着,偏偏唇畔边还泛起邪魅的浅笑:

“原来寒儿只套了这件外衫啊……”

语气微微沉吟,暧昧无比。

颜以寒面色极其阴沉:“滚!”

她的左手反手紧扣住他的左手,单手撑榻,屈起腿往他小腹处的地方击去!

他唇角的淡笑处变不惊,见此,右手忽然松开扣住她的右手手腕,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压在身下,令得她无法动弹。

他伸手禁锢住她的手,将其的手放于她的头顶。

她面色霜寒。“君未阙,你想怎么样?”

男人语气低缓,笑意温和,却是邪魅道:“爷吃醋了。”

“……???”

颜以寒长眉微挑,颇有几分不明所以。

他却骤然俯身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颜以寒冰凉精致的眉尖满是戾气,感受到他温热的唇,他虽俯身吻住她,可没有进一步动作。

她眼神有几分冷意,毫不犹豫地咬住了他的下唇!

口里鲜血腥甜,他松开了她的唇,她那柔软的唇瓣染了血,娇艳欲滴,更是引人采撷。

他眸中微炽。

再次低头,舌尖轻允着她唇上的鲜血,但还是没有进一步撬开她的齿攻略她的城池,仅是他的眸对上了她冰冷的目光,弯眸温声道:“寒儿这幅模样,好似要把爷活吞了。”

“……”眸中冷意更甚。

他蓦然松开了她,起身离开床榻,“寒儿现在……可是厌恶爷?”

他敛眉,眸光虽是潋滟,但还是有几分不明的情绪。

颜以寒抓住边旁的硬枕头往他砸去!

他也没有躲闪,任由那硬邦邦的枕头砸在自己的胸膛上,温和地浅笑,接住了要掉落的枕头,重新放回她的床榻上。

“爷知道了,那爷便祝寒儿有个好梦。”

那人消失在颜以寒的视线之后,她眉目狠狠地皱起,几分冰冷,几分懊恼。

早知如此,房间内就多放一些刀剑之类的武器!

……

“殿下!”蔺崇见君未阙唇上染着鲜血,愕然出声。

可也不难猜出……太子爷这是,半夜造访长公主,强行上攻,却被长泽长公主咬了!?

那人淡淡轻笑,“无碍。”

蔺崇忽然想着颜以寒的凶残指数,微微拧了眉:“殿下,这……长泽长公主不会明天来报复吧?”

君未阙扫了他一眼,吓得蔺崇立马就不吱声了。

“按她的性子,大抵会。”

蔺崇:“……”

他又听到自家殿下温和的嗓音略有几分愉悦:“但今夜,爷也算看过她的身子,爷还吻了她。”

蔺崇嘴角猛然间抽搐!

殿下这……是不是对西吴三皇子撞见长泽长公主沐浴之事耿耿于怀啊!?

故而,大半夜去长泽长公主殿下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殿下何时变得这么……任性以及小孩子心性了?

然,蔺崇忍不住大胆地问出声:“殿下就不怕长泽长公主记恨您?”

君未阙眸底深沉,微微淡笑,嗓音温润低哑:“蔺崇,你的多嘴,会害了你。”

知晓男人的话是在警告自己,蔺崇立马噤声,也觉得自己今夜的确多嘴了。

可他听到,男人的温和清越的声线缓缓扬起,染了邪魅:“她如今对爷动了杀心,但等到她能杀爷之后,便舍不得了。”

048 寒儿想爷了吗?

听完他的这句话,蔺崇一头雾水地留在原地。

他那张面无表情却极为俊冷的容颜,在半愣了会儿之后,有几分深沉。

殿下此番,果真是是长泽长公主上心了。

可长泽长公主的名声……

但愿此人,不要耽误了殿下的大业!

然,蔺崇现下还不知道,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在不久后,果真会实现!

……

今夜的长泽皇宫,着实有些热闹。

皇宫里有人误闯,本以为是个刺客,怎奈此人竟是个色狼!

大胆地闯入宫女休息处不说,还害得皇宫的侍卫们一顿好找,最终在池塘里被发觉,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

居然是西吴三皇子!

众人心里不敢置信的同时,亦是找了那些宫女核对,宫女们一一指证那色胚就是西吴三皇子,这才将罪名安定下来。

西吴二公主当场大怒,第二日清晨便是向长泽皇道歉,事情才算平息下来。

西吴二公主燕之瑶,拧着燕白风的耳朵,恶声道:“你这兔崽子,你皇姐我不是告诉你,这里不是西吴,容不得你放肆!你居然还给我捅娄子,活腻歪了对吧?恩!?”

燕白风吸着鼻涕连连求饶,“皇姐,我错了!疼疼疼,你轻点儿!”

但,那女子下手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

燕白风:“皇姐,你瞅瞅我这染了风寒的可怜模样,行行好,放过我行吗?”

西吴二公主嘲讽冷笑:“这是你活该!什么样子的女人你没见过,非要去招惹人家有夫之妇!再者说,这长泽长公主,名声比你还差,你跟在她屁股后面瞎跑什么啊?”

燕白风贫嘴反驳:“人家名声虽差,但还不是与君未阙有婚约。”

燕之瑶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人家的事情我们管什么!东临太子为何会看上长泽长公主这件事情跟我们打得着半杆子关系吗?我已经和长泽皇说了,今日我们就走!你好好收拾一下。”

燕白风瞪圆了一双狐媚眼,“皇姐,你上回不是答应我了要再留个几天吗?”

燕之瑶白了他一眼,道:“留几天?留几天你再捅娄子我帮你收拾对吗?你想都别想,今日必须走!”

她搁下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把门关上就走了。

燕白风细狭的狐媚眼微闪着几分精芒,艳丽的唇瓣微微扯了扯。

窦毕推门进来,端着一碗药,贱兮兮地朝他开口:“我说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

燕白风翘着二郎腿,哼声,斜睨了他,“闭嘴!”

窦毕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道:“三皇子殿下,属下虽然笨是笨了点,但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您……压根对长泽长公主毫无半分心思啊!”

燕白风指节分明的手指用匙羹拨弄着碗里的药汁,心不在焉地说:“你蠢得像头驴,自然无法看出本皇子对长泽长公主的一片真心。”

蠢得像驴的窦毕无力吐槽,“殿下,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属下要是蠢得像头驴,那您算什么?”

燕白风脸色一沉:“……”

窦毕偏偏还浑然不知。“三皇子殿下,属下早就看出……长泽长公主的性格与咱们西吴摄政王有几分相似,还有的是长泽长公主那眉尖竟隐隐与摄政王酷似,但,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大抵是发觉不了的。”

燕白风的指尖有些颤抖。

他细长的狐媚眼里迸射出寒冰,唇畔边还是无所谓轻挑的笑容。

窦毕见状,闭唇缄默。过会儿,他才说:“三皇子殿下,不瞒你说,属下这次来是想说一件事情,就是……属下看见长泽长公主提着一把剑,脚步匆匆地往东临太子所住的寝殿跑去!”

燕白风目光登时一亮,连忙站起来,骤然间感觉自己头也不痛了,鼻涕也不流了,浑身都舒畅了!

“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老子要去看戏围观,火上浇油!”说完,套上靴子风一般地刮了出去!

窦毕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内心:殿下,承认吧,您就是不想喝这药。

……

颜以寒拎着剑,这剑是从巡逻的侍卫手上抢来的,剑光闪闪,冷光幽幽,吓得后头的俸禄咽了咽口水。

对坐的男人肆意悠然,如玉长指端着青花烟云杯盏,弯唇轻呷。

后,眸色温绻地看她,精致的眉尖亦是温柔低顺,“寒儿清晨便来见爷,是想爷了吗?”

颜以寒勾唇,泛起丝丝冷笑,直接拎着剑就往那人砍去。

俸禄大惊,立马扯住颜以寒的衣袖。“殿殿、殿下,您要淡定啊!”

也不知大清早的,殿下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起来就是夺过侍卫的长剑,幸亏她有先见之明跟着长公主,不然的话……

颜以寒目光冰凉地扫了她一眼。

俸禄再次咽口水:“……”长公主的眼神……似乎要把她凌迟了一样。

但她还是紧紧揪住她的衣角,没敢放,毕竟长公主手上那把明晃晃的长剑,可不是闹着玩的。

并且按照长公主的性格,很有可能出人命!

君未阙勾唇温和浅笑,“寒儿此番过来,是找爷要匕首吗?”

他放下茶杯,低唤:“蔺崇。”

“属下在。”蔺崇手里拿着紫檀木盒子,走到颜以寒面前,身姿恭敬。

颜以寒右手提着长剑,另一只手打开盒子。

盒子里的赫然是匕首。

这把匕首手柄触感极好,大抵是用什么上好的木质做的,而匕首的刀刃,冶炼也十分精细,选用的材料质地上乘。

颜以寒微微偏首,指尖摩挲着手柄,突地,右手的长剑朝君未阙所坐的方向投掷出。

蔺崇眸光一寒,脚步挪移想接住那长剑,君未阙眼神微扫,蔺崇也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那柄长剑,从君未阙的身侧侧身飞过,削断了他的几缕发丝,“铮——噔——”扎入门框上!

看得真叫人惊心动魄!

俸禄吓得差一点喘不过起来。

殿下要是真拿剑刺中了东临太子,岂不是要落得一个杀夫的罪名!

正当气氛略有沉默之时,燕白风轻挑艳靡的嗓音传来:“不是说好的砍人吗?莫非……窦毕这家伙又骗本皇子!?”

049 东临太子被狗咬了!

这人吊儿郎当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是来凑热闹的。

燕白风双手环抱靠在墙角,吹着口哨好不惬意。

颜以寒扫了一眼靠在墙角的燕白风,唇梢微微扯了扯,眼神示意俸禄。

俸禄见状,小跑着上前将那把长剑拔出来,交给颜以寒。

君未阙唇畔笑意温暖,如玉般温润,让人见了,恍若徐徐吹来的清风,“西吴三皇子今日心情不错,是因为要离开长泽了吗?”

燕白风措不及防地被噎了会儿,呛了几声,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咬牙。

昨夜的事情,他可都还记着!

燕白风狠狠地吸了吸鼻涕,瞅着眼前绝美的男人,艳丽的下唇那儿有处伤口,看起来是被咬伤的。

他见到机会就开始怼,故而佯装困惑地问道:“东临太子嘴上的伤口……是被狗咬了吗?”

颜以寒眸光一顿!

君未阙抬眸看了一眼颜以寒,旋即嗓音淡淡,仅是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西吴三皇子以为呢?”

燕白风一本正经地开口:“本皇子认为,这伤口,绝对是被狗咬了的!以东临太子的亲和力,小狗小猫之类的都非常喜欢东临太子。”

“锵——”这话语才刚刚落下,刀光浮现,银光森森,那把剑突然往他头顶扎来!

燕白风猛地一僵,心尖一颤,双腿发抖,头上的长剑就算再怎么坚硬也不可能扎入墙上,故而直接掉落在他的脚边。

燕白风:“……长泽长公主,你今日……火气真大啊!”

颜以寒弯唇,唇迹微凉,虽是冰凉的笑,但的的确确是冰艳绝伦!燕白风下意识地咽口水,却忽然感到一道寒到刺骨的目光扫向自己,他立马朝那道目光看去,并没有人!?

君未阙眸底微寒,端的却是沐浴春风的温笑,“寒儿,昨夜之事,可不单单是爷一人。”

他是在提醒她,昨夜他这样做,无非是因为燕白风的误闯。若非燕白风,昨夜的事情……亦不会发生。

颜以寒细挑长眉,那模样,显然是不会被君未阙这句话左右,而把错全都怪在燕白风身上。

燕白风不大清楚这两人在打着什么谜,仅是知道昨晚自己干了什么事情。

他唇角的笑艳丽,想着反正今日便要回去了,就有恃无恐地说道:“东临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夜……不是本皇子和长泽长公主的私奔之夜吗?”

君未阙眸光微凉,“昨夜西吴三皇子不是误闯宫女寝殿,而被捉了个正着吗?”

燕白风脸色黑沉,想着若不是你故意制造有刺客的假象,他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但亦是想起了昨晚颜以寒是怎么诓他的,额角青筋凸显,皮笑肉不笑道:“昨晚是个意外,本皇子相信长泽长公主能作出一些解释!不像某些人,干了一些缺德事,落得被狗咬的下场!”

“铮——”岂料颜以寒骤然间拔出蔺崇腰间的剑,提着剑就大步往燕白风的方向走去,拿起就砍!

燕白风闪躲,惊愕:“长泽长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砍君未阙吗?怎么这会儿变成本皇子了!”

这这这、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颜以寒凉薄勾唇:“……我现在想砍你。”

“唰——”长剑挥舞!

蔺崇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其实是奔溃的:“……”长泽长公主殿下,您小心点,这剑陪了他十多年!哎呦喂!轻点,别这么用力!

“操!”见她下手毫不留情,燕白风忍不住爆了一口粗。

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

简直丧心病狂!

偏偏的他在躲避那人手中剑的同时,对面那绝美的男人,唇微动,笑意清浅。

燕白风顿时就明白了君未阙动唇在说些什么。

——西吴三皇子,还想挖爷墙角吗?

燕白风跳脚!“君未阙!我去你大爷的!”

“铿——”岂料长剑袭来,燕白风猛地往上跳,不慎被削掉了一截衣角。

燕白风不能反手,且他染了些风寒,屁股又是十分地疼痛,心里按按记下这笔账,扭了身就逃。

那红衣女子继续携剑追。

燕白风:“……”

俸禄一脸懵。

蔺崇面色波澜不惊,眼神却往君未阙身上瞧。

殿下,他的剑!他宝贵了多年的剑!

那人懒懒垂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调清越,有几丝纵容:“看爷干什么?她既然想要,便拿去。”

蔺崇:“……”殿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可爱我……呸,什么混账话!

这种内心想法,让蔺崇想甩自己两个耳刮子。

……

燕白风扭着屁股,在长泽皇宫里狂奔,而后头的女人,似乎一点儿也不累。

但他累!

燕白风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这会儿他转过头,见颜以寒还没追来,登时松了口气,靠在树旁准备歇一歇。

可——

寒光一闪,那柄剑猛然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燕白风正色道:“长泽长公主,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地就伤人!本皇子刚刚……可有说错什么吗?”

颜以寒冷漠脸。

剑已落。

“铿——锵——”一枚精致小巧的金属镖突地撞击到剑上。

颜以寒手腕微动,才没让那镖将长剑从她手里脱开,倒是速度极其快地用长剑将那枚镖击回它原本发过来的地方。

燕之瑶用内力化解镖投射过来的气流,伸手接过这枚暗器,微微挑眉。

这长泽长公主……反应竟然这般迅敏!?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燕之瑶大步走上前,礼貌地含笑道:“长泽长公主手下留情,本公主这皇弟性子顽劣,若惹怒了你,还麻烦你稍微宽恕他。”

燕白风缩了缩脖子,毫无尊严地钻到燕之瑶背后。

颜以寒:“……”

燕之瑶嘴角一抽,脚步往后一挪,冷不防地踩上了他的脚背。

“嗷!”疼得吸了一口气,“皇姐,你该减肥了!”

燕之瑶脸色一黑,这混小子!她一巴掌拍上他的脑门,对着颜以寒道:“长泽长公主,他是该抽!不过我们准备启程回西吴,这件事情……本公主会替长泽长公主好好教训他的!”

050 太子爷的醋劲很大

说完这句话的燕之瑶,冲着颜以寒淡淡微笑,随后伸手揪住燕白风的耳根,转身边揪边走。

燕白风被迫弯腰跟着她走,咬牙低声道,“皇姐……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燕之瑶继续微笑,“你要是有面子,就不会被一个深闺里的姑娘拿着剑追着跑了!”

燕白风深深地吸了口气,无语地抽搐着唇角。

但临走的时候,顶着自己骚包的皮囊,又冲着颜以寒抛了个媚眼。

颜以寒低头凉凉地勾唇,弯腰捡起石子,往他腿上一弹。

“哎呦!”正在走的燕白风猛地弯腿扑向地面!

燕之瑶疑惑地皱眉,侧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颜以寒,只看到她的背影,就将目光转回来,对着燕白风奚落:

“多大的人了,走路还不走心,真当自己还是个三岁小孩啊!?”

燕白风盯着颜以寒的背影,眸光闪过异样,后抱着小腿就赖在地上:“皇姐,我今年真的才三岁!”

却被燕之瑶狠狠地踹了一脚:“你今年要真三岁,我早就扒了你的裤子好一顿痛打!”

燕白风:“……”靠!?

最后,躺在地上的燕白风是被自家皇姐给拖走的……

……

颜以寒回到清幽殿,俸禄早已经在殿内等候。

她将手里剑丢在俸禄怀里:“去还。”

后随意地将放在腰间的那把匕首,轻放在桌上。

另一边,俸禄欲将长剑还给蔺崇,却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给截住了。

蔺崇不明所以地看向君未阙。

见那人淡淡吩咐:“去拿绒布,以及打盆水过来。”

蔺崇了愣了会儿,就照做。

便见君未阙,拿着绒布浸湿后,轻轻地擦起长剑来,几乎是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蔺崇:“……”这……殿下的醋劲真大,他的长剑是长泽长公主碰过的东西……

擦了好几遍后,君未阙将剑交给他:“好好养剑。”

蔺崇无声地叹了口气。

面无表情的他收起长剑,内心却是十分地感慨!

身为暗卫兼随从,武器是万万不能丢的!更是因为今日这件事情,他一定要好好地珍惜这把长剑!

毕竟,真心不容易!

……

颜以寒这几日特别清净,故而每日在房间里炼那本……清心诀,直至第四日——

御书房内。

颜以寒刚刚进入,就听颜彻说道:“既然东临皇将这件事情交给东临太子,那么……吉日便商定好了,下个月中旬。”

“恩。”那人淡淡地轻应。

见着颜以寒进来的颜彻,便对她说道,“寒儿,朕与东临太子都商量好了,这婚期……定在下个月中旬,你可有什么意见吗?”

“随意。”她的语气不咸不淡。

颜彻收回放在颜以寒身上的目光,转眸对着君未阙礼貌道:“东临太子,朕还有事与寒儿商议……”

那人温声道:“既是如此,那么本太子先行告退。”

他温润勾唇,轻轻地看了一眼颜以寒。

直到这人离开,颜彻这才发话:“你与东临太子的这件事情,苍擎大陆人人得知,切莫向上次一样任性。”

见她没应,颜彻又再次说道,“朕想好了,北朝帝皇特邀我们长泽去游赏,朕决定带你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带她去北朝?

颜以寒微微挑眉,“本宫……不用禁足?”

颜彻沉了会儿声,“不必。”

“恭敬不如从命。”她到底还是要去北朝的。

“五日后便出发,你也准备准备吧,赶往北朝要数日,这宫女等朕会让人选好,你只需把衣物等捎上便可。”颜彻吩咐了几句,颜以寒神色淡漠地应下之后,就走了出去,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慕容媚儿。

颜彻冷声扬起,“你未管教好嫣儿,害得长泽皇室丢尽颜面,朕不是让你好好反省吗?!”

慕容媚儿身子僵硬了会儿,轻轻唤道,“彻哥哥……”

“你来找朕的用意,不就是想要让朕带她去北朝,好借此下手吗?”

慕容媚儿微微咬唇,“彻哥哥……不也是想看看她与四年之前有没有改变,好证实叶枯老人的预言吗?”

颜彻掀唇冷笑,冰凉的声线缓缓扬起,“所以……朕不是依了你们的愿吗?”

慕容嫣儿垂了眸,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吱——”一声,跌入寒冷。

……

“寒儿,爷今日就要离开长泽,你会想爷吗?”刚刚走到御花园,那男人似乎等着她很久了,站在她的面前,勾唇浅笑。

她很干脆:“不会!”

君未阙清绝如仙般的俊雅容颜上微带失落,于她的这句话,似乎对他起了极大的伤害,可这双狭长清润的眸却是邪气凛然。

“寒儿不会想爷那也没有关系,一个月多的时间,对于爷来说很长,但这一个多月内……我们还是会见面的。”

这男人简直是道貌岸然,他这幅绝美温润如风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颗城府极深、又厚脸皮的心,颜以寒对此已经略有麻木。

她直接忽略他往前走。

君未阙这次亦没有拦她,唇梢微挑,极其邪魅。

回到清幽殿的颜以寒,第一件事情便是去俸禄房间内捣鼓。

俸禄对她的举动感到不明所以,“殿下……你这是……”

颜以寒道:“青萱呢?”

“青萱姐姐说有事,就先出去一趟。”

“恩。”

颜以寒也没再说些什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她这才收手,嘱咐:“这些机关的藏处,你可要记好了,出入的时候不要牵动。”

俸禄挠了挠脑袋,皱眉问:“殿殿、殿下为何要在我这里布置机关?”

颜以寒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开口,“不要出清幽殿,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吃食方面自己做,我吩咐你的事情都要记着。”

她的话毋庸置疑,懒懒地抬目看懵逼着的俸禄,“最后一点,我告诉你的事情,要守口。”

她嗓音虽是冰寒,但总让人无法拒绝。俸禄呆呆地应道:“那……就连青萱姐姐也不可吗?”

颜以寒点了点头,眸色幽暗不明。

颜彻让她和他一同去北朝,又不能带自己的贴身宫女,必有诈!

051 不解风情的殿下

俸禄看着她神情淡漠冰凉,虽不大懂她这个举动和言语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思索了会儿,问:“殿下这般吩咐,是要出去吗?”

她眼睛忽地一亮,“莫非……殿下是跟着皇上去北朝!?”

前些日子她有从其她宫女口里听说这件事情,北朝帝皇特意邀请各国帝皇来去游赏北朝,当时那些宫女还在争议皇上会带谁去呢!

颜以寒见她满脸兴奋,眸子有些异样,但还是应道:“恩。”

俸禄满脸激动,但有几分惋惜,“听闻北朝满城凤凰树,如今正值炎夏,凤凰树上凤凰花绽放,富丽堂皇,场景定十分美艳壮观……”

颜以寒面无表情:“不过是花罢了。”

俸禄:“……”不解风情的殿下……

她用哀怨的眼神盯着自家长公主殿下瞧,但……那人的表情,依然是毫无波澜。

五日很快就过去了,这五日颜以寒只待在清幽殿内好好地修习内功心法,直至第六日,长泽皇宫城门口,停着的不过区区三辆马车,站着的也不过十几个侍卫。

彼时的颜彻扫了一眼眼前的颜以寒,沉声道:“你……就这么些东西?”

包袱里只有换洗衣服的颜以寒微微点头。

颜彻疑虑,“前些年朕带你出猎,你带的东西,可不止这么少过。”

颜以寒大抵知道他在怀疑什么,“那是几年前。”

颜彻眸光微闪,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好了,是朕太忙,没有好好顾及到你,故而也不知道你的习性会改变。”

听到他这话,她扬眉,唇微勾,带着明显的质疑。

似乎是被这个质疑给戳到心窝,颜彻眸色微鸷,淡声道:“启程。”

徐公公见身前的帝王周遭气质微凉,暗暗地提了一颗心,深深地看了一眼颜以寒之后,服侍着颜彻上马车。

马车赶了五六天,就抵达北朝境内,此时进入北朝境内的一座小城里,这天气风大雨大,迫不得已停下马车。

“马车内,可是长泽帝王?”有一人站在伞下,扬声询问。

徐公公听言,回:“正是我们长泽皇帝,不知阁下……”

那个人身穿北朝官服,三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瘦小,“在下奉我们北朝帝皇的旨意,来迎接各国宾客的。此地前方水坝塌陷,再加上这几日接连瓢泼大雨,积水成灾,路还不能通行,不过……我们很快就能解决的,在还未解决的这些日子里,就着实委屈一下长泽帝皇住客栈了。”

那人顿了顿,又再次说道:“请这边走。”

徐公公掀开帘子看着颜彻,“皇上……”

颜彻缓缓点头,徐公公这才叫人驱着马车紧随那个人。

一路来到客栈,客栈内已经坐着好几个国家的贵客,那人见颜彻下了车,又见着他身后的颜以寒,自然明了,就道:“在下姓曲,单字经。长泽帝皇,您和贵国公主的房间,我们已经备好了。若想歇息,在下就派人引你们去。”

曲经的话刚刚落下,就有一道清脆的嗓音传来:“姑父!”

转眼间,就看到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兴高采烈地跑到颜彻的身边,慕容韫小公主意想不到地开口,“原来我们还能与姑父遇上啊,这缘分可真微妙,你说对吗?皇兄。”

慕容孤城缓缓步行而来,微微点头,礼貌性道:“长泽皇。”

出于礼貌,颜彻也点了点头,“南燕皇理应比我们早个七八日,怎么如今也在这?”

这下子,慕容韫不好意思地解释,“是我贪玩,屡次要求皇兄停车,好不容易到达这里,次日水坝便出了差池,紧接着又下大雨,故而……”

慕容韫小公主越说,声音越低。

这娇憨的模样,可惹得在场宾客忍俊不禁。

慕容韫虽不大好意思地挠着脑袋,但很快地发现了颜彻身后的颜以寒,登时脸色大怒,扯着颜彻的衣角问:“姑父,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为什么不带姑妈和表姐呢!”

这个女人心肠极其坏,指不定又要用什么手段来祸害皇兄呢!

她上次害了表姐……都引人谤议,又用休书一事来侮辱皇兄,简直罪大恶极!

慕容孤城自然亦是早早地注意到了颜以寒,眸中厌恶一闪而过,极快,让人捕捉不住,随后便冷声警示:“清源。”

慕容韫知道自家皇兄叫自己的封号,是在提醒自己,故而狠狠地瞪着颜以寒,冲着她小声道:“坏女人!哼!”

颜以寒:“……”

“原来这位,不是玉锦公主啊?”来人的嗓音如出谷黄鹂。就见有位身着紫色衣装的女子站起,女子鹅蛋脸,柳叶眉,睫如羽扇,一双眸子莹润似水,琼鼻小巧,朱唇不点自红,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倒也是十足十的一位美人。

不过,这位美人眸里含着几分恶意,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地对着颜以寒开口,“想来也是长泽长公主了,早闻长泽长公主恶名昭著,却不曾见过。今日一见,果真是人间绝色!亦不知,这传闻……到底是不是真切的呢?”

她口里吐出的字句,明着听,是质疑传闻,满口和善,可暗着听,讽刺颜以寒果然应对着‘蛇蝎心肠’四字。

但,对于莫名其妙找茬的人,颜以寒一律不给予回应。

见那红衣绝艳的女子,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冰冷又倨傲,特别是眉尖英气,无端让她自行惭愧。何况,这位长泽长公主,臭名昭著之人,先是与南燕皇如此优秀的男儿定过婚约,虽然退了婚……但,居然又扯上了东临太子!

南燕帝皇慕容孤城为人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于他,诸多女眷也只敢奢想而不敢求。但这东临太子恰恰相反,温润如玉,君子翩翩,对人亲切颇有风度,二者相比,自当是东临太子深受深闺女子们的追捧。

那美人莹润秋瞳里闪过一抹鄙薄与嫉妒,倒是颜彻看了她一眼,“你是……”

美人唇梢含着温柔的笑,回答,“南笙国五公主。”

南笙虽于苍擎的五个大国而言,是个小国,但对于其它国家而言,是除了五国外,实力最强大的国家。

他们南笙国,早晚有一天会挤进这五国里,与这五个国家齐名!

052 说得仿佛他在虐待她一样

这位美人想着,有几分洋洋得意,眼底瞅着颜以寒的目光亦是不屑。

颜以寒:“……”

南笙?

颜彻眼底微有异样,但还是不把它放在心上。

慕容孤城的神色依旧冰冷,南笙与他们五国相比,明显是不堪一击,故而不足为据。

可,这个美人,见两位帝王沉默的模样,误以为他们被南笙这个即将后来居上的国家震撼,眼底浮现出傲慢的色彩。

慕容韫小公主迷茫地仰头看自家皇兄,皱眉秀眉问:“皇兄,这南笙……是何地?”

美人听言,身子骤然间僵硬了几分:“……”

慕容孤城冰凉醇厚的嗓音响起,“小国。”

“哦。”慕容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这会儿,这位美人僵直着脸,贝齿咬得咯咯作响,广袖里莹润葱指也紧紧地收拢。

哼,这南燕帝皇以及南燕清源公主,欺人太甚!

他们在这里打着口水战,颜以寒对此压根就没有兴趣,故而在他们说话期间,转过头对那位曲大人问道:“房间在哪里?”

曲经闻言,礼貌地笑道:“长泽长公主若是想去休息,在下这就派人带你去。”

说着,对自己身后的一名小厮使了眼色,小厮显然是对这件事情很熟练,立马走到颜以寒面前,摆出一个请的姿势,“长公主殿下请随小的来。”

颜以寒跟了上去。

但,那位美人不留痕迹地往颜以寒走的方向挪去,还伸了脚,大概是试图绊倒颜以寒,美人做事滴水不漏,边挪动脚的同时,边对慕容韫亲切温柔地笑道:

“南燕清源公主,我们南笙虽然地方小,但是新奇玩意儿可不少,你若感兴趣,可以来南笙游玩。届时,本公主定带你好好地玩。”

颜以寒垂眸,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只脚,微微侧首,狭长乌墨凤瞳冰凉似雪般晶莹剔透,踏着靴子就直接往那只脚上踩。

踩完,又再次狠狠地碾了几脚。

“啊——”美人疼得登时尖叫起来!

一双莹润秋瞳满目水光,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她凄凄惨惨地开口,“长泽长公主,你这是作甚?为何要踩本公主?!”

这丫的踩就算了!居然还碾她!

客栈内的人,几乎把责怪的目光放在了颜以寒的身上。

这个时候,有位男子拍桌而起,冲上前去连忙扶住她,关切问道:“容儿,可有事?”

赫连容咬着水润的下唇,似乎很痛的模样,但还是摇了摇头,又看着颜以寒,“长泽长公主,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何要这般对我?”

赫连容身侧男子面相阴柔,眉尖有股毒辣劲儿,扫了一眼颜彻,凉声斥问:“长泽皇不对本宫作出什么解释吗?”

这个男人,是南笙太子,赫连苟淄(zi)。

南笙与长泽相比,一个就是鸡蛋,一个就是石头,怎么碰都是长泽强。但这对兄妹似乎没有这种意识,不然的话,赫连苟淄又怎么会用傲慢的语气对着颜彻斥责。

站在颜彻身边的徐公公就怒了,“大……”

后面那个“胆”字还未落下,就被颜彻制止住,颜彻凉凉勾唇,缓声道:“阁下是?”

“南笙太子赫连苟淄。”

颜以寒唇梢莫名地微扯:“……”

赫连……

狗子?!

若是她的两个好友在这,怕是听到这个名字,指不定要笑疯。

颜彻笑道:“朕过于溺爱寒儿,导致她的性子如此,若是有哪里冲撞了南笙太子、五公主,莫要怪她。”

赫连苟淄傲慢地扬起下巴,“我们南笙素来不是斤斤计较的,故而……只需长泽长公主为我们五公主道歉就可以了。”

这话音一落,客栈里人们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颜以寒身上。

但……彼时的颜以寒已经快走到楼梯口了。

众人:“……”这件事情明显是长泽长公主引起的,为什么这个人还事不关己地准备离开?!

赫连苟淄冷了脸,一双阴鸷眸子扫向颜以寒。“长泽长公主这是不准备道歉了?”

满口询问,态度高傲,徐公公老脸一怒,依然被颜彻拦了下来。

赫连苟淄的这幅模样,显然是在侮辱长泽。

颜以寒虽然不想理这些人,但长泽还是长泽,国家还是国家,她踏步而来,走到那赫连容的面前,低声扬起:“本宫不仅要踩贵国公主的脚,还想踹贵国公主。”

“啊——”这话才刚刚落下,赫连容措不及防地被她踹了一脚。

那人踹完之后,淡声,扫向赫连苟淄,“使其国之强者,不骄不躁。”

讽刺!

这句话完完全全就是讽刺!

赫连苟淄气得脸色发白!盯着那道红色背影满目阴寒!

颜彻眸里深思,却对着赫连苟淄说,“朕的长公主,被朕宠得虽是无法无天,但还是有优点的,就譬如这不骄傲自馁……不过,南笙太子莫生气,她还是个孩子。”

慕容韫眸光晶亮复杂,怎么感觉这坏女人……居然这么帅气!?

她抬头看慕容孤城,见自家皇兄神态依然冰凉,可这眼眸里有几抹什么……她着实猜不透。

客栈的众人,大抵是被颜以寒这话惊了几下,略有些想不到,这长泽长公主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被踹了一脚的赫连容跌倒在地上,脸色早已经是十分地难看了,她咬着牙,对着赫连苟淄轻唤,“皇兄,我疼……”

赫连苟淄沉着一张脸,俯身扶起她。

赫连容靠在赫连苟淄的怀里,小脸苍白一片,抿着唇低低道,“他们……欺人太甚,但皇兄,我们国小,也没有办法啊。”

虽是低声,但还能让不少人听见,她本想靠这句话来博同情,不料换来了众人的鄙夷。

知道国力小,却还硬撞上长泽,不是犯贱这又是什么呢!?

赫连苟淄叹息,“容儿,是皇兄让你受委屈了。”

他指尖抚了抚赫连容的发丝,满脸怜惜。

好一对相亲相爱感情深得很的好兄妹啊!

慕容韫心痒痒,仰头看了一眼慕容孤城,“皇兄……你为什么对我不够亲切呢?”

慕容孤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开:“……”说得仿佛他在虐待她一样。

053 你今早是没洗眼吗?

慕容韫小公主见自家皇兄仅是看了自己一眼就离开,登时觉得很受伤!

似乎从小到大,她家皇兄就从未对她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就连牵牵手都木有,更不要说抱抱举高高以及亲亲了!

慕容韫气鼓鼓噘嘴,就见慕容孤城在与颜彻谈话,两国国君之间的交谈,她也不能去瞎掺和,再者说,她一个孩子,也听不懂。

想着,索性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的床榻才刚坐热没多久,就有人在外面敲门,“南燕清源公主可在?”

慕容韫示意自己的婢女去开门,就见赫连容被丫鬟搀扶着,站在门口,冲着她温柔地微笑。

不得不说,赫连容当真是十足十一个美人。

彼时的她唇梢含着温柔的浅笑,目若秋波,又因为方才之事,小脸苍白,楚楚动人,再加上她五官秀美可人,这幅故作坚强的模样,惹得人心尖怜爱。

慕容韫又附加着颜控属性,被她这么一轰击,连忙从床榻上跳下来,询问:“你找本公主有什么事情吗?”

赫连容的丫鬟在她这话落下,就直接扶着赫连容走进房间,让赫连容坐在椅子上。

慕容韫眉心微蹙。

她都还未应允这南笙五公主进来,更没让她坐下……

但这小细节慕容韫也不过不满了一下,很快就遗忘掉了。

赫连容柔声地开口,“这次来南燕清源公主房内,是唐突了。长泽长公主今日此举……我与她才不过刚刚见面,却不知她为何要如此对我。大概是我哪里做错了,清源公主与长泽长公主熟悉,公主可知长泽长公主喜爱吃些什么吗?我想新手做,代表自己的歉意。”

慕容韫不满了,“谁同你说本公主与那坏女人熟悉!?那坏女人陷害表姐,侮辱皇兄,心肠黑透了!”

赫连容眸光微闪,几分恶意,但脸上却是不可置信,“清源公主的意思……莫非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她说的传闻,可以指长泽长公主最近的恶名,也可以指玉锦公主被人玷污,亦是指南燕帝王被长泽长公主退婚……

“当然……”后头那个‘是’还未说出口,慕容韫很快发觉有些不对劲,但这不对劲之处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怒着小脸横了她一眼,“你爱信不信!”

赫连容脸色一僵,眼底思绪莫名,又突然转移话题,“这么说……清源公主很讨厌长泽长公主?”

虽然眼前女人长得很好看,可慕容韫总觉得她不怀好意,故而嘴里带刺,哼声道:“你说呢?”

赫连容袖子下葱白的指尖抵住掌心,心里对她气冲冲的语气不满,可压根没有表现出来,规劝道:“清源公主,人心都有善时,也许长泽长公主内心也有温柔的时候。依我之见,你若与她和好,大抵也会发觉,她和玉锦公主一样善解人意。”

慕容韫:“我表姐怎能和她这种恶毒女人相比!你今早是没洗眼吗?!”

赫连容险些气得一岔。

这小屁孩给她点颜色,她居然还爬到她头上来了!她憋住怒意,微笑:“清源公主,长泽长公主大概不是你想的这样。抱歉,我如今脚疼得厉害,暂且先离开。”

她的丫鬟在她说完之后立马搀扶着她走了。

慕容韫在房间内感到莫名其妙,可不过一会儿,赫连容的丫鬟就过来对她说道:“南燕清源公主,我们五公主说了,她做给长泽长公主的菜会送到你手里,让你转交给长泽长公主。这样可以让你与长泽长公主的关系得到缓解,又能让长泽长公主知道我们五公主对她的歉意。”

慕容韫一愣,刚想拒绝,那丫鬟就已经离开了。

但,中午午膳的时候,那丫鬟果真将摆放着菜肴的托盘交给慕容韫的婢女。

慕容韫手一挥,怒道:“本公主何时答应过她?本公主不送,你还给她!”

在婢女送还托盘的时候,慕容韫乌瞳圆溜溜地一转,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

“长泽长公主,今日之事,是我们五公主的错,五公主为表歉意,这些事特地为你做的佳肴,特请你的原谅。”赫连容身侧的丫鬟将菜放在颜以寒的桌上,“我们五公主心地善良,本想让南燕清源公主代替她送菜肴,目的是让你们二位关系得到缓解。岂料这清源公主答应了,但在菜肴送到她房间之后又反悔,只好由我们送。”

听了她的话,颜以寒微挑长眉,淡淡地开口,“菜留下,你可以走了。”

丫鬟唇角泛起一抹冷笑,“是。”

后退了出去,关门。

颜以寒兀自取出一根银针,随意地扎在那些菜上,那些银针尖,竟有几分黑色。

那层黑颜色虽然淡,但明显地看出,下了毒。若真食用了这些食物,怕是不死身体也受到极大的损伤。

躲在屏风后的慕容韫忍不住,立马冲了出来:“她居然下毒!”

见自己成功地将人引出来,颜以寒道,“你可有事?”

躲藏在别人房间里还贸然冲出来,慕容韫脸一红,高声道:“本公主早怀疑南笙五公主有问题,见她给你送吃食,就来瞧瞧热闹罢了!”

故而趁着那个丫鬟送东西的期间,偷溜进了颜以寒的房间。

慕容韫言语讽刺,“你既然用银针试毒,那就知道她不安好心,那你又为何让那个丫鬟进来,简直是多此一举!”

颜以寒神色冷淡,“引你出来。”

慕容韫一噎,原来自己偷溜进来的事情,早就被她发觉了!?

慕容韫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红着耳尖不服气,“本公主……时、时辰到了就会出来!不用你引!”

话锋一转,伸出指尖指着颜以寒,“倒是你,心肠这么歹毒,与那南笙五公主分明就是同一类人。可怜了我的表姐和皇兄……”

颜以寒:“……”

她凤目微微眯起,见慕容韫伸出手的同时,广袖往里缩了些,手臂上有个伤疤。

慕容韫再次愤然开口,“也不知道你这么愚蠢的一个女人,是怎么害了他们的。本公主觉得,大抵是你运气好……”

054 颜以寒,你在对朕欲擒故纵?!

她后面的话,颜以寒也没有听进去,冰凉的眼瞳满满都是她手臂上的伤疤。

那伤疤是浅褐色的,形状似一朵花,在白皙的肌肤上绽放着,与其说是伤疤,不如说更像是刺上去的花,模样逼真,更是栩栩如生。

只是……若这花的颜色,是红色的话,大抵会更加艳丽夺目……

颜以寒的眸光微微闪了闪。

慕容韫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她盯着看,连忙撸下袖子遮住自己的伤疤,狠瞪颜以寒:“你看什么看!?”

颜以寒敛下瞳底的冷然,精致冰凉似雪的眉尖有几分异样,“你说我愚蠢?不如先顾及一下自己。”

慕容韫皱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颜以寒面无表情,“方才那丫鬟说的那段话,可曾听清?”

“本公主又不是聋子,当然听清楚了!”可这坏女人问这个又是干什么?

慕容韫忍不住细细地回想着那丫鬟说的那句话。

她起初有些迷茫,又转眸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稍微清明了一些,可还是有几分不解。

颜以寒淡声道,“她想把罪名嫁祸给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概括了一切。

赫连容把菜肴交给慕容韫手上,这菜肴在慕容韫手里待过,因为慕容韫不喜颜以寒的缘故,而又被慕容韫给拒绝送。若是颜以寒真的食用毒发,有充分的理由证明慕容韫就是凶手。

慕容韫从小就深居于皇宫内,大大小小的阴谋手段也曾见过,经过颜以寒的点拨,登时气得差点跳起来!

“南笙五公主果真同你一样坏!”

“……”

慕容韫小公主插着腰哼唧了一声,“所以你也别指望你提醒本公主,本公主就会感谢你!毕竟你将本公主的表姐害得这么惨,表姐心善,对于坏人,素来没有还手的决心。”

颜以寒嗓音淡如水,淡漠地挑唇,“心善?”

“没错,心善!不然怎会在本公主儿时深受重病的时候,照顾本公主,并且她还处处关怀着本公主!”提起颜惟嫣,她满脸欣喜和骄傲,但旋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表姐喜欢皇兄众所周知,若不是你,表姐皇兄早早就是一对了,何况你还陷害表姐,让她的名声不堪!”

说着,她抽出腰带上火红的长鞭,就往颜以寒身上甩去!

颜以寒抬头抓住鞭子,眉心猛然间一蹙,就见她抓住鞭子的手,有鲜血渗出。

这条鞭子上是密密麻麻细小的刺!

“还是表姐有先见之明,她说过,对付坏人,就应该用这些带刺的鞭子!”慕容韫得意洋洋。

颜以寒松开鞭子,细腻白嫩的手掌上被刺得通红,触目惊心,她眉尖冰凉,唇梢微挑。

慕容韫扬起鞭子就想再来,可那人却轻轻松松地避过鞭子,闪身来到她身侧,扣住她的手腕,直接丢掉她手里的鞭子。

被她大力钳住双手的慕容韫有些紧张,强硬喝道:“坏、坏女人,你想干什么!?”

那人嗓音低哑冰凉,“不是说我坏吗?”

“啪——”扬手甩在慕容韫的臀部上。

慕容韫小脸爆红,尖声磕巴:“你你你、你放手,你你你……”长这么大,连皇兄都没打过她!这坏女人,居然……

颜以寒凤目微凉,低沉喑哑的嗓音扬起,“你的皇兄将你护这么好,你还担心会有人害你吗?”

她这么一说,慕容韫也愣住了。

皇兄的确把他亲自调教的暗卫放在她身边,只要她一有危险,就会出现,故而她根本不用担心这档子事情。

可——“那……那你为什么打我!”

“鞭子上的刺非同小可,若打在人身上,必要脱一层皮不可。”

看了一眼颜以寒左手的手掌,伤口看得她心尖颤抖,慕容韫红着脸,“我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这鞭子对人的伤害这么大!你放开我……呜……”

她双目噙满泪水,头一次被人打,并且还是这么羞耻的地方,她内心异常憋屈!

“颜以寒!”就在这个时候,门口陡然传来一道冷喝。

慕容孤城俊美无俦的容颜冰冷,见慕容韫澄澈的乌瞳里有几抹水光,他容色上有一丝丝危险。

颜以寒见来人,松开手,慕容韫得到释放,立马跑到慕容孤城身边,声音哽咽:“皇兄……”

“你先出去。”慕容孤城吩咐,慕容韫眨着水雾的眼眸看着慕容孤城,随后点了点头,捡回鞭子,走了出去。

慕容孤城漆黑如墨的冰凉眼瞳里满是冷意,想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曾拿休书来侮辱他,双目隐隐有几分怒火。

他精致薄唇牵扯出一分薄讥,“你与朕已经毫无瓜葛,故而,也不要对慕容韫下手!”

“的确毫无瓜葛,所以,南燕皇,请你走出我的房间。”颜以寒神色冷淡,风轻云淡地倒了一杯茶。

头次被人下了逐客令,慕容孤城冷笑,“颜以寒,你这是在对朕……欲擒故纵吗?!”

“噗——”颜以寒刚刚入口的茶水措不及防地喷向他!

慕容孤城手疾眼快地闪过,但还是避之不及,几滴溅落到他绣着金丝线玄色绸缎广袖上,他的神情一臭!

“颜以寒!”他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你以为朕真的觉得你在对朕欲擒故纵吗?!你和东临太子之间的事情,朕未想过管,朕巴不得你离朕远远地,不像曾经那样粘着朕!”他目光倨傲冰冷,手一扬,“撕啦——”布帛撕碎,他灌输着内力,将那截广袖撕裂,狠狠地甩在地上,似乎非常厌恶!

颜以寒弯眸,唇角几分冰凉。

自己不喜不屑的人在自己面前露出讽讥的浅笑,怎么瞧,内心都是非常不爽的。

慕容孤城沉眸,声线无限冰凉,叱问:“既然你想清楚不再粘着朕,又为何打起了慕容韫的主意?!”

“所以,”这人缓缓地开口,“南燕皇还是以为,本宫依然喜欢你,想从清源公主身上下手吗?”

慕容孤城冷嗤,“她的性子,朕知道。她厌恶你,不会去找你,更不要说,她鲜少哭过。你如此欺她,不是想引起朕的注意,又是想干什么?!”

055 南燕皇,你该清醒一下

颜以寒右手掀开茶壶盖,后便将它拿起,往里面看了看。

慕容孤城并未把她这个举动放在心上,只当她是要喝茶,怎奈,这人低低开口,“南燕皇……”

唇间只吐了三字,她手一扬,茶壶里的茶水尽数往他身上泼去!

慕容孤城哪里料得到她这个举动,避之若浼,整张脸被泼了个透心凉!

他刀削般立体俊美的五官上,茶水流下,额头甚至还有几片茶叶,鬓角的茶水滴落到衣襟,模样好不狼狈。

颜以寒微微侧首,将茶壶放在桌上,嗓音淡淡,“你该清醒一下。”

慕容孤城眉尖低沉,周遭气势强悍,就连房间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赫然是动了杀意。

颜以寒无畏无惧地勾唇浅笑,唇梢有着几丝薄凉,“客栈人多,南燕皇想动手的话,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

她的语气平淡到了极点,仿佛什么都不能威胁到她。

慕容孤城吐出了一口浊气,按捺住自己的杀意,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颜以寒淡漠地挑眉,手掌上的疼痛有些火辣辣的,转身去翻包袱找膏药,膏药是找到了,但,还找到了两件不得了的东西——

玉佩和那把匕首!

大概是俸禄放进来的。

颜以寒神色一冷,忍住想要把这两样东西扔掉的冲动,回头上药。

……

彼时的慕容孤城黑沉着一张脸,沐了浴换了身衣服,就听到客栈内有几道响亮的吵闹声。

隐隐……还有慕容韫的骂声。

他蹙眉,朝着吵闹的来源走去,就见赫连容的房间门口,慕容韫一张俏脸气得通红,跳骂道:“不要脸!你这女人城府明明极深,还在这里装糊涂!”

赫连容楚楚可怜,揪住身边赫连苟淄的衣袖,“皇兄……这,我对长泽长公主没有害她之心,更是未曾想过要陷害南燕清源公主。”

赫连苟淄冷着脸对着慕容韫道,“小小年纪便如此娇蛮,在这里撒泼,南燕皇室公主难道没有教养吗?”

拿她间接性地侮辱南燕!?

慕容韫立马就不干了,正想冲上去却被人按住了肩膀,慕容孤城沉眸,冰冷的目光扫向赫连苟淄:“南燕皇室的公主,有没有教养,朕都知道。如果南笙太子怀疑朕,南燕与南笙,大可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

他这话,直接堵住了赫连苟淄的嘴。

毕竟慕容孤城这个意思,要是他再说一句话,指不定改明儿人家沙场相见!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好端端的,又扯上长泽了呢?”颜彻嗓音带着几分凉意,看了一眼赫连俩兄妹。

围观看戏的人其实也有些不大清楚,因为一上来,就看到慕容韫小公主在赫连容的房间门口闹腾。

“怎么回事?”慕容孤城拧着剑眉问慕容韫。

慕容韫小声地把事情原委讲给他听,这会儿的慕容孤城,表情相当的难看!

如果这样……那他对颜以寒说的那番话,简直可笑!

慕容孤城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慕容韫的话,在场的人只有极少部分听得清楚,颜彻眉宇有着几分深思,很快就恢复自然。

赫连容仍然虚弱状,“南燕清源公主的话,漏洞百出。若说这下毒……让我以为是你们两个联合起来陷害我的,毕竟是长泽长公主提点清源公主的。”

“你!”慕容韫略有些不可置信,狠狠地咬牙,“你还反过来说是本公主陷害你的!你的脸皮可真厚!”

赫连容似乎被她这句话伤得有些重,泫然欲泣地揪住赫连苟淄的衣袖:“皇兄……”

“闭嘴。”冷淡的声线缓缓响起。

颜以寒伸指按了按太阳穴,聒噪的嗓音吵得她头都疼了,更不要说仔细钻研内功心法。

慕容孤城见来人一袭红衣绝艳,凤眸淡然,他的表情登时就像吃了一吨屎一样!

因为……那人,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有几分讥笑。

她,好似早已经会猜到有这一出……

慕容孤城不知为何,有股上了当受骗的感觉!?

被颜以寒这二字打断的赫连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赫连苟淄刹那间就火了,“长泽长公主,容儿与你不过初次相见,你为何总是针对她!?”

颜以寒:“……”

并不想理会没事找事之人,颜以寒转身就想走,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颜彻唤住她:“寒儿,方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一下吗?”

“解释?”颜以寒挑了挑眉,眸子一顿,突然大步走上前去,拿过慕容韫腰间的鞭子,右手执鞭往赫连兄妹身上甩去!

赫连苟淄:“长泽长公主,你这是作甚!?”他下意识地接住鞭子,不料——

“嘶——嗷——”被鞭子上的刺给刺伤,疼得叫唤出来!

趁着他疼的期间,颜以寒又再次扬手一鞭。

这一鞭,甩在了赫连容的身上。

“啊——”

颜以寒将鞭子的手柄塞入慕容韫的怀里,对着颜彻凉凉地开口:“这就是解释,还有,别再吵!”

众人惊愕,眼里——只有那人火红又张扬的背影!

赫连苟淄护住被鞭子打得非常虚弱的赫连容,怒道,“长泽皇,你们长泽……难道就不给我们南笙一个解释吗?!”

颜彻:“……”本想为难颜以寒,却不料替她收拾烂摊子。

颜彻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朕还没问南笙太子,南笙五公主想要害我们长公主的事情,你能给朕一个解释吗?”

赫连苟淄当场沉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颜彻又道,“寒儿这一鞭,算是承认有此事,也就当是你们南笙给长泽的解释吧!”

姜还是老的辣,更何况赫连苟淄的道行……连颜彻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故而很快地就被颜彻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僵硬着脸看着颜彻离开,慕容韫小公主唇角冷笑,仰着头看着自家皇兄,“皇兄,你说,这是不是恶人自有恶报啊?”

赫连容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眸光阴毒。

慕容孤城此时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总感觉自己被打了脸,冷冷地对慕容韫吩咐,“回去!”

056 这次,本公子依然在耍你

见慕容孤城神色冰凉难看,慕容韫微微纳闷,皇兄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但她握了握手里的鞭子,内心有一丝丝异样,说不出来的感觉……为何觉得,刚刚那坏女人打人的举动,异常好看?!

……

这天很快就过去了,夜晚,颜以寒正准备上药,刚刚拿起药瓶打开,手却忽然一顿。

这瓶膏药的味道……不大对。

她用的膏药,是上乘的,其间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而这瓶就没有这些味道。

她的房间,除了颜彻给她安排的两个宫女之外,很少有人出入,更不要说那两个宫女,只能等着她的命令才能出入。

而她的这瓶药……在她手掌受伤的时候,就一直摆在桌上。

颜以寒打开瓶塞,指尖刮出一小块膏药来,随意地涂在窗边植株上。

起初没有什么变化,可过了好一会儿,那叶尖……竟有几分灼焦,本是绿如翡翠的叶片,彼时已经彻底枯下来。

如果这药真涂在她的手上,这只手,怕是已经没救了。

颜以寒凉凉地勾唇,眸光有几分危险。

……

次日。

外面停了雨,天边却仍是苍茫茫,几片乌云随着晨风浮动。

街上积了些水,车马驶过,水洼里的雨水往外迸溅,惊得执伞的行人四处躲藏。

雨后的空气是清鲜带有湿意的,更不要说是清晨,纵然是夏日,也会有几分凉意。

红衣少年坐在街边小摊长椅上,温凉的手指闲闲地拨动着木筷,摆摊的老板在他身后煮着馄饨。

少年面带银色金属面具,毫无半点修饰,神秘又冰冷,引得行人禁不住放慢脚步,将好奇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皇兄、皇兄,是寒衣公子!”慕容韫眼神晶亮地看着颜以寒所坐的方向,低声对慕容孤城轻唤。

最近接连大雨,好不容易雨停了,她这才囔着要求皇兄陪她出来,竟想不到遇见了寒衣公子!

慕容韫的内心,是又惊又喜。

慕容孤城听言,缓步走来,果真见不远处的馄饨摊位上,红衣少年长指如玉,无聊地摆弄着木筷。

少年身后雾气腾腾,他微微侧首,柔亮青丝几缕垂搭在袖臂,因面具的遮挡,不知他的容貌,可纵然这样,竟让慕容孤城觉得,眼前的红衣少年翩翩若浊世佳公子,岁月静安地待在一幅画中。

他身侧的慕容韫,撒腿就想往那红衣少年身边跑,却被慕容孤城揪住衣后领。

慕容韫不满嘟嘴,“皇兄,你这是干什么?”

慕容孤城将她推到后方侍卫那,“朕与寒衣公子有事商谈,你先去逛会儿,若累了,亦可以回客栈。”

“皇兄!”被推给侍卫的慕容韫满肚子不满,咬着唇看自家皇兄信步走到那红衣少年身边。

可皇兄的命令又不能不从!

慕容韫只好气冲冲地带着侍卫去小镇内的铺子内,好一顿买。

……

“寒衣公子。”慕容孤城站在颜以寒面前,冰冷低沉的嗓音扬起。

颜以寒单手支额,气定神闲地扫了他一眼,勾唇。

她唇畔隐有几分恶劣的笑意,轻轻浅浅,让人难以发现。

慕容孤城眯眸盯着脚前的长凳,来往行人诸位,光顾馄饨摊的也很多。有老人小孩,也有妇人,更有干完农活的壮年男子……这凳子被这么多人坐过,也不知脏不脏……

但他皱了下眉,还是坐下。

“寒衣公子也要去往北朝?”

颜以寒微微颔首。“南燕皇来找本公子,可有何事?”

“呵,”慕容孤城冷笑一声,“朕不知朕如何得罪寒衣公子,寒衣公子在长泽,竟那般耍朕!”

“南燕皇说得是哪件事?可是本公子让南燕皇与西吴三皇子二人引起众人误会之事?”她唇梢冰凉,眸底几分冷淡,“本公子当时心情好。”

慕容孤城脸色当即一黑!

心情好?心情好这才让别人误以为他与西吴三皇子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他扬起的声线是难掩的冰寒:“寒衣公子真随性。”

颜以寒懒懒地抬目,看他的眼神是不置可否。

慕容孤城差点气得呛噎。

“公子,您的馄饨好了。诶……这位,是你的朋友吗?”馄饨摊老板乐呵呵地将馄饨放在颜以寒面前,看到她对面的慕容孤城,疑惑地问。

颜以寒:“再来一碗。”

“好的,好的!”馄饨摊老板听她这话,误以为二人是朋友,一同来吃馄饨。

两位怎么看都是身份不凡之人,降低身份来他这个小小的摊位,着实委屈他们了。

馄饨摊老板内心感慨之余,准备加大分量。

而颜以寒,将桌上的辣椒酱大把放入馄饨内。那碗馄饨上洒了一小把青葱,馄饨汤清清浅浅,馄饨量足,看起来有几分清淡,让人胃口大开。

但被颜以寒倒了一大勺辣椒酱,清汤很快就变红,颜以寒不动声色地将这碗馄饨推到慕容孤城面前,“南燕皇不必客气,这碗,本公子请。”

慕容孤城蹙眉看了一眼它,辣椒酱倒进去,有些油腻腻的,对于街头的这些东西,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入口。

颜以寒歪首,凤眸冰凉逼他:“南燕皇不吃,可是不给本公子面子!?”

慕容孤城脸色微僵。

颜以寒道:“南燕皇放心,不辣。”

慕容孤城指尖几分颤抖,但还是吃看一口,猛地呛出声!

这哪里是不辣,简直是辣透了!

慕容孤城一个劲儿地在那边咳嗽,鼻尖也有几分通红,更不要说冰冷黑瞳浸上了一层水雾。

颜以寒趁着他扭头往外咳嗽,很是贴心地把那碗满是辣椒酱的馄饨端起,放到他面前:“南燕皇喝口汤。”

慕容孤城的舌尖已经被这辣给麻痹了,满脑子都是奔溃的,哪里会去想些其它的,故而也就喝了一口汤。

“噗——咳咳——”措不及防地喷了出来。

颜以寒躲得快,没有被喷到。

她冰凉的凤瞳里噙着恶意,见他辣得满脸通红,断断续续地逼问她,“寒衣公子……咳咳……你不是告诉朕……咳咳,不辣的……咳咳……吗?!”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颜以寒容颜冷漠:“不好意思,南燕皇,这次,本公子依然在耍你。”

慕容孤城:“!!!”

057 原来慕容孤城的口味这么重!

“嘭——”慕容孤城气岔,从未有人将他当猴子似的戏耍!他猛然间站起,胸膛怒火飙升,手里的碗防不胜防地被手掌内力大力地震碎!

他狠狠地甩袖,避开了撒落的汤水,馄饨尽数落在地上。

动静极大,周遭之人回头观望,就连馄饨摊位老板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这、这位客人,怎么、怎么了?”老板是个憨厚人,本就见慕容孤城一袭玄色锦衣,衣裳料子柔顺似是昂贵,再加上他气质冰凉,气宇轩昂,身份背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罪的。

原本小心翼翼的语气,沾了几抹颤抖。

红衣少年微微嗤了声,似乎很不屑,“南燕皇……这就动怒了?”

这句话……硬生生地将慕容孤城满肚火焰憋了进去。

若一代帝王沉不住气,可如何是好!?

故而他沉着脸,对着馄饨摊老板道:“无碍。”

这两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但有几分风雨欲来,狂风呼啸,可把憨厚的老板吓得愣在原地,不禁反思:他应该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怎么感觉这位客人的语气,要把他吃了似的。

馄饨摊老板着实想不明白,“这位客人,莫非是我做的馄饨不合你的心意?你为何,摔碗?”

慕容孤城咬牙,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一眼极为冷淡的红衣少年,“这钱,朕……我会赔的。”

馄饨摊老板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碗……倒也没什么,我虽摆馄饨是为了养家糊口,但也十分在意客人们到底喜不喜欢我的馄饨……”

他顿了顿,“客人刚刚那样……是不是不合胃口?”

见老板憨憨的模样,慕容孤城也不好说些什么,他舌头被辣得发麻,只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好吃……”

得到认可的老板登时喜笑颜开,这会儿一道冰冷低哑的嗓音缓缓传来,“既然他喜欢吃,就把我的那一碗给他。”

红衣少年双手环抱,唇梢微挑,好似早已经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慕容孤城呼气、吸气,忍住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人的冲动。

老板连连点头,“这位公子,我已经将你的馄饨做好了。”说着,转身端来另一碗馄饨。

颜以寒再次当着慕容孤城的面,倒了满满两勺辣椒酱,看得老板惊诧得合不拢嘴:“这这这……原来那位客人……口味这么重!”

慕容孤城狠狠地咬牙。

偏偏少年嗓音冰凉凉,没有一丝感情,“慢用。”

将碗推到他面前。

憨厚的老板将目光放在慕容孤城身上。

慕容孤城铁青着脸,看着红腻腻的一碗馄饨,无从下手。

他把这碗馄饨的问题抛给了颜以寒,“你方才没有吃。”

岂料那人:“抱歉,在你没来之前,我吃过了。”

那老板也是点点头,这位公子之前的确已经吃了一碗。

慕容孤城只感觉眼前一黑,仿佛被这红衣公子……算、计、了!

莫非寒衣公子……早早地守在馄饨摊等候着他?!

颜以寒道:“好好享用,这帐,也算在你身上了。”

慕容孤城剑眉拧起:“你刚刚不是说,请朕……我吗?”

那人不咸不淡地开口:“本公子请你吃馄饨,由你来付银子。”

这话……没毛病啊!

慕容孤城俊美冰凉的容颜青紫交横,颜色变幻着,恶狠狠地瞪着那红衣公子的清隽挺拔的背影,好似要把人瞪穿。

小雨淋淋沥沥,不一会儿就下大了,少年的背影在雨里,迷迷蒙蒙,看得不大真切,被烟雨掩盖,缓缓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

慕容韫站在客栈门口,鼓着腮帮子磨着牙。

皇兄到底和寒衣公子去哪儿玩了!这么久都还未回来,雨都下大了……

她想着,就见烟雨朦胧里,红衣少年撑伞朝她走来。

他姿态优雅飒爽,气势冰凉。

慕容韫双目一亮,“寒衣公子!”

可把坐在客栈里两两三三的各国客人喊得心情澎湃。

颜以寒收了伞放置于另处,闲闲地坐在凳子上。

慕容韫跟在她身后,奇怪的问:“寒衣公子……我皇兄方才跟你在一起,他人呢?”

红衣少年没应,懒懒地吩咐小二上茶。

见此,慕容韫很快就过滤掉这个问题,笑道,“竟想不到在这里见到寒衣公子,寒衣公子此番……也定是和我们一样,来北朝。”

她又凑到颜以寒身边,小声地问道,“寒衣公子,上次你让我进的那个店铺,我从里面买了东西给皇兄,也跟皇兄说过这膏药的用处,可皇兄听完脸色不大好。以及,他与西吴三皇子之间似乎闹了什么矛盾……你说,这该怎么办?”

颜以寒:“可看话本?”

慕容韫一愣,不好意思地道:“我的确看……话本。”

颜以寒:“那就去买几本,看着看着就明白该怎么解决了。”

慕容韫脸色欣喜,“寒衣公子说得极是!”

二人谈话期间,客栈已经闹哄哄起来,原因就是因为慕容韫刚刚那声寒衣公子。

这会儿,本在房间休息的各国宾客们,都佯装喝茶吃点心的坐着,但眼神却是落在了颜以寒的身上。

“寒衣公子!?”宛若黄鹂出谷的清脆嗓音出口,就见来人一袭紫衣绣花青烟长裙,容颜苍白但楚楚可怜。

赫连容被丫鬟搀扶着,走到颜以寒面前,提着裙摆浅浅清笑,“寒衣公子,久仰大名,小女子南笙五公主赫连容,早早地听闻寒衣公子文韬武略,气质风华,可行踪却飘忽不定,今日想不到竟能见上寒衣公子一面……”

她苍白的小脸微熏着红晕,满目崇拜。

颜以寒唇迹绽放出一丝冰凉艳魅的浅笑,着实令得赫连容耳尖羞红。

虽然寒衣公子戴着面具,不知他的容貌是如何,但这抹笑,的的确确是惊艳了她。

慕容韫见状,异常不满,毕竟寒衣公子是她从前喜欢的人。她话里带刺,“拍马屁,哼!烂女人!”

赫连容绞着手帕,眸底对她有着一闪而过的厌恶。

058 为昀楠白瑶膏代言

她咬着粉唇,语气可怜:“南燕清源公主为何这样说我?可是为了昨日的事情吗?我不过是好心想让你与长泽长公主关系得到缓解……至于这毒,我亦是不知道,但事情已成这样,我大抵也没用解释的机会了。”

她缓了缓,“并且,昨日长泽长公主……也拿鞭子抽打我和皇兄……算是把这件事情翻篇过去了。”

赫连容这番话说的很委屈,看得急性子的慕容韫小公主都忍不住拿起鞭子想要抽她。

何况,赫连容说着,故意抬手捋一捋脸颊边垂落的秀发,宽大的广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白皙光滑的手臂上有一道红痕,看起来慎人得很!

彼时的赫连容身子摇摇欲坠,莫不是身边的丫鬟扶着,怕是要摔下去。

再配上她精巧秀美却苍白的小脸,水润润似秋波满含委屈的眼眸,贝齿轻咬着娇艳的唇,好一个惹人怜惜的娇美人啊!

看得在场的男人们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疼惜安慰一番,狠狠地斥责那长泽长公主。这恶毒的女人,居然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南笙五公主打成这样。

慕容韫嫌弃地看着她这副可怜模样。

赫连容眼底有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她有把握,自己扮得这么可怜,寒衣公子到底还是个男人,肯定会为之动容。

但——

那少年,看着小二将茶水端上来,漠然地沏茶,端杯轻呷。

赫连容僵住身子,嗓音软软绵绵凄凄怨怨:“寒衣公子……”

颜以寒这才抬目看她,“恩?”

不咸不淡,极致冷漠。

赫连容表情有着一瞬间的破损。

敢情她刚刚说了一大堆,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噗——”倒是慕容韫笑出了声,对着赫连容扮了一个鬼脸。

赫连容暗暗地冷剜了她一眼,朝颜以寒身边走了过去,微微一笑:“寒衣公子喜欢喝茶吗?我那儿有一罐上好的碧螺春……”

慕容韫插腰:“谁稀罕你的碧螺春……寒衣公子才不喝这个!”在宫里到底是耳濡目染,她对茶道也有几分了解。

刚刚瞥见寒衣公子喝的……明明就是龙井茶嘛!

被慕容韫这么一讽刺,赫连容脸色突然变得有几分难看,但很快就缓和了。“原、原来寒衣公子不喜欢喝碧螺春啊。”

这病美人此时不知所措。

亦是更加激发了男人们的保护欲。

寒衣公子他们讨好都来不及,所以不能怪他,只好把目光放在了慕容韫身上。

慕容韫小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些怪异的目光,脸上几分慌乱,但还是倔强地不甘示弱地瞪着赫连容。

颜以寒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淡淡地从怀里取出一瓶药,几分漠然地递给赫连容。

赫连容明显受宠若惊,眼底有几分得意的光芒,“寒衣公子……你你你、你这是……”

颜以寒唇梢挑起薄凉,“不是受伤了吗?”

她这话一出,众人不免对赫连容多了几分艳羡和嫉妒。

慕容韫嘟嘴不满。

颜以寒慢条斯理道:“还愣着干什么?”

意思很明显,是让她上药。

赫连容这会儿有些意识到不大对劲,这瓶药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怎么感觉……特别像她调包长泽长公主的那瓶药?

但她也没多想,打开瓶塞指尖刮出一小块的时候,彻底愣住了!

这分明就是她调包长泽长公主的那瓶药!

这……寒衣公子怎么会有这个?

莫非……长泽长公主就是寒衣公子?!

赫连容想都没有想就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给排除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小心地看了一眼颜以寒的左手。

昨天她看到长泽长公主的左手受了伤,不过,寒衣公子的左手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难不成……长泽长公主花钱雇了寒衣公子办事!这件事,就是想害她。

很好!颜以寒!

兴许赫连容不知道,颜以寒手里还有一瓶昀楠白瑶膏。

这昀楠白瑶膏的药效可不是吹的,因为颜以寒掌心涂过上乘药膏的缘故,故而再涂昀楠白瑶膏,手掌很快就好了。

但是掌心依然有浅浅淡淡的伤口。

颜以寒见赫连容模样犹豫,长指托腮,语气冰凉惬意,“为何不涂?”

赫连容身子僵硬,“这……我……打算回房涂。”

颜以寒笑了,可声线依然是冰凉低沉,有几分不容置疑:“本公子叫你涂就涂,怎么?你认为本公子会害你?恩?”

“这……”赫连容苍白的容颜登时绿了。

这让她怎么涂!?

这毒药药性非常强,真涂了,那她手臂还要不要了?!

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慕容韫可不满了,“寒衣公子好心给你膏药,你还愣在这里不敢下手,是真的怀疑寒衣公子吗?”

同时也引发了在场的人不大满意。

南笙五公主不要这膏药,他们还想要呢!寒衣公子手里的东西,可金贵着。

见颜以寒冰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众人非常不满的视线,赫连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巧了,这个时候,赫连苟淄大步走来,远远地就被那面具红衣少年吸引,愣了会儿转头见赫连容手里拿着膏药,异常慌乱,连忙拥着她的肩膀,“容儿,这是怎么了?”

赫连容道:“皇兄,我没事……仅是,寒衣公子让我涂这瓶膏药……”

“寒衣公子!”赫连苟淄立马把头转向颜以寒,面露欣喜。

他连忙奉承感谢道:“竟想不到寒衣公子居然会对舍妹青睐有加,多谢寒衣公子!”

赫连容:“……”

颜以寒懒懒地看赫连苟淄,“可是南笙太子?”

赫连苟淄彼时就像一条为讨主人欢心的忠犬,“正是正是,原来寒衣公子认识我,我真的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颜以寒微微弯唇,弧度淡淡。

随后凉凉地看赫连容,“这药,你不想涂?”

很淡的语气,但有几分凉意。

赫连苟淄一听,脸色就变了,立马转头就对赫连容问:“怎么回事!寒衣公子给你的膏药,你居然不想涂?!”

他盯着赫连容手里的药瓶,有几分垂涎,“要不……让皇兄给你涂?”

059 狗子?狗兄?

赫连容彼时的表情就像吞了一头绿头苍蝇,难看得紧,盯着赫连苟淄艰难地开口:“皇兄……这这……不必了,容儿想要回房间涂。”

赫连苟淄:“现在上药与回房有什么区别?皇兄会帮你挡着,不会让你的手臂被他人瞧去了。”

见赫连苟淄态度强硬,赫连容索性内心一横,痛哭道:“皇兄……这瓶药,其实有毒!”

“什么!?”不仅仅是赫连苟淄,众人纷纷大惊!

慕容韫白嫩的小脸满是怒火,气冲冲地对着赫连容喊道:“怎么可能!你可别诬陷寒衣公子!”

“我哪里敢诬陷。”赫连容拿着手帕擦着泪水,颠倒黑白:“昨日长泽长公主不接受我的道歉,故而我叫丫鬟去长泽长公主房里拿回那些菜肴,岂料听到不该听的……”

“这瓶药是毒药,长泽长公主将我打伤,又想把这药给我!寒衣公子,你可是收了长泽长公主的钱?!”

众人聆听了会儿,只觉得她的这句话,听起来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难不成……寒衣公子真的收了长泽长公主银子,替长泽长公主办事?!

倘若这件事情是真的,这长泽长公主心肠歹毒至极!

慕容韫这会儿不免地嘀咕,“你说话跟放屁一样,颜以寒手里的那膏药哪里是毒药,怕是是给她自己用的,毕竟她手上有伤。”

赫连容眸光暗了暗,隐隐约约有几分阴毒。

颜以寒眉尖染了戾气和不耐,“本公子耐心有限。”

大部分人都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耐烦。

再加上慕容韫的这一句话,心里对赫连容多了几分猜疑,嘀囔着:“这南笙五公主不会真的是怀疑寒衣公子吧?”

“寒衣公子给她膏药她还不领情!?真以为南笙很了不起吗?”

赫连苟淄也觉得今天的赫连容也有些自傲过头,对方可是寒衣公子!被寒衣公子所垂青的人,屈指可数,他直接夺过赫连容手里的膏药,趁着赫连容还未反应过来期间,刮出一大块抹在赫连容的手臂上。

赫连容双目呆滞了会儿,尖声大喊:“皇兄!这这这……啊——”

刚刚抹上去不过一会儿,她手臂上的伤痕,竟然开始溃烂!亦是疼得她光洁的额角上冷汗潸潸。

众人惊惧!面色异样地往那红衣少年看去……

赫连苟淄亦是大惊失色,“寒衣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以寒不紧不慢地再次掏出一个玉瓶来,“实话实说,本公子就将它给你。”

她这句话可把在座之人搞懵了。

赫连苟淄见自己最宝贵的皇妹,白皙的手臂上寸寸溃烂,如果再不止住,怕是连白骨都能看得见了!忙道:“寒衣公子的话你听见没有,还不快实话实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寒衣公子到底在说些什么。

赫连容内心挣扎纠结,但又疼得浑身难受,想着自己要是不说的话,恐怕这条手臂都没有了。“我说,我说!这瓶毒膏药是我给长泽长公主的,刚刚那段话也不过是想诬陷她。以及……昨日之事,的的确确如清源公主所说一样,都是我做的。”

众人又惊!眼底几分鄙夷。

但把目光转向颜以寒……寒衣公子此举似乎是在为长泽长公主开脱,难不成真的是长泽长公主花钱让寒衣公子办这些事情的?!

颜以寒将手中玉瓶放在桌上:“南笙太子。”

赫连苟淄虽然听完赫连容刚刚这些话,心情复杂,但听到颜以寒在叫自己,又见她把玉瓶放在桌上,连忙伸手拿过。

奉承道:“寒衣公子大可不必叫我南笙太子,直接称呼名讳即可。苟淄、苟兄全凭寒衣公子的心情。”

说完,立马为赫连容上药!

颜以寒:“……”

狗子。

狗兄。

上了药的赫连容,溃烂的伤痕很快就止住了。

她狠狠地咬着下唇,不管口里怎样的血腥味弥漫,心里对那长泽长公主恨之入骨!

定是那长泽长公主……花钱使寒衣公子这么做的。

自己的妹妹作出这种事情,赫连苟淄脸面有些挂不出,对赫连容的丫鬟呵斥道:“还不带公主回房!”

后便对赫连容怀恨在心的长泽长公主巴结道:“寒衣公子,现今大雨连绵,也不知几时才能停,想必你也无法赶路。不如就留在客栈,在下代表南笙,会好好招待寒衣公子的。”

脸上无光就无光,就算无光,也要拉拢寒衣公子!

他这话一出,各国宾客们就急忙涌了上来,自荐:“寒衣公子,其实我也可以好好地招待你!”

各个争先恐后,好不热闹。

赫连苟淄却挡在颜以寒面前,厉声道:“各位,对不住!招待寒衣公子的,是我们南笙!”

众人脸色难看且不满,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反驳的心。

这个时候看戏看够了的颜彻徐徐走来,淡声套热乎:“寒衣公子上次在长泽不辞而别,现下居然能在北朝见到寒衣公子,真是缘分。”

曲经曲大人也道:“寒衣公子能来北朝,是我们北朝的荣幸。水坝大抵明日就能修复好,不如寒衣公子在客栈小住一晚,可好?”

几乎满客栈的人用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看。

“……”

颜以寒知道用这个身份,最后的结局指不定要这样。

她微微挑唇,几分薄凉,“恩。”

她鼻音微懒,冰凉似水的乌瞳扫了一眼诸位。

他们一个个炽热的目光,恨不得把这寒衣公子圈禁起来,听到她这声冰凉凉的嗓音,以及这危险的眸光,瞳孔猛缩,收敛住了他们眼底的野心和灼热,有些讪讪地看着这位公子。

寒衣公子留下来的话,他们有大把时间献殷勤。

但——

接下来,他们都是惊得瞪大了双目,只因为那南笙太子!

“寒衣公子可饿吗?若是客栈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我这就寻找厨子为您做菜。”

“寒衣公子可渴吗?店内的茶水还合胃口!?”

“寒衣公子……”

客栈小二:“……”特么的,都把他的活都揽了,他干什么!?

060 皇兄,你的嘴肿么了?!

不仅仅是客栈小二内心气愤得想骂娘,还有客栈里的诸位各国宾客。

呆在颜以寒身边的慕容韫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脸狗腿样的赫连苟淄:“……”

有一人实在忍不住,出声制止:“苟兄……”

赫连苟淄立马摆正脸:“请称呼本宫为南笙太子。”

那人:“……”

赫连苟淄不耐烦,“没看到我与寒衣公子在谈话吗?你喊本宫有什么事情!?”

众人盯着正在悠哉游哉喝茶的颜以寒,再看了一样哈巴狗样的赫连苟淄。

啧啧感慨鄙夷。

这赫连苟淄真的是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寒衣公子分明没有理他。

苟兄?

狗兄!

他这副模样,的确像一条讨主人欢心的狗。

被赫连苟淄用不好语气责骂的那个人,气得脸色发黑,警告道:“南笙太子请注意自己的礼仪以及言行,莫非……这南笙也想同五国相比?”

赫连苟淄鼻子喷气,冷哼道:“未尝不可?”

坐在那儿的颜彻冷冷挑眉,唇角也有几分明显的冷意。

赫连苟淄的那四个字,明显带着不屑之意。呵,一个小小的南笙……居然敢瞧不起他们五个国家。不论是长泽北朝,或是东临西吴南燕,随随便便的一个国家,就能打得南笙哭爹喊娘。

不过,像这样的国家,怕是战乱发生才刚刚发生,就已经覆灭了。

曲经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

那个被赫连苟淄责骂的人,不服气地开口:“南笙太子真的是狂妄自大!”

赫连苟淄傲慢地扬起下巴,有几分不屑的味道,众人看着他这幅模样,气得都想打他!

而赫连苟淄,欲要说话,那从始至终未说过半句话的红衣少年低哑冰冷的嗓音传来,“南笙太子。”

赫连苟淄捧着一堆笑脸迎上去,“我都说寒衣公子不必见外,称呼我为苟淄,或者是苟兄都可以!”

诸位:“……”

那个被赫连苟淄责骂的人一脸铁青。

赫连苟淄恭敬地笑道:“寒衣公子唤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颜以寒:“吵。”

赫连苟淄脸上表情僵了僵,后便立马转头对众人呵斥:“都听见没有,寒衣公子嫌你们吵!”

众人磨牙霍霍不满。

是你吵又不是他们吵,你丫的给你点颜色你就对他们蹬鼻子上眼了对吧!?

“皇兄!”这个时候,慕容韫小公主忽然惊喜地叫道,就见慕容孤城从外头走来,他俊美的容貌比平常看起来更加冰冷了些。

这低沉的气压一出,吓得客栈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慕容韫也觉得自家皇兄出去一趟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但还是疑问道:“皇兄,你的嘴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红……还有那鼻尖,亦是通红通红的!

慕容孤城切齿地瞪着那坐在那边好不悠闲的红衣公子!

偏生的那红衣公子似乎浑然不知的模样。

他眉尖冰冷暗沉,也没回慕容韫的话,直接大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慕容韫内心困惑,又愤然地看着献殷勤的赫连苟淄。本来想等皇兄回来好好教训这个南笙太子……怎料……

“啊——”

楼上尖叫猛地传来!众人内心突地被这道声音给一惊!

赫连容的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下楼,面容惊恐,“太子,不好了!公主的伤口……又溃烂了!若不再及时医治,整条手臂都快没有!”

赫连苟淄内心亦是一慌,“寒衣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给舍妹的膏药……”

颜以寒清隽挺拔的身形缓缓站起,她嗓音低靡懒懒,“本公子有告诉你们,这是膏药吗?”

赫连苟淄大骇!脸色苍白,“寒衣公子……你你你……这是何意!?”

红衣少年未回他,似乎是懒得回他。将目光转向曲经,“这房间……”

曲经见状,连忙说道:“寒衣公子请跟我来。”

赫连苟淄心情复杂,倒是回过头狠狠地对那丫鬟斥责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大夫!”说完,匆匆往楼上跑去。

众人见他急匆匆的模样,心里竟隐隐有几分暗爽。

……

颜以寒顶着寒衣公子的身份被曲经带到一个房间。

曲经:“就还请委屈寒衣公子在客栈里住上几天了,我会派人通知我们北朝帝王的。想必九殿下听到寒衣公子到来的消息,心情也会大好。”

想着对方是寒衣公子,他也忍不住套热乎,又道,“寒衣公子若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即可。在下曲经,号称昔天曲经。”

颜以寒沉默了:“……”

曲经曲大人挠了挠后脑勺,哈哈大笑道,“兴许寒衣公子会认为我的外号有些奇怪,我家住昔天镇,镇子平凡,而我又是镇上第一个状元,故而我就成了昔天镇的代表。乡人提及我,总唤我昔天曲经,久而久之,私底下的其他大人们,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见对方沉默,曲经也知道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性情冰冷,也就稍微说了几句话,退下了。

现下的颜以寒,准备回她原本的房间,换回长泽长公主的身份,但,房门被推开了。

颜彻淡笑,“寒衣公子。”

颜以寒挑眉,“长泽皇有何事?”

颜彻眸底深沉,面上却平淡,唇角几分假笑:“朕只是好奇,寒衣公子性情素来冰冷,凡事不过问,怎么会为难起南笙五公主呢?”

颜以寒面具下冷绝的面容,面无表情。

那长泽帝王又继续说,“寒衣公子令南笙五公主吐露实情,可是为我们长泽的长公主开脱?莫非……是寒儿让寒衣公子做的这些事情?”

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

颜以寒眸底有几分隐晦的不屑。

她要这些虚名有何用?

她唇梢扬着冰凉的淡笑,语气淡淡,“随长泽皇怎么想。”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一个帝王说过如此无所谓的话,寒衣公子……大抵是苍擎大陆历来的第一人。

颜彻突然笑了。

“朕如今明白了,为何寒衣公子不参政。就冲寒衣公子这语气,纵然才能出众,也惹得人想一杀了之。”

061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绝望过

颜以寒嗤了一声,微凉的嗓音低靡,“你们,有这个能力吗?”

语调平淡,可却是十足十的挑衅。

颜彻眼眸微眯。

寒衣公子的地位……江湖之上无人可撼动。

何况他的背后,又是枫梓山庄,枫梓山庄的来头……可不小啊。

颜彻没有回答红衣少年的这句话,仅仅笑道:“朕方才的那句,不过是玩笑话,寒衣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那人,“你觉得,本公子会放在心上吗?”

颜彻抿唇,眸光暗沉。

“寒衣公子真性情!”他神色莫测,“朕先告辞。”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便走了出去。

……

“南笙太子,这毒……老夫无法解!”花甲之年的老大夫摸着下巴白花花的胡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赫连苟淄脸色惊变,怒色道:“你们北朝大夫都是废物吗?!连一个小小的毒都治不好!”

老大夫一听,气得胡须发颤,血压蹭蹭往上飚。

虽说年岁大了性子沉稳,可这赫连苟淄妥妥地侮辱北朝,这怎么行!?

他直接提起药箱,甩袖对着曲经怒道,“曲大人,他爱找谁就找谁,千万不要再让老夫来!”

曲经的脸色也很难看,凝眸安慰老大夫道:“且慢。”

又转头对赫连苟淄说,“南笙太子,这是方圆几里最好的大夫了,在这几里地内,名声极好。”

曲经的语气有些不善。

赫连苟淄鄙夷,“那他倒是给本宫一个解决的办法?”

老大夫亦是冷笑地看他:“老夫无能,这毒……除非沧澜大陆的雪峰筱公子,或者是苍擎医术无双的虚无大人,恐怕无人解。但,雪峰筱公子谁能见得到?如果要见到虚无大人的话,倒也有几分可能。不过,虚无大人行踪向来飘忽不定,怕是要解毒,想都别想!”

赫连容满脸泪水,憔悴道,“皇兄……这可怎么办?”

老大夫哼声:“看来,除非将这条手臂砍断,否则的话,毒素会蔓延,全身肌肤将会溃烂。”

曲经蹙眉,“事到如今,这也是毫无办法。南笙太子,倘若五公主不砍去这条手臂,后果将不堪设想。”

赫连苟淄看着怀中泪水洗面的妹妹,心疼得抽抽,“无用!无用!真是废物!”

老大夫白花花的胡须抖啊抖,提着药箱索性对曲经道:“曲大人,告辞!”

见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夫被赫连苟淄气走,曲经彻底拉下了脸:“南笙太子,这件事情你好好地想一想吧!”

说着,也关了门退了出去。

赫连容窝在赫连苟淄怀里哭唧唧,“皇兄……我该怎么办啊?定是那长泽长公主花钱让寒衣公子做这些事情的。”

赫连苟淄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乖,不哭,这长泽……我们南笙与他是彻底结了梁子!”

他语气阴狠,“总有一天,我要让寒衣公子归于南笙所有,这样的话,南笙必定日日壮大!五国……不足为惧!”

他再次低声哄道,“容儿,委屈你了,这手臂……截了吧,放心,就算截了,皇兄还会要你的。”

赫连容哽咽,“皇兄,容儿只剩你了。容儿不过是一介无父无母的布衣贫民,只是凑巧救了圣上,这才有了今日。如今、如今……”

赫连苟淄伸手挑起她的尖下巴,目光柔和,“容儿,既然这件事情是长泽长公主挑起的,我们为何不出钱让寒衣公子去杀长泽长公主?”

“皇、皇兄……这样行吗?”她嗓音温糯,眸底阴毒。

“怎么不行?乖容儿,我们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寒衣公子是不会透露拜托他做事之人的身份的。”

“皇兄……”她欲要说些什么,却被赫连苟淄封住双唇。

“容儿。”

“苟哥哥。”

二人口舌相交,缠缠绵绵。

……

与赫连容甜腻完后的赫连苟淄出了房间,刚走没几步路,就看到颜以寒迎面而来。

赫连苟淄眯了眯眼睛。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将他的容儿害成那副模样。

他立即出声,“长泽长公主可是要去哪?”

颜以寒没理他,往楼下的方向走去。

赫连苟淄的脸色沉了沉,“长泽长公主脾气可真不小。”

见那人还没理自己,恰好身边有个婢女走过。婢女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蛊汤,大概是给哪位女眷送去。

赫连苟淄伸脚,狠狠地绊了那个婢女一脚!那蛊冒着热气的汤,刚好往颜以寒所在的方向泼去!

颜以寒眸子微沉,反应迅速的躲过。

赫连苟淄眼底划过一抹可惜,后便呵斥那婢女:“你是谁的婢女!毛手毛脚的,不长眼睛啊!?”

那婢女不知所措,对着颜以寒以及赫连苟淄道:“对……对不起。”

赫连苟淄板着脸:“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拿东西收拾一下!”

婢女连连点头,急忙去拿东西。

赫连苟淄阴柔的面容看起来阴测测,阴沉道:“长泽长公主终于停下了,这么急匆匆的,想去哪里?”

颜以寒神色漠然,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过。

赫连苟淄的脸稍微绿了一下。

但因为这里人多,他不大好意思对一个女人发作。

只好偷偷地跟着颜以寒。

岂料……

这人居然是来如厕的!

赫连苟淄内心微妙,眼角微微抽搐。

见那人走了出来,赫连苟淄连忙躲到灌木丛里。

跟踪人家一个女子如厕……这么说都是不光彩的。

他蹙眉正这么想着,身子猛地僵住,就看到那红衣女子站在他身侧,他的穴道不知道何时被她点住了。

那人不紧不慢地提起他的衣领,拖着他往茅厕的方向走去。

赫连苟淄惊恐脸:“你想干什么!?”

颜以寒嗓音淡淡,“跟踪人如厕?恩?”

直接将他踹到茅厕里。

赫连苟淄咬牙:“这里是女眷用的茅厕!你快将本宫弄出去!”

外面已经没有了声音,估测人已经走了。

赫连苟淄发誓,他二十余载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绝望过。

本想着等着好时机狠狠地羞辱颜以寒一番,毕竟一个女人,身娇体软的……

可是谁能知道……

062 天呐!皇兄!

待在茅厕里感受着浓浓的恶臭之气的的赫连苟淄,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顶着诸位鄙夷惊讶的目光,赫连苟淄快速逃离现场,却终归敌不过舆论的轰击——

南笙太子,居然喜欢在女眷所用的茅厕里如厕!

真真真……真心变态!

也更让诸多国家的宾客们对他产生浓浓的不满。

彼时的赫连苟淄,黑沉着脸飞快地洗了一个澡后,开始哄听到此事,在闹腾的赫连容。

直到半夜,才将人哄好,疲惫不堪的赫连苟淄睡了一觉,大清早地便急吼吼地跑到那寒衣公子的房间。

可,房间里压根就没有人。

“曲大人,这寒衣公子呢?为何不见他踪影!”见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红衣少年,赫连苟淄忍不住找曲经。

曲经见他,脸色自当不大好,也认为这个人又想巴结寒衣公子,故而冷哼道:“寒衣公子行踪素来不定,我怎么会知道!”

赫连苟淄听着他不大好的语气,刚想发作,就有道冰凉低哑的嗓音传来:“南笙太子。”

转头就见那红衣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赫连苟淄一脸欣喜,“寒衣公子去哪儿了,我寻了你许久。”

对方:“……”

寒衣公子性子冰冷,见眼前少年没应,赫连苟淄也没觉得怎样,只道:“寒衣公子请随我来,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异常不善地盯着赫连苟淄,纷纷磨牙霍霍,内心的暴动因子蠢蠢欲动。

……

赫连苟淄将颜以寒带到他的房间,关了房门,正色低声道:“寒衣公子,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这黄金不是问题,等您办完之后,我就会立马给你!”

颜以寒挑了眉梢,凉凉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想要你……取长泽长公主的性命!”

颜以寒唇梢微挑,眼尾勾了几分戾气。

“寒衣公子昨夜如此对舍妹……想必是受了长泽长公主的指使。寒衣公子向来是拿钱办事,纵然长泽长公主与你合作过,但……寒衣公子只要钱,难道不是吗?”

颜以寒唇角绽放的笑肆意冰冷,如魔临世,天地惊变!

赫连苟淄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竟觉得眼前红衣面具少年唇畔的浅笑,惊艳肆扬之余,还有几分诡谲。

“嘭——”赫连苟淄正惊悚地胡思乱想,怎奈眼前之人,伸脚往他小腹一踹!直接将他踹飞到墙面上!

赫连苟淄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擦着嘴角的鲜血,愤怒又迷茫地跌跌撞撞站起,“寒衣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那人嗓音低沉懒懒,极具磁性,“你觉得本公子在干什么?”

“杀人,也要付出代价的。”

赫连苟淄呛了几声,完全曲解她的意思,“莫非……找寒衣公子办事的人,都要被打一顿吗?传闻可没说……”

颜以寒没应,直接打晕了他,提起他的衣襟将他扔到客栈后院。

于是,有人便见那南笙太子晕倒在后院中央,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牌子,上书:揍一拳十两白银。

引来了不少宾客。

各个面面相觑,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赫连苟淄此番模样,怕是得罪了眼前的红衣少年。

上次被赫连苟淄责骂的那个人见此,忍不住对颜以寒开口:“寒衣公子这般……不会出什么状况吗?”毕竟赫连苟淄也是一国储君。

少年淡声:“不会!”

那个人一咬牙,好似下定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交给她十两白银,拳头上卯足了力量,往赫连苟淄身上抡!“爽!”那人低喝一声,对着颜以寒抱拳,“多谢寒衣公子!”

后便神清气爽地走了。

其余人一见,纷纷上交白银,各个排着队打。

打了几乎大半天,直到曲经曲大人打完最后一拳之后,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站在颜以寒身边。

颜以寒蹙眉,莫非这人想要赖账?!略微警惕地问:“何事?”

曲经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憨厚道:“寒衣公子,我能否再加十两银子,再打一拳?!”

颜以寒:“……恩。”

躺在地上的赫连苟淄此时已经惨不忍睹。

而颜以寒怀里,却收获满载。

此后参与过此事的众人们,得出一个结论: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寒衣公子,不然,就会像南笙太子那样惨死!

颜以寒揣着银子刚想走,迎面而来的男人,玄色锦衣,俊美冰冷的五官宛若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气质尊贵霸凛,气势冷冽逼人。

他面色极其阴沉地拦截她的去路,冰冷的嗓音竟有几分嘶哑:“寒衣公子。”

颜以寒:“南燕皇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辣椒酱辣味十足,慕容孤城吃了这么多,嗓子受到损伤,昨日不能开口说话。

他唇角泛起一丝丝冷笑,忽地,猛烈的罡风扬起,浑厚的气息似海浪般铺天盖地袭来,压喘着树枝上的鸟儿惊慌失措扑腾双翅,最后栽倒于树下。

颜以寒感觉脖子被一股大力给扼住。

眼前之人,不似平日里被她耍得团团转的慕容孤城,此时的他,拿出了九五之尊的气魄。

让人觉得,危险又惊惧,能情不自禁地下跪,对他俯首称臣。

颜以寒眯眸,冰冷扬唇:“南燕皇这是动怒了?”

慕容孤城眸子阴沉如寒冰,恍若让人身处于极寒之地,“寒衣公子,从来没有人,将朕耍得这么厉害!你是第一个!”

颜以寒微微侧首,挑眉看他。

那双狭长乌墨如雪般冰凉剔透的凤眸里,有着同他一致的倨傲,好似一切,都无法入这双凤眸。

慕容孤城胸膛里的怒火,竟有几分平息。

大抵是那双凤眼里的倨傲冰凉太吸引他了,他蹙着眉心,近身于她,指尖鬼使神差地覆上她的面具,遮掩住她的目。

那人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淡雅的幽香,是他从未闻过的。

“南燕皇不是喜欢女子吗?”

冰冰凉凉的话语传来,令得慕容孤城的手微微一僵。

突然发现他们二人的姿势有些不大妥!

这个时候——

“天呐!皇兄!”

063 蛋疼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

慕容韫双手捂着嘴,满脸是不可置信瞧着这两人。

在她的视角里,她最最敬爱的皇兄,彼时将她最最敬仰的寒衣公子逼到柱子上,还伸手轻抚寒衣公子的脸……不对,是面具!

暧昧在升温。

慕容孤城冰冷的表情伴随着慕容韫吃惊的表情,显得有些龟裂。

他神色几分僵硬:“清源!”

慕容韫马上正了正脸色,但一双乌瞳里晶亮无比,流光溢彩。

大概知道慕容韫小公主在想什么的颜以寒:“……”

慕容韫小脸粉红,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顿,娇羞又复杂地低低问出口:“皇、皇兄,你是喜欢……喜欢寒衣公子呢?还是喜欢西吴三皇子?!”

慕容孤城:“!!!”什么鬼问题!

“闭嘴!回去!”慕容孤城额角青筋凸凸地挑起,俊美冰冷的容颜上似乎有些薄怒。

见他微怒,慕容韫缩了缩脖子,立马开口:“皇皇皇、兄,韫儿先走了……你你你、你和寒衣公子继续……”

偷偷地瞅了一眼二人,慕容韫小公主小小的挪动着脚步,一步三回头地看二人。

听说寒衣公子在后院,她本想来看看,谁知道……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个男人这么暧昧的画面呢!

真的是……太喜欢了!

慕容韫整颗心都是兴奋的,偷乐得蹦跶着跑回去了。

见此模样,慕容孤城脸色愈发黑沉。

颜以寒挑唇,眸光晕了几分薄凉,“南燕皇就不觉得,你这动作,不妥吗?”

慕容孤城这才一愣。

刚刚光顾着呵斥慕容韫,都还未收回自己的姿势!

慕容孤城拧着眉收回放在她面具上的手指,刚想退后,但——

那红衣少年,突然屈膝,对准他的小腹!

“嘶——”慕容孤城脸色骤黑!宛若乌云密布,隐隐有雷电爆发之兆!

“寒衣公子!”他颤抖着双腿,这四个字从在他口齿里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从未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大胆过!

眼前少年,绝对是第一人。

耍他几顿也就罢了,现下居然……居然还敢踹他的龙根……

见他痛得差点扭曲了五官,但还是强制性的没让自己蹲下去或者捂住自己的下腹,颜以寒嗓音冰凉:“南燕皇,本公子虽说喜欢男人,但并非是你这样的。”

慕容孤城阴沉地眯眸。

少年火红的背影倒映在他冰冷的寒眸里……

但他的表情,依然是痛得深深地无法自拔!

……

赫连苟淄醒了。

但是浑身都在疼痛。

截断了一条胳膊的赫连容坐在他身边哭哭啼啼,“皇兄,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会晕倒在后院内?为什么全身上下都有淤青?”

赫连苟淄当时就懵逼了。

他记得自己被寒衣公子踹了一脚,打晕后……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后院?淤青?”他欲要起身,就觉得动弹不得,痛得他狠狠地哆嗦着。

“怎、怎么回事!?”

赫连容单手抹泪花,哭得凄惨:“皇兄,你浑身都是伤啊!”

赫连苟淄突然道:“寒衣公子呢?寒衣公子在哪?”

“寒衣公子在楼下。”

“快!快!快扶我下去,我要见寒衣公子!”赫连苟淄咬牙切齿,隐隐有几分愤恨!寒衣公子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兄……你慢些,我这就扶你去。”

……

而楼下,众人都在谈天说地之时,就见赫连容搀扶着赫连苟淄走了下来,见他这番模样,诸位面面相觑一眼,出奇地默契,都准备——装傻充愣。

赫连苟淄见那抹红色身影,冷哼:“呵!寒衣公子,我哪里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对我痛下打手!”

颜以寒语气不紧不慢,“本公子说了,要付出代价。”

赫连苟淄一噎。

长泽长公主好歹也算一国公主,行,这个代价,他认了!“那为何……浑身都是伤!?寒衣公子下手着实太重了点!”

颜以寒:“这,实属不知。”

众人:“……”一直都在装傻充愣。

虽然不知道寒衣公子与南笙太子所说的代价是什么东西……

赫连苟淄也不蠢,见场面安静,登时眉心微蹙,只觉几分古怪。

他扫了周围人,目光异样,“莫非……这件事情……”

说时迟那时快,曲经曲大人立马道:“南笙太子,你这副模样……”

他一脸惊恐,唬得赫连苟淄心尖也一颤!

赫连容经不起吓:“曲大人,我皇兄怎么了?”

曲经板起脸,严肃道:“我曾听过一个传闻,古有人一觉醒来,浑身伤痛,惨状犹如南笙太子今日这副模样!据说……那人是无意间冒犯了天神!这才有此惩罚。”

天神!?

虽然苍擎大陆划分五国,但小国诸多,唯有长泽是最信仰神灵的,可对他们而言,神灵一事,也应当敬重!

赫连苟淄显然不信,冷笑连连:“曲大人,你当本宫是三岁儿童吗?哪里有惩罚是被人打了一样!?”

可——

周围之人几乎都开始迎合这曲大人。

“这件事情,我也曾听说过,似乎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传闻。”

“对了!我儿时,也曾听母亲提及此事!”

众人胡话信口拈来,纷纷开始胡诌。

赫连苟淄脸色微变。

曲大人又再给他狠狠地一击:“南笙太子可有做过什么事情吗?这件事,可不容小觑啊!”

赫连容也震惊了一下,忙道:“皇兄,你好好想想!”

赫连苟淄的容色登时苍白了几分。

他他他……他可干了什么?他怎么知道他干了什么?

彼时的颜以寒:“……”

赫连苟淄哆嗦着已经惨白的唇:“真真真、有此事?”

他明明记得是寒衣公子踹他一脚,再把他劈晕的……怎么会……

他继续咬牙问颜以寒,“寒衣公子,你当时为何将我劈晕?我晕倒后,你又干了什么?”

总觉得此事蹊跷!

众人内心突然紧张起来,各个紧盯那红衣少年。

南笙太子的确引起他们的愤怒,故而寒衣公子拿出那个牌子……

有人先揍,他们也就忍不住地揍了!

可对方毕竟是太子!亦不知寒衣公子会怎么说,寒衣公子性情冷漠,他们也琢磨不透这个少年。

064 连一匹马都不给!

在诸位紧张的目光所注视之下,那红衣少年语气极为平淡,不慌不忙地开口:“本公子若不打晕你,你是否还要继续问?”

赫连苟淄微怔愣。

的确,当时被寒衣公子措不及防地踹了一脚,迷茫又愤怒,不问个明明白白岂不是被白打了!?

虽然寒衣公子说,这是代价!但……传闻里可没说有这个代价啊!

颜以寒又再次开口,“倘若继续问,太吵了。”若叽叽歪歪说话,收钱的时候的确会很吵。

太吵就要打晕?!

赫连苟淄眼角一抽!但转念一想,寒衣公子行事我行我素,又狂妄,嫌人吵将其打晕……这确实是做得出来的!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颜以寒的这句话,松了口气。

彼时的赫连容却是心惊胆战地问曲经,“曲大人,既然皇兄有得罪神灵……那破解的办法是什么?!”

曲大人开始瞎掰,“幼年时我住的镇上也出过这样的境况,恰好有个云游道士路过小镇,便教每个人画符,只要这符泡进水里喝了就行!”

说完,招人拿来笔墨,胡乱地在上面画了一个繁杂的符号,就交给赫连苟淄。

赫连苟淄接过这玩意儿是一脸的懵,但周围之人的脸色似乎亦是有些凝重,他木木地问:“这个……真有用。”

曲大人接着忽悠,“有用!南笙太子这副模样,莫非是不信我?!”说着,他还板起了脸。

赫连容早已经吓得不轻,对着赫连苟淄劝道,“皇兄,相信曲大人吧!先回去,喝着试一试。”急忙搀扶着他回去。

等到二人离开了,诸位都笑容满面的对着曲经道,“不愧是昔天曲经!真的是博学多闻啊!连画符这么高深奥秘的手法都知道。”

曲经谦虚道:“恰好在一本古册上看到过各种符法,只不过是乱画罢了。”

他转过头,对着颜以寒拱手道:“多谢寒衣公子了!”

众人亦是纷纷感谢。

颜以寒:“……”

这会儿,一个官兵来报:“曲大人,前方水坝已经修好了!”

曲经微微点头,表示了解,“诸位,这水坝修好了,外头的雨也不是特别大,诸位也可以起行了!若是有人想要留下,亦可以留下,过个几日再出发。”

众人又再次迎合。

留个几日?!

留个屁啊!他们要是待下去,整个人都快发霉了,更不要说还惹了事,想着南笙太子那副模样,也不好坐马车,能离他几日就多几日吧。

诸位的想法几乎都如出一撤。

故而,各个都迫不及待地让下人收拾衣物之类的,上了马车就走!

而颜彻等人,是第二日走的。不过客栈里也留了各别人,譬如这赫连苟淄,或者是突发状况的慕容孤城……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颜以寒刚刚上马车,长眉微凝,凤目扫向周围,但仅有行人过往,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的确有人在盯着她。

河畔柳树后停着一辆鎏金马车,低调又不失高雅,红鬃马低着头扫着黑色马尾,看起来似乎对停在原地多时略感无聊。

蔺崇见那长泽的马车已经离开了,便掀帘进去。

里面布局精致清雅,男人侧卧在长榻之上,如瀑青丝散落于榻上,容颜清绝得似九重天之上清贵神祇。如玉长指执册,榻边还摆着大量已过目的竹册,他目光微透冷冽,但转而又染了点点满意,这才收起手里的册子,摆于一旁。

蔺崇见他眸光温和,发颤的心尖这才微微平息下来。

殿下手里省的都是下面的人所秉事处理的结果,或是大大小小极为重要的事,容不得出一点差池。若是有人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不出意外,出了这个镇子,就很快会有另一批杀手前来。”

东临帝分明知道这次赴往北朝一事,马虎不得,也耽搁不得,让殿下前往北朝,可道路上还派来这么多杀手,便是想要阻碍殿下参与不成……

君未阙倒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淡淡询问,“长泽的马车,可在前方?”

“恩。”蔺崇点头。

君未阙微微垂首,唇梢是一贯的温和,右眼角下的泪痣却几分邪魅,温润的眼眸里亦是邪气凛然,“待另一批杀手来之际,便跟上去。”

蔺崇稍微愣了愣,不大明白他到底要干些什么,但是主子的想法自己也揣测不了,“是!”

抱剑走了出去。

……

这会儿,长泽的马车已经行了两日。

这日下起了下小雨,天空亦是阴沉沉,徐公公眯眼望后方,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尖着嗓子对着颜彻道:“皇上,后面有辆马车急匆驶来!老奴虽然看不大清楚,但能判断,大抵是被什么人所追赶!”

他这话一出,后方的那辆马车已经快接近他们了!果真见一批蒙面黑衣人踏着轻功,身如飞燕,手持长剑,追赶着那辆马车。

徐公公又道:“这好似是东临的马车。”

因为每个国家来参宴,马车上都有属于自己国家的标记,所以徐公公很快就看出来。

颜彻这才有了一丝反应,大抵明白了这些杀手是谁派来了。

徐公公问:“皇上,这忙……可帮不帮?”毕竟东临与长泽有婚约。

颜彻沉默了片刻,“静观其变。”

雨渐渐变大,血色被晕染在软泥上,守着东临马车的侍卫敌不过杀手,如今只剩下两三个。

马车距离颜彻一行人仅有数米远,但,杀手却将两国马车给包围住了!

蔺崇目光一凝,放下手中缰绳,长剑出鞘,银光一闪,“镫——”寒器相击的声音传来。

徐公公当即喊道:“护驾!”毕竟这杀手都将他们长泽也围了个圈,交战起来,万一伤到皇上该怎么办啊?!

彼时的杀手也很苦恼的。

据说上一批同行刚刚寻到东临太子,就被东临太子身边的随从给解决了。

那为什么他们这一批追着东临太子已经有数个时辰了,只看见那随从一个劲儿地赶着马车。

他们可是用轻功追赶啊!轻功就不要钱了……呸,轻功也需要他们体力的好吗?连一匹马都没给他们!

这会儿又扯上另一个国家!不行,他们要加钱!

065 别搞事

雨如箭,密密麻麻地倾倒于地面,使得这场打斗愈发吃力。

见此状况,他们亦不好继续袖手旁观,颜彻低着嗓音对徐公公道:“动手吧。”

“是!”得到命令的徐公公一声令下,长泽的侍卫们就开始加入这场战斗。

刀剑相击,铮铮作响。

杀手们见长泽出手阻挠,下手更是快狠了几分。更有各别杀手在其余人交战之时,提剑横跨就往马车去。

蔺崇目光微凝,身速极快,剑身往那各别杀手劈去,不料他们掌凝内力,灌于剑柄,掷投向马车。

“铛——”长剑寒光闪闪,直直朝东临马车飞去!

糟了!

蔺崇内心大骇,足尖一点,本想飞身营救,岂料被杀手缠身。

“嘭——”灌了内力的长剑可不容小觑,直接陷入车厢横木,车厢顶登时被震得裂开一条深缝来。

看得徐公公心惊胆战!但,目光在这一刹那猛然凝起!

“快快快!保护长公主!快!”

刀光剑影乱战着实危险,一柄长剑飕飕冒着寒光往颜以寒所坐的马车袭来!

“镫——”男人冒雨而出,伸手截住那柄长剑,握住手柄的那霎,温和眉尖细微轻蹙。

截住正在半空飞袭的长剑不易,在没有其它武器之下莽撞握住,手腕定然会受伤!

显然,杀手的目标并非是人命。见弟兄们都快被杀干净了,余下的几人相视一眼,踏着轻功逃之夭夭回去复命。

雨,渐渐减小。

但,却不能抹去空气里的血腥味。

“皇上!”听徐公公的惊呼,颜彻从车厢内走出,眯眸看了一眼周遭,再看了一眼站在马车旁的绝美男人,淡淡道:

“多谢东临太子出手相助。”

君未阙眸光微闪,礼貌回他:“是本太子应该感谢长泽皇出手相助。”

颜彻收回目光,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殿下,属下方才检查了马车,车厢顶缝隙深,马车看起来不能再坐了。”蔺崇来报。

颜彻稍微拧眉,沉了沉眸,静默了片刻这才道:“距离北朝京城还需几日,这次朕到北朝,所用马车不过三辆。第三辆马车上都是贵重物品,占位多,东临太子怕是不能坐……”

他迟疑了会儿,偏头对着马车内的颜以寒道,“寒儿……看来这几天你要和东临太子共坐一马车了。”

颜以寒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不。”

颜彻缓缓道:“虽说这样不大妥,但你们二人下月便成亲,再冲着东临太子救你一命,也就只好这样了。

“……”

眼下的蔺崇抬目看了一眼那清风明月般的男人,这才恍然明白了前几日为何殿下会这么说。

敢情殿下的目的,与长泽共同赴往北朝京城,既可让东临帝打消派杀手的念头,以及还可以与长泽长公主增加感情。

殿下不愧是殿下,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怪不得殿下不让他与杀手打斗时,露出真实水平。

“那就,多谢长泽皇了。”君未阙微微敛睫,低笑开口。

颜彻微微点头,后便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

颜以寒眉尖冰凉,单手支颚见男人信步走进。

她这车厢挺大的,有主座,也有侧坐,故而颜彻这才有了那个提议。

见他坐落,颜以寒嗓音冰凉:“别搞事。”

十分地言简意赅。

君未阙却知晓,她在警告他别随意吃她豆腐。

君未阙笑意浅浅,温声应允:“好。”

不过,早已经丢下那三个字的颜以寒压根没有搭理他,而是翻着那本内功心法。

气氛很沉静。

但,沉静不过一刻钟。

那人好似渴了,垂着长睫,拾起如玉长指便开始沏茶。

玉指执杯,微微垂首,墨发垂懒,紫衣玉带,绝美如画,然——

手腕一抖!

沏了半杯的茶水倾倒,茶杯亦是往下摔落。

颜以寒心尖猛然一跳!

地上铺的是墨香水兰秀锦毯,茶汁若溅上去,难以洗掉。杯子是青玉纹云茶盏,据说是哪个小国进贡而来的。

这两样,哪样都是价值昂贵!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颜以寒凝眸,手疾眼快,手撑小桌,手速极快地拿过杯子,接住了半空欲要落下的茶汁。

一气呵成!任谁见了,都惊叹此人反应迅敏无比!

颜以寒将杯子放在小桌上,语气透露冰冷和危险:“你在干什么!”

语音刚刚落下,马车突然颠簸。

颜以寒本是半撑着小桌,这种颠簸,让她身子极为不稳,但还是堪堪站住了。

可惜——

身侧不安分的男人,好似被马车的颠簸所影响,身子倾滑,这么一滑,就十分不小心地绊倒了她。

颜以寒脸色一绿!整个人都往他身上栽去!亦是差点掀翻了整个小桌!

马车停下来,赶马的车夫隔着车帘对里头的人说道:“长公主殿下,方才车轮不小心被石头阻踉了一下,您没事吧?!”

栽在君未阙怀里的颜以寒:“闭嘴。”

“是是是!”车夫被她冰冷的语气给吓到了,连忙闭嘴继续赶车。

颜以寒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伸手扶住桌腿,使着桌子平稳。

看着桌上的茶具没有掉落下去,她内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男人却是将她扶起来,随后与她保持距离,温声开口:“寒儿,不搞事。”

模样十分乖巧。

可温润如碧波般的双眸,有着她未曾发觉的笑意。

颜以寒:“……”袖中关节咔咔作响!

颜以寒沉着脸按捺住自己内心想要揍人的欲望。

若是在这里揍他,怕是会伤及到车内贵重的物品。

她亦是显然不相信,这男人的实力,马车踉跄了一下,他就稳不住身子!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起身回到自己所坐的位子。

然而——

那男人当着她的面沏茶端茶,手腕有着细微的颤抖,赫然是端不住这杯子,茶杯有着刚才欲要摔下去的征兆。

颜以寒凤目一凛:“君未阙!”

被点到名字的君未阙气质温润如风,绝美如仙的面容迷茫,以及特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寒儿,怎么了?”

好似一个乖宝宝,不过这手腕还是抖啊抖。

怎么了?!

颜以寒凤目冰凉如千年寒雪。

此时的她就希望现在就有一把剑,她就能立马掏出来砍死这丫的!

066 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颜以寒眼尾有着几分戾气。

只不过那个男人好像没有看到她阴沉的表情,长睫微眨,十分地茫然。

颜以寒却见他手腕微动,茶盏欲要掉下去!

她双眸一凝,大步跨过,一只手飞快地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他所执着的杯盏。

她语气强硬,态度冰凉至极:“君未阙,你到底想干什么?”

偏偏自己身边还没有什么武器之类的。

偏偏为了聘礼和金库钥匙等一系列值钱的东西,她还不能杀了这个人!

他的手腕被她握住,温柔的眉尖禁不住微微拧起,好像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颜以寒看他这幅模样,长眉微挑,目色凉薄。

方才杀手一事,她虽然在马车内,但长剑往她所在的这辆马车袭来,剑锋划来的声音她能听得清,毕竟有修内力。

她问:“你是用手接剑柄?”

君未阙点头。

点完头之后,目光又放在她握住他手腕的手,嗓音温润清越:“寒儿,你说不让爷碰你,可你……”

颜以寒额角青筋微挑,面无表情地松开扣住他手腕的手,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到小桌上,再一次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冰凉道:“既然伤了就别乱动!”眸子略有几分不耐。

他:“渴。”

嗓音不耐冰冷:“忍着!”

君未阙垂下眼睫,眉尖精美温柔,却有几色黯然,小模样委屈得不得了!

但眸底流光潋滟,携着几许致命的邪气,却是被他敛藏得很深。

颜以寒:“……”摸着包袱,指尖碰到冰冰凉凉的东西,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把匕首,故而取出那把匕首……

直接投到他所在的方向!

刀尖陷入了他脸侧的木板上。

“换只手喝!”为了银子最终没有拿匕首要了他的命。

并且,这大抵是她最后的忍耐度。

“好。”他唇畔这才扬起几缕浅笑,恍若三月春风,温暖如斯。

“……”

颜以寒目光冰冷地盯着他,见他优雅至极地品茶,没有了什么其它的小动作,这才收回。

但这人在那之后,就一直注视着她,眉眼温暖若和煦,有着浅浅的笑意,右眼角下那滴泪痣愈发温和。

颜以寒忍无可忍!“你想说什么便直言!”

那人抿了抿唇,淡淡笑道:“寒儿也是在乎爷的。”

他修长的手指取下匕首,扬唇清笑:“爷送你的匕首,都随身携带。”

颜以寒站起,大步走过拿过匕首,迎上的却是他带着笑意的双眸。

“君未阙。”她嗓音冰凉,锋利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指尖微微用力,他的脖子蓦然被划出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沁出的鲜血,恍若黄泉路上的地狱之花,靡靡绽开,妖艳肆美。

她唇边笑意很淡,可未达眼底,“只要成亲之前,你不死,我就能拿到那些东西,对不对?”

她不能杀他,就不能伤他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若是换做前世的日子,这些人,她想都不想就能出手杀掉。

但是……眼下,为了她们……

她敛下眸底浓郁的戾气和几分伤痛,冰凉的声音也只剩下警告:“安分点。”

君未阙目光顿了顿,勾唇道:“好。”

颜以寒收回匕首盘腿,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见她准备练功,君未阙眸光潋滟微闪,也没再做些什么动作。

练功的时间是漫长的。

他端坐在那儿,敛眸静静地看了她两个时辰有余,脖子上的血痕也已经被他用内力所恢复,仅剩下浅浅的细细的痕迹。

练功完后本是精力充沛,但她却有几分疲惫,便将头靠在车厢壁,闭目休息。

君未阙侧首,掀起淡蓝色绉纱窗帘,透过窗牖(you),外面的森木被笼罩在阴雨之下,灰蒙蒙的一片,细雨如麻,带着一丝丝凉意。

君未阙回眸看她,她精致如雪般的眉尖微拧,冰冷绝艳的容颜隐隐有几分深深的戾气。

“嘭——”马车细微地抖动了一下,很快就平稳了。

可颜以寒陷入沉睡之中,这种小小的震动使得她本堪堪靠在车壁上的脑袋微侧,险些摔下来。

墨紫衣诀掠过软座,他伸手接住她,使她睡在他的怀中。

君未阙探了探她的脉,大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眸里的那抹伤痛虽然不大明显,但早已经被他收入眼底。

她带着戾气练功,练完后,情绪定不会安稳。

不过幸亏的是,她这才刚刚起步,真气对她的影响不会很大。

他目光异样,唇梢含着一抹邪笑,指尖戳了戳她的鼻尖,蓦然捏住!

“嘭——”那人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拳头,往他的脸上砸去!

精致的唇角边赫然多了淤青。

颜以寒睁眼!

抬睫就见男人绝美的容颜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唇角上的淤青,令得他疼痛,眉心轻蹙,而自己,正躺在他怀里。

颜以寒脸色一沉!

君未阙趁着她还未动手之际率先开口,“爷看寒儿方才被心魔缠身,便唤醒寒儿,岂料……”

他摸了摸唇畔淤青。

他又眯眸,淡淡地说道,“爷抱着你,是因为现下温度较凉,以及,方才马车颠簸,寒儿差点摔下去。”

在他说话期间,颜以寒早已经推开他,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外面小雨如麻,温度的确较低。

而她在练完功之后,的确是碰到了心魔。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练功绝对会平复好心绪,否则……

颜以寒眸光暗了暗,听他的解释没毛病,再看着他唇角的淤青,转身从包袱里搜出一瓶药出来扔给他。

他接过这瓶药,“寒儿,这是……”

“上药。”

他绝美的容颜盯着她。

她深深地蹙起长眉,“又怎么了?”

男人神态无辜,“手腕痛。”

“……”

“换另一只。”

他垂下长睫,遮挡住眸底的几分不明情绪,温声:“不会。”

“那就别涂。”

那人沉默了会儿,乖乖地应了声:“恩。”

颜以寒:“……”

她扶额看他唇角的淤青,毕竟是自己打的,而他是为了叫醒自己,不然的话她肯定会沉沉地陷入噩梦里。

嘶……人情债什么的果真不大好还。

她凉声道:“你还要我怎样!?”

——

据说阙爷贱??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笑!毕竟……终于有人陪我一起被你们怼了!咩哈哈哈哈哈!

但我还是有几分不明所以。

因为:惹你,耍你,算计你……将你的怒火引到我的身上,却不曾触及你的底线,我只想要你注意到我。

恩……挺鬼畜的!

067 你说啥啥都对

那人眸光潋滟光华,风华无双,“寒儿为爷上药。”

颜以寒目光一僵,容色一绿!

君未阙见她冰冷的容颜,想来亦是不想答应,他佯装沉思了会儿,片刻后缓声道:“那,寒儿不妨告诉爷,方才所遇到的心魔是何物?”

颜以寒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过来。”她深深地沉吟了会儿,这才不耐烦地唤他。

男人唇角笑意微深,略有几丝得逞之意,听话地坐在她身侧。

她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粗鲁地夺过他手里的药,将药撒在上面。

颜以寒狠狠地皱眉,冰凉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大力地往他唇角的淤青处按下去。

可这人却是一声不吭的。

她微微挑眉,虽然是故意让他疼痛,但是为他上药的动作异常熟络。

“寒儿是经常受伤?”那人温柔地注视着她。

颜以寒下意识地抬目,见这个男人,眸里含着几分温柔,在她看来,似真似假,让人琢磨不透。

一人,目光温柔似水。

一人,目光薄如寒冰。

她突地大力捏住他的下巴,凉凉勾唇,没有回答。但眸子里危险之意未敛,亦有几缕不屑和讽讥。

好似在讽讥眼前之人。

这个人,无权过问她的事情。

见她面无表情,君未阙眸底微微暗了暗。

“长公主殿下。”赶车的车夫突然掀开帘子,就见那红衣女子长指如玉,勾着那墨紫绝美男人的下巴。

或许是视角不同的缘故,车夫骤然间红了脸,在他的眼底,分明是长泽长公主霸王硬上弓,要亲吻东临太子。

于是呐呐地忙道:“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

车外的颜彻见车夫面色羞红,眉心一拧,连忙掀开车帘,见那二人距离极近,一缕不明情绪飞快闪过,登时怒斥道:“寒儿,成什么体统!”

毕竟颜以寒亦是深闺里的女子,现下虽订婚,但也没有嫁,如此与男人亲密接触,的确不大妥。

颜以寒慢条斯理地为君未阙上药,唇梢勾起一抹凉意。

不过,落在颜彻眼底,就成了那人伸手在抚摸这东临太子。

颜彻见她置若罔闻,眸底暗晦不明,和几缕杀气,嗓音更是凉了几分,“寒儿!”

君未阙倒是将颜彻眸底的杀气收入眼底,却再次被颜以寒钳住了下巴,她冰冰凉凉开口:“别动。”

态度强硬冰冷,眸底隐隐有不耐。

君未阙微微敛眸,按捺住眸底的情愫。

颜以寒在这个时候已经上好药,转身见颜彻,微挑细眉,“何事?”

她的口吻是惯有的漫不经心和冰冷,但对一代帝王这样说,大不敬!

颜彻面色阴沉,“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理应适当保持距离。”

颜以寒嗤了一声,对此不甚在意。

颜彻僵硬着脸,偏头对那笑意暖若和熙的男人说道:“东临太子,你们方才此举的确是逾矩了。朕刚刚想了一会儿,寒儿的名声极为重要,共乘马车一事极为不妥。恰好前方有一小镇,今夜便寻客栈休息,朕也会派人找一马车。”

顿了顿,“不过前方路径较窄,出入百姓诸多,就请东临太子与我们一同走了。”

君未阙缓缓点头,目光放在那个红衣女子的身上。

就见颜以寒早已经下了马车,她手指微松,手里拿着的为他上过药的帕子迎风而吹。她动作极为优雅,不紧不慢地从袖内取出另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每一根如玉素指。

她眸底暗沉看不透任何思绪,力道微重,细嫩的长指被擦出了红印。

君未阙目光幽深,下了车抬目懒懒地看了一眼蔺崇,唇微动。

蔺崇很快就会意,点头抱剑离去。

……

这镇子仅有一家客栈。

来去的百姓们大都是北朝人,虽不大住店,可行人也较多,客栈盈利依旧较好。

小二仍在招呼着客人,这会儿见一腰佩长剑的样貌俊逸的青衣男人踏店而进,气质强势,隐透杀伐之气,怎么瞧都是某位大人物身边的心腹。

小二连忙乐呵呵地上去:“这位爷,吃饭还是住店?”

蔺崇直径走到柜台掌柜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掌柜的一见,眸子登时染了几分惊惧和欣喜,“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

蔺崇简单的在掌柜的的耳际说了几句,便缓步离开。

小二憨憨的跑到掌柜的身边,不可置信地挠脑袋问,“掌柜的,刚刚那个令牌……我没看错吧……”

掌柜的一拍小二脑袋,瞪圆眼睛抖着胡须喝道:“废话!你当然没看错!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现在按照我说的做……”

……

估摸过了一刻钟,颜彻等人才到达客栈。

徐公公立马上前对着掌柜的说道:“住一夜,三人。”

掌柜的摸摸胡须,停下手里的算盘,似乎非常遗憾:“这位大人,很抱歉,店快住满了。”

徐公公一愣,只觉得不可思议:“你们这家客栈,现下坐着的人也不大多,怎么都住满了呢!?”

掌柜的道:“京城凤凰树盛开,凤凰树是我们北朝的象征,代表着吉利,自然有许多百姓赶往去一睹风采。”

其实都是屁话。

这最近呐,不要说猪油价钱突然往上涨,就连买斤白萝卜都要多几个铜板,百姓们都精得很,很快就明白这路费也肯定会往上涨,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怎么可能看得起!

徐公公愕然:“北朝人可真是一心向着北朝啊!”

掌柜的微微一笑:对对对,你说啥啥都对,只要能忽悠过去就行。

颜彻沉沉眯眸,扫了一眼徐公公,“这附近,可还有其它客栈?”

徐公公摇头,“老奴都打听过了,这镇子,只有这一家客栈。”

“这……”颜彻沉默了。“可有他国使者在?”

徐公公:“老奴算着,他们大抵都快到达北朝京城了。”

颜彻嗓子微顿,便言:“东临太子,这房间仅有两间,你看着事……”

那东临太子一本正经:“也只好委屈长公主,和本太子同一间了。”

颜以寒:“……”

068 公子,你要加把劲儿生孩子!

颜彻面部表情有一丝阴凉。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不然的话,这人难不成还跟他一间……再加上这时辰也不早了。

他的眸子深深地在君未阙身上停顿了一会儿,再扫向颜以寒:“寒儿,切莫作出什么逾矩的事情。”

颜以寒额角青筋微微挑了挑,余光轻扫,就见那男人狭长清浅双眸略含温柔,看着她。

她袖中长指关节咔咔作响。

掌柜的收下徐公公送过来的银锭,笑眯眯地道,“各位客观,里面请。”

说着,便带几人上楼。

……

“朕让你办的事,都怎么样了?”颜彻蹙眉,若寒冰刺骨般的双眸看着身侧的徐公公。

徐公公回:“启禀皇上,老奴都派人检查过了,这间客栈,人的确是住满了!”

颜彻略有几分讶异地挑眉。

徐公公小心问出声,“皇上,你是在怀疑……”

颜彻挑唇勾笑,笑意森冷,似森林蓄待而发的野狼般幽凉,意味不明,“怀疑是否又有何用?”

徐公公顿了顿,突然明白了这帝王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了。

“那皇上,不出意外,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东临皇那边,刺客亦会派来,这样的话,长公主……”

颜彻语气淡如水,“朕,要的是天恩令,所以,你觉得呢?”

“老奴明白了。”

……

“寒儿要去哪里?”男人单手支额撑于桌上,笑意浅浅地看向她。

颜以寒往客栈外走去的步伐一顿,突然凉凉勾唇,“上街,一起?”

是在邀请他。

君未阙唇畔的笑意微微一顿,不可思议地挑眉,显然是对她主动搭理以及这主动邀请感到诧异,但这抹情绪很快地就被遮掩过去。

他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好。”

他白玉般的面容泛起几丝温柔。

暖若和煦。

温若清风。

可那长公主仅仅是面无表情地扫过。

如果说陪女子逛街,大抵是逛着布庄、胭脂店等地方,君未阙早早地料到眼前之人不同于其它女子,反倒是像一个人男人,断然不会走这些铺子,但——

她这次来的地方,倒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寒儿来……这种地方作甚?”

镇内的一家武器店。

因为没人光顾的缘故,店门十分地冷清。不过瞧着这个一塌糊涂的生意,没有倒闭真的是奇迹!

颜以寒没有回他话,径直走了进去。

武器店老板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原本双肘撑柜台,掌托腮,无聊得欲要打瞌睡,见到那二人,登时就清醒了!

他正想惊喜地上前,但目光突然顿了顿,腾出几分奇怪,眼前的一男一女,其容貌绝色,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更何况气质尊贵,身份绝对不凡!

按道理那些身份尊贵的人,武器什么的都可以命下人做,这二人又是怎么回事?!

但生意还是要做的,见状,武器店老板迎了上去,“二位想要买些什么呢?小店什么武器都有。”

颜以寒道:“暗器。”

“暗器?”小店老板挠了挠脑袋,绕到柜台后,扒拉出一个箱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打开它:“这位夫人,你瞅瞅,你觉得这箱里的暗器怎么样?”

箱子里面的暗器很多,飞镖飞刀飞剑袖箭等。

可,颜以寒在听到他的那声夫人之后,面色一沉。

武器店老板误以为她不喜欢这些东西,便道:“夫人如果不合意这些,我这儿还有其它的,您不妨再看看。”

颜以寒抿唇,“不必了。”

她的目光扫了一圈周围,长剑铁戟长枪长鞭等被摆在架子上,她随手拿起一柄长剑,再看了一眼武器店老板手里那盒子中暗器的数量,问:“这些,多少银子?”

武器店老板笑眯眯地开口,“不贵不贵,二位,就冲着你们是我开店以来第三十八位客人,这些武器,我给你们打个折扣。”

颜以寒:“……”

大概是终于有生意的缘故,武器店老板直接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开口:“自打我开店以来,这还第一看到有夫人陪自家夫君来这种店里的!”

他啧啧感慨一句,冲着颜以寒身侧的君未阙亲切道:“这位公子啊,你还真是娶了一位好夫人!你看看,这些武器她都帮你选好了!”

君未阙唇梢笑意微微加深,双眸望向颜以寒。

老板兀自摸了摸那撮并不存在的胡须:“好福气,好福气啊!你们二位,亦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看二位的年岁,成婚大概快一年了吧?亦不知有没有孩子……公子啊,你要加把劲儿啊!”

刚刚打量周围从柜台上拿起一枚飞镖的颜以寒:“……”

君未阙垂首低唇,憋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武器店老板只认为眼前墨紫锦衣的绝美男人害羞了,毕竟那些身份尊贵的人,常年养在府邸里,脸皮肯定也比较薄,于是就说,“公子不必害羞,是我话粗了。不过啊,要是我有妻儿,儿子都和你一样的岁数了,算算,现在也应该抱上孙子了……”

“咻——”飞镖猛然间从老板的身侧划过,深深地栽进柜台上。

武器店老板骤然间被吓了一大跳!

连着语气都有几分颤抖:“这这这、这位夫人,你这、这是干什么?”

却触碰上了那人冰凉如水的目光。

君未阙面露歉意道:“抱歉,她仅是想试一下这飞镖罢了,不过,不小心滑了手。”

武器店老板拍了拍胸膛,深吸一口气,转头对颜以寒笑道,“这位夫人放心,本店武器绝对不会粗制滥造!不放心的话,您大可去街坊打探,谁都知道我张老汉信誉很好!”

他又长叹,“夫人,你对你们家公子感情可真深!这都帮他亲自试……”

颜以寒瞪圆了一双细长乌墨凤瞳,凉声:“我并不是他夫人!”

武器店老板一幅我都懂的模样:“好好好,我就不打趣二位了,想来夫人也同这位公子刚刚那样,亦是害了羞。”

君未阙抬目看那人沉着一张冰冷绝艳的颜,他大抵是强忍着笑意缘故,潋滟清润双眸里有几分薄雾,朦朦胧胧,如晴日雨霁般。

069 公子居然是个惧内的!?

颜以寒扫了一眼君未阙,狠狠地蹙眉,面无表情地对武器店老板开口,“你这生意,还做不做?”

武器店老板忙应:“做做做!哪里有生意不做的道理!”

颜以寒嗓音冰凉不耐:“结账。”

兴许是她口吻过于冰冷和强势,老板连忙走到柜台边,取出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

估测是太久没有客人来买,老板带着厚茧的手指打得都不大利索。

君未阙缓步走到颜以寒身边,垂睫看了一眼那老板打着算盘的手,微微眯眸,似乎十分疑惑地浅笑问道,“北朝律令,允许开武器铺吗?”

武器老板扔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抽空看了一眼盒子里面的暗器,接口:“北朝律令可不允许有人开这种铺子……”

他语气一顿,抬眼看了一眼二人,笑着问,“公子,您和您的夫人是从他国来的吧?”

颜以寒眼尾微戾,扬眉扫了一眼君未阙。

君未阙神态无辜,在她耳畔低语:“爷……什么也没说。”

老板见此,微微一笑,又道:“既然是他国来的,兴许不知道。北朝二十年前曾发生过天灾,那年瘟疫水灾接踵而至,百姓叫苦不迭,边境小国趁着北朝大乱,带兵攻打北朝。国危民乱,先皇征兵,凡年轻力壮者,皆主动参兵。最后边境小国敌不过北朝,纷纷撤退,但当时的将士……所剩无几。”

老板接着道:“胜利那日,先皇答应了残留的将士,会答应他们一件事。”

人不可貌相,眼前这身材瘦小的中年人,竟然也是在瘟疫水灾战场上存活下来的。

颜以寒脸色淡淡,静静地看着老板打了一半的算盘停了下来,冰凉的指尖敲打着柜台角。

君未阙低眸,瞧着身侧那冰凉的红衣女子,清润双眸里洋溢着几分瑰丽的色彩,“所以,老板就开了这家店?”

那老板淡笑一声,笑声有几分岁月的沧桑。

君未阙温声开口,“老板的岁数,大概已过而立之年许久,却迟迟不肯娶妻,可是有深爱之人?”

他这么一问,老板身子几乎是僵硬住,手指迟迟不肯落在算盘上。

半晌,他这才苦涩道,“公子,你是我将近五十年载里见过的最聪敏的,我这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未曾有人细心地问我问题。确实有此事,只不过……她未等我胜利归来,便染了瘟疫去世了。”

“她啊,明明是个姑娘家,却尤其喜欢这些冷兵器……”老板语气一顿,目光里满是疼溺和伤痛,却再也没有说些什么,低头继续打算盘,算珠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冷清的屋内显得尤为清脆。

“三百两银子,为你们打个折扣,二百五十两银子!当然,银票也可以!”老板一扫眸中的情绪,乐呵呵地开口,“是不是很划算?!”

颜以寒的唇畔陡然一抽!

她微微抿唇,抬头看向君未阙。

那人唇角笑意无奈温柔,似乎已经知道她这不同常理地主动邀请他上街,是找他来付钱。

君未阙低头,弯唇,温热的气息散于她的耳畔,“寒儿,若爷说,爷没带银子,可怎么办?”

颜以寒面容冷淡,“你待在这里。”

没带银子,将这人留下抵债。

但她回去会不会拿银子将他赎回来,可就不一定了。

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的君未阙唇畔笑意更加温和,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这些就不必找……”

后面一个‘了’字还未说出口,就感到一道冰凉的目光扫向自己。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里面拿出几张来,不多不少刚刚好二百五十两。他对着老板淡笑,“抱歉。”

老板笑眯眯地接过,大抵明白了眼前的锦衣公子是个惧内的,持家的应该是那位夫人。

“二位,慢走。”见两人要离开,老板好声相送,他愣了会儿,又忽然说道:“两位,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要买下这些武器,但……”

他轻声叹笑,用的是过来人的身份规劝:“你们这些年轻人,趁着年岁尚小,要好好抓紧对方了。不要向我一样,虽然当初自愿赴往战场,我从未后悔过,但……如今我却整日抱着失去所爱之人痛苦和遗憾度过……”

后来,二人曾回想过,若非武器店老板仅是一个普通的布衣百姓,否则,他当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颜以寒见他又继续摸着不存在的胡须感叹着蹉跎岁月,额角青筋微挑,淡声:“我,并非是他夫人。”

武器老板也没在意,因为他刚刚这话,有些不大吉利。并且,毕竟眼前这墨紫锦衣公子瞧这红衣女子的眼神,以及二人之间的交头接耳,可不就是小夫妻之间的互动吗?!

老板瞅了一眼君未阙主动拿盒子以及长剑的背影,再看了看颜以寒的身影,微微点头。

恩……他识人素来准确,绝对错不了!

从武器铺回到客栈需要走一段时间。

君未阙垂睫,勾唇浅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儿,“听了这么久的故事,寒儿内心,不曾有过多的感触吗?”

颜以寒神色冷漠,凤目里压根就没有一丝感情,“无兴趣。”

男人在她身侧低低轻笑,“寒儿,那老板的确是个痴情人。”

颜以寒仍然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他道:“北朝律令,民间不得贩卖各种兵器,那家铺子,有着北朝先皇的应允,自然能开,可百姓们却是半步都不敢踏。光顾店的,也仅有游走在民间的江湖人士。足以见得,老板的生活必然清苦,他的衣着,用的是最低廉的麻布,补丁多处。何况,他曾上过战场,身材……断然不会同今日这般瘦小。”

“守着那家铺子,大抵是他这一生的执念。”

他笑意温浅,静静地望向她。

颜以寒脚步一顿,回眸看他,目光悉是寒意:“人间形形色色,喜怒哀乐相互交织如麻,痛苦的,不会只是他一人。”

她吐字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旋即唇梢绽放出一抹魅人的浅笑,浅淡如凉水,魅人心骨,冰人心扉,“所以,君未阙,你方才说的几番话不过是借口,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070 寒儿不仅耳聋甚至还眼瞎!

听着她的这句话,君未阙嗓音温润如风,缓缓响起,“寒儿要向那老板说的那样,好好地抓紧爷,当然,爷也会抓紧你。”

颜以寒冷漠脸:“……”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话,足以描述这个男人。

这个镇子较小,百姓们的见世面本就少。

彼时的他们,见到街头那二人并肩而走。

墨紫锦衣的绝美男人,唇梢含笑,目光温柔。

墨发红衣的冰冷女子,面无表情,目光冷淡。

虽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但竟生生地惹得百姓们回头细看,眸露几分惊艳感慨。

见百姓们的目光,颜以寒大概知道了他们到底在瞎想着什么,扬手温凉指尖按了按太阳穴,眉宇间有几分戾气。

君未阙见她这副模样,笑意略深,但亦是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

入了夜。

坐在地铺上的某人,屈膝肘撑腿,掌支颚,瞅着颜以寒床头的那柄剑,在黑暗之中,闪着幽幽冷芒,他拉长语气,试图让自己温润的嗓音更加幽怨。

“寒儿特地买这些兵器,是为了防爷?”

颜以寒:“并不全是。”

他微微侧首,十分奇怪地问:“那寒儿为何不直接赶爷出房门?”

那人凉声:“你会再来。”根本赶不走。

听言,他低低一笑,“那寒儿的这些武器,对爷,亦是没有多大用处。”

她:“好歹有武器在,能伤你。”

君未阙见床榻之上坐着的人儿,已经躺下了,但这呼吸还是平稳的。

他压根是没事找事,闲闲地开口,“寒儿,夜深露重,再加上这几日阴雨连绵,天气偏寒,爷若睡地铺,大抵会受染风寒。”

“……地铺打厚点。”

地铺上的某人:“爷在房间里找到的棉被,仅有这么厚。”

她:“……哦。”

某人不死心,嗓音温温润润:“不如寒儿让我与你一同睡床榻吧?”

她:“……”

某人尾音略含几分笑,“寒儿不出声,可是默认了?”

说着,他站起,欲要往她的方向所去。

颜以寒从枕头下取出一把飞刀,直接往他飞去。“闭嘴。”

他避过飞刀,伸手接住。“寒儿。”

“……”

仍是笑意温和地开口,“寒儿。”

来回数次,颜以寒起身,拔剑而起,就往他身上砍去。

那人坐在地铺上,窗外几缕微不可见的银光照耀,他如瀑墨发并未被银冠而束,长长的青丝垂落,墨紫衣角铺于软被之上,右眼角下的泪痣妖肆魅骨,宛若九重天上的仙人,跌落凡尘之后,不慎坠入了魔道。

“寒儿怎知有刺客来了呢?”

他笑意盈盈。

颜以寒拿着剑的手微微一顿,细心静听,数米之外,数名杀手踏着屋檐而来。

她凤目微闪,将长剑扔给他,转身回到床榻睡下。

君未阙剑眉微扬,握着她握过的剑柄,有着她残余的手温,唇畔几分愉悦,“寒儿这是何意?”

这人依然没有回他。

可——

仅听嘭——地一声,有一名黑衣人破窗而出。

他手持长剑,目光杀气凛然。这次可不像上回那样只与他周旋,而是实实在在地想要夺取他的性命!

君未阙握着剑,余光看了一眼床榻上闭眼睡觉的颜以寒,这人大抵是还未睡……

他垂眸扫了一眼手中剑,想来那人知道有杀手,将剑抛给他,让他自己打……他微微眯眸,唇齿间吐出的话语几分邪气,“蔺崇。”

二字这才刚刚落下。“嗖嗖——”只见屋内银光一闪!这名黑衣人已经倒下,连血都未曾见!

蔺崇悄然收剑,屋内未有一丝血腥味。“启禀殿下,外面的黑衣人被属下解决了,却不料有漏网之鱼……”

“恩。”那人不咸不淡地应道。

这会儿蔺崇内心有几分惊疑!按照以往,殿下指不定要责罚他,今日为何转性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长泽长公主与殿下在同一间房间内……殿下这次,大概是不想让长泽长公主知晓殿下的凶残!

蔺崇这么想着,也迫切的渴望往后自己犯事之时,这长泽长公主也在现场……

蔺崇的心理活动不过短短瞬间,又感到男人温润的眸子略含邪魅,扫向他:“接下来的事,可知怎么办了?”

“属下知道。”蔺崇应道,抱剑飞快离去。

房间内再次剩下他们二人。

君未阙走到她的床榻边,将剑入鞘,“寒儿将剑给爷,是觉得,爷与他们的打斗声,比爷的声音好听吗?”

“……恩。”的确是这样。

比起打斗声和他的声音,她更喜欢听着打斗声入睡。

她听到那男人沉默了会儿,后便坐在床沿,温润的嗓音仿佛有着无尽的感慨:“寒儿的听力为何会如此糟糕?!”

好似他刚刚的沉默也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颜以寒直接抬腿大力地将他踹了出去。

被踹出去的某人索性站在他身侧,突然问道,“寒儿,觉得长泽皇如何?”

哪里有人问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的?但他好似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颜以寒字句精简:“同你一般。”

他弯唇,“寒儿这话……爷不懂。”

颜以寒眯了眯困倦的双眼,懒得回他的话。

君未阙莹润狭长双眸染了点点邪魅,“寒儿,他明知今夜会有刺客来,应允你我同住之余,却未派过侍卫来守门,赫然是将你的生死置于身外。”

她嗓音淡漠,“和我有关系吗?”

颜彻不问她的生死,对她而言,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几个刺客,她能应付。

见她语气冷淡至极,他忽然凑近她,略有有几分不满,“爷年岁显然比他小一轮,并且,容貌比他更甚多筹。寒儿为何会说爷与他一般?”

颜以寒:“……”

没理。

毕竟,‘妖物’那家伙说过,和自恋狂讲道理,都是讲不过的,就譬如同‘怪物’讲道理一样。

“何况,”那人语气缓了缓,晕了几色的温柔,“寒儿会觉得,爷会对寒儿的生死不管不顾吗?”

那人又沉默了会儿,似乎又敲定了一件事情,“想必,寒儿听力糟糕的同时,眼力也一并糟糕。”

071 简直就像成精了!

颜以寒眸色微凉,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扬起拳头就往上面砸去!

但,男人好似知道她会这么做,早已经在她扬手的时候,往后退了几步。

他语气含笑,夜太深,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仅听他言,“寒儿……睡吧。”

他走到地铺那儿便躺下,就也没有再逗趣她了。

颜以寒收回手,见那人没有什么动静,目光幽凉,转了身便闭眸。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客栈内。

小镇较小,人数不多,几乎部分人是来客栈吃早餐的,当然,有些秘闻八卦流言蜚语亦是在这期间传出,传得镇上人家喻户晓。

譬如,“徐家老二家的母猪丢了……一找,才知道是和西街林家老三家的公猪走了!”等鸡毛蒜皮。

但今日议论之事,倒有些不同寻常。

“听说了没,那经营武器店的张老汉,昨天夜里竟走了火!将他与他的店铺烧了个一干二净!?”

“真的吗?那店铺无人敢进去,他这番穷苦,死了……也算一种解脱。”

“你们这些张老汉家的街坊邻居,明知走水,为何不上去救火!?”有人斥责。

一人回:“他那种铺子,是禁止的!镇上的官兵们早早地就想拆了他这家铺子,这火烧起来,岂不是正合他们的意愿吗?!倘若真有人去救火,岂不是白白地与他们作对!”

斥责的那人觉得这番话也对,讪讪地摸了摸鼻尖,“那这铺子……为何会着火?”

“怎知他怎么回事!兴许是打翻了油灯未发觉,点了柜台之类的着了!”

几人讨论声逐渐变大,传入那二人耳际。

君未阙抬眸看向她,见她面无表情地持着手里的筷子,仿佛昨日刚刚见到之人,到了今日,就与她毫无关系。

“寒儿。”他单手托腮。

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听她凉凉开口,“闭嘴。”

“好。”他温润挑唇,敛睫应道。

转眸间就看到颜彻走了下来,他的脸色好似不大好,见了君未阙,冷声道:“东临太子昨夜睡得可好?!”

君未阙淡笑,“很好,不劳长泽皇挂心。”

颜彻危险眯眸。

东临皇此次派真正杀手刺杀君未阙以测此人实力,东临皇室的事情他亦不干涉,他也未曾想过让身边的侍卫去守着君未阙的房间。

岂料……

他的侍卫竟与那些杀手的尸体在一起,从这情况来看,交战十分恶劣,这才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

这件事情……是君未阙干的吗?

这令得他一度狐疑!但,无论是不是君未阙做的,他相信,这东临皇已经认定他执意干涉东临皇室!

故而颜彻的心情极差。

“寒儿,你若吃好了,便启程。”他看了一眼君未阙,“东临太子,这马车,朕已经叫人为你备好了。至于你想留,便留吧。”

那人,“本太子愿和长泽皇一同启程。”

颜彻略有些气噎。

……

车轱辘转了起来,颜以寒坐在马车上,透过窗牖,狭长冰凉凤瞳微缩,马车途径那家店,横梁木柱皆倒下烧毁,场面腾了几分悲凉。

她唇角泛冷。

无论这个镇上的人们怎么说,怎么传,兴许无人知晓,那老板,是自己放火烧死自己的。

君未阙想对她说的,亦是这个。

守着一屋的执念痴想又如何?

曾一度欢喜的人早早地不在,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徒劳的。

于他人而言,这或许这是作践自己的性命,但同那老板而言,爱人亲人皆不在,兀自独留人间享受孤独,倒不如步入黄泉与他们一同相聚。

那老板原先仅懂痴痴地经营着那一家武器铺,却又为何想起这番顿悟,她并不知……

可,她只知道,对于她这种重生的人来说,对于她这种前世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

……

几日后。

北朝皇宫。

颜以寒戴着面具,一袭红衣艳似火,穿梭于凤凰花树之间。

她眉尖温凉隐透不耐。

原以为北朝皇宫后院所栽的凤凰树普通,岂料这是个机关!

现下的她已经被困在这里估摸有一刻钟了。

微风徐徐,吹起枝桠上花瓣,在空中飘卷,落于地上,满地的火红。

颜以寒微微眯眸,就见远处,隐隐躺着一人,她踏着长靴走进。

那人玉颜苍白,卷翘纤长细睫紧闭,菱唇亦是毫无血色。他的五官被雕琢得异常精致,漂亮得不似凡人。一袭暗红锦衣,衬得他原本苍白的肌肤接近透明。

似是感受到有人的到来,羽睫轻颤,一双细长微挑双眸看到眼前人,他玫红色的眼尾微微一挑,好似有化不开的蛊惑诡谲,吐字肆意诡谲,“受邀请的?呵,你倒是走错地方了。”

男人缓缓站起修长的身形,那落在他身上的凤凰花瓣簌簌落下,眸子里的阴凉却让他更像是一条毒蛇!

男人满身恶意。

颜以寒退后了几步,“抱歉。”

这里的确是是非之地。

她步履匆匆,欲要离去,却不曾想到男人菱唇妖娆,吐出的字更是诡秘阴冷:“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还妄想着活着离开吗?!”

男人悄无声息地从后面靠近她,温热的气流喝在她的脖颈上,却如软骨蛇般缠绕着她。

“瞧你这身打扮,大概就是他们口里所说的……寒衣公子吧?!”

他嗓音幽魅,如暗夜鬼魅般魅惑迷人,“本殿若让你死在这里,他们这群老不死的怕是每日要烦死本殿。不如这样,你倘若破得了这些机关阵法,本殿就让你活着回去!”

他缓步向后退,如玉容颜苍白如纸,这会儿的菱唇,却是红艳妖冶!

颜以寒凤目微微一顿,就见那人红色的身影隐入凤凰树林里。

那一株株凤凰树,竟开了灵智一样,迅速移位,将她团团包住!

她站在原地,凤瞳轻扫,目光触碰到哪一处,便有一株凤凰树挪到她的面前。

简直就像是成了精一样!

颜以寒蹙了眉目,今日刚道北朝,本想去找办事之人,却不料陷入这机关阵法当中。

不过,她凤目淡漠,缓缓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

072 要好好款待寒衣公子

火折子点燃,被她投掷于其中一棵树上,不一会儿树枝燃烧起来。

枝叶纵横交错,故而火势很快就引伸到株株凤凰树上。万物相克,木遇火,纵然有着阵法和机关,可哪里还有那嚣张的本事!?

她这把火,直接将这些阵法机关破个一干二净!

原本将她团团围住的凤凰木,现在早已经归回到自己应该所栽的地方,火势开始蔓延,交错的树枝齐齐退后,露出一条清晰的路径。

颜以寒寻着这条小道,速度极快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红衣诡艳男人细长微挑凤眸微微眯起,盯着她的背影,站在燃着火的凤凰花木边,有着几分阴毒的味道。

“九殿!”身穿黑色紧身衣,腰配长剑的侍卫悄无声息地站在红衣诡艳男人身后。“属下这就叫人去救火。”

九邪诡魅扬唇,嗓音幽凉低暗,“只不过是区区小火。”

他艳丽广袖轻扬,内息涌出,血色流光灿若霞,在火焰的上方流动,蔓延的火登时被压制住,缓缓减灭。

“呵,行事倒也肆意简单……”他语气阴冷,旋即,语锋又一转,“但千不该万不该,闯了本殿最喜欢地方,烧了本殿最喜欢的东西!”

身后的侍卫破阵一岔,问,“那么……九殿的意思是……”

九邪卷翘纤长细睫微敛,勾勒着玫红色眼线的眼尾微微一挑,眉尖幽魅诡谲,“既然都来北朝了,不好好的款待他,可怎么行?”

破阵忍不住道,“九殿,若是如此,那么朝中大臣……”

“北朝是本殿的天下,他们这群老不死的,有什么资格管本殿!?”诡艳魅凉的男人菱唇殷红,嗓音如魅如妖,字字阴鸷冷嗤,他容色苍白如纸,艳衣绯红。

破阵太清楚眼前之人的心性了——

云谲波诡,杀伐残忍。

“方才那人,是寒衣公子,苍擎之人所追捧的寒衣公子!九殿下……”破阵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您这般做,世人大抵会……”

“噗——”

他话音还未落下,猛地被击飞出去。他单手掩住心口,口齿溢满鲜血,血腥味堵住喉鼻。

九邪冷嗤了声,诡幽冰冷的眸扫了他一眼,“怎么?那些老不死的都未有资格管本殿,你就有资格了!?”

破阵艰难起身,“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忧九殿以及北朝。”

“本殿想要办的事情,还从未有没办成过的!”他的话不可抗拒。

“……属下知道了。”破阵目光微颤,后缓缓阖帘,单膝跪应。

……

穿过那片凤凰林之后,后面的景象就如同来到了世外桃源般,安稳宁静。芳草柔软,树木荫蔽,颜以寒脚步微缓,后沿着林荫小道而走。

只有路过了那片凤凰林才能到达在这里,那片凤凰林机关阵法极多,可见这个地方,囚禁着什么人。

“明明是个质子,资质平庸,除了那张容貌,什么也不能拿上台面!却让我们整日穿过凤凰林去为他送菜送饭打扫……”

“我也不愿意这样做!但偏偏上头安排的是我们两个。”

“对了,今日之事,若是被发觉了,这该怎么办?”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里还有第三人知道?!别多想了!”

两宫人闲闲碎碎的话语传入颜以寒的耳畔,颜以寒脚步微挪,闪到树后面,面具下的凤目看着北朝皇宫内的两名宫人走在小道上,一人手提木桶,一人手提食盒。

颜以寒敛睫深思。

这两名宫人能轻而易举地穿过那片凤凰林,想必……

她隐匿身形,悄然跟了上去,尾随着那两名宫人。

估摸走了半刻钟的的时间,那两名宫人在一间简单至极的竹屋前停下。

竹屋周围环着木栏,屋前的田地种植着苍翠的植株,似是山野人家。

跟在他们后面的颜以寒垂眸敛睫,纵身一跃于侧浓密大树上,低头就见那两个宫人对视一眼。

一人将木桶放下,一人提着食盒敲门:“魏越七皇子,这饭,我给你送来了。”

推门而出的人白衣蹁跹,如月皎皎,乌木般的长发被木簪所束,另有部分散于背后,眉目雅致如水墨画,好似镜中人。

那人微微抬目,清风明月都不极他的半点风采,他气质温尔,如玉面庞儒雅,若说君未阙此人,是披着温润人皮的黑心狼,那么眼前的白衣男子,是实实在在的温润如风。

“多谢。”接过食盒,男人嗓音浅浅,道了声谢。

那送食盒的宫人搓了搓手臂,递了一个眼神给另一个宫人,恶意道,“魏越七皇子不必道谢,这件事情,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放下木桶的宫人立马会意,打开木桶盖,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就连颜以寒,都能清清楚楚地闻得到!

这股恶臭……似乎是牛粪和羊粪的混合体。

那两个宫人此时已经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布条,将自己的鼻子蒙住,送食盒的宫人开口说道:“魏越七皇子就趁热快些吃吧!我们还要浇灌这些菜呢……”

如此恶臭,哪里会有人在这番场景之下用膳!?

白衣男人好歹也算是一国皇子,竟被两个小小的宫人,骑在头上撒野。

他眉目依旧雅致,温顺的嗓音润如春风,缓缓地说道,“就先劳烦二位浇菜了,等二位浇完,我再吃也不迟。”

提着木桶的宫人立马回应,“魏越七皇子还是趁热吃吧,今日菜肴非常不错,您别客气啊。”

语气很冲,几分冷嘲。

“不必了。”白衣男人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

提着木桶的宫人冷冷地呵了一声,捏着鼻子,故作惊奇状地道:“魏越七皇子可否来一下,这块地……好像有些奇怪。”

白衣男人浑然不知他的恶意,细致温雅眉目恍若被妙绝丹青所细细描绘,“好。”

轻应了一声,便抬歩上前。

提木桶的宫人见他果真过来了,冷笑几声,提脚欲要将身边的木桶往他身上踹!不料——

这桶木桶却打翻到他的身上,来人是侍卫打扮,当即怒喝道:“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宫人,还敢对魏越七皇子大不敬!”

073 带着这木桶滚!

被泼了一身粪的宫人登时脸色铁青,又由青转黑,堪比调色盘,复杂多变!

他睁大双目瞪着眼前踹他一身粪的人,怒着反驳,“魏越七皇子?呵!魏越与北朝相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国家,他被送过来当质子,如此卑微的身份,却整日被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压根就没有资格!”

那侍卫脸色黑沉,抬脚欲要踹过去,却被白衣男人拦住,姬锺离轻叹,“青仓,罢了。”

那唤青仓的人见此,咽下了口中的一口恶气,那提木桶的宫人欲要再次反驳,却被另一位宫人拉住,“你不要命了!眼前的是九殿身边的青仓大人……”

破阵大人和青仓大人皆是九殿身边的得力下属,万万不可得罪,只不过,这青仓大人被九殿派来保护魏越七皇子的安危。

其实,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说是变相的监视。

刚要反驳的那名的宫人听言,面色大惊,颤着嗓音忙道,“原来是青仓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带着这木桶滚!”青仓冷着神色,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二人喝道。

那两位宫人立马点头,提起木桶一溜烟儿地就跑走了。

青仓这才转身对姬锺离开口,“魏越七皇子殿下,抱歉,若是青仓来得再晚一些,那么这后果便不堪设想,是青仓保护您不大周全!”

“但,你亦是来得及时,这件事情,便就此翻过去吧。”姬锺离微微叹道。

“是。”青仓内心无奈至极。

魏越七皇子的素来与世无争,就连对待想要害自己的人,都大方宽恕。

青仓微微抬头,就见白衣男人身后那一株枝叶繁密的树枝上,有红衣公子屈膝坐落。

他眸中一顿,立马对着姬锺离说道:“时辰不早了,魏越七皇子请移步到屋内用膳。”

他伸手摆出了一个‘请’姿态。

“好。”姬锺离微微颔首,容颜清雅绝伦。

青仓跟在他身后,进屋,将食盒里的菜肴取出放在桌上,“魏越七皇子殿下请慢用。”

后便安安静静地关门退下,来到颜以寒所坐落的那棵树下,几分敬肃地开口:“寒衣公子。”

颜以寒单手换着枝干,靴踏于上面,落树。

颜以寒凤目淡似水,“找本公子办事之人,是你。”

青仓点头,“寒衣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颜以寒大抵知道这名暗卫想避开那白衣男人,故而抬起步子便跟着那人走。

走了几步路,青仓这才停下来,他抱拳开口,“寒衣公子,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带魏越七皇子回到魏越!”

颜以寒微微眯眸。

带那白衣男人回到魏越……很显然,这并不是那白衣男人所希望的。

青仓继续道,“也请寒衣公子助魏越七皇子夺得魏越政权!”

颜以寒凉声开口,“本公子不参朝政。”

青仓咬牙,“寒衣公子能否破例一次!?”

颜以寒凤眸隐透冰凉,虽然没有说话,但青仓知道自己的请求被否认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竟然有块拳头大小的红色宝石!晶莹剔透,红色澄澈。“这块宝石,价值连城,绝对比黄金都值钱!寒衣公子……这,你都不答应?!”

他清晰地看到,当他打开这个匣子之后,眼前的红衣冰冷公子,面具下的凤眸璨若星辰,绚烂夺目,但不知为何,又突地冷了下来!

“你的主子,可不是他。”她嗓音淡漠。

青仓微愣,抿了唇,装傻听不懂颜以寒的这句话,“不知寒衣公子,能否答应?”

“带他出北朝,这件事情,本公子能办,但朝政一事,一律不接受。”她毫无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

青仓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只要寒衣公子能将魏越七皇子带回魏越,这块宝石,便是寒衣公子的了。至于后面一件事情……寒衣公子既然不问朝政,那便算了。”

他收起宝石,放回自己的怀里,“等到寒衣公子将魏越七皇子带离北朝,这块宝石,我自会给你。我相信寒衣公子的能力,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办妥。但,我想说的是,何时将魏越三皇子带回,由我说的算。”

颜以寒狭长乌墨凤目骤然间冰冷下来!

“本公子说过,不问朝政。”她再次强调,语气不容置喙。

青仓身子一僵,有种被她洞悉想法的感觉,后便立马说道,“寒衣公子放心,我绝对不会触犯寒衣公子的底线。”

颜以寒冰凉的双目这才微微缓和下来。

彼时——

“青仓,这位是……”白衣男人站在后面,略有几分疑惑。

随后又浅浅笑道,“这位……大抵是寒衣公子吧?”

青仓听到姬锺离的声音,顿时从脚趾到指尖都是冰凉发麻的,“七皇子……”

他面容有半会儿的僵硬。

颜以寒斜了他一眼,“放心,他未听到。”

青仓的指尖这才暖了些。“七皇子为何不在屋内用膳?可是膳食不合意?”

姬锺离面若琼玉,泛着淡淡的暖色,“不是,我仅是看到你身形匆忙,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故而忍不住过来看看。”

他将目光转向那寒衣公子,瞳眸里似有温润水光浅浅流过,如月如玉,清玉般的嗓音柔软如泉,“你,几时与寒衣公子相识?”

青仓唇角僵住,打着马虎眼笑道,“多谢七皇子关怀,并非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没有同寒衣公子相识,寒衣公子仅是不慎误入此地,我正欲要带公子回去呢。”

颜以寒面具下的长眉微微细挑。

眼前的白衣男人,眉尖温若暖流,嗓音清暖若白玉,看她的眼神细腻柔软。

她素来敏锐,她同白衣男人素未谋面,但这人见她的目光,却好似相熟多年,又有几分陌生,似乎矛盾异常。

颜以寒抿了唇,扫向青仓,“带路。”

青仓连忙对姬锺离道,“魏越七皇子殿下就先回去吧,我这就带寒衣公子出去。”

“好。”温润如玉般的白衣男人收回放在颜以寒身上的目光,缓缓点头。

——

ps:前面一章略有小改,请重新过目。

074 东临太子和寒衣公子简直绝配!

见姬锺离表情并无其它异端,青仓这才犹如大赦,对颜以寒道:“寒衣公子这边请。”

颜以寒点头,抬起脚步跟着他。

直至二人离去,姬锺离仍旧站在原地。

那润如水的清浅瞳眸微含复杂情愫,他身形清隽挺拔,广袖摇曳,柔亮乌发扬起,白衣翩翩好似月华,双唇吐出的温润字语微涩,低喃,“还是……逃不开。”

浅浅的话语揉进了微风里,不见踪影。

……

林荫小道,即将要走到尽头,尽头处便是火红的凤凰林。

青仓顿下脚步,往左边走了几步,蹲下伸手扒拉了一下灌木丛,露出一小块泥土来,再拂散尘土,很快就出现一个木质机关按钮,他伸手按了下去。

交错着的凤凰木往两边退开,一条铺满火红凤凰花瓣的小路赫然间呈现在眼前,显然就是来往到这片树林的唯一途径。

青仓道:“多谢寒衣公子方才帮我掩瞒,虽然不知道寒衣公子是如何破了这重重机关来到这儿的,但还请希望寒衣公子能注意些。毕竟这凤凰林的机关阵法不尽其数,若不小心一些,怕是会命丧于此。”

青仓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令人畏惧颤抖的机关阵法,已经被眼前的红衣少年一把火给破解了。

“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便会通知枫梓山庄,届时就劳烦寒衣公子出手相助,那块红宝石自然就会是寒衣公子的了。”青仓又道,“寒衣公子请吧,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下面的路,我就不奉陪公子了。”

“恩。”颜以寒淡淡地应了声,就走向那条小路。

青仓手指紧握,暗暗地吸了口气,神色不明。

……

颜以寒出了凤凰林,刚走没几步,面前就站着一位腰佩长剑黑色紧身衣的男人,似乎是等了她很久。

破阵见人来了,抱拳说道:“寒衣公子,我已经恭候你多时了。九殿想再见您一面,故而派我来带你去。”

“九殿?”颜以寒抬眸看他。

想再见她一面?

莫非是在凤凰林里见到的那个红衣诡艳男人?!

破阵听她的语气,再次补充道,“九殿便是我们北朝帝皇。”

他原以为眼前的红衣公子听到他这句话,会答应见九邪,岂料,那人嗓音薄凉,“不见。”

直接绕道而走。

破阵眼神一暗,手握剑柄,“寒衣公子执意不见?”

似是感受到破阵微沉的嗓音,颜以寒唇梢冰凉,脚尖一点,直接往前奔去,不过片刻就消失在破阵面前。

破阵:“……”他本是想,倘若寒衣公子不去的话,他就动粗,怎奈……

还未给他反应的机会,那个人就已经走了。

“当真是有趣得紧。”男人诡魅幽凉的嗓音传出,破阵低头立马半跪。

“九殿。”

“恩?”九邪妖娆菱唇染了几分诡异,如毒蛇般阴凉的眸光扫了他一眼,“连个人都看不住,本殿要你有何用?”

破阵喉咙一紧,没答话。

九邪微微眯了眯细长微挑双眸,玫红眼尾妖冶艳丽,肆意勾笑,“无趣了这么多年,这下不好好玩玩,这怎么行?破阵,你说呢?”

破阵嗓子干哑,“全凭九殿吩咐。”

……

北朝皇宫处处可见都是苍绿的植株,颜以寒来之前琢磨了北朝皇宫地图,大抵猜到她现在所站之处是北朝后宫。

彼时,耳畔有道玩世不恭轻挑的嗓音传来:“你说说这北朝帝皇是想要当和尚吗?本想在这后宫调戏一下什么公主之类的,岂料只有两三个嫔妃……说到这个和尚,你说说慕容孤城那家伙,后宫并无嫔妃,你说他是不是好男色?!”

那人身边的随从带着哭腔回话,“三皇子啊,这种话还是别说了!您欺瞒摄政王殿下偷溜到后宫这件事,风险极大,幸亏北朝后宫仅有两三个嫔妃,否则的话,摄政王殿下免不了扒了您一层皮!”

“以及,南燕皇好男色一事……您难道忘记了您在长泽时与南燕皇传出的那些绯言吗?”

燕白风脸色一绿,“你丫的给本皇子闭嘴!”

他转过身对着窦毕恶言道,“这件事情,要说罪魁祸首就是那寒衣公子!本皇子跟你讲,你以后要是见到寒衣公子的踪影,定要马上过来禀告本皇子!本皇子左勾拳,右勾拳,一定要将那寒衣公子打得落花流水!”

“还有,”燕白风好像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咬牙,精致艳丽的容颜气得扭曲,“本皇子觉得这寒衣公子的心肠分明就和那东临太子是一样的!都是黑的!”

莫不是君未阙,他现在应该在西吴,而不是被燕宫这家伙半道抓来和他一起来北朝!

何况……君未阙这厮……借着混元天珠的名头,居然将他在长泽做的事情,悉数向燕宫说了一通!真的是好气哦!

故而燕白风的话简直毫不留情地讽刺,“依本皇子之见,君未阙那厮娶什么长泽长公主?!直接将寒衣公子娶了回去得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二人本就是绝配!”

“三三三、三皇子!”窦毕捧着胸口惊恐状,伸出指头指着燕白风背后。

燕白风不耐地掏了掏耳朵,“怎么了?有屁快放!别给老子磨磨唧唧的!”

“您您您……您身后……”窦毕再次咽了咽口水。

燕白风见他惊变的神情,身子陡然一僵,嗓子略有狐疑地问:“怎、怎么了?莫非是燕宫来了?这里是北朝后宫,不可能吧!?如果真是他,你跟本皇子说一声,本皇子这就跑……”

窦毕闻言,赶紧甩头。

燕白风放了心,挑眉又道,“难不成是那北朝皇帝?”若真是,他也要跑!毕竟听说那九殿……手段残忍,性子阴晴不定的……

窦毕又继续摇头。

燕白风蹙眉,“你丫的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说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低哑冰冷的嗓音缓缓传来,犹如鬼魅,“西吴三皇子。”

燕白风机械化地转过头,就见少年一袭红衣,面戴银色金属面具,冰凉绝艳,出现在他的面前。

“寒衣公子!”燕白风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栽倒一屁股在地!

075 东临太子有没有被长泽长公主揍?

燕白风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寒寒、寒衣公子……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说完自己又是一愣,不就是自己说闲话被人逮个正着吗?!

他为什么要吓得跌倒在地上?!

更何况,眼前的寒衣公子,还屡次三番地让他与南燕皇传出流言蜚语。

想着,面色一铁,起身拍了拍屁股后的尘土,抽出腰间的鎏金扇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望天望地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他身后的窦毕:“……”三皇子的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

燕白风一改刚刚惊吓的语气,仰着那张比女人还要美艳几分的脸看天,好似在看看这天气是怎样的,他开口,“寒衣公子也和本皇子一样,到北朝后宫准备调戏那些公主宫女等吗?”

颜以寒如雪般冰凉剔透的凤瞳微眯,气质冰凉。

燕白风见此,心尖颤了颤,打开鎏金扇,没给颜以寒说话的机会,又自顾自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刚刚本皇子说的话,寒衣公子想必听到了吧?”

他“啪”地声长指合拢扇子,已经开始了正儿八经地胡诌,“寒衣公子,不瞒你说!本皇子刚刚漏掉了一句话,现下本皇子说给你听。寒衣公子,你常年戴着面具,大抵是容貌惊为天人,绝对比君未阙那厮还要貌美如花!那君未阙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窦毕:“……”三皇子,这貌美如花一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但是他们家西吴三皇子殿下又吊儿郎当地开口,“还有这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词当真是不俗啊!这是夸你聪明绝顶!将来一定能够用这绝顶的聪明,钓个绝世美人,娶回家当妻子……”

窦毕沉默了。

他觉得若是回到西吴,教三皇子那位念学的先生听了,肯定会活生生气得半死。

颜以寒这会儿凉凉勾唇,打断了燕白风那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的胡说八道,“来打一架。”

燕白风:“……啥、啥?!”

见他惊愕的模样,窦毕忍不住开口提醒,“三皇子,您刚刚和属下说,您要将寒衣公子打个落花流水!您瞧,这寒衣公子就在您面前,需要属下帮你抱住他的腿,您来打他吗?”

燕白风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忍住想要将窦毕当皮球踢,踢完之后再掐死他的冲动,硬生生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寒衣公子,本皇子一国皇子,是西吴皇室的代表!现在又是在北朝皇宫里,你让我和你打架,这不大好吧?”

“并且,打架这种粗鲁的举动,怎么可能适合本皇子!”

耿直的窦毕童鞋见自家三皇子面不改色地说胡话,小声嘀咕,“明明被殿下揍过的西吴贵族少爷,都能排成一条长龙……”

燕白风唇角微僵,转过头给窦毕一个大大的微笑,“你给本皇子闭嘴!”

随后,将目光转向颜以寒,眸中霍然间流露出几抹深深地恐惧和惊讶,“寒衣公子……你看你后面!?”

表情逼真到位,但颜以寒微微侧首眯着眸看他的把戏,一点儿也不相信。

燕白风见自己的计策失败了,尴尬了一下,猛地——

撒腿就跑!

被丢在原地的窦毕傻了一下,一拍大腿又是追了上去。

燕白风直接往西处跑去,那边的寝殿北朝为各国的宾客所准备的。

刚刚好跑到这里,窦毕累得扶着腰喘息,见他狂奔完神态自若,心酸道:“三皇子不是说要揍寒衣公子吗?怎么又跑了?您的武功,也不弱啊。”

燕白风道:“寒衣公子此人活在传闻里,谁都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你当老子傻啊!还真上前去打他打得落花流水?!万一本皇子被打得半身不遂呢?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人背后说说坏话被抓住了没事,只要能溜就可以了!”

窦毕特认真地问:“那么溜不走呢?”

“那就上呗。”

“哦?”窦毕点点头,“三皇子,寒衣公子就在你身后。”

燕白风:“……”默默地转头,果真见那红衣公子站在自己的背后。

燕白风的心,登时就塞住了!

他板正了脸,狐媚眼透露了几分冰凉,美艳的容颜有着几分凌冽,语气肃然,“本皇子虽说坏话,是有不对。但寒衣公子追本皇子竟能追这番久,呵,寒衣公子……”

他突然一顿,“别打脸,下手轻点行吗?老子还想留着这张脸去勾搭美人呢……”

颜以寒:“……”

窦毕捂着发烫的面容,心道:如果现在在西吴,三皇子已经被二公主拖出去好好地一顿痛打。

“原来,寒衣公子也在北朝。”男人声线温润,恍若三月春风。

墨紫锦衣的男人信步踏来,似清风明月,身如青竹,眉尖温柔。

君未阙目光放到那一袭红衣戴着面具的少年身上,眸中扬过浅浅笑意。

怪不得到了北朝皇宫就不见踪影,想来是有要事要办……

燕白风就觉得大事不妙了。

他这种情景,就像是前有狼,后有虎。

但——

他暗暗咬牙,君未阙这厮,绝对不能放过!丫的害得他一路上,被燕宫这家伙没少甩了冷屁股。

他笑道,“东临太子,许久不见啊。最近过得好吗?有没有被长泽长公主揍?”

他脑子记忆深刻地记着每一次被颜以寒揍的场面,故而……他直接出声开始噎起君未阙来。

当事人,某位长泽长公主:“……”

君未阙唇梢笑意几分异样,“西吴三皇子为何会这么问?”

燕白风自豪道:“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东临太子肯定鲜少被长泽长公主打过吧?这可不巧,本皇子在长泽经常被长公主打,啧啧……”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颜以寒:“……”

君未阙危险眯眸,眸光潋滟光华,眸底却有一缕邪气腾生。“是吗?”

他低低反问。

燕白风很正经:“怎么不是?兴许是本皇子被打的时候,东临太子不知道罢了。”

颜以寒微微敛睫,从怀里摸出数把飞刀,飞刀直接往燕白风身上扎去!

076 看他,就像在看一头猪

燕白风拿着扇子的手腕颤了颤,他腰肢一弯,双手撑后,几个后空翻躲过飞刀,站起来拍拍手,眼睛盯着飞刀齐齐扎在他刚刚站的地方,微微咽了口唾沫。

飞刀扎的地方真心精准!倘若他身手反应不够迅速,恐怕是被扎成一个刺猬了!

这寒衣公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暗器……

“哎呦妈呀!”本就站在燕白风身后的窦毕,反应速度都没他快,故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飞刀射到自己面前,与他的距离仅有一厘之差,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燕白风唇角抽搐,完全不想告诉别人这个随从是自己的!摔倒的样子真的是丑死了!

他也许没有想到,窦毕这模样,与他方才一屁股跌倒在地上的样子简直是如出一撤。

燕白风手持鎏金扇,抵着下巴,十分不解,“寒衣公子,本皇子刚刚与东临太子说话,可有哪里得罪到你了?一言不和就出手,你好歹也让本皇子有个准备啊!”

君未阙却是在这时弯着清浅的双眸,勾唇浅笑,“西吴三皇子,不知贵国摄政王可有空?本太子听闻贵国摄政王盛名已久,也想与他见个面交谈。”

燕白风蓦然将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见个屁的面啊,和本皇子见见就可以了。东临太子,咱们好歹也算相识一场,啥时候出去喝一杯啊!”

那人,“随时都可以。”

见这人仍是一幅温柔无害的面容,燕白风当真是咽不下内心的那抹怒气。但——

他眯了眯眼,笑道,“听说东临的酒,香醇又味烈儿,下次本皇子来到东临时,东临太子还要请本皇子去尝一尝啊!本皇子先走了,啊哈哈哈哈……”

转过身摸了摸鼻尖,佯装忽略那红衣少年,让自己避免那背后说人闲话被追着打的事情,只可惜,正当他欲要离去之时,那些个飞刀,再一次“嗖嗖嗖——”地往他扎来!

燕白风跳起来躲过,狂喊道:“寒衣公子!本皇子错了还不行吗?!”

岂料对上颜以寒那双冰凉的凤瞳。

凤瞳里毫无半分感情,看他,就像在看一头猪……

猪……

燕白风脸色一菜。

君未阙淡笑,“西吴三皇子,抱歉。”

燕白风呆了呆,就见那墨紫锦衣男人广袖微扬,只见一道淡紫色流光闪过,飞刀“蹭蹭蹭——”浮到半空中,回旋到那红衣少年面前。

颜以寒看了一眼君未阙,微微皱眉,但还是面无表情地伸手一一接过,放回怀里。

想来刚刚燕白风要离开之际背后飞来的飞刀,是君未阙动的手!

什么叫做不小心,燕白风压根就不相信!

他磨牙霍霍的同时,破阵领着北朝侍卫,包围住他。

破阵看了一眼那墨紫锦衣男人,先是打了招呼,随后又对燕白风道:“西吴三皇子,麻烦您和我走一趟。”

扭过头,又对颜以寒道,“寒衣公子,还是我。虽然多有得罪,但您……也要和我走一趟。”

燕白风表情微凝,神色也端正了几分,“为何?”

“我们后宫内的淑妃,出了事情。而有宫人说过,西吴三皇子进过北朝后宫,也见过淑妃。”破阵脸色严肃。

后头的窦毕吓得不轻!一手拍向脑门,这下可好了,三皇子溜进北朝后宫被抓住了,可怎么办啊!?

破阵又把目光转向颜以寒,“听言寒衣公子与西吴三皇子一同从北朝后宫的方向出来,这件事可不容小觑,二位就跟我来吧。”

瞧这些侍卫们将人团团围住的架势,也不好应付。

颜以寒凤眸思量了片刻,对破阵道,“那就走吧。”

这件事情,仿佛有什么端倪……

她的脑海里忽地浮现出那红衣诡艳男人如同毒蛇般阴鸷的目光,了然了。

这件事完全与他没关系,燕白风也是个明白人,很快就知道这摆明儿是陷害了,他狐媚眼闪过一抹亮光,吊儿郎当地开口,“若是北朝皇帝抓错了人,本皇子能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在别人底盘里干出这档事,他还好处?!

破阵唇角微微抽了抽,没理。

带着二人和一干侍卫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君未阙,唇梢勾起几分邪气,眸光微闪,大抵是明白了什么。

……

北朝后宫出了事的淑妃,是北朝镇国公府的唯一一个嫡系小姐,镇国公府权势滔天,手上掌握着三分之一的兵权,拉拢了北朝朝堂之上四分之一的人心。

明眼人都知道,这北朝皇帝稳固地位,还要靠这镇国公府呢!

北朝镇国公府老王爷老来得子,才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就是冲着九邪这后宫不充实,人少,这才送进去,岂料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黑沉着脸,对着那红衣诡艳男人说道,“九殿下,这件事情,您要好好查查!可不能让淑妃死得不明不白啊!”

北朝皇帝九邪,不爱人称呼他为皇上,只许人称呼他为九殿。

九邪菱唇殷红,望向前方,嗓音阴魅,“人带来了,你自个好好省省。”

镇国公府老王爷一愣,就见破阵带了两人过来。

“这这、这不是西吴三皇子吗?”他微微吃惊,又看向另一个人,那人身形清隽挺拔,红衣银色面具,他总觉得这样的装扮有些熟悉,很快身子就发颤,“你你你……你可是寒衣公子!?”

燕白风看着镇国公府老王爷苍老的容颜,啧啧称赞:“好家伙!人老了眼睛还这么亮,没错,你眼前站着的这位,确确实实是寒衣公子!”

镇国公府老王爷噎了噎,转头对上九邪阴鸷幽凉的玄眸,就听那绯红色衣裳的男人阴凉道,“老王爷看本殿干什么?难道是人老了刚刚没听明白,那本殿就重复一遍。本殿说了,人给你带来了,你自个审一审。”

镇国公府老王爷当场就懵了!

他原以为是九邪自个儿为了拔除他们镇国公府的势力,这才这么做,毕竟眼前之人,手段残忍行事肆意可是出了名的!

077 西吴三皇子自求多福吧!

正是因为这样,他承受着丧女之痛的同时,也正想借着此事来再次搬动九邪的势力……

但,为什么半路突然蹦出来一个寒衣公子呢!?

寒衣公子何时要说来北朝的!?九邪的性子,亦是不可能邀请这寒衣公子的!

九邪扫了一眼镇国公府老王爷有白转青,由青转黑的老脸,菱唇泛起一抹嗤笑,再缓缓看向颜以寒。

早就听闻心向高权之人,攀望着这寒衣公子,看来这点传闻倒也没错。

至于这寒衣公子嘛……呵,这戏码这才刚刚开始。

“听说西吴三皇子闲来无事,竟跑到本殿的后宫去了,后来淑妃便出了事。淑妃性子安稳,断然不会自己一根白绫使得自己香消玉殒,西吴三皇子,这事……你说说。”九邪苍白冰凉的指尖敲打着桌角,菱唇笑意森然。

燕白风心中登时一毛,眯眼,果然不错!北朝帝王九邪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进北朝后宫时是让窦毕打着防护的,他敢肯定,没人发现他!可……他无所谓笑道,“诶……北朝帝王,这事儿本皇子可不知道。若说这调戏,你瞅瞅本皇子这姿色,不比北朝帝王差,被调戏的美人也不吃亏啊。再说了,没见过本皇子的,都以为本皇子是女人,你觉得这可能吗?”

颜以寒这会儿抬目看了一眼燕白风。

其实燕白风这人,关键时刻便收敛起了自己的作死行为,刚刚这番话,用自黑直接排除了嫌疑。

九邪苍白精致的容颜诡秘妖魅,“老王爷,这事本殿不能作定夺,你怎么不出声啊?”

镇国公府老王爷完全处于惊吓状态,满脑子都是眼前的颜以寒。

九邪又再次开口,“你若不知道,不如将二人关押一阵子,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再说,西吴三皇子……本殿会和西吴摄政王说的,至于寒衣公子……”

镇国公府苍老的手颤抖着拿起怀里的帕子,擦了擦鬓发的汗水,“九殿,寒衣公子……这……这……”

他亦是不知如何是好,擦着汗水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都想叫苦不迭!

为什么寒衣公子会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寒衣公子身份神秘,赫然是得罪不起的。

何况此人,倍受百姓们的崇仰。

若被朝堂里那些跟随他的大臣们知晓了,那……

但是那红衣诡艳男人没给他机会,冷冷地笑道,“那好,就依了老王爷,不过也要委屈寒衣公子和西吴三皇子了。来人!”

“九殿,这这……”镇国公府老王爷那颗心脏冷不防地一跳,撞上的是九邪阴鸷玩味的双眸,似毒蛇般阴冷。

“怎么?是老王爷让本殿给淑妃的死一个明白,这会儿,又不愿了?本殿可没有那好脾气,陪着老王爷瞎磨。”

镇国公府老王爷简直进退两难!

……

谋害后宫嫔妃,这罪名可不小!纵然这人是西吴三皇子,九邪当即派人与那西吴摄政王讲清了事情原委,只不过那西吴摄政王听完之后,还没什么动静。

毕竟燕白风也是一国皇子,犯了事儿,虽然是难逃嫌疑,但这牢狱的待遇,还算是上等的。

可惜——

燕白风的内心一点都不平衡。

瞧瞧那寒衣公子,牢狱上上下下的狱卒都对他巴结得像条狗一样!

亦不知道这红衣少年的身份为什么被狱卒听了去,分明被带来的时候,那些北朝侍卫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些什么。

“寒衣公子,这是上等的龙井茶!您尝尝!”

“寒衣公子,酥糖玫瑰糕、琉璃果馅饼、松焦枣花酥……您都尝尝,这都是弟兄们特地为您带来的呢!”

这是坐在外面的颜以寒与被囚禁在里面的燕白风明显的对比。

燕白风:“……”心里好苦,但是不能说。

颜以寒被狱卒们团团围住,一个个都献着殷勤,她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不用了,本公子现下不饿。”

燕白风悲愤地捂着脸:燕宫那家伙怎么还没帮他解围!?

颜以寒许是感受到了燕白风强烈哀怨的眼神,回眸看他一眼,“西吴三皇子,饿了?”

燕白风咬牙,“不!”

丫的这厮模样哪里像是犯了事,分明就是来牢狱里做客!

狱卒头见颜以寒悠闲的模样,走出去看见一个亦是穿着狱卒衣裳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新来的吧?竟想不到那人是寒衣公子,你可是帮了大忙!牢狱里可没这些好东西,你是怎么拿来的?”

绷着冰块脸的蔺崇看了一眼肩上的那只手,没应。

狱卒头见此,估测这人是哪个主子手底下的人,索性就挥挥手,“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还要好好服侍寒衣公子呢!”

……

窦毕来到牢狱,燕白风看到他,眼睛一亮,“燕宫那家伙怎么说?”

窦毕语气十分地为难,“摄政王殿下说,鉴于殿下最近犯的事儿太多了,所以他准备袖手旁观了!”

燕白风:“什么!?这家伙还是不是老子的好兄弟了!”

窦毕:“三皇子,不是属下没大没小说您,是您最近老出去作死……呃……好像没这个词,反正您最近老出去触碰摄政王殿下的底线,属下也没办法,您自求多福吧!”

满脸同情地看了一眼燕白风,窦毕转身就离开,微微叹息道:“终于可以不用跟着三皇子,我好好休息了。”

燕白风脸色一僵。

卧槽!

燕白风僵硬着脑袋转向颜以寒,眉尖微蹙,突然问道,“寒衣公子,你会和本皇子待在这里吗?”

颜以寒扫了一眼周围的狱卒,“你们都下去。”

狱卒们巴结,“好好好,寒衣公子,这些您一定要吃啊!”

随后便出去守着。

虽然他们放寒衣公子出来,没让他在里面待着,但却万万不能让他出到外面。

颜以寒靠在椅子上,银色面具在烛火下泛起冷光,她嗓音冰冷,“为何会这么问?”

“寒衣公子的能力,这牢狱,随随便便就能出去!更何况,被侍卫围住带走那会儿,寒衣公子还是主动跟那些侍卫走的。”他摸着下巴,随后问道,“寒衣公子突然来北朝,定是有要事要办,这次没出去,莫非……”

颜以寒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人太多,打起来费劲。”

078 追妻第一条,脸皮要厚!

听到颜以寒这句话,燕白风眼角微抽。

人太多?

他细细回想,那会儿围住他们的人,的确很多。

他还以为寒衣公子能安分地随着他们入牢狱,要搞什么事情呢!怎奈居然是这个解释……

燕白风索性躺在用稻草铺成的简易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着后脑勺,问:“那么寒衣公子这是想和本皇子同甘共苦,一同待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等着水落石出?”

颜以寒长指端起杯盏,轻呷一口茶水,“当然不会。”

回答干脆利落!

燕白风变了变脸色,不解地问:“那你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他相信,寒衣公子的实力……大抵能出了这牢狱,最后逃之夭夭,毕竟这人神出鬼没!可他……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颜以寒神色淡漠,慢条斯理出声,“喝茶。”

糕点茶水不能浪费。

燕白风嘴角抽搐。

于是二人直接在牢狱里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燕白风感觉这辈子都从未像今日这般无聊过,那红衣公子,简直就是一个闷葫芦!

有时候心情好了,会回他两三句话,有时候……干脆当着他的面吃糕点喝茶,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燕白风表示心很累。

见着颜以寒起身,燕白风抓住牢房的铁牢门,“寒衣公子,既然你要走了,那么就帮本皇子一下把锁给弄开行不?”这锁他自己能弄开,但……

怕的就是自己逃狱了,燕宫那家伙更不会有好脸色给自己看。起码寒衣公子帮他弄开锁,他还能找点借口。

颜以寒冷漠脸,“银子。”

燕白风一愣,“就这点小事还要银子!?”

颜以寒抿了抿唇,“规矩。”

见他不愿,抬起脚步就走。

“银子好说!多少!?”燕白风咬牙,得,这些他又不是拿不出!

“黄金。”

“你怎么不去抢啊!就帮忙开个锁也要这么多,你当本皇子是那些贾商暴发户吗?!”

颜以寒面具下的双眸微微眯起。

燕白风又道,“那本皇子就不走了,反正这件事另有谋论,他们不过是找本皇子当借口罢了。这结果嘛……本皇子大不了被按上一个乱入北朝后宫的罪名,不过就是回西吴之后被罚一顿罢了!死不了……你走吧。”

这件事情,燕白风看得很清楚。北朝后宫淑妃之死,大抵是北朝皇宫什么人干的,不过就是北朝帝皇势力与那镇国公府势力两两相斗罢了。

所谓的凶手,他仅是一个幌子,过不了几日就会被安稳出来。

颜以寒看他一幅‘我就不付钱你爱帮不帮’的模样,直接离开。

燕白风登时怔住,“我靠!你说走就走!留下老子一个人,岂不是无聊死!?”

随后,又嘀咕,“反正被狱卒要轮流巡逻,人这么多,你也走不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

外头,某狱卒:“寒衣公子诶?您要去哪儿?”

颜以寒:“散心。”

“好诶,但是您不能走太远,我们也要跟着您一起去。”

颜以寒:“恩……本公子只要一人跟随。”

“好诶好诶,小的陪你去你看这成吗?”

“恩。”

燕白风的内心是奔溃的。

卧槽!这特么也可以!?

这丫的明明是犯人,怎么还可以散心!

燕白风忍不住心里的憋屈,冲着外面喊道,“老子也要散心!老子也很闷。”

狱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西吴三皇子,抱歉了,您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的。”

“……啧,唉!”

……

外面已经夜深了。

跟着颜以寒的那个狱卒,仅仅不过是一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红衣少年给敲晕。

故而颜以寒很快地就回到自己所住的寝殿内。

她这才刚刚换了衣服,凤眸突地微凉!就见房间口的院内,有道微亮的烛光。

颜以寒长眉略微拧起,推开门,就见男人一袭墨紫锦衣,似月中仙,镜中花,清贵温雅,端坐在石凳上,唇梢噙着温和的浅笑,如月华之下的清溪,眉尖是连时光都无法抹去的温柔。

廿干年后,她时常会想起这夜的美景,它如同陈年酿酒,醇厚甘甜,令人回味无穷,永永远远都无法忘记……

颜以寒余光轻扫了一眼他放在石桌上的烛灯,嗓音凉如子夜寒风,“怎么?”

君未阙款款站起,身形如玉,若青竹长立,他右眼角的泪痣几分邪肆。“爷已经将近一日未见到寒儿了,甚是想念。”

月华如水,夜色迷人。

他嗓音缠绻温柔,声线清越温和,在细碎的蝉鸣中低低扬起。

站在门口的颜以寒,抬睫瞧了一眼他那如冠玉般的面庞,她的一张脸万年都没有什么表情,仅是长指轻扣木门边缘,直接关上。

门外的君未阙:“……”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这哪里像是一座山了,这分明就是一条巨大的鸿沟啊!

君未阙抿唇轻笑,清润双眸渐渐晕上了邪气。

彼时的颜以寒,关上了门,看了一眼对面大开的窗户,索性走到那边,亦是关上。

登时,耳畔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面色一凝,只见那男人掀开屋瓦,从上方而落!

他站在她的面前,神色正经地看她:“爷仅是想和寒儿说话。”

“说了两句话,已经足够了。”

他勾唇浅笑,“寒儿,两句话怎够?你我要好好地增进感情,不彻夜长谈怎么行?”

颜以寒眸光微暗,袖下长指关节咔咔作响。

她的脸上虽然是面无表情的,但他似乎能清晰地看穿她的感情。

君未阙弯眸,笑意清浅,“寒儿……这是想打爷吗?”

颜以寒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他沉吟了一会儿,便道,“那寒儿就打爷吧?”

颜以寒这才完全抬眸看他,并不明白这男人今晚抽了风,怎么会主动提出这种……破要求!

君未阙眸光温柔,娓娓道来,“毕竟,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寒儿尽管骂爷、打爷,爷乐得其所。”

颜以寒:“……”

听他的口气,仿佛是对今天白天,燕白风的那一席话耿耿于怀!?

079 表白表白,戳进来!

君未阙见眼前女人站在原地,未有动静,浅笑盈盈地靠近她。

他挺拔清隽的身形挡在了她的面前,烛光的黄晕照在他的容颜上,好似为他镀了层金光,风华绝代的模样忍不住让人将他深刻于心。

他的身上味道清冽,清清浅浅,煞是好闻,引得人心尖几分悸动。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凤眸眯起,出声,“君未阙,你是认真的?”

她说话言简意赅,就譬如这句话,就是在问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君未阙低眸,目光闪着温绻的光芒,眸里仅有她一人,“爷当然是认真的,莫非是爷表现得不大明显,寒儿这才不相信爷?”

颜以寒眼神冰冷,一贯的冷漠,“你觉得,我会看得出你在想些什么吗?”

他唇梢笑意有些浅淡,纤长卷翘细睫微垂,长睫微敛投下阴影,似有几分孤独落寞。“寒儿的意思是……爷未对寒儿袒露过多吗?”

他微微眯起好看的双眸,浅淡的笑意忽地略微加深,“寒儿第一次见爷,便把爷摸了,这不算袒露吗?”

“……”

她的凤瞳狭长冰凉似水,乌墨若寂静无边的黑夜,更是平淡得像一滩死水。

君未阙垂首,长指握住她纤细白嫩的手,力道是极致的轻柔。

颜以寒眸中闪过一缕不善,可见他此状,硬生生地忍住了想要甩掉的念头。

但——

那人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君未阙!?”她蹙眉长眉,大力地抽回手,却被他按住。

抵不过他的力气,颜以寒索性放弃将手抽回来,满脸戾气地问道,“你这是何意?”

他笑得很温柔,清润的邪瞳盛满载了她一人,再也容不得其它,抬睫刹那,风华万千都不及他一人,“寒儿,感受到了吗?爷对你的心意!”

这个人的告白,没有最美的花样点辍,没有山河万里浩瀚的许诺。

但是这样,才是最真情的。

夏日炎热,手与胸膛之间,不过隔了几层薄薄的布料,她冰凉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

他的心,跳动得很快。

“噗通噗通——”

跳动的频率,是男人遇到心爱的女人之时,才会有的。

他跳动的心脏和温热的胸膛,恍若炎炎业火,灼烧得她的手掌无比滚烫。

“寒儿,你明白了吗?”那人低低的话语从他唇齿之间溢出,温柔致命,任谁也无法招架得住,沉溺于此间。

颜以寒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她目光冷漠,“我明白了又有何用?”

她明白了又有什么用?

她又不喜欢他。

他目光注视着她,唇畔笑意有几分异样,当然明白她的潜台词是什么。

他亦是明白,眼前之人,她的内心,与她的外表一样,冷漠不易近人。

她从来不屑于伪装自己。

更不要说不屑于依靠旁人。

因为,她有这个能力。

他唇梢晕染那抹笑意愈来愈深,“寒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份情,是认真的。亦是想让你知道,我,会慢慢卸下那层伪装,让我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颜以寒表情淡然。

他的话,的的确确是认真的,连‘我’字都出来了。

但,彼时的颜以寒,并不是很了解他,故而也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

二人对视,气氛宁静。

颜以寒见他未动唇,便言:“说完了?”

她大步走到房门口,推开,“可以走了。”

君未阙眸光异样,亦不再继续厚着脸皮待下去,浅浅笑道,“那好。”

他离开,并非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而是很是体贴地帮她关了门,绝美的容颜映在她的帘里。

“……”

颜以寒长睫微颤,所有的冷漠在这个时候恍若春日的冰雪,悄然化开。

她的心中,金钱至上,随后便是那两个人。

最后,便再无其他!

……

“呵,逃了?”男人嗓音诡魅幽艳,阴凉地掀唇,扫了一眼殿中央半跪着的破阵。

北朝皇宫的拂広(guǎng)殿,乃是北朝帝皇九邪的寝殿。

红色如血的红狐地毯铺于大殿中央,天壁上绣画着诡异的龙蛇纠缠图案,栩栩如生的黑色大蟒蛇被雕刻在红黑色梁柱上,蛇口张开粗壮蛇牙尖锐露出。

妖娆绝艳邪气同鬼魅般的男人斜靠在软塌上,红色长袍轻松半披,露出精瘦胸膛以及肌理分明的腹肌,如绸如缎泼墨滑顺长发慵懒肆意地铺展散开于红衣之上,牵扯出无尽魅惑。

软榻之下,趴着一头黑色的豹子!

它的毛色黑得发亮,仿佛是为暗夜而生,似是感受到主人的凉意,它抬头,张口露出尖牙,舌若鲜血,荧绿色的瞳孔发出骇人的刺芒,盯得破阵头皮发麻。

“安静。”听它喉咙里发出声响,九邪微微斥责了它。

黑豹甩了一下粗尾,乖乖听主人的话,将脑袋埋在自己前腿上。

“他是怎么逃的?”九邪手撑着下颚,似乎很感兴趣。

破阵僵了一下,“九殿,寒衣公子……据说是牢狱内的狱卒们纷纷巴结寒衣公子,对寒衣公子阿谀奉承,故而……寒衣公子逃离牢狱,是轻而易举的事!”

“呵,”九邪眸光诡谲,“那些人,留着有什么用,地牢底下的凶兽怕是饿了,就当它们的果腹吧。”

想着地牢里凶残的模样,破阵微微咽了咽口水,道,“是!”

“但,九殿,西吴三皇子……该怎么处置?”

九邪殷红菱唇微扬,“这燕白风是西吴帝皇的心头宝,本殿怎能动他?但这闯入北朝后宫一事……”

破阵低头道:“启禀九殿,这件事情西吴摄政王派了人,据说是已经备好了礼物向九殿道歉。属下查探过了,这个礼物,的确是不菲之物,苍擎大陆难以寻得的宝贝!”

“哦?”九邪双眸微眯,冷嗤道,“苍擎难以寻得的宝贝,有多宝贝?难不成还是天恩令?”

“是……八角棱镜碎片。”

九邪来了兴致。“八角棱镜碎片?八角棱镜……这个东西,本殿好像听说过。据说千万年前苍擎、苍穹、沧澜三块大陆是合为一块的,至于为何分开……就与这八角棱镜有关。”

080 东临太子绝非善茬

九邪细长微挑玄眸微眯,眼尾勾勒的玫红色眼线极为艳魅,他睫羽微垂,对软榻之下的豹子唤道:“过来。”

听到主人的吩咐,黑豹懒懒地迈着步子走到他身边。

九邪冰凉苍白的指尖轻轻地顺起它柔亮深黑毛发,菱唇勾笑,“八角棱镜这样东西,燕宫他……怎么会有呢?”

破阵回:“听闻是偶遇沧澜大陆雪峰山的叶枯老人,是叶枯老人所给。”

“叶枯老人?”九邪嗓音幽凉,“呵,叶枯老人的名声震响三块大陆,据说他能窥透天机,来自与苍穹相连的神秘之地,叶枯老人给的东西,燕宫居然舍得给本殿?”

破阵亦是皱了眉,“九殿,既然如此,这样的话……”

“罢了,”九邪菱唇绽放出一抹诡艳的笑,他的五官精致苍白,“反正本殿也就需要个幌子,这西吴三皇子刚好撞上来,不利用哪行?如此的话,就按原来的方式所办。”

他语气缓了缓,“姬锺离那边怎么样了?”

“据青仓所言,魏越七皇子的生活如同往常一样。”

九邪幽魅的眉尖闪过一缕不屑,“啧,本殿让他不能习武囚禁他于皇宫内,就是想有朝一日让他帮本殿……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根筋,你说,他这算卦逆改天命的本事是不是白得了?”

破阵抿了抿唇角,知道对面之人的不悦,故而没有应。

“至于那什么公子的下落……他可有在牢狱里碰过什么东西?”九邪指尖微顿,从黑豹身上拿开,缓缓坐起。

“寒衣公子的确在牢狱里喝过茶,这杯子,属下带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帕子,帕子里裹着杯盏,他打开呈上。

九邪突然地笑了,满是恶意,“待在牢狱里,竟能喝茶……”

他扫了一眼破阵,破阵立马会意,将杯盏放于黑豹鼻尖。

“这个点,他还跑不了,”他站起,冰冷苍白的指尖慢慢地将自己的衣物穿戴好,低眸看了一眼黑豹,“闻好了吗?闻好了就带本殿去。”

黑豹无疑是通人性的,似是明白了九邪的意思,纵身一跃,破门而出,黑色的身影没入黑夜里,与之融为一体。

它,是属于黑暗的野兽。

……

“这间寝殿……”九邪眯了眯眸子,看了一眼腿边坐着的黑豹。

“启禀九殿,此间寝殿,是……长泽长公主的寝殿。”破阵回答。

“长泽长公主?”九邪眉尖微拧,大抵是在回想,半晌便道,“那个名声烂大街最后休了慕容孤城的女人?听说一无是处,休完慕容孤城后还与东临太子君未阙订婚了?”

“启禀九殿,正是那位长公主。”

九邪沉眸,几分深思,“呵,当真是有趣……”

这寒衣公子……难不成是长泽长公主吗!?

“北朝帝王夜半造访,是何意?”男人信步而出,月华于他身上,绝美得似九重天上清贵的仙人。

“哦?”对于君未阙夜深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九邪略有诧异,菱唇勾了几分趣味,“东临太子深夜还在女眷寝殿,却反倒问本殿为什么,真是好笑。”

君未阙眯眸,温和道,“长泽长公主是本太子的未婚妻,本太子对她实属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太子自然想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好一番情真意切。

都说东临太子君未阙,是东临皇室的傀儡,看着也不大像。

君未阙看了一眼九邪腿边的黑豹,那黑豹,早在君未阙出来之时,进入警戒状态,一双荧绿色瞳孔在黑夜里亮得吓人!

他温声道,“北朝帝王半夜带着这头黑豹,来到宾客寝殿,这是为何?”

九邪按住躁动的黑豹,黑豹如此暴躁,想必眼前之人与寒衣公子有着肢体接触,否则……

他的心里微微对寒衣公子的身份略有清晰。

九邪嗓音鬼魅幽凉,“东临太子今日可有见过寒衣公子?”

君未阙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留痕迹地温笑开口,“自然是见过寒衣公子,北朝帝王可是带着豹子来寻寒衣公子?”

“正是。”九邪道。

“倘若这番,那必然染上了本太子的气味。”

九邪抬目见眼前墨紫色锦衣的男人,“东临太子何出此言?”

“本***寒衣公子拾回暗器,寒衣公子身上自然有本太子的气味,北朝帝王倘若不信,大可问问西吴三皇子。”君未阙淡声道,将礼貌做到滴水不漏。

九邪菱唇微扬,良久不语,半晌才道,“按照东临太子这番话,那本殿只好等下次寒衣公子再来之时才能见他了。”

他语气幽艳,透着鬼魅般的冰凉,见眼前男人对他微微笑道,“大抵是这般。”

心中有了定夺,九邪也知道这东临太子绝非善茬,凉声道,“如此,就可惜了。走吧……”

一人,一属下,一头黑豹,在黑夜里离去。

只是,这黑豹离去之时,呲牙咧嘴对着君未阙做了一个要攻击的姿势,被九邪一个眼神止住了。

黑豹本能,那温润如玉绝美的墨紫色锦衣男人出来时,本能得觉得他很危险。

月下的君未阙低眸浅浅勾唇。

北朝帝王的性子……

看来,寒儿的那重身份他是瞒不住了。

他右眼角下的泪痣看起来有几分危险,这样的感觉,似乎不大舒服……

……

第二日。

北朝皇宫淑妃之死水落石出,其凶手并非是西吴三皇子,而是后宫里的德妃。

德妃是北朝护国将军之女,权势仅次于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老王爷当即气得跳脚,立马与护国老将军对掐起来。

九邪可不管那两个老匹夫,直接将目光扫向那德妃,“为何要这样做?”

德妃对上他如毒蛇般阴凉的眸子,惶恐道:“九殿,臣妾……臣妾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偷害皇嗣罪名极大……但还请九殿看在臣妾跟着您两年有余的份上,饶了臣妾吧!”

“皇嗣?”九邪苍白的容颜看不出什么表情,镇国公府老王爷身子一僵!

“镇国公府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九邪语气一变,犹如数条小蛇,密密麻麻地缠绕住镇国公老王爷的身心!

082 投怀送抱

显然是最近他惹的祸较多,燕白风不得不听从眼前淡漠如水般男人的话。

九邪眯眸,只觉得这燕白风见了燕宫,就像老鼠见了猫,他的眸底别有深意。

冰凉白皙的手掌撑着下颚,“这宴会是为了代表本殿对西吴三皇子和寒衣公子的歉意而设,先下寒衣公子未来,倒也有些可惜了。”

听到这话,诸位纷纷点头。

他们本就是奔着寒衣公子来,现在他们来了,寒衣公子没来,真的有些可惜了。

燕白风这厮对那寒衣公子的种种行为颇为幽怨,故而随意地道,“寒衣公子行迹素来不明,这会儿大抵是待在某个地方享受着温柔乡。”

众人:“……”西吴三皇子,这温柔乡什么的……分明是在说你自己好吗?

他们表示,寒衣公子可不当这替罪羊。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事是,燕白风这句话,确确实实是真相了!

彼时的北燕皇宫后山,青山隽秀,山峰烟雾缭绕,仰望之时,苍绿树木在烟雾里若有若无,仙气重重,好似仙人隐居之地。

颜以寒却是低头看了一眼地面,此刻的她待在某棵千年老树上,夸张点说,这树可以高耸入云天,而她现在站在树蔓延的枝干上。

“君未阙。”她回首看了一眼背后的男人,神色冷淡。

君未阙松开了揽住她纤瘦腰肢的手,眸光恰似碧波滟滟,澄如山涧流水。

“寒儿放心,爷会接住你的。”他嗓音温润如风,温热的语气在她耳畔浅浅吹拂过,好似春风那样的温柔。

颜以寒微微低眸,就见墨紫流光在自己身边闪过,他发与衣诀相得,墨与墨紫交衬,渐渐远离在她的视线里,直至一个点,站在这棵树下。

君未阙的意思是……让她自己用轻功从这么高的地方飞下来?!

她眸底思绪莫名,若是这样对待一个刚刚修习内力的人,这无疑是把人往死里整。

可,她向来是倨傲的,若是没有些极大的挑战,她往往会不屑一顾。

这个男人……懂得她?

她危险地抿起唇角,这四年之间,她也做过基本功,所以并不畏惧自己不会,只是……她或许驾驭不了体内的内息。

颜以寒闭眸尝试着在自己丹田里寻找着真气,山中天地灵气很多,她很快就聚集了一些。大抵过了一会儿,她睁眼,飞身下树!

一次尝试高难度的事情,成功的几率很少!就譬如她前世与她的两位好友一起执行任务,从年幼时便开始任务,起初次次失败,有时偶尔成功,都是要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漓为代价,也会差点被拉入死亡世界。后来,熟练,麻木之后,操作起来便与吃饭一样简单。

所以这次,颜以寒并没有抱很大希望。果真,她周身并未运气半点真气,哪怕是她试着凝聚了。

颜以寒身子一直在往下坠落,她早已经准备好了,在下落之时,猛地抓住一根往外延生的枝条!

因为她的坠落,树叶被风掀起,簌簌作响,惊得寂静林子里的鸟儿扑翅而飞。

君未阙见此状况,微微眯眸,广袖下的如玉长指紧紧握住,心尖似是被尖锐利器钝了几下,疼得他有几分发慌。

树皮粗糙,颜以寒的手掌已经被磨蹭掉皮,渗出鲜红来,她仍是面不改色的,另一只手紧握这条长枝,身体微荡起,一个旋转脚便踏在这上方。

她往上爬,从什么地方摔下去,就回归从那个地方,继续摔。

多摔几遍,便能寻得这期间奥妙,掌握这要诀。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让世人无法欺辱,便只得勤学苦练。

时辰慢慢地过去,遮掩在山顶的几片乌云终于有所动静,淋淋沥沥地下起小雨来,使得这青山,蒙上了一层薄雾般的面纱,树木花草之间,皆是隔着淡白纱布,迷迷袅袅之中,极为不真切,恍若人间仙境,雨霁后不久,便会消失殆尽。

清清凉凉的小雨落在她的青丝上,落在她的面容上,颜以寒纤细长睫微颤,重来一遍就要耗费太多体力,更不要说这三四次了。

她的手已经被粗糙树枝磨得皮肉不堪,雨丝微凉被清风吹碰到她的掌心,刺骨的疼便蔓延开来,可这人的神色,依然波澜不惊,平淡得似一汪死水。

颜以寒指尖蜷缩,略有苍白的红唇微抿,经过先前的几番折腾,她大抵明白了。

她飞身下树,这个动作,与先前的一样,但这次,她脚踏树干,行跑了估摸十几步,这才足尖一顿,借力往外。

前一次亦是这个动作,不过丹田内的真气并未飞快凝聚将其挥散出来,可这一次,她在行跑期间,就已经凝聚,此时的她往外跃去,已经将丹田内的真气打出去。

她只觉得脚步一轻,就同踩在云端之间,虽然是软绵绵的,但是却能让自己行动,周身被一股气流所包住,缓缓安稳下落。

——离地面近了些。

那翩翩如玉般的男人,紫衣墨发,长身如玉,他在细雨朦胧里,手执油纸伞,朦朦胧胧的细雨好似迷迷烟雾,他就站在这场水墨烟雨中,对上她的眼眸,唇畔泛着浅浅温柔,是满目的惊艳绝伦。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好似这诗词句里的旖旎春光,绮丽温绻。

颜以寒微微愣了一下,就在这愣神期间,周遭气流脱离了她的掌控。她身形微顿,脚步一重,整个人直接往下面跌落,可她离这地面,还有数米远。

这模样,怎么瞧也来不及了,怕是摔在地上,双脚也会受伤。

而君未阙见她此状,指尖往伞柄灌入内息,伞浮到空中,在半空旋转着缓缓落下,雨丝飘在伞上,都被此打开了。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另一只手,恰好接住落下来的油纸伞。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肢,一手持着伞,低头看着她被雨丝打湿的面容,青丝沾在脸颊边,双眸冰凉似水,却极致漂亮。

君未阙心中一动,温声道,“寒儿这是在投怀送抱吗?”

083 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听到他说这句话的颜以寒:“……”

她冷漠地看他环住自己腰的那只手,“可以放开了。”

大抵是他刚刚接住了她的缘故,使得她未跌落,她的语气听上去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敛睫,低头淡笑不语,颜以寒只觉得一番天旋地转,那人便带着她站在千年老树下,他收伞将之靠于树脚,后便轻轻地执起她的手,她的掌心满是血痕,还掺杂着细短的木刺。

他唇微抿,温热的指尖小心翼翼地为她挑除陷入掌心肉的木刺,指尖轻柔得不像话,好似他执的这只手,是天地间最为宝贵的珍品。

颜以寒长指微动,想要从他的手里脱离开,却被他按住。

她面容微沉,刚有所动作,便见他从怀里取出白玉瓶来,指尖从玉瓶内刮出一小块药膏,仔细地涂在她的掌心。

膏药涂在掌心,起初是火辣辣地麻痛,但过一会儿就感觉十分地清凉舒爽。

他涂好了这一只手,转尔间就换了她的另一只手。

颜以寒这才直视他,见着人低着头,眉尖温柔如暖玉,长睫微敛,玉颜精致完美,恍若那清贵温柔的神祇,右眼的那滴泪痣亦是愈发温柔。

颜以寒凤瞳微眯,“君未阙,你这些举动,是出于何意?”

他低低勾唇浅笑,如这场烟雨般迷朦,灼而清丽,“出于……爷对寒儿的喜欢。”

颜以寒的眸中倏然间隔上了一层漠然,永远都穿不透的淡漠。

见他已经上完药,颜以寒就淡然收手,就听他温柔清越的声线缓缓在耳侧响起,他的容颜逼近她,“寒儿不必抗拒,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我想做的事情,曾未后悔过。哪怕是寒儿后来伤我身、伤我心,我又怎会有半句怨言。”

她撞上他的视线,从他的眼瞳里,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冰冷。

她微微冷嗤了几声,抿了唇,阖下眸略略沉思。

唇瓣上却措不及防地撞上了一抹柔软。

他在她沉思期间,悄然吻了上来。

舌尖相触,陌生地让她目光凝顿,两两气息温热如灼灼炎火,暧昧交缠。唇齿相交之间,他似有几分羞意,舌尖是极快地微碰,便退了出来。

唇瓣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久久不能消散。

颜以寒登时就沉了一张脸,眸光杀气涌露,扬手就往他脖颈掐去,已经有着想要弄死他的决心。

他低眸捉住她的手,笑开来,“等寒儿的手掌好了,再对爷动手吧。”

他沉吟了会儿,又道,“寒儿的这双手,利器不能握,重物不能碰,会好的快些。”

“……”

颜以寒憋着满腔怒火,直接抬腿猛地踩住他的脚背,狠狠地碾压了几脚,沉声道:“走!”

他倒是什么反应也没有,轻声应道,“好。”

撑伞搂住她的腰肢,二人转眼间就消失在烟雨朦胧里。

……

赴宴完之后的颜彻沉着脸,坐在石桌前,等着颜以寒回来。

估约过了一刻钟多,这才看到人过来。

只不过那人正被君未阙搂在怀中,站在院子门口。

颜彻当即面色一变,对着颜以寒喝道,“寒儿!”

颜以寒不动声色地拍开腰间那只手,大步跨过,看也没有看颜彻一眼,直接走进了房间里。

颜彻彻底僵住,眸光阴暗。

他阴暗勾唇,扫了一眼君未阙,阴沉道:“东临太子亦是识大体之人,如今你和她二人在宴会上未来赴宴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你们订了亲,但这委实有辱两国尊名。”

君未阙眸底噙着一抹邪气,听他此言,蓦然笑开,如君子般翩翩有礼:“长泽皇放心,本太子只会让贵国长公主的名声只栽在本太子身上。何况,本太子自有分寸,长泽皇为寒儿操劳多年,现下足以放心,只需将她交于本太子即可。”

为颜以寒操劳多年?

颜彻眯眸,总觉得这人所说的话,在他听起来,有几分若有若无的讽刺。

毕竟……十六年间,他可从未关心过颜以寒太久。

他微微冷哼了一声,“那朕就希望,东临太子的心是真诚的!”

这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其实是最没有资格的……

颜彻面部表情极其地阴冷,他又道,“时辰不早了,东临太子请回。”

君未阙微微沉眸,眸光潋滟,低笑道,“那本太子就先告辞。”

颜彻看着他撑伞缓缓离去的背影,清隽风华,无双绝代,他眼神阴鸷,风雨欲来,后便入了颜以寒的房间。

“寒儿,”他语气凝重,俨然是严父的模样,“这几日除了北朝帝皇的宴请,你便不必出来了。”

颜以寒弯唇看他,“为何?”

“朕为你着想,故而你在成亲之前,理应和东临太子保持距离。”

见她神色淡淡,颜彻眸底腾出一丝丝危险,但表面还是平常道,“寒儿,朕是为你好。”

话锋却倏地一转,“朕虽宠爱你,但朕还是有度的。”

他蓦然拍了拍她的肩头,微微叹息,几分慈爱,“寒儿,你亦是不小了,也该长点心了。朕就先走了。”

颜以寒眸色浅淡,拂了拂被他碰过的肩头衣衫。

肩头处疼得发紧,大抵是颜彻拍下来的力道有些重。

……

“来人,”出了房门,颜彻神色莫名变幻,低声喝道,“锁住长公主的房门,给朕死死地看管住!”

侍卫出,听到吩咐,齐齐应道,“是!”

殊不知,屋檐之上,红衣少年坐于上方,屈膝单手支颚,唇梢微挑凉如鬼魅。

雨停了。

她翻身下屋檐,出了这寝殿,随意地走在北朝皇宫内,如闲庭散步,毫不避讳地跟在颜彻身后。

颜彻微微一顿,转头,就见那红衣少年懒懒散散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有几分狐疑,“寒衣公子……”

这红衣少年银色的金属面具上还流淌着水珠,就连衣裳亦是被淋湿了。

“方才北朝帝王特请寒衣公子来参加宴会,寒衣公子却没有踪迹。此番却在朕的身后,寒衣公子这是……”

颜以寒嗓音冷淡,“人多。”

人多,故而他选择避而不见。

颜彻眯了眯眼眸,又听那寒衣公子破天荒地头一次邀请人,“据说北朝皇宫的莲花池景色宜人,这番雨过后,姿色更甚,北朝帝皇可去?”

——

ps:老子专业写甜宠文五千年!从头到尾,无虐,老子用自己的节操担保!

087 你喜欢我皇兄那样的吗?

慕容韫兴奋道:“寒衣公子,我又见到你了!”那日皇兄与寒衣公子二人的举动可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呢!

只不过这日过后,皇兄身子突然不适,寒衣公子也没了踪影……她当时纳闷,是不是寒衣公子说了什么伤心话拒绝了皇兄!故而皇兄因此情绪消极……

可……如果皇兄真的喜欢寒衣公子,那么西吴三皇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慕容韫的脑子因为三人乱糟糟的,慕容孤城却是不悦地出声:“清源!你来这里所谓何事?”

慕容韫挠了挠脑袋,颇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其实想出宫买些话本……那些话本,讲的是断袖之恋!什么书生将军之类的,她曾买的那几本都被她看了上上下下五六遍了,所以……

听到下人说皇兄在北朝皇宫的御花园,她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了,后边的话她也没听下人说完,谁知道皇兄正在与东临太子……以及,那人大抵是北朝的皇帝谈话。

“没……没什么……”慕容韫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就是找皇兄有些小事要商量,既然皇兄有事,那么韫儿便不打扰了。”

她把头转向颜以寒,“寒衣公子这是要离开吗?”

“恩。”颜以寒微微敛睫,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慕容韫道,“那么寒衣公子,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吗?”

她嗓音怯怯,觉得眼前之人答应她,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好。”颜以寒沉默了会儿,便应道,“走吧。”

往前方走去。

慕容韫呆了会儿,一脸欣喜,转过头就对慕容孤城道,“那么皇兄……东临太子,还有北朝帝皇,韫儿就先离开了,打扰了。”

说完,也不顾慕容孤城难看的神色,直接小跑到颜以寒身边。

慕容孤城也是想不到,这淡漠的红衣少年,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人。

九邪眯眸扫了一眼颜以寒的身影,随意地开口,“南燕皇,贵国清源公主的性子,与你真的是性格迥异。”

慕容孤城淡声回答,“她孩子心性,活泼了些许是应该的。”

九邪苍白的长指托着精致的下巴,“但,不得不说,这寒衣公子与传闻里……简直是如出一撤!”

想起了那夜,突然话锋一转,嗓音幽艳莫名,好似另有所指,“东临太子觉得呢?”

君未阙淡淡勾唇,恍若三月桃花,染了灼灼暖意,“本太子与寒衣公子只接触过几次,交流甚浅,故而无法下论。”

“呵呵……”九邪诡魅扬声轻笑,眸光有几分异样,“既然如此,二位,时辰不早了,本殿就不留二位了。今日交谈甚欢,明日再聚吧!”

“好。”

“恩。”

……

“你想说什么便直言,不必遮掩。”一路上,慕容韫都是支吾着偷偷瞅着那红衣少年,颜以寒只好抿了唇,淡漠出声。

慕容韫羞红的耳尖,听此,“寒衣公子此话当真?”

“恩。”这人头次好脾气地回应。

“那好,”慕容韫清了清嗓子,心脏在胸膛里跳动极快,“寒衣公子曾对我说过,你喜欢男人……那,不知寒衣公子,你喜欢我皇兄那样的吗?”

颜以寒:“……”

慕容韫道:“虽然我不大懂皇兄与西吴三皇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其实比较支持寒衣公子与皇兄的……”越说越小声。

颜以寒下颚紧绷,太阳穴凸凸跳动得生疼,决定不再让这小公主继续问下去,索性问道:“你手臂上……可有个印记?!”

慕容韫一愣,“寒衣公子,你怎知道我手臂上……有个印记?”

猛地,她的脸爆红!这这这、自己的手臂,被一个人男人瞧去,怎么说,都不大好……

但很快她又释然了,毕竟这寒衣公子……很有可能与皇兄在一起。

颜以寒没有回答慕容韫的话,仅道,“你这印记,怎么来的?”

慕容韫也没多想,如实回答道:“年幼时手臂不小心被烫伤,所以就留了这个疤。寒衣公子……你问这事,是为了什么?”

“没。”颜以寒面具下的凤瞳有些黯,前世的记忆里,那个经常将毒蛇毒蝎子当宠物的好友,手臂上也有个疤痕,与慕容韫手臂上的这浅褐色花朵形状的极像!

只不过,那人手臂上栩栩如生的花朵疤痕,红得似火,鲜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是从她一出生,就有的。

似乎是察觉颜以寒身上的气息微凉,慕容韫忍不住问:“寒衣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无碍。”颜以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发觉她们二人已经走了很远,就言,“我先行一步。”

话毕,脚尖一跃,飒爽消失在慕容韫的面前。

“诶!”慕容韫见此,微有些不满地跺跺脚,但不过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动响。

“谁、谁在那儿,出来!”她对着树后呵唤道。

“南燕清源公主不必害怕,是本皇子。”燕白风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方才他将这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有些纳闷,按照寒衣公子的警惕性,理应发现他的……

莫非,是寒衣公子问这个什么什么伤疤太过于专心了?

燕白风懒得管这些事,看了一眼连自己胸口处都没到的小女孩儿,一幅大灰狼地微笑诱惑道:“清源公主可是想让你皇兄与那寒衣公子在一起?”

慕容韫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燕白风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上,揣着猥琐的笑,从怀中取出一包药塞进慕容韫手里,“你将这包药给你皇兄吃下之后,再引来寒衣公子,他们二人便能水到渠成了!”

慕容韫这会儿有些不解了,“西吴三皇子……在长泽之时,他们不是说你和皇兄……怎么现在……”

听她说到这个,燕白风脸上一绿!险些青得发黑!他磨牙霍霍,切齿硬生生挤出慈善的笑脸来,避免自己吓坏眼前的小女孩,“这件事一切都是胡扯!没有的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反正本皇子与你皇兄,半辈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你甭问了,也别胡思乱想,本皇子就问你做不做?!”

093 似是忆中人

颜以寒面无表情,微微侧首,冰冷的声线是倨傲的漫不经心,“与你有关系吗?”

他微微低睫,将眸底邪气敛藏住,绝美的脸庞上写着认真,“寒儿,你说过要宠我。”

“……”

眼角微微抽了抽。

见她不为所动,君未阙道,“寒儿,这瓶药,只治擦伤和淤青,你若不告诉我肩头受的是哪种伤,我如何将药膏带给你?”

按她的性子,那个害得她肩头受伤的人,大抵是被她惩治了。

可……

他眸光微敛,似有几分暗沉。

她道,“这瓶药留下便可。”

“好。”他抿唇,也没再问些什么,将白玉瓶放在她面前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颗橙黄色珠子,光润圆滑。

“混元天珠于内力深厚之人而言,的确没有什么用处,但于刚刚起步之人而言,拥有温润经脉之效。”他弯唇低笑,“自然,若是等寒儿内力深厚了,这珠子就没有用处。不过,它也算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

颜以寒愣怔了会儿,这才缓缓扫向他。

她记得,在长泽之时,那个什么赌约,赌的便是这混元天珠,他此番,是何意?

他将盒子搁在她面前,“寒儿,明日,爷还会来为你上药。”

颜以寒拒绝脸。

就见那人走到窗户边,用极其优雅的姿态……翻了出去。

好好的一国储君,被东临百姓誉为温如春风,翩若君子的太子殿下,竟要每日翻着他人的窗户。

颜以寒看着自己面前的两样东西,神色在慢慢地转冷。

……

几日后,北朝帝皇在皇宫凤凰林设下宴席,邀请各国宾客来吃酒赏花。

八月中下旬温度转凉,凤凰花生长得极为茂盛,风起,听花簌簌作响,火红一片极为艳丽,仿若落日晚霞。

宾客们早已落座,持杯畅饮,共赏艳花,偶时谈到些什么,爽朗大笑。

觥筹交错之余,热闹非凡。

但这场宴席的主人,还未到。

颜以寒抿了口酒水,味道醇厚,算得上是上乘好酒,想着许久未喝酒,便一饮而尽。

刚刚喝完一杯,就觉得有道目光朝着自己看来,对上的,是一双清润如碧波般的双眸,就见那人坐在她的斜对方,缓缓地注视她,二人距离相隔较远。

颜以寒收回眸光,继续饮酒。

“东临太子,你在看些什么?”坐在君未阙身边的某国使臣略有狐疑,便见君未阙偏过头,勾唇礼貌地温笑:

“这位大人……可有事?”

“没事没事。”那位使臣友好地一笑,但是眼底有着几分较为明显的同情,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容貌礼仪能力在皇族中都是佼佼者,却是东临皇室的一个傀儡。

“我就是看到东临太子看某处发呆,忍不住问一句而已,”微微顿了顿,“再者,东临的酒水味道虽是出了名的好,可北朝的酒水也不差,东临太子为何一直喝茶?”

君未阙微微笑道,“不胜酒力。”

“哦。”某国使臣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觉得眼前人的确如传闻一样温和,就继续找话题聊下去。

“北朝帝王到!”这道声音一出,为表尊敬,诸多宾客们都起身,

九邪来到主座上,一袭红衣艳似血,金色丝线勾勒着五爪金龙的栩栩如生,苍白精致的容颜诡艳异幽,菱唇轻启,“坐。”

宾客们这才落座。

“诸位不必拘束,这次请你们来,目的无非就是赏花饮酒。”

北朝这一位帝王,虽然喜怒无常,手段残暴,性子恶劣,但北朝算是大国,国力强盛,更是巴结的对象!

何况,苍擎大陆安稳太多年,边境贫乏之地,早已开始躁动不安,大大小小的战争也爆发了。

各国使臣心怀鬼胎,虽然与临边坐的人相互唠嗑着,但心里想着的是如何与九邪打好关系。

九邪手持黄金樽,缓缓地扫了一圈坐着的宾客们,寻找着长泽的座位。

亦不知那寒衣公子……也就是长泽长公主,是何面貌?!与她寒衣公子的身份接触之下,言行举止竟那番狂肆。

他唇角勾了几分兴味。

可,当视线落在颜以寒脸上之时,他整个人愣怔住了!

“嘭——”手中的黄金酒樽蓦然落地。

热闹的氛围在此期间,完全凝结住。

他大步走上前去,也没顾及众人惊诧的目光,伸手便是钳住颜以寒的手腕。

他目光木木地盯着她的脸看,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线是止不住的颤抖,“是……你吗?”

颜以寒冷了神色,眸底浮现出几丝寒芒。

君未阙亦是眯了双眸,几分邪气涌露出。

颜彻这会儿站起,蹙眉看着九邪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道:“北朝帝王可是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

绝对不可能!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不论是面容,还是衣着,亦或是气质神态……都与年少时遇到的那人一模一样。

似是忆中人。

可……

九邪定了定心神,唇勾了几色幽凉,“的确是认错了人,是本殿失态了,抱歉。”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苍白的神色情绪不明,眼里是暗晦复杂。

众人的目光有些许探究,落在了九邪与颜以寒的身上……

瞧着那北朝帝皇刚刚激动的模样,可不是认识了长泽长公主多年吗?!

这种事情,东临太子知道吗?

免不得又再次把目光放在君未阙身上,见那墨紫锦衣男人唇畔端的是一片温润,好似刚刚发生的一件事,不过是小小的插曲,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坐在君未阙身边找他搭话的某国使臣内心却是惶恐。

方才他看东临太子看着那二人发呆,试图想安慰什么之类的,咳……其实是打好关系。岂料那翩若君子般的东临太子,跟变了个人似的,邪气得就像杀戮肆意的妖魔一样,可把他吓得不轻。

但,回过神来之后,就见那人一脸清风明月地看着自己,几分疑惑,都差点让他怀疑,刚刚自己是出了什么幻觉!

098 居然骂他真蠢!

燕白风把头点得跟抖筛子一样,就冲着君未阙这个黑心肝的手段,饶是长泽长公主长得再美,他也不会去靠近了。

燕宫见他头次这么听话,略有惊疑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缓缓地出声:“兵法,可抄好了?”

燕白风脊背一凉,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双目眺望远方:“风真的很大,本皇子依然没有听见!”

燕宫眼角一抽:“……”

“回西吴之后,继续抄!”显然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广袖轻甩,便踏着白色镶银纹长靴离去。

燕白风的内心登时难受了!这么多兵法他要抄到何时?老茧都快抄出来了!但他又不敢与那人作对,只好不满哼哼着,小声嘀咕:“就冲你这破脾气,老子咒你一生都没有媳妇儿。”

此时的燕白风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到了多年后,还真是被他一语成谶!

……

虽然君未阙与九邪这两人大打出手,但幸亏的是,只毁坏了周围的草木和房屋,她安寝的寝殿还完好。

刚刚踏入房间,颜以寒面色倏然冷了下来。

屋内狼藉一片,桌椅倾倒,花瓶茶具跌落粉碎,“嗖嗖!”耳畔边传来细小的动响。

颜以寒靠近床榻,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床榻下抖动,似乎是听到她的脚步声,猛然间蹿出!

是九邪身边的黑豹。

它头上秃顶的部分,长了一层很短的黑毛,明显地凹了下去,威风凛凛令人恐惧的豹子,此时看起来滑稽可笑。

它迈着步子有几分警戒地走到颜以寒身边,但与上次相比,这次的防备明显是少了些许。

黑豹……怎么会寻到她的房间来?

颜以寒眸光微闪,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毕竟,豹子的嗅觉素来灵敏。

颜以寒低眸看着豹子这幅模样,估摸着羊蹄吃上瘾了,想要再来找她要吃的。

她微微扬眉,几分不明所以,按道理,这黑豹是北朝帝王带在身边精心养着的,每日定山珍海味,怎么会问她来找吃的。

她环视了一眼满屋的狼藉,沉眸,唇梢微勾。

某只豹突然警备地看了一下四周!为什么会觉得凉飕飕的……

颜以寒靠近黑豹,蹲下,长指伸出,欲要顺顺它的毛,那黑豹稍微警备了一下,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排斥,任由颜以寒帮它顺毛。

颜以寒微微侧首,长眉微挑,冰凉的吐出二字:“真蠢。”

黑豹荧绿色的眸子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颜以寒冰着脸,“挺符合你的,我会这样叫你。”

黑豹懵逼脸。

颜以寒瞅了它这幅蠢样,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疑惑的。豹子素来聪明,为什么她眼前的这只……这么蠢。

但,好歹也算有灵性。

她:“我带你去吃东西。”

于是,颜以寒顶着寒衣公子的身份,带着黑豹去了北朝的御膳房,捞了各种肉类。

御膳房的某厨子内心奔溃:“卧槽!老子刚刚拿的新鲜的羊蹄兔肉呢!怎么不见了!上回就已经丢失过一回,哪个大胆小贼,金银财宝不偷,非要偷食物!”

他身边的另一位厨子同情地看着他:“要坚强!”

此时的某位大胆小贼,在北朝皇宫某处偏僻的地方,低头懒懒散散地看着黑豹吃这些东西。

黑豹这会儿咬着羊蹄,颜以寒明目张胆地从怀中取出一瓶药粉,撒在手里的兔肉上面。

这药粉,就是上次用来迷晕黑豹的。

黑豹奇怪地看她举动。

她面无表情地拐骗:“加了这个,味道会更好。”

“……”啃完羊蹄的黑豹嗅了嗅她手中的兔肉,只觉得兔肉味道甚是香,没有什么不大妥,正香张口咬下去,就在这个时候,男人低沉冰冷的嗓音徐徐传来,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寒衣公子。”

黑豹立刻摆出警戒的动作。

见诱骗豹子被人打断了,这事也不成了,颜以寒起身,正视着眼前冰冷俊美的玄色衣衫男人。

慕容孤城看着那红衣少年银色的冰凉金属面具,微微眯了眯寒眸。

这几日来,他脑海里总能浮现出那夜误食媚药之后见到的场景,眼前红衣少年如雪般的肌肤,娇艳的唇,他身上有若无若淡雅的幽香……

一直紊饶在他的内心,他的脑海里,久久无法消散,甚至……平稳的内心,想到这寒衣公子,竟有几分悸动。

可,这怎么可能!眼前的红衣少年,屡次三番地耍他,和踹了他……并且,他还是个男子!

慕容孤城这几日脑子肿胀,内心更是烦躁。

只是,出来散心,方巧看到这寒衣公子带着黑豹子的身影在自己面前闪过,就追了出来。

慕容孤城沉吟了会儿,率先开了口,“寒衣公子,别来无恙,这几日,朕都未见过你,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颜以寒眸色懒散,冰凉的目光看了看他:“与你有关系?”

慕容孤城一噎。

颜以寒低眸看着那摆出警备状态的某只豹子,又道,“南燕皇若无事,请回。”

随后拿起兔肉,准备另寻个地方诱拐豹子,可见这豹子还在危险地看着慕容孤城,低声扬起:“真蠢。”

慕容孤城脸色一绿:“……寒衣公子这二字是何意?”

颜以寒余光扫了他一眼,没耐心回答,但也没耐心唤这头豹子,加重了语气:“真蠢。”

慕容孤城:“……”怎么还在骂他!?

他眯眸,冷声开口,“寒衣公子,你可知,辱骂一国之君,可是何罪?”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伸脚轻轻地碰了碰那头豹子,“真蠢,走。”

她晃了晃手里的兔肉。

闻着兔肉的香味,某只被叫做真蠢的黑豹喉咙咕噜噜低吼一声,张口就想咬住那只兔肉,颜以寒举高了手臂,没让它咬成。

慕容孤城这会儿,才满脸屎色。

敢情……北朝帝王身边的这头豹子,叫做真蠢!?

他只觉得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欲言又止,半会儿,刚想说些什么,一道曲子突然间悠悠扬扬的响起。

黑豹浑身一抖,霍然间咬住颜以寒的袖子,便想将她扯到那曲子来源处。

099 本公子也不强求

曲子低沉略带悲凉,黑豹却是愈发急不可耐地咬着颜以寒的袖子扯着,但颜以寒身形依然站立在原地。

颜以寒仔细听着这道曲子,微微眯眸,这曲子……是从凤凰林传来的。

她看了一眼慕容孤城,唇梢挑起一抹冰凉,索性便跟着黑豹同去。

黑豹见她此番模样,立马松开咬住她的袖子,为她指路,往前疾跑。

慕容孤城眸色微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沉思了几分,居然也追了上去。

一路来到凤凰林,可颜以寒并未有再继续跟随黑豹的想法,她纵身一跃,翻入了凤凰林之中。

红色的衣诀与火红的花瓣交织着,缭乱了人的眼睛,慕容孤城身形微顿,看着颜以寒的身影渐渐没入林子里,足尖跃起,紧随了上去。

而黑豹对凤凰林之间的阵法和路径,所谓是轻车熟路,它循着小路,避开了一切的阵法机关,来到了凤凰林后最高大年老的凤凰木边。

那红衣男人坐在树边,微敛着纤长细睫,苍白冰凉的指尖夹着一片叶子,放在唇边。

见黑豹来了,九邪停止了吹曲。这曲子,本就是为了唤黑豹才吹的。

黑豹走到九邪身边停下,扭头看了一眼后面,见后面空无一人,喉咙里登时响起咕噜噜不满的声音。

它本想将那个人引到主人面前,那个人……怎么半路就不见了!?

察觉到它情绪的九邪嗓音幽凉,诡艳的容颜依旧苍白:“怎么了?”

黑豹蹭着他的手臂,不满之情涌露。

九邪菱唇微扬,伸手抚了抚它的背。这黑豹,他本是代她养的,数年一晃,豹子从站不稳的奶豹成了令人胆颤的成年豹……

他眸光幽幽,唇溢轻叹。

长泽长公主颜以寒……与她……二者会是同一人吗?

但,如果真是同一人,除非她有随意在今昔来往之术,可惜了,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九殿。”破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手里端着一碗药汁,递到九邪面前:“九殿,您把这碗药喝了吧。”

九邪抿唇沉了会儿眸,随后,伸手接过,药汁苦涩的气味紊绕在鼻尖,他似是习以为常,眉头都未皱过一下,便喝完。

破阵取出锦帕双手呈到九邪面前,九邪将碗交于他,接过帕子略有沉默的擦嘴。

破阵有些不忍地出声:“九殿,您……可曾想过,您寻找的那个女子……也许去世了。”

九邪手指一僵,眼尾勾勒的妖艳玫红色眼线微挑,几分危险蛊魅,“你找死!?”

幽凉的嗓音一出,破阵立马下跪,规劝道:“恕属下直言,若长泽长公主与那位女子长得极其相像……那位女子,或许是长泽前皇后姜氏,长泽长公主之母!”

“一派胡言!”九邪疾言厉色地怒叱:“本殿曾看过长泽前皇后姜氏的画像,除了眉宇间与长泽长公主有三分像外,气质截然不同!”

他实属不喜,有人顶着她的皮囊,在这个世间里存活招摇!可,怎奈……怎奈那长泽长公主的言行举止,音容样貌,全然与她如出一撤。

甚至都让他怀疑,她就是她,她又再一次回到了他的面前。

故而……故而当时,他狠不下心来……

似有些烦闷了,心里满是凌乱和燥意,九邪摆了摆手,有几分颓然:“下去吧。”

破阵眸里隐隐有丝丝担忧,最后这才出声:“是。”

他腰间携剑,抬歩离开,到底还是顿了顿,回头看去,那红衣男人闭眸靠在树边,身边伴着一只黑豹,火红花瓣簌簌落下,竟让他的内心腾出一抹……无处话凄凉之感。

……

凤凰林,若不知林中小道,随意乱走,都能触发一个机关阵法。

就譬如现在这幅模样,颜以寒与慕容孤城二人,已经被围在了里面。

试了许久,慕容孤城都未能破了这个阵法,眉尖的冰冷愈盛。

他余光轻扫,就见那红衣少年随意地立于一侧,闲散地看着他破阵法。

他冷声道:“寒衣公子若不出手帮忙,我们二人,会一直困于此内。”

他原以为这片凤凰林只是一片风景,怎能想到里面还深藏着这些东西。

颜以寒也不着急,毕竟上次已经被困过一次,她也不会再被困第二次。

她淡淡出声:“你想出去?”

她的语调不紧不慢,平淡得很,可慕容孤城心尖竟有几分诡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百两黄金,不多不少。”直接跟他谈价钱。

慕容孤城脸色一变,冷哼道:“寒衣公子,是你将朕引入这凤凰林,怎么反而成了朕求你办事!?”

颜以寒嗓音冰凉,懒懒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出声:“若非你好奇心重,也不可能随本公子进入这片林子内。”

慕容孤城瞬间凝噎!

他直视她,寒眸情绪不明,“若朕……不给呢!?”

不给!?

颜以寒微微侧首,“既然是南燕皇的选择,那么本公子也不强求。”

她转身,身形一闪,轻盈若鸿雁,身影张扬倨傲,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也就这么离开了。

留下慕容孤城兀自一人徒留在原地:“……”

“寒衣公子!”慕容孤城脸色一黑,登时反应过来那人是故意这般做的!

他此时此刻……真的是想掐死那个人!

慕容孤城使出内息,准备摧毁这个阵法,却见阵法一变,他使出的内息不知去了哪儿!

他愣了一下,再次出手,情况如刚刚所发生一样,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索性就收了手。

所幸的是,路过的破阵见有人触动了阵法,眉目微凛来察看,有些惊讶地出声:“南燕皇,你为何会在凤凰林!?”

慕容孤城咬牙切齿地开口:“不幸……慎入。”

破阵熟悉凤凰林的每一个机关阵法,所以,很快地就破了这个阵法。

他凝重地看着慕容孤城,提醒道:“那南燕皇便要小心为妙,凤凰林的阵法机关变化多端,有时候极为凶险。”

“朕……知道了。”他的内心隐隐有些憋屈。

105 长公主,你莫要再欺人!

“好。”那人低声应了声。

银光寒闪,匕首出鞘!

“啊!”涟漪郡主的尖叫声蓦然响起。

“涟漪!”涟老将军瞳孔紧缩!那红衣女子手持刀柄,刀面银光浮寒,竟生生地在涟漪郡主的脸上割了数十刀。

她手里的动作娴熟,却是缓缓的,一刀一刀的,看着,都让他脸皮发麻。

“啊!”涟漪郡主尖叫声锐利,嗓子略哑。

“长公主!”涟老将军呼吸一滞,“老臣……求长公主手下留情!长公主若想要一条命,就拿老臣的吧!反正老臣也活不了几年,也是半只脚遂将要踏入棺材里的人!”

颜以寒抿唇,异常冷漠,好似浑然没有听到涟老将军的话,仍未停止手中动作。

“颜以寒,你……你不如杀了我!你这狠心的女人……竟……”她目眦欲裂,青丝散乱,鬓发浸汗,汗水淋漓与鲜血混淆,喘着息求助地看着涟老将军,“救我……救我……”

听了她这话,颜以寒挑唇微嗤,鼻尖鲜血愈来愈浓郁,使得她眉梢不喜拧起。

她嗓音淡淡,却犹如鬼魅,“受不了吗?”折腾青萱的时候,不是很有劲头吗?!

“涟漪……”涟老将军红了眼眶。毕竟是唯一的孙女,虽说她做的事情的确是十恶不赦,但对方仅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杀了剐了又如何!并且,涟漪的后路,亦是因为长公主这才葬送的!

“镫!”涟老将军拔剑相向,双眸染上杀戮,久经沙场的肃杀气势慎人,“长公主,你莫要再欺人!”

涟老将军怎么说纵横沙场也有几十年了,拔剑挥去,就是三个字:快!狠!准!

长剑与短匕首相抵!

然,这把匕首也不过是豆腐渣工程,否则也不可能是颜以寒重新花了少量铜板买回来的。

短匕首,在她意料之中的断开了。

“老臣念你是一国公主,这才未动手。涟漪做事纵有不对,可先前却是因你而沦落成这番模样,她有错,而你的错更大!”涟老将军怒红着眼,字正腔圆地说完这句话,立马唤道:“来人!”

家丁持刀上前。

颜以寒眸底隐有不屑,将军府外把守的人,是为了防她,而那些人是无辜的,她也不过是将他们敲晕罢了。

她来将军府,不过只想取涟漪郡主的性命!只不过,这种情况,她眯了眯眸,挑唇薄凉:“你是在逼本宫屠府,恩?”

“呵,”涟老将军冷笑一声,“凭你一人之力,能行吗?”将军府的前程已断,皇上已经再也不信任他们了,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态去杀皇室之人,也不畏惧说出这句话来。

颜以寒抬睫扫了一圈家丁,也不过二三十来个,眼下将军府被收了兵权,府上自然没有了侍卫士兵,这些家丁,都是花钱雇来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奄奄一息的涟漪郡主身上,勾唇冷淡道,“怎么不行?”

断掉的匕首在涟老将军猝不及防间,猛地扎进了涟漪郡主的心脏!

真的是可惜了,涟漪郡主用无数种残忍的手段对付俸禄,她眼下却让她死得如此痛快。

“涟漪!”涟老将军见景,高声悲恸轻呼!转尔沧桑双目布满猩红血丝,“你们都给我上!”

“是!”众家丁齐声应喝,提刀往她的方向而去。

颜以寒略略侧首,看着涟漪郡主的尸首,将她移到自己的面前。

涟老将军气息一岔!险些气晕!她竟、竟……“你真卑鄙!”

颜以寒眸光略暗,看着涟老将军,坦然接受这个贬义词,她从未说过她是好人。

“住手!”涟老将军抬手,制止住了家丁们的动作,另一只手却是死死地紧握。

亦是在这个时候,怀里暗器掷出,举动精准,电光火石一闪,便夺了这些家丁的性命!

“你……”涟老将军被她的精准出手略惊了下,但很快地双目满是熊熊怒火!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对手!

更不要说,眼前的红衣女子此举着实是残忍!竟将涟漪的尸首当成挡箭牌!

涟老将军双目阴鸷涌露,淬染上了层层剧毒,怒火腾腾燃烧,杀意更是凛然愈盛,简直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凌迟掉。

涟漪……他唯一的亲孙女,最宝贵的孙女,已经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她都是他的孙女,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如今……涟老将军倒吸了一口气,眼角竟有几分泪花,不过是片刻。

纵横沙场十几年,惨无人道的手段他还是头次见到。但,“本将军,让你与她一同陪葬!”就算不行,也要同归于尽。

长剑已然挥了过去。

剑锋锐利,足以削铁如泥。

然,那人犹如毫无情感的地狱魔头一样,手臂扬起,手中涟漪郡主的尸首向着那涟老将军的方向挥了过去。

涟老将军瞳孔一缩。

手中动作戛然而止!

飞刀穿出。

直接嵌入涟老将军的喉咙。

他眼睛瞪大若铜铃,怀中抱着涟漪郡主的尸首,凸出的眼睛是深深的毒恨,是死不瞑目!他怨毒的目光令人心惊胆颤,心头惊骇,寒气飕飕直侵人肉皮骨。

颜以寒神色却淡若一滩死水。

死在她手上的孤魂怨鬼也有千千万万,草芥人命也好,杀人如麻也罢,谁不想平平淡淡地活着,可,这便是她的命运。

命运这东西,一旦形成,就已经逃脱不开了。

大火无边蔓延。

昨夜的将军府经历一场火劫,侥幸逃开。

而这次,是怎么也躲不了了。

惊叫声,呐喊声,呼救声,一一在府内响起。

她锁死了整个将军府,没有人能逃出来。

颜以寒站在府外,天色阴沉无光,黯淡如尘,隐有雷雨之兆。

她火红的身影与火光相映,照着整个阴沉的天边浮出一缕瑰色,冷风扬起,三千青丝张扬艳美,冰艳容颜夺目蚀骨,却是散发着冷冽的戾气,犹如杀人恶魔,无人敢靠近。

“轰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长如剑的白芒闪电划破天际,霹雳乍响,震得人耳膜隐隐发疼!

天,彻底暗了。

红尘劫难,已经来了。

106 颜以寒是不祥之人

乌云蔽日的天,犹如黑夜,似绸似缎的漆墨,没有日月星辰的点辍,有的仅是那滚滚霹雳的长长闪电!

苍穹之边的层层殷红,更是映衬着那横劈下来的闪电,如鲜血般的嗜红!

“轰隆!”雷声愈响!闪电愈烈!天空愈沉!

却迟迟未有大雨倾盆而落。

天边的火红更是一幅诡异悚然的灵画。

“天……天神发怒了!”热闹繁华的街道上,百姓们见此情此景,神色恐慌,浑身血液僵硬。

长泽这么多年来,可从未出现过这种场景。

难不成是……前些日子的祭祀大典,不合天神的意愿,故而将罚于他们长泽!?

“天神大人息怒!”

无论是在街头的百姓,还是待在屋内未曾出去的妇孺,皆是双膝跪下,额贴地面,齐声高喊。

长泽的京城的街道上,跪满了百姓,好像在举行什么诡秘的仪式。

这异常的天气,自然惊动了这长泽皇,皇宫内那正在装病的颜彻透过红棱雕花长窗,望向天空的诡异,眉头紧锁。

“皇上,祭司那边来了消息。”徐公公低着头拿着白拂尘,站在他身边。

“他怎么说?”

根据待在颜彻身边的多年经验,徐公公过滤掉了祭司口里那些繁琐的话,挑拣了几句于颜彻而言极为重要的话,方可开口:

“回禀皇上,祭司言:不久之后,天恩令必现!只是……”

微微顿了顿,“苍擎大陆,即将面临一场浩劫。”

颜彻并不关心什么浩劫,只抓住了天恩令这个字眼,他凝重的眉目,转而浸上一层薄薄的喜色。

“长公主呢?”抿唇沉默了半晌,他又问。

这下子,徐公公脸色有些不大好了:“皇上……长公主她……”

“长公主一把火,烧毁了整个将军府!将军府里的人,老老小小……唉,他们几乎是……无一生还!”饶是涟漪郡主的错,但也波及了多少无辜的人!深闺女子,且况还是金枝玉叶,理应怀着慈悯之心,怎料如此心狠手辣!

纵然皇室之人,人人手里都是不干净的。

徐公公问:“皇上,想必此事也会传入皇后娘娘耳中。这件事,该怎么办?”

颜彻冷冽鹰瞳眸光幽幽,掀唇呵呵冷笑,“由着皇后去吧……依朕看,她也会想到百姓们现在的惶恐,自然,也会帮朕解决这个麻烦的。”

……

这天色,的确很诡谲。

颜以寒眸色暗沉,眼波扫了一眼被熊熊大火吞灭的将军府,抬起长靴离开。

在这不久之后,一位骨道仙风的老者凌空而现,紧锁着眉,双手负后,啧啧摇头叹息:

“沧澜大陆里的第一异象这才刚出不久,苍擎就又出现了第二异象!唉,怕是又要跑一趟苍穹了……也不知在苍穹那老家伙怎么样了,十几年前捡来的那个小丫头,绝非池中之物,可有他够呛的!罢了罢了……我也不过是一个引渡者。”

叶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军府,沧桑的话语呢喃,“心处炼狱者,清心养神,也无济于事。关键,还是要看造化了……不然的话,这魂魄便会脱离肉身,灰飞烟灭,无葬身之处!”

……

短短数间,长泽长公主火烧将军府之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虽然很快地,乌云自动驱散开来,天空一片明净。

可方才的情景已经烙在老百姓的脑海里,恐惧之情挥之不去,他们把自己认为天神的怒火而形成的不祥征兆,全都归功于颜以寒身上。

——长泽长公主,乃是不祥之人!

流言像风一样,吹遍了整个苍擎大陆,传入了所有人的耳里。

颜彻佯装将这消息打压下来,却并未止住百姓们的闲闲碎语。

肮脏不堪的言语辱骂钻进了她的耳里,颜以寒内心毫无任何波澜。她的名声早已经臭出天际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她头上,无非就是臭上加臭罢了,于她而言,又不会缺一枚铜板。

至于将军府,她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

她眉尖戾气愈盛。

而这会儿颜惟嫣的寝殿内,她的手狠狠地绞着帕子,恶声对着曲儿开口,“你这个叛徒!”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内响起。

曲儿泪眼朦胧,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玉锦公主……奴婢,奴婢从未背叛过你!”

“呵,”颜惟嫣冷笑一声,“没有背叛?那颜以寒又为何提前知道,她身边那个低贱的奴婢在将军府!”

原本她们计划着让曲儿假意投靠颜以寒,将俸禄在将军府内之事透露给颜以寒,那么颜以寒势必会去将军府找涟漪郡主的麻烦。

在二人争执期间,再让曲儿偷偷下手,既杀了涟漪郡主封口,又解决了颜以寒,岂不是一箭双雕之计!?

孰料……

这个计策还未开始就失败了!

颜惟嫣怒目圆瞪,盈盈水眸阴毒似刺芒,温婉的容颜扭曲,她伸手揪住曲儿的发丝,将她拉扯过来,摁在桌面上:“这件事,除了你,以及本公主和母后,谁也不知道!”

曲儿忍受着头皮上的剧痛,语气有几分艰难疲惫,“玉锦公主,奴婢的确没有背叛过您。”

她对颜惟嫣确确实实是忠诚的,在颜惟嫣还未丧失清白身子之前,她是多么庆幸自己有一个温柔善良的主子。

然,自从那件事情以后,颜惟嫣本性在她面前完全暴露出来!

那个被世人称赞的长泽玉锦公主,其手段可所谓是残忍!在她看来,毒蝎心肠的根本不是长泽长公主,而是她!

她一次次地猜疑她对她的忠诚,一次次地将她的忠心当成旧弃的物什一样,扔在脚底下碾碎踩压,她……已经不想效忠于这个主子了。

“嫣儿。”见颜惟嫣抬手又想扇曲儿巴掌,慕容媚儿黛眉微蹙,出声阻拦,“嫣儿,此事你不必忧心,母后自有对策。”

这话,让颜惟嫣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她暗晦眯眼,说:“父皇肯定不会让颜以寒轻易死去,母后,我们商量的那个计策,于当前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只不过现下这个计策已经毁掉了……”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曲儿,看着慕容媚儿,又说,“母后可还有什么对策,比那个办法更甚一筹吗!?”

117 每天都要虐一次汪

季青青怒极反笑。

纵然心生怒火,但也没有发作,反而莲花移步走到蔺崇跟前,她身上体香幽幽,不点自红朱唇微勾,笑得有些刻薄。

“这就是你对本小姐的态度?”

她与蔺崇交集不深,可也深知他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得力下属。

既然她也是要成为太子府的另外一个女主人,那么这个下属,对她也要恭恭敬敬的。

蔺崇眯眸,见着眼前女子丹凤眼里看他的神情有几分轻蔑,他清俊的面容仍是冷冰冰的:

“如果季小姐想等殿下与太子妃回府,那便请好自为之。”

皇宫内走漏出的风声在大街小巷闹得沸沸扬扬的,近墨者黑,他的谋略城府虽不及殿下,但这些浅薄的内蕴他还不懂吗?!

季青青的想法,他自然清楚。

蔺崇抬手,示意俩侍卫关上太子府大门。

生生地将季青青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关在大门外,惹得美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搀扶着她的丫鬟亦是难掩的愤怒:“小姐,纵然殿下样貌气度非凡,但他储君之名不过空有虚名,且况性命掌控在帝王手上,岌岌可危。老爷早劝您不要一心扑在太子殿下身上了!按您的条件,不知多少才子贵人想求娶呢!”

季青青冷哼一声,“爹爹向来纵容我,再加上皇上有心下旨让我嫁给殿下,这太子府大门,我进定了!长泽长公主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届时,里面的女主人必然是我!”

她十指纤纤绞着广袖内的帕子,轻哼的语气染了几分娇腻,约莫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未来……

至于蔺崇,扬手没有半分情面地将大美人丢在门外之后,翘着二郎腿抛着花生米的阎清悠闲地扫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笑眯眯迎上去勾搭住他的肩膀,问:

“兄弟啊,告诉我,你丫的是不是喜欢男人?”

蔺崇脸色微黑,瞪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说这一个大美人,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二话不说将人弃之于外,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见着你好女色,你不喜欢男人还喜欢畜生啊?”

蔺崇面部抽了抽,真想拎起阎清的袖子将这口无遮拦的家伙暴打一顿!

却见阎清吹着口哨,眼神停留在不远处经过的曲儿身上,“太子妃身边的那个丫头长得不错……”

曲儿的确是眉清目秀的,不过前些日子在颜惟嫣那边受的苦还未消退,人有些清瘦,但也更显出小女儿家柔弱的姿态。

阎清啧啧叹息惋惜道:“可惜我有泠儿了,不能做一回花花公子。”

蔺崇:“……”这丫的还想勾搭太子妃身边的人,简直就像是在寻死!活该每天被孤泠揍!

想着,分外嫌弃地拍掉了阎清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余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曲儿,稍微愣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去做事了。

十分清闲的阎清摸着下巴,旋即,一脸惊恐:“这家伙……难不成真的喜欢畜生!?”

……

近日来天气转凉,多雨。

竹林细雨纷纷,环顾周遭景象,翠竹是愈发挺拔傲然。

男人柔亮如乌木般的青丝长长散落,执笔坐于竹案前,垂睫似是批阅册本。

不过,他握住毫笔的手微微一顿,唇边端着清贵温柔的浅笑,眉峰微挑,“寒儿这是看什么呢?”

“你。”

她表情冷淡,也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反正是实话,不知道那人听了之后,目光凝滞了半拍,隐隐浸了层致命的灼热。

偶时有意无意的一句话,都能让他喉咙干涩得厉害,指尖炙热……

颜以寒嗓音薄凉:“你答应我的事情。”

他唇边含笑,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却是在装糊涂,“我对寒儿,未曾有过食言。”

“钥匙。”她吐字清晰。

这个人听了,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来,随后低低地出声,“寒儿想要?”

“嗯。”

他眸底狡黠,当真取出一把钥匙,脸上端的倒是一派清丽纯良,“那寒儿过来。”

清越温柔的声线勾了几抹低低哑哑,听起来,好像是在勾引她。

颜以寒神色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就是眉尖抖了抖,走了过去。

目光在他手里的钥匙停留了会儿,看着他的这幅模样,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颜以寒似乎是知晓了什么,微微挑眉。

然,霍然间被他捉住手腕,揽住腰肢,带入怀内。

他微微低头,炽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酥酥麻麻,温温热热的,颜以寒的眉头下意识地一皱,另一只手腕微动,扬手劈他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这举动骤然被她自己停了下来。

她按捺住内心的惊异。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大对劲儿。

冰凉眼瞳晃神期间,便觉是温软的唇,于她的眉目间,随后,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齿尖撕咬着,又被舌尖带过。

使得她脸上的肌肤传来一阵轻刺的酥麻感,颜以寒的脸色微微沉了一沉。

她抬目,就看到了他的双眸染了薄薄的瑰色,他的手捉着她的手,滚烫的肌肤触及她的指尖冰凉,温暖之余,也更是惹得她眉心冷不防地跳了跳,自己的呼吸竟然浓重了些许。

眸光微凝间,颜以寒伸指抵住他的额头,拉开二人距离,神色略有些古怪。

她,当真觉得自己与平常,有些不同。

可今早,她明明否定了这份不同。

她神色微妙地待在他怀中,君未阙看着她的脸,弯眸浅笑,唇色迷人,嗓音低哑,就连泪痣都邪魅了几色,低唤了声,“寒儿?”

吃个豆腐,揩个油,都未曾被揍,于他而言,虽然有些心慌慌,却也是件好事。

至于颜以寒,感受到脸上的异样,想着自己的脸上,定是被他啃出个印记来,可却是盯着他手里的钥匙,半晌,冰凉出声:“这是金库钥匙?”

那人沉吟了会儿,听她语气微顿,料想再逗弄下去怕是真的会被揍,于是诚然道:

“这是……我房间的钥匙。”

118 哪里来的臭不要脸的!

颜以寒听了他这话:“……”

他倒是一脸乖巧的模样,开口,“寒儿,若是我给你钥匙,于你而言,岂不是很亏?”

“府内的金库,不过是其中一处。”

颜以寒冷睇了他一眼,这么说,骗她这钥匙是金库钥匙,他还有理了?

她微微动了动手腕。

然后,脸上再次顶着被她掐出来的红印子的君未阙也没有造次了,只是坐在竹案前安安分分地批阅册子。

幸好只有一间房子,莫不是她念及竹案上有着一堆册子未阅,早已经把他踹出门外。

想着这人面无表情地掐戳着他的脸时,君未阙微微地挑了挑唇,眼角眉梢都染了几分笑意。

看完竹案上的这些,已经是夜深了。

这人已经睡去。

君未阙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头看着她脸上略浅的痕迹,眸底水光浅浅,晕出几抹邪魅,指尖欲想要停放在那处地方摩挲,却又忍住了。

他抿唇,目光灼灼,盯着她看了会儿,衣角掠过,灭了烛火,便兀自离开了。

……

次日天明。

东临皇宫,俨是庄重气派,巡视皇宫四处的侍卫们身上肃然冷冽,至于朝堂内,里面的气氛更是寂静的可怕。

两边身着华贵官服的官员们各个战战兢兢,连大气不都敢呼出一声。

往日陛下龙颜大怒,也不曾有今日的氛围,可如今……

他们眼神都往朝堂中央,那个风华绝代的清贵温润男人看去。

太子素日深居府邸,可以说是半只脚都不曾踏出过府邸大门,但,不知陛下近日来打了什么鸡血,竟屡次让太子殿下上这朝堂。

可以说太子殿下做事滴水不漏,堪称完美,可陛下暗地里屡屡挑刺,这些他们都是懂得的。

毕竟东临帝生性多疑,早将那些权力过为大的大臣们扼杀掉,以及,朝堂上的所有官员,不仅都是从科考里面过来的,更是要经过层层筛选,断然要效忠于东临帝,不是忠心的,都是要一脚踹飞出朝堂。

至于其余身份尊贵,权势过高的,要不就是没有,要么就是他极为重要的心腹,就说这丞相。

丞相自小便与陛下相识,两人是亲友,亦是君臣。

只不过这位不惑之年的丞相,彼时脸色难看得发紧,眉心有着难掩的怒气,要问这其原因,诸位都是内心感慨唏嘘。

谁不知道丞相之女,这位才华横溢娇滴滴的大美人,倾心于太子殿下多年,虽然说论太子殿下这气度风貌,欢喜他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也不知有多少。

只不过,丞相之女,身份地位,才品样貌,皆是数一数二,与皇宫内的公主们没有什么多大的差别,无非是少了个名号罢了。

但,这档婚事,被拒了!

季青青……其人,可是人家丞相唯一的女儿,更是他的心头肉,眉间砂,命根子宝贝疙瘩,给他当侧妃,这么委屈一个大美人了,这都不要!

恕他们直言,就凭长泽长公主的狼藉名声,同丞相之女想比,连个屁都不是,顶多算个渣渣。

看在太子殿下这么风度翩翩的份子儿上,他们也就不在心里骂他眼睛被眼屎糊住了,怕是京城这群倾心太子的疯女人们知道了,上来徒手将他们撕掉。

东临帝王眉目与君未阙有着两分相似,四十多岁的人,深居高位,沉稳果断,散发着一股帝王的威严之气。

东临帝王君澜面皮严肃,低眉扬声询问,“青青与你也算是郎才女貌,为何推拒?我东临储君,可不能只有一个女人,往后,怎能开枝散叶?”

表面上虽是不虞,但是内心却是鄙薄地轻笑。

若是君未阙娶了季青青,那么这太子府就彻底安插上了他的人,反之,君未阙要是不娶,那么百姓的怨言,他能承担得起来吗?

左右衡量,对他来说,君未阙娶不娶,都是一件好事。

那人唇梢微勾,止不住的温润笑意,仿佛对龙椅之上帝后的薄怒置若罔闻。

“恕难从命。”

随后微微顿了顿,笑着说,“至于开枝散叶,本太子的太子妃,定能不负众望。”

众人:“……”这这这、大庭广众的,不要讨论这种问题,他们面皮很薄的好不好?哎呦喂……

君澜身子僵硬了一下,微微抽了抽眼皮,轻咳了声:“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意思是,你可是不中意青青?”

这个问题若是回答不好,可至今得罪了这个丞相。

被丞相虎视眈眈注视着的君未阙,端的还是那一副清贵风雅的面貌,气度风华地回答:“季小姐才貌双全,所仰慕者必然不少。东临青年才俊众多,本太子与之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这意思是……贬低自己,配不上季青青?

诸位仔仔细细地想着此人的风度和样貌,目前从整个东临来看,还真没有人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的,瞎忽悠谁呢!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季丞相,还真吃这一套。

任谁夸自己的宝贝女儿,谁不高兴啊?

殊不知君未阙这话,完全是对症下药。

虽然忠于君澜,可季丞相全然没有想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毕竟这君未阙在他们眼底,是留不得的。

所以,这不惑之年,却是风貌依旧的男人对君澜恭敬地开口:“启禀陛下,我丞相府大小姐,虽年轻,但也懂孰是孰非,孰轻孰重,既然太子殿下话放到这里了,也不再强求。”

凡事,只要达到个目的就好了。

皇宫里的事,只要稍微添油加醋,就能在大街小巷疯传。

君澜道:“那也倒是可惜了……”眸底却浮现出幽幽冷芒。

君未阙微微淡笑,风度翩翩,君澜的伎俩他又怎能不知?

不过,朝堂上的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即将告一段终落,哪怕是外头谣言四起……那也与他们有个屁关系,反正都是扣在君未阙头上的,可惜的是……

君澜那句话刚刚落下,大殿外就有道冰凉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冷嗤:

“啧,可惜在哪里?”

众人身子纷纷一震,高度戒备!

哪里来的臭不要脸的,公然质疑陛下的威严,甚至乱闯皇宫!

128 殿下出事了!

这是君未阙到达西凉的第九日。

这几日来也见过不少盗寇,却是被季丞相一声令下,擒住用刀剑割喉,只要是看到了的,无一不杀掉。

搞得西凉百姓人心惶惶,毕竟他们都知道这盗寇头子是个眦睚必报的主,见自己的手下被官府给杀了,定要闹腾个底朝天!

但,咱英明神武、才高八斗的季丞相,广袖一挥,宽慰百姓道:

“京城的官府来此地就是为了解决此等麻烦,有何畏惧?以及,凡事都会有太子殿下帮我们解决。”

强行被季丞相这句话扯上关系的君未阙唇边微微淡笑,长身玉立,清贵雅致如贵公子,西凉百姓们见了,登时就信了季丞相的胡说八道!

于是,有了季丞相为首的官员王爷洗脑,西凉百姓们底气也硬起来,以至于逮到一个盗匪就使劲儿揍——

他们有太子殿下撑腰,怂啥?!

这事一出,可惹恼了在西凉一地威风凛凛、胡作非为的盗寇头子!

西凉这一地,虽然不大,但也不小,体察民情、巡视环境需要反复及一定的时间,且每两三人一同巡查,只能带了十几个侍卫,而这盗寇头子就是看准了这个时间。

见这京城官府的人过来,二话不说,蜂拥而至,各个手持大刀,凶神恶煞!

哪怕是侍卫身手再好,怎能敌得过长时间在荒乱之地厮杀的盗寇们,也不过是刀剑相抵“铮铮”几声,就被盗匪们的蛮力压得毫无还击之力,一刀毙命!

“头儿说了,捉住这太子,为我们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对!报仇!”

可见这一批盗匪们丝毫没有忌惮自己杀的人都是官府的人,反而被刀尖上的鲜红血迹红了双目。

跟在君未阙身边的几个官员被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齐声哭喊:“大胆贼人!敢谋害当朝太子,就数这条罪行,你们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盗匪们身上杀气浓重,心性粗犷凶蛮,听到几个官员这话,登时嗤笑。

“死了多少次?哈哈哈哈!老子八百年都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你以为老子几个是吓大的吗?”

“就是嘛,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哥俩当年穿开裆裤的时候,还用手去挖坟呢!”

“他娘的,管他什么太子不太子,就是皇帝老儿,杀了我们的弟兄们,都要偿命!”

“别娘的废话了,上啊!”

……

君未阙微微眯了眯眸,唇边浅淡的温笑不减,逐渐加深了些许。

站在他身侧背着医药箱的虚无神色也是淡淡的,丝毫没有被眼前这幅血腥的场景给影响。

他不会什么武功,只会医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要说是保护殿下了。

不过,暗处的阎清身手却是矫健,武功也极高,只要殿下一声令下,灭掉这些盗寇们,不在话下。

“吁——”欲当这些盗寇想要动手之时,男人御红鬃马而来,扬起尘土纷纷,呛噎了那些个盗寇们。

男人虎背熊腰,面皮黝黑,后背一把弓箭,身形高大跨坐在马背之上。明明是微凉的天气,却是赤着两条膀子,露出力量过分磅礴的肌块。

“东临太子殿下?”那人虎目幽幽泛冷,旋即呵呵笑道,“竟真是太子殿下……”

然,下一瞬,他脸部冰冷,手指铿锵有力,搭弓抽箭,两支利箭疾如闪电,箭矢寒芒乍现,一支支似踏破虚空而来,如丛林野狼,蓄势而发,直稳稳往君未阙心脏**去!

锐箭速度极快,力度也十分地大,饶是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阻挡住它!

……

颜以寒惊醒时,天还未破晓,蒙蒙亮有些黑。

她取了件外套披上,外头下起了下雨,有些寒,推开房门站在走廊边,眯了眯眸子,看着雨滴顺着叶尖滚落,额角的冷汗也被吹拂了些。

“太子妃。”

蔺崇小跑过来,大步跨上石阶,乌墨青丝缀了些晶莹的水珠,肩袖皆被淋湿。

“出事了?”

颜以寒扫了他一眼,抿唇,嗓音平淡。

“……是。”蔺崇略有些诧异,太子殿下出事的消息这才刚刚传来,太子妃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消息是怎么说的?”

“回禀太子妃,听闻殿下在西凉巡查之时,盗寇突击围杀,深受重伤,似是被挟持,性命堪忧。”

颜以寒指尖微微凝了凝,有些僵硬住。

蔺崇所说的话,与刚刚梦中的场景是一致的。

她神智清晰。“宫里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吗?”

“东临皇已经调精兵给了季丞相,将大权交给季丞相前去营救殿下。”蔺崇皱眉说道。

颜以寒唇梢挑起一抹冷意。

君澜的心思她知道。

无非就是想在盗寇堆里了结了君未阙的性命,在剿灭盗寇之后,对外宣称营救失败。

就这么想要她男人的性命吗?

……嗤!

……

天微明。

此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据说丞相府季大小姐闻此,伤心欲绝,一口气闷倒在床榻上,晕了!

众百姓啧啧叹息,唏嘘这季大小姐对太子殿下的一片情深。转尔又唾弃这正牌太子妃,殿下都生死未卜了,啥反应都没有!

颜以寒听着这些诽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直接让蔺崇对那正在嗑瓜子的季青青房间里甩了几条蛇,便对外宣称太子妃病倒,一切客人皆拒。

“啊嗷嗷嗷嗷嗷!!!”嚎叫声登时从丞相府传来,惹得丞相府的街坊邻居纷纷傻眼,眼睁睁地瞧着那听说是晕倒了的季大小姐,正撒着脚丫狂奔出丞相府大门。

季青青蓬头垢面,气势汹汹来到太子府门口找颜以寒算账!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季青青深深地认为这蛇,就是颜以寒放的。

却被门口俩侍卫拦住。

其中一个侍卫好心地看了一眼季青青,又指了指插在太子府门口的木牌子,上书:季青青与狗不得入内。

季大美人瞧了,一张脸登时气得红一块白一块。

锐声尖叫:“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这是什么意思!是把本小姐当成狗吗?!”

于是,又被俩侍卫叉了出去……

129 巴不得君未阙死!

太子府内,一袭红衣袖滚金边锦袍的人身形挺拔清隽,倚靠于窗边。

削瘦的肩头还立着一只海东青。

颜以寒温凉的指尖轻触了会儿海东青的脑袋,这才示意般的拍了拍,通人性的海东青转了转小脑袋,展翅往枫梓山庄的方向飞去了。

“太子妃,您唤属下来,可有何事?”海东青刚刚飞走不久,蔺崇就来了。

待看到那人一身男装之时,微微震了震,只觉自家太子妃,若是女扮男装混于外界,定会被贵族女子拆骨入腹!

“这太子府,你守着。”颜以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俸禄与曲儿两人之间的矛盾了。

“……属下遵命。”蔺崇应声答道,却有些蒙,只隐隐感觉颜以寒此番装扮,身上的气质与某个人相同——

寒衣公子!

不错的,虽说是见过寒衣公子几面,谁不会对名震苍擎的寒衣公子留下深刻印象。

但他也并非将颜以寒与这寒衣公子二者身份联系起来,只是在想,太子妃这个举动,莫非是想去救殿下?

蔺崇眸子一凝,不行,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索性,他道:“太子妃,虚无的医术是苍擎之中数一数二的,以及,阎清心性虽不大靠谱,但身手武功也不绝对不差,您……暂且放心即可!”

颜以寒却是微微眯眸,神色淡漠,冰凉凤眸里暗藏思绪。“好了,你退下。”

“这……”蔺崇眉头死死地皱起。

太子妃怎么说都是一个闺阁女子,更不要说是长泽的金枝玉叶了,若是太子妃去了,缺了一根头发丝儿的话,他怎么向太子殿下交待!?

“守着太子府……”颜以寒耐心地强调了一遍,“退下。”

听到这冰冰冷冷的话语,蔺崇虽然心有担疑,但还是板着容颜退下了。

旋即,颜以寒从怀中取出薄薄的银色金属面具,熟络戴上,身形一纵,红衣掠过,消失在太子府内。

外面守着的蔺崇内功深厚,自然听到了颜以寒离开的声音。

他沉吟了会儿,暗戳戳地想:莫非……长泽长公主,即他们的太子妃,其实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

枫梓山庄建于半山腰之上,机关重重,若非熟悉机关构造的人,难以抵达山庄,反而会有性命之忧。

山庄内山青水秀,亭台楼阁皆为精铸,此时院中八角凉亭内,有面轻纱屏障遮挡,轻纱后隐约见到女子身形聘婷,青丝三千如墨。

她十指芊芊,素手拨动琴弦,丝竹之声入耳,侧耳聆听之时,只觉袅袅如烟,淙淙如泉。

海东青自远处展翅飞来。

守在凉亭边的侍女取过绑在海东青脚边的纸条,绕过轻纱,走到女子身侧。

“大小姐。”侍女轻声唤道。

女子仍是在弹着琴。

良久之后,她才停下来,侧身接过那张纸条,仔仔细细地看完上面的字后,沉默了会儿。

“你说……我可需下山一趟?”女子一身湖蓝色绣边玉兰长裙,眉目秀美,是江南女子的柔美端雅,嗓音也是温温和和的。

侍女恭敬道,“一切,悉凭大小姐的意愿。”

女子又沉默了。

侍女已经习惯了,再次静等许久,便听女子说道,“寒衣公子让我办的东西,对他来说,有损身体,虽说这东西麻痹劳累……故而我想下山去找他,好好地劝他几句。”

侍女道:“大小姐,恕奴婢直言,您是想下山去趟北朝,找魏越皇子吧?奴婢还是那句话,老爷……和府内十几口人,都是被他们害死的,他们是仇人,小姐,您还是断了这念想吧!”

女子沉默:“……”

好半会儿,她眉心轻皱,面上染了些许薄怒,旋即又是一脸倦态。“行了,你下去吧!”

侍女看着女子,微微叹了口气。她跟在小姐身边十多年了,看着自家小姐从无忧无虑,再到身负血海深仇,亦是看着她家破人亡之时的悲悸和痛苦……

这般想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心疼……紧接着,就瞧见自家小姐发了会儿呆之后,低眉信手续续弹。

“铮!”一声,断了根琴弦,割伤了她纤细的指尖。

侍女看到自家小姐因为刺痛而皱了些黛眉。

可,良久之后,女子才微微叹道:“怎么又断了弦……嘶……”

侍女:“……”从小到大,小姐的反应总是慢半拍……

……

“盗匪窝里头有共两三百号人,陛下在西凉临城调过来的精兵有五百。人数之上,虽占有一定的优势,可,盗寇们各个虎背熊腰,膀大腰圆,并非是个好对付的主!故而营救太子殿下一事,只能智取,且而不可莽撞。”季丞相双手负后,神情严肃,面对着面前的官员王爷,说道。

其实他这不过是个幌子,压根就不想救君未阙,巴不得人家死翘翘在盗寇内,正好符合了他们的计划。

靖安王君长言微微冷嗤了声,虽说也想君未阙早死早超生,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说:“季大人,智取一事,略有不妥。这盗寇挟持着太子殿下几日来,逼着我们官府拿吃食拿银财,若是迟迟拖下去,物资怕是很快就会消耗完!更不要说是我们的粮食了……”

季丞相半眯着眼扫了一眼君长言,神情肃然:“所以,靖安王的意思是,让这五百精兵准备就绪,直接剿灭整个盗寇寨子!?”

四十来岁的季丞相历年在官场上游历,身上气势不怒自盛,靖安王与之比起,虽说是王爷,自小心计谋斗经历过很多,却也差了半截资历。

被季丞相这么一扫,心尖微颤,镇定道:“本王并非是这个意思,用智取营救太子殿下,本王同意!但这等计划,怕是要考虑许久,西凉粮食贫匮,西凉官府的又因盗寇们挟持太子殿下为由,而越发少,且,我们所带的也不多,也不能吃用百姓的……”

季丞相冷冷地勾唇笑道,“如此,怕是靖安王有办法去救太子殿下了!不知王爷,您这办法是什么?”

季丞相也同其他官员大臣王爷一样,对好几日前寒衣公子送瓜子给君长言的事情耿耿于怀,故而有意无意刁难。

被季丞相这么一问,君长言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他简直有毛病想去救君未阙的方法,他都巴不得他死呢!

都怪家中那个多嘴的臭婆娘!

132 嘶…… 磨人的小妖精!

虚无暗自唏嘘着,这话却惹得朱霸天心底满满都是疑虑。

啥?

东临太子不是已经娶了长泽长公主为妻吗?据说不顾东临皇帝的阻拦、及东临百姓的怨言而硬要娶回来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对寒衣公子“博宠”一事,又是闹哪样啊?

其实不得不说,这东临太子还是有些手段的,冒着危险去娶这流言满天飞的长泽长公主,竟并未被谴责身为一国储君不顾大全之说,反倒是被人传成痴情一片!

朱霸天斯文脸上有些怪异,但眼底还是划过一抹庆幸。

如今寒衣公子来了,那么西凉的事情……大抵就能有所解决了!

……

至于屋内,颜以寒大步迈进,就见那人外袍挂在一边,躺在床榻之上,闭眼熟睡。

他的脸庞莹润,肌肤如凝脂,眉目温雅清润,右眼泪痣惊艳风华。

颜以寒抿了唇角,靠近床边,伸手背贴上他光润的额头。

是正常的温度。

她的眼眸深了深,唇梢微挑,携带着一丝丝无奈,也隐有一分异样。

温凉的指尖顺着他精致的轮廓轻轻地抚下,动作很轻缓,落在他的容颜上,使着他的脸很痒。

颜以寒的手指停在了他的唇边,她面具下的凤眸微微眯起,拇指边缘在他唇迹缓缓地摩挲着,只觉这躺在床榻上的人呼吸一灼!

起了逗弄之心的某公子,冰凉的唇角勾起,戴着银色金属面具的脸,凑近了他。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

君未阙指尖凝了凝,睫毛差一点掀开,将人拉入怀中!

想着颜以寒的这番举动,君未阙也不难知道这人已经晓得了他在装睡。

可,装睡也要装到底,就算醒来,也要逼真。

果然,这男人略有些难受,以及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见着眼前的是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眸中微滞。

然,片刻后恢复清明,唇边泛起淡淡的温笑,“寒衣公子这是作甚?”

随后,蹙眉强调,“本太子是有家室的人!”

“……”

颜以寒起身,瞟了一眼他认真的模样,却未打消内心的狐疑,睁眼说瞎话淡淡地开口,“听说东临太子得了风寒,本公子略懂些医术,特来瞧一瞧。”

外面的那杯茶水还是热气腾腾的,纵使这人装得滴水不漏,但她还是发觉此人在装睡。

是因为听到她来了的消息,这才装病装睡的吗?

她进屋的那刹想过,或许眼前之人已经明白了她的身份!

其实,她暂时还不想告诉他她就是寒衣公子,如果他已经知道了,那也无妨。

要是他还未知晓,也就不打算告诉他。

可看着眼前之人唇边温润的笑意带着淡淡的疏离,宛若一江春水,看似温柔,实则冰凉,内心虽未打消猜测,却也将此事放一放。

君未阙听言,缓缓坐起身子来,长指握拳于唇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嗓子略有些沙哑道:

“的确染了些风寒,不过是小事,无伤大雅,多谢寒衣公子的关心。”

说罢,欲要起身下床,脚刚刚沾地,身子竟不稳,颇似大病初愈的样子,直直往前头栽去!

颜以寒手疾眼快,衣诀掠过,那人硬生生地跌入了她的怀中,颜以寒脚步往后踉跄了会儿,这才堪堪稳住。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颜以寒面具下的凤目微淡,掠过一抹纵溺。

嗅着久违的幽香,君未阙略有些贪恋,毕竟二人已经有半月多未见面了,可他还是记起此刻眼前之人是寒衣公子的身份,以及,他要假装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故而,他嗓音温温的,在他耳畔边响起:“寒衣公子是想一直抱着本太子吗?”

“……”挺想的。

可她松了手,退后一步。

冷着嗓子:“东临太子的风寒既然还未好,那便不必下床。”

这人得寸进尺,却佯装君子风范地迷茫道,“寒衣公子为何……突然关心起本太子来?”

“……”

又深深地沉思道,“本太子曾听寒衣公子说过,寒衣公子喜欢男人……”

嗓音惊悚:“寒衣公子,这事,可万万使不得!”

“……”

颜以寒听着这人屡屡欠揍的话,真的是表里不一,异常想要伸出手掐着他的脸揉捏,眯眸,欲准备回去之后狠狠地压在身下惩罚某人,点完火就起身离开。

这红衣公子冷淡地说,“东临太子误会了。”

“误会?”那人浅笑,略有迷惑之意,“那么寒衣公子为何会做出这些事呢?”

颜以寒:“……”

若是换做以往的她,早就一拳挥过去或者直接走掉了,哪里容得了这人紧紧逼问。

唉,君未阙是要被宠着的。

她无奈着,发挥传闻里某公子冰冷的特点,保持沉默。

君未阙知晓她不想答话,幽幽地下着套,弯眸笑颜清丽,略略地假咳嗽了几声,“莫非是,本太子的太子妃让寒衣公子来的?”

君未阙的这句话,无非就是仗着这“办事”,占某公子的便宜。

颜以寒也没多想,随口应了声“嗯”。

君未阙低头皱眉,嘀咕:“寒儿素来爱财,这次怎么肯会花这么多呢?”

听到这句话的颜以寒额角青筋挑了挑。

欠调教的小妖精!

简直蹬鼻子上眼。

她假装没有听到他这句话的模样,倒是怕他穿着单薄的单衣着凉,走过将外衣取过来,本是想帮他穿上,可也顾及着这层身份,直接塞给他。

君未阙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长指拿着外衣,动作极为优雅地穿上。

颜以寒知道这人完好无损,但想起当日梦中景象,佯装无意的说了一句:

“听说东临太子身受重伤被盗寇掳走,今日一见,并非有任何伤痕,看来传闻有误。”

君未阙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淡淡地笑了笑,说:“有劳寒衣公子挂心,的确无事,只不过西凉此地绝非流言中所言一般,这里的盗寇性子虽糙莽撞,却也非是滥杀无辜的主,至于强抢百姓口粮一事,是真的。”

不要说盗寇入室抢口粮,在这儿,随意一个老百姓见路过的路人揣着粮食,都会端着镰刀菜刀等各种冷铁器威胁强抢。

毕竟这里的粮食物资,真的是十分地缺乏。

134 西凉数月命案不少

“头儿、头儿,不好了!”这盗匪独眼瘦小,面色焦急,大喘了一口气儿还未歇,又开口,“这、这官府来抓人了!说我们寨子里又害死了一个百姓,若不放出太子殿下,就囔囔要剿寨!”

朱霸天眉头紧锁,斯文脸泛起一抹阴冷,袖中双拳紧握。

粗莽大汉朱霸地满脸不忿,怒声喝道:“娘的!老子们又不是乌龟王八,凭啥总让我们背锅!大哥,不如咱们就让弟兄们操起兵器就是和他们干,大不了同归于尽!”

朱霸天伸手拦住他,摇头深沉说,“切不可莽撞,那官府加起来六七百人,我们寨子才足足三百不到,人数所差之多,怕是全军覆灭。”

“那……这可咋整?”

一听全军覆灭,朱霸地可急了!

闲散立于君未阙身后的颜以寒掀睫扫了一眼这朱霸天,深知朱霸天此举,有着欲语还休的意味。

他们打着的先是君未阙的主意,后见她的到来,又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这寨子盗匪三百不足,却是各个骁勇善战,堪比精锐铁骑,再加上朱霸天脑子好使,排兵布阵更是锦上添花。

君未阙留下助他们,就是冲着这个理由,她又怎么会不知?

至于某人,虽说一直端着清润贵公子模样,但也没有说话。

毕竟朱霸天这态度,十分隐晦地想要这红衣公子助他,可这寨子……看起来也没多少银子。

寒儿办事的规矩,只有银子不可!想来她也知道了他为何留下,除非她能冲着他而去帮这寨子,否则不为所动。

某人心底周算的同时,颜以寒冷冷地对着那兄弟二人开口,“官府之人不过区区小事,你们只需告诉我,死尸一事即可。”

直接摊开言论,意思明确,就是帮他们。

朱霸天眼睛底划过一抹亮光,却又是深深的沉思。

寒衣公子果真是明白人!他的目的被他藏得极为深,是想让寒衣公子帮忙查找死尸一事,竟想不到他如此之快就道出来了。

朱霸天道,“死尸通常在西凉官府的停尸间,停尸间的守卫极为森严,但我相信,凭就凭寒衣公子的身份,定能轻而易举地进入。”

颜以寒微微眯眸,听他说完,直接迈开步子就离开了,想来是要出寨。

君未阙此刻也没有跟着。

倘若跟过去,会让季丞相他们误以为这东临太子与寒衣公子交情甚好,不然的话寒衣公子怎么会“救”东临太子出来?

索性他就待在这里,安安分分地做一个“俘虏”,只不过是目光微微扫向虚无。

虚无领会,点头提着箱子就跟了过去。

……

寨子前,季丞相率领着精兵,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立着,待见到面前出来的是某位公子之后,扯了扯嘴角。

“寒衣公子,太子殿下如何了?伤势可严重?”盯着颜以寒一人独归,倒也放心下来,看来君未阙和寒衣公子也不大熟啊。

颜以寒面具下的神色冰凉,也没回答这句话,倒问:

“西凉数月来命案不少?”

季丞相点头,心道西凉官府将此事掩瞒,定是重罪!却也没有瞒着这位红衣公子,直接开口,“数月来的确有诸多百姓平白无故死亡,尸首更是不见踪影!近来盗寇猖獗,这些……怕是他们的所作所为。”

“事情未有出落,季丞相就这么轻言下论吗?”少年的嗓音冷冷淡淡,低低哑哑,十分好听,可让季丞相眉峰轻轻地拧了拧。

按照寒衣公子的心性,一定不会管闲事,如今却说了这一句话,可是这寨子里的盗匪付过了银子?

但,找寒衣公子办事的费用极其高昂,那些盗匪们能拿得出来了吗?

虽有疑虑,季丞相仍然笑道,“寒衣公子此言……可是想调查死尸一事?”

君长言不悦了!这些盗寇威胁他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寒衣公子怎么能帮助这些盗匪!

“寒衣公子此举实属不妥!这些强盗们目无王法,欺压百姓成瘾,理应当剿!您若是帮他们,简直是不仁不义!”

痛心疾首地低斥。

季丞相一巴掌将君长言拍进土堆里的心思都有了!

寒衣公子的事情管啥管,谁都没有资格管!更不要说,他们还不知寒衣公子的身手如何,何况的是,此人身份成迷,压根就没有人知道他的由来。

万一这背景很尊崇怎么办?

季丞相阅历丰富,从一些野史或古籍上残留的蛛丝马迹里也瞧见过,这儿除了苍擎、苍穹、沧澜三块大陆外,更有其它神秘之地。

再加上死尸状貌极为可怖,且无缘无故地消失,心中对灵异之事破有信了些许。

既然如此奇异的事情都有,那么这寒衣公子一怒,会不会让他们东临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莫不是这君长言是个王爷,季丞相真想将这没脑子地拉出去一棍子敲死。

颜以寒冷冷地勾唇,目光扫向季丞相,直接忽略了君长言的话。

她既然只帮付了银子的人办事,那么有眼的人就知道她亦正亦邪,劫富济贫可以有,杀人放火也可以有。

接收到了颜以寒的目光,季丞相眸光顿了顿,自然揣测出了颜以寒这道目光的意思。

“如果寒衣公子信了这些盗匪想要调查,那么就调查吧!若不是西凉官府掩抑着这件事,朝廷早就派人来调查。这件事,迟早要查个水落石出,究竟是盗寇滥杀无辜还是情有可原,都必须还给西凉百姓一个公道!”

一气呵成完一段话,季丞相摆了个“请”的手势,“寒衣公子请跟我来。”

“……稍等。”颜以寒耳尖微动,语气停了会儿,出声。

数秒后,就见一个男人,粗布麻衣,相貌平凡,拎了个医药箱走出来。

颜以寒眸子微凝,看了他一眼,旋即收回,“走吧。”

季丞相道,“这位是……”

颜以寒随意地说了一句,“随本公子出来的人。”

季丞相微微点头,既然是跟寒衣公子出来的,那就是枫梓山庄的人了。

枫梓山庄的人,可不容小觑啊。

135 这章画风很正常的!绝对!

停尸间。

几人以季丞相为首,君长言为左,西凉知府为末的排法站在死尸边。

当仵作把白布掀开,围观人脸色皆是一变,更有几个官员忍不住呕吐起来。

死去的是一个女子。

这名女子肌肤枯槁暗黄,满脸荷叶折,宛若蛇蜕皮后的老皮,更不要说她眼眶凹陷,纵使将其眼皮合上,可瞪外的眼珠子仍是爆出!更可怖的是,她的整个下颚竟被活生生地卸掉了,仅留下上排牙齿,以及一条往下垂的舌头。

死相极为恶心惊悚!

将其下颚卸掉一说,还能勉勉强强得出那歹徒恶毒手段残忍,可这女子浑身上下只剩下一身皮和骨头相连着,干瘪得连八十岁的老婆婆都不如,褶子堆满整张脸。

身着粗布麻衣,戴了人皮面具的虚无目光亦是震了震,戴上手套将白布往下掀了掀。

这女子的装着虽然朴素,但不难看出,是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

从一个妙龄女子,变成干瘪枯槁,若非邪术,怎么会有人做得到!?

哪怕是这仵作资历再老,手法再高超,怎么检验都检验不出来。

这么难搞炙手的烫山芋,也难怪这西凉知府压下了此事,直接将这烂摊子一脚踢踹给了高老庄内的盗寇们。

季丞相也难免作呕,但还是强压住五脏六腑的沸腾,回头厉声问道:“那些死去的百姓,可都是这幅惨状的吗?”

西凉知府不敢看那名女子,直接低下脑袋,恭敬又忐忑地回答,“启禀季丞相,皆是这幅惨状!不过有些死尸,是断了手或是断了腿脚,但也有些是完好无损的。”

“大胆!”季丞相怒气更甚一筹,喝叱,“事态简直是严重至极,你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噗通!”

吓得西凉知府猛地双腿往下扎地,颤颤巍巍地惊恐道,“下官哪敢知情不报啊!实属……实属有难言之隐啊!”

这知府眼神虚浮随处飘,似乎是在想些什么鬼答案。

季丞相目光凌锐冷厉,幽幽冷笑,“什么难言之隐?倒是说给本相听听!”

“下官……下官……”

“住口!”季丞相一脚将此知府踹翻在地,冷声道,“本相早就令人在你的府邸里搜刮出一堵银锭墙,贪得污秽甚多,还有何难言之隐!?你任官数载,能刮得百姓众多油脂,也难为你了!”

知府害怕地抖着身子。

君澜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季丞相内心十分地不快,再加上碰上贪官当道,怒火一触即发,蹭蹭蹭得往上飙,更是气得肝肾肺疼!

看来,偏僻小县州并不大太平,回朝之后要向皇上禀告一番。

颜以寒看了一眼目光怪异的虚无,压低着嗓音询问,“可有些苗头?”

虚无语气略有些讶然,和虚叹,“看来,还真有那些东西……也难怪苍穹那块大陆,与苍擎、沧澜分外不同。”

那些东西?

颜以寒微微眯眸,既然是东西,难不成……这害死人的……当真是邪祟?

苍穹那块大陆,她也略有耳闻,只不过苍擎与其余两块大陆除了物资,其余交流甚少,她也就仅知这苍穹很奇特。

那些东西,可是从苍穹来的?

颜以寒眸光微闪,嗓音低哑淡淡地询问那吓得瑟瑟发抖的知府,“死者的年龄,可有什么不同?”

知府颤着嗓子,结结巴巴地回答,“悉数……悉数都是二八年华的女子。只、只不过偶时会是一些皮相好的少年郎,甚至、甚至还有各别稚童……当然,也会有些青年、壮年人。”

颜以寒听了他这话,微微一顿,又问,“那些死尸,可都是被卸了下巴的?”

“非也……”知府摇摇头,“有些断了胳膊或者是缺少了腿脚,亦或者是被开膛破肚,自然,有人尸体被发现时,虽然身形干瘪,但也完好无损。”

颜以寒的眸色愈发深了些,“你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可都离山头那寨子很远?至于这些尸首,几乎是在西凉的各个地方都出现过?”

知府略有些狐疑地望了一眼那红衣少年,随后点头回答,“正是。”

季丞相看着颜以寒,问,“寒衣公子可知道了些蛛丝马迹吗?”

那红衣面具冰凉的少年未作答应,一双狭长凤瞳乌墨剔透似冰,反倒是一直被忽略的君长言嗤了声,袖袍一挥,直接下了定论:

“既然尸首离那高老庄远得很,怕是高老庄里盗寇惹出来的事情,准是无疑!”

他又说,“虽说寒衣公子眼下护着那些盗寇们,可证据已有些眉目了。”这凶手定是那些盗寇们,等到寒衣公子回悟过来,定会明白他的敏锐,也会对他另眼相看!再加上前些月瓜子相送之礼,怕是他与寒衣公子的交情,不深啊!

听了君长言这话的季丞相险些扶额,抽了抽面皮,他的内心也猜出了君长言所想,无声悲叹此王爷成不了什么大气。

一直盯着女尸看的虚无这个时候出声,“在下不才,曾在古籍上读过这么一句话:‘有渊之地,鬼魅踽踽,其绝邪乎;魅者横出,行经诞诡,人如骨尸。’但,此本古籍有残缺,在下也只知这些。”

莫非……当真有鬼祟之物?

停尸间的几人纷纷相视一眼,面露恐惧。

这知府听言,唇色发白,双唇颤抖,“实不相瞒……下官、下官曾请过好些个云游道士,但遂是未果,这位公子……您方才这话,可有出入?人世间,还当真有这等悚人的鬼魅?那那那……这渊,又是什么渊?”

虚无道,“那卷古籍上半卷被毁,并不知道这渊,是什么渊。自然,或许是古时文人墨客写的怪谈,但如今这局面……还真是有些说不准了。”

颜以寒听着虚无的话,眉尖抖了抖,忽然间,凤眸划过一抹戒备!

“嘎嘎嘎嘎……”诡异笑声登时在整个停尸间幽荡。

“啊!”骤然间,一官员发出尖促锐叫!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缕影子疏疏如鬼如魅,皆纷纷骇然!

136 女装大佬!

众人脸惧如菜色,指尖蜷缩颤抖,尖叫声卡在喉咙口欲要昂出声。

“噗!”

就在这诡异的氛围内,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巨响突然间迸发出来,难闻味道接踵而来,众人下意识地抬袖掩鼻。

谁放屁了!?

贼他娘的臭!

而那道诡异的影子,也因为这道巨响巨臭的屁,给震得影子松松散散,差一点就化烟离去。

众人们虽被那道屁给吸引住了注意,但仍是关注着这道影子,瞧那影子映在墙上,狰狞恐怖,也不知会不会有人藏在这停尸间内。

“噗噗!”心惊胆颤的同时,放屁者骤然又出了个二重奏。

众人:“……”寻着屁声和臭味,就见那靖安王一脸异样地站在那方,面有尴尬之意。

离着君长言较近的官员们,悉是捂住口鼻挪着小碎步同他距离保持甚远。

这屁……是靖安王放的?!

某靖安王内心也很无奈啊。

紧张恐惧之时,他就会放屁,这种毛病难以启齿,故而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未瞧过大夫。

“嗡嗡嗡……嘎嘎嘎嘎……”影子谲谲然虚飘着,仅是听到屁声后,虚影缥缈,隐有消失之意,就连怪异的笑声都有些淡化。

众人心一惊,已有揣测。

难不成……这靖安王的臭屁,连这道鬼祟都闻不下去了吗!?

原来屁还有驱鬼的功效!?

众人大喜,面面相觑一眼,哑着嗓子皆道:“靖安王,您快放屁!”

君长言:“……”

放、放屁……

数十双眼睛“如狼似虎”般盯着君长言,大有“你不放屁,我们就不会放过你”之意。

就连那季丞相,一双眼目也放在君长言身上。

君长言一个紧张,“噗噗噗!”又是一个三重奏。

噫,真的是臭到姥姥家了!

死死地捂住口鼻的同时,众人的目光一个回转,往那道诡影看去,果真!听到这三声臭屁之后,那道影子飞快地闪了一下,不见了踪影!

众人放下心来,心有余悸,就往那尸体上看,脸色皆为一变:尸体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这尸体去了哪里?”

“邪祟作怪,邪祟作怪啊!”

停尸间几乎的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那道怪影给吸引住了,当时谁还在在乎那道女尸?!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包括那季丞相,也禁不住愣怔了,鬓发冷汗潸潸。

反倒是颜以寒面具下的眉尖略有深沉,她眸色深幽,略有不可置信。

她没同季丞相他们一样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道影子之上,而是有一半停留在女尸上。

这具女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黑,如被烫火焦灼,整具尸体布满了诡异的通红血管,根根爆出,随即,活生生地化成灰烬消失不见!

怪不得说那些尸体凭空消失,不料原因让人难以想象。

虚无自是和颜以寒一样,看到了女尸消失的场景,他的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飞快地闪过一抹亮光。

颜以寒冰凉凤目扫向西凉知府:“你们验尸,需要多少时辰?”

西凉知府吓得嗓子都快发不出声音来,良久,吞了吞口唾沫,这才回复道,“半个时辰,或是一个时辰以上。可死尸愈来愈多之后,验尸的时辰也少了,有时就直接派人将尸体埋起来。”

颜以寒敛睫,莫非,与那道诡影有关?

“那么,可是隔几日死去一个人?”

“并非……大抵都是半个月才死去一个人,偶时事发频繁,一天也会死去两三人。”

颜以寒颔首,表示了解,抬起脚步就打算离开,季丞相及时叫住:“寒衣公子可瞧见了尸体是怎样消失的吗?亦是有了眉目?”

“未有。”那红衣少年冷冷地说了一句,身形纤瘦,红衣翩跹,转瞬离去。

提着医药箱的虚无也紧跟颜以寒其后。

……

回寨的路上,虚无撕下脸上那张平凡无奇之容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书生相的脸。毕竟这大半个月来他跟在君未阙身边,那些人自然知道他是君未阙手下的,若不带上人皮面具,乔庄一番,会露馅。

“寒衣公子,在下游行江湖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症状。怕是,的确如古籍上记载的如出一撤,害死那些百姓的,绝非常人,乃是鬼祟!”

虚无表情略有些凝重。

颜以寒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人皮面具,问:“你的易容之术,如何?”

虚无道,“略懂一二。”

其实虚无这句话,无疑是谦虚了。

江湖之中,都道有名医者,医术超然,仅次于那沧澜雪峰筱公子之下,此人,便是虚无。

“那好,”颜以寒点点头,“如此,便差一件女装了。”

闻言,虚无愕然。

女装?

要件女装干什么?

……

寨中房间内。

被叫出来的阎清拿着一张人皮面具,略有悚意地看向虚无:“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他手中的那张面皮,容貌清丽冠绝,绝美如九重宫阙之上的温润仙人,右眼点一滴泪痣,风华绝代,勾魂摄魂。

他们太子殿下的脸!

这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情!

虚无丹青之术妙然,完完全全地将君未阙的容貌画在了这张面皮上。

君未阙眉目温和,温眸流转潋滟光华,看向颜以寒,“寒衣公子此举,是何意?”

颜以寒字语简洁,“只需他戴上这张面皮,躺在床上几日就可以。”

阎清捧着人皮面具,惊诧:“是要装成太子殿下的模样吗?”

颜以寒嗯了一声。

阎清:“……”害怕!

君未阙缓缓勾唇,心思流转百千回,唇畔笑意温柔,“那么寒衣公子的意思,可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本太子吗?”

“的确有。”颜以寒掏出一套女装,墨紫色衣裙绣着朵朵金丝花,暗色纹络腰带,绸缎衣料,看起来极为华贵。

颜以寒眉尖异样,凤眸底瑰丽妖冶,嗓音却略有些冰凉,“这件衣服,你穿上。”

君未阙:“……嗯?”

虚无:“……”原来女装是这种作用。

阎清:“……”噗啊哈哈哈!

——

ps:那些瞎猜的,拖出去,打屁股!

142 寒衣公子宠妻如命!

心尖上,也泛起点点波澜,恍若石子投入一滩湖水,隐有旖旎春光。

这几个月来,虽说批阅奏折日日夜夜无法入眠,但偶时的小憩,梦里竟是眼前少年蹁跹的红衣,隽秀挺拔的身姿。

心头难耐。

他如今有股冲动,更是想上去将这少年拉入怀中,狠狠地攫住那抹红唇!

若是……若是眼前的少年,是个女子便好了。

可,要真是女子,就没有了寒衣公子这一说。

慕容孤城微微蹙眉,打消了自己内心的某种旖旎想法,冷唇微掀,“朕可知,这东临太子可从未让寒衣公子帮其办事,寒衣公子帮得如此彻底,是倾向于东临太子那边吗?”

“假若是东临太子妃让寒衣公子帮忙,可寒衣公子不觉得,这略有些过了吗?”

他眸光幽幽阴鸷,颇有些咄咄逼人!

孰料那红衣少年,字句波澜不惊,依然冰凉道,“南燕皇,这与你……又有何关系?”

慕容孤城一怔!

俊美的眉间折痕更加深了。

他……的确偏激了。

略有些侧目,慕容孤城心微狠,强行掐断心中的某种情感,一国之尊,怎能对一个男子念念不忘!

这乃弃国之不顾的大忌!

他冷眸似冰,一贯的冰冷无情,缓缓地将目光放在那张银色金属面具上。“……是朕失态了。”

颜以寒没这个闲心和他耗下去了。

既然慕容孤城都来西凉是为了死人一事,那么寨中……

她什么话也没说,掉头就想走,慕容孤城见状,心中仿佛有什么情愫提了上来,迈开步子,猛然间伸手,看样子是想拉住她的胳膊。

怎奈那人身形敏捷,早早地瞧出了他的动作,俯身一躲,足尖旋转,笔直的长腿往前一踹,简直是一气呵成,直接将那一国之尊踹倒在地上!

慕容孤城一口老血差点呕了出来!“……”

每次见到这寒衣公子,不是被揍或者是被踹龙根,条条数来,都是有辱他帝王尊严的。

偏偏他自己还……

冷眸底登时染了几分熊熊怒火,起来转身,那红衣公子已经不知了去向!

……

次日天明,天正蒙蒙亮,君长言就带了几百精兵,气势汹汹地在高老庄前,扬言要剿匪!

朱霸天双手负后,看上去斯文尔雅,可眸子里隐有几分凶狠,他示意那躁动的朱霸地,礼貌道:

“这几日因寒衣公子的到来,我们寨子可未到镇内半步,靖安王爷,您带着这几百士兵来我高老庄,可有什么原因!”

“呵呵!”君长言冷笑道,“大胆盗贼!居然还有脸说这些话!你们可知昨夜寒衣公子之妻差一点遇害?”

朱霸地虎目圆瞪:“放屁!你们这些官府的人,就喜欢胡搅蛮缠,老子的弟兄们在入寨后就已经金盆洗手了,哪里会杀人放火!更不要说去害寒衣公子的夫人,弟兄们粗野归粗野,却也不是个不仁不义的!”

朱霸天听着君长言的话,眸底幽深,有股不明情绪划过。笑道,“我这胞弟话虽粗,可句句属实。昨夜夫人的确完好无损地回到寨子内,更不要说有着寒衣公子一起陪同。”

“靖安王爷,您这是从哪里闻得的风声,怕是作假了吧?”

君长言轻哼了几声,拍了拍手,立即就有人将一个布衣打扮的老百姓拉出来。

君长言道。“你昨晚看到了什么,从实招来!不然……呵,你的小命在本王手里,不知有或没有。”

那百姓战战兢兢,面露恐惧,嗓音细弱蚊蝇,呐呐地诚然道:“回禀王爷,草民……草民昨夜起来喝口水的同时,突然觉得窗边有什么动响,于是就过去看看。岂料……岂料……”

“我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窜过,快得跟个猛兽一样,特别是……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好像活生生被人掐死,眼珠子往上翻……”这位百姓说着,脸色愈发惨白,肩膀更是抖动不已。

“她去的方向,刚好是寨子里。”

这位百姓刚刚说完,君长言挥了挥手,直接叫士兵将人带了下去,面色神气,得意道:“如今你们有什么话好说!分明就是你们这盗匪惹得祸,寒衣公子真是白信你们了!呵呵……”

话毕,眼神示意身边的将领,那将领会意,命令一下,骤然间,各个士兵手持刀戟,俨然是一幅作战姿态!

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冲上去踏平整个高老庄。

“你别给老子瞎逼叨!”朱霸天低吼了声,怒道,“除了寒衣公子的夫人,我们这寨子一个女人的影子都没瞧见。什么白衣女子,简直就是在放你娘的狗屁!”

欲想要抽出弓箭,被朱霸天伸手拦截。朱霸天处变不惊,“寨子内还有东临太子,靖安王爷的举动,可是想弃掉东临太子吗?”

这个问题可有点严重了!

公然谋害一国储君,罪名可大喽!

君长言脸色一青,旁边的季丞相皱了皱眉头,面目有些不悦。“靖安王,太子殿下还在里头,可不能轻举妄动。何况,这寒衣公子以及其夫人也在里头,若是贸贸然攻入,惹来了寒衣公子怒火,又怎么向皇上交差?!”

君长言听完,脸色又是黑了几分。

变来变去,好比调色盘。

他沉吟了会儿,突然间,微微嗤笑了声,语气都染上了不屑和鄙夷,“寒衣公子宠妻如命,又怎么会帮助一个差点要害死自己夫人的盗匪窝呢!”

季丞相面色一肃,站在原地不语,眼底隐透不喜。

然,当君长言这句话刚刚说完,语音也刚好落下,一道冰凉低沉的嗓音,低低哑哑,透露着冰凉的蛊惑,轻轻地漫出来。

“怎么,本公子就要罩这盗寇窝子,东临靖安王可有意见,嗯?”

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公子似踏破虚空而来,那衫红衣蹁跹气度风华,若灼灼骄阳,又似冰魅之花,冰冷绝傲,矛盾结合之处,让人惊艳得挪不开眼睛。

这会儿,君长言好似吃了一吨狗屎那样,脸色上一派的难堪。

——打脸了吧!?

——

小剧场:

某豆:装逼寒!

某寒:嗯?你说什么?

某豆:……咳咳咳!

某太子:寒儿,这装逼,是何物?

某寒:……其意思,大抵是我很厉害。

某太子:诚然。

颜以寒:……

迷人的豆爷:啊哈哈哈哈!嗝!

颜以寒:今晚,爆炒土豆丝,我做给你吃。

君未阙:……嗯?好。

#惊!论二人如何丧心病狂爆炒某可怜作者#

143 寒衣公子寸步不离殿下!

窃窃笑声自周围而起,惹得君长言脸面无存,可恼可气!

昨夜之事不是有人告诉他,这寒衣公子之妻差一点就被害死了吗?!

这几日瞅着寒衣公子对自己妻子的举动,相当宝贵得很,刚刚那句话,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更是不按常理!

他正了正脸色,说:“寒衣公子,您此举,可是使尊夫人性命堪忧啊。”

颜以寒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若不退兵,可是想同本公子为敌?”

“……”

直接撂狠话。

一点前戏都没有。

更是完完全全忽视了君长言。

君长言气得都想把脚下的靴子脱下来,砸到那人身上!

如果不是仗着这个人的身份,怕是他们这些精兵,直接冲上去将人灭了,莫要说,这个人,还是他们东临朝廷巴结的对象!

季丞相眸子眯了眯,好脾气地开口,“事出蹊跷,百姓的死,是我们为官之责,而昨夜又波及到寒衣公子,再加上人证且在,寒衣公子亦是护不了多时。”

“何况,囚掳东临太子,乃是诛灭九族之罪,哪怕是寨子未曾害过百姓,也不可饶过这一罪!”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没有换到颜以寒的其它反应,却是冷冷淡淡地问:“你们,是想与本公子为敌?”

语气难免染了几分不耐。

季丞相喉咙一梗,完全将怒火憋了下来,寒衣公子脾气不大好众所周知,这君长言,非要在老虎头上拔毛!

要是真将那红衣公子惹火了,该如何是好!?

季丞相也不管君长言的脸色,直接广袖一挥,高声扬起:“退兵!”

季丞相乃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又是得力心腹,谁敢不从!?故而这命令刚下,浩浩荡荡的几百人,尽退。

季丞相的这句话,以及众位士兵的举动,全然将他靖安王爷的尊严弃置不顾!

君长言眸子里微微闪过一抹极深的戾气和狠意,扫了一眼那季丞相,袖内五指握拳,顿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松开,跟了上去。

朱霸天抬手握拳,身子微向前倾,作辑道:“多谢寒衣公子相救。”

颜以寒抿唇。

昨晚之事,也不过是君未阙、慕容孤城及她在场,君长言今日知道此事……呵,怕是慕容孤城走漏出去的。

她也没管笑得一脸感激和豪放的朱霸地,对着眼前那斯文男人道,“你,瞒不住的。”

简短的一句话,令得朱霸天脸色倏变!

他转了转眼珠子,表情莫测,仍是笑道,“寒衣公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朱霸地也疑惑了,“是啊,寒衣公子,我大哥怎么了?”

那红衣少年公子不语,伸出玉指按住了被风吹得的衣诀,转了个身,不疾不徐地了进了寨子。

又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冷淡的嗓音传出,“昨夜之事事发危险,本公子已经派人,暂且先让本公子的娘子回去了。”

口吻略有些不悦。

倒也不是对他们高老庄不悦,反而是对那个白衣女子不满。

朱霸地挠了挠脑袋,难为地瞅着自家大哥,略有些愤然开口,“如果我知道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残害了这么多百姓,不仅把脏水泼到我们寨子内,还差一点危机到寒衣公子,我一定将她揪出来,一箭射死!”

朱霸天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毛躁的胞弟,旋即,脑袋一侧,微微叹了口气。

……

阎清啧啧摇头叹息,内心悲喜交加。

喜的是,终于再不用心惊胆颤地披着殿下的面皮充当殿下了,忧愁的是没有看到殿下女装的模样,的确是有些失落的。

躲在暗处的他瞅着提着医药箱,看起来神秘莫测却是书生脸的虚无,挑了挑眉,略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就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最皮!

每次他们这些个做下属的人,就属他城府最深……活该找不到媳妇儿,还好他有泠儿。

感受到某处地方怨念深重的虚无:“……”

朱霸天再一次踏入房内,对着君未阙笑着开口,“太子殿下可觉得身子还有什么不适之处吗?”

君未阙淡淡地挑唇,温润地回话,“并无什么大碍,能下床都有半日多余了,有劳寨主关心。”

转眼间,这寒衣公子的妻子已经离开了三日之多,而这东临太子也从昨日爬起来。

朱霸天道,“外头阳光正好,不如我陪殿下出去走走?也好去去病气。”

这句话,完全出自地主之谊。

不过,刚刚说完,就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朝自己射来。

正是那赖在东临太子房间内不走的某寒衣公子。

朱霸天:“……”寒衣公子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看得他怪毛骨悚然的!

君未阙唇角微微勾起,温润的眸子里略有邪气,转尔一幅清丽温绝的模样,“走吧。”

朱霸天点了点头,跟在君未阙身边,走了出去。

又见那寒衣公子,不紧不慢地缓缓起身,抬起脚也跟上前去。

徒留虚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腾腾地轻轻饮下。“……”最近太子妃……恩,也就是寒衣公子,寸步不离太子殿下,以及,太子殿下虽装作浑然不知,可总是满面春风的,唉……

看得他都想自戳双目。

寨中逛了一圈,朱霸天就听那温润风度翩翩的男人低声道,“纵使西凉荒芜,可寨中的布局、景象,俨然是不错的。”

“东临太子谬赞了。”

君未阙又道,“只不过,这寨后有一间破屋,着实煞风景。”

破屋!

朱霸天感受到那红衣少年公子冰凉的目光,再联想到好几日前他所说的那句话,脑袋的某根弦紧绷!

他笑了笑,“哦,那件屋子啊……只是给我们寨中人放破旧武器的,或是柴火的。殿下,寒衣公子,你们二位也知,我们这地方得不来几个钱,所以就没有找木匠修。”

君未阙嗓音温润,“原来是这般……”

尾音轻轻向上扬起,温温的语调略略懒散,有几分意味不明。

随即,语锋一转,虽是温和,但也有几分清冽。“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何夜间总是出入那间房屋?”

朱霸天身形一顿,目光暗晦的看着眼前两位。

——

关于男主

我知道你们看小说,基本上都喜欢看男主非常霸道对女主极为宠爱的那种

我其实走大众套路

所以我的男主也一样

不论哪一本

于这本而言,你们可能觉得男主很娘,又对女主很作死,或者什么云云。

我只想说,男主现阶段还是个傀儡,没有女主寒衣公子身份这么牛逼,相较而言自然看起来很弱,正常现象。

至于娘,

你看女主这么强势的一个人,男主要是也这么强势,是不是有性格冲突?

所以,男主只在女主面前撒娇打滚卖萌,可在别人面前,就是心狠手辣恶毒

这是包容,是宠溺,更是爱,文后期会完全体现出来的

反正男主是道貌岸然,反派boss性格

如果不喜欢,你可以语言说几句,不过不要过于偏激,要是打低分的话,抱歉,我是会删除的

你觉得我性格不好,可以删文,

望诸君见谅!

参上!

148 不该相信君未阙!??

朱霸天想着那白衣女子,脸上越来越焦急,霍然间推开那东临太子的门,眼见的那太子正悠闲地饮茶。

他嗓音低沉。“太子殿下,你们这才方看了我这幺妹,转眼夜间,我幺妹就失踪了。此事,可是你们做的?!”

哼!

这东临太子也是朝廷中人,他真是千不该万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绝美的男人!

看来,他们是想搞一个里应外合!

虚无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把羽毛扇,在这入冬了的季节,摇呀摇,老神神在在的。

君未阙放下热气腾腾的茶,弯眸清丽,款款起身。“寨主这话,是不相信本太子?”

朱霸天一愣,恍若觉得事情不大对头。

在房间搜寻了一圈,发觉没有找到这寒衣公子的踪迹!

“你这意思是……寒衣公子去找我那幺妹了!?”朱霸天不知怎地,脸色突然变得煞青,连忙冲出去。

不料虚无一根银针,刺入他的穴道内,登时站立不动。

那绝美的男人缓缓走到他身边,低低笑着开口,“爷帮你解决麻烦,可也不能瞒着爷,你说对不对,嗯?”

朱霸天眸中倏然闪过一缕惊恐。

这个刚才还风度翩翩的温润君子,这会儿,温眸邪气涌出,泪痣邪魅瑰丽,宛若坠入魔道的仙人。

君未阙淡淡道,“既然你不相信爷,那么爷只好出去走一趟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墨紫锦衣的男人缓缓走出。

虚无在后面为他拔针,笑眯眯地说,“天兄,你不必如此,往后,此事见得多了,就习惯了!还有,殿下的手段,你还未见识过,当然,见识过殿下手段的人鲜少,但你的那颗心脏也要悠着点!”

说完,悄咪咪地跟在君未阙身后出去了。

朱霸天百思不得其解,虚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

西凉此时乌烟瘴气。

夜完全淹没了皎月。

那红衣公子,黑色绣金丝纹络长靴踏在烟尘之上,未被面具遮掩的精致下颚,透露出一股凉到极致的戾气。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树影疏疏,交错着,相杂着,叠叠层层被呜咽的风拉长,绘织成了一幅鬼影图。

颜以寒入了其中,隐隐约约,瞧见一缕黑气浮涌。其间,有道白色身影绰绰,发出那道“咔擦咔擦”咬骨声。

似乎是感到人来了,她猛然抬头,鼻翼紊动,蹿出扑向颜以寒。

“戾气……阴气……难得一见……大补……”白影发出沙哑粗糙的身影。

暗处阎清闪了出来,一脚将那蹿到半空中的白影踹到树边,狠狠地砸落。

白衣女子脸部抽搐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瘫软在地上,浑身抽抽着,那几乎都是眼白的眼睛幽幽地瞪了一眼阎清,凶恶悍然。

阎清抖了抖肩膀。“……”好怕怕……

颜以寒扫了一眼白衣女子啃的东西,表情冰冷地又将目光放回到了她身上。

白衣女子方才啃的是一支胳膊,她刚刚坐的地方,还有人腿,人肝之类……肢体器官已经被她分解得极为透彻。

但,看那只手的五指,纤细葱嫩,一看便知是女子的手。

见送上门来的食物,哪里有不收之理?

纵然手臂上蛊虫的啃咬令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衣女子的身子躺在地上抽搐了好一会儿,这才快速地起来,继续扑向颜以寒。

可惜了,依然被阎清一脚踹飞。

白衣女子呲牙。

如果不是这只蛊虫,她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人类踹翻在地,太丢他们都域……呸,丢他们冥幽之渊鬼祟的脸了。

颜以寒看着被踹翻在地,久久不起却又十分想起来咬她的白衣女子,冷漠地掀唇。“剑。”

阎清分外地识趣地将自己的长剑递上。

顺便问了一句:“寒衣公子,你这是想把这胳膊砍掉?”

“砍了也没用,蛊虫依然会飞出来,到时候还是会钻入她的体内,怎么说也是徒劳无功……不如带回去……”

阎清嗡嗡嗡地说了一大堆,活脱脱就是一个话痨。

反正颜以寒也听不进去。“有瓶子吗?”

阎清一愣,“有!”

于是,从自己的怀中掏啊掏啊掏最终掏出一个瓷瓶来打开。“寒衣公子想做什么?”

他这话刚刚问下,就看见这名寒衣公子,手起刀落,割下了白衣女子手臂上的那层皮,不见一滴血……咳,当然白衣女子也没有血。皮连着蛊虫飞出,那人飞快地拿过他手里的瓶子,将蛊虫装了进去。

愣是把阎清看得瞠目结舌的。

这手法……想必是剑术高超的蔺崇,也不能完全做出来!更不要说颜以寒这一举动,简直是一气呵成!

蛊虫离了身子,白衣女子的身体也不会抽搐了,翻仰的眼珠子也下来,一双眼睛恢复到正常。

浑身上下的黑气也收拢了回去,被割掉的皮,露出红肉的手臂,竟以肉眼的速度长出一块新皮来。

颜以寒见状,目光微微顿了顿。

白衣女子站起身来,整个人看上去,无非就是一个清清秀秀的二八年华的女子,小家碧玉的模样。

她目光沉沉,带着一丝死气,干涩地眨了眨。“我的模样还好吗?还好吗!?”

却是疯了一样双手扣住颜以寒的双肩,疯狂逼问。

颜以寒不悦地扫了一眼她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耐着性子微微颔首。

白衣女子见此,死气的目光终于浮出一抹亮光。“我要去见他……要去见他……”

颜以寒提剑一拦,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衣女子脸色一狠,黑气涌出。“你找死!?谁都不能阻止我去找他……谁都不能!”

眼前的红衣公子,一股阴气,又带着万年都难得一见的戾气,这戾气对它们邪祟来说,是除了渊主以外的好东西!

戾气,除非罪孽深重之人,是不可能形成的!而这罪孽深重的人,脚底下站着的必然是堆如山的黄土白骨。更不要说这个人身上的戾气,浓郁的很!

她是想吃,却不能靠近。有戾气的人,杀孽诸多,掌控不好,死的反而是她。

至于她刚刚扑向颜以寒,体内蛊虫折腾着她,使得她的面貌不能恢复,若是没有恢复,怎么可以去见他!?

所以必须要吸食更多的阴气,更多更多的阴气才能让她恢复原本面貌。

149 火烧寨子!

相较于白衣女子的狂躁,颜以寒长指握着剑柄,神情淡的很,吐出的话语也十分地冰冷。“我有事相问。”

看在这红衣公子帮她解决掉蛊虫的份上,白衣女子收敛起黑气,目光死气沉沉。她道,“有什么话快说!”

这是对待救命恩人应有的态度吗?!

看得死死捂住瓶子的阎清都想冲上前去打这白衣女子。

可,这也不能怪这白衣女子。毕竟他们邪祟之物可不管知恩图报这一事,只关乎自己的利益,白衣女子能回答颜以寒,分明就是这些年待在这里,被人稍微同化了。

颜以寒道,“你这身恢复新皮的术法,能帮人吗?”

阎清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颜以寒。

寒衣公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白衣女子唇齿间吐出二字,就想立马推开颜以寒,孰料那人长剑逼近她的脖颈,凤眸戾气惊现!

“为何?”

白衣女子瞅见这人披着满身戾气,心中微惧,戾气是个好东西,可一旦拥有戾气者有了杀心,完完全全可以压制住它们这些邪祟。

白衣女子道:“我们身上都是煞气,且又阴气浓郁。若是用我们的煞气去干这等事,那人要么就是我们的同族,要么就是死人!”

颜以寒眼神微暗。她听着白衣女子又说,“不过……人类倒是能变成我们的模样。只不过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罢了。”

颜以寒握住剑柄的手垂落,面具下的神情冷漠。白衣女子一见,立马化作一缕黑气,朝着高老庄的方向冲过去。

她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冷声扬起:“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的肌肤重新生长?”

就算在前世,将人毁容的脸恢复成原本面貌,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她对医术只懂些皮毛,所以做不到这么好,也不可能做。

可是在现在,既然苍擎大陆都会发生这等诡异的事情,那么会不会有一种药,让人肌肤重新生长?

阎清听她的语气微凉,且有点缥缈,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在喃喃自语,好久这才反应过来,说。

“这个也难说……如果真有这种药,那么炼制这药的人,简直是怪才!不过,虚无的医术凌然,连他都不可能炼制出这药……”阎清最后嘿嘿嘿了几声,就没有说什么了。

毕竟,虚无的医术,虽然谈不上三块大陆中的第一,但好歹能混个第二当当。

诚然,其实这第一也不会有这东西,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苍穹大陆的某块小小地方,一个爱坑蒙拐骗的无良少女会捣鼓出来。

……

高老庄口。

君长言见那朱霸地依然虎视眈眈地瞪圆着虎目瞅自己,抖了抖袖袍,高声开口。“难道……你们是想让我们火烧寨子吗?!”

说完,睥睨的目光横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高举火把的百姓们。

“烧了寨子!”

“烧了它!也不知道害死了我们多少人!”

“对……我的媳妇儿,我的闺女……”

君长言的这些话,起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非常成功地鼓舞了所有的西凉百姓。

黑压压的一群人,聚集在高老庄门口。

朱霸地不忿,目光来来回回看着那些淳朴的老百姓的面孔,大声问道:“我们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哼,你害得我们不得安宁,每日提心吊胆得活着。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被你们抢去,怕自己过冬的衣裳被你们掳走。”

朱霸地反驳,“我们都是拿着柴木或者其它东西同你们交换,可,你们看见我们就跑了……”

百姓们囔囔,“容你这盗匪头目在这里狡辩!”

朱霸地心中一横!伸出手指点了好几位百姓,“你、你、还有那位小姑娘,我们虽然后来入室抢劫,的确不大对!但,以往,你们遇到了什么重活干不了,都是我们手底下的弟兄们出面帮忙的。”

被他点到的好多位老弱病残面面相觑一眼,略有心虚,其他壮年人冷眼看他。“胡说八道,你们这野蛮的家伙,也会行善积德吗?!呵呵,呸!”

“你们!”朱霸地气得特想拉弓射箭!却被一只如玉般的手拦住。

“太子殿下?”季丞相看到来人,特别是看到君未阙完好无损地出来,眸光暗了暗,有些不善。

饶是这样,还是十分欣慰高兴地开口,“您没有出事,这太好了。”

某人打着官腔,端着温柔的笑意,但的的确确是把那君长言和季丞相气死。“多谢季丞相多日来的担忧,二位寨主待本太子很好,除了水土不服略有些染了风寒外,一切安好。”

你丫的进土匪寨子还跟进自家府邸一样!?

穿着这么华贵,就连那双靴子,都纤尘不染的。

君长言虚假着肃着脸,“大胆贼寇,竟将太子殿下作为要挟,还不快快放开太子殿下!”

这话刚刚说完,就看到那位太子殿下施施然走了过来,那些盗寇,一点儿都没有什么阻拦的样子。

君长言:“……”

君未阙淡淡地对着季丞相开口,“既然本太子回来了,那么季丞相此举,又是何意呢?”

季丞相已经明白了这个人是想要退兵的意思,刚想回话,却被君长言捷足先登。

“最近死尸迅速增多,杀了百姓的,已然是这些盗寇们!杀人偿命,这些盗寇们,要不死,要不被压入打牢!”

季丞相暗戳戳地笑了笑,几许不满。

君未阙没有过问这件事情,反而道,“本太子只想知道,方才那二当家的话,所说的是不是句句属实?”

他温润地眸光如清风般扫过了那些百姓们,几个良心不安的,早早地低下了头,不过也有好多不要脸的,在那边死死地硬撑着。

美如天仙般的男人……呸,容貌堪比九重宫阙上清润仙人的男人,任由谁,谁都不敢对他撒谎。

更不要说,这些穷乡僻野的地方,有几个人是容貌十分出众的!

于是,基本上所有人都被此人的美男计迷倒。

150 悄咪咪地放了个屁?

君长言暗戳戳地磨了磨牙齿。一派的正当人士:“太子殿下还相信这盗寇的话吗?十有八九就是假的,如此凶狠的盗寇,杀人放火之事样样都干,更不要说屠杀了好几十人!你还相信他们会帮助百姓吗?”

君长言这句话,博得了许多壮年人的好评。他们一致认为,那些盗寇们,就是杀人犯!

朱霸地气红了眼睛,当即就想冲过去干翻这君长言,却被朱霸天拉住。

朱霸天低声安慰,“霸地,悠着点,别冲动。”

朱霸地冷哼了几声。

怎么能不冲动?自己的一番好意被糟蹋不成样子,又被狠狠地践踏了一遭,怎能好好地安抚下来!

这靖安王爷,就知道鼓动百姓们!

此时此刻的季丞相闭口不言,他知道此事有翻转的现象。如果真的被翻转了,那么百姓们的怒火,将会把君长言吞灭,反之,则是对君未阙。

反正这个处境,他是极为有利的。

季丞相这只老狐狸,如意算盘打得可是噼里啪啦作响啊,君未阙又怎么能瞧不出来?!

他微笑着问道。“好几日前季丞相与靖安王来寨子,据说是一位白衣女子干的?怎么这会儿,又成了盗寇呢?季丞相,你见识渊博,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季丞相:“……”

君长言道:“哼!定是这盗寇头子在那边私养邪祟,供着!”

民间有养鬼这一传说。

君长言这话一出,令得四下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望向朱霸天兄弟两个的目光极为惊悚。

君未阙眯眸。“哦?是这般吗?靖安王竟学识竟如此宽阔……”

他刚刚夸了季丞相,现在又转眼间夸君长言,直接把季丞相对君长言的不满吊得极高。

君长言哼嗤哼嗤地冷笑道,“多谢太子殿下赞誉。”浑然不知这季丞相对他的偏见有多大。

“这寨子,我们剿定了!”

百姓们一听,有几个大胆地直接把手中的火把丢入寨中。

“轰!”火起。

盗寇们十分有素地前去灭火,心下隐忍,若非头儿没什么吩咐,他们早就冲出去大干一场了。

君未阙勾了勾唇,眸子里闪过一缕幽光,不知道是在谋算着什么,或者是想着什么。

正当百姓们纷纷把火把丢入寨子之中时,突地,一道阴风刮过!竟将所有的火熄灭了。

白衣女子自黑夜中缓缓而来。

百姓们险些吓得屁滚尿流。“鬼!鬼啊……”

“噗——”吵闹中,君长言放了个屁,不过……怪声音太吵,没被人听见,也闻见这股臭味。

当白衣女子走近跟前的时候,待看到她清秀的眉目,死气沉沉的目光,朱霸地一见,整个表情怔愣住!

眸底竟浮现出一缕水花。

男儿有泪不轻弹。

更不要说是这么豪迈的大汉了。

白衣女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朱霸地,死气沉沉的眸光里散发出一抹微光,似乎是缠绵,也好像是眷恋。

反倒是朱霸天,脸色略有些难看。

沉默了会儿,随后,白衣女子走到君长言面前,不知为何,突地眯起死气沉沉的眼睛,冷冷地笑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君长言:“……啊!”啥啥啥!?

这句话意味深长。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白衣女子和君长言有关系。

君长言面色一咻,颤着嗓子却又故作威严道:“胡说八道!本王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你!”

白衣女子冷冷地笑着,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当下,所有人瞅着君长言的目光,都是害怕和谴责,以及厌恶。

被白衣女子盯着的君长言真的是百口莫辩!“怎么可能是本王,本王这些日子都与季丞相在一起!季丞相可以给本王作证……”

被拉下水的季丞相严肃脸,一脸“我不认识你”的模样站在君长言几米处的偏侧。

君长言喉咙一梗。索性眸光一暗,阴鸷涌动,“既然不相信本王……那么本王今夜就杀了这孽障!以示自己的清白!”

说话间,悄然拔出腰间佩剑,铮然一声,就往那白衣女子砍去。

“啊!”惊呼声响起,一支箭矢划破黑夜,势如破竹,咻然射入君长言手臂上,疼得他一把扔下了佩剑。

季丞相幽幽地看了一眼手臂血流不止的君长言,以大局为重,还是救了这蠢到要死的靖安王吧。

所以,他冷声道,“寨主胞弟救了这孽障,可是同这孽障认识!莫非靖安王被冤,罪魁祸首是你们!”

全场哗然愕然恐然。

朱霸地拿着长弓的手在颤抖。

他的大哥在悲叹。“你还是太莽撞了,她的果,自由她自己承担。她抗过这一切,我们的寨子自然会平安无事!”

朱霸地道,“大哥,我怎么忍心……她好不容易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白衣女子神情悲恸的看了一眼朱霸地,似乎欲言又止,但很快地,目光又恢复到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被箭射中疼得直哆嗦的君长言见二人目光交汇,登时发觉有猫腻!厉声高喝:“这孽障就是从盗寇寨子里面出来的,快!你们都给本王上!”

说着,踉踉跄跄地从季丞相腰间扯下一枚令牌,那枚令牌是命令五百精兵的!

令牌一举,五百精兵持长戟浩浩荡荡地直往寨子冲去。

白衣女子双眸泛着黑气。“谁都不能伤了他……”

擒贼先擒王,白衣女子也有这个理念,故而直接往君长言袭来,愣是把这靖安王爷吓得“噗嗤噗嗤”地放了几个连环屁。

可,飞到一半,就见她浑身痉挛,抽搐着身子,直直往下坠落!

“欢儿!”朱霸地瞳孔一缩,也不管什么兵荒马乱,武器满天飞,横冲直撞地想去接那白衣女子。

朱霸地抱着白衣女子,大老爷们红了眼眶。“欢儿……你怎么了?”

白衣女子一言难尽,艰难地开口,“这屁,实在是太臭了!”

君长言一听,脸色黑如铁锅。“你们都给我上!”

“我看,谁敢!”打斗之声愈发强烈,盗寇们显然不是对手,千钧一发之时,红衣公子轻功跃来,稳落于两匹人马之间,携着一袭冰冷孤霜。

156 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慕容孤城神色冷冽,目光透露出几许嗤笑,下颚却是略有些紧绷。

颜以寒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眉梢一挑,凤眸幽深,知道眼前帝王俊美冰冷到了极致,可是他的语气还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在。

她冰凉凤目微眯。“既然不是,南燕皇不必过问关于本公子的一切。”

慕容孤城气息一岔!

也知寒衣公子的事情,与他的确无关。

可……

在他蹙眉间,颜以寒见外面停了雨,准备起身赶路,低眸看了一眼一桌子的菜,还是十分有礼貌的开口说了一句。“多谢款待。”

欲要转身,慕容孤城蓦然间叫住了她。“朕不要一句多谢,既然寒衣公子吃了朕的菜,不如想想有什么能作为回报!”

他语气一缓,也知不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冷眸有缕光微闪,冷声扬起:“回答朕一个问题……不知如何?”

其实这件事,只要颜以寒付了饭钱就好了,但……这人怎么可能会舍得?!

颜以寒摸了摸自己袖内的一枚铜板,冰凉的指腹摩挲着,眉尖抖了抖,面无表情地思量了很久,很久……很久……

慕容孤城头一次很有耐心地跟她耗着。

“南燕皇要问什么问题?”颜以寒冷冷地问道。

冰冷的帝王唇梢难得露出一抹笑来,“寒衣公子就先欠着。”

这话落,就看到那红衣公子毫无感情可言地走了出去。

先欠着就代表没她什么事了,她回到东临京城还要一定的时日,毕竟太子妃病得太久,容易让人心生端倪……虽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为了某个人,她必须要改一改自己肆意的行事。

说到某个人,颜以寒面具下的眉梢微拧了一下。

慕容孤城这次的情况很不对头,方才有句话明显带着一抹醋味,说不准此人当真有龙阳之癖……

如果说喜欢她这寒衣公子的身份?她的这个身份屡屡让慕容孤城难堪,除非受虐才会喜欢她寒衣公子的身份……难不成,慕容孤城对君未阙有好感?

想到这里,颜以寒凤眸暗沉,觉得就算自己是扯错了还是扯对了,都有必要提防慕容孤城了。

……

彼时回京的车队中。

君未阙听着阎清禀告,这寒衣公子与南燕皇共进了一顿餐后,便继续埋头看起了需要批阅的文件。

阎清觉得气氛不大对头,直接闪到暗处躲起来,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现在是一个暗卫的职能。

至于手无缚鸡之力的虚无,提着医药箱抽了抽面皮,不过多时,就看到那太子殿下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折子。

“虚无,你说寻常人家,依爷的年岁,可会有咿咿学语的孩儿?”那太子殿下,唇边笑意风雅,突地问道。

虚无回答。“殿下,的确如此。”

回答完,他看着那人有若无若地低唇颔首,声线淡淡,“她答应过爷的……”

虚无抽了抽嘴角。

也知自家太子殿下动了这方面的心思……但,至于能不能做成,也要看太子妃的意愿了。

不要问他为什么能猜得这么准,他曾经累计过的经验……不,应该是医者的直觉!

……

虽说太子府对外宣称太子妃病了,并且一病,便是十几日,又闭门不出二十几日……好歹也是长泽的一国长公主,为代表关心,不仅仅是遭来了各种人的蹿门。

那丞相之女季青青当日被蛇戏耍地奔出府外找太子妃,又被碾出门外的场景当即成了百姓的饭后笑料,故而那些日子都不敢出去见人。

只好拖几个交好的、身份高贵的管家小姐,或者是什么公主郡主之类的人去帮忙“关怀”一下太子妃,悉数被蔺崇碾出来。

于是只好屁颠颠地去找皇后,皇后亦是派人去趟太子府,榆木疙瘩蔺崇不知道如何回话,还好曲儿跟在那玉锦公主身边多年,规矩懂得多,将自己的一套说辞写给蔺崇看,直接给拒了。

不过一切送的礼,都是照单全收的。

不然的话,太子妃回来……咳咳……也不好交差。

君澜对此情况,略有猜疑,但也是想着远方的颜彻,挥了挥手叫人送了礼过去,就作罢。

于是乎,当颜以寒回府之后,看着堆积的一大堆礼品,眉心跳了跳,不多言语。

身侧的俸禄递上一张烫金色的帖子,泛着一股淡淡的宫廷熏香味。“殿下,皇后在轩墨坊布了一场才艺,说是您待在府邸也多日了,不如去外面透透气。”

颜以寒眼皮子未有抬,仅是看着送过来的名贵布帛,锦衣绸缎,珠宝首饰凤眸流光溢彩。“不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么多女人,她没有什么耐心耗下去,更从未想过陪她们勾心斗角。

俸禄无奈道,“长公主殿下,这才艺大会,东临皇后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举办,据说是邀了诸多名门贵女,各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是比才艺,才艺突出的,能得东临皇后手中的那支簪子。”

“簪子?”颜以寒将目光转向俸禄手中的烫金字帖。

“是,听说那支簪子是前不久进贡过来的,十分地华贵。不过,东临皇令皇后将这簪子作为才艺大会的头奖,不仅如此,还有另外的百两黄金作为赏赐。”

“……不去。”颜以寒敛睫掂量了一番,嗓音冰凉。

俸禄听她此言,黑纱斗篷下的神情有些诧异!殿下的性子,非钱财不爱,这么大的一笔诱惑,怎么说不去就不去?!

俸禄略有些狐疑,殿下这是转性了!?

其实,银子什么的枫梓山庄能赚一大把,不必跟那些女人明争暗斗去争夺这点金财,省了露面的麻烦。

虽然想看一眼那一支簪子一眼,是不是属实的名贵,毕竟所谓价值连城的簪子,花边雕琢打磨就是一件十分精细的活,更不要说是上边缀着的宝石之类的。

可是,比起要面对一堆叽叽喳喳的女人,她又不像某个痞子一样嘴皮子麻溜得很,相反的,她懒得去说,故而颜以寒直接掐掉那想看的念头。

这才艺大会举办了好几日,颜以寒继续待在太子府里也好几日,好几日之后,也是东临太子、季丞相等人,从西凉回京的日子。

181 我喂你

颜以寒抿了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所以也没有再对它说些什么,就听君未阙眯眸浅笑道:

“寒儿,此事已解决,不如我们继续方才未完成的事情?”

颜以寒眉尖抖了抖,沉默了会儿:“……都依你。”

君未阙低唇含笑,略有几分愉悦,却是嗓音温润地在她耳边低语,“今日便算了。”

“……嗯,”颜以寒微微敛眸,“这是你说的……既然这番,你便将药喝了。”

君未阙:“……”

见她扬手命人端来一碗药来,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苦味,虚无素来秉持着良药苦口利于病的理念,药性越好的药,苦味越浓。

这不,大老远的都似乎就能闻到这药味。

君未阙垂了睫,眸光流光潋滟,温润如三月春风,嗓音温和如玉。“寒儿,苦。”

颜以寒目光扫了一眼刚刚被摆上来的蜜饯。

某人眨巴了下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喝完再吃,便太甜了,甜了,就没有了什么药性。”

颜以寒勾唇端起碗,动了动手里的勺羹,“我喂你。”

君未阙盯着她手里的勺羹好一会儿,目光颇有些怨念。

毕竟她口中所指的“喂”,并非像那次一样以口相渡,而是一勺一勺地喂他。

对于一个吃不到肉的人来说,只有揩油,才能弥补自己遗憾的心灵!

看着她冰凉的容颜,他语气温软,“寒儿能否换一种方法喂?”

颜以寒并未回答,但不难看出,她并没有答应他这个问题。

估计是某次她渡喂他时,他自己没有喝下,她却反倒咽下去,又见那人唇边得意的笑……还好,索性药喝下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颜以寒将药放在他唇边,君未阙眸光微闪,含着,俯身将唇贴近……

颜以寒被他禁锢住,又怕手中端着的药洒了,没有动,仅是紧抿唇。

君未阙指尖抚上她的下颚,轻柔地扣住,将口中的药渡了进去。

颜以寒半眯着眸子扫了他一眼。

她的后脑勺也不疼,况且她的伤情同他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君未阙,别乱喂药。”

她的话音刚落,那人已经饮完那碗盛满苦味的药,紧贴她的唇。

舌尖钻入,伴随着口腔里致命的苦药味,唇内城池步步被他攻略,苦与甜,唇齿缠蜷吸吮中带着一丝丝酥麻绵软,令得她的脑袋隐约发沉。

温柔又绵长。

一吻作罢,苦味被冲散了不少,他靠在她的肩边,低声淡笑,“寒儿,其实……这并非是虚无为我治伤的药,这是为你准备的。”

“……嗯?我,可没病。”

君未阙低笑一声,笑容清丽,“这是为你用来补身子的。”

颜以寒唇微肿,下唇还有他啃出来的浅浅的齿印。她眯眸,“补身子?”

君未阙颔首,“怕圆房那日,寒儿起不起身子来。”

“……”她当真想将手里的碗扔到他的脸上。

她将碗搁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揉捏了会儿他的脸。

她似乎非常喜欢对他做这个动作。

君未阙低低地勾唇,余光却在大门方向扫去。

趴在门外听墙角的俸禄暗自咬了咬唇,幸亏季青青这个贱人被东临太子解决了,否则的话她都快要暴露了!

可,长公主殿下听到季青青的话,一点儿都不想过问到底是谁将玉佩给她的,她是不是暴露了什么呢?

俸禄心中浑浑噩噩,似被千斤玄铁压着喘不过气来,起了一身子的冷汗。

……

季青青的尸首是在丞相府发现的。

消息一出,众人纷纷揣测季青青是耐不住自己的名声狼藉,羞愤自杀。

季丞相几乎是悲痛欲绝!老油条的他,自当明白季青青脖子上的划痕是因人所致,可,到底是谁害了季青青呢?

没有什么线索,思前想后,种种想法都指名一个地方——

靖安王府!

莫不要说彼时的靖安王府乌烟瘴气,经过皇后的苦苦求情,君澜虽未治死罪,可隐有将君长言发配边疆之意。

如今的君长言已经残废,所谓的发配边疆,便是住在偏僻的小地方,当那片小地方的王爷罢了!也就是说,君长言这一生,简直是毁了又毁!

靖安王妃步云整日鬼哭狼嚎,大声哭喊“哎呦王爷您真是命苦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守在君长言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君长言已经一脚踏入黄土一样,就差披麻戴孝了!

靖安王妃步云哽咽着对兵部尚书怒道,“爹,王爷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肯定是季青青这狐狸精诱惑殿下干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简直不可理喻!”

“爹,季青青活该去死!”

靖安王妃口无遮拦,兵部尚书也是个直肠子的,“呵,如此说来,季丞相痛失此等不贞之女,也是上天对他的厚爱!”

殊不知府邸内偷偷地被安插了季丞相的眼线,季丞相一听,当夜花重金雇了杀手,买了靖安王妃和兵部尚书的命!

原本计划严谨进行,可不知为何到底还是败露了,竟在当夜里,无故取了君长言的性命!二人及二人所带着的势力,完完全全划分开来,朝廷已经彻底形成了两极分化。

“胡闹!”君澜怒极拍案,太极殿内,只剩下季丞相独自一人面对着他。

君澜气得脸色滴墨,“朕知道你疼爱青青,为女报仇之意尤为强烈!但,娄云阁事件尚未解决,朝廷之中化为两派,你们可让朕如何办!真是朕的好爱卿啊……”

季丞相脸色也十分地难看!

原本暗杀一事他安排地极为妥当,甚至是滴水不漏,可最后又为何败露!不仅如此,他虽觉得事出蹊跷,可仔细一想,又仿佛是自然而来……

“皇上息怒,臣知错,请皇上责罚!”季丞相撩开衣摆,神色庄肃地跪在君澜面前请罪。

君澜揉了揉发肿的太阳穴,疲倦道,“算了……”

微微叹了口气,君长言之死刺激到皇后,可让皇后时不时地发疯开找他……莫不要说,君长言之死也对靖安王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更让兵部尚书借机行事……

182 太子殿下真绝色!

君澜眯眸,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屈指敲打着案桌,嗓子微冷。“兵部尚书可是靖安王那一派的?”

季丞相点头。

靖安王妃性情虽是不堪大雅,可好歹也痴心于君长言,再加上兵部尚书对靖安王妃宠溺过多,女婿之死,他势必要讨回来的。

纵然这件事情,对外声称君长言是受不了刺激病死的。

谋害皇族乃是死罪,如今季丞相却是大方地请罪,便是因为熟知君澜的性子。

君澜素来以利为先,他手底下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是拿的出手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利用余地,再加上君玺一事还在季丞相的掌控范围内,怎能让自己的心腹轻易去死?

故而君澜伸手帮季丞相瞒下了这件事情,朝廷中亦是仅有少数人才知道。

兵部尚书借机行事,即是借此机会,挑拨季丞相与君澜的关系。

却不知自己在朝廷里的势力过大,且君澜疑心较重,万万不喜的便是有人在朝廷里有过大的支持。

季丞相想着,勾唇冷笑。

果不其然,就听君澜嗓子微冷冽,掀唇薄凉,“呵呵……兵部尚书,你说,私藏军火,朕是否要治这步大人的罪名?”

季丞相低着头,并未答话,仅是开口说道:“谢皇上开恩!只是,皇后正在承受着丧子之痛,若是这般,靖安王妃怕是会跑去闹……”

君澜龙袍一扬,目光冰冷,“呵,妇人而已,你起来罢……”

他语气一顿,转尔冷笑着开口:“你也给朕悠着点,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了,想必也知道,朕的耐心,是十分地有限的!”

“臣遵命!”季丞相愣了会儿,立马出声回应。也知道兵部尚书步大人的借机行事也是有些用处的,起码眼下的情况,君澜已经对他产生了隔阂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匆匆忙忙传来敲门声,在君澜的指示下,太监给那个人开了门,又识趣地退下了。

那个人也是君澜的心腹,便是上次禀报慕容孤城行踪之人,此人名唤弦于。

“启禀皇上,外面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已经醒了,并在外面察看娄云阁失火事后,百姓们的状况。”

君澜脸色微微一臭。

君未阙此举,无疑又是赚足了一大票民心!

更是让他想除掉这东临皇室傀儡的心,愈发严重了。

他扫了一眼季丞相:“上次朕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季丞相皱眉回应,“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并没有露出什么异常,显然是不知道君玺这件事情。”

君澜手指僵了僵,略有些意想不到!“他竟不知……莫非皇兄,并未将此事告诉他的孩子?!”

君澜错怔了会儿,旋即勾唇冷笑,“知也好,不知也罢!既然君未阙能安抚百姓,那么变让他安抚,省得了朕的麻烦!”

“过几日,便下令让他准备一下,去南笙赴宴!”

君澜眼底闪过一缕幽光。

“皇上,”季丞相这个时候开口,“不如,让太子殿下携着长泽长公主一同前往?”

“哦?”君澜敲打案桌的指忽然顿了顿,似乎明白了季丞相的用意,唇边展露出一抹淡笑,“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

而这边,近日来一直被百姓们称颂的某位太子殿下,听着蔺崇禀告的消息,勾唇低笑,似清风明月。

“南笙?本太子似乎并未同太子妃一道出游过,此次去,倒也不错。”

蔺崇:“……殿下,您这不是去玩,相反的,东临帝派您去,另有计谋。”

君未阙敛睫,唇畔端的是浅淡的笑意:

“如今朝廷四分五裂,君澜又想端了这兵部尚书,皇后断然不同意,虽说皇后母族势力不大,却也占着一定举重足轻的地位。”

“再加上民心患失,且他因此事对季丞相亦有芥蒂,帝位恐是不久后便不稳。再者,君玺又并未在他的手上,本太子趁机在娄云阁一事上安抚了百姓,所以他除掉本太子之心,日渐可增。”

君未阙唇边淡笑如风,暖若白玉,翩如君子,低唇笑问道,“所以蔺崇,你觉得本太子该如何做足准备?”

“……?”做什么准备?

蔺崇略有些狐疑。

这么多年来,东临皇都派来多少次刺杀了,哪一次殿下不都是完好无损,还将那东临皇耍得团团转?

纵使南笙危险……其危险,便是在于那南笙恭亲王之中,可其余的,就没有什么了。所以太子殿下这句话……是不是另有一层意义?

他暗自思忖了一下,这才回复:“殿下,南笙自古出美人,南笙的男子也是真绝色……您说的准备,可是怕太子妃被……迷了去?”

好歹蔺崇说到一个点上了,某太子殿下说的准备,便是连哄带骗地继续做那件还没做完的事情!

可经过蔺崇的这句话,令得君未阙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他嗓音温润,温和似春水,声线略有责备之意,“你觉得,爷的太子妃是如此肤浅之人吗?以及,爷的姿色难道不绝佳吗?”

蔺崇抖了抖眉尖,“咳咳……启禀殿下,属下的意思是,南笙恭亲王爱搜寻奇珍异宝,他又尤爱美人……何况,当时南燕皇、北朝皇大抵也会来参加……”

虽然对于太子妃来说,奇珍异宝,也是一种比美色更大的诱惑!

以及,各路帝王估计都会去南笙,这君澜点名道姓要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一块去,保不准想在南笙干点什么龌龊的事情……咳,应该是想要作什么妖!

蔺崇正想着期间,就看到自家的太子殿下,仍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好模样,却是对他开口。“将太子府的钱库钥匙,地契等,先拿来备着。”

蔺崇:“……”您这是想卖给谁?

旋即脑子一根线霍然搭上……估测殿下是又在想什么法子去阻挡太子妃被诱惑……以及,殿下自己拿着这些东西去诱惑太子妃。

看来以后太子殿下的城府,都要用到这个地方上了。

想到这里,蔺崇不由得想起了昨夜里又被孤泠踹到房门外的阎清,这家伙应该多学学殿下,好歹也不会因时不时地偷香而屡次挨揍。

183 你又想害本公主!

几日后启程去了南笙。

这几日内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兵部尚书因私藏军火而被君澜株连九族。

东临皇后本就是因靖安王之死精神悲痛,听此消息,心口一窒,差点就撑不住!

皇后母族盼的是君长言登上皇位,不料君长言却因此去世,莫不要说亲家兵部尚书一家也被屠,故而皇后母族势力因为这件事情,背地里闹腾,却是被君澜压了下来。

唯一无辜的就是靖安王妃步云了,眼下真的是无依无靠,终日恍惚地待在皇后身边。

于君澜而言,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巩固了自己的大权,近一步削弱了皇后母族势力。

彼时百姓们在城门口观摩着他们的太子殿下携着太子妃离去,皇宫内的君澜随手将奏折一放,看了一眼季丞相吩咐道:

“南笙一事,你暗地里亲自带人跟从,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你可知?”

“臣知晓。”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心腹,纵使有疑心,但季丞相的能力还是摆在君澜心底的。“好了,你下去吧。”

“是!”季丞相心中微叹,应了声,便退下了。

……

赶路已有三日。

“启禀殿下,太子妃,前方有一队人马停着。”蔺崇的嗓音突然从车帘外传来。

颜以寒抬目看了一眼将她塞入怀中自己却睡了的男人,唇梢微扬,嗓子却是冰凉:“何国?”

“启禀太子妃,是南燕。”蔺崇回答,又想起太子妃与这南燕皇有什么过节,停顿了数会儿,问:“太子妃,可需回避?”

“不避。”

南燕于她又没有什么关系,根本就不需要绕道走去回避他们。

“是!”得到命令,蔺崇继续拉起缰绳赶路。

至于南燕的马车上,慕容韫从车帘后探出脑袋,小脸通红又愁眉苦脸的,小心翼翼地问出声:“皇……皇兄,这该如何是好?”

慕容孤城头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看着自己养大的妹妹,蹙眉:“你若不介意,朕让婢女去撕块布垫着……你暂且先忍一忍,毕竟还需多日才能到镇子上!”

慕容韫整张俏脸都快红得滴出血来。

她听宫里的嬷嬷说过,女孩子迟早会有这么一日蜕变的,而这蜕变,便是来……葵水。

她今日是第一次,也是猝不及防的一次,身边又没有带绣娘,再加上皇兄向来不近女色,带的宫女,也不过是三四个罢了。

这几个宫女虽有贴身携带,但终归是她们自己的,若是要现场制作,必是要有一个漫长的过程……更何况,堂堂一国之君,又怎么会懂得这些小女儿的事情呢!

慕容孤城面上很淡定,其实内心多多少少也有些窘然。

他开口,“你先放心,朕已经命婢女去做了!”

扫了一眼慕容韫苍白的小脸,他沉吟了会儿,“车途劳累,先暂且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侍卫走到慕容孤城身边出声禀告:“启禀皇上,属下在后面看到东临的队伍!”

慕容孤城眉目一敛,苍白着小脸的慕容韫闻言,说:“皇兄,听说这次去南笙的是东临太子以及……那个坏女人!”

想到那位长泽长公主,慕容韫就心疼坏了颜惟嫣,她温婉可人的表姐愣是被颜以寒此人折腾成这副模样!颜以寒这个人,实属乃罪大恶极!

慕容孤城自然听出了慕容韫语气的不喜,也知道她在不喜什么,心里对于颜惟嫣的事情,更是心知肚明。

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尔虞我诈他又怎么会看不清呢?故而颜惟嫣的阴谋手段,慕容孤城都是知晓的,再看看慕容韫如此天真地相信颜惟嫣,索性也没有说罢了。

这会儿两国马车相遇。

蔺崇淡淡地对慕容孤城点头,礼貌地开口:“南燕皇。”

慕容孤城亦是点了点头,旋即冷眸扫向马车,扬声道:“东临太子,别来无恙!”

某东临太子:“……”

颜以寒看了一眼长睫紧闭,靠在她肩头的某人,唇角翘了翘。

其实她并不想搭理,但想着两国之间礼仪的问题,冷淡地出声:“南燕皇,别来无恙。”

听这声音,外头的慕容孤城狠狠地皱眉,眼底飞快地划过一缕不喜。

毕竟,让一个男人的尊严悉数掉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给她。

颜以寒吩咐蔺崇走,外头慕容韫小公主叮嘤了一声:“皇兄,我疼……”

小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娇气得很,以及这真的是痛,小脸惨白惨白的,唇更是毫无血色。

慕容孤城也是没有办法,眼下又哪里搞个红糖水给她?别说是红糖了……糖都没有!

一切从简,他们这次出来,带了侍卫,以及车途中的吃穿用这些,便没有带什么多余的了。

里头的颜以寒听到慕容韫小声的低唤,眉尖抖了抖,本来是不想去管的,可是想起了小姑娘手腕上的那朵花。

她冷冷地问:“南燕清源公主,可有事需要帮忙吗?”

她主动伸出援助之手,慕容韫稍微愣了一下,略有点意想不到,可反应过来,咬唇说:“本公主才不需要你的帮忙呢!万一你害本公主怎么办?”

语气略有点不礼貌,慕容孤城仅是皱了皱眉尖,也没有斥责她。

听到慕容韫十分不礼貌地回拒,跟在外面的俸禄眼眸一沉,更是冷冷想要回:“你们……”

刚刚吐出两个字,却被曲儿急急忙忙地打断了。

他们不愿意便不愿意,既是长公主殿下提出的,她没有说什么,看样子便是被拒绝,也就不帮了,若是吵起来指不定惹是生非。

慕容韫看到曲儿,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来是颜惟嫣身边的宫女,本来整个身子软绵绵浑身无力,可一看到她,登时怒火烧身!

“你……可是我表姐身边的宫女!为何到了她身边去?”

曲儿一愣,抿唇,脸色平静不卑不亢。

叛主的确是她的不对,可她的一腔忠诚皆被糟蹋,心已经完完全全凉掉了,不如另择主,选一个相信自己的主子去效忠她。

188 君未阙=小倌?

燕白风眯起眸,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轻佻,微微勾唇,一双狐媚眼更为妖冶!

他唇中语气虽说是讥讽,可也有几分淡淡的得意,从中,不难猜出二人之间兄弟情甚好。

但燕白风彼时并不想将话题摆在燕宫身上,仅是话锋一转,嬉皮笑脸道:

“本皇子忽地想起多月前与东临太子的约定……不如南笙过后,本皇子就去一趟东临,好尝尝东临的酒如何。”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感觉有一道冰凉的目光扫了自己一眼。

带着几分不悦与冰寒,也让燕白风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长泽长公主刚刚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只想转移话题的燕白风脑袋略有一丝懵逼。

但还是看着君未阙开口,“东临的酒味醇酒烈,本皇子肖想很久了,届时去东临,不如东临太子做东?”

君未阙眯眯眼,扬唇浅笑,倒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颜以寒随手将手里书册一搁,神态冷漠,瞧不出什么情感,凤目抬起。

燕白风权当她是因为“做东”二字刺激到了她,嘴角一抽,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询问:“不如……本皇子付?”

“……闭嘴。”

“……”

这会儿闭嘴了,气氛登时有些尴尬起来了。

毕竟他一个外人夹在他们中间,也不是个好事。

对于燕白风的不自然,相反的,颜以寒这会儿重新拾起那本书,淡看了一眼他:“酒,喝可以,你自己喝。”

“……呃?”燕白风眸光略有些不明所以地滞了滞,狐疑地瞅了一眼颜以寒,发觉自己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不让君未阙喝酒?虽说是成婚了,可这管得也丕严格了吧?!

没有见识过某人醉酒后惊人破坏力的燕白风,满脸同情地看着某人。

可怜的东临太子……只怪长泽长公主太生勇猛,夫妻之间的主动权,竟被她占尽!

被燕白风一脸同情盯着看的君未阙:“……”

许是同情又关爱的目光放在他身上太久了,颜以寒凤眸微抬,再一次扫了一眼燕白风。

被她带着几丝危险之气扫了一眼的燕白风扯了扯唇角,飞快地扭头打算不看君未阙,这会儿,就听到颜以寒的嗓音传来:

“马车内太闷了,不如去外头坐坐,嗯?”

于是,燕白风就这么被撵出来了。

倒是外头窦毕一脸欣慰:“三皇子殿下,您面皮终于薄了一点,懂得让东临太子与太子妃好好相处,不去掺和了!”

听到外头窦毕惊喜骄傲声的燕白风,默默地选择了偏头不搭理。

好歹燕白风并非是一个注重尊卑的人,故而十分自然地就接受自己同蔺崇坐在一起,以及,对其勾肩搭背,扇着鎏金扇贱兮兮地问八卦。

“你说这君未阙那副模样,确定不是你们太子妃霸王硬上弓?”燕白风压低着嗓子对蔺崇询问。

蔺崇:“……”确不确定已经不重要了,他如今只确定,就算西吴三皇子如何怎样压小声讲话,还是会传入殿下及太子妃耳里的。

见蔺崇不说话,燕白风眉毛抖了抖,觉得君未阙身边的这个侍卫当真是死板,也不像窦毕那样人蠢话又多。

故而抖着腿手肘搭在膝盖上,鎏金扇慢腾腾地扇了两下:“本皇子觉得,一定是的!这凡事啊,大抵长泽长公主主动的,毕竟瞅着他那受弱样……咳咳……”

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燕白风莫名地想起了曾去过倌馆里的小白脸们,在他们西吴,也会有出现守寡的商贾妇人去倌馆找男人疏解。

她们较多行为奔放,主动**男人,所以那些男人基本都是“小鸟依人”。

他挤眉弄眼,大胆惯了:“有失夫纲……”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像颜以寒这种性子的女人,可这种很少,所以当初看到她时,只觉得有点兴奇。

至于他现在说君未阙的坏话,只是想着自己在君未阙身上吃过不少亏,这么说,不过是想要呈口舌之快而已。

蔺崇:“……”

安分守己的蔺崇默默地封闭了自己的听觉,这些事情,不该听,也不该发表自己的言论。

燕白风见蔺崇鸟都不鸟自己,冷着脸赶车,他自己也没有扫兴,反而滔滔不绝地开口说起来,只不过……突然间,一个东西从马车里丢出来,疾如风,破如箭!

若不能接住它,怕是会直接砸在后背,踉跄摔出马车。

燕白风眸子一凝,脑袋一侧,被丢出来的东西划过自己的脸颊,带着一阵风声,直接砸中前方的马车!

燕白风眯起眼睛瞅了一眼,不过是一本书罢了!

但……这本书,不是长泽长公主在车上看的吗?

燕白风唇角一抽,不用想也知道颜以寒听到了他说的话,登时感到了一缕尴尬。

前方马车,车内的慕容韫感受到一股震动,坐在她马车前头的婢女也感受到了,想着里头尊贵的公主,就掀开帘子问:“清源公主,您没事吧?”

慕容韫苍白的小脸缓和了不少,蹙眉摇头,反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本公主感到马车后面被撞击到了?”

若是碰到石块颠簸,也不可能是后面袭来震动。

婢女表示也不清楚,却是探头问那些侍卫们:“刚刚可有什么东西掉落,马车晃动耽误了公主休息可不好!”

燕白风看着前方马车的骚动,咽了咽口水,糟了,仿佛又搞事情了!

趁着那婢女与侍卫交谈的期间,燕白风足尖一跃,踏上马背,又是一个一跃身形稳在那辆马车的后面,弯腰捡起那本书,欲要离开时,一个侍卫狐疑又警惕扬声:

“西吴三皇子,您在这里干什么?”

燕白风:“……”哎呦喂……

这么一搞,就连前面慕容孤城的那辆车也停住了。

燕白风脊背僵硬,嘿嘿一笑:“你这都看不出来吗?本皇子自然是在捡书!”

“哦?西吴三皇子好端端,怎么又在南燕马车上捡书?”

慕容孤城容颜冰冷,俊美的眉目间带着几丝冰凉的危险。

189 姿势能少一点是一点

瞅到慕容孤城冰冷黑沉的脸色,燕白风心中咯噔一声,只见慕容孤城冰冷的眸中似乎隐跃着薄怒和不耐。

燕白风嘿嘿一笑,干巴巴道:“南燕皇,如果本皇子说,本皇子来这,只是为了捡本书,你信吗?”纵使他说的是大实话。

慕容孤城冷冷地掀唇,眸中冰冻三尺,先不要说燕白风到底有意还是无意,但只知道,他的这些举动,无非就是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慕容韫并不明白自家皇兄为何脸色看起来危险十分,略有好奇,又带着几丝疑惑地开口:“什么……本子?”

可是话本吗?皇兄近来都禁止看这些民间的话本!

说实在的,有几本话本是她命人去苍穹大陆好不容易买来的,废了她不少财力物力,只可惜她还未看完就被皇兄收走了。

里面的断袖之恋真的是惹得她心痒痒,如果有机会,她真的非常想去苍穹见一面那位写话本的先生。

燕白风看了一眼小姑娘期待的眼神,嘴角抽了抽,随意道:“书册里仅是枯燥乏味的内容,南燕清源公主大抵不会喜欢看。”

其实他也不知道颜以寒扔出来的本子是什么。

索性悄咪咪地瞅了一眼,书封面上没有书名,燕白风微微诧异地扬眉,指尖插入书中,抖了抖,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身子猛然间僵住!

娘耶!这他娘的居然是一本……春-宫-图!

燕白风下意识地将书往里遮了遮。

长泽长公主一个女子,看什么不好,非要看这种东西!

燕白风脑门一抽一抽疼得十分地厉害,慕容孤城注意到他这个小举动,眸子微微眯起:

“西吴三皇子最好实话实说。”

原本信了燕白风一半的慕容韫听到自家皇兄的话,略有些狐疑地蹙眉扫了一眼燕白风。

西吴三皇子也是同她一样喜欢看话本吗?如今不肯拿出来的模样,可是害了羞或是不想被他人发现?

深有相同情绪的慕容韫小公主将心比心,也就不难为燕白风了,索性转首对着慕容孤城开口:

“皇兄,韫儿看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我们还是早点赶路吧,万一迟了可不好,以及,东临太子还要同我们一道走。”

说到东临太子,慕容韫又想起了那个害自己表姐的坏女人,故而不满地撇了撇嘴。

慕容孤城微微点头,示意慕容韫先上马车。

等到慕容韫上了马车之后,慕容孤城手凝内息,一掌劈向燕白风!

燕白风往后一跳,亦是扬掌打出内息与其相抵。“南燕皇,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慕容孤城冷笑一声,方才燕白风翻开书的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

他的脸色愈发黑沉,冷嗤道:“西吴三皇子,你若是再给清源灌输那些不正经的东西,休怪朕不客气了!”

燕白风:“……”上次下药的那件事……咱们先不提,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无辜的!

看着慕容孤城手里聚起内息,玄色长袖挥起,那本春-宫-图便被他拿在手里,毫无感情地震得粉碎!

燕白风只觉得,如果自己落在了慕容孤城的手中,情况大抵会和这本图册一样。

……

至于真正的罪魁祸首,自然晓得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颜以寒抬睫扫了一眼温眸略含可惜之情的某人,眉梢微微挑了挑。

也不知道为何她随手拿一本书便是这种书,一看便是难度亦是略高的。

君未阙眯眸勾唇:“西吴三皇子所说的句句都属实,寒儿不必对他如此。”

“那本图册花了我不少价钱,眼下毁成碎片,着实可惜。”

颜以寒指尖微缩,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论事实与否,我从不喜欢他人在背后议论你。”

所幸在东临,他的名声是极好的。

君未阙眸光微顿。

“以及,他扰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辰。”

颜以寒嗓音淡淡,有几丝冷冷地开口,“那一本,毁了便毁了吧!好歹也算是警告了他……”

不过,虽然那本难度不及他画的那一本大,但还是令人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她全都翻看了一遍,之后就觉得,哪怕是这本册子价格再昂贵,还是毁了吧。

姿势能少一点是一点。

看着她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君未阙并不知其内心所想,右眼角下的泪痣妖娆邪魅,他眸光流转,淡淡地对外扬声开口:

“既然西吴三皇子不慎惊扰了清源公主,不如就当做赔罪,守在清源公主马车外?”

燕白风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你媳妇干的,又不是他干的!让他往火坑里跳……

慕容孤城眉心一蹙,赫然不想接受君未阙的这个意见,万一燕白风再一次带坏慕容韫怎么办?

可君未阙的这句话又给了他一个想法,若是让燕白风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造次惹出这些事情。

眸子一冷,冷声道:“不必了!清源年纪虽小,也是个深闺女子,此事不妥。朕马车内还有空位,不如西吴三皇子就同朕一齐坐。”

燕白风此时此刻很想捡起一块石头砸自己的脑袋。

他磨牙霍霍,余光狠狠地瞪了一眼东临的马车,内心略有生无可恋地跟在慕容孤城后面。

该死的君未阙!

活该被女人压!

作为一个男人,一点儿都不像他那么威武雄壮,男儿气概顶天立地!

这个时候的燕白风,大概还没有想到,多年后的日子内,他每日的境况都……处于被压状态。

被君未阙一番提醒,支配到慕容孤城那辆马车的燕白风,再也不敢搞什么事情了。

毕竟自己拉了慕容孤城太多的仇恨,燕宫没来,他又打不过慕容孤城,只好非常怂地惹着。

以至于到了镇子上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人,时不时地用哀怨的目光盯着他们看。

却被颜以寒冰凉的眸光一扫,只好缩了缩脑袋,暗道不与女人计较,还有……这长泽长公主未免也太护着东临太子了吧?

颜以寒不再理会燕白风凄惨的目光,仅是微微抬头,凤眸倏然一顿。

190 君未阙,看我

来人一袭月牙衣袍袖滚银边,五官精细却淡漠如霜,琥珀色的双瞳承载着几丝冷意。

恍若一把冰刀,冷冷地掠扫过颜以寒,直接将目光搁在了燕白风身上。

来人便是西吴摄政王,燕宫。

“给东临太子、南燕皇添麻烦了。为表谢意,本王这就派人去寻上好的客栈,备好酒菜。”燕宫嗓子微凉,恍若秋水清寒。

说完,便转首吩咐下属去了。

“未添麻烦,西吴摄政王有劳了。”君未阙低唇温声回答,慕容孤城微微皱了皱眉,还是略有违心地点了点头。

颜以寒脚跟退了一步,敛睫低眸,似有暗光。

刚刚明显感到这西吴摄政王目光有点不善地看了她一眼。

这会儿的燕白风,显然有点诧异燕宫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之后,就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皇姐呢?怎么不见皇姐?”

燕宫看他这副模样,就已经知道他应该又惹了什么事情,心里微叹一口气,冷淡的眸子里出现罕见的无奈。

“本王是中道转折回来寻你,二公主未有跟本王同道,自然还继续往南笙那儿赶路。”

“哦……”燕白风心底松了一口气,皇姐不在那就好,被燕宫一个人训总比被他们两个人一起训好。

想着,心情也欢快了不少,以及,这燕宫来了,他底气也硬了些。

他扇子轻敲掌心,“这一路多谢南燕皇了,也多谢你的大度,能让本皇子同路。”

慕容孤城:“……”按捺住内心想要一掌拍死他的冲动!

又见燕白风瞅了一眼君未阙,说道:“这一路上,本皇子也见识到了东临太子与长泽长公主之间的深厚感情,真叫人羡慕……那日东临太子大婚,本皇子没有去成,真的是可惜!”

燕白风磨牙霍霍,想到自己被二人坑了一把,咬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故而他语气虽轻佻,可语调却是阴阳怪气的。

慕容韫小公主却是哼了一声,模样看起来对他说的“感情深”嗤之以鼻。

颜以寒斜了燕白风一眼,大概也知道这人心中的不满,反倒手听见身侧之人温文尔雅地开口:

“西吴三皇子不必可惜,若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大可来日探讨东临马车之上的书籍内容。”

明白这句话的仅有两人。

一个是燕白风,一个是颜以寒,至于慕容孤城,误认为是二人在马车内一同看过某本书籍,压根没往那本不可描述的图册想去。

燕白风:“……虽然内容深奥,但本皇子尽本皇子所能。”不就是还他一本春-宫图吗?多大点事情啊……不过这长泽长公主的这道目光又是什么意思?

颜以寒:“……”感到一股头疼。

燕宫看了一眼燕白风,听着下属的声音,缓缓开口:“几位,客栈已经找好,天将黑了,不如先随本王进去。”

……

几人同他进了客栈。

用完膳后,便去了各自的房间。

看着燕白风拿着鎏金扇一晃一晃的,燕宫琥珀色的双瞳仍是冷然,秋水般透着凉意的嗓音淡淡地扬起:

“长泽长公主已是有夫之妇,你千万不可流露出自己在烟柳之地的手法。”

燕白风眼角一抽,找颜以寒?他不要活了?先不要说那女人看上去令得他内心略有点悚然,就说说这君未阙……这家伙心机颇深的,他不知哪一天就被坑到没命还浑然不知!

“本皇子喜欢小鸟依人的!长泽长公主虽然好看,可不大符合本皇子的心意。”他摆了摆手。

燕宫微凝的双眸松了松,淡声又开口,“南燕清源公主你也别招惹。”

“……老子又不是禽兽,用得了对一个小姑娘下手吗?”

燕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皱眉。“注意言行。”

“……行行行,本皇子错了,不说粗话。”

燕宫微微颔首,又道,“莫要惹东临太子和南燕皇。”

“好好好……”燕白风感觉自己听不下去了,燕宫这人,就喜欢对他罗里吧嗦的。“本皇子回房睡觉!”

说完,大刺刺地扇着扇子就走了。

燕宫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多大了还天天在外边惹祸,小时候的毛病几乎一样都没改。

燕白风嘴里说回去睡觉,实际上却是屁颠颠地跑去某太子的房间内,压根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坏了人家的好事,直接给人甩了一本某图册。

翘着二郎腿哼唧道,“东临太子看看,本皇子珍藏许久的,比你那本好看多了!”

君未阙敛去眸中邪气,看着面前一脸挑衅地瞅着他的燕白风,清浅弯眸:“三更半夜,西吴三皇子好生清闲。”

他声线温润如玉,可是尾音却带着一股懒懒的邪魅,燕白风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的,觉得心中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他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颜以寒:“你们两人不是没睡吗?”

颜以寒看着他手里的那本某不正经的图册,眉尖抽了抽,看着燕白风那张美艳又带着几许小心翼翼的脸,毫不犹豫地拎起那人的衣襟丢了出去。

顺带将图册丢还给他。

捧着某不正经图册的燕白风:“……”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房间内,君未阙看着颜以寒将图册丢了出去,眸光一闪,单手支颐唇畔端着一抹温柔的浅笑,温声道:

“寒儿这是不想和我,一同琢磨图上的姿势吗?”

颜以寒:“……”

看着某太子温润绝美的容颜带着几分受伤,她微微叹气:“不是。”

“哦?可我为何觉得,寒儿似乎巴不得清了我这儿所有的图册?”

颜以寒眉尖抖抖。“看多了,伤眼。”

那人温眸眨巴眨巴,看她。

颜以寒冷着脸,一本正经地冷声扬起:“画上的女人不好看,看我即可。”

听着,君未阙眼底掠过一丝丝逗弄,他佯装懵懂道,“可,寒儿,画中女子便是你,这是我一笔一划画上去的。”

颜以寒面皮一抽,听了想打人,可还是十分地纵溺道:“画上的,不如真人。”

197 本皇子比君未阙好看!

燕白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眼角明显地是一抽,十分配合地说道:“不不不!长泽长公主这么优秀,本皇子也想啊,但高攀不起,实在是高攀不起!”

说完,修长的长指一扬,打开鎏金扇潇洒地上下摇晃。

听到这,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慕容孤城站起身来,冷眸底有缕冷嗤与不屑,嗓音冷冷扬起:“诸位,朕就先去寝殿了,恕朕不能奉陪到底。”

说着,冰冷的目光扫到慕容韫身上。

慕容韫当场明白这是自家皇兄让自己回去,看了一眼面前的佳肴,自己也没有吃饱,但还是撇了撇嘴乖乖地跟着走了。

君未阙见状,淡淡地眯眸。

至于燕宫,见到慕容孤城走了,这会儿亦是开口说道,“本王也饱了,也就先离开一步。”侧眸看了一眼燕白风。

燕白风唇角笑意艳丽又轻浮,眸底略有灰暗,“你看本皇子做甚?本皇子都没吃上几口,怎么可能会饱?”

燕宫神情冷淡,精致五官如琢如砌,琥珀色的瞳眸凉如秋水,听到这句话,神态没有什么起伏,仅道:“如此,那本王就先去寻你皇姐,到时你再过来。”

“知道了!”燕白风语气漫不经心。

燕宫身形修长而立,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缕流光暗沉,冰凉地扫过颜以寒,情绪稍纵即逝,后月牙色身影消失在燕白风的余光内。

燕白风指尖停窒了会儿,转瞬就觉得有道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便支颐道:“东临太子看本皇子干什么?长泽长公主也不管管?”

他轻佻勾唇,眸光望向颜以寒,眉尖却是猛地抽了抽。

怎么……怎么感觉,这夫妻二人看他的目光有点异样呢?!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又想着刚刚离开的燕宫,脸色突然一绿,这……不会……

燕白风背后滴汗,佯装风流倜傥镇定自若,嗓音靡艳魅娆,作死道:“长泽长公主这般看本皇子……可是觉得本皇子比东临太子好看?而后悔了?”

颜以寒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他,毕竟在她的心里,任谁怎么比,怕是比不过自己的男人。

燕白风被她冷漠的眼神看得一愣一愣的,却是听到那温润的男人勾唇淡笑,“西吴三皇子说话,可要考虑孰重孰轻,孰是孰非。”

说出来的话明明轻柔地似三月春风,偏偏那滴泪痣佞而妖,透着一股危险,可把燕白风被逼的直咽了一口气。

这才是东临太子君未阙的本性!燕白风心中猛地了然,也掀起了什么……

……

南笙恭亲王府。

来了一位贵客。

赫连煞避身着一袭莲青色长袍,玉带松垮,半敞胸膛,模样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

他身后有位穿着薄轻纱的美艳女子,衣着露骨,眉目间尽是风情万种,素手芊芊地为他捏着肩膀。

明明是在王府,硬生生地被搞成了青—楼里面的场景,哪怕是来了这位贵客,赫连煞避也不会避讳。

来人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赫连煞避后面的女子,就冷冷地将眼睛放在赫连煞避那张俊美又有丝阴气的容颜上。

赫连煞避唇边弧度弯了弯,心情看上去十分愉悦,道:“本王不过是南笙的一个小小的王爷,南笙与五国相比,就好似以卵击石,不堪一击,寒衣公子眼界高,自然不会来的。”

他对坐之人没有答话,反而是眯了眯眼睛。

赫连煞避又道:“至于为何会在南笙的路上出现,本王就不知了……寒衣公子来无影去无踪,若是可以,本王大可以引他出现,再将阴阳蛊种于你们二人身上……”

他嗓音里牵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意,有着一丝丝暧昧。

听了赫连煞避的话,那人眉心紧拧,冷冷地开口:“阴阳蛊!?南笙恭亲王爷可是在开玩笑!”

语气已经染了几分不悦!

阴阳蛊是情蛊,只有阴阳两两结合才能缓解蛊虫毒性,而这阴阳结合,就是所谓的交欢!

“怎么不行?”赫连煞避笑意森然妖娆,“阴阳蛊,一蛊死亡另一蛊断然不可独自苟活!寒衣公子若是想生,初次交欢之后,是绝对不可能对你动手的,只会越来越依赖你。”

那人神态冰冷如寒冰,缓缓站起。“呵,此事绝对不妥!”

赫连煞避眸光微闪,低低诱惑,“放心,阴阳蛊绝对耽误不了大局,相反的,还能得到寒衣公子的协助,何乐不为呢?”

那人冷冷地掀唇,“你觉得,一国之君,怎能患上这龙阳之癖?”

喜好男色的赫连煞避闻言,眸子一眯,“为何不可?本王就觉得男人不错。”

对面之人神色冷若冰霜,对于赫连煞避的话,几乎是置若罔闻,仅是继续开口:

“不妥便是不妥!以及,南笙恭亲王可不要擅作主张,坏了你和朕的约定!”

赫连煞避唇畔笑意逐渐增加,“如此,那么本王想品尝寒衣公子的计划倒是落空了……”

这么说着,他对面的人冰冷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赫连煞避又再一次说道,“本王知晓,只不过,可不要忘了欠下本王的事情,本王的忙,可不是白帮想。”

“朕知道!”丢下那一句话,那人甩袖离开,只剩下那绝色美女低眉顺眼地为赫连煞避捏着肩膀。

赫连煞避玩味地勾起唇,面容阴柔秀美,“天下之局,当真是有意思。”

这个时候,管家敲门来报:“王爷,三公主请见。”

赫连煞避扬了扬眉,“进来。”

二字刚落,赫连玥便笑眯眯地踏了进来,对着赫连煞避迎了上去,轻车熟路地坐在他的怀中。

“皇叔,玥儿找到一个好宝贝,您应该会喜欢。”

赫连煞避勾起她的下巴,目光锁定她墨绿眼瞳,含笑道,“哦?是吗?是什么宝贝?连本王的玥儿都加以称赞。”

赫连玥笑靥如花,“皇叔可要相信玥儿,至于玥儿说得对不对,届时皇叔见到了,可不就明白了?”

……

当天下午,颜以寒一袭男装,银色的金属面具透露着几分冷芒,异常冰寒。

210 寒衣公子小心行事!

话问到这里,九邪的目光寸寸冷了下来。

姬锺离么……他又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他囚禁姬锺离,无非就是因为姬锺离一身算卦之术,而他就是想要通过姬锺离的这一身奇术,去探得她的下落。

北朝赏花一事过后,那日他看着君未阙与颜以寒二人,在北朝皇城之下如此亲密,大醉了一彻夜,便是去了那片林子。

他问过姬锺离长泽长公主颜以寒,到底是不是她。

姬锺离还是以往温润的模样,委婉地回拒不答。

可又为何,让他将八角棱镜碎片给她?他也能看到姬锺离脸上的异样……

九邪勾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热气腾腾的,他终年冰冷的手指握住茶杯,温热的瓷具让自己的手有了点暖意,心尖上却是一片冰冷。

“谁知道呢……”他突然出声低笑,不似以往的诡艳,反而愈发艳魅妖邪,宛若彼岸最蛊惑人心的妖姬。

……

颜以寒打开羊皮卷轴。

卷轴上所画的一切都十分地明朗,甚至是一些细节之处,都被勾勒得十分地巧妙,下笔勾笔的时候又有一股温润之意。

南笙所处的地方峰峦起伏连绵,更有悬崖峭壁陡峭凶险,九邪所说的魂断山的确是在南笙附近,却又相隔较远。

魂断山……颜以寒也略有所闻,据说里面机关重重,入山者,九死一生,魂断山与远古时期的一座山峰有着相关的联系,不过这远古时期的山峰是什么,她就不知了。

那山峰,似乎比魂断山更为危险。

颜以寒飞快地扫了一眼羊皮卷轴上的内容,确定是这座山峰了之后,也记住了卷轴内的一切,便收了起来。

枝叶层层障目,天气更是阴沉,莫不要说山中寂静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着实略有些死寂。

山中高木丛生,枝节长伸错杂交纵,密密林林仿若一张巨网,笼罩了整座山峰。

灌木杂草遍地,连片泥土都找不到,亦不知下脚时,下方是地面还是小坡。

她的轻功逐日熟练,所以不必走这么麻烦的路,再加上记住了路线的缘故,很快地就来到半山腰上,找到了羊皮卷轴里所画的山洞。

洞口被灌木藤蔓所掩盖,仿佛是从未有人见进过一样,但爬满长满了整个洞口的藤蔓灌木看起来好像是新生不久。

若是从未有人进,这些植物资质定是生长了不知多少年,以及,颜以寒敏锐地察觉到它们的根源是被人埋进土里的。

铺在上方的泥土看起来十分地新,以及埋得规规矩矩的。

灌木的茎上长着尖尖的小刺。

颜以寒袖袍一挥,很快地,洞口的灌木藤蔓就被破开了。

她几乎是每日都有修,倒也算是有所小成,再加上自身的实力,哪怕是没有内力,也足够抵挡一切。

她取出随身携带火折子,点燃之后就进了山洞里。

山洞里阴暗潮湿,火折子的火光只能照亮一小寸地方,山洞里的路凹凸不平,一脚踩下,就陷入了水坑内。

颜以寒拧眉拔出了湿透的靴子,继续往前走。

“咻!”走了一刻钟左右,什么也没有,颜以寒眸子微沉,心中也是警觉了几分,也是在这时,一道箭声响起,数十几支箭如雨点般射了过来。

银色的箭矢在昏暗的火光之下闪着幽幽光芒,箭上抹了毒!

颜以寒面具下的凤眸一眯,足尖跃起,连连往后退了几米,直接站在那块地方。

她所站的地方是箭射不中的地方,等到这一批箭射完,颜以寒这才抬脚往前走。

这个山洞,前半程路走得轻而易举,越平静即是越危险,当真如此。

毒箭射完之后,才不过走了几步路,阴暗潮湿的坏境中,“嘶嘶”声窸窸窣窣地传来。

颜以寒微微一怔,火折子往前面一扫,前方的路途霎时被照亮,微弱的火光,照得前方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毒蛇显得异常诡异发麻。

这一窝蛇,粗略一扫,怎么说也要有个一百来条,扎堆地聚在一起,幽幽地吐着蛇信子看着她。

却又畏惧着她手里的火光,嘶嘶地吐着蛇信子不敢上前一步,扭动着软弱无骨蛇身昂首着头颅阴测测的望着她。

她估计知道这个山洞到底是什么人的了。

颜以寒眸底浮现出几缕幽芒,火折子在四处照着,石壁崎岖,着了不少墨绿的青苔,偶时也会在凸出来的一块上,看到挂着两两三三的蛇。

颜以寒面无表情的,随意地扔了一块飞镖过去,“叮铮”金属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丢到蛇的面前,却见它们没有对她发出攻击的姿态,反而一股脑地涌向那块飞镖。

她唇梢微微挑起。

大抵是知道了些什么。

走到石壁边摸索。

挂在石壁上的蛇察觉到了她的举动,落了下来,慢慢地游过来。

颜以寒不去管它。

却突然间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微微抿唇,也没有收手,刹那间,那条慢慢游过来的蛇猛然间蹿了过来!

“嘶!”男人身形修长高大,透着一股冰冷,手指在蛇扑过来的同时,蓦然掐住了它的七寸,将它往一边丢去。

颜以寒眼眸深深地一沉!看向慕容孤城的目光,透着一股冷意。

“你为何在这?”她嗓音冰凉,带着几分戾气。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闯了祸的慕容孤城没有回答,仅道:“寒衣公子需小心行事。”

颜以寒冷冷地勾唇。

小心行事?

“嘶嘶……”也就是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蛇群,突然间躁动不安,纷纷蠕动着,往他们二人间聚来。

慕容孤城面色一冷,玄色袖袍扬起,足足将快要聚过来的蛇群掀退了几米远。

“嗡!”

这蛇群不过被掀退了几米远,洞顶上方,无数的黑虫紊动着薄翼,一窝蜂地扎了过来。

蛇群更是不甘示弱。

蛇虫夹击,更不要说两两都是毒到致命,更是在劫难逃!

原本蛇群虽然对她有敌意,但却安稳地不去攻击她,赫然是有什么问题在里头。

以及,石壁上,仅有几条蛇挂在上面,所以她不难猜出石壁那边有什么机关,所以这才上前去找机关。

慕容孤城这一番搅和,完完全全就是搅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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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活蹦乱跳的南燕皇!

眼瞅着洞顶黑压压的毒虫、脚边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蛇欺了过来,颜以寒凝眸,火折子一扫,凝出内息,火势增大,惊得虫子分散飞了过去,蛇也停在了原地,不敢随意乱动。

她从怀中取出另一个火折子丢给慕容孤城,语气冷淡:“点上。”

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干了错事的慕容孤城点了火折子,冰冷眉目略有几分怪异的情绪,薄唇微动,却没有说出个所然来,只好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毒物。

反观颜以寒,见到慕容孤城已经点好了火折子之后,长腿一伸,直接将他踹入了蛇堆里面。

慕容孤城骤然间冷了一双眸子:“寒衣公子,你这是在作甚!”

颜以寒没有回答,伸出手继续摸索着石壁。

慕容孤城见她不理会自己,而毒蛇毒虫一股脑地往自己身上涌,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抵知道手中的火折子,就是那红衣公子不怀好意给自己的。

亏他以为她这么好心,当真是大错特错!

索性慕容孤城内力深厚,引申出火与这些东西纠缠,他本想抽身,可是这些东西压根就不给他机会,刚刚震飞出一批,另一批就紧接而上。

然,他完全可以将这些东西引到颜以寒身上,让“他”自己去解决,抽空用余光借着微弱火光看了一眼那红衣公子的慕容孤城,眼底复杂,到底也没有这么做。

“咔擦!”

一人一堆毒物相互纠缠了估摸快一刻钟了,只听这道细微的声音,虫子与蛇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一样,一溜烟地就泡没了。

慕容孤城衣衫凌乱,神色依旧冰冷自若。

空气里有若无若涌动着一股香味。

这股香味就是布下机关的人用来驱散蛇虫的。

慕容孤城闻着这股香味,入鬓剑眉微微拧起,旋即眸子一顿,好似释然了什么,又将目光放在颜以寒身上。

从他入了这山洞看见“他”时,就见“他”在石壁上摸着什么,又想着当时前方蛇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慕容孤城的脸色刹那间就难看下来。

望着那一袭红衣的面具公子,他冰冷的薄唇微微吐出二字:“抱歉。”

那红衣公子似乎充耳不闻,径直掠过了他,冰冷纤细的长指执着火折子,往前方走去。

慕容孤城默了会儿,也紧跟了上去。

颜以寒道:“是北朝皇派人通知你的?”

慕容孤城敛眸,静默了会儿,好似是在诧异她这么快就道出了个准确。“你是如何知道的?”

颜以寒没有回答,凤眸漆黑如墨,又似水般冰冷。

心里在琢磨九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以及,慕容孤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跟来,毕竟九邪为了他想寻找的人,断然不可能将天恩令的消息透露出去……

至于慕容孤城,见她久久没有出声,自己也是习惯了这寒衣公子时不时的沉默,他冰冷的眼眸沉沉如冽水,深又不见底,望而如漩涡将人吸住。

不知为何,脑海里又开始出现了慕容韫手中那几本话本的内容。

话本虽说讲的是断袖禁恋,可某些句子,也是甚得他心。

只不过,看着那人的背影,他便想起来话本的某些桥段,剑眉便是紧紧地拧起来。

那些……可行吗?

往前走的颜以寒,还不知后头的南燕皇脑海里想着什么主意,她眼眸一扫周边的石壁,与之前的石壁不同的是,这儿的石壁十分地平坦。

上面画有诸多壁画。

壁画上的图案十分地复杂,颜以寒也看不出来,仅是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尽头。

里面,好像没有一点天恩令的线索。

“嗯哼!”颜以寒细看着壁画的同时,后头的人痛苦地轻哼了几声。

颜以寒扫了他一眼,就见慕容孤城唇色发白,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又见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抓痕,理应是那时不慎被虫子给划伤的。

颜以寒却又再一次收回了目光,端详着壁画。

慕容孤城额头青筋微挑,咳嗽了几声,刻意的咳嗽声在幽静的山洞里面回荡,异常诡异。

那红衣公子熟视无睹。

慕容孤城等的不耐烦了,话本上的情节,不都说是在这种受伤的情况下,最能博得对方的关心吗?

怎么这个人一点表示没有!?

慕容孤城冷冷地出声:“寒衣公子,朕受伤了!”

颜以寒漠然。

慕容孤城皱眉道:“寒衣公子!”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甩了一瓶药给他。“闭嘴。”

接住药的慕容孤城:“……”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会这么对他!

他:“寒衣公子,你可要想清楚,朕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颜以寒冷漠道:“可,南燕皇仍然看起来活蹦乱跳的。”

毒性虽强,但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逼出毒血再撒上药粉,凭借着慕容孤城高深的内力,对他来说完全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情。

慕容孤城沉下了脸。

颜以寒没有管他,手放在画壁上,感受着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徒留那慕容孤城,冰冷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自己给自己疗伤。

若是自己在苍擎碰上那个在苍穹写这话本的人,他定要好好地质问那个人!

见话本上的事情搁在颜以寒身上不管用,更不要说他自己也对这些话本无感,慕容孤城索性也放弃了那套方法,冷声道:

“今日,为何这么抗拒东临太子喝酒?”

问完这句话的慕容孤城,语气更是冷了几分。

那劈手夺过君未阙手里酒杯的模样,让他胸膛里冒出几股无名火,二十年载来,他从未如此这么生气……更是从未如此这么嫉妒过一个人。

他生来便是站在皇权顶峰,哪怕年少一人独自承担着整个南燕,艰辛可想而知。

可他素来想要的,凭着自己的能力手段,便能得到,故而对于任何的一切,兴致缺缺。

却是在这红衣公子的身上,头一次发现,得不到的东西如蚀骨罂粟一般,让人愈发上瘾。

饶是这红衣公子是个男人,而他身为一国之君,万万不能作出这种事情……

但,情爱之余,还另有一种浑浊的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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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阴阳合欢蛊

他的眼神亦是紧了几分!

黑豹察觉到自己主人情绪不正常,略有点不安地抬起头来。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对坐的红衣男人神色苍白诡艳,少了几分阴魅,多了几抹脆弱,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难得冰冷的语气稍微缓和了几许。

也是十分难得地说出了一句劝慰的话来。

“你会找到的。”她亦会。

听言,九邪眸色幽深得可怕。

菱唇冷冷地勾起,他缓缓地起身,大概是常年得病的缘故,所以他的身形略有些削瘦。

“多谢吉言!”

颜以寒凤眸冷淡。

她也想过是否是自己的这具身子在先前就见过九邪,但这压根就不可能,凭着二人相隔较大的岁数,先前的长泽长公主颜以寒,还是个毛都没长齐正在牙牙学语的奶娃娃。

的确是找错人了。

“如此,那便请北朝皇不必插手,更不要像前些日子一样找南燕皇来当挡箭牌。”

她知道九邪是因为他所寻那人的原因,派人通知了慕容孤城,引得慕容孤城助她一臂之力,可惜,不得不说的是,其实是越帮越忙……

颜以寒戴回了面具,略略眯眸。

如今之计,是该找个好时机,去拿回慕容孤城手里的八角棱镜碎片。

九邪盯着那人的背影,有这么一瞬间,苍白的容颜浮现出一抹倦态的颓废,也有一丝怅然不知,他目光望向窗外,缥缈虚浮着,更是淡得很。

这二人,是同一人,还是不同的人?

没有人告诉他正确的答案。

也没有人告诉他如何斩断这份虚空的执着。

他只是孤身一人。

没有了执念,他什么也不是了。

……

颜以寒走在南笙皇宫内,也没有避讳,以至于许多南笙皇宫的宫人们都能瞧见这位传说中的寒衣公子是如何模样的。

各个目光兴喜狂热,恨不得冲上去对这位寒衣公子以表一腔肺腑热血之情!

可,碍于这位公子身上的气质,以及大大小小的传闻,他们敢想却又不敢上前一步。

正当他们远远地瞧着那位寒衣公子之时,一位侍女急匆匆地跑上前去,伸出手就想要拉那红衣公子的衣袖,却见那红衣公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侍女落了个空,但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寒衣公子,请您救救我们公主殿下!”

语气恳求,就差下跪了。

颜以寒看了她一眼,转身调头就走。

那侍女看起来有点气馁,哭泣着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啊……清源公主没救了……”

周遭的宫人们并不认识那位侍女,以及,各个宫殿的侍女很多,他们也没必要认识很多。

不过听到她的这声“公主殿下”却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话,误以为这个侍女是赫连容找来求寒衣公子,毕竟前些天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所以他们也不拿回事。

反倒是颜以寒的脚步微微一顿,慕容韫?!

她这几日在床榻上躺着,再加上南笙皇为了避免这件事情外扬,很快地就将消息封锁住了,故而颜以寒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她道:“你们公主,怎么了?”

侍女哭着道:“寒衣公子可是答应要帮我们公主了?”

颜以寒突然间眯起眸子,凤眸掠过冷冽的光,微微颔首。

那哭着的侍女缩了缩脖颈,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但感激道:“多、多谢寒衣公子,寒衣公子请随我来!”

说完,步履匆匆,带领着颜以寒朝着西处的方向走去。

南笙皇宫西处是冷宫。

南笙皇……钟爱美人。所以每年的选秀,亦或者是进贡而来的美人,都被纳入了后宫,导致后宫惨状激烈,后宫里头也待着不少嫔妃。

“寒衣公子请进。”一直走到最偏僻的一处宫殿前,那位侍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颜以寒低低地开口,随后就推开了门。

门顶上方结满了蜘蛛网,推门之际,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侍女拍了拍自己袖子上的灰尘,侧身恭敬地站在门旁边,摆出一个“请”的姿态来。

颜以寒走了进去。

“嘭!”门骤然间被侍女狠狠地关上,又听“咔擦”地上锁声。

与此同时,正当门关上的时候,一道粉尘掀起。

颜以寒袖袍轻扬,掀走了这道粉尘。

方才落在那侍女身上的粉尘,是灰尘,而欲要落到她身上的,却不是。

她指尖拂过木门,沾染上薄薄的白粉,分辨不出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东西。

这座寝宫冷得、空荡得吓人。

颜以寒侧耳聆听,就听到细碎的呜咽声响起,她大步走了过去,还算干净的梨木花雕罗烟帐床榻上,少女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眼睛被黑条蒙住,口中也塞着布团,但能见到她肌肤薄红,呼吸声在安静的氛围内显得异常急促。

这是……

颜以寒刹那间眯眸。

她大步走了过去,却瞥见慕容韫手腕上有一道细痕,刚刚结疤不久。

颜以寒眼眸微沉。

“滋!”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细微的响声突然间传出,以及瓶子倒塌的声音,颜以寒凝眸,一道黑影猛然间朝着她飞来!

她扬手侧身,动作迅速地捏住!

入手是滑腻腻的触感,低眸看去,是一只蛊虫。

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钻进她身子内,可隐隐又有一些排斥她。

这是什么蛊?!

蛊虫一个劲儿地朝着她沾染过粉尘的指尖仰去。

颜以寒扫了一眼慕容韫的异样,目光盯着她手腕处的那道疤痕,便在四周四处搜寻着,不远处的桌子上,倒着白瓷瓶。

她走过,将手中的这一只蛊虫装进瓶子里面。

将门上的粉尘搜刮下来。

瓶子里面的蛊虫撞击瓶子的动作愈发猛烈。

慕容韫脸色也是愈发红艳。

她虽不认识什么蛊虫,但也知道一些概况。

阴阳合欢蛊。

蛊虫发作,必须男女相结合。

至于这药粉,想必就是其中让两只蛊虫发狂的原因。

可惜的是,她并非是男的,手里的这只蛊虫不会入她的身子,更不要说她没有沾那些药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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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颜以寒,你好歹毒的心!

颜以寒将粉尘尽数倒入白瓷瓶内,白瓷瓶里的蛊虫想要飞出瓶子的弧度越增,虫子的身上似有粘液分泌出来。

“呜呜!”慕容韫痛苦又不安地拧起清秀的眉,唇咬着布团的力道相当地重。

她身子里的那只蛊虫闻不得瓷瓶内里这只散发出来的香气,蛊虫不安,导致慕容韫也十分地痛苦。

瓶子里的蛊虫不过是三分之一十指大小,颜以寒凝眸,取出怀中的匕首,于慕容韫的纤细的手臂上,轻轻地划了一刀,按住瓶口,将瓶子放在伤口边。

“呜!”慕容韫脑子胀热,身子异常难受,冰凉的金属贴在她的手臂上,让她舒服了很多,轻微的刺痛刺激着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在发麻。

就好似幼年时被后宫嫔妃陷害如水那样无助,谁来救救她啊……皇兄……表姐……

儿时的那次落水,是表姐颜惟嫣奋不顾身跳入水中救她的!

表姐……

慕容韫睫毛沾染上湿意,泪珠顺着粉颊滚落,落入唇边,心尖的恐惧与压抑,伴随着这道涩味。

朦胧间,泪水被冰凉的指尖拂过。

口中的布团也被人拿走,仅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心中恐慌,嗓音软糯又无力:“皇兄……表姐……呜……”

耳畔边又听到一道冰凉的嗓音响起:“别怕。”

慕容韫脑袋一顿,猫儿般的哭声更加细碎。“表……表姐……”

颜以寒盯着她手臂上的浅褐色的伤疤,宛若花朵般徐徐绽放,栩栩逼真,见慕容韫情绪有点不大对,颜以寒索性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哪怕小姑娘偶时不能明辨是非,但还是个在慕容孤城庇护之下的孩子,后宫没有风险是不可能的,她经历过,却见的少,所以也没有受过这种苦。

被颜以寒点了睡穴,慕容韫咬着唇,沉沉入睡。

吸引蛊虫出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见慕容韫体内的蛊虫久久未出来,颜以寒将慕容韫手臂上伤口的残血涂在瓶口壁上。

母蛊在慕容韫的体内,所以慕容韫的鲜血,自然是更加吸引子蛊,果然,子蛊更加是躁动不安了。

“嗯!”仅听睡梦中的慕容韫嘤咛一声,颜以寒眸光一顿,也知时间快到了!

然,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她眼眸一沉!

如今她是以寒衣公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而慕容韫又是双手双脚双眼被束住地扔在床榻上,这幅样子,无非就是让人想入非非。

她不在乎这些,可是……慕容韫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子,这……

眼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可蛊虫迟迟未出来。

“嘭!”地一声,宫殿大门被竟被内力破开,门框断落,震飞进殿内。

慕容孤城大步走进,待看到里面的场景,眸色冰冻三尺,立即掀唇冷声道:“颜以寒,你在作甚?!”

已经摘下面具藏入怀中的颜以寒,如瀑的墨发被解开来,披散着在削瘦的后背,更衬她眉目冰冷绝艳,对慕容孤城的质问,恍若未闻。

仅是低头一直在等着那只虫子出来。

慕容孤城看着床榻上昏迷的慕容韫,她双眼被黑布束缚,双手双脚也被捆绑着,莫不要说床边还搁着一把匕首。

锋利的匕首边缘,染着血。

慕容孤城双眸微眯,袖袍扬起,一掌击于颜以寒身上!“韫儿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必要要你的命!”

颜以寒侧身而躲。

掌落了空的慕容孤城怒气更甚,一张俊美冰冷的容颜宛若滴墨。

慕容孤城将眸光转向床榻上的慕容韫,抬手正要解开绑住她的绳子,却是被一道冰凉的嗓音打断:“别碰!”

关键时期,若是蛊虫吸引不出来,慕容韫将会备受着这种煎熬。

慕容孤城轻嗤了几声,伸手解开慕容韫伸手的绳子,以及缚住双眼的黑布。

颜以寒能觉得,手中的瓷瓶晃动地越来越厉害了,她头疼地拧眉,看向慕容孤城的眼神,更是冷了几分。

而慕容孤城看到自家皇妹潮红的脸颊,不由分说,就立马觉得其间有端倪,他冰冷的双眸薄怒,转眸看向颜以寒。

语气异常冰冷:“韫儿她还是一个孩子!颜以寒,身为一个女子,你的心肠竟这般歹毒!”

他的眼里是滔天的厌恶。

“韫儿失踪这几日,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虽对你言语相机,可你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再者说,慕容韫是他唯一的皇妹……

显然,慕容孤城已经充分地认为,是颜以寒将慕容韫囚禁起来。

不过,他冰冷的话语落了不久,眼前的女子对还是他的话不为所动,仅见她乌墨冰凉的凤眸微扫,不知是何意。

燃得慕容孤城胸膛中的满腔怒火噼里啪啦更旺,掌凝内息,也不管在他眼里毫无内力的长泽长公主,到底能不能承受住他这一掌!

这道内力打出去,带着一股生猛的罡风,足以将一股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打得半死。

颜以寒冷冷地眯眸,足尖一点,侧身跃起,哪怕是动作迅速,但到底还是被他的内力伤到了。

“嘭!”手中的白瓷瓶被打飞了出去。

“嗖!”瓶内的子蛊速度极快地猛蹿了出来,“咻”地一声钻入慕容孤城体内。

“嗡嗡嗡!”与此同时,慕容韫体内的母蛊也正是从她体内钻了出来。

慕容孤城捂着自己的手臂,眸光微滞,只觉得体内升腾出了几抹古怪的异样。

至于颜以寒,看到飞出来的母蛊,眸光暗沉无比。

母蛊待过慕容韫的体内,可迟迟没有得到子蛊滋润,更是发狂不已,莫不要说,她方才与子蛊离得相近,身上必然是沾染上了子蛊的味道。

母蛊自然是对她稀罕得不得了。

在它的眼里,她,更是一块香馍馍。

颜以寒的脸色异样。

慕容孤城意识到了其中有什么古怪,往前走了几步,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以寒眸色冷得很。

“站着,别动!”

话音刚刚落下,母蛊毫不犹豫地冲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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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颜以寒,你想要害死朕吗?!

这屋子里什么也没有,瓷瓶打破成碎片掉落在地上,周边桌木堆积了层层灰尘,更是没有花瓶画卷等装饰物,所以压根就没有什么容器可以装下母蛊。

颜以寒指尖微动,抽下腰带,红色锦云腰带随着她手的幅度大力打了出去,“砰!”母蛊被甩飞了出去。

慕容孤城身子异常。

冷眸蓦然间凝起!

他身子里的钻入的蛊虫……和外面的那只蛊虫,莫非……是一对情蛊?!

母蛊被甩飞了出去,看样子已经是受了极重的伤,慕容孤城按捺住身体的燥热,扬手握住腰带,冷眸慎人:

“一对情蛊,一只若死去,另一只亦是不会苟活,届时朕也会有性命之忧!颜以寒,你想要害死朕吗?”

颜以寒松开了手,腰带被慕容孤城握在手中,她嗓音微冷。

“你的性命,与本宫有何关系?”

她救的,本就是慕容韫,至于慕容孤城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慕容孤城危险地眯眸,眼底迸发出浓重的杀意!

可冰冷的神色却在这时有几分异样。

是他身体内蛊虫在作祟着。

他身体内的子蛊,迫切地渴望母蛊。

母蛊好似感应到子蛊的需求,更是誓不罢休地往颜以寒身子上钻。

“南燕皇,贵国清源公主可在这?”就在这个时候,南笙皇带着赫连苟淄以及一群侍卫们急匆匆赶来。

身子吃不消的南笙皇心中焦急又狠狠地喘着息。

这这这、这南燕清源公主,怎么会在他们南笙的冷宫内!?

颜以寒见来人,身形敏捷,速度极快地往门口而去。

母蛊紧跟其后。

颜以寒袖袍扬起,随意拉过一个人挡下!

反正母蛊是绝对不可能往男人身上钻的。

却是……

“呕呕呕!”赫连苟淄抱着喉咙一个劲儿地干呕。

颜以寒:“……”

南笙皇模样惊慌:“阿苟!阿苟你怎么阿苟!?这虫子会不会吃死人啊……来人啊,快传太医……不,快传蛊娘!若实在不行,派人去请恭亲王!”

慕容孤城看着干呕的赫连苟淄,自己的那张脸,刹那间青紫交横着。

母蛊,入了赫连苟淄的体内,也就是说……

年少时便征战四方、游走于朝廷阴谋诡计的南燕皇,也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整个天地都特娘的黑了……

“颜以寒!”慕容孤城咬牙切齿!

颜以寒面无表情道:“此番也甚好,你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性命。”

说完,便转身离去。

慕容孤城:“!!!”

南笙皇肥脸上满是狂汗:“这这这……南燕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贵国清源公主可找着了……孤、这,太子的孤,啊……是孤的太子,可有事情?还有,这从哪里来的虫蛊……不,是蛊虫?”

问题太多了,南笙皇说话都打了结,不怎么利索。

慕容孤城弯腰抱起慕容韫,神色冰冷:“请恭亲王进宫吧!”

阴阳合欢蛊种在两个男人身上,这……

越想着,慕容孤城的脸色就越难看。

……

由于担忧赫连苟淄,南笙皇很快就派人请赫连煞避进了一次宫。

折腾了许久,这才取出蛊虫。

赫连煞避看着慕容孤城,淡淡地勾唇笑道:“南燕皇看起来心情不佳。偶时尝一下男人的滋味,也是极其不错的,怎么,难道你不想吗?”

慕容孤城冷冷地开口:“住口!”

赫连煞避低笑了一声:“赫连苟淄的确是让人没有什么胃口,想必南燕皇也看不上。但,南燕皇看上的,想要的,理应是寒衣公子。”

慕容孤城想起那日山洞前,那红衣少年被人君未阙抱走的模样,神色愈发冰冷。

“朕再说一遍,住口!”

听他语气里有着薄薄的怒气,赫连煞避眸光微闪,再也没有说些什么了,幽幽地转身离开。

慕容孤城回到寝殿,特地去看了一下慕容韫,见自家皇妹没有什么异样,便退了出去,眼眸深沉。

……

这边的南笙皇,刚把慕容韫找回来谢天谢地地松了一口气,又被传出赫连容惨死在寝殿里。

登时差点两眼一番,晕厥过去!

最近的事情怎么这般多?!

思前想后的良久,他招来侍卫,取出几沓黄纸符,异常肉疼地开口:“派人将这些纸符贴到各处大殿上!”

“是!”

……

恭亲王府。

赫连煞避看了一眼赫连容的尸首,冷冷地眯眸。

赫连容眼睛瞪圆,恍若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就连五官都扭曲了。

“这女人自作自受,但可惜了……”房间内凭空传来了一道粗糙沙哑的声音。

赫连煞避道:“赫连容不过刚死,虽说没有养活我的小宝贝,可她的精血也有宝贝的气息了,的确很可惜。”

说着,他割开赫连容已经完全冰冷的肌肤,取出瓷瓶来,粉色的蛊虫立马从里面爬了出来,与之前相比,个头大了一小圈。

蛊虫刚刚被取出来,那赫连容便是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全身发黑,到最后,竟成了一撮灰尘。

赫连煞避似乎是见怪不见怪的模样,阴冷道:“偷了本王的阴阳合欢蛊,就这般死了,倒也可惜了。”

“呵,杀了她的人下手狠毒,与你不相上下。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经脉被挑,就连体内的骨头亦是碎裂,区区人类是无法忍受这等伤害的。何况,此番症状,竟在她身上看不出来,那个人的手法,却也是极其的厉害。”

“不过,依你的性子,哪怕是这个蠢女人偷了你的阴阳合欢蛊,为了她身体内的蛊虫,你也绝对不会让她轻易去死。怎么,这一次为何与以往的做法不同了……还是,你害怕下手的那个人?”

“不,”赫连煞避淡淡地开口,嗓音阴柔,“本王说过,本王可不参与到其中去……”

赫连煞避玩味地眯起眸,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瓶,笑着道:

“这次进宫,本王找到了一样好玩的东西。慕容孤城的那个皇妹……似乎可不一般啊!”

暗处的那个人想了想赫连煞避一直想要的东西,粗糙沙哑的声音也有几丝震撼:“你要知道,这里仅是苍擎!”怎么可能会出现那个地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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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本皇子长得比你俊美!

至于某只豹大爷,还紧紧地盯着他们后面已经奄奄一息的猎物不放。

大有一副不交出来就强抢的姿态。

南笙士兵们瑟瑟发抖地护着后面的猎物们,眼底含着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泪水。

娘亲咧,儿子心里苦,但是他们什么也不说!

“咕噜~”瞅着前面这群愚蠢的人类不将猎物交给它,豹大爷喉咙里嘶呜一声,莹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野性的凶光。

南笙士兵们退了一步,纷纷咽了咽口水。

怎么办?这只黑豹不能杀不能打还在他们面前威胁着他们,他们能怎么办……

就当他们犹豫着绝望着的时候,一道冷冰冰的嗓音携着微风轻轻地拂过来:

“蠢货,过来。”

“嗷?!”黑豹见来人,莹绿色的竖瞳唰得一亮,撒欢似得穿过层层士兵们屁颠颠地奔过去了。

这他娘的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救世主啊!

士兵们内心泪流满面地想着……可,这豹子既然是北朝皇的,那么刚刚身后的那道声音的主人,莫非就是北朝皇?

南笙士兵们十分清楚地记着他们恭亲王的交待,以及他们此般做法,无疑手丑事一桩……

想着,各个浑身戒备,握紧弓箭的手基本上都是一紧!

士兵首领率先回头,定睛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下来了!

那袭红衣面戴银色面具……这装束看得好生熟悉啊!毕竟士兵首领到身份到这个地位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再加上又在宫中待过,他脑袋顿了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

“寒衣公子!”他禁不住轻呼道!

而这会儿,周围的士兵们听到自己首领的这声轻呼,都纷纷倒吸了一口气!竟然是寒衣公子……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寒衣公子……

娘亲啊,他们……他们终于能见到寒衣公子了!

士兵们各个放松警惕,眼睛噌亮,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好奇与狂热。

但对于他们的惊讶与骚动,那红衣公子就冷冷淡淡地站在原处,那黑豹撒腿跑过去,乍一看威风凛凛令人心生警惕危险,可……那黑豹居然跑到寒衣公子腿边去蹭大腿!

这无疑是让那些士兵们心中黑豹凶兽的形象……大大的崩塌了。

不过,见到寒衣公子兴奋归兴奋,他们也想上去与寒衣公子套个近乎什么的,哪怕是说一句话也行啊!可惜这寒衣公子看起来浑身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得罪的主,他们有这个心没这个胆。

众士兵们惋惜地想着,但这士兵首领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关键来。

寒衣公子来此地,岂不是将他们如何“狩猎”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了?呦,这可丢人丢大发了……还有的事是,这黑豹看起来这般凶猛,主人又是北朝皇,为何与寒衣公子这番亲近?

与寒衣公子亲近的,难道不是东临太子吗?!

士兵首领一颗心思柔肠百转。

颜以寒低眸看了一眼蹭自己大腿蹭得十分欢快的豹大爷,再看了一眼那些半死不活的猎物们,登时就明白了什么。

黑豹叼过来的猎物有些是出于它的手,而有些……却像是被利器给割破喉咙,她觉得甚是古怪,就来看一看。

这些猎物,是早已经打好放在深山里的。

这样的话,九邪还邀君未阙打什么猎?

颜以寒危险地眯起眸子。

黑豹对危险本能的警戒,这会儿却好似察觉不到一样,一个劲儿地嗅着什么,后兴奋地咕噜一声,咬着颜以寒的袖子就将她往某处方向扯。

有灵性又是主人的乖宝宝的豹大爷,时刻都要准备着促成主人和她。

虽然这个人老搞它,但是主人喜欢,它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豹大爷咬着颜以寒的袖子扯得老大力了,颜以寒扫了一眼,凤眸里倒也什么波澜也没有,跟着黑豹的步伐过去了。

留下一群南笙士兵们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和寒衣公子说过话,但好歹见着面了,并且这些猎物也可算是保住了!

不过,有几个有脑子的并没有沉浸在“哇我今天见到寒衣公子了”的状态中,反而语气小心又谨慎地问士兵首领:“大人,这件事情若暴露了,王爷那边,我们并不好交待!所以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话一落,立马就点醒了所有刚刚还在盲目崇拜的士兵们,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的关键性。

士兵首领摸了摸下巴,拿不定主意地开口说道:“寒衣公子其人我们只知传闻不知传闻真假,再者说,那可是寒衣公子啊……恩……算了,当今,我们先把这些猎物拿回去再说,不然迟缓了一步了我们办事不利,罪名可也不小。”

顿了顿,道:“不过,此事还要上报给王爷的。”

众士兵点了点头,于是每人随意扛起一头猎物,策马扬鞭速度飞快地驱使回去。

……

“三皇子殿下,您可听属下一句话,是这条路!”窦毕抓耳挠腮,最终双手一拍,下了定论!

燕白风坐在马背上,翻了一个白眼,“本皇子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啊?听本皇子的,走右边那条!”

窦毕皱眉挠了挠脑袋,“说实话,三皇子殿下,属下这认路的本事虽然不高,可……好歹也比您高这么一丢丢。”

说着,他还扬起手,食指与拇指间留了一小段空隙,这便是那“一丢丢”。

燕白风唇角一抽,对他招手:“你过来!”

窦毕很听话乖巧地跑过去了。

燕白风抽出扇子一敲一个准在他脑门上:“本皇子说是右边就是右边,本皇子长得比你俊美,说什么都是对的,知道吗?!”

窦毕:“……”您高兴就好。

万般无奈地窦毕只好牵着缰绳往右边的方向走。

然,最终还是绕回来了。

窦毕看上去很激动,扯着马的缰绳手舞足蹈道:“三皇子殿下,属下说什么来着,右边那条路是错的,属下说的才是对的!”

“啪!”燕白风一扇子敲在他脑门上!

丫的欠揍!老子方向差总不识路这怪老子吗?!毕竟以往出去都是燕宫带路的!

燕白风真想一脚将自己身边的这个随从踹到十万八千里都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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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mad智障!

被打的窦毕揉着脑门愁眉苦脸,不满地嘀咕着:“属下说的是实话啊,三皇子殿下打属下干什么……”

燕白风恨铁不成钢地盯了他一眼。

他这般聪慧的一个人,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愚笨的下属!早知如此,带谁,都不带窦毕来了!

这下好了,二人都不识路,深山野林,又该如何去寻找一条出路。

燕白风烦闷地打开扇子扇着风,也不管这深山中有多冷。

“窸窸窣窣!”习武之人耳力好,听到百米外的这道声音,燕白风神色微凝!

有猛兽!

“躲到后面去。”他抽出箭筒里面的箭羽,搭好弓,一双流转着丝缕魅惑的狭长眼眸里虽有几分漫不经心与玩味,但也淡了不少。

窦毕瞧他这架势,也不再皮了,蹭蹭蹭地跑到马后。

骚动声愈来愈响。

“嗖!”

“咻!”

一道黑影猛地从灌木丛中蹿出来之时,燕白风修长的手指松动,箭如闪电般划破天际,霎时蹿到那处地方去了。

“咔擦!”劲风刮过,原本他射出来的长箭,在半空中急转了一个弯儿,登时狠狠地射入了树干上。

燕白风眸中的冷意淡了不少,玩味地挑起唇梢,笑意艳丽:“呦,这不是寒衣公子吗?荒郊野岭都能遇到你,这可是本皇子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啊!”

他已经收起了弓箭,说完这句话,眸光瞟了一两眼颜以寒身侧的黑豹。

他以为真的是猛兽呢,竟想不到是九邪身边的黑豹。

不过,九邪身边的黑豹看起来凶得很,这般乖顺得跟在寒衣公子身边,倒也是件稀罕事。

颜以寒没理他的这句话,反而看了一眼射入了树干里的长箭,就算是拔出来,也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至于那头黑豹,在刚刚就已经感受到了燕白风身上发出来的危险之意,这会儿又没了,莹绿色的竖瞳盯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又继续扯着颜以寒的袖袍走。

颜以寒面无表情地跟着。

然,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不容易能走出来一个人,燕白风岂能说放过就放过!当机立断潇洒翻身下马,吊儿郎当地摇着扇子又厚着脸皮地粘上去:

“寒衣公子这模样,是要去哪?”这手里拿捏着九邪的黑豹,莫不是要把黑豹卖了吧?!

只见那红衣公子并没有理他的意思。

丝毫没有觉得害臊的西吴三皇子见状,再一次挡在了颜以寒面前,扇子敲击着掌心,语气含笑道:“寒衣公子若是没意见的话,可否带着本皇子一起去?”

然,颜以寒还未说话,黑豹就表示第一个不满!“咕噜!”浑身警觉地对燕白风做出了一个攻击的姿态来。

燕白风不甚在意,只是挑了挑眉,微笑着看着颜以寒。

颜以寒道:“你……不识路途?”

被戳穿了的燕白风一本正经地否认:“寒衣公子说笑了,本皇子这副样子,哪里像是迷了路?”

“哦。”颜以寒冷淡地回应,抬脚就走。

燕白风唇角一抽,转个身欲要去挡,可那人却是绕过他直接往前走。

面子与出这深山做衡量相比,燕白风高声喊道:“对对对,本皇子是迷路了!寒衣公子,你想怎样?”

“……哦。”颜以寒沉默了会儿,应了声,继续走。

绝望的燕白风在她背后咬牙道:“寒衣公子,能否帮个忙,为本皇子指条明路,让本皇子出了这座深山?!若是能出去了,本皇子定感激不尽。”

随从窦毕:“……呃。”话说殿下,您早问就好了何必要磨叽这么半天呢?不就是丢个面子的事情,反正殿下也没有多少面子……

颜以寒脚步一顿:“感激不必了,付钱就行。”

燕白风:“……”摸了摸衣裳。

“本皇子……身上似乎分文未带。”

颜以寒转头离开。

燕白风眉尖狠狠地抽了抽!“寒衣公子,寒衣公子赊账啊!届时本皇子再让燕宫那小子给你……诶呦别走啊!”

颜以寒还是停下了脚步,从怀中慢悠悠地取出一份地图来。

燕白风打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这啥玩意儿?”

“山中路线。”

“……寒衣公子,此物着实深奥,恕本皇子直言,此等不凡之物,我等凡人,哪能窥视一二?!”

你丫的居然让一个路痴看地图???

“哦,看不懂。”颜以寒收回了地图,往前走。

“寒衣公子……你去哪?”

“……”

瞧这背影,一看就是懒得帮他了!这人是抽了什么风,不是平常对银子颇为热爱的吗?这次怎么嫌麻烦就不要了?!

眼瞅见那人越走越远,燕白风骑上马对窦毕道:“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去啊!”

窦毕:“呃……好、好的!”尾随寒衣公子,会不会被寒衣公子打死啊?

窦毕心中默默地害怕。

……

“咕噜~”黑豹心中不满燕白风的跟随,半道之中时不时地朝着燕白风的地方吼两声,颜以寒却是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继续往前走。

对于燕白风的跟随,仿佛是在看空气一样。

几人走进深山中。

山中微冷,空气冷凝,看起来迷雾重重。

一缕血腥味有若无若地飘来,黑豹闻到这股味道,莹绿的竖瞳都深了一些,也不缓步走在颜以寒身边,反而是咻地蹿入了里面。

颜以寒眼眸微沉,足尖一点,紧跟上去。

燕白风晓得山中雾大,容易跟丢,所以一把捞起窦毕,直接扬起鞭子紧随不放。

欲要颠簸得吐的窦毕道:“三皇子殿下,虽然属下很感激您关键时刻没有抛弃属下,但不得不说,您的骑术实在是太差了,属下都快要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了。”

燕白风毫不犹豫地将他踹下马,自己一个人骑马走了。

呵,他骑术差?!

窦毕:“……??”

……

颜以寒一路跟着黑豹而去,直到黑豹停住了步伐,她这才往前面扫去,就见那二人一并站着,面前还有一头麋鹿。

仿佛在争议。

九邪眯眸:“东临太子,这鹿,既然是本殿发现的,又为何不归算于本殿?”

君未阙浅笑:“北朝皇,可这鹿身上的箭,的确是本太子的没有错。”

颜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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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不知道取什么名字的章节

“冲冲冲……冲个屁啊!”黑衣人首领一巴掌拍上在自己身边出主意的那个人,恨铁不成钢道:

“智取方可事成,万一被寒衣公子逃脱了,怕是往后会带着枫梓山庄的人来找相爷的麻烦。届时我们一个两个都逃不了,死得连渣都不剩!”

身边的手下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至于黑衣人首领,再一次耐着性子,扬起掌往火折子击去,颜以寒手中的火折子则再一次熄灭。

颜以寒面具下的长眉微挑,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

黑衣人首领握住腰间长剑剑柄,磨牙霍霍,作势就要冲出去。

身边的手下一个激灵抱住他:“大人,您镇定点啊大人,千万不要激动!”

黑衣人首领咽了一口浊气,狠狠地放下剑。

寒衣公子这个小身板,看起来比寻常男子瘦弱了一圈,这怀中的东西怎么这般多?

还有,“他”特娘的到底还有多少火折子一次性掏完好吗啊啊啊啊?!

黑衣人首领内心奔溃!

不仅仅是他一人,就连那几头狼的内心也是异常奔溃的。

饿了怎么久,好不容易寻到了美味可口的食物,可食物手中却拿着危险的东西,让它们压根就无法靠近。

最终,饥饿战胜了畏惧!这几匹狼之首,率先蹿了过去,其余的几匹纷纷将颜以寒重重围住。

准备守株待兔的黑衣人首领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身边的手下见状,凑近过来。

他问:“可有找到太子殿下的下落?”

手下摇头:“并未,不过寒衣公子与太子殿下似乎没走一路!据不久前幸存的几个弟兄口述,谋算他们的,就是这寒衣公子。”

听了这句话,黑衣人首领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也没有说什么了,继续蹲在树上往有火光地方望去。

就见狼的攻击凶猛又急迫,那戴着银色金属面具的公子,起先还能跳跃躲过抵挡,估计是受了伤的缘故,加上体力不支,渐渐地举止幅度就小了些。

至于狼攻击的程度越发凶狠,围着人,几乎是把人团在中间撕咬,火光也熄灭了。

黑衣人首领远远见状,转头吩咐:“走,去找太子殿下!”

手下狐疑问:“可,这寒衣公子……”

被他不耐烦打断:“火折子都已经灭掉了,他也被群狼包围,又怎么能轻易脱身?更不要说这几匹狼都饿了多日,闻见血腥味就一发不可收拾。”

手下觉得他言之有理,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去寻找那东临太子殿下了。

而颜以寒,在黑夜中与狼周旋,“撕拉!”袖袍被狼狠狠地撕扯下来,侧耳听着阵阵脚步声逐渐远去。

她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当已经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了,颜以寒这才探入衣袖内去寻找最后一支火折子。

衣袖内容量本就这么大,塞火折子的时候,都是挑有空的地方放。

估计是最后一根了。

“嗷呜!”她刚刚从怀中取出,为首的狼好像是学乖了,也知道她手里的这个东西,能亮出让它们最为恐惧的火光来,当即就往颜以寒拿着的火折子的那只手扑过去。

速度极快!

颜以寒来不及点燃火折子,就将手扬起,微微侧了个身,狼擦边而过,颜以寒则仍是被这股力震得往后退了几步。

狼是群居动物,自然团结意识极为高强。其余的狼见为首的朝着火折子而去,就一头两头的跟它一样,伺机而发,看准时机就想咬断她那只拿着火折子的手。

狼一匹接一匹的扑过来想要咬火折子,颜以寒毫无办法将它点燃。

她的体力也已经完全耗尽,鼻息声沉重,被中下的毒仿佛有蔓延的征兆。

眼前突然间一花,略略眯眸,也就在这空余之时,一匹狼猛然间扑了上来,张开口就往她的手咬去。

颜以寒脚步一滑,身子微往后仰去,狼冷不防地撞上了她的手臂,手中的火折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

浓稠如墨般的夜,唯有的一抹月色再次被乌云遮拢,颜以寒眯起凤眸,危险之中,只能听到狼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道道呼吸声,朝着她扑过来。

大抵会被咬上几口,挣扎几番,还能逃脱。

可,出乎意料的是,蓦然间被圈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君未阙!”

颜以寒倏然一怔,被狼团团围住无法逃脱,那人抱着她身子压在她上面,将她密不透风地圈在怀里,二人双双躺在地上。

幽绿色的狼眸微闪凶性,狼爪踏上他的脊背,拱起身子,疯狂地撕扯开君未阙背后的衣裳!

他的后背原本就中了箭,伤口没有治疗,只是堪堪的止住了血,被这么大力撕扯,背后暗红色的鲜血浸染锦衣,刺激着狼的嗅觉,让它们更加兴奋。

于是,则垂涎兴奋地张嘴咬住了他的脊背!不用猜,也知道后背此时此刻血肉模糊……

若不阻止,君未阙将不会毒发身亡,反而是在这里被狼撕咬致死!

“哼!”她听到身上的人痛苦地闷哼几声,冷汗滴落于她的额角,滚烫得能灼烧了她的肌肤……

颜以寒凤眸腾起戾气,摸索出的匕首狠狠地刺向狼的头颅,力气极大地刺了多下!

分不清手中的血是这头狼的还是他的,颜以寒感到背后冷汗涔涔,连攥住匕首的手都略有点颤抖。

因为,身上之人的气息实在是虚弱。

死了一匹狼,饿红了眼的其余狼闻到血腥味,尝到一丝好果子,怎么可能会说放弃就放弃呢!纷纷扑了上来准备饱餐一顿!

颜以寒被他死死的抱住在怀中,他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的身上,不怎么好抽身,再加上她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手指都不想动一根……

可,仍是搂住他的腰,翻了个身将他迅速抱起,气息不稳,垂眸扫向地面,因为前世的出身,令得黑夜内的视力比寻常人清晰几分,她快速地搜寻火折子到底落在哪儿。

与此同时,狼们,再一次扑过来!

颜以寒凤眸一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匕首划出一道寒光,身子一侧滚落于地面,躲过了其余狼的攻击,却躲不过为首的狼的仅供,骤然间一道火光亮起。

直直往为首的狼脑门上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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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还是不知道这章叫什么好

“嗷……”狼的后半声悲嚎来不及发出,手中的火折子再一次摁上了狼的头颅上的命门!

“噗通!”颜以寒使力狠狠地将它踹飞出去,尸体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痕迹。

最后的火折子牺牲在了这头狼身上。

群狼已经无首了,七匹狼,死了两头,还剩下的五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弓着脊背幽绿眸光死死地盯着她。

颜以寒手中攥着匕首,另一只手搂着君未阙站起,也能感觉到搂着他的那只手被鲜血浸湿,冷风拂过,冰冷刺骨。

颜以寒心中一紧。

匕首寒光幽然,颜以寒凤眸戾气乍现,冰冷的声线微微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滚!!”

人音,在冷寂冰冷的林子里,显得异常诡异。

剩下的狼们脚步往后退缩。

“咔擦!”染血的匕首朝着它们飞掷而来,擦过它们中间,嵌入了树干里。

几头狼相视一眼,心中最终惧怕,不甘愿地低鸣了几声,纷纷蹿入丛林内逃走。

“……君未阙?”颜以寒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嗯?”君未阙温眸半眯着,最终还是恢复了一丝力气,动了动指尖,顺了顺她黏在脸边的墨发,已经都是汗水。

听到他低低的一个字音节,颜以寒凤眸微松,将他背起,脚步沉重又艰难地走到那棵树边取下匕首。

再撕下衣袖,取了刚死不久狼身体几块比较肥美的地方包起,背着他尽量大步地往前面走去。

路还很长,她身体状况较差,尚且不能背他一夜走回去,以及,二人都需要食物的补充。

听着她浓重的鼻息声,君未阙敛睫,低叹:“寒儿,你若单独一人出山,必能脱身,何苦为了我而苦苦坚持……咳……”

他气息虚弱,气若游丝。

未见到他的背是如何,但不用猜定是血肉都模糊了一片。

颜以寒当时听到了狼兴奋撕咬的声音。

“……留着点力气,别说话。”颜以寒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则是嗓音微低出声嘱咐。

君未阙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莫非……寒儿不懂吗?”

“……不懂。”

他微微低笑,清风明月般润朗,嗓音却是越来越低,说话也略有些断断续续,“寒儿……若是不懂,那……现在我……便告诉你,可懂了吗?”

掌心上的血好似被风给吹干,颜以寒神色微淡,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懂。”

君未阙一怔,浅浅淡笑,却是换了个角度继续说道:“金库钥匙,寒儿可以问蔺崇要。”

颜以寒指尖一凝!身子僵硬!

似乎感觉到她的变化,君未阙轻叹,“寒儿难道不想要吗?”

“君未阙,你听着,它和你,我都要,一样都不落。”颜以寒顿了顿,胳膊酸麻,差一点就背不住,可仍是极力地用力在背着他。

她背的是她的命。

“所以,你会没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不要讲话,也不要睡……听话……别睡……”

颜以寒抿着唇,嗓子依旧冰凉,背着他缓慢的行走在林子内。

“……好。”半晌,君未阙这才低声应道。

并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黎明破晓,天刚刚茫茫亮之时,颜以寒这才停下脚步,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将人放下。

天亮了。

不会有野兽,至于追杀他们的人,会有,可此时也能较为险峻地避过。

毕竟,在他们眼底,他们二人已经成了狼的盘中餐。

颜以寒抬睫望天,看了一眼手里的狼肉,哪怕是他们以为他们死了,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季丞相的城府心眼深沉。

她看着身侧男人苍白又绝美的脸,将人翻身看他的后背,眉心微微一跳!

指尖颤抖不已,赫然间想要转过头不再去看他的后背,以及眼下什么也没有,也无法为他治疗,只好撕下自己的衣摆,围在他的身上。

颜以寒用匕首剥开狼皮,看着夹杂着血丝的狼肉,抿唇,匕首切成片状,放入唇中……

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应付黑衣人,故而不能起火,只能生吞下去。

味如嚼蜡不知咬了多少口,身子稍微恢复了点暖意,颜以寒撩起衣袖,在白皙纤瘦的手臂上化了一道长长的刀痕。

鲜血蜿蜒流下,颜以寒将手臂紧贴在君未阙苍白的唇边。

染了血的唇妖冶艳丽,右眼角下那滴黑得妖娆的泪痣,再这一瞬氤氲着邪气。

颜以寒冰冷的神色见此,柔了几分,仿若冰雪初融般旖旎。

唇中温热腥甜让君未阙长睫微微颤了颤,猛然间睁开那一双温眸,立马大力地扯下布帛包住颜以寒的手臂,再将人狠狠地扯入怀里。

做完这一遍举动,君未阙的唇色愈发苍白如纸。

他抿唇,眸光冷冽:“不需要!”

颜以寒头疼得轻言道:“你失血过多,需要它。”

君未阙轻哼了一声,后背磕上尖石,也不觉得痛,只是额角略有些冷汗,不悦重复:“不需要。”

颜以寒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固执得像个孩童。

自己又被他死死地抱在怀中。

半晌,她状似妥协:“那好,既然你不愿,那就不用了。”

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拿开,扭过头去用匕首戳着放在一边的狼肉。

其实,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低头咬上自己流血的手臂,吸吮着,再一次转过头,吻上了他的唇。

口中的鲜血措不及防地被渡进了他的体内。

她离开他的唇,指尖拂了拂他苍白的脸,唇角微微挑了挑,嗓音溺宠,“君未阙,既然你不喜欢刚刚的那种方法,我便不用,那我便用这种方法。”

君未阙心尖一钝,鲜血的滋味与她的味道混合着,让自己的神志都有点紊乱,“寒儿,这种,我也不喜欢。”

她低低一笑,下颚处有着浅浅的伤痕,“怎么,不喜欢我亲你吗?”

说完,齿尖轻轻地咬了咬他的唇,“很快就能离开了。”

君未阙温眸深沉似有波涛暗涌,他知道她一夜未合眼,也知道她背他走了一夜的路,殊死与狼拼搏更是抽光了她全身的力气,可她仍是没有倒下。

“……寒儿。”他嗓音暗沉低哑,不似往日的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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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君未阙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

颜以寒抿着唇,见他的神色好了许多,何况原地又不能久留,故而自己停歇了一会儿,就立马动身继续往前走。

与此同时,季丞相所派的黑衣人们,正再一次寻找着这二人。

那夜出声的手下:“大人,昨夜不慎放走了二人,相爷说过,若是见不到他们的尸首,我们便提头来见。可我们已经找了大半夜,二人……该不会走出去了吧?”

黑衣人首领狠狠地拧眉:“胡扯!二人皆是伤患,拖着身子累死累活也不能在一夜内走出去,还不快叫兄弟们快找!若是真找不到,我们的脑袋的确是要搬家了!”

手下点点头:“是!弟兄们已经分散在这深山中,如果不是刻意隐藏躲着,绝对能被找出来!”

刚刚回应着,很快就有一个黑衣人急匆匆地运着轻功来上报:

“大人,不好了!派出去的人……皆被杀光了!”

黑衣人首领脸色一诧!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这样?”他们的实力并不差,怎么可能会轻轻松松就被解决。

“是什么人干的?!”

回禀的人茫然摇头,“仅知那群人似乎只是暗卫。”

黑衣人首领心中浮过什么,一下子就通透了,忙声道:“赶快派人通知相爷!以及,尽快找到太子殿下!”

“报!”又有黑衣人自远方踏来,恭敬地开口说道,“大人,已经找到了太子殿下的踪迹!”

他们人分散下去的多,只不过夜里寻人,并不好寻,可若是白日的话,那便不一定了。

……

东临太子失踪,西吴三皇子负伤回来。

原本热闹的辰宴,也因此告了一段中落。

这件事情虽然发生在南笙,可让南笙皇并没有派人去寻找的样子,仅是派了少数的士兵去装个样子。

对于燕白风所中的毒,南笙太医纷纷束手无策,毕竟对于解毒来说,素来是南笙蛊娘最为拿手,南笙太医不大被允许接触与毒术相关的东西。

恰好的,蛊娘又未被带出来。

一切都好似刚刚算好的模样。

燕宫皱着眉用内力为燕白风灌输真气,却尝试过无法为他将毒素逼出来,折腾了一夜,暂且先护住他的心脉。

九邪眸子微寒,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深山,身边悠悠转醒的黑豹满是不安稳地叫唤。

慕容孤城对于君未阙的生死并不在意,可想着上回山洞前所发生的事情,内心竟隐隐有种说不出的爽快。

九邪余光扫了一眼慕容孤城面无表情的脸,似乎看出来什么,容颜苍白诡艳,低低地勾唇,略有几丝阴鸷。

“南燕皇,不要高兴地太过于早!”他冷冷地开口。

慕容孤城眯眸,神色冰冷。

回头看了一眼帐篷,就见燕之瑶脸上出现不耐,语气凌厉地对着那南笙皇开口:“南笙皇身边的几位太医,已经相互商讨了一夜,本公主也等了一夜,不知他们,可有想出了什么救家弟的方法了吗?”

若是在西吴出了这档子事情,父皇早已经龙颜大怒,皇宫上下都在为燕白风折腾着,很快地便能得出方法来!哪里像现在这般,要不是燕宫为风儿续命,风儿早已经魂飞归西了!

眼前这位年少便上疆场厮杀拼搏的巾帼英雄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南笙皇咽了咽口水,想起赫连煞避的吩咐,只好说道:“西吴二公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孤去瞧瞧……这就去瞧瞧……”

“不必去瞧了!”一道嗓音突然间传来,二人皆是一怔,瞧去,就见一人一袭朴衣,浑身有着一股淡淡让人忍不住去靠近的神秘气息,却是长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寒冬腊月,冬风呼啸的,偏偏还独立特行地举着一把羽毛扇扇啊扇。

只不过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握着黑玉扇骨的时候,尤为好看。

燕之瑶身子一僵,略有点危险地眯眸,只觉得眼前的人比较熟悉,特别是那把扇子,熟悉的很!便是在哪里想不起来了,并且,自己好像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人……

南笙皇一愣,看着虚无,想起来这是跟在君未阙身边的人,“你这是……”

虚无扇着扇子,明明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沉稳得似个而立之年的人,礼貌地微笑着:“在下虚无,东临太子身边下属,愿为贵国三皇子解毒。”

虚无!?

几人听这个名字纷纷惊住。

苍擎的神医?仅次于沧澜雪峰筱公子的那位吗?!

燕之瑶看了他一眼,略有点狐疑:“虚无?可是苍擎的神医虚无?”

虚无微微摇头,语气淡然:“非也,仅是与他同名同姓罢了,在下医术不佳,还未达到那种地步。”

顿了顿,“不知西吴二公主愿意让在下为贵国三皇子探一探究竟?”

东临太子君未阙身边的人?

西吴与东临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的这个举动又是什么意思?再加上眼下君未阙失踪……

燕之瑶看了一眼虚无,再想了想尚在昏迷之中的燕白风,虽未排出疑虑,可还是病急乱投医道:“如此,那便多谢,请!”

“不必,”虚无摆手,“在下也不过有一事相求,请求贵国摄政王寻到我们太子殿下罢了!”

这下子排除了燕之瑶刚刚的疑惑,有事相求这才帮他们而已,她怎么可能会把眼前的人同那个贱人相连在一起呢?!

反倒是九邪与慕容孤城二人,听到虚无的自称,内心本就有点惊然,对于他自己的解释,也不知是半真半假……

进去估摸半个时辰的时间,直至燕白风唇中吐出一口黑血来,那张比女人还美上几分的脸最终有了一丝好转。

燕宫心中紧吊着的一块巨石最终落下,出了帐篷,便对拱手对虚无道:“多谢!”

虚无淡笑摇头。

“放心,本王已经派出去暗卫去寻找寒衣公子,寒衣公子与东临太子在一起,不出什么意外,理应能找到。”燕宫神色冰凉如水,略有些罕见的疲惫,却是不经意的往帐篷里面瞄了一眼,眉尖的疲惫也淡了不少。

慕容孤城则是听到他的这句话,面色当即一沉!

什么?!寒衣公子竟与君未阙在一起……那么九邪说的不要高兴太早,可说的,就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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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西吴会欠着的

慕容孤城呼吸一滞,入鬓剑眉也微微拧起,拂袖调头欲要走,九邪冷艳诡谲的嗓音幽幽地传来:

“本殿瞧南燕皇的脸色不怎么好,又是这般急匆匆的模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并未。”慕容孤城冰冷地回答,却是觉得九邪的语气里隐隐有种讽刺。

九邪低头,菱唇勾出一抹阴冷妖娆的浅笑,却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冰冷苍白的长指。

他嗓音暗哑微低,说出来的话,好似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南燕皇的模样,可是在关心寒衣公子?”

“嗤!南燕皇……莫非喜欢寒衣公子?”

“休得胡言!”慕容孤城一声冷喝,俊美沉稳的容颜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朕乃南燕一国之君,在自己身上怎能出现这种事情!还请北朝皇不必再说这些荒唐话!”

他漆黑似墨般深邃冷眸划过一抹冷意,仿佛九邪这句话,是真的触及到他的底线一样!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九邪说这句话之时,玄袖之下的双手,紧紧地握拳,却又飞快地松开。

九邪眯眸扫了一眼他,唇畔的笑意森然,浑然不知他的薄怒,一个人阴魅地低笑:

“就当本殿说的是玩笑话,南燕皇无需动怒。只不过,就算南燕皇赶着去找寒衣公子,可寒衣公子与君未阙已经度过了一整宿,怎么说也称的上患难与共。”

语气微微一顿,情绪不知是讥笑还是另有其它:“二人感情大抵会逐渐加深,南燕皇现在去,也于事无补!”

慕容孤城神色冰冷,听九邪的一席话,瞧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来。

仅仅是冷眸内一缕寒意浮动着。

一下子,二人之间,便没有了什么言语。

他们两个人所发生的事情,也只有他们知道。

而帐篷那边,南笙皇瞅着虚无是解毒的一把好手,暗地里连忙叫宫人去通知该国恭亲王去了,自己腆着一张老脸想与燕之瑶套近乎,则是被这位久经沙场的女将军吓得跟傻子一样搪塞了几个理由就灰溜溜地遁了。

燕之瑶扫了一眼被自己用双刃戟凶残地切下的食物肉块,旋即就拿起帕子细心地擦着自己的双刃戟。

略有好心地朝着虚无开口:“虚无公子,既然你救了风儿一条命,就是我燕之瑶的救命恩人了!吃,不必客气!若是不够,我这就再给你准备一些!”

虚无默默地盯了一眼她手中用来杀敌斩将的双刃戟……用染过人血的兵器,去切食物……?!

这无非就是为难他!更不要说……

就这般不爱惜这双刃戟吗?!

擦完了双刃戟,燕之瑶将它收回,微笑着看着虚无:“公子怎么不吃啊?”

虚无摇着羽毛扇:“殿下生死未仆,又怎能贪求这口腹之欲呢?”

十分忧愁地皱眉。

燕之瑶眼波微转,半晌,点点头:“虚无公子放心,这笔恩情,是我们西吴欠着的。所以这次东临太子,也不会有事的。”

很显然了,燕之瑶这句话,已经是准备帮了这次忙,就完全还了这个人情。

虚无看着燕之瑶走向深山的背影,好不逍遥地扇着扇子,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笑。

……

颜以寒搀扶着身侧之人,前方是陡坡,凸起的石头咯脚,并不怎么好走。

凤眸却是忽然一凝!

连忙抱起人从半坡上滑下去,快速地藏起来!

“人呢?”几个黑衣人四处寻找着,见跟的好好的人突然不见了,为首的一个不乐意地一拍自己身边的人的脑袋:“叫你紧要关头非要尿,尿个屁啊尿,人都跟丢了还尿!就你尿最多!到时候大人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办!?”

被打的那个人心里也很委屈,“他们走不了多远,我们再找找,也许他们藏在这附近。”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几乎是将所有能找到人的方法都要尝试一遍,所以其他人便依他言,纷纷开始找起来了。

颜以寒指尖夹着几粒石子,蓄势而发,就等几个黑衣人走过来。

眼下不过是几人罢了,她还能对付的。

手紧紧地搂了搂靠在自己肩头的君未阙,想着要是被发现了,就将人藏起来,自己引开。

可,这会儿,叶子沙沙作响,轻踏声缓缓地传来,估计有二十来个黑衣人抵达到这里!

其中一个黑衣人为首,沉声问刚刚那几个:“人呢?”

那几人不敢说跟丢了,于是就道:“启禀大人,就藏在这附近。”

黑衣人首领已经等着不耐烦,毕竟昨晚自己愚蠢的决定,放跑了那两个人,这使自己十分地懊恼!当即立下,道:“还愣着干什么!搜!势必要搜出来,否则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活着回去!”

“是!”

颜以寒冰冷眯眸。

眼见的有几个黑衣人离着自己躲藏的方向越来越近了,他们也没有离开的趋势。再加上若是自己现在动手,无非会惊动其他人,这么多人,依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完全不能脱身!

沉思期间,似乎听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君未阙,将人放下,眼眸微沉,石子划出,飞快地击落到另一个草丛堆里。

那几个刚要走过来的黑衣人相视一眼,一个往石子滚落的地方走去,一个往颜以寒所躲藏的地方走过来。

“嘭!”那正要去看石子的黑衣人猛然间跌倒。

其余两人狐疑地扭头看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站起来很苦恼,面色却是一变!“抓住他!”

斜对面,那戴着银色金属面具的公子,正悠闲地靠在树干边。

哪怕衣衫多处褴褛,却也不显得狼狈,气质闲散冰冷。

惹得那几人,以及寻声而来的其余黑衣人们,站在原处略有点犹豫地看着她。

眼前的人是寒衣公子,寒衣公子的实力深不可测,又何况现在这般大刺刺地站在他们面前。

黑衣人们心中古怪又疑惑,害怕可不是假的。

黑衣人首领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各个脚步往前小碎步地挪了挪,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黑衣人首领:“……”妈的!他也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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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想不想要,问它

虚无眼角抽了抽。

燕之瑶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与方才无异,索性也彻底打消了自己内心的那一抹狐疑。

她开口:“抱歉,我与那人有些过节,倘若有什么出言不逊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虚无点点头,表示理解。

旋即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不如西吴二公主先回?”

看样子,他是想要留在山中过夜。

其实山里也没有什么危险了,东临太子遇刺一事已经翻篇,刺客们再蠢也不可能继续选择在深山里再一次下手。

燕之瑶眸光微顿,便摇头:“既然虚无公子想在深山内留宿一夜,那我也暂且先留下吧,好说公子也是救了风儿一命。”

她是为了探查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人而跟来的,既然不是,她其实也不想留在这里。可想着这人手无缚鸡之力,且救过风儿一命,思前想后,还是留下来护虚无的性命。

毕竟天色的确不早了,等到她下山之后,也就彻底暗了,都是一样的。

虚无愣了愣,倒也没有再劝了,礼貌道:“既是如此,就先委屈西吴二公主了。”

燕之瑶没有说话,指尖却是下意识地抚了抚双刃戟。

她没有嫌重,而是将它带了出来。

虚无见此,脸色毫无异样,唇边仍是勾着浅浅的淡笑。

……

翌日,午时。

颜以寒动了动指尖,身子除了有些虚弱以外,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更何况她身子内的毒已经解开来,内力也恢复了。

不过,毒……

颜以寒凤眸微暗,掀开被褥便起身下床。

她身上的衣物已经换干净了,就连多处的划伤,都已经被人上了药。

曲儿与俸禄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故而并不可能是她们二人。至于虚无……也不大可能……

扫视了一圈帐篷内,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颜以寒眉尖微蹙,套上长靴,披起外衣便往外面走。

方掀开帐篷帘子,就见那人站在自己面前。

颜以寒抿唇,也没管自己身子还未完全痊愈,就将人打横抱起。

君未阙:“……寒、寒儿?”

颜以寒眸中戾气微深,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探到他体内的毒被压制下来,戾气这才缓缓淡去。

“谁允许你随意走动的?!”她顾及到了君未阙背后的伤,没有将他丢在软榻上,反而拿起薄绒毯垫在枕头上,将其竖起,让他靠着。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颜以寒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有些酸软。

君未阙低唇,将她扯入怀中,低头便吻住颜以寒的唇。

火热而又缠绵,唇齿相依且纠缠不休,席卷着她的一切,温柔寸寸,直至颜以寒半眯起冰凉氤氲的凤瞳扬手捏住他的下巴,这才停了下来。

被吻过的唇娇艳欲滴,似柔软的花瓣般令人心神向往,忍不住再一次品尝其中的甘甜芳美。

颜以寒看着他眸中的欲色,眉尖抖了抖,双眸忽然凝住!

她语气微冷,抚上他唇边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像是在深山中受的伤,看起来分明就是被人打的。

他受了重伤,没有反手之力,又会是谁在这个时机打他?!

颜以寒面色犯冷,却听见他温声回答:“不过是小伤。”

“小伤?”颜以寒轻轻地按了按,便见君未阙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颜以寒凤眸微凉。

“谁打的?”她问。

君未阙避而不答,搂着她纤瘦的腰肢,微微淡笑道:“寒儿先养伤。”

话音刚落,却感受到下巴蓦然被她紧捏,但力道也不大,她有注意分寸。“君未阙,不愿说吗?嗯?”

君未阙一愣,好一会儿,无奈微叹道:“昨日与南燕、北朝皇二人见过面。”

颜以寒冷冷眯眸。

则是下榻取过摆在桌上的药膏,指尖刮出一点为他轻轻地上药。

君未阙等着她上完药之后,浅笑着问:“寒儿……是想要去找他们吗?”

“嗯。”颜以寒点了点头,不过先将身子恢复好再说,这个伤,迟早是要打回来的。

君未阙微微敛眸,遮住了温眸里的邪光,温润道:“若是他们二人挑拨,寒儿是相信他们,还是我?”

“自然是你。”颜以寒脸色平淡,说出来的话也丝毫没有什么犹豫可言。

挑拨?打了人,还想挑拨什么?

闻言,君未阙再一次问道:“若是他们说我算计寒儿,寒儿会如何?”

“不相信。”

颜以寒嗓音冷淡,却是看着他的脸,“为何会这么问?”

今日问的有点多,以及这前后的问题也搭不上。

则是突然感觉君未阙将她搂得紧了些,将她完全搂在怀中,她能感到他温热的气流呵在她的脖颈边。

“生死一线,自当害怕。”

短短十六个字,让颜以寒心中微顿。

他们的确是从死里逃生过来的。

颜以寒嗓音微凉,低声道,“不会的。”

没有瞧见那人唇边微微浮起的邪笑,带着几丝肆意的魅然,右眼一滴泪痣,邪美似妖,与他这张绝美的容颜大不相符,却又极美。

颜以寒这会儿解开他的外衣。

那人略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就连目光也有点炙热。

颜以寒道:“转过去,看一下背后伤势如何。”

君未阙乖顺地被她脱下衣服,直到最后一件衣服也被她脱了。

他的身子缠绕着白色绷带,颜以寒想起那血肉模糊的一片,指尖有点颤,正要解开,不料他侧了个身,俯身将她压住。

君未阙勾唇,嗓音温润,似世家公子般温文尔雅,“寒儿可是迫不及待了?”

颜以寒皱眉。“你伤还未好,若是这样会裂的。”

君未阙将她抱起。

半眯着眸子,温眸里染了几缕邪色,那滴泪痣愈发妖娆,捉住她的手放在了某处。

感到了那处变化的颜以寒:“……想要?”

“想不想要,寒儿问它。”

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君未阙唇畔笑意浅浅清丽,不过只是想逗弄一下罢了。

她现在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以及他背后的伤口也不过是昨日刚刚裂开,若是再裂一次,怕是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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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点击章节前先买一包去污粉

颜以寒看着他略有苍白的脸,温眸流转着浅浅笑意,似流光过隙,流淌着温柔。

她凤眸顿了顿,仿佛是明白了什么,手中微微用力,君未阙面色一变。

颜以寒看着他,唇边似笑非笑:“当真想要?”

本想逗弄她的君未阙耳根熏红灿若霞,温眸春光旖旎,泪痣愈肆魅风华。

双眸充斥着难耐的欲色。

“……不要。”

他温润如玉的嗓音低哑,颜以寒指尖划了划,抿唇:“为什么不要?”

狭长乌墨凤瞳里,一抹戏谑之意浮起。

君未阙呼吸微沉:“……”

早知道如此,便不逗她,又哪能想到被她调戏回来。

他眼色微沉,风光霁月般的绝美容颜带着病态脆弱,“寒儿是想霸王硬上弓吗?”

嗓音温温的,全然一副任君蹂躏的模样。

颜以寒眯眸,顾及到他的身子,也不在逗弄了,索性收回了手,可……这火已经点了,突然又收回去,是个人都忍受不了。

颜以寒微叹了一口气,唇边略带着溺宠看他:“别牵扯到后面的伤口。”

感受到她掌心的柔软冰凉,君未阙略有些舒服地半眯起眸子,看着她的脸,沙哑的嗓音温润:“寒儿,其实……不必要的。”

“不想要吗?”颜以寒手中一顿,扫了他一眼。

突然停下来,邪火烧得更盛了。

君未阙:“……嗯……要。”

直至他微喘着沉重的气息吻住她时,颜以寒这才松了手。

好久,她起身下榻。

君未阙唇角笑意浅浅,带着情欲未退的邪气,“寒儿是要去哪里?”

颜以寒抽了抽眉尖,看了一眼他后背,见伤口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回答:“净手。”

君未阙支颐,看着她的背影,唇边笑意绽了几分肆意邪气,却是略略低睫,眸子里隐藏着什么。

净完手的颜以寒,在帐篷外遇到了赫连玥。

赫连玥墨绿色眼瞳见到那人,情不自禁地亮了亮,唇边含着娇艳的笑:“东临太子出事,东临太子怕是过于担忧了。不过幸好的是,太子妃并没有出事。”

目光在颜以寒下颚那道浅浅的伤痕顿住,不虞的眯眸:“东临太子妃脸上的伤,不知是从何而来?”

正在擦手的颜以寒没有回话,仅是擦完手,就调头想要往帐篷走。

赫连玥脸色一尬!

这个时候,慕容孤城带着一群侍卫脚步匆匆地往深山内赶去。

路过之时,冷眸扫了一眼颜以寒,冷声询问道:“东临太子妃,可有见到过敝国清源公主?”

慕容韫?

“没有。”她回道。

慕容孤城拢了拢袖袍,冷嗤着看她:“最好没有!”冷眸里仿佛淬了冰渣。

上次韫儿种蛊一事让他记忆犹新,再者君未阙昨日出事之时,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颜以寒,除了昨日在帐篷里看到她,又有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女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慕容孤城冷哼了几声,带着侍卫往深山中走去。

赫连玥弯唇,佯装不自知地说道:“南燕清源公主不过是孩童心性,随处乱跑也是应该的,南燕皇此番,倒也有些大动干戈。”

旋即,浅笑盈盈地转头:“东临太子妃,玥儿这里有名贵草药,若是你需要的话……”

“……人呢?”赫连玥面色一僵,看着身边空无一人,恶狠狠的咬唇!

哼!莫不是她喜欢颜以寒的那张面皮,她也不可能放下身段特意跑到颜以寒面前献殷勤!

为何皇叔不让她动手?以往她只要看中绝色美人的面皮,皇叔都会二话不说地赐与她!

……

慕容孤城入山估摸一刻钟的时间,派人分散寻找,而自己孤身往前走去。

忽地听到一阵动响,他足尖一跃,便运气轻功飞身前往。

远远地便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趴在树梢上,树很高,粗糙的树皮表面着了层暗绿的青苔。

慕容孤城亲眼前看到她欲要起身爬下树,却不慎踩到了青苔上面,整个人都往树下跌!

慕容孤城刹那眯眸。

离着慕容韫还有几步路就能接住她,不料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

那道莲青色身影掠过,双臂稳稳地接住慕容韫。

慕容韫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着那张俊美阴柔的面庞,礼貌地开口:“谢……谢谢。”

赫连煞避淡淡一笑:“南燕清源公主无须多礼。”

眼神不自觉地往她手臂上扫去。

见自家皇妹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慕容孤城神色一冷,“南笙恭亲王可以放手了!”

慕容韫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靠着,连忙从他怀里跳下来,可惜脚刚刚不慎踩滑,扭到了,这么一跳,整个人差点踉跄往前倒。

赫连煞避抓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形。

慕容孤城则是手疾眼快地按住了慕容韫的肩膀,冷色的眼眸不快地看向赫连煞避。

“若是恭亲王府缺人,大可不必同朕说一声。”而不是把注意打在韫儿身上!

这个人他难道还不清楚吗?若是韫儿落在了他的手中,指不定会被糟蹋成什么模样!

赫连煞避似乎没有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微笑道:“南燕皇多虑了。”

慕容孤城不悦地看了一眼他抓住慕容韫的手臂:“如此,可以放开了。”

赫连煞避眯眸依言放开。

慕容韫脑子略有点懵,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至于慕容孤城,警告地看了一眼赫连煞避,欲要出声询问慕容韫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一双眼睛却是看向前方,猛然间愣了!

抬脚往前走去,慕容韫不明所以自家皇兄怎么突然古怪起来,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袍,再加上山里地面本就崎岖不平,这么一扯。

“嘭!”声响起!

慕容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揉着手腕爬起,待看到眼前的场景,猝不及防地惊呼出声:“皇、皇兄!?”

娘亲啊!她看到了什么!自家皇兄……竟然、竟然将南笙恭亲王扑在地上……亲了!

慕容韫一张小脸羞涩得通红,兴奋又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赫连煞避:“……”……本王不好这口的!

慕容孤城:“……”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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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还给本皇子!

慕容孤城脸色难看至极!

连忙站起身来,恶狠狠地抹了把唇,也不顾这个举动是不是有失风度!

赫连煞避亦是慢慢地站起身来,眸子微眯,倒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来。

男女皆为他所喜,他享用过的男女也不知有多少个,故而发生这种意外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他与慕容孤城是合作关系,往日谈及要事,不免得会有些尴尬。

这会儿的慕容孤城目光看着对面的那红衣公子,气息一窒,胸膛被怒火所激!

毕竟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出了这种差错,让他脸面何在?!

颜以寒收回目光,她也不过是过来看一下慕容韫,见人没事,她拢了衣袖,转身就要走。

“嘶……”慕容韫小声地吸了一口气。

慕容孤城僵硬着脸色,弯腰将慕容韫抱起:“如何了?”

“皇兄……我的脚腕扭伤了。”慕容韫缩了缩脖子,小脸通红地瞅着慕容孤城与赫连煞避。

其实内心有点失望。

其实她更喜欢寒衣公子与皇兄在一起。

赫连煞避闻言,略有点关怀地问道:“南燕清源公主可疼?本王带了膏药,若是疼得厉害,不妨先涂一些?”

慕容韫还未回话,慕容孤城便是冷冷地开口:“不必了!”胃里隐隐有股恶心!

则是转眸看向顿下脚步的颜以寒,虽说发生了这样的一个插曲,可他好不容易再一次见到寒衣公子,并不想就这么让人白白走掉。

他声线冰冷低醇,询问道:“寒衣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以寒抿唇没有回话,翻身下树,往前走去。

“今日山内,竟这番热闹。”

燕之瑶身姿娉婷袅娜,一袭白衣眉尖飒爽英姿,流转着魅光的眼眸看向颜以寒,唇边含笑,毕竟寒衣公子有恩于他们,虽说不知道为何寒衣公子会帮风儿,可这恩到底是要报的。

虚无背着药篓跟在燕之瑶后头,看向颜以寒,目光顿了顿。

颜以寒嗓音微淡,扫向虚无:“可有带消肿止痛的膏药吗?”

“有。”虚无应了一声,就从医药箱里取出,看着被慕容孤城抱在怀里的慕容韫,走了过去。

“南燕皇,贵国清源公主就先交给在下吧?”

慕容孤城眸色微冷,还是将慕容韫放在地上,虚无蹲下,手上动作轻缓的脱下她的靴子。

慕容孤城背过身,看着那红衣公子与赫连煞避,冷声道:“不知二位可转一下身?”

女子的足不能被外人瞧去。

颜以寒背过身去,赫连煞避亦是。

慕容孤城余光瞥了一眼虚无,眸色渐冷!什么时候寒衣公子与君未阙的手下这么熟,方才听寒衣公子语气,似乎与君未阙的手下很熟?!

他看着颜以寒的背影,冷声询问:“昨日见寒衣公子身子有恙,不知今日寒衣公子身子可好了一些?”

“嗯。”那人不清不淡地应了一声。

赫连煞避低笑。

年少成名的南燕皇,又是年纪轻轻就拥有铁手腕坐上了皇位,看不出来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慕容孤城脸色愈发难看了。

燕之瑶见此状况,柳眉微挑,对此气氛略有点不解,权当慕容孤城想到与这寒衣公子套近乎,但被那红衣少年冷淡的态度回绝了。

故而思索着如何将这个人情还回应。

他们西吴向来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观,哪怕苍擎再不太平,诸多小国义军奋起,也不可能会在此捡漏而去收复那些国家。

他们只道西吴百姓安乐就好,所以也更不会出现向其他皇权世家一样,对寒衣公子献殷勤,相反的,对其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燕之瑶扬眉,暗道燕白风这小子不争气,净给她扯出什么幺蛾子!

而帐篷内,被燕宫逼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的燕白风,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在面前那身着月牙色衣袍的男人的冷淡的目光下,毅然决然地将苦药汁喝下。

“本皇子已经把药喝了,你可以把那本春宫还给本皇子了吧?”

燕宫神色微淡,将册子给他。

燕白风兴致勃勃地翻出来一看,整张脸都僵硬了!哪里是春宫,分明是兵法!“燕宫,你……”

他咬牙切齿还未说完,燕宫便伸出长指指了指书皮,就见上书:春宫。

这二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笔墨还未干,赫然是刚写上去不久。

燕白风:“……!”如果不是他身子还没有恢复,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至于另一边,颜以寒看到虚无已经为慕容韫上好了药,眸光淡淡,出声道:“走吧。”

虚无微微颔首,取出一包药递给燕之瑶之后,就对燕之瑶拱手作辑:“这包药是给贵国三皇子服用的,也会让伤好得快的。只不过抱歉,二公主,在下恕不能奉陪,回见!”

燕之瑶点了一下头。

她只知道东临太子与寒衣公子关系匪浅,却不料都已经能使唤动东临太子的贴身下属了。

不过至于还人情的事情,燕之瑶也并不想去想,故而便想着抛给燕宫。

慕容孤城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皱眉欲要开口叫住,但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冷冷地抱着慕容韫下山。

赫连煞避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唇边,微微勾唇,笑意森冷又带着一丝男人少有的妩媚。

南燕清源公主……他要定了。

……

虚无跟在那人的身后。

背后的药篓已满,看起来是满载而归,作为一个医者,犯了老毛病的虚无说道:“太子妃,您的身子这才刚刚好,虽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可还是需要多休息几日。”

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太子妃又为何突然出现在山中?”

哪怕是山里面再也没有什么危险,殿下大抵会“死缠烂打”也不会让太子妃出来。

闻言,颜以寒目光微微一顿。

“没有为什么。”颜以寒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虽说是为了来看慕容韫,她这才出来。

但实际上是因为慕容韫手臂上的那个花朵似的伤疤,而去特意关注她的,否则慕容韫是否有伤,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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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事情并不简单

燕宫脸上表情虽淡,可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却有暗光在沉浮。

浑然也不知,实则是颜以寒有意识地误导他。

燕宫说道:“寒衣公子近来的相助,本王记在心中,择日有时机,便会派人将银两送入枫梓山庄,以表恩情。”

摆明着知道这寒衣公子爱钱财,这才拿银子来搪塞自己欠下的人情。

当然,颜以寒也不会拒绝。

毕竟她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使燕宫内心有着几丝动摇。

顿了顿,燕宫沉了会儿声,嗓音极淡,仿若秋水,“寒衣公子,关于敝国三皇子方才问你的那些话,请寒衣公子往日,也务必无需回答。”

燕宫内力深厚,哪怕是燕白风低着嗓子问颜以寒,只要细听,则还是能听到的。

他并不知燕白风为何要问长泽长公主之事……当真是对此女有感觉?

此女已是有夫之妇,且名声极差,何况君未阙实力深不可测,以至于他不怎么赞同燕白风喜欢此女,倘若实在是喜欢得紧了,他也无可奈何。

颜以寒看着他道:“西吴摄政王大可放心。”

燕宫微微颔首,虽眼前的红衣公子戴着银色的金属面具,不知他容貌如何,却总觉得他身上有股熟悉感,可也说不上来到底是熟悉在哪里。

他听过寒衣公子大名,却不曾见过,也仅有在今年这才接触过,所以那股熟悉感,来得颇为莫名其妙。

燕宫双手负后,抬头看了一眼夜色,“时辰不早了,寒衣公子也早些休息吧,本王先去歇息了。”

颜以寒点了点头,面具下的神色漠然。

……

“相爷!驿站内,寻不到太子殿下的踪迹!”

“哦?”季丞相语气狐疑,却略有些异样,“寻不到?呵,天寒地冻,理应在驿站内多待几日,怎么……”

他一顿,扬声问道:“可是出了南笙?”

下属飞快摇头,“只有西吴的马车是正在离开南笙的路上,还有的事是,据上报,寒衣公子与西吴摄政王几人在一起。”

季丞相指尖一顿,也不敢将这位寒衣公子如何,反而摆手道:“本相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既然君未阙知道他们诚心要在路上取他的命,自然是要挑小径回去,而出南笙,的确如此有几条小道!

“本相已经派人在各条小道上堵死了,他想逃也逃不掉!哦,对了,南笙三公主似乎对我们说过,会有人帮我们一脚,那人现在如何了?”

“启禀相爷,那人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上报过来,只道了一句不见太子妃的踪影。”

长泽长公主?!

季丞相心中微微一愣,猛然间觉得事发巧合!

他问道:“南笙深山刺杀,太子与寒衣公子一齐出事后,太子妃可在哪儿?”

“并不知,但当时未有见太子妃的影子。”

季丞相眼眸一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寒衣公子现在赶到了哪里?”

“并不知。”下属摇头,“属下这就派人去察探!”

说着,就匆匆退下!

季丞相微微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底隐隐有着一股强烈的震撼!

若是他的猜测当真,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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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掉马甲

“驿站内还有人吗?”那种想法已是惊世骇俗,沉吟了会儿,季丞相蓦然出声询问。

“人已经走了,包括南笙的人,南笙三公主也令其退回。”

季丞相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满意南笙的做法,随后沉眸吩咐道,“放火烧了驿站,拦截住太子的马车,再派人将此事透露给寒衣公子!”

“是!”

下属应答了一声,立马就退下了。

季丞相指腹摩挲着白玉扳指,陷入了沉思。

……

颜以寒几人抵达了小镇。

燕宫十分迅速地花钱买马车,备了些常用品,只在镇子上住了一夜,则立马再次启程。

透过窗牗来看,一路上雪景宜人。

燕宫沏了一杯热茶,递给颜以寒,嗓音冷淡,“不过是几日而已,寒衣公子当真要自己离开?”

颜以寒接过热茶,轻抿一口,颔首。

燕宫道:“本王也无权拦下寒衣公子,不过近日与寒衣公子之间的交谈,让本王觉得寒衣公子宛若知己,若非寒衣公子的身份,本王大可交了你这个朋友。”

不论是谋略还是文采,都样样过人,见解也颇为深奥,西吴缺少的是这样的一个人才,可惜了……

颜以寒没有答话,但却知道燕宫并不想与枫梓山庄搭上什么关系,自己说的事,他也尚在考虑。

燕宫道:“自此一别,不知哪日才能相见,倘若寒衣公子有时间,不如就来西吴摄政府一聚,本王定将好好款待。也,好好探讨那盘棋局的解法。”

颜以寒放下茶杯,起身淡声道:“择日。告辞。”

“告辞。”

马车缓缓停下,那道红衣已经走了出去。

后面马车内的燕之瑶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颜以寒,便下了马车,掀开帘子,进入。

“二公主。”燕宫道。

燕之瑶脸色有些沉重:“皇宫那边的事情……刻不容缓,以老摄政王一人之力,全然不可抵挡住那些老不死。”

燕宫神色处变不惊。

燕之瑶看着他,微叹了一口气,“阿燕,辛苦你了。”

早些年便知道西吴朝廷已有蛀虫在侵蚀,可她又要驻守边疆,不能脱身,老摄政王年纪已大,风儿又尚小,这些事……也只得落在燕宫身上。

他当时也不过十五六七,边要学习管辖朝中之事,还要跟在燕白风后头帮他事后擦屁股。

好在风儿也懂事,哪怕再闯祸,可也进退有度,从来不让那些人抓住把柄。

燕宫指尖一顿,放下茶盏,“皇姐,只要我在,西吴不会易主,更不会亡。”

燕之瑶轻轻一笑,眼底似有坚与韧,她淡淡地说道:“西吴皇族燕氏,傲骨铮铮,鲜血里流淌的是傲气,是骨气!哪怕有一日国存亡于战乱之中,与国相亡,也绝对不能屈于他人!”

后来的刀光剑影,马蹄声阵阵,尸骨横陈之中,双刃戟上溅的分不清是谁的鲜血,这话,她仅让自己遵守,与西吴并存的,也只是她……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燕宫琥珀色双眸看着她,开口:“皇姐放心,我不会与枫梓山庄有过多的牵扯,哪怕能助西吴一臂之力。”

……

颜以寒策马赶回驿站。

阎清一路紧跟其后,瞧这走向,登时感到不大对劲,便立马现身,脸色难看地问道:“寒衣公子,您这是要去寻我们太子殿下吗?”

这可不行,殿下吩咐过了,倘若季丞相的事情未有解决,绝对不能让寒衣公子过去。

而那边的消息传来,他也刚刚得知季丞相已经开始对殿下下手了。

颜以寒凤眸微冷,扫向他:“君未阙毒发一事,你可知!?”

阎清目光一滞!回答不出来!

毕竟真有此事。

南笙的毒名副其实,几乎每一种毒性极强,让人生不如死。

虽说君未阙几乎没有毒发过,可是虚无给的药的份量每每都要多加,莫不是加的剂量次次多起来,怕是怎么压也压不住。

颜以寒见他没有回答,持起缰绳,依旧策马往驿站的方向而去。

阎清也不好拦着,盯着那飞奔而去逐渐走远的马,拧眉哨声扬起,便有鹰而落。

将消息传达完后的阎清,继续跟上。

不眠不休赶到驿站,用了一日半的时间,颜以寒拉住缰绳,面前的建筑物已经被烧毁,在一片皑皑中,显得异常苍凉。

有小雪落下。

冰凉地融化在肌肤上。

阎清面色也是略微沉了沉,想不到季丞相做事这么绝,他侧首看向马背上的红衣公子,说道:

“寒衣公子暂且放心,殿下已经离开了驿站,应该平安无事。”

“呵!谈何而来的平安无事!”

阎清的话刚刚落下,一道嗓音不适宜地传来,就见季丞相单手负背,踱步走出。

他眼神阴冷。

“君未阙中毒这么深,你们以为他能跑得掉吗?”目光扫向颜以寒,冷冷地勾唇,心中猜测看来已成事实!

“还真是让太子妃白白担心一场。”

阎清浑身僵硬住了!

什么!?太子妃……

这名扬苍擎大陆的寒衣公子,竟然是他们身边的太子妃!那一位臭名昭著的长泽长公主颜以寒!

说不震惊,其实都是假的。

那么……太子殿下也应该早已经得知太子妃的身份了?!

相较而言阎清内心的震惊,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银色面具薄冷,眼神冰凉似水。

季丞相微微笑道:“寒衣公子……不对,本相是该称呼你什么好呢?是寒衣公子,还是太子妃,亦或是长泽长公主?”

颜以寒冷睨了他一眼:“那毒,你有解药?”

季丞相道:“南笙的毒都是用蛊虫解毒,谈何而来的解药?!太子妃,还真是对不住,大好年华,则是即将要守着死人牌位过日子。”

阎清目光一冷!腰间的长剑,即将要出鞘!

颜以寒漠然地看着他。

原本是想要激怒颜以寒的季丞相,见她置若罔闻的模样,心中一顿,又再一次扬声开口:

“不过,太子殿下着实是好福气,顶着风浪,亦要迎娶当时名声狼藉的太子妃。也不知是早已得知了太子妃的身份,还是真心的……”

“住口!”阎清冷冷地打断他,偏头对着颜以寒道,“太子妃莫不要被这个老匹夫的三言两语给唬住了,殿下是真心对您的不假!”

季丞相神色淡定,看了阎清一眼,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问:“哦?太子殿下在长泽与太子妃接触的并不为多吧?前些年皇上一直为太子殿下选妃可有此事吧?!可为何是长泽长公主呢?”

“铮!”阎清霍然拔剑!

季丞相淡定自若,“到底是为何,本相相信太子妃内心更清楚。”

颜以寒凤眸微沉。

君未阙是得知她身份后再娶她不假……

季丞相见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静,含笑着说道:“本相不知太子殿下在太子妃面前是怎样的。可本相知道他在百姓面前的风度翩翩与真性略有些出入,太子妃大抵不知道,东临皇室十几年前谣传的那件事情……或许,那件事情还真有此事……”

“闭嘴!”见季丞相目光阴冷兴味,打开了话闸子欲要说下去的模样,阎清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

手执长剑,一跃而上!

季丞相原地不动,长剑距他有一厘之差时,黑衣人似是凭空而现。

“镫!铮!”刀剑相碰的打斗声传出。

季丞相微笑着,看着颜以寒,继续道:“太子妃如果想听,本相不介意讲给太子妃听。毕竟入了东临皇室族谱,长泽长公主便是东临皇室的人,亦是有权知道此事。”

“不想听。”

这三个字落下,携带着阎清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来了。

绝对不能让太子妃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不知太子妃会如何看待殿下!

可,就算不想听也无济于事,也挡不住季丞相那想要一吐为快的心思。

“太子妃不想听吗?可本相却想说出此事。太子妃可知东临前帝后之死,到底是谁害的吗?!并非是刺客刺杀而死,而是……是被君未阙亲手杀死!”

“他弑父弑母,罔顾人伦,有违孝纲!此人,定遭天劫,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人,又有何资格当一位九五之尊!!?”

阎清脸色难看之极!“太子妃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是非颠倒!此事理应问太子殿下才好!”

哎呦他这个暴脾气,真他娘的想一剑要了季丞相的狗命!只可惜他一人之力敌这么多人,没有空去应付这季丞相。

颜以寒面具下神色冷漠。

从袖中取出暗器,暗器飞掷,精准地要了那些黑衣人的性命!阎清看准时机,剑光一闪,已经取过了其余人的性命,转尔足尖一点,长剑往季丞相刺去!

季丞相并非是习武之人,自然打不过阎清!可,就在阎清靠近期间,一柄长剑挡住了阎清的攻击!

另有一批人出现!

“杀手营的人!?”阎清微微冷嗤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

江湖之中的杀手营,势力仅次于枫梓山庄,其间的杀手武功各个高强!对付起来,还真有一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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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媳妇儿,你不高兴?

孤泠不动声色地斜睨了他一眼,阎清凝噎住,讪讪地摸着鼻尖。

这样在背后议论主子,是件大不敬的事情。不过他就是太诚实了,管不住自己的嘴……

瞅了瞅孤泠,又见她已经收回自己的目光,听她道:

“军火的确是被调了包,不过这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淮安王等人理应不会发现,这才有机会引诱淮安王迅速上钩。但,如今……”

孤泠冰冷的目光愈发沉冷。老宅里淮安王已经带着他的心腹们离开了,以至于二人眼下也未有匿藏自己。故而孤泠彼时站在镂空雕花小窗前,目光沉沉地望向里头的几个大箱子。

阎清听言,抱着长剑,哈哈一笑,胸有成竹地道:“此事放心!无论计策是否能成功,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毕竟有太……呃,毕竟寒衣公子此时在临城!”

孤泠眸光微动,听了他的话,眉梢微微敛了敛。便问道:“那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办?”

“……”看着眼前黑衣紧身女子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阎清蓦然间有些无措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泠儿,我……这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孤泠神色如常地看着他。

阎清道:“泠儿……你这不高兴三个字都几乎写在脸上了……这……”

毕竟他家媳妇儿很少生气,这次生气的原因又让他摸不着头脑。

仔细地看着孤泠面无表情的面容,阎清心中略有急意。媳妇儿的怒意似乎又升高了!

孤泠闻言,也未有答话,以及那张始终冰冷的脸从头到尾也没有出现其余的表情。她仅是转身,足尖一跃,轻功绝佳,双足踏于屋檐之上。

阎清见此,顾不上自己到底哪里惹得孤泠动怒了,急忙跟上。

……

临城西处的客栈内,身着红色锦衣的公子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杯,淡淡地将目光望向大街上匆忙赶过的车马。

柜台上的客栈老掌柜打着算盘,余光瞟了一眼外面,便收了回去,相反的站在他身侧的小二嘟囔着:“看样子又是淮安王的宾客了。”

老掌柜道:“我倒觉得不是宾客。哪怕赴宴再迟,亦不可能这般快马加鞭。要知道淮安王的宾客们各个‘金贵’着,又怎能受颠簸之苦?”

客栈内冷清,没有多少人,这掌柜与小二通常都是以闲谈而度过。

小二道:“掌柜的,这你就不对了。淮安王的宾客哪里都是您所说的娇贵?小的就觉得那睿平王殿下平易近人的,也颇有善心,听言曾多次拿粮予民。”

掌柜的无所谓地笑道:“好似有这回事……只不过睿平王的才华风情次于各个王爷,否则的话他的名声怕是能与我们东临的新帝媲美。”

小二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听了,不怎么高兴地反驳道:“掌柜的,您又错了!新帝是新帝,睿平王是睿平王,二人怎能比较?新帝的地位在东临百姓的心目中是无法撼动的。只不过,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位皇后……”

听着小伙子涨红着耳朵辩解的话,老掌柜微微一笑,苍老而又混浊的双目带着些什么,提醒道:“好了,客人的茶都快凉了。”

那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去为红衣公子添新茶。

不过这红衣公子五官生得倒也是极好看,冷艳且英气逼人,举止高雅衣着不凡,一眼瞧去便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

然,分明是一看便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公子,为何刚刚冷着面容与他们说价说了这般久……不是说有钱人都挥金如土的吗?

老掌柜又骗他……

添完新茶,小二道:“这位公子,若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即可。”

颜以寒微微颔首。

杯中的龙井茶散出一股迷人清醉的香味,苍翠的茶叶缓缓地晕出一抹绿,带着几丝甘醇。

颜以寒问道:“睿平王拿粮济民,可是当真?”

小二一愣,这公子看起来冷冰冰,以至于他不敢在这公子面前插科打诨,现在这么问,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如实道:“虽说我们不清楚睿平王殿下到底如何,可小的多次听闻他人说起过这事,应当不假。”

颜以寒长指拿起杯盏,面色不改。

那小二以为她不信,便补充道。“睿平王为人尚好,公子有所不知。暂且不说他对百姓有多么好,就先说这睿平王与诸位王爷兄弟情谊深厚,特别是那淮安王爷。”

小二骤然间压低了嗓子,继续说:“公子大抵不知道昨夜之事。淮安王府走水,小世子困于火海差些夭折,莫不是睿平王冒死冲上前救回小世子,恐怕……淮安王就要痛失爱子了!”

颜以寒眼眸微顿,“一夜的消息便传得这般快?”

小二道:“呃……这位公子还是不相信小的的话?小的可从未骗过人,临城的百姓也不少,一夜之间此事流通得这般快,大概是理所应当的。”

颜以寒指尖一凝,旋即微微点头,“多谢。”

算是谢了小二告诉她的消息。

小二摸了摸脑袋,仍是觉得这公子依旧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一样,只好满头雾水地走回老掌柜身侧。

而这老掌柜,略略轻叹了几声,欲言又止,再次低头打算盘了。

直至那红衣公子喝完茶水上楼之后,那老掌柜这才开口嘱咐:“往日遇上这般的身份不凡的人,切记,少与他们搭上话为妙。”

小二迷惑:“为何?”

老掌柜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这小伙子人情世故涉及还太少,不懂弯绕的话中话,更不要说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的计策了。

他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虽也不懂,可还是提醒这少年的好。或许那少年的直觉,往往与真实存在着差异。

……

“昨晚之事,你可曾派人流传出去?”君睿问道。

轮椅上的少女低垂着长睫捧读着一本书册,闻言,嫣然笑开了:“王爷为何这般问?淮安王生性多疑,秀秀可没有傻到那地步让淮安王怀疑王爷。”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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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把棺材板定死!

君睿盯着眼前的少女。

她乌发柔亮如绸,青丝如瀑垂落,面容清丽明媚,眼眸澄澈,嗓音脆若涓涓溪水。嫣然巧笑间,明妍动人。

他靠坐在床榻之上。

沉吟了会儿,多了几抹叹息与沉疑,思量着说道:“昨夜走水一事,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于整个临城传开!虽说此事对我来说并无坏处,但我总担心耽误原来的计策。”

秀秀微微一笑:“此事确实存在着蹊跷。”

冒险冲进火中救淮安王世子一事,的确会被百姓们赞颂君睿对淮安王兄弟情深。不过,淮安王此人眼底容不下任何东西,何况寒衣公子的出现,让淮安王对君睿心生疑心。

昨夜的事情冷不防地传开,怕是引得淮安王的疑心更重。

秀秀道:“王爷觉得,引发消息传入临城各个百姓耳里的人,是对您有利或是有害?”

“自当是害我。”

说完这话的君睿,猛然间一顿,目光定定地锁向她:“你的意思是,寒衣公子?!”

他脸色微有些许难看:“寒衣公子不是离开临城了吗?”

秀秀粉唇边挑起一抹极浅的讽讥,却是微微扬手,广袖遮掩住了唇畔的讽刺,伸手去倒茶。

“王爷是聪明人,府中发生的事情,秀秀相信王爷也自然看得出来。”

少女浅笑盈盈地低头喝茶。

君睿指尾微麻。

如此……为何寒衣公子会要设计害他?新帝与寒衣公子之间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可寒衣公子从不与他人打交道。娄云阁一事又使得国库空虚,一个无权无财的傀儡太子,哪怕是登基为帝,也不可能拿出银两来委托寒衣公子办事!

他额角沁出几抹凉汗,眼底暗沉,舔了舔干涩的唇,久久未应。

这时,外头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音:“皇叔……”

“小世子,睿平王殿下还需歇息,奴婢暂且先带您回房。您这样偷跑出来,王妃会担心的。”

“不……皇叔……”

外面主仆二人似乎略有些僵持不下。

秀秀轻轻地浅笑,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一眼君睿,便操控着轮椅打开了门。

婢女见了,一愣,旋即行礼:“姑娘。”

秀秀点头,“王爷醒了,身子并无大碍,休养几日即可。既然世子想要见王爷,便让小世子进来吧。”

婢女应道:“是。”

小奶包见了轮椅上的少女,反倒是受了什么惊吓,紧紧地揪住婢女的衣摆不放。

婢女无奈,只好带着小奶包走进床榻。

至于那少女,这会儿已经推着轮椅走了。

小奶包这才松开婢女的衣摆,十分欢快地迈着小短腿跑到君睿身侧:“皇叔,淮儿想吃糖……”

君睿道:“不行,这些天你吃的糖太多了。”

小奶包双眸水汪汪:“淮儿想吃糖!”

君睿揉了揉他的脑袋,叹道:“那便只能吃一些。”

……

淮安王狠狠地攥住手中信件,脸色难看地发紧:“那些军火当真都是在京城临镇?”

心腹之人回应:“自然。暗探得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好你个君睿!枉本王之前这般信任他!竟想要从中渔翁得利,好,很好!”

他本以为君睿会将军火藏在睿平王府中,却未曾想过他竟然把它们放置于京城临镇!

前些年君睿曾在那儿买下了一座府邸。

原来他早在那些年前就已经想过了夺位之事!

打的,便是他与这新帝交战之时,将两队人马一网打尽,而他自己能登上那皇位。

好城府!

淮安王眸光幽幽,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询问:“他现在如何?”

“还在房中养伤。”

淮安王笑了笑,慢腾腾地点起蜡烛,将手中信件焚烧。“眼不见心不烦,既然君睿对本王并无忠心与情谊,那么本王还留着他干什么?”

心腹之人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所以,王爷,您是想怎么处理睿平王呢?”

淮安王沉了沉眉目。“自然要处理得利索干净,东边水流较为急缓,河坝尚不能防。若是君睿为此牺牲……”

心腹低叹道:“王爷心宽,若是如此,倒是给睿平王留了一个好名声。”

“嗤。”淮安王不屑冷笑。

……

屋檐顶上,见事已成,颜以寒站起身,飞身下屋檐。

却发觉被自己打晕的暗探面色青白,探了探鼻息,已经未有呼吸。没有伤口,是被人拧断脖子而死的。

颜以寒神色如常,转身就能看到了暗红色长袍的男人。

男人面容苍白,五官精致,眼尾染着玫红色的胭脂瑰丽无双,菱唇殷红似血。

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诡谲妖冶的美感,艳丽得恍若刺骨的玫瑰。

他看着对面同为一袭红衣,却是带着银色金属面具的公子,嗓音低哑,声线诡靡。

“颜以寒。”

这大抵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

语气虽是平坦,毫无起伏,可细听,尾音略有几丝颤意。

九邪蓦然间扬手,一股强劲的内息涌出,似有暗红色的流光倾泄,如涛如浪,带着阴鸷与无情,直逼近她。

然,涌出的内息,在离着她一半的时候,硬生生被九邪收了回来。

九邪眸光阴冷:“本殿真该早些把棺材板定死!”

方才是当真想要杀了她,将她葬入北朝皇陵!

而见她听言,脸上并未有出现任何其它的表情。

九邪神色看不出喜怒,冷冷地嗤笑了几声,收袖道:“那暗探,是本殿杀的。”

“君未阙,也要由女人帮他打江山吗?!”

靠女人得到的天下,算什么男人!

颜以寒眸光微动,这才抬眼看他:“这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是她自己想要做这件事情的,她自己心甘情愿,与君未阙无关。

袖中双手猛然间青筋爆出,九邪的容色看起来愈发苍白,继而冷冷地勾了下菱唇。

“那好,接下来本殿就看看,东临皇后如何处理这潘王谋反一事。”

阴冷的话语中带着有若无若的讥笑。

颜以寒眯眸,眼尾腾出几抹戾气,随后则是调头便走。

九邪紧握的双拳寸寸松了下来,眼底似有些许情愫涌动,转瞬即逝,留下的便是冷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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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姬锺离只是一个算命的

“咳咳。”

他面色不变,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苍白的掌心里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他内力雄厚,将内力收回会得到一定的反噬。再加上他身子骨并不怎么好,眼下能站稳脚步,都已经是极好的了。

口中腥甜翻涌,染血的唇愈发红艳,九邪唇微抿,目视颜以寒离去的方向。

遂,红衣轻扬,信步离去。

他走后,悄咪咪地隐藏在不远处的阎清半蹲着,撑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皇宫彼时正值关键时刻,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出宫的。也就是说,北朝帝皇会一直跟在太子妃身后……

莫不是京城里传来消息,有奸佞之臣的暗探来临城,他也不可能找到太子妃,更是不可能看到刚刚这幅场景。

阎清挠了挠脑袋,干脆手指两根指尖抵住舌尖,低扬的口哨声响起。不一会儿,一只鹰便盘旋在半空中,旋即缓缓地落在了他的肩头。

阎清扯下身侧的一片叶子,指尖在光滑的叶面上轻轻地划了划,就将叶子放入了绑着的竹筒里。

他拍了拍手,肩头的那只鹰便得到了命令,展翅欲要翱翔之际,却是蓦然间赖在他肩头上不动了。

阎清:“怎么不飞了?”

鹰与他对视。

阎清皱眉道:“你这是饿了?”

“可你这幅模样,也不像是饿了。”

阎清一脸狐疑,盯着肩头上自己的鹰好一会儿,眼角微抽。

这丫的不是饿,是太久没有动,方才飞了一小段路程,累了!

……

几日后。

君睿身上的伤好了不少,正欲准备去外院赏景养心之时,老管家迎面而来,道:“睿平王殿下,我们王爷请您去大厅一趟。”

君睿问道:“皇兄可是有何事?”

老管家回应:“我们王爷见您伤势即将痊愈,本是想约您出去走一遭让您静心的。不过东边水势较湍,这几日尤为严重,故而我们王爷叫您去,是为了商议此事。”

君睿点了点头。“有劳管家了。我换身衣裳,便去。”

管家道:“那老奴便先走了。”

直至老管家离开后,一旁的秀秀这才出声:“此次随行,王爷还是小心为妙。”

君睿眸光微动。“这些年来哪怕我如何向皇兄示好,皇兄都未曾让我干涉这等事。或许是走水一事让我更深入皇兄的心,皇兄这才让我参与。秀秀的这句话,何意?”

“王爷还是多加小心。”

轮椅上的少女再一次重复,浅笑盈盈。“淮安王的心思,难以揣摩。您未有暗卫,最好是小心。”

一连三个“小心”,君睿一顿,这才微微颔首。

不多时,君睿已与淮安王同乘马车,到了东边江岸。

水位渐涨,即将高过河坝。

淮安王眯眸,侧头询问道:“本王还是头一次与你处理这些事情。故而,这件事情,便交给你来办吧。”

君睿一愣,面上受宠若惊,“皇兄……此事,我还以为您是与我开玩笑。您……当真是想把这件事交给我?但,这些事情我并未知晓如何处理。”

淮安王微笑道:“总要试着去学。”

随后指了指后头的侍卫。“他们也可以由你支配。”

“皇兄……”

“好了。事关百姓,若是河坝守不住,遭殃的是那些禾田。巩固河坝不是长久之计,这水势一直在变,若是加强了河坝,船只便会过不去。”

“那皇兄觉得,该如何解决?”

淮安王似笑非笑,向前走了一大步,与江水几乎仅有一厘之差。“这就要靠你了。”

君睿心下古怪,毕竟今日的淮安王并无异样。可是秀秀所说的话,他也基本认同。

可淮安王既然这么说了,他再怎么推辞也会遭来淮安王的不虞。仅好想出一个对策,只不过这个对策尽量听起来不靠谱为妙。

而他看到江岸上飘来一叶小舟,淮安王已然步入小船上,君睿微怔,心中警惕。

这流水急湍,好端端地乘舟作甚?!

但还是与其走了上去。

船夫摆动着船桨。

淮安王说道:“你可有什么对策了?若是今日未有想出,可以回府慢些想。此次带你来,本意就是让你看看这河坝。”

君睿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可是感觉小船猛地晃动!他打算抓个东西稳住,然,天旋地转期间,“噗通”一声落水了!

船夫是淮安王的手下,见此,惊慌大喊:“快来人!王爷也落水了!”

原来不仅仅是君睿,就连淮安王也掉入了江中。

侍卫们纷纷脱衣下水。

这么大的动静,也使得被驱散的百姓们纷纷拢聚起来。

……

远处的颜以寒不动声色地收手。

那淮安王本是将君睿的脑袋按入水中,不过因她的使然,而令这二人双双落水。

身侧的九邪森森然道:“这离间计使得极好。”

颜以寒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她的面色不动,沉吟了会儿,问道:“你可带了药方?”

九邪暗诧。他阴冷的勾唇:“什么药方?本殿的身子好得紧……”

微微顿了顿,玫红色的眼线挑起无尽的妖肆,他嗓音诡谲低靡,唇畔边是笑意连连,却未达眼底。

“为何这般问?可是对本殿心生企图?”

“……”

“否。北朝皇宫凤凰林的阵法,还需你来解。”

九邪愣住。

他细长微挑的魅眸微眯起。“你是想要救姬锺离出来?”

“嗯。”

九邪轻笑了几声,多了几抹嗤意。“姬锺离……他并未有武功,也非是谋士。说难听点,不过是一个算命的,他可帮不了君未阙。你救他出来……呵,也无济于事!”

颜以寒没有回答。

毕竟她想要救姬锺离一事,只为其它。

不过,又听九邪道:“凤凰林的阵法的确非本殿解开不可,本殿关了姬锺离多年也没有了什么趣味。你若是答应本殿办一事,本殿可以解开阵法,让姬锺离出来。”

“……”

颜以寒唇微抿。

她戴着面具,九邪并不知她神情如何。可,也料想到她并未有其它多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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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愚蠢的东临皇室

九邪道:“此事对本殿极为重要,以及,不会对你有利。”

“何事?”

“这事……往后再议。”

“好。”颜以寒微微点头,“过几日便可启程去北朝。”

“……”九邪敛睫,广袖边绣着的凤凰花图纹栩栩如生,似随风飘动。

至于淮安王,已经被侍卫们救起。反而那君睿,尚在水中不知去何踪影。

淮安王轻吐了一口浊气,被侍卫搀扶着,道:“睿平王还在水中,继续找!”

侍卫们遵从命令下水,却也不是真找,仅是在水中做做动作,不一会儿便想上岸。

可是其中一个侍卫却被水里的什么缠住,挣扎之余,就见水面上浮现出一人,正是那君睿。

淮安王脸色难看地发紧,可是那几个围观的百姓在场,令他不得不将君睿救上岸。

二人落水之事很快就在整个临城传开,其传闻大抵都是关于淮安王不慎落水,睿平王潜水相救尔尔。

以至于君睿的名声在临城再一次提高。

那淮安王心中自当不是滋味。

反观君睿,回府之后喝了点姜茶,便将所发生之事告诉轮椅上那清丽的少女。

君睿道:“皇兄这性子我最为了解。既然这次他所做之事未有成功,那么接下来他便不惜一切代价取我的性命。”

秀秀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自己的手指,手指倒也白皙好看,仅是指腹粗粝,让她眸中腾起几丝不悦。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

“淮安王疼爱王妃与世子,本王相信,他断然不会对本王出手的。”

秀秀低下头没有说话,灵动的双眸中却飞快地闪过一缕鄙薄。

拿淮安王的妻儿做筹码?这件事情并不保险,看来此人,也不好依附……

她眸光幽幽,另有打算。

……

“你如此随意,不会被他们瞧出端倪吗?”

九邪晃动着酒樽里的酒水,闲散地开口。这酒虽不是北朝皇宫里秘酿的,但也算得上香醇,勉强合他的胃口。

“不会。”颜以寒嗓音冰凉地回应。

“呵。”手持酒樽的男人轻轻地低笑了几声,勾勒着玫红色的眼线的眼尾微动,酒水饮入口。

她当真是随意。

竟随随便便地派了个人向君睿假报。

寻常人设套难道不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吗?怎么到了她这儿,恍若猫捉老鼠般的游戏。

不过,看来那群人已经入圈套了。

东临皇室的人可真蠢!也难怪君未阙能韬光养晦多年,一步登入皇位。

眼下的君睿,已经偷偷地备好了马车,携带着那名少女悄然离去,彼时正值午夜。

“为何如此突然?”秀秀问。

“收到消息,淮安王派人即将到我们府上。”

秀秀微笑。“王爷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必这般慌张。”

“府上的确没有任何东西,不过本王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今夜注定不宁静,杀手诸多,趁着淮安王还未察觉,暂且先逃离临城为妙。”

秀秀微愣,随后弯眸,食指轻绕着发尾。“王爷做得极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的确,无论如何,无论牺牲多少人,她只要自己苟且存活!

君睿,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罢了。

“咻咻咻!”二人交谈期间,乱箭穿空,赶车的车夫难逃一劫。马儿受惊,千钧一发之时,君睿连忙冲出马车勒紧缰绳,这才幸免这匹马带着他们横冲直撞。

火光惊现,不少侍卫手举火把,团团围住他们。

淮安王为首,骑乘在马背上,冷冷地发话:“半夜三更,你这是要去哪里?”

君睿深呼吸一口气,道:“府中出了事情,耽误不得。此事没有同皇兄说,是我的过错。”

“不要再装模作样了!”

淮安王语气厌恶。

“本王以为你明白,这皇位是本王看中的,无人能与本王相争。不论是他人,还是那些奸佞之臣,要怪,便怪你打上了本王的主意,更是打上了这皇位的主意!”

说完,他微微抬手。侍卫们纷纷拔剑冲上来,岂料君睿那厮不慌反而平静地很。

君睿开口:“皇兄近日来,难道未有发现皇嫂与淮儿不见踪影吗?”

淮安王凝眸,“住手!”

侍卫们站住脚步。

淮安王表情冷硬。“本王怎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皇兄若不相信,大可杀了我之后,自己回府一探究竟。不过,到了那时,恐怕皇嫂与淮儿也会同我在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

淮安王脸色阴沉,怒道:“将人带走!”

“是!”

赶回淮安王府,淮安王迅速地命令所有人搜查一遍王府,果真未见到妻儿。

他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死死地握住椅子扶手。“你将她们带到哪里去了!?”

君睿语气平静地说:“若是皇兄放了我,亦是答应我不会去派人查找我的去向,皇嫂与淮儿,我自当会还给你。”

淮安王沉凝。

良久,这才吐出来一个字:“好。”

但是君睿太清楚他的性格了。淮安王此事无非是言不由衷,此次说好,过会儿便会毫不留情地在他背后捅一刀子。

“淮儿已经中毒,解药在我的身上。我会时隔一年派人给皇兄送解药,所以,皇兄务必不要食言。”

淮安王一愣,差些便是怒火焚身!

“淮儿他还是个孩子,平常时亦是最与你要好!你竟作出如此让人作呕的事情!”

“皇兄,幼时你便知,皇族子弟之间并未有‘情’一字,我相信你并未忘却!”

淮安王捏着椅子扶手的力度愈发大。“放心,本王会放了你的。”

“那好,皇嫂与淮儿在西郊处。皇兄派人去寻,即可找到。不知皇兄,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行,”淮安王眼眸阴沉,“待到找到了他们,你才能离去。”

“那好。”君睿点了点头,却是微微眯了眯眸。

那原本同他在一起的少女,此刻不见了踪影。好似自淮安王带他回来之时,便再也没有看到她。

君睿脸色一沉。

难不成,那少女丢下他自己一个人跑了?可是她手脚不便,又如何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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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皇上近日心情不佳

就在君睿沉思的期间,淮安王已经叫人去西郊接人。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人已经带到。

淮安王妃抱着小奶包,颇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二人。她对着淮安王开口:“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君睿这会儿道:“既然皇嫂与淮儿已经回来了,那么我就先行离开。皇兄,告辞!”

淮安王脸色沉郁,紧攥广袖,目光扫向了身侧的管家。

眼神交汇,管家立马会意,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仅听一道“铮然”响起,守在大厅外的侍卫已经提剑冲了进来!

“皇兄,莫不成你不想要淮儿的性命了吗?!”

君睿心中浮现出一丝恐慌,禁不住大声呵斥道。

“呵!”淮安王冷笑。只有完全结束了君睿的性命,他才善罢甘休。毕竟万一君睿东山再起,那么即是他一时放虎归山所造成的。

至于这淮安王妃,在听到君睿此言后,抱着孩子的双臂一紧,大声阻止道:“你们都给本王妃住手!”

怀中的小包子受到了惊吓,嗷嗷大哭起来。淮安王妃心疼也顾不上,满脑子只关心君睿方才所说的话。“淮儿怎么了!?”

淮安王道:“淮儿没事,你暂且放心。”

顿了顿,“给本王杀了他!”

语音一落,又听一道“轰”得爆炸声蓦然间炸响!滚烫的火流猛地冲进大厅,外头惨叫声跌宕起伏。

君睿面色骤然一喜,则是迅雷不及掩耳般狠狠地扬手将淮安王整个人推倒在地,而自己跳窗而逃,好似是已经计划好了一样。

的确是计划好了。

淮安王府里装了火药,只需引燃火,便能使整个王府葬身火海。此计,就是那秀秀出的。至于君睿,只要按计划好的路线逃跑即可。

他原本以为那名少女自己逃走了,又怎料她还会回来救自己!

君睿欣喜无比。想着,似乎踩到了石块,几乎是脸着地扑了个狗啃泥,抬目便见一双黑色的靴子。

那靴子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精致巧妙的暗纹。

抬头看去,黑色靴子主人,则是一名红衣公子。

银色的金属面具!正是那寒衣公子!

君睿面色一变!他飞快地起身,顾不得自己满身的灰尘狼藉,语气多了几抹狠意。“寒衣公子,可是你从中作梗!?”

颜以寒好似没有看到他一样,自若从容地从他身侧走过。

君睿冷笑几声,弯腰捡起绊倒自己的石块,几乎是快准狠地朝着那寒衣公子的后脑勺砸去!

却是被那红衣公子一脚踹飞,后背狠狠地砸上了外墙。

“咳咳……”君睿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迹,盯着颜以寒好一会儿,敛去了眸中的恨意,迅速地翻过外墙。

这墙不高,翻过去轻而易举。

颜以寒神色浅淡。看那淮安王府已经被火浪笼罩,熊熊的喷涌声之中,还夹杂了几缕微弱的哭声和嘶吼。

淮安王妃抱着孩子,绝境中含着泪水并未慌张,则是道:“王爷,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先将淮儿带出去吧!”

“形势险峻,带着淮儿我难逃死劫!”

淮安王妃神情空白:“王爷……您……您是想将淮儿丢这!?”

她激动道:“淮儿是你的孩子啊!你怎能将他丢下!”

眼见的这王妃缠得自己发紧,淮安王狠狠地一甩袖,看架势,像是想要丢下妻儿不管自己逃生。

“你怎能如此狠心!”淮安王妃气急,扑上去单手抱住他的小腿,淮安王寸步难行。

淮安王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蹲下来,对着她道:“本王怎么可能丢下你们不管?”

“……”淮安王妃有一会儿的松怔,淮安王趁机拿开她的手。

“本王只是……”他顿了顿,猛然间拔出她发上的簪子,刺入了她的喉咙。干净利索,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孩提的啼哭声接近嘶哑。可是淮安王置若罔闻,大步流星地靠近窗边。

可是猝不及防地被人砍中了脖颈,晕倒在地。那抹红衣掠过,抱起了孩子,飞快地闪了出去。

“轰!”爆炸声响彻云霄。

整个王府被火舌卷入其内,无影无踪,焚烧殆尽。

一面容清丽的少女,缓缓地抽出了君睿胸口的匕首,乌眸微眯,带着几丝阴沉。

她抬脚踩在了君睿的手上,阴鸷地讽刺道:“没用的家伙!”

这到头来,还是成全了君未阙,更是帮君未阙解决了淮安王这个大麻烦!

这笔买卖,实在是太亏了。

她眸光幽幽,转身没入无边的黑暗。

……

淮安王的死讯传入宫中已是多日过后。

没了淮安王的压制,各个潘王野心勃勃,贪婪地窥视着东临京城的那个位子。

可是终究不成气候,被那新帝一网打尽。

新帝也绝不心慈手软,该流放的,一辈子都回不来。该死的,已经魂归西天。

没了潘王,新帝的地位分明是巩固了不少,可是朝中文武百官们,总觉得这原本温文儒雅的帝王,低沉德可怕。

这厮分明是在温和地浅笑,却实实在在地让他们毛骨悚然。

“周大人,本官总觉得皇上近来心情欠佳。这上奏什么的,还是推迟个几日再谈也不迟。”陈大人小声地开口。

老实人周太史一头雾水:“为何?”

“因为……”

这二字刚刚一出,年轻的帝王温润的嗓音便自上方徐徐传来:“陈大人可是有事禀告?”

陈大人立马站端正:“启禀皇上,臣无事禀告。”

男人这才收回目光。

至于那谢岷,在事发之后便因与潘王私通军火被打入死牢,谢家满门被灭,其余残留的党派抱团瑟瑟发抖。

特别是那道温和的目光扫过他们的时候。让他们有种直接想挖坑三尺,遁地三丈的恐怖感。

“娄云阁一事,修建的如何?”君未阙语气温和如玉。

张大人站出来,颤颤巍巍地开口:“启禀皇上,娄云阁重建一事进展顺利。不过工程浩大,没有一年半个月,是完成不了的。”

君未阙低唇浅笑盈盈,状若关切地询问:“张大人为何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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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本殿要养孩子!

张大人也没有想过君未阙会放了他,不过更是没有想过这个年轻的帝王会这么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

浑身被吓得颤抖的张大人十分牵强地微微一笑。

他为什么抖得厉害?

那是因为他的眼里常含泪水!

为什么他的眼里常含泪水?!

是因为他对这帝王怕得深沉……

但是这些话,他能说吗?不!他不能说!说出来之后,就与那谢岷一样……

张大人蓦然间痛哭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以袖相拭。“皇上,近日来老臣为重修娄云阁可所谓是想方设法、呕心沥血!以至于夙夜不寐,身子日渐虚浮,浑身疲乏,才有了抖身子这一状况!”

与这张大人同为一党的其余官员大臣们目瞪口呆。

碍于这里是朝堂,也不敢公然擦眼睛。

君未阙极为附和地开口,温和宛若春风细雨的嗓音好似有这么些许关切。“那么,张大人当真是辛苦了。若是需要,朕完全可以请太医为张大人看病。”

陈大人为首的大臣官员们瞅这新帝的眼神只觉得不对,丫分明在笑,为什么总觉得那张大人被凌迟了一样?!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针!

接受到那东临新帝的余光,各个如鹌鹑一样马上低下头,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至于那张大人听到这句话,鼻涕也不流了,眼泪也停住了,挥一挥衣袖十分地严肃道:“多谢皇上挂心!不过能为皇上效力、保我东临国泰民安,是臣之荣幸!就算刀山火海,臣也在所不辞!”

啪啪啪啪啪啪。

文武百官内心的小人齐齐为这位张大人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只有几位张大人的同僚真诚地点了点头。

君未阙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地浅笑着问道:“张大人此话当真?”

张大人:“臣所言自当句句属实。”其实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

君未阙继续温和地淡笑:“张大人这片赤城忠心,朕深表欣慰。北地那处地方,不如便交给张大人管辖。不知各位有何见解?”

北、北北北、北地!

张大人干瞪眼。

文武百官齐齐摇头表示没有意见,毕竟那个破地方谁都不想去。

张大人出声道:“启禀皇上……”

却是被那男人堵了回去。“既然无人有见解,便劳烦张大人了。张大人,刀山火海就免了,此地,比刀山火海更为安全。”

北地,煤矿居多。

张大人内心流下了两条蜿蜒的泪水。

——至此,张大人踏上了挖煤的不归路。

弦于暗自唏嘘: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个时候惹皇上。这可不,踢到铁板了吧?!

话说阎清大人到底送了一封怎样的密函给了皇上,以至于这几日来这帝王脸上笑嘻嘻,背地里暗戳戳地给人毫不留情地捅刀子。

弦于兀自摸着鼻尖思索着,总觉得有必要与蔺崇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

“糖……”不过三四岁的孩提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小锦袍,带着一顶白裘兜帽,长相极为乖巧可爱。彼时正眼巴巴地望着街边摊上的糖葫芦挪不开眼睛。

九邪眯眸拂袖,袖子从那孩子的手中抽离开来。淮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眸中浸满了泪水,滴溜溜地在眼眶中打转,欲要流下。

九邪细长微挑的长眸轻扫了他一眼,略有几分阴冷的味道。

淮儿吸了吸鼻子,憋住眼泪这才没让它掉下来,迈着小短腿屁颠颠地跟上九邪的脚步。

那红衣男人长手长脚,长腿一迈,连跑都跑不好的孩子哪里能追得上他?!

周围人指指点点。

“这孩子的爹也太不关心这娃娃了吧?”

“你瞧这孩子的爹生得这番好皮囊,竟想不到是这种人!也不知孩子的娘呢……”

孩子的娘?!

九邪顿了脚步,微微侧首低睫看了一眼那小不点,玫红色的眼线微挑,将自己的袖摆伸过去。

嗓音仍旧阴冷:“牵着。”

小不点俨然一副受恐若惊的模样,犹犹豫豫地抬头望向九邪。

没有养过孩子只养过豹子的九邪:“……”

九邪冷嗤:“不牵便罢了。”

懵懵懂懂的孩子:“……”

大眼睛里雾气满满,懵懂又天真,天真中还带着几丝茫然。

九邪:“……”

他额角青筋微挑了一下,直接单手抱起淮儿便大步朝前走去,期间那小不点一直憋着泪花。但是九邪也没有注意到。

直至走到了客栈,见到了那戴着银色金属面具、一袭红衣的公子,九邪这才将怀中的孩提放了下来。

那淮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面之后,最终是惹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九邪危险地眯眸。“这孩子又怎了?”

三天两头便要哭一次!莫不是他要出去一趟,这孩子非要跟来,他也懒得带他出去。

颜以寒:“……”

客栈的老掌柜走过,抱起那哭得直打嗝的孩子,微叹着看向九邪道:“这位公子,您这抱孩子的方式……有点问题。”

说着,轻缓地拍着淮儿的背,这才将他安抚下来。

九邪凝噎,眸底略有阴鸷。

那孩子被他的眼神一瞪,哭得更为起劲。

颜以寒起身从老掌柜手中抱过孩子,道了声多谢,转头就对九邪道:“过会儿便启程。”

脚步却是往客栈外面走。

九邪则是问道:“你将他送去哪?”

颜以寒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

九邪抿唇,低声询问:“可是送到东临皇宫?”让君未阙养?

他菱唇微微挑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也大抵明白了,她为何会冲进火海中去救这个孩子了。

九邪蓦然道:“本殿要养他。”

颜以寒想起这几日来他对这孩子凶悍的模样,神色冷静地看向他:“你当真?”

那孩子在颜以寒的怀中瑟瑟发抖。

相反的,九邪浑然不知,他嗓音诡靡,冷冷地开口:“自然。故而,你也不必让君未阙的下属,将他送到东临皇宫。”

“为何?”

颜以寒语气不咸不淡。

看样子大概是不会同意。

原本自有分寸的九邪听言,也不顾其它,闷闷然地开口:“你不是答应本殿为本殿做事吗?此事,便是本殿所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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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本殿保他衣食无忧

听他此言,颜以寒眸光微变,可语气仍旧冷淡。“确定?”

九邪拢了拢衣袖,低低地嗤笑了几声,有几许不屑的味道:“你认为,本殿还养不活一个孩子?”

那孩子水润的黑瞳怯怯地瞅着他,小手则是紧紧地抓着颜以寒的袖袍。

毕竟几日相处下来,哪怕这孩子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可是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谁对他而言是好是坏。

就譬如眼前这个红衣男人,虽是长得极为好看,但是总让他觉得害怕。

颜以寒沉默了会儿,良久,垂眸看向怀中的孩子:“可愿意随他?”

怀中的孩子闻言,抓住颜以寒衣袖的小手愈发地紧,小脸上带着几丝明显的害怕。

九邪脸色微沉。“为何要问这孩子的意愿。他已无父无母,本就无人管。本殿难得开口收养他,本就是他的荣幸,以及,本殿既说要收养他,断然不会亏待他。他只需吃好喝好,衣食无忧即可。”

颜以寒没有回答,仅是淡声道:“赶路。”

“……”他微微凝噎,眼眸微眯,扫了那孩子一眼。

颜以寒怀中的那孩子颇有些不明所以,为何那个人突然间瞪了他一眼?!

他吓得缩了缩脖子。

将脸偏了过去,不去看九邪。

“……”

……

车轮滚滚,已向北朝的方向驱驰。

那身着浅绿色锦袍的年仅三四岁的孩子已经趴在榻子上面沉沉的入睡。

大抵是这孩子睡得太香甜的缘故,以至于九邪开口的嗓音也略有几丝低沉。“北朝与东临相隔虽非远,却也不近。按照马车的这个速度,只需半月足以抵达北朝国境内。”

他眯浅着魅眸,眸光幽幽,菱唇凉凉地挑起一抹妖冶性感的弧度。“将姬锺离带离开北朝,你便离去?”

颜以寒浅浅地颔首。

九邪暗自嗤笑了几声。明知是如此,非要再度开口去询问她的去留。

不过……

他看了一眼那孩子,心中倒也有些悔意。一个本就属于自己的好机会,就这么白白地浪费了……

可已经开口的事情,更是决定好的事情,又哪能说悔就悔!?

九邪冷声道:“本殿可与你说过,就算本殿解了这阵法,恐姬锺离也不会离开北朝。”

颜以寒指尖微动,仍是没有说些什么。

她本就沉默寡言,故而整日来,除了于她而已是必要的话语,她基本上不会开口。

这几日下来九邪早已经习惯。虽不知道她与君未阙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否如同现在一样只字未言。

所以他又再一次开口:“魏越本乱,如今更甚。朝中权臣奸佞,朝外布衣百姓叫苦不迭,不仅如此,外购军火,挑起战争。诸多小国已有战火蔓延至此,此事,你应该知晓。”

“姬锺离是魏越皇亲自送到北朝的质子,本殿相信姬锺离不会回去,不单单是因为此事,更是因为整个魏越。”

颜以寒抬眸看他,问:“你言下何意?”

九邪眸光涌动,菱唇微张,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良久,这才道:“本殿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本殿仅是想提醒你罢了。”

颜以寒沉眸。

气氛很快就沉寂下来了。

车中也只有那孩子安稳的呼吸声。

九邪原本就不是一个话多之人,但是面对她,不得不再度开口。“何况魏越的那**佞小人不知死活地出兵去与西吴下战书,如今已是扎营在西吴边境。依本殿之见,不出几月,便是犹如那丧家犬一样落荒而逃。”

颜以寒微微敛睫,这会儿出声道:“西吴发生了何事?”

西吴之所以能以五国之一相称,是因为西吴的皇帝骁勇善战,战场上几乎所向披靡。这也是为何燕之瑶善武的原因。

不过,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更是因为西吴老摄政王燕来秋,即燕宫的父王有相当的政治谋略与手段,一路护送西吴帝皇登上西吴皇位。

哪怕西吴老摄政王如今年迈,可也老当益壮,更何况尚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吴摄政王燕宫在。

以及那战无不胜的西吴二公主燕之瑶。

魏越的那些奸臣饶是再没有脑子,也不可能屁颠颠地将自己的脸往里面送,让西吴去抽他们的脸。

九邪语气染了几丝漫不经心,可也有几分别样的情绪。他道:“西吴帝王征战沙场多年,身子骨早已染了一身的毛病,大不如前。何况西吴朝中本就有乱臣贼子虎视眈眈,这皇帝一朝病弱,自然是会趁机作乱。”

“内有乱臣贼子发难,外有他国进攻,哪怕西吴摄政王再怎么厉害,也应接不暇。”

最后四字,九邪带着冷哼,语气诡靡阴森,与此同时还透着几分嘲讽。

他喜怒不定,脸上亦是不喜不悲,很难令人琢磨透他的性情。

颜以寒低眸。

北朝朝中也不安稳。哪怕九邪已为帝多年,可是根基仍然不稳固,心腹甚少,再加上外有传言这北朝帝王阴晴不定、残暴乖戾,身侧还养着一头凶兽,信奉他的人可想而知。

若是有一朝此人垮台,整个北朝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何况不比西吴帝皇,无人肯帮他治理朝政。

颜以寒依然缄默。

“呜……”孩提的嘤咛声低低响起。

那孩子侧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冷汗淋淋,眉尖溢满痛苦之色,豆大的泪珠滚落,滴湿了毯子。

“娘亲……呜,淮儿……痛……爹……”

他缩成小小地一团窝在榻上,哭泣声低得宛如猫叫。

九邪皱眉:“怎么了?”

颜以寒虽不擅医术,但好歹也知晓一些。上前将孩子搂入怀中,探了探脉搏,嗓音冰凉低沉:“毒发严重,急需诊治。”

“马车现下行驶到了哪里?”

颜以寒问道。

“不远处就有个镇子。”

九邪看了她一眼,她仍是戴着那张银色金属面具,他不能看到她的神色,不过总觉得这张面具太过于单调,理应是再添些什么。

但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转瞬即逝,却是深深地印在了心尖上。九邪撩开车帘看着破阵,开口:“快点。”

破阵一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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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等

马车很快就抵达到了镇子。

医馆内的是一位中年大夫,他细细地诊断之后,满脸叹息地看着榻上的孩子一眼。

中年大夫起身说道:“二位公子,此毒,在下无法解。不过毒是慢性的,二位公子可以在两三年间找到其余的医者救治。但,倒也苦了这孩子,不过三四岁的年岁,要承受这等噬痛之苦。”

颜以寒问道:“先前未有毒发,为何这一次毒发的这么严重?”

中年大夫回应:“大抵是这孩子长期被人投毒缘故,服毒期间尚有毒发,断了一段日子之后,便是如此。何况他身子内的毒素堆积地愈多,噬痛之感便越重。”

大夫见眼前的二位气度不凡,心底明白二人的身份定是招惹不起的。故而问什么,便答什么,纵使内心有疑惑,也绝对不去问什么。

颜以寒沉眸,又道:“可有办法抑制住这毒发?”

大夫摇头。“很遗憾,在下医术平平,难以办到。不过倒是有办法去缓解这位小公子的痛感。只是,这价格……”

颜以寒面具下的眉梢微敛。

九邪却在这一会儿出声:“价格自然是好商量。”

大夫微微一笑,旋即便令药童将药取过来递给了九邪。

颜以寒神色未变,抱起孩子离开。

估计是这毒有一定的时辰,这会儿那孩子脸色虽是苍白,可好歹也恢复了些许润色。揪住颜以寒的衣袖,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糯糯道:“糖,淮儿想吃……”

九邪看了一眼颜以寒怀中的孩子,勾勒着玫红色眼线的眼尾微挑,冷嗤道:“麻烦!”

“破阵。”他冷冷地开口。

破阵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二人面前。

九邪将手中的药扔给他,嗓音诡靡阴森:“去买糖。”

破阵:“……九殿,您、您说的是哪种糖?”

九邪本就不耐烦,菱唇微凉。“哪种都买。”

“是!”

破阵再次以极快地速度消失在二人面前。

九邪这会儿对着颜以寒说道:“走吧,去客栈。”进镇之时,他便令破阵找好了客栈。

那戴着银色金属面具的红衣公子却是一句话也未说,直接将怀中的孩子塞入九邪怀里。

九邪神色微冷。“你这是何意?”

“先抱着。”

颜以寒留下这二字,便转身离开。

九邪原本苍白的脸色蓦然越发得白,不见一丝血色,好似是想到了多年前不大美好的回忆,眸光也有些涣散。

他喉间有血腥味翻涌,偏头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强行逼迫自己咽下那口腥味。

站在街头,一等便是一个下午。

破阵手中提着被包好的一叠的糖,看着那人苍白如纸的脸色,担忧地开口:“九殿,您要不先回客栈吧,身子要紧。既然寒衣公子要与您一同去北朝,迟早会回来的。”

九邪缩了缩颤抖发麻的指尖,连带着语气也有些虚弱。“闭嘴!”

破阵张口欲要说些什么,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直至夜幕拉开,冰冷的月光拢下,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也未等到颜以寒回来。

破阵其实一头雾水。

寒衣公子肯定不会离开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但是九殿又为何如此执着地站在远处等待?入夜寒气深重,九殿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若是染了风寒,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起来的。

破阵暗暗着急。

而九邪怀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怯怯地看向那红衣男人的眼眸,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开口:“冷……”

九邪置若罔闻。

那孩子惧怕他,不敢往他怀里缩,更不敢贴近他取暖。再加上刚刚毒发,年岁尚小,很快就打起了喷嚏,甚至是吸鼻涕。

九邪沉默了会儿,良久,这才道:“回去。”

嗓音略有几丝疲惫。

破阵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是仍有些担忧。

……

翌日天明,那人才回来。

九邪倚在门旁,低低地冷嗤了几声,看颜以寒拿着熬好的汤汁准备往孩子的口中灌。

黑乎乎的药汁味苦得熏人,孩子百般不肯,哇地一声啼哭出来,却被颜以寒冰凉的眼神一瞧,吓得停止住了哭泣。那人这才将汤药喂他口中,喝完之后,塞了一块糖给他。

淮儿捧着小块的芝麻糖,被泪水冲刷过的一尘未染的澄澈双瞳中满是欢喜。

“一整夜,你便是寻这草药?”倚在那儿一声不吭的九邪突然间出声。

颜以寒点了点头。

曾经那深受重毒却不想让她们得知的某个人常用这类草药,她按照地形推算,便能得知这草药生长在何处,以至于连夜赶去采摘。

“嗤!”九邪冷笑几声,却是转身离开房间。

颜以寒凤眸微微沉了沉,扫了一眼还在吃糖的孩子,便大步往他九邪走去。

九邪眼神阴鸷,嗓音异常阴冷。“怎么?”

颜以寒道:“药对你有益。”

九邪眸中的阴鸷略有些松动。

他菱唇微抿,张唇欲要开口,则是眼前骤然间一片漆黑!颜以寒眼疾手快,稳稳地将他扶住。

破阵亦是飞快地出现,瞧着那红衣男人,再看看颜以寒,欲言又止。

颜以寒本是想要将他打横抱起,不过好似是想起了什么,改为直接将人抗在了自己的肩上往房间走去。

破阵:“……”他从未想象过寒衣公子与九殿的这种身高悬殊,这寒衣公子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九殿扛起来。

将九邪放在床榻上,颜以寒看向破阵,道:“他如何?”

破阵道:“九殿大抵是病发了,我带了药,寒衣公子请回避吧。”

虽说不能将错都归在这寒衣公子身上,可是若不是寒衣公子,九殿也不可能在寒夜中等了那么长时间。对此,破阵一直很介怀。

颜以寒看着九邪眼睑下的乌青,不耐烦地蹙眉。“他可是等了一整夜?”

破阵一诧,喉咙微凝,别过头去也没有回答。

不管是长泽长公主也好,寒衣公子也罢,总觉得九殿对这二人表现举止实为令他……唉。这是他跟随九殿多年来,九殿从未有过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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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心病

颜以寒眉梢微拧,低头见那红衣男人唇色略显苍白,便对破阵道:“服药,我回避。”

虽不知九邪的病情有多少严重,但看他身子骨的情况,她大抵明白破阵刚刚口中的“回避”是出于何意。

破阵微微一怔,反应过来,那戴着银色金属面具的红衣公子已经离开。

破阵倒水,取出药给九邪服下。

明明前些年来九殿的身子好了不少,但不知为何近日来逐渐严重起来,以及……

破阵脸色一凝!九殿何时受的内伤?!

他这几日几乎是寸步不离九殿,除了那一次……也就是刚到东临临城之时,九殿独自一人去见寒衣公子的时候。

破阵眼神一厉!

无论寒衣公子武功再怎么高强,再怎么深不可测,若是出手害了九殿……

想着,他抚上腰间的佩剑,眸中有杀意露出。

估摸半个时辰过后,颜以寒将手中的碗放在了桌上。

另一个房间里,那个孩子已经睡了,所以并不担心他会出事。

破阵看着那一碗汤药,道:“寒衣公子,这碗药可是给九殿的?”

颜以寒不置可否地颔首。

破阵内心警觉。

颜以寒却道:“不必疑心。”

破阵愣住。半晌后,端起药给九邪服下。在此期间,他听到那红衣公子冰凉低沉的嗓音缓缓传出:

“他得的是什么病?”

破阵从方才开始,本就不打算告诉她。可是心中沉思了几番,就道:“九殿的私事,身为一个下属无需过问。不过我仅知这是九殿年少时便落下的病根,难以消除。”

说完,后方站着的颜以寒久久未语,破阵亦是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沉寂着。直至九邪醒来。

那红衣男人撑起身子,半坐着,看着颜以寒略有几丝愣怔,旋即便对着破阵道:“你先出去。”

“是。”破阵恭敬地离开了房间。

九邪菱唇挑起一抹冰冷。“你大可以不用管本殿,这次却为何破天地荒地出手?!”

颜以寒面具下的神情冰凉,她信步走向桌前,动作娴熟地倒了一盏茶水,随后向他走去,将茶水递到他手中。

九邪抿了抿干涩的唇,再一次看了她一眼,便一饮而尽。

“你有心病。”

“咳……”

冷不防的一句话差点让九邪刚饮下去的茶水喷出来,好歹控制住没让自己如此失态。

他忍了忍,想要否定,最终还是道:“你何出此言?”

他五官精致,勾勒着玫红色眼线的眼尾使得他看上去极为诡艳阴冷,特别是那双细挑微长的魅眸,是常年化不开的阴鸷森冷。而彼时,那一抹森冷竟有些微微冲淡。

颜以寒敛睫,她大抵有些头疼,也未回答他的这句话,仅是说出了那句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终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九邪手指蓦然绷紧,指骨泛青,眼神阴凉。

他嗤了声,又有点讽刺。但不知是讽刺自己,还是嘲讽她。“此事,本殿知道!”

颜以寒道:“倘若你知道,也不会有心病。”

九邪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也不大喜欢伪装自己。以至于这般被她一说,凝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好似有些恼羞成怒:“你想如何?”

颜以寒道:“不想如何。”

九邪冷笑。

不想如何,那这样逼迫他又是作甚?!

又听她微凉的声线传出:“我认识一人,她与你差不多。”

闻言,九邪略有诧异。

毕竟他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对自己说这些往事。何况是这种令他猝不及防的时候。

“何人?”他来了点兴趣,便忍不住发问。

“……”

感受到她的沉默,九邪眉梢一抖,又听她言:“该你了。”

九邪:“……”?

她的意思是,既然她都说了有关自己的往事,那便轮到他了。

但,她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一句而已!

九邪不怒反笑,菱唇微勾,冷声道:“本殿也认识一人,只不过她将本殿弃了。”

这个“弃”字说的十分地轻声,宛如跟没有说一样,也有种别样的味道。

颜以寒问:“是何弃法?”

九邪冷哼一声,没应。

毕竟这个“弃”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弃”,就如同昨夜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远到找了十多年都未曾找到过她,哪怕是到最后好似是找到了,到头来拥有那一段记忆的,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而他想毁掉她,却又舍不得。

九邪心尖略有些抽痛。

颜以寒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问:“你的病根?”

九邪菱唇挑起一抹阴冷,阴鸷森冷的目光直直地逼向她:“残留的病根?自然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是这层冰冷的保护层后,遮掩去的是另外一种温暖的情愫。遮掩住的太好,以至于无人所能发觉。

“不过,”九邪语气停顿了一会儿,就再次说道,“若不是她,怕是本殿早已经不复存在。”

原本他一身病疾,却是在她的手中捡回了一条性命,而病根尚存。虽说总归要死,可是晚死皆比早死来得更好。

颜以寒神色毫无波澜,可是眸光微微有浮动。

旁敲侧击能大致地明白一些状况已经是极好了,毕竟从接下来的沉默之中可以看出,九邪想要坦露的无非只是这么一点。

九邪问道:“如此,你大可以说说你方才未有说完的话。”

那红衣公子倏然没了踪影。

九邪气岔:“……”

至于颜以寒,虽然是故意想要套出九邪的这些话才这么说的,可的确饶有其事。

当年的那个无良少女,初识不过几日,也只执拗地站在原地等她,无论当时的处境有多危险,也无动于衷,生怕她消失不见似的。

可惜,那二人,亦不知现今如何,所在何处。

唯一能让自己找到她的,大概只有那魏越七皇子姬锺离了。

房间中,破阵走进。

九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破阵略有惊慌地低头半跪着。“九殿……”

九邪道:“你是想要对她出手?”

破阵恭敬道:“属下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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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计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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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寒衣公子栽赃陷害我!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手机站:

349 杀了寒衣公子泄愤!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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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择日再战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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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沈卿汐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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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真假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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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折寿十载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手机站:

354 西吴苟延残喘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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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 歪心思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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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窈窕淑女身量高

苍擎大陆,天下五分,为东临、南燕、西吴、北朝以及长泽。

苍擎历888年,长泽帝王在位一十六年,该帝生辰,举长泽欢庆,各国受邀赴宴,长泽京城长街,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其间,百姓们饭后余论除国君生辰之外,更多的议论的是即将要来参加寿宴的寒衣公子!

这位寒衣公子四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矗立于江湖之中枫梓山庄,身份神秘不明,亦是被人传得神乎其技。

话说这位寒衣公子满腹经纶,武功极高!红衣蹁跹,气度风华!更是各国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归为己用的人才!

只可惜的是,这位寒衣公子我行我素,飒爽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今,这寒衣公子,却是答应长泽帝王参加寿宴,仿佛是在各国之间扔了一个大炸弹,轰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寒衣公子,性子怪异,身手了得,不投于任何国家,却是在苍擎大陆任意往来,十分乐意地为人办事——

前提是,拿钱办事,且这钱不低于万两黄金!

只要有钱,事不论大小,遂能一一解决。

譬如:这小到茅坑堵塞疏通,大到杀人放火,甚至是——偷亵裤!

……

月黑风高,长泽皇宫,其一寝殿屋檐之上。

面具少年屈膝坐落,姿态优雅闲散,长指掀开屋瓦,暗中窥察。

夜风飒飒,寝殿内袅袅水烟,男人泼墨长发微湿,俊美冰冷宛若鬼斧神工艺术品般的容颜在水蒸气下略熏,半身浸没于水浴里,肌理分明的肌肤有水珠滚落,性感异常。

一幅绝顶的美男沐浴图啊!

月光下,屋檐之上的少年,丝毫不被美色所诱惑,淡定地摸索出一条带钩的绳细如丝般的绳索,不动声色地将绳索缓缓地从屋顶伸入。

浴池里的男人紧闭双目养神,完全没有注意!

紧接着,那条绳索慢慢地在他放置衣物的方向停下,钩子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衣物。

面具少年温凉长指微动,绳索勾着衣物上升。可,猛地,沐浴中的男人飞快地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掀唇轻喝:“大胆贼人!”

冰冷的声线冻出三尺薄冰!混杂着威严的帝王之气!

少年还是十分淡定地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以飞快的速度收拢着绳索。

男人岂能让少年如愿?!偏生的衣物都被勾走了,不能起身。也只好掌心汇聚起内息,幻成吸力,钩子上的衣物被卷飞起,件件朝自己飞来。

少年面具下的凤眼一眯,眼尾隐透戾气。

到手的鸭子,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长指勾勒着绳索,灵活运用,那垂于屋内的绳索仿佛有了生机一般,钩子往飞过去的衣物勾去。

钩子与吸力两两相碰,男人手掌凝内息,震开了那钩子。

他眼眸深沉,大手吸过那件玄色外衣便披上立于水池,忽,骤然凝眸,就见那钩子以飞快的速度勾着一条小短裤飞速往上升!

“放肆!”男人冰冷的眼眸是悉是寒意!他广袖扬起,滔天内息滚滚往屋顶掀来,少年提着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小短裤,火速跃到另旁树梢上,滑落下来。

提着钩子的少年扫了一眼小短裤,确认是自己需拿到的物品之后,陡然间唇畔微抽!

四角短裤,黄亮亮的颜色,骚气!

屋内的男人,轰炸了房顶后,随追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提着挂着小短裤的钩子一个劲儿地瞧着,俊美冰冷的脸黑沉得宛若滴墨!

男人猛然间眯眸,眸光微透危险和意想不到:“……寒衣公子?!”

眼前之人傲然立于月辉之下,红衣翩跹,面具冰寒,其特征符合那传闻里的寒衣公子!

可,长泽帝王的寿宴不是还未开始吗?寒衣公子不也是明日才到吗?!

少年将偷过来的亵裤在原主人眼睛下,毫不避讳地,大刺刺地装入一个小布袋里,嗓音低沉:“受人之托,帮人办事。任务在身才特此前来拜访,南燕皇不必如此兴奋。你这条亵裤,我收下了。毕竟,南燕国富,我相信南燕帝王不会如此心疼于这一条……黄亵裤……”

黄、亵、裤,咬字清晰,脆如玉珠。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顷刻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寒衣公子的规矩他知道,爱慕他之人众多,他亦知道。

但,也不可会有官家女子毫不知廉耻,花大量金钱令寒衣公子去偷他的亵裤吧!

男人眼角浮现出几分杀意,碍于眼前之人是苍擎大陆传闻的寒衣公子,终究是什么也未动,眼见到这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反身跃去,勾唇冷声扬起:“寒衣公子,你以为,偷了朕的亵裤,你就能走吗?”

少年面具下长眉微挑,突感后面内息滚滚,强烈而又压迫,唇梢挑起冰冷,闪身躲过,狭长乌墨晶亮凤瞳冰凉似水,修长挺拔身姿立于一侧,随意抛玩着布袋:“南燕皇这是想和我打一场吗?我可不介意……”

慕容孤城面色一僵,眼前之人低哑的话语挑衅又狂妄。

传闻里的寒衣公子果真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将任何朝廷放在眼里!至于寒衣公子的功力,他不知深浅,但是……

男人声线冰冷低沉:“既然寒衣公子粗滥手段偷取朕的亵裤,那便不怪朕以多欺少了!来人!”

刹那间,数十个暗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少年手抛布袋的动作蓦然间停住。听言,南燕皇慕容孤城身边的暗卫实力深不可测……

凤眸闪着几缕精芒,少年清隽身影咻然隐入夜色里。

男人一声令下:“追!拿回他手里的……袋子!”无论如何,他的亵裤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否则……让他情何以堪!

“是!”暗卫齐声回应,分散而追。

而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欲要回屋,不料一个大麻袋蒙头而来,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伴随着的是那少年冰冷低哑的话语:“南燕皇可知调虎离山之计?本人除爱财外,便是玩计策偷袭!”

语毕,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末了,还狠狠地踹了下他的臀部,方可离去。

男人脸色黑沉地掀开麻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寒衣公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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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休怪本皇子不客气

饶是姬继霁反应迅速,脖颈也猝不及防地被划了一道血丝。

取出怀中帕子擦手,颜以寒慢条斯理地开口:“魏越大皇子若想放手一搏,本公子也不好相劝。”

语气虽是同往常一样听不出有什么起伏,可她刚刚的出的手,能说明此人含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姬继霁凝神。

软硬不吃,行事狂妄。

他指尖轻拭脖颈边的那条血丝,鲜红色的血迹映入眼帘,姬继霁警告道:“看来寒衣公子过得顺风顺水活得太舒畅了,这样,似乎可不好……”

他嗓音带冷,言罢,则甩袖离去。

他这次出宫去送水织锦,被那老家伙给逮了个正着。

不仅如此,还收了他三分之一的兵权。

老家伙可并不会平白无故地怀疑上他,以及,没了兵权,哪怕他在朝堂中势力庞大,也无济于事。

他步步为营,分明每一步路都走得刚刚好,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到底不对劲在哪里,他也无从知晓,思来想去,就只能与姬锺离有关。

然姬锺离却并非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分明回到了魏越却躲藏在某处地方不敢出来见他,朝中他的亲信也不过是寥寥无几,他拿什么跟他斗!那么问题,可是出在寒衣公子身上?

不过寒衣公子的事情,可不能再拖下去了。查了这么多天也没有给那老家伙一个解释,饶是老家伙再怎么误以为他是愚钝做不到,也会对他更加起了疑心。

若非晌午听到密探来报,说是寒衣公子的夫人到了七皇子府。起初他是不敢相信,直到面对寒衣公子探了一下口风,他才知道确实有位夫人存在。

甚至,寒衣公子还极其地在乎她。

呵,真是天大的好事!

这位夫人,他必须去会会她。

出了牢狱,姬继霁眯眸吩咐:“往后,寻常的犯人如何,寒衣公子便如何。”

狱卒点点头。

至于牢狱中的颜以寒,伸手抚了抚腰间的羊脂玉佩,入手则是温润的触感,她敛睫,凤眼底微闪无奈。

……

“不过只是一个卑贱的侍卫,也敢这般咄咄逼人!规矩何在!”姬继霁双手负后,看着拦住自己不让进的青仓,神色泛着冷意。

看到他,青仓满是不待见,却道:“并非是在下不让魏越大皇子进去,而是,寒衣公子一事大皇子查了多日未能查个清楚明白。您这样,当真想要进去见寒衣公子的夫人?”

嘲讽意味明显。

自己挖的坑,自己也只好认栽。心中虽是认了,可姬继霁面色到底还是不快:“放肆!北朝皇就是这样教导自己的属下吗?我魏越之事,又与你何关?”

“我们殿下让在下跟随贵国七皇子,本意便是护着贵国七皇子,故而七皇子的事,也不能置之不理。何况寒衣公子是因七皇子而来,寒衣公子的出了事情,我们更是不可能袖手旁观吧?”

姬继霁神色不善。

他近来心情狂躁异常,心思沉稳不下来,听到偏激的话,自然是怒火丛生。

“不过一个他国侍卫,却对魏越皇子出言不逊,来人,拿下他!北朝皇那边,本皇子会派人去问个明白,向北朝皇讨教他是如何管教自己的下人的!”

359 勉强算作是女子的“夫人”

他话音一落。

跟在他身后的魏越侍卫们纷纷亮出长剑,直逼青仓。

青仓眸光微狠,右手搭上了腰间的长剑。

自姬锺离下落不明之后,姬继霁便基本上没有踏过七皇子府半步,更是从未这般大张旗鼓来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寒衣公子……倘若不是为了七皇子殿下的大业,府内不论是寒衣公子的谁,他绝不会插手半步!

想到此事,青仓额角青筋凸显。

前有南燕公主未哄好,后有寒衣公子夫人他得护!人都是寒衣公子带来的。他来此地可是为了魏越七皇子殿下,而并非如同一个管家一样去帮寒衣公子照顾人。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但他还是收敛起心中对怒火,冷冷地扫了一眼姬继霁。莫要说姬继霁身后这些不到十来个的侍卫了,就算是再来上二三十个,他也不在话下!

离了九殿这么久,他手中的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血了。

见青仓脸上没有怯意,相反的,展露出来的是跃跃欲试的神情,姬继霁眯了下眸。

北朝皇九邪手段残忍为人阴暗,那么他的手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让青仓与他府中侍卫一战,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姬继霁神色略有凝重,忽然抬手制止道:“慢着!”

然剑光一闪,在姬继霁语毕之后,长剑染血,侍卫们纷然倒地。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姬继霁眼神阴鸷。

杀完人的青仓冷漠地收回长剑,狠狠地踹开了躺在自己脚边的尸体,目露鄙夷与不屑。

姬继霁凝神了会儿,须臾,见他倏然拍手鼓掌,语气虽带着凉意可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好!好!北朝皇不愧为北朝皇,培养出来的侍卫果真是与主子一样。”

这句话是夸还是贬低叫人听不出来。

青仓横眉冷对,“魏越大皇子手底下的侍卫也不过如此。同是侍卫,他们却连我的一片衣角都未碰到。看来孰强孰弱,已有判矣。”

姬继霁脸色低沉。

猖狂!他早有耳闻,北朝皇帝九邪行事狠辣,被北朝百姓私下称之为暴君。北朝在他手上迟早会败落,他难道怕了北朝不成!

只不过……

姬继霁看了一地的尸体,唇边笑意微妙。他缓声道:

“本皇子自诩我魏越待客之道极好,竟想不到北朝来的‘贵客’如此拂了我们的好意。屡次出言不逊也罢,甚至还动起手来,这些我府中死去的侍卫便是证据。除非北朝皇能亲自前来,否则,你这命,可也不保了!”

说话间,身着官服髯须发白的官臣迈步而来,身后还跟着若干位官兵。

青仓一顿,幡然醒悟。

姬继霁纵虽大权在握,却也愈发急不可耐,竟想将碍着他事的人与物一锅端。更是因为手中势力越发雄厚,刚刚说出的话才不知天高地厚。若非有这个底气,想来对他的这种行为,定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压着不发。

哪怕姬继霁掌握了魏越朝廷又如何,魏越早已经被贪官佞臣所啃食光了。

姬继霁急着去拉拢他们,对于他们在朝中贪污受贿的行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然魏越内也不缺清官忠臣。

所以,这大抵是寒衣公子主动钻入姬继霁手中的原因吧。

“魏越大皇子以为,区区这点人,就能奈何得了我?”

“呵。”姬继霁嗤笑了声,慢步走到他身侧,压低了声音道:“想来七皇弟的下落,你还不知吧。难道,你是想要让那位七皇子殿下,出事吗?”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寒衣公子尚在牢狱内,七皇子府除你又有何人?势单力薄,凭你一己之力,且还是一个外来人,能敌得过本皇子吗?不过,你该庆幸,倘若你并不是九邪身边的侍卫,本皇子早就收了你的命。但是,现在好像也不迟……”

“将人带走!”

官兵们上前为青仓戴上脚链手铐,青仓神色难看,长剑掉落在脚边,他的目光透着冷意。

“且慢。”忽有道嗓音从府内传出。

见来人一袭紫衣戴着白色斗篷,身材修长挺然,裙裾摇曳,绣着的朵朵金色云纹好似波光粼粼。

姬继霁愕然,慢了半拍,略有试探性地问:“阁下便是……寒衣公子的、的夫人?”

“嗯。”那人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姬继霁扫向青仓,这侍卫该不是为了糊弄他,随便找了个男人假扮寒衣公子的夫人吧?!

虽说这位夫人身量的确比寻常女子高出不少,但……这身材也算欣长“苗条”,若说是女子,勉强来说,也算……也算是吧?!

“本皇子只听说过寒衣公子的传闻,并未知晓寒衣公子到底如何。故而,还请夫人摘下斗篷。”

青仓一愣。

眼前之人,到底是寒衣公子的夫人与否,他并没有太多的肯定,何况这位夫人在他的面前,也从未摘下过斗篷。该不会,真的是假扮的?

思及,抬头就见那人摘去了斗篷,二人神情皆是一怔。

君未阙又重新戴回了斗篷,嗓音温浅:“所以,魏越大皇子可告诉我,公子在魏越所发生的事情,该作何解释呢?”

“既已知是寒衣公子的夫人,自然可以。”姬继霁微微笑道。

美!眼前的女子果真是美哉!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啊!

只可惜,再美已经嫁作人妇。他还是比较向往枫梓山庄的大小姐。

“不过,在这里说并不怎么好。不如夫人随我一同回去,好让我好好地与夫人赔个不是。寒衣公子夫人觉得如何?”

青仓眼中冷意更胜。

姬继霁这般急切地带走寒衣公子夫人,莫非是想借此来威胁寒衣公子帮他做事?!

这可不妙……

正当青仓想着此事该如何解决之时,便听那位夫人开口道:“如此,便有劳魏越大皇子了。”

姬继霁心中一喜!不过这事正如他所料,哪怕是寒衣公子的夫人,也不过是一位女子,奈何不了那么多人,自然是要妥协的。

他命人叫来马车,唇角微勾,道:“寒衣公子夫人,请。”

364 说是不会说,但会做

夜风习习,月光时隐时现,漾起柔波。

颜以寒指尖微动,绕着他的发梢,淡声道:“东临那边,尚安?”

登基数月,凭他的手腕整顿东临朝纲,并不是一件难事。

关键是,近来南燕出征频繁,不少小国逐一被收服,南燕疆土也随之一步步地扩大,而他却不为所动,这倒是一件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嗯。”感受怀中人温暖的体温,君未阙眼中含着几缕笑意,轻轻应道。

他单手支颐,斜靠在床榻上,摘取了那张面具,垂眸看着她冰冷的眉目,唇畔提起了一抹浅笑。

语气却是有些委屈。“多月不见,寒儿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东临国事?”

颜以寒抬眸,见他一双温眸潋滟着水光。她凤眸微动,神色却是无异,反问道:“那么,你想要我说些什么?”

他沉吟了会儿,随后开口道:“听军营里已娶妻的士兵们说过,他们久归家后,见家中妻子心中总有愧疚,妻子则是笑着宽慰他们并对其许下海誓山盟。”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嗓音温和,也有些失落地道:“不过,依寒儿的性子,大抵是不会说这种话了。”

颜以寒:“……不会说,但会做。”

眼中止不住的笑意都快溢出,可君未阙仍是故作疑惑地道:“寒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颜以寒拿过他放在一边的面具,脸上表情很淡,慢条斯理地起了身,语气里多了几分逗弄。“就是这个意思。”

她已下榻,看起来是要离开的模样。

君未阙神色明显一顿,就听她道:“时辰不早了。若是还不回去,断然会露馅。”

说话间,颜以寒已经朝着窗口的方向走去。

君未阙看着她,温眸底划过一缕疑惑,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又见她半途折回,弯腰忽地吻上了他唇角边。

他身子微僵。欲要将人搂住,可见她起身。温凉的指尖点上他的唇,开口道:“君未阙,早些入眠。”

他蓦然间低唇轻笑,含住她的指尖,轻声道:“寒儿与我见面的时间连半柱香都未到,就要离去。这个夜半幽会,似乎过于匆忙。”

颜以寒默了会儿,“那明夜,我来早一些。”

“……好。”

语音一落,颜以寒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会儿,便转身跃过窗离去。

深夜里,男人抬手轻抚上方才被她吻过的唇角,微微眯了温眸,唇边勾起的笑意温和愉悦。可好是想到了什么,眸底多了几分暗沉。

彼时的颜以寒站在酒楼对面的屋檐上。

月光下,原本冰冷的眉目似冷玉雕琢。她凤眸漆黑如墨,那扇窗户在她离开之后就被关上了。

守着酒楼的魏越士兵们已经打气了瞌睡。

她眉尖染了疲倦,缓缓戴上面具。

虽不知君未阙来此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是以女装的方式而来的,而她见到他时,他已换回了一身的男装。

姬继霁虽说对于魏越皇位急不可耐,但做事有条不紊,安排有序。想必肯定会按时来酒楼察探,他不必因女装不适而换回男装。

他既不说,那么她也不会多问。

……

翌日。

魏越七皇子因有谋反之心而被捕获一事,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姬锺离在北朝当质子已有多年,魏越百姓们对他只有大概的印象。甚至也有人不记得魏越有这么一位皇子,这事犹如湖面投入一粒石子,泛起了小小的涟漪后,便过去了。

七皇子府内,婢女小厮们闻此事,立马就着府中贵重的东西,拿的拿抢的抢。有的还闯入慕容韫的房内,冷眼相看小公主的怒火,直接将贵重物品揣着走掉了。

一夕之间,偌大的七皇子府,真的仅剩下慕容韫一个人了。

慕容韫站在院内,此刻下人们已经走光了,院中一片寂静萧条。

她唇角抿起,肚中已饥肠辘辘,厨房内也未有什么食物。她坐在石凳上,杏眸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纵然见过宫中的人心险恶,可怎么说宫中仅有妃子们的明争暗斗,再加上自家皇兄有意无意地护着,没有吃过多少亏受过都少苦。

故而,以为皇宫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的她,并不知晓其实外边,才是真正的黑水潭,泥沼泽。一脚踩进就再无出头的地方。

她伸手抹了抹眼睛,从怀中拿出所剩无几的银两,她所带过来的首饰等都被那群下人抢走了,也不知这些银子能否撑到寒衣公子回来。

正当想着,便觉外头传来一阵动静。慕容韫心中猛地一颤,伸手不禁抚上腰间,可腰间并没有那根火红的鞭子。鞭子也被下人给抢走了。

她缓缓起身紧紧地攥着衣角,大着胆子往大厅走去。

“小姐,七皇子府内并没有什么人。”慕容韫听到一个女声这般说道,又听她语气愤愤然,“想必是因为七皇子出事了,府中下人这才各奔东西吧!”

“不过,您说要找那位清源公主。府中空无一人,那位南燕公主大抵会离开吧。”

来了两个人吗?为何会寻她?可她只听到那个侍女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慕容韫心中疑惑。

却听到一道轻柔的女声道:“清源公主,出来吧。你不必害怕,是寒衣公子托我们来寻你的。”

寒衣公子?!

慕容韫一愣,心中警惕之心未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既然这个女子知道她在屏风后面,那么就算她躲着不见也无济于事。

慕容韫想着,抬头定睛一看。为首的女子身材纤细,容颜温婉恬静,气质端庄娴雅,让人一见便知道她是一位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

“你是……”小姑娘嗓音清脆带着犹豫,如是问道。

侍女青萝道:“我家小姐是枫梓山庄的大小姐,也就是庄主。这次前来,是受寒衣公子之托。”

枫梓山庄?

慕容韫忍不住再次细细打量沈卿汐。原来这就是传闻里枫梓山庄的大小姐啊……

直至沈卿汐与她的目光相对,慕容韫这才发觉自己的举止不妥,有点羞赧地垂眸。

沈卿汐从怀中取出两本书来,缓步而上,交于慕容韫手中。

慕容韫愕了下,问道:“这是……”

青萝道:“这是寒衣公子交给我家小姐的。说是见到南燕清源公主之后,便交给公主即可。”

这两本书的封面与寻常书籍无异,可是慕容韫却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看的话本。

沈卿汐见她模样,微微一笑,笑意温柔,“此地不安全。你若是想回南燕,我们会送你回去的。”

慕容韫抱着话本的身子僵住。她杏眸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涌动着,最终,摇了摇头。“多谢好意。”

青萝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南燕清源公主也算是南燕皇唯一的亲妹了,待这位公主也是极好的。也不知道小公主是怎么想的,非得跑到魏越凑热闹。

沈卿汐道:“此事随你,你若何时想回,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了。七皇子府也不宜多待,寒衣公子未回前,还请清源公主与我们在一起了。”

“多谢!”慕容韫再次郑重道。

踏出七皇子府,外头日光正浓,慕容韫却觉得它有点暗了。

366 斤斤计较的寒衣公子

他唇边带笑。

像是一种温暖的颜色,瞧了让人心旷神怡,但好似失了某种情感。

颜以寒道:“如此,你若有什么需求,尽管找我帮忙。”

姬锺离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青仓也在牢狱中,寒衣公子不妨替我多顾及他一些吧。”

毕竟,这么多年来,青仓是唯一一个肯真心实意跟在他身边的人。

颜以寒口吻冷淡,“放心,他很好。”

“……”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姬锺离也没有多想。抬眸看着颜以寒,语气虽有些奇怪,还是担心地开口:“不过,寒衣公子出入之频繁,还是要提防一些。”

“嗯。”颜以寒点了点头,取出一把钥匙交给他,慢声道:“魏越帝对你已起杀心,所以,小心为妙。”

说完这话,她就转身离去。

姬锺离手中拿着那把钥匙,神情略有迷茫。话说,她这般旁若无人地随意出入关押她的牢狱,早已经是令他费解。如今,又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把钥匙……

半会儿,姬锺离独自笑了笑。算罢,既然能做到他人做不到的事,大抵是另有一身苦练过的本领吧。

而此时,“过得很好”的青仓盘腿而坐,笨重的铁链拴在手脚上,已经勒出了明显的伤痕。他阴沉着脸,看着烛光明明灭灭,内心用自己不知道被人丢到哪里的长剑,将那位红衣公子捅了个百二十遍。

原本以为来魏越,是他麻烦寒衣公子,谁能想到分明是那位寒衣公子“麻烦”他好吗?!

何况七皇子殿下现在也和他一样被捉了,这让青仓更是一肚子的火气。

七皇子殿下那样的人,那袭白衣完全就不能沾染牢狱里的浊气!

他知晓朝廷如战场,并不是能轻易取胜的。可寒衣公子钱都收了,总不能这样不靠谱吧?!

突然感到眼前有道黑影落下。抬头一看,就见到心中咒骂的那位寒衣公子好巧不巧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青仓道:“寒衣公子现在这么悠闲,若被发现了,就逍遥不了了。”

“何以见得?”

“我身边的牢狱内还关押着其他的犯人,寒衣公子这么光明正大,若是有小人告状,你便跑不了。”青仓幽幽道。

颜以寒似乎并不把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将手中的油纸包放在他的牢狱面前。

青仓怪异地看了一眼。吃的?嗯?寒衣公子这么好心?

虽然说他现在的确很饿,毕竟自从昨日开始,到今日已经有好几顿没吃了。

因这举动,他不由得对颜以寒的怒气少了一点。

青仓闷声道:“多谢寒衣公子!”

遂走起身过去欲要拿起,就看到那人故意将油纸包放得远一点。只不过说远不远,也只是他刚好拿不到的地方。

青仓:“……寒衣公子这是何意?”

那人没有回答,动作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衣袖,垂眸看他。

颜以寒戴着面具,青仓自然是看不到她的神情。而她眼眸中,也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总而言之,他看不透。

就连眼前的人想要接下来干什么,他都不知道。

不过,眼下之事,这人要干什么,他若是不知道,那就真是傻。

“想吃?自己拿。”果真,他听到那人冰冷的声线缓缓响起。

“……”盯着颜以寒的背影,青仓忍不住咬着后牙槽。

怎么说你也是名扬苍擎的寒衣公子,拿出一点风范来好吗?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至于吗?!

青仓对于眼前看得到却吃不着的食物,愤然吐槽。

368 身子骨很弱的七皇子

彼时已是月半三更。

马车停在偏僻的客栈旁,小厮举着明灯站在另侧。颜以寒下了马车,借微光扫了下周围,随后收回目光。

这个地方很偏僻。

姬继霁出声:“寒衣公子多月入狱一事,本皇子还未禀明父皇。所以,就暂且委屈寒衣公子住在这儿。并且,此地清净,不会有人来打扰寒衣公子。”

顿了顿,他又是想到了什么,补了句:

“本皇子知晓寒衣公子身手了得,故而,贵夫人及南燕清源公主,寒衣公子切莫不要独自去寻她们较好。不然,本皇子也不知会对她们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来……”

颜以寒凤眸微眯。

姬继霁看向她,心中还是尚有几丝警惕。原先认为寒衣公子不过是徒有虚名,岂又能想到他竟能藏得这么深!饶是如今寒衣公子有把柄在他的手上,他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想着,姬继霁沉眸道:“时辰不早,寒衣公子尽早歇息吧,本皇子就先告辞。”

说完,他又重新坐回了马车里,车夫扬鞭催马,滚滚的车轮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小厮在马车离去后提醒道:“公子,请。”

颜以寒提步,随着小厮进了客栈。

客栈周围并未有士兵把守,可见姬继霁十分坚定她不会迈出这个客栈半步。

在她进去后的不久,从远处飞来的海东青悄然停留在了客栈的屋檐上。

直至有屋窗牗打开,烛灯熄灭,海东青这才飞入屋内。

……

几日后。

魏越皇宫内,魏越帝神色疲乏地在寝殿批阅着奏折,下眼睑一片乌青。

贴身宫人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轻声道,“皇上,喝药了。”

魏越帝放下毫笔,端起碗将浓苦的药汁一饮而尽,宫人顺势递帕。

魏越帝用帕擦着唇,眼角布着褶皱,素日来稍有精光的眼此刻略显浑浊。听他道:“七皇子那,怎么样了”

宫人回道:“启禀皇上,七皇子殿下看起来温温和和,却也是个倔强的主。这都几日不吃不喝,也未见他透露出半点关于天恩令的下落。”

魏越帝眼神一狠,“再过个几日,倘若他还不吐露天恩令的下落,就上刑吧。”

宫人闻言,犹豫了会儿,道:“回禀皇上,七皇子的身子骨好像弱得很,这些日晕了几次。有不怕死的宫女大着胆给七皇子送水,被奴才发现了,已经派人乱棍打死了。”

不过要是没有那胆肥的宫女送水,这七皇子恐怕气若游丝了。

魏越帝神态越发疲惫。“如此,那么就配一个太医吧。没有得到天恩令的消息之前,他不能出任何差池。”

宫人点头:“是。”

魏越帝彼时觉得头疼欲裂,越发觉得近日嗜睡,可一躺上床榻,则是清醒无比。

“大皇子这些天,可有什么动静吗?”

宫人如实摇头。

魏越帝唇边扯出一抹冷笑,虽然他还未抓到姬继霁的把柄,但是隐隐觉得姬继霁不对劲。

既然不对劲,那么也不能由他这么放任下去。

宫人却是在这会儿开口:“大皇子殿下的确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跟在七皇子身边的那个侍卫,好似冒犯了大皇子。不仅如此,据言更是对我魏越出言不逊,大皇子因此,有意想将其斩首。”

魏越帝:“……”

369 上不了台面

魏越帝早已是怒火烧心,疾言厉色道:“朕何时训一个皇子也要思前想后的!?”

宫人瑟缩着肩膀,心知魏越帝此次是非要定大皇子罪行不可,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不用了。”

那宫人的话刚刚说完,就有道声音响起。

姬继霁着了身青衣,缓缓踏入殿内。他眉目与姬锺离有着两分相似,看起来极为温和亲近,却是那双眼里带了阴鸷。

姬继霁对着魏越帝笑道:“父皇似乎急着要见儿臣,故而儿臣未经通报便擅自进殿,还望父皇不必责怪。”

“……”原本还想借此发作的魏越帝听了,只觉有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只好冷笑道:“好!既然你主动前来领罪,来人,将大皇子押下去!”

“……”

周遭静得出奇。

魏越帝脸色一变,吼了句:“来人!还不快给朕滚进来!”

大殿内气氛凝重,只有魏越帝气得不行的浓重的喘息声。

宫人早已经跪趴在了地上,闭着眼动也不敢动,就连吸气声都是刻意放轻的。

良久,传来姬继霁的一道笑声,带了点阴冷,还有嘲笑。魏越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目光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的是杀意。

好歹也是坐了皇位十几年的人,魏越帝算不上明辨是非,却也并不是昏庸无道,可心中是难以平复的震惊。

明明姬继霁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行事,但又是什么时候掌握了整座皇宫的大权的呢!?

他就是怕这些皇子中有人意图不明,暗地里招兵买马试图谋反,这才将皇宫扩建,设皇子府于宫中。

“父皇,您这是何意呢?不知道儿臣犯了什么错,竟令得父皇龙颜大怒。”姬继霁仍是在笑,指尖摩挲着拇指上扣着的红玉扳指。

魏越帝面色阴沉,气得连嘴唇都哆嗦起来,冷冷道:“你私底下干了什么勾当,自己心知肚明。”

听言,姬继霁反倒是不解地望向他,微笑道:“父皇,那侍卫口出狂言辱骂我魏越,按照魏越律令,凡辱国者,杀之。儿臣不过是秉公执法,怎么父皇看来,是儿臣做错了。”

“混账东西!那侍卫可是北朝帝王身边的人,北朝皇帝的性子谁都无法揣摩得透,你此举,无疑是主动挑起北朝与魏越的战火!”

姬继霁这个时候慢慢地敛了笑,目光阴测森然,“父皇,您错了,要杀那个侍卫的,是您,可不是我。”

“……”魏越帝僵住了。

“你说什么?!”

姬继霁假借他的名义斩首那个侍卫。

倘若北朝帝王听闻此讯,对其漠不关心,那么便说明魏越能在北朝头上拔毛,在这战火四起的苍擎,这是对魏越极为好的。不过,理论上来说,是对姬继霁有利的。毕竟魏越的大权,现下都在姬继霁的手中。

反之,反之……

“呵,呵呵……”魏越帝目呲欲裂,仰头大笑,“好!很好!姬继霁,朕果然是小看你了!原以为你的这伎俩上不了台面……”

372 苍擎是他的囊是中之物

他出手素来狠厉,环顾四下,守着的魏越士兵无一生还。

九邪头疼地拧起眉,自己从心所欲惯了,遇事不顺便出手,杀了这堆魏越士兵也罢。毕竟魏越在他眼底如蝼蚁不足为惧,可就这么一个小国,竟也挟着他的侍卫触北朝国威,正是因此事,他心中堆了一股戾气。

然眼下……

他眸扫了一眼君未阙,那人唇边笑意浅浅,九邪眼神越发不善,眼尾那抹殷红也泛着冷意,就差掌心凝起内力对着在他眼里看来极为伪善的脸一巴掌呼过去。

他唇间发出一声冷哼,说又说不过,摩拳擦掌开打也是个两败俱伤,只得甩袖向前走去。

反倒是九邪脚边的那只黑豹,灵气颇具,感到主人对眼前这个男人非常不喜,凶性毕露,直接往君未阙身上扑去。

君未阙唇畔含笑,右眼角下的泪痣点着魅意,一动也不动,任凭黑豹往自己身上扑来。

“回来!”九邪高声呵斥!

欲要扑上去的黑豹猛然间停下来,转身喉间不满地咕噜了几声,显然是委屈的。

九邪冷冷地睨了它一眼,有前车之鉴在,他不会贸然地去动君未阙,否则又被君未阙在颜以寒面前不动声色地提起这事,被抹黑的还是他。

君未阙温眸潋滟,却带着几丝黑暗,嗓音这会儿则是如玉般得润,他低笑道:“看来在南笙出的那件事,让北朝皇对朕多少还是有些避讳。不过北朝皇放心,同样的手法,朕不会用第二次。”

九邪听言,菱唇扯出一抹冷笑,带着讥讽。脚边的黑豹兽瞳幽幽地盯着君未阙,只等着主人一下令,它就能冲上去撕碎眼前的这个男人。

绯色衣袂随风而动,黑豹见主人已离去,迈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跟上。

直至走了不知多久,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破阵问道:“九殿,既然东临帝王用这种方法陷害您,您为何不以牙还牙?”

九邪嗤了声,耻道:“你以为本殿会像君未阙一样,面上不显,实则暗地用各种腌臜的手段吗?”

“……”

确实,九殿对付任何一个人,向来都是直接动手,鲜少在背地里使计谋。

破阵动了动唇,抬头见九邪愈发消瘦的背影,心中不免长叹。

那长泽长公主风评始终不怎地好,若是还未出阁,这名声方面与九殿倒也……配。只可惜,她早已成为东临一国之后……

何况,九殿似乎将这东临皇后认作另外一个人,这般心心念念着,只不过那张脸皮子相似罢了。

破阵身子蓦然僵住。

不过就是脸相似。

他紧握着长剑,眼底划过一抹微芒。

……

望着死了一地的魏越士兵,而那男人站在死尸堆中噙着笑,蔺崇道:“皇上,北朝皇此举,已乱了计策。”

“怎会?”君未阙敛着睫,淡笑道。

蔺崇微怔,旋即很快地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北朝皇这是……歪打正着?!

他问:“皇上,魏越大皇子那,如何处置?”

虽说这里守着的魏越士兵被九邪杀得一干二净,可姬继霁怕“寒衣公子的夫人”逃走,隔三差五地便会派人来巡查。

“皇后都还未有动静,朕又怎敢?”他语气温柔。

蔺崇:“……”哦。

“属下明白。”语毕,立马将满地的尸体处理干净。

……

至于姬继霁,这几日内着实是忙得不可开交。

魏越帝被囚禁于宫中,他执掌朝政之余,想方设法地将其余的兵权收拢回来。

只不过,这才当政不过几日,便原形毕露,进谏他的老臣皇子们,皆以以下犯上之罪下令处死。

眼下的魏越朝廷内,当真只剩下了魏越蛀虫。

“登基之事,办得怎么样了?”姬继霁看了一眼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随意地抽取一本批阅盖章,懒洋洋地出声询问跪在自己面前的宫人。

自从答应了南笙,原本顺利的计策也更加顺利,不过短短几日,这兵权三分之二都在他手中,余下的之一,也不过是几日的事。魏越皇位他也坐上了,万事俱备,只剩下登基一事了。

“启禀大皇子……”

“嘭!”这语音一落,桌案上的祥龙描金茶盏便被姬继霁狠狠地投掷了出去。

宫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姬继霁阴狠溢着杀气的眼神扫过他,吓得他连忙改口:“启禀皇上,不论大国还是诸小国,该请的都请了。小国不敢不出席,南燕、东临、北朝那三位已传信使回应。而长泽帝王因病不来,西吴迟迟未回。”

姬继霁听到最后一句话,较为满意的面容也稍稍冷了下来,“西吴大势已去,不攻自破,来与不来都且随意。反倒是长泽,颜彻能以雷霆手段登上皇位改朝换代,屹立不倒,稳坐皇位多年,想必老奸巨猾。这个节骨眼下称病不来……”

他眼眸幽深。

“有人告诉过朕,那位长泽皇帝,暗地里私游苍擎各地。看来,他这是想要在这个空隙中,去寻找天恩令的下落。”

宫人抖着身子,低声问道:“那皇上是想要派人再去请一次长泽皇帝吗?”

姬继霁摆摆手,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轻笑了几声,道:“只要姬锺离肯松口,这天恩令朕便手到擒来。所以,随颜彻如何找,苍擎之大,哪怕他踏破足靴,也不一定能寻到。”

宫人哆嗦着应了声。

却见姬继霁缓缓起身,听他道:“沈小姐最近如何?”

宫人凝噎了会儿,这大皇子三天两头地就去找那位沈小姐,可次次都被她以各种借口拒绝。大皇子也不恼,反而还乐得逍遥。

“据暗中守着的侍卫回,府邸大门紧闭,没有什么动静。”

姬继霁点点头,“备马车,去沈小姐那。”只要寒衣公子在他手中,枫梓山庄的大小姐也不可能就这般施施然地回到山庄。

不论是相貌还是礼仪,亦或者是智谋,那位沈小姐都是比众女子高出一等,再加上枫梓山庄庄主的身份……

倘若能当上他魏越的皇后,又有寒衣公子的辅佐,姬锺离且被他关押于此,这苍擎的天下,对他而言不过是囊中之物。

宫人见他眼角带着几丝阴戾,就连温和的面容似乎都扭曲了起来,颤着声应了句是,连滚带爬出了大殿去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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