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焱幻》 正文 第一章 “嗯..能说说你的症状吗？” 医生手里拿着病历本，眼睛并未看着面前的少年，只是不停转动着手上的钢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这个少年始终却一言不发，就那样看着自己。 “医生，你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吗？”终于，他说话了，医生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听了这少年的第一句话，他思忖着这又是一个癔症患者，便直接在病历本上开始了记录，同时嘴里问道：“嗯？你感受到谁了？” “深渊...如黑暗一般如影随形，有时会在我午夜惊醒之时在天花板上看着我，鲜血还会滴到我的额头，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穿透了我的皮肤和头骨直接渗入到了我的脑髓之中。” 医生无趣地继续记录着，仿佛对这些人的叙述已经司空见惯，并不会激起他内心任何的波澜。 “以前，我会想要哀求这黑暗，请求它杀了我，结束我的痛苦，因为自从那一天开始，它就如同影子一般时刻跟随着我，我朝着它大喊大叫，并发誓如果它不杀了我，那我一定会杀了它，但是就如同朝着无边无际的深渊嚎叫，得到的也是无边无际的深渊。” 医生听到这话，有些好奇地伸了伸脖子，看了看男人脚边的阴影处。 而男人也似乎注意到了医生的眼神，他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继续说道。 “但后来，我觉得，它也没那么坏，它能做到很多事，也可以让我做到很多事，渐渐的，我不再惧怕它，医生。”男人突然低下了头，看着医生的脚边。 “你觉得人类在这个世界，算是主宰吗？” 医生愣了愣，这几句简短的交流几乎让他断定了这就是一个有着妄想症的精神病患者，但是...为什么他给了自己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终于，他似乎是明白了...这个少年在说着一些自己很害怕之类的事，但是他的表情和语气始终平淡如水，就如同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不对，就算是讲述故事，也会比他更富有感情才对。 嘴里说着很绝望，很害怕，但是脸上却并未有任何惧怕的神色，这种反差，令医生觉得很诡异。 于是他没有回答少年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是否有时会觉得，人类其实一无是处，其实还有着比人类更高级的物种，在冥冥之中注视着我们，而他们，终有一天，会来到我们的世界，等到那一天到来...” “滴滴滴.” 突如其来的电子音打断了他的自述，被打断的少年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身前小桌上放着的录音笔。 “先生...这...”反倒是坐在对面的倾听者，看起来似乎有些尴尬，他微微前倾身体，从桌上拿过录音笔。“我似乎忘了给它充电，非常抱歉。” “今天就到这里吧。” 男子起身，伸出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好的，先生，您的情况确实比较罕见...”后面的话他不想说，这人不仅仅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就连世界观也发生了混乱，如果持续严重下去，也许会成为一个很可怕的反社〔和谐〕会分子。 他握住了男子的手，这是他的新客户，今天也是这名客户第一次来看诊。 他实在是想和他多一些交谈，这样能有助于得到更多病人的情况。 “嗯，冒昧的问一下，先生，您的全名是？我方便做一个记录吗？” “阎齐。” 阎齐淡淡说道，看起来20岁出头的年纪，却透着一股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身躯挺秀高颀，身穿一件黑色长款大衣，里间是藏青色高领毛衣，一头黑发稍显凌乱，甚至有几缕刘海已经遮过了眼睛，在那几缕发丝之后，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眼眸。 但不知为何，隐隐间，从他那双明眸中，却透着一股有些渗人的寒意。 “那阎先生，我们下一次的会面，我觉得定在...” “越来越冷了？”阎齐看向结了白霜的窗户，没来由地说道。 “因为已经11月了，这也是很正常的。”虽然被打断令医生很不悦，但是他的职业素养让他依然回答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此时窗外传来一阵喧闹，虽是在二楼，还隔着玻璃，却还是没能阻隔这阵嘈杂传入屋内。 医生走到窗边，向外看去，皱了皱眉，他所从事的工作需要绝对的安静，照理来说，办公室的选址应该更清幽的环境会更好一些。 奈何他目前实在是没办法离开这块地方，不管从经济上，抑或是别的方面，都把他彻底限制在了这块老旧的二层公寓里。 而窗外，一列由各色人群组成的游行队伍正在缓缓穿过街道。 他们口中喊着“反对组织，要求真相”，手中还挥舞着自制的小旗子。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游行活动了。 “这些人，越来越频繁了啊。” 医生在心里无数次觉得这群人已经造成了社〔和谐〕会的极度不安定。 自从第一起神秘失踪案件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三年。 同一时间，一辆航班，两列火车，一幢大楼的人在瞬间便失去了踪迹，飞机和火车甚至连残骸也没寻到，它们就和里面的人一般，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也就是在那时，一个神秘的组织，因为某些原因，渐渐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而人们所知道的关于“组织”的事，也仅仅局限于这是由数个实验机构组成的一个巨大体系，并且正在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研究。 除此之外，连组织的名字至今都无人知晓。 “而且好像...越来越有规模了啊。” “那你还不去接你的孩子放学吗？”阎齐打量了一眼房间的角落，在角落的小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一只布偶熊。 “啊...说来很不好意思，我的爱人半年前就和我分开了，也...”医生说道这里，眼里似乎有一些尴尬之色。“也带走了我的女儿，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我的女儿了...” “哦，那他们现在还好吗？” 阎齐径直走向茶几，拿起那只布偶熊看了看。 是一只制作非常精巧的布偶，左眼是个纽扣，戴着个高高的礼帽，似乎在孩子们，特别是女孩子之中深受喜爱，还出了一些衍生的动画或者食品，可谓是非常有人气的小熊。 “这个是我女儿以前最喜欢的玩具，啊，是的，我真的非常想她...阎先生，您看，我们是不是讨论一下下次...” “你真的想她吗？” 阎齐没有回头，仍然把玩着那只玩具熊，却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话。 “阎先生..您..！”医生有些生气，自己并不想和这个精神病谈论自己的家人，但是职业道德让他还是接了阎齐的话，但本以为对方会在自己故意岔开话题之后，识趣的不谈论这个话题。 可他忘了，这是自己的病人啊，这些病人，有哪个会是正常的人... 本想发作的他，想到这里，也是火气消了一般，又在对上了阎齐的眼睛之后，迅速把头低了下来。 虽然阎齐用词十分客气，但那有些凌乱的刘海之下，那双冷眸却透出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本就矮了一个头的医生，瞬间感觉更加渺小，他有种直觉，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窥视着什么。 而自己的一切，仿佛都正在被这个男人看透，这种感觉着实令人胆寒。 不对啊，明明我才是医生，他只是个有臆想症的病人...他的交流似乎也没现了一些逻辑性的问题，是脑部神经已经出问题吗？ 这样想着，医生把手揣到了裤兜里，默默握住了手机。 是我诊断错误了吗，他看起来还没到具备攻击性的阶段啊，不管怎么说，如果他再胡言乱语，就先报警吧... “呵，尹医生，祝您周末愉快。” 阎齐却是在盯了医生足足三分钟之后，轻笑着，从办公桌上抽走了一张名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诶，阎先生，您还没和我约定下次的...”话到嘴边，尹天磊却收住了。 “真是个麻烦的病人...还是别来了。” 推开公寓一楼的大门，外面依然是灰暗的世界，阴霾似乎就这样编织成了一张冷色调的网，将这钢铁森林彻底萦绕其中。 出现这种气象的城市不仅仅只有C市，全国各地陆续开始出现这种类似雾霾一般的雾气，甚至北方的某些城市的情况更加严重，人们出行已经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但是这是在11月，大雾缭绕的天气似乎也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太奇怪的地方，毕竟近几年工业污染严重，有着这种雾霾，也着实在人们的接受范围内。 游行队伍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似乎已经行进到了挺远的街道，其中还夹杂着警笛的嘶鸣声，看起来并不像刚才那样井然有序了，官方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却没有彻底的放任这些人的行动。 阎齐将黑色大衣理了理，这才看了看旁边大楼阴影处，那个娇小的身影。 如果不是知道那里站这个人，可能谁也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她就像没有呼吸没有任何存在过的证明一般。 少女有着一头乌黑的齐腰的长发，身着一件稍微有些偏大的米黄色针织衫，下身是黑色短裤和黑色裤袜，腰间缠了一个黑色的小腰包，脚上米黄色平底短靴似乎也已经有些年头。 面容精致的少女微微偏头看了看男子，随后继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如果没有他的命令，也许是大楼崩塌，她也不会移动一步吧。 “走了。”他淡淡说了一句，便也不再去看她，径直朝街道尽头走去。 “你还是不太会谈话。”少女慢慢跟上，淡淡说道。“那医生被你吓到了。” “下次再听我的谈话。”阎齐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阴冷。“我会想办法杀了你。” 他明明办不到，但是却是认真的。 少女如此想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毕竟，这是他最大的心愿吧。 阎齐从怀里摸出了香烟，默默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接着看向了突然驶自己身侧路边的一辆银色帕萨特。 “哔——”喇叭声传来。 “吵死了。”阎齐皱了皱眉，扔掉了烟头，随便踩了踩，朝着身旁的少女低语了一句：“在这等着。” 之后便坐进了副驾驶位。 驾驶座上是一位面容略带凶相的中年人。皮肤有些黑，穿着一件破旧的黄色夹克，似乎很久也没有洗过。 他看了看路边乖巧站着一动不动的少女，又看了看一旁被冷风吹得呼呼作响的树叶，有些不忍地对着阎齐说道：“怎么不让小冉进来。” “她犯了错，不用管她。” “小阎啊...就算她的存在有点...嗯..特殊，但也就是这么小的一丫头，这么冷的天...你这小混球，怎么忍心，造孽哦。”中年人默默叹气，也摸出一根烟，正要点上，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夹走了香烟，这速度之快令他瞠目结舌。 “好小子...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戒了。”说着劝人戒烟的话，阎齐却顺势将烟叼在了自己口中，并熟练地找到了车内点火器点着了香烟。 “咳咳。”男人干咳两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是在面对这个对他无礼至极的小鬼面前，他的抗议，估计也就这样而已了。 “这帮吃饱了没事干的东西，又在给我们找麻烦。”中年男人朝着游行骚动的方向看去。“还好老子跑得快，不然指不定又要被调去审问游行的人了。” 为什么人们会将组织和一系列恐怖事件扯上关系，这都归功于三年前的那起事件之后，一个迅速兴起并壮大的另一股神秘势力。 他们的头领称自己所领导的群体为“寒鸦”，公开反对“组织”的存在，并在网络上公开了大量有关于组织和神秘消失事件有所关联的文件。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寒鸦”便成了ZF所通缉的头号犯罪组织，一切与“寒鸦”有关的集会活动会立刻遭到官方的封杀。 但ZF不管做任何掩盖，对“寒鸦”进行多大的打击，也无法再遮住“组织”所露出的冰山一角。 “尹天磊...尹医生，你觉得有问题吗？”话锋一转，男人沉声说道“我也知道，不该把你牵扯到这些危险的事...可崔伯我这次是实在没法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你这大伯，再帮我一次吧。” 崔建民是省刑警队副队长，要是寻常案件，他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刑警队在他的领导下，破案率也是在全国常年靠前。 但是这次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先不说这是直接发到他办公室的绝密授权案件，种种迹象更是表明，这个案子的授权方来自“组织”。 那个近几年冒出来，国家最高机密一般存在的“组织” 而这个案子，所要调查的，则是两个月出现的连环灭门惨案。 作案时间两个月，遇害家庭有三个，平均每个月犯下一起灭门案，受害者皆为三口之家。 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受害人被掏空了内脏，双眼被剜去，父亲，母亲，最小的受害者年仅4岁，鲜血被涂抹在了墙壁上，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 这已经不仅仅是国内恐慌，更是引起了世界性的轰动，最高领导人亲自下令，必须在进入12月之前，解决这件案子，否则由上至下，依次引咎辞职。 “没什么问题，他的女儿和老婆不在这边。”阎齐似乎从来都不喜欢对上别人的目光，但是当他对上你目光的，那便会让你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只是一个比较失败的中年老男人。” “他的老婆和女儿...这几天我们也有人在盯着，调查来看，确实是半年之前，就和尹天磊分居，一直住在隔壁Y市。” 崔建明下意识的将手伸向衣服口袋内，正欲摸出那半包烟，却突然想起什么，余光一撇，果然看到阎齐斜眼盯着他。 “啊，咳咳，这天，太冷了。”迅速将手抽出，掩饰一般的搓了搓之后，崔建明继续说道。 “那这样看来，对尹天磊还有他妻子女儿的调查，或许可以结束了，明天我就让盯梢的小王和老李撤了，反倒是邹队......” 崔建明口中的邹队，正是C省刑警队大队长，邹刑，也就是崔建明的直属上司，现在却是意外陷入了这场谋杀案的混沌之中呢。 正文 第二章 “我倒是打死也不会相信，邹队会...那个男人上班的时候只要有空就会在手机里翻着老婆和女儿的照片傻笑..更何况，他的家人可是第二起受害家庭，上头这帮老混蛋到底是怎么想的。” 作为多年一起拼搏的老将，崔建明对邹刑的信任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他也曾顶着巨大的压力，力争为邹刑开脱。但是上头却甩了一堆证据，狠狠打了崔建明的脸。 “第二起灭门案，也就是邹刑的家人被杀之时，他不仅本人在现场，还握着后来被证明是凶器的军刀，整个房间也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阎齐淡淡地开始诉说起那打了崔建明脸的证据。 “那也是唯一一起男主人没有遇害的事件。甚至于上个礼拜的第三现场，你们不是还亲眼见到他翻窗逃逸吗？” “够了！！” 崔建明怒吼，巨大的咆哮声在这狭小的车内显得异常洪亮，但也隐隐透着一丝沧桑感。 他已经很久没有朝着身边这名少年发火了，此时他十分自责，这并不是阎齐的错啊，他仅仅...只是想让我认清现实吧。 这时候的崔建明甚至没有去怀疑，为什么阎齐能知道这么多警方内部掌握的消息。 “刚才的一切，是从你们刑侦角度上去看到的事实，也就是你们想看到，或者别人希望你们看到的事实，当然，也许他就是事实，这样说有点拗口，但是，如果只是这样。”阎齐继续说着，他并没有被老崔的怒吼吓到，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老崔瞪大了眼睛。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组织的出现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他们会关注这种都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普通凶杀案吗？”说完，阎齐深吸了一口烟，朝着车窗玻璃吐去。 “有，有道理啊！”老崔一拍方向盘。“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起凶杀案，甚至在第一起灭门案发生的第二天，在我们调查到邹刑与这些命案有直接关系之前，组织就已经将那份直接委派命令就直接送到了我的办公室，而那上面，邹刑的名字可是重点嫌疑人。” 等等，老崔突然转念一想，这孩子，难道是为了帮我，才给我说这些的吗？ 他看向阎齐，后者依然不紧不慢地吐出烟圈。 “在发生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某人将要做什么了吗。” 阎齐没有去看注视着自己的老崔，只是继续淡淡说道：“我所说的都只是假设，也许组织就是有那么神通广大，在邹刑犯下第一起案件之前或者之后立刻便追查到了他身上，总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和这整件事无关。” “不管怎么说...邹队有可能是无辜的，我便不会放弃追查下去。” 一个对主要嫌疑犯有严重主观情绪的主要办案人？ 阎齐心里想着这句稍显拗口的话，本想这么说的，但是他斜眼看了看身旁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的老崔，便还是作罢了。 这时，老崔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手伸向了车门内侧的储物格内，掏出了一支黑色的钢笔，沉声说道。 “给，只能找到这个了，老邹的办公室已经被清空了，这还是我好不容易藏下来的。”阎齐接过钢笔，将之放入了口袋之中。 “为什么你要我找邹刑用过的物品？你是...有什么线索了？” “有消息我会通知你。”阎齐将烟头扔出窗外，正好扔到了白冉的脚边，而少女竟然默契地微微抬脚，替他踩灭了烟头。 “对了，小阎，小冉...关于她。”崔建明再次看向了车外的白冉。 “关于她我没什么好说的。”阎齐打断了崔建明的话，他知道老崔要说什么，关于那个女生，自己一直不想谈论太多。 “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孩子吧。”崔建明叹了一口气，关于阎齐身边的女孩儿，多少她是知道的，关于她是怎么来的，当年阎家的事件和她有什么关系，这在之后的调查和阎齐的口述中，也多少有得知。 而他此刻表示出的心疼，也不仅仅是因为她被关在了车外，更多的，是阎齐一直以来对待她的态度。 “我只是需要她的力量，而她...也是个怪物。”阎齐看上去并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尹天磊没问题，不用看着他了，去查其他人吧。” 说完这句，便打开车门下车了。 “戒烟，戒酒。” 丢下这两句简短的话之后，阎齐关上车门朝前走去，而少女对着车内的崔建明点了点头之后，也乖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去一趟常家。”阎齐头也没回地递了一张名片和一支钢笔给身后的少女。 少女接过了卡片，并没有多问什么，毕竟该知道的信息，她已经都自己听到了。 “见了老常，别说太多。”阎齐补了一句。 “晚上吃什么。” 身后少女冷不丁的声音让阎齐愣了一会儿，随后他转过头瞪着身后。 “滚。” 但是身后的少女，却早已无影无踪。 “臭小子，这么冷，我送送你啊。”老崔的车却在此时又跟了上来，降下车窗玻璃喊道。“咦，小冉呢？” 头也没回，仅仅是摆了摆手，阎齐渐渐走远。 “什么素质，小混账，乱扔烟头居然还叫我戒烟。” 灰蒙蒙的雾仍旧蔓延着，让车窗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雾，确定阎齐走远之后，崔建明终于放心地从衣兜里再次摸出了一根香烟。 好像有些不对啊... 我操，不对啊，这臭小子是怎么知道邹刑如此内部的消息的？ 第三章 “欢迎光...”扎着单马尾的女生在看清了进店来的客人之后，这个 临 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外面下着小雨，今日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本来打算再过个半小时就关门的少女，此时面对本应欢喜迎接的‘客人’，那张白玉的脸蛋上顿时有了一丝愁容。 门外来人是正是跟在阎齐身边的黑发少女，她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渍，径直走向柜台。 “啊啊，别甩别甩，甩到货架上去了！” 女店家一脸心疼的朝着黑发少女大喊。 这是一家茶社，店铺不大，却古色古香，各色琳琅满目的茶具，茶叶茶盒分布四周。 虽然从外表上看，这确实是一家很正经的茶社，当然，他们也确实是很认真地经营着这家茶社，只是偶尔，他们也会做一些兼职，比如这样，给一些特殊的人群，提供一些特殊的情报。 也就是俗称的情报贩子。 “这个。”黑发少女走近，从小腰包里取出卡片和钢笔，随后递给了单马尾少女。 “啊...你家那位呢？”少女接过物件，看了看卡片上面的字，又看了看黑色的钢笔，面露难色。 “在家睡觉吧” 黑发少女在柜台前坐下，用着十分冷漠的口吻说着很无厘头的话。 “额...”女店员狂汗，内心不住吐槽。“啊，你。。你让他来，把上次的账结了呗？” “嗯?” “城郊老宅那一次！”少女抓狂，这是，想赖账的节奏吗？ “没有，只是付款方式不一样。” 常晓巧泪流满面，她算是这家店的老板，可是她也只是在经营明面上的生意，也就是正经的茶庄生意，和这些奇怪的人打交道，她是真的不擅长。 什么付款方式不一样，虽然她不怎么干预情报买卖工作，但这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难道我还得让你这小妮子肉偿不成？ ...虽然这妹子确实是出落得过于出色了，连女生看了都会脸红。 看着柜台前这个五官精致地过分的少女，常晓巧有些不知所措了。 要不是因为那一次偶然事件，也许常晓巧会一直觉得，眼前这个17.8岁模样的少女是个和外表一样的小天使。 这事自己搞不定，常晓巧心里嘀咕着。 这常家茶社，做着这暗面儿生意的，正是她的弟弟，常子明。 “总之，让阎齐那臭小子来，把账结了！不然我们拒绝提供服务了！”常晓巧却也还是忍不住了，她是个典型的财迷，要财不要命那种。 搞不定，这也要搞啊，要是真把她逼急了，估计她能拿茶具和白冉拼命。 “姐。”柜台后面的屋子走出一人，20上下的年纪，带着一副黑色的眼镜，身着古朴的长衫，算不上高大，但却颇有几分翩翩公子那般温文如玉气质。 “是白小姐来了吗。” 正文 第三章 来人正是常家茶社的正主，常子明。 而他口中称呼的白小姐，正是这名黑发少女，白冉。 “可，可是！他们，他们欠了两次，哦不，三次！” 常子明直接来到了常晓巧的身前，无视了她的抗议，微笑着从她手中拿过了卡片。 “姐，阎齐和白冉，从来都是另一种付款方式。”常子明转头，微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 “啥？支付宝还是微信，二维码这不都摆着吗，扫吧扫吧。”说着，常晓巧把印有二维码的立牌摆到了白冉身前的柜台上。 “噗。”常子明似乎没有忍住，轻笑了一声，随后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那是只有他们才能给的东西，而且姐，你不也经常在我这念叨，说这白妹妹太可怜了，还说想给她买衣服，好好收拾打扮一下...” “啊啊啊！你住口，stop!!”常晓巧手足无措，私下关心，当面却一脸抗拒，这样傲娇的事，被人揭穿了也着实有点让人害羞。 且不说常晓巧有没有说过那些话，不过她关心白冉这倒是真的。 阎齐对待白冉的态度，自己也有看到过，她甚至怀疑这白冉是阎齐从哪个人贩子手上买来的，但这样想也太荒唐了。 这白冉看上去也是心甘情愿听那阎家臭小子使唤，但不管怎么样，常晓巧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小女生，真的太过分了。 尤其是这名小女生还是扔到大街上，大家都会抢着上前想讨好的那种。 这臭小子简直丧尽天良啊。 也因为这个，常晓巧对阎齐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 再看白冉这一身不忍直视的穿着，自己真的有冲动想好好打扮一下这小姑娘。 但再看这孩子，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和鞋子稍显陈旧之外留下了一下岁月的痕迹之外，却也是没有半点其他的污渍，看样子她却也是十分喜爱这一身行头，收拾的极为干净。 “好啦，姐，这事，就交给子明吧。” 常晓巧无奈了，她倒也不是信不过自己这个弟弟，这么多年，茶社如果只靠明面儿上那点收入，可供不起他们两人。 自己的父亲，以前似乎是犯了什么大错...事情失败之后，便带着妈妈一起去了。 留下当时才初中的常晓巧和小学的常子明，两人无依无靠，除了这间破旧的小茶社之外，一无所有。 但就是这样，他们也是熬了过来，这也得多亏了自己弟弟这一手替人寻情报的手段。 “啊..那，行吧，那我出去买菜，小冉...就在这吃饭吧？” “不必了。” 常晓巧真的无奈了，这两人真的不是兄妹吗，这简直是一个型号的量产机啊。 还是常年被哥哥虐待，已经养成了这种性格了？可千万别啊，那阎家臭小子的这脾气，可是走哪都会挨顿打的啊。 这情况看起来很严重了，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去居委会反应一下啊。。 随后在披上外套，走出柜台的时候，常晓巧下意识看了一眼白冉的鞋子，那双被雨水打湿，且十分老旧的平底短靴。 这小妮子，是真的可怜。 心里嘀咕着，再次感叹了一下阎齐没人性，她便离开了茶社，离开时还顺手将店门口写着的营业中的牌子给翻了过来。 常子明倒也没去管她姐姐，他径直走到柜台前，将手中的卡片和钢笔在眼前晃了晃，微笑着说道。 “老规矩？” “嗯。”白冉表情依旧冷淡。 “有意思。”常子明似乎陷入了沉思。“这次，来头可不小啊.....动静这么大。” 常子明所说的，自然是最近的凶杀案。 “阎齐怎么趟起这趟浑水了，有组织介入吗？” 常子明再厉害，那也只是民间人士，对于组织亲自授权调查此案这种机密，他自然不知，而阎齐显然，便是不想让常子明知道的太多。 “......”白冉不再说任何其他的话语，只因为他交代过，见到老常，不要多说。 “嗯，看来我说对了，阎家小主从来不喜欢关心‘灵薄’和‘组织’之外的事。”常子明眼神突然失去了那种和善的微笑，如鹰隼一般盯着白冉，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般。 但是仅仅片刻，他的这种凌冽便收了起来，又换上了那副和善的表情。“我知道了，进来吧。” 常子明转身撩开了内屋的帘子，厚重的帘子后面是深不可测的黑暗，似乎会将一切吞没。 但白冉并没有任何顾忌，她绕过了柜台，径直跟着常子明走了进去，走进了那无边的黑暗。 第四章 熟悉的屋子，一切的摆设，都和那一天一模一样，窗台上的花瓶里插着母亲刚换的鲜花，鲜艳欲滴，如此真实，他甚至可以闻到随着微风传来的淡淡花香。 茶几上是刚切好了果盘以及今天的报纸，那一天...似乎来了客人。 阎齐随手摘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 自己吃葡萄不爱吐皮，这已经被母亲说过好几次了，甜味在口腔中散开，意外的，阎齐竟然笑了笑。 再往里，是妹妹弹奏钢琴的声音。 下周就是她的钢琴大赛了，这孩子还在拼命练习着，从小她便对任何事都要争个第一，为此，这个当哥哥的可没少受罪。 “小羽...” 一切的一切都和那天一样，阎齐行走在自己熟悉的家中，仔细感受着这一切，如果这一切，所有都停留在这一刻，仅仅停留在这个周末的午后，那该有多好... “不管再怎么美好，时间也是会前进的。”这样低语着，阎齐突然发现，身边周遭开始产生变化，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的正午，此时已是夕阳西下。 而窗台上的花瓶，已经被打碎了，茶几上的果盘散落一地，午后的温暖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剩下的只有让人发颤的寒冷。 那个房间... 客厅正对着的那个房间...那个散发着幽幽冷光，虚掩着的房间。 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而随着一起的，是无力感，是恐惧感，是彻骨的寒冷... 自己仿佛又变回了那个10岁的孩童。 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虚掩的房间走去，越走越近，似乎可以听到房间内传来奇怪的呢喃...似乎是什么咒语。 终于，自己来到了房间门前.. 轻轻推开。 好臭...好浓烈的血腥味。 自己的父母背对着自己，像木偶一般跪在地上。 而他们周身，是一滩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在他们中间...是那个他无比珍视的存在... “小羽！”阎齐叫了出来，冲了进去。 少女赤脚踩在血泊之中，无力地颤抖着，她转过身来，面向阎齐，原本精致小巧的脸蛋此时已被恐惧所填满，显得有些扭曲。 她朝阎齐伸出了手。 “哥..哥...” 在少女的身后，在那原本应该是一面墙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随着阎齐的接近，裂痕竟缓缓撑开，越张越大，在裂痕中间是无边的黑暗和混沌。 少女像是被什么拉扯一般...一步一步往后退。 “不！别去，别去！小羽！” 阎齐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他的身体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动弹不得，此时他脑海里爆发出了一阵轰鸣，似乎是谁的咆哮，又似乎是谁的哭喊。 他一只手按住头，一只手拼命往前伸，却依然差一截。 猛然间，阎齐发现，少女身后的深渊，竟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它不停左右转动着，似乎拼命想要看清这边的世界。 “啊啊啊啊！”阎齐痛苦地哭喊着，脑海中的声音似乎牵动着他每一根神经，他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轰。 巨大的一声轰鸣之后，整个房间似乎都被另一种黑暗所吞噬，渐渐地，四周的场景全然不存在了，巨眼似乎很惊讶，它似乎十分忌惮这蔓延开来的黑暗，努力瞪得更大，而它对少女的束缚和牵引力也越发变强。 “哥哥..哥哥！！救我！！救我！” 少女此时犹如突然清醒一般，哭喊着朝阎齐扑过去。 这一切愈演愈烈，阎齐的脑子像要爆炸一般，他拼命维持着意识，也朝着少女爬去，但是巨眼突然伸出了无数的触须，将少女死死缠住，并朝着自己拉去。 救，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阎齐脑海突然有了这个念头，他到底是在向谁求救，他不知道，下一刻，他失去了意识，在最后，他看到的是一脸绝望的少女和渐渐闭上的巨眼。 一切的一切..都和那天一样，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的阎齐如此思考着，之后的事，他便再也看不到了，因为他失去了意识。 但一切似乎并没有结束。 四周的黑暗犹如玻璃一般突然崩塌，左脚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下一瞬间，他被一股巨力拉扯，直坠而下，伴随着下坠而来的，是身体被撕裂一般的剧烈疼痛。 阎齐痛苦地喊叫出声，显然，疼痛是没法麻痹的，不管经历再多次，再多次，他们都像刻在骨髓上般，清晰的让人可怕。 他知道是什么在拉扯自己。 他们找到了自己。 来吧，来吧，我们带你去见你的妹妹，来吧。 一种来自深渊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那不是他的语言，但他却听得很真切。 阎齐看了看不断下坠的尽头，旋涡一般的深渊，可以吞噬一切，容纳一切，连存在都能吞噬的深渊，是那只眼睛。 在那后面，真的就是自己所期望的平静与安宁吗? 抱歉，小羽，我没救到你。 轰隆！ 又是一声剧烈的响动，之后头顶的空间像是被撕裂一般裂开一道缝隙，一只暗红色的爪子从裂缝那一边伸出，一把抓住了阎齐整个身体，不由分说地将他往上拉拽。 拉扯自己下坠的力量明显不能抵抗这股撕裂空间的力量，很快的，离空间裂隙越来越进。阎齐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阵眩晕。 咕！！！！！！！ 奇怪的咆哮声从深渊中发出，那声音浑浊不清，似乎夹杂着太多太多的情感，这便是‘灵薄’吗，吞噬一切，也包容了一切的深渊。 咚！ 从床上跌落的阎齐缓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老旧的黄色短靴，小腿的裤脚上还沾着雨水，少女似乎回来地非常匆忙。 “别..离开我...别抛下我..”此时的阎齐瞳孔之中居然隐隐透露着一丝恐惧，声音也微微发颤着。 “嗯。”隐隐中的少女轻声回答着，她看到少年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着...好似当年那个小男孩那般，弱小..无助。 但片刻之后，阎齐眼中的恐惧之色褪去，他定了定神，从地上坐起，并没有再去看身边的白冉。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再轻易让自己的意识进到灵薄里了。” 阎齐却并没有接话，只是抬头看了看时钟，此时，夜间十一点整。 房间很阴暗，老式吊灯正不满的发出滋滋的声音，使整个房间的灯光也忽明忽暗，显得十分压抑。 除了这个挂钟，房间内还有一台老式冰箱和一张木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虽然简陋，但却异常的干净整洁，这便是阎齐与白冉的落脚之处，但他们却从未称这里叫过“家”。 “而且...这次竟然需要我来帮你离开梦魇吗？”少女乖巧地站在房间的角落。 “白冉。”阎齐突然朝着少女说道：“当年的那只眼睛，到底是何物。” “灵薄的深处有着很多你们不理解的存在，但是它...就和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东西是没法独自来到你们的世界，有人...邀请了它的降临。”白冉没有去看阎齐，只是语气似乎有些犹豫。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当时又是怎么来到我们的世界...你们这些怪物...到底要做什么？”阎齐的语气里难得地带入了一丝愤怒的感情。 白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阎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问过她了，她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阎齐有过这样的感情波动了。 “你在灵薄看到的仅仅只是你当年所经历的，有很多事，你却是看不到，你现在已经没法靠自身力量离开梦魇了吗？” 白冉依旧站在角落的阴影里。 从阎齐跌落床边醒来之后，她便一直站在那，而那也恰好是个阴暗角，上半身几乎完全隐入了黑暗，这微弱的灯光也只能照出她纤细的双腿。 “我的精神体，最近出现了异常的干扰，那种力量和你的力量相斥，那个世界的某个东西，似乎正在搜寻你。”阎齐说道。 “你的精神力还远远不够，如果继续提高精神的融合，会对你的意识产生很大的危险。甚至可能会让你...” “没关系。”阎齐打断了白冉，这些话他早就听过很多次，此时他从枕头下摸出老旧的翻盖手机，但是发现早已经没电关机了。 “这个世界几乎压制了你所有的力量，靠着这样的你，我是没办法查到当年的真相，也没办法...”阎齐将手机放到床边，猛地握紧了双手。“没办法关掉连接的通道...” “有崔伯的短信。”白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着阎齐的手机说着。 但阎齐却目光如剑一般地回过头来瞪向白冉。 “我说过，再偷看，偷听我的...” 咕—— 尴尬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从少女的腹部传来。 阎齐到嘴边的狠话似乎也实在说不下去了，他起身，来到冰箱旁，在打开冰箱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少女。 少女的眼中居然露出了仿佛是期待一般的神情，虽然一闪即过，但却很好的被阎齐捕捉到了。 他打开冰箱，本已经将手伸向了早上刚买的新鲜面包，却突然停住，脸上似乎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吃了就滚。”他扔给少女一包不知名的塑料口袋。 这是上周发霉的那块，从硬度和颜色上，白冉立刻分辨出，这不是她早上买的那一块。 失望从白冉脸上迅速蔓延开来，这一次却没有及时收住，她抬头看到阎齐正盯着自己，便立刻将面包往嘴里塞，似乎生怕连这一块也被收走。 “明明是个怪物...”阎齐小声呢喃着，关上了冰箱。 还在低头啃食着发霉面包的白冉身体微微一怔，却立刻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吃着手上的食物。 怪物也要吃东西啊。 她却在心里发出了这样小小的抗议。 这时阎齐才想起，老崔的短信还没看，怕有什么急事，现在充电等开机也需要一些时间。 “老崔说了什么。”他直接了当询问这个已经看过短信的人。 “我吃完了，现在滚了。”白冉像没听到一般，径直朝门口走去。 “.......”阎齐不说话，就这样看着白冉。 “9点短信...”白冉到底还是站住了，她乖巧地开始背诵短信内容。 “小阎，这几天辛苦你了，酬劳我会打到你卡里，还是给小冉买‘一些好吃的和新衣服’吧。” 最后那一句，白冉念得特别重。 但阎齐却选择性地无视了。 “10点短信，小阎，这事有古怪。” “到这里就没了，就这两条。”白冉说完又看了一眼冰箱，似乎还期待着什么。 阎齐低头思量了一会儿，邹刑，说实话阎齐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一个很古板的大叔，如果按照一般的路线思考，那邹刑便一定是凶手无疑了。 但...... 却是有些奇怪...... 自己像的，和老崔所说的古怪，是一样的吗。 只是当下，还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阎齐思考着，转头问白冉。 “老常那怎么样了。” “和你想的有点不一样，那张名片十分干净，没有任何气息残留，反而是那支笔，残留下来的魔素十分庞大且混乱，常子明给出了几个地方，以防万一，我都确认过了，他们不约而同指向了同一处，但继续跟进到这处位置，所有的气息便都消失了，就像是被人阻隔了一般” 白冉说着，从腰间的小腰包里取出一张古旧的羊皮纸卷轴。 卷轴是暗黄色，看起来残破不堪，仔细看去，似乎还缭绕着什么黑色的气息，白冉将羊皮纸卷轴摊开，黑色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它们似有意识地聚合在一起，形成了黑色的雾气，直逼兄妹二人。 “散。”阎齐口中呢喃一句，黑雾瞬间变得不稳定起来，似乎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些哀嚎。 下一瞬间，黑雾悉数消散，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用常子明的奇术卷轴关了这么久，还这么有精神，看来主人是个大家伙，那这样看来，邹刑有问题。”阎齐将卷轴拾起，看了看，确认再无任何气息存在之后，他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卷轴上写着什么，似有形，却又虚无。 不一会儿，整张卷轴被写满了缥缈的文字，那并不是人类所知的语言，而这，也正是阎齐与常子明所交换的筹码。 “回去吧。”走到床边，阎齐随手将卷轴扔出，但还未落地，那卷轴似有灵性一般飘然升起，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远方飞去。 “这就是人类才能掌握的奇术吗...和我们的力量，确有不同，但似乎也有共通之处...”白冉看着飞远的卷轴，不禁感叹道。 “常家的术，向来如此。” 阎齐虽然对任何事都很冷淡，但却一直对常子明的家传奇术赞誉有加。 “他予你情报和支援，你便将其他世界的知识传授于他，真好奇你们是怎么开始这种交易的。” 白冉的问题没有得到阎齐的回答，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也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走吧，去会会他。” 阎齐此时已经穿好了外套，他将手机扔给了白冉。 “把充电宝带上，给我手机把电充上。” “噢。” 轻松的对话之后。 两人之后再无交流，房门也随即被重重地关上。 正文 第四章 夜晚的来临往往是一个城市夜生活的开始，灯红酒绿伴随着形形色色的人和他们的故事，穿梭于只属于夜间的街道。 按常理来说，即便是如今这样令人不安的时局，也依然会有专属于夜晚的时间，因为人们需要放松，需要发泄积攒在心中的一切，而夜晚，是他们很好的放纵手法。 但现在不同了，不仅仅因为游行队和“寒鸦”的行动不断升级，更是有近几月连续发生的灭门惨案。 如今的C市，早已人心惶惶，即便官方并未实行宵禁，但在如此深夜，已很难看到街头有人闲逛了，店家们也早早关了门，毕竟和赚钱相比，还是命重要。 但是那扇门，真的就可以保护他们不受外面的邪恶所侵害吗？ “......” “......” 在冷风吹过的街头，仍有一男一女在街边呆呆站着。 两人之间许久没有任何交流，空气仿佛都陷入了停滞，只有寒风吹过他们两人的发丝，才让人意识到，这不是两尊雕塑。 “没有车呢。”终于，少女开口，她转头看着男人。 阎齐脚下散落着数根烟头，想是已经在此等了有一会儿了。 受这大环境影响，敢出来跑夜车的司机当然也是少之又少，于是两人便在这凛冽的冷风中足足站了半个小时。 “走通道吧。”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阎齐又扔下一根烟头，之后便转身朝着一家已经关门的电器店走去。 “‘灵薄’最近很不稳定。”少女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却没有任何要反对的意思，已经径直小跑到店门口，用手在店门上划了几下，透明而厚重的玻璃门上被凭空划上了一些不明的符号，随即整个门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但短距离，应该没问题。” 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店内的情景， 一家很普通的家用电器商店，但是此时，门后的空气却好似产生了某种扭曲。 “你的身体还没有适应通道吧...”白冉说完之后，看向阎齐，后者斜视了她一眼，淡淡丢下一句。 “人类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玻璃门。 门后，却不是什么电器商店，而是无边的黑暗，就像是有人用一块黑色的布将门和电器店内部给隔绝开了一般。 阎齐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要是我把门就这样关了，你岂不是回不来了，这样看，还是蛮信任我啊。 白冉正这样想着，门内却突然伸出一双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滚进来。” “嗯。”被拽着拖进门内的少女，内心却有点小小的喜悦。 随着两人走入，玻璃门缓缓关上，片刻之后，便已是锁死的迹象，红光也渐渐散去，再无打开过的痕迹。 然而此时街角，却有着另一个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城郊，某处建筑工地，已经被废弃的空旷大楼内四处散落着建筑残渣。 这栋楼原本打算在今年三月拆除，却因为某些情况一直给耽误了下来，官方并未公布消息。 人们自然而然地便朝着组织联想起来，只要官方遮掩，便一定是与组织有关的事，这似乎已经成了人们的惯性思维。 这栋废弃大楼已完成了有四层，钢筋水泥赤裸裸的暴露在外，整个大楼看上去像被剥去了血肉，只剩骨架一般的存在。 而此时，大楼外，空旷的施工地之中，空气突然产生了扭曲，随着一声咔嚓声，空间竟是如同鸡蛋一般裂开，随后朝着两边延伸开去，最后如同一张大嘴一般缓缓张开。 “呕.....” 走出通道的阎齐，突然没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随后走出的白冉轻轻拍着他的背，并用玩味地口吻说道：“坚强的人类。” “只是身体的本能抗拒。”阎齐努力抑制住了脑内混乱的思绪，不管经过多少次，这类通道对外来生命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就如同一个位面不应该有其他位面生物的存在一般。 在走进这类通道时，脑子便会遭到巨大的精神冲击，数以万计的思维如潮水一般灌入人的脑海之中，根本连片刻的喘息时间也没有，寻常人便会立刻被这种力量撕裂成碎片。 “毕竟，我可不是什么怪物。” 这话的矛头白冉一听便明白，却也没说什么。 怪物就那么不好吗。 只是在心里这样嘀咕了一句。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废弃大楼走去，四周无灯，天上虽有隐隐月光，却因为弥漫已久的雾气而变得十分暗淡。 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之下，两人却没有半点的忧郁或者困惑，仿佛这黑暗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一般径直走进了废弃大楼。 “啪。” 阎齐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两人来到一楼，这是一个光秃秃的大厅，除了四周的承重石柱，其余介是一片瓦砾。 这栋大楼不算太宽敞，如果算作写字楼，顶多一层只能容纳五间办公室。但所有房间也并未隔出，这间大楼便作废了，如今也看不出它原本打算修成什么样，有些地方立着一面墙，有些地方倒了一面墙，如此而已。 “好浓的味道。”吐出一口烟圈，阎齐看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暗淡的月光照耀之下，那个方向只有往上的台阶，连扶手都没安的光秃秃的台阶。 自从走进这栋楼，阎齐便能感觉这里的空间和外面大不相同，有着什么东西存在。 “在楼上。”白冉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隐隐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光，深红的瞳孔直直地注视着楼梯往上的方向。“之前我跟随着那些黑色雾气最终追到了这里。” 到底是什么东西盘踞在这样一座废弃大楼之上... “走吧，上去看看。” 不等白冉回答，阎齐已经走上了阶梯。 二楼和一楼并未有什么不同，除了残留的断砖残瓦，便只剩一片空旷的水泥地板和一些看起来像是原本想留作房间用的墙面，甚至连大楼的外墙和扶手也并未安装，凛冽的过堂风此时如刀刃一般猛烈的吹过这没有任何保护的楼层。 两人在这一层并未停留。 跟着向上，直到来到了最高层。 他慢慢朝着大楼边缘走去，直到能脚尖都似乎露出了地面，他才站住。 对迎面而来的寒风，他并未有任何反应，深吸一口香烟，接着将他们丢到楼外。 看着烟头渐渐掉落，他似乎察觉都了什么，随后伸出右手在虚无的空中摆了两下，像是在试探什么 “呵，还真有本事。”阎齐突然笑了，听到他的这一声轻笑，让白冉也有些诧异。 “以怪物的视角来看，这次的事件正常吗？”他突然对着身后的少女发问。 “人类的世界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是不正常的。”白冉没有着急回答，却是同他玩起了文字游戏，但之后也立刻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如果没有我们的介入，那这件事便就只会是一起普通的事件。” “但我们偏偏却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这是巧合吗？”阎齐转身，瞥了瞥这一楼地板中央，这一楼荒凉程度更甚，甚至于除了基础石柱之外，连建房间用的残留墙面也没有了。 而在那光秃秃的水泥地面上，却是摆放着一样东西... “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巧合啊。”阎齐走到那一堆“物件”前，蹲下了身子，他再次摸出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着。 微弱的火光之下，赫然是一具白森森的头骨。 呼—— 一阵风吹过，仅仅短短数秒，火焰便被熄灭了，而随后道来的，是犹如置身冰窟一般的...寒冷。 正文 第五章 “雌性的头骨。”白冉捡起头骨看了看。“是那个人做的吗？” “我们能发现这些，来到这里，似乎也是受了他的安排，不过我却想不通。”阎齐玩味地看着这森森白骨，眼中透出了一丝疑惑。“让我们介入，有什么好处吗。” 呼...阎齐呼出一口气，一阵白雾从他口中呼出，他起身环顾四周。 “不对劲，这里的空气越来越混乱了。”白冉突然环视四周说道。 没有任何的征兆，大楼外的景色开始渐渐模糊起来，远处零星可见的建筑灯火开始渐渐变暗，不大会儿，整栋大楼便被无声的黑暗所侵袭。 四周的水泥地面开始迅速升腾起雾气，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一层冰霜。 “这是...寒瘴。”阎齐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只黑色的口罩，随后将其带上。“咳..！咳咳！”即便他动作迅速，但依然是吸入了不少的寒气，肺部立刻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白冉迅速来到阎齐身边，她的周身开始散发出零散的微光，仔细看去，那像极了火焰燃烧时溅射而出的火星。 这迅速蔓延开去，逐渐冻结了周围一切的寒霜，却是在两人脚边停住了。凛冽的冰层在两人四周升腾起更加浓烈的雾气，似是被什么蒸发了一般。 “这寒瘴...来头不小。”白冉眉头微微皱起，黑色的长发微微飘动着，火光从她的发丝之间不断飞出，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这寒霜才无法继续入侵两人所站位置。 寒气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看这阵势，或许这栋大楼除了现在他们立足之处，已经完全被冰封了起来。 突地，头顶似有什么响动，阎齐抬头看去，却是有一道黑影从天花板上直冲二人。 “嘭！” 一阵剧烈的碰撞声。 千钧一发之际，白冉单手举起，手心朝上，竟是隔空生成了屏障一般，纤细的手臂竟真就将这来势汹汹的黑影给硬生生地阻挡了下来。 但黑影悬在半空的身体并没有变得老实，一击不得手的他也没有退去。反而是不停用手猛砸着眼前看不到的屏障，每一击都伴随着寒冰爆裂开的冰渣，但依然是没有毫无作用。 这时两人才看清，这团黑色的影子，竟是一个人。 而这人，阎齐认识。 “玩够了吗。”阎齐因为仍带着口罩。因此声音显得有些朦胧，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来人的头部。“邹叔。” 此人正是被通缉的原C市刑警大队长，邹刑。 阎齐这一出手迅猛，直接穿过了白冉的屏障，一击便制住了邹刑。 猛然间，原本激烈攻击的邹刑此刻突然变得呆滞，片刻之后痛苦地嚎叫起来，那叫声惨烈至极，似乎穿透了覆盖整座大楼的黑暗。 但也仅仅是看似而已，他的嚎叫，仅仅只限于这栋大楼之内。 “我不太擅长物理攻击，但是离我这么近，啧，看来教你引我们过来的人，没和你说过我们的能力嘛。” “停..停手！！”邹刑大叫着，此时他已不再是一团黑影，他的身体就像是被阎齐给提在半空中一般，痛苦挣扎着。 “这不该是你能拥有的力量，你到底做了什么。”阎齐仍然没有罢手的意思。 “啊啊啊啊！！我需要！我需要力量！！”邹刑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四周的寒气渐渐退去，周围的黑暗也渐渐消散。 “阎齐。”白冉突然说道。“寒瘴散去了，现在动手，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黑雾渐渐散去之时，阎齐手上便已没有了动作，他随手将邹刑扔到了地上，因为刚刚的冰层，水泥地板现在已经到处是积水。 邹刑无力的瘫倒在水渍当中，看起来狼狈不堪。 “说吧。”白冉走到他的身前，她的瞳孔中再次开始散发出异样的暗红色光芒。 “小阎...”倒在地上的邹刑，嘴唇微微颤动着。“小阎...我必须...要拥有这力量....” “这么说，都是你做的咯，亏得老崔还一直为你申辩。”阎齐慢慢蹲下，看着这奄奄一息的男人。“你竟能运用这等力量，到底是为何？” “咳咳...老崔...”邹刑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微弱地喘着气。“是...组织，却...也不是组织。” 这邹刑，阎齐倒也还是挺熟悉，因为崔建明的原因，他也经常和邹刑能见上面，也大概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邹叔，是谁告诉你，我和白冉之事。”阎齐继续逼问。 但邹刑这次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把目光移向了另一边的白冉。 “...”他注视着白冉散发出深红微光的瞳孔，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是你们这群...怪物。” 白冉没有任何反应，这样的话，来到这世界后，时常听到，听得多了，倒也无所谓了。 反而是身旁的阎齐，面露不悦之色，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问一次，邹刑，是谁告诉你...”阎齐也将目光移向了白冉。“是谁告诉的你，她是个怪物，又是谁教你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 “阎家..可怜啊...”邹刑说完这句，便再也不说话，他死死地盯着阎齐，眼中情绪复杂万千。 阎齐正待再说什么，却是突然察觉四周有异样，猛然间，一阵霸道之极的气劲从自己身后传来，却是直接绕过了自己身侧。 竟是朝着白冉的方向急射而去，余光撇过那竟是一柄短剑。 “滚开！”猛地朝前一突进，阎齐顺势一脚将白冉踹地飞了出去，而那一道突如其来的寒光，却也只是擦着阎齐的腰部飞了出去。 “啧，没中！”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楼梯口处，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身影。 阎齐回头盯着二人，这身影是一男一女，男人一身白色风衣，不算高的个头，浅灰色的头发有点微卷，却也是生的一副好面相，他手成剑指，正指向阎齐的方向。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名穿着时尚的高挑少女。 这少女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一张标准的脸蛋，水晶晶的眸子，周身透着一股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的气息，着实令人着迷。 “阎齐。”白冉被踹飞，并未直接摔在地上，而是借势在地方翻滚一圈之后稳稳停住，此时却也已经回到阎齐身边，她看了看阎齐腰部被划破的大衣正渗着丝丝鲜血，猛然回头看向来人。 那眼光中的红光大盛，杀气逼人。 “本是近日颇多异象，我便已知晓准是你这些入侵的怪物所致，寻着那气息过来，还真就让我逮着个大的，你可知这短剑可是本少爷花了多少心思炼制？”少年脸上神情极为不悦地说道。 随后却又无所谓般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样就被收拾掉，倒也配不上本少爷亲自来一趟了，不过你这怪物，倒是松懈的很啊！和传闻中一点也不相同，如果不是你这相好的，本少爷炼的这柄飞剑可是能取了你的本命啊！” “相好的？” 本是杀气满满的白冉，此时却突然身体楞了一下，随即脸上也有一丝红晕泛起。 “这剑是老爷炼制，和您没什么关系吧，少爷。”少女此时淡淡地说了一句。 “亿雪。”少年面露难色。“你看...这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少爷啊。” “那只是老爷的命令，我是真的不太想保护你这样的小屁孩。而且这剑炼制极其困难，一共也就那么五把把，这就被你浪费了一把，唉...败家啊。”被唤作忆雪的少女叹了一口气，她看上去年纪也和这少年相仿，但是语气里却透出了一丝老成。 正文 第六章 “滚。”阎齐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愤怒，他也并未去管腰上的伤，更是没有在意两人的耍宝。 “倒是你。”少年突然看向阎齐，脸色没有了方才的玩世不恭，连声音也瞬间阴沉了下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和这种怪物混在一起，你还算是个人吗？刚才你竟还不顾一切舍身护她，是被她给迷住了？” “既然不走，那就留下吧，动手。”阎齐轻轻朝着身边唤了一声。 方才还在发愣的少女此时突然抬起右手，一团暗红色的火焰缠绕在她的手臂之间。 “焱柱。”她轻声呢喃几句不属于人类的语言之后，最终两字清晰吐出。 紧接着，一团火光瞬间从之前二人的脚下升腾而起，直将大楼顶部天花板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并将两人萦绕在了烈焰之中。 “哦哦？”火焰之中传来少年惊呼声。“这么猛！？” 白冉却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对方夸张地叫唤着，但明显是没有受到实质性威胁。 下一刻，还在升腾的火焰却突然被强行散去，本被困在火柱之中的二人毫发无损，那名少女双手微微张开，四周狂风四起，周围还残留的火焰迅速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所熄灭。 “这不是灵薄的力量。”白冉看向阎齐。 “术法家族。”阎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随即说道：“这术，有些熟悉...但记不清是哪一家的了。” “呼！”少年拍打着身上的火苗，却也是没有受到半分伤害的模样，他似乎听到了阎齐说的话，重新站定，一副自豪至极的模样吼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薛家三少爷，薛阳。” “哦？北城薛鸿德的儿子？”阎齐突然轻蔑地说道。 “你算什么畜生玩意儿，敢这样叫我爹的名字！？”薛阳似是被触到了逆鳞，猛地暴起，双手成剑指。 “少爷。”少女突然拦在薛阳身前。“闹得够大了，老爷知道你来找麻烦，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啊...这...”薛阳听到这里，不禁露出了一丝惧色，他却不是在惧怕眼前的少女，实是想到了自家那火爆脾气的老爷子。“行，本少爷今天就放你们一马，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常哥都...” “失礼了。”少女无精打采的对着阎齐等人鞠了一躬，随后单手结印，二人便是被一阵微风所包围，渐渐，风力越来越强，二人身影逐渐模糊。 “别忘了，你这怪物，人类面对你们已经不再是束手无策了，我随时还会回来杀了你。”在最后，薛阳丢下了这句话，便消失在了狂风之中。 “薛鸿德这个老东西。”阎齐并未理会薛阳的叫骂，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果然。 “邹刑跑了。”他淡淡说道。 “你的伤。”白冉来到他身旁，看着他腰上仍在渗出的鲜血。“这似乎是被施了术的刃具。” “是薛家奇术，对你们这一类生物的力量有着奇特的克制效果，这老家伙还真炼出来了。”这也是为何阎齐要替白冉挡下这一飞剑的原因。 “这一剑，若是要杀了你，那是太夸张了，但却实实在在是可以伤到你的存在，起码可以短时间之内让你虚弱无比。”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替我挡下那一剑，你不也受伤了吗？我是个怪物，即便受伤也会很快恢复。 但这句话她始终没有问出口，她害怕阎齐会拿出新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她似乎不愿意听到有什么别的理由。 “去把那个头骨和那把剑收起来，那和邹刑的力量有关，我们......” 刚把东西收起来的白冉，转身发现又有数人冲到了这一层，随后便是数道手电的光束向二人射来，伴随着的是数声厉呵。 “别动！！” “举起手来！！” “啧。”阎齐不悦的看着数人朝自己走来。 “警察！别动！” 来的正是四名持枪的警员。 大意了，只怕是寒瘴刚刚散去，这里的动静便已经被周围的人察觉，更别提白冉那夸张的火柱了，虽说这里是郊外，但也还是有着零散的农家，以及一些晚上也会开工的工厂存在。 “纵火犯？这么大冷天，你们也倒是挺闲哈？”为首的是一名身材肥胖的警员，他将手电光在二人脸上照来照去。“我去，这么黑灯瞎火的，还带着这玩意儿，不是来干坏事的谁信？” 这阎齐还带着口罩，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怎么做？”白冉再次微微抬手。 “把手就这样放在头上，然后蹲下吧，什么也别做。”阎齐却如此说道，随后便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白冉也只得乖乖蹲下。 “这才对，诶，咱们的宗旨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俩倒还是实在，来，拷上，带所上去。” 于是这二人，便这样老老实实地被带出了大楼，带上了警车。 “这大半夜的，你俩还真是，俩小年轻干点啥不好，跑这黑不拉几的大楼来放火玩儿，咋啦？刺激的玩够了？都开始玩儿火啦？” 这警察倒也真是个话痨，就这在警车里逮着俩纵火犯他也能喋喋不休地调侃起来。 那二人便是早知道警察已经到来了吧，最后连邹刑也给跑了。 这样想着，阎齐心里已经暗暗给北城薛家记上了一笔。 “诶，我说你俩看着，这真不像干这事儿的人，嗯...也不对，这臭小子一头贼眉鼠脸的面相，我越看你越不是那么回事，臭小子，老实说，你是不是拐骗人家姑娘离家出走了？不行，回去还得看看最近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报告。” 要说这阎齐，也算得上是个帅哥了，在这胖警察眼里，却成了贼眉鼠眼，但他也的确不会在乎这些小事。 就在这名警员连珠炮一般的声讨中，两辆警车渐渐驶离了废弃工地，然而此时，已然变得沉寂的大楼内，却突地有个黑影站在四楼的边缘，注视着逐渐远去的警车。 Y市，一个靠着酒和竹文化逐渐被人们所知的临江小城市，这里的美酒和翠竹世界闻名，吸引来了众多的游客，这也让这座原本靠江吃江的小镇越来越繁华，发展也越来越多元化。 但这也没有让他摆脱这段时间笼罩了几乎半个国家的奇怪雾霭。 浓雾的情况或许没有C市那么严重，但也没好到哪去，此时的夜晚，Y市虽也是冷清十足，但由于并未身处一系列连环灭门案的阴影之下，倒也还是有一些人气。 路边大排档零星的开着，也能看到店内还是有着零零散散的客人，在隔壁C市如此恐怖的气氛笼罩之下，这座离得不算太远的小城市也需要用它自己的方式来透透气。 一家卖海鲜的大排档门口，停着一排车，其中一辆车内，却出现一丝若隐若现的火光。 “呼。”王国兴百无聊奈地吐出一口烟圈，这已经是第二包了，现在是深夜十二点，一般来说，像他这种年近45的中年男人，是不能学年轻人深夜奋战的。 但奈何职业所逼，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深夜，他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在这里盯着。 王国兴是一名警察，一名刑警，经验老道，办事效率十分高，但不知为何，身上总是少了那样一股子拼劲。 “哎哟...”王国兴在狭窄的车内扭了扭腰，腰部发出咔咔的骨头声。“老了老了，要是再年轻个十岁...” “王叔。”副驾驶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一名裹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利落的钻进了车内，手上还提着两个塑料口袋，袋子里各装着两个塑料盒。 “呼，这天，可把我冷坏了。”年轻人将两个袋子放到了大腿上，之后双手不停揉搓着。 “哟呵，这么丰盛啊，小李。”王国兴拿过一个袋子，打开了其中一个塑料盒，里面装着四只生蚝，还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不知道王叔您爱吃啥，就随便要了点儿，别见怪啊。”小李一边对着双手哈气，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袋子也解了开。 李国安，省刑警队新人，以前正是Y市的警员，年仅24岁的他，因各项条件优异且考虑到他自身意愿，特调到C市刑警大队。 王国兴这个小伙子是非常满意的，手脚麻利，勤快，人也老实，最关键的还是这脑子转的特别快，屡次为刑侦队破案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可谓是前途无量。 再看看自己，45岁的年纪了，在队里位置依然不上不下的一名普通刑警，估计之后也没什么升迁的可能了，倒不是说王国兴一心只念着升官，只是到了他这个年龄，自然需要面对的是各方的压力。 如今再和这超级新人的情况一对比，更加惆怅满怀，现在别人是叫你一声叔，指不定明天你就得叫人一声队，甚至局了。 想到这，王国兴的内心百感交集，他没有去吃海鲜，便是又摸出了一根香烟，默默点着，沉沉的说道。 “崔队来消息了，让咱明天一早就撤。” “不用盯着尹天磊的妻女了吗？”手上剥着虾，李国安并没有察觉到王国兴内心的情感变化。 “不盯了，说是...”王国安突然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是上头下来的直接命令...老邹的嫌疑已经被确定了，现在全力通缉便是了。” 同为革命老将，崔建明，王国兴，邹刑，自然私底下那层关系必然是很紧密的，三人年龄相仿，更是警校的同期生。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的地位水涨船高，而他自己还在底层徘徊着，但这并不会妨碍三人私下的交情。 邹刑突遭如此变故，他的内心也和崔建明一样的无法接受。 “这...不会吧，邹队怎么会...这事儿，催队他能答应吗？”李国安来到省刑警队时间不长，但也是受到了很多邹刑的指导，对这名刑警队长也是满心的钦佩。 “他不同意有个屁用，大家都是芝麻绿豆的官，上面的人怎么说，他也只能怎么办呗。”老王说到这，语气有些愤怒，但立刻却是收了回去。“唉，最难办的也许就是他了，现在很多下面的人，还在戳他脊梁骨呢，说他趁这个机会想上位。” 这样想的人，自然不在少数，邹刑压了崔建明这么多年了，许多的人都有种，两人其实暗地里势同水火的感觉。 要不是王国兴这样的老警员，谁又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到底有多融洽，这说出去，也没多少人相信。 “唉，不过这尹天磊的家人，我们也盯了有一星期了，这除了早上送女儿上学，然后去超市上班，下午接孩子回家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盯梢到这也差不多了。” 说着，王国兴转头看向左边的某个公寓小楼的二楼，窗户紧闭，白色的窗帘也拉的死死地，看不清里面，但之前二人也确认过，这一对母女确实是已经睡下了。 “那...王叔，您这就睡会儿吧，反正也只是到天亮，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李国安并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他已经察觉到了老王的情绪不太对。 “不了，这最后一晚也要盯好，不能出了什么乱子不是。” “王....王叔。” 王国兴转头看向小李，李国安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他的瞳孔里满是惊疑，此时正怔怔的看向王国安的左边，也就是他们正在盯梢的，尹天磊妻女所住的小楼的方向。 正文 第七章 “小李？咋回事？”王国兴注意到了李国安的眼神里的不对劲，随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头望去。 公寓二楼，还是那扇窗户，但方才还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此时赫然已被拉开了少许，在那微微摆动的窗帘之后，赫然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正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地看向他们二人的方向！ “王，王叔！是尹天磊的妻子！她发现我们了！？”小李此时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别慌，她不一定是发现了我们，也许只是在看这边某个方向。”王国兴强自镇定，此时他表现出了一员老警员所应具备的心理素质，他立刻熄灭了烟，不让车内发出一丁点的光亮。 随后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地继续看向二楼。 这一看，差点将他的魂给吓掉。 他看到窗边的女人居然站在了窗台上，一席白衣和长发就那样在风中飘动着，王国兴这个距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知道不能再耽搁。 下一瞬间，他猛地打开车门，朝着公寓冲去，虽然年近45，但平日的体能锻炼他却也没有疏忽，此时的他飞速奔向了公寓楼道口。 但却是有一人在他之前冲上了楼梯。 李国安。 好小子，果然比不得年轻人了。 王国兴这样感叹着，却也没有分心，二人迅速来到了尹天磊妻女的房门前，开始重重地敲门。 “周女士，周女士，警察，麻烦您开下门，周女士！” 不管李国安如何敲门，如何呼喊，却依然没有人回应，当下容不得半分迟疑，王国兴当机立断，叫了一声“撞”之后，二人迅速摆开架势，准备撞开房门。 却在这时，咔嚓一声。 门锁开了。 “这...” 二人面面相觑，还是王国兴先反应了过来，他试探性地转动了门把手，居然就这样打开了房门，这是一扇比较老旧的防盗门，随着门缓缓被推开，屋内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客厅内没有半个人影，那到底是谁开的门。 王国兴意识到这事不太对，当下立刻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并示意李国安跟上，之后便慢慢走近了屋内。 “周女士，我们是警察，周女士。” 王国兴进屋后，依然没有停止呼喊，他一手举着手枪，另一只手举着手电托住拿枪的手，就这样，慢慢走过了黑暗的客厅，借着手电的光亮，他看到了客厅尽头的那个房间，慢慢的，他走了过去。 “周女士，我现在要开门了，请您不要害怕，我们是警察。” 害怕刺激到对方的王国兴，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间门，但此时，李国安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慢慢回头，李国安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她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随后慢慢地将大门给关上，此时正微笑着看着二人，她的笑容在李国安看来与这片黑暗是那么的协调...阴森，诡异。 “王叔，王叔！”李国安用力扯了扯王国兴的衣服。 但他突然发现，身后的王国兴，已经呆住了，越过王国兴的肩头，他看向了那个已经被打开的卧室门。 “这...！”李国安整个人快要吓得疯掉了，这哪里是什么卧室，这简直... 房间内部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这与客厅中的黑暗却有些不同，它是纯粹的黑暗，任何光芒都无法穿透的黑暗，两人的手电筒此时还亮着，却丝毫照不出任何里面的光景。 “欢...迎。” 伴随着诡异的咔嚓声，黑暗深处传来了某种声音，两人的身体已经半分移动不得，不知是恐惧，或是别的什么限制住了他们的行动。 双手剧烈的颤抖着，李国安再也忍不住了，他抬手举枪，大叫着朝着黑暗射去，但是很可惜，子弹如同手电的光芒一般，进入到了深渊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的反馈都没有。 下一刻，从黑暗中猛然伸出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抓住了两人的身体，随后毫不费力的，将之拖拽进了房间之中。 连惨叫声也没有，或者说，是惨叫声无法传出，整个房间，再次归于沉寂，只是突然门边小女孩低着头，发出咯咯咯的恐怖笑声，回荡在这不大的房间之内。 “叫啥名字啊？” “阎齐” “......” 审讯室内，两名名年轻的警员打量着审讯桌另一边的二人，这两名警员一男一女，男的虽强装严厉，但从他有些发油的头发和疲惫的双眼看得出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 他此刻的心情可不大好，昨晚派出所他值班，这出外勤老张带队出去巡视一圈儿，就逮了这两瘟神回来，也没说具体，就丢下个“这俩大楼纵火的，先关一晚上，明天早上你和小唐审一下。”就跑了。 这啥情况啊，明早审？咱值得是夜班啊。 并没有给他任何诉苦的机会，老张便又带着兄弟们外出执勤去了。 “值个屁的外勤，指不定都在巡逻车里睡觉呢。”小声嘀咕着，手里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做着记录。 “咳咳。”女民警轻咳，提醒他注意一下场合再吐槽。 “你呢？”那名男民警转头看向女生，在仔细看了看女生的面容之后，他微微有些颤动。 昨晚因为老张直接把这两人给关到了小黑屋，自己这也没看清，这一看，不得了啊，这妹子可真的太让人眼前一亮啦。 不由得，这小民警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名...名字。请问你的名字是？”居然还用上了敬语，身旁的女民警立刻向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白冉。”女生轻声说着，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听在这小民警耳朵里，却像是仙乐一般悦耳动听。 “你,你好，我叫孔修文。” 这一次，身旁不再是鄙夷的目光，而是直接的言语干涉。 “咳咳，你们涉嫌纵火，在现场被我们抓获，现在我们会对你们进行调查，你们的随身物品我们也检查过了。”女民警明显比较老练，她承认对面的女生实在长得是有点太过于出众，不过这反而让她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反感，嗯，也许不止那么一丝丝... “随身物品里发现了打火机，香烟，还有...”女民警翻看着文件。“黑色小腰包里的......” 阎齐面色平静，丝毫不担心那副人类头骨和短剑被发现的模样。 “嗯..一台老式翻盖手机和一个充电宝，就没了。” “那请问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我们纵火吗，我们被警官带走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我们正在纵火吧。”阎齐反问。 女民警皱了皱眉，这老张，抓了个人回来却没有做更多的说明，这让人怎么审。 “总之，现在我们的民警正在现场进行调查，如果你们确实是无辜的，大可放心，现在就请先呆在这里吧。” “对，对！呆在这里。”男民警似乎回过神来，但一听到这二人，尤其是那女生要呆在这里等待调查结果，顿时便又失了神。 女民警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同事，他将两张文件递到了二人身前。 “如果没问题，麻烦签个字，然后把你们的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在随身物品里并未发现你们二人的身份证。” 阎齐皱眉，倒不是担心什么身份证或者纵火罪名的问题，只是这一来二去，耽误的时间确实是太多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如果再拖下去，也许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 “不必麻烦二位了。”突然，审讯室门外传出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姓孔的民警回过头看去，一名高大的男子推门而入，阎齐看到来人，顿时松了口气。 “同志，请问你找...？”孔修文刚开口，便被旁边的女生踩了一脚，疼得他皱了皱眉，莫名的看向自己的同事。 “这是...崔建明，崔队。” 噢，这个名字，等等..这个名字..卧槽。 孔修文两眼发直地看着崔建明，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位，我已经和你们所长打过招呼了，这件事是一次误会，他们二人是我的线人，所以，还麻烦二位将他们交给我处理吧，你们看，这是你们所长签的保释文件。”崔建明从那老旧的皮夹克内掏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张，递给了孔修文。 孔修文依旧在发愣，在女同事又一连串咳嗽声的提醒下，他清醒了过来，随即看向崔建明，平静地说道。 “可是崔队长，这纵火的事还在调查当中，我们现在还不能放人。” 孔修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虽然表面吊儿郎当，但是这关键时刻，也看得出，是一名比较负责的警员。 “关于这个，我问过你们外面值班的同事了，他们并未被抓现行，证据也不太充足，现在还在调查当中，先把他俩交给我吧，怎么着也不会跑了。”崔建明笑了笑，他原本也不是那种利用自己的身份会去搞特殊的人。 这一次是个破例，而阎齐也明白这一点，因此看向崔建明的眼神里也有一丝的歉意。 “既然是这样，那还是走个流程吧，我带他们去填文件。”孔修文站起身来，领着二人走出了审讯室。 “麻烦你们二位了。”崔建明又朝着还留在审讯室整理文件的女民警笑了笑，走出了审讯室。 这女民警内心真是挺崇拜孔修文的了，没想到，他在见了崔建明这样的传奇警员，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不过，听说他们孔家...似乎在这座城市，有点来头啊，是因为见得大人物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可走出审讯室的孔修文...双腿就差打摆子了。 此时他走得极快，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身后还跟着两名“嫌疑犯”。 他哪是什么见怪不怪啊，孔家的确在C市有权有势，声望颇高，但他孔修文可从来没拿自己当什么人物，一直坚持勤勤恳恳地从基层做起。 再说他最崇拜的，便是这崔建明与邹刑，还有一位已经去世了的老警员，他们几位在他心里，那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啊。 今天偶像突然来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还和自己说了话...他刚才简直快要激动地冲上去和崔建明握手了。 但现在，他只想走快一些，因为他觉得，和偶像见面，除了兴奋，更多的是害怕啊，这要是自己工作没做好，被自己的偶像逮到，那岂不糗大了。 “他这么怕崔伯吗？”跟在后面的白冉问阎齐。 “谁知道。”阎齐耸了耸肩，加快脚步也跟了上去。 二人因为崔建明事先的通知，并没有在离开的手续上花费太多时间，但最终离开派出所的大门，也已是接近正午时分，即便是此间正午，这天空也仍然覆盖着一层让人压抑的阴霾。 “被耽误了不少时间。”阎齐一边下着派出所的台阶一边摸出了香烟。“去一趟老常那，这头骨还需要他的帮助。” “不和崔叔打个招呼吗？”白冉两步一跳，轻快地跳下了台阶。 “不用，我们脱身了，他可麻烦了，等他自己处理吧。”话虽然这么说，可阎齐心里还是有些内疚，他转头又看了看这间小小的派出所，点燃了香烟。 于是二人打了个出租，这便朝着那间小茶社。 正文 第八章 “欢迎光...”又一次，常晓巧这句话第二次被打断，而这一次，进来的居然是两个人。 “出去出去，你不准进来！”常晓巧直接绕过柜台走了出来，她将白冉放进屋子屋子之后竟直接将门给关了起来，还顺便上了个锁。 “这样好吗，我是客人。”犹豫玻璃门的阻隔，门外的阎齐声音听着有些模糊。 “你算什么客人？”常晓巧白了他一眼，又将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过去。“关门了关门了，快走快走。” 可以看得出来，常晓巧对阎齐是极其十分非常无比地讨厌，不仅仅是因为这家伙老是一副对谁都冷漠的臭屁样，也不仅仅是他居然对待白冉的态度，甚至衣服都不好好买一件，那一看便知是他妈留下的衣物是在敷衍谁呢。 更直观的理由，是因为这货从来就没掏出过钱来。 虽然常子明一直告诉姐姐，他和阎齐做生意一直用的其他方式付款，但常晓巧总觉得，自己家是吃了大亏了。 “才正午。”阎齐显得有些无奈，他看了看店内的挂钟，又看了看已经进去的白冉，后者此时居然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但在阎齐看来，这小妮子，是在生警局里的气吧，这怪物，居然也和人一样，会记仇会生气。 “对啊，我们要吃饭了，今天下午我们不营业，不营业，好了，你快回去吧。”常晓巧完全忘了自己已经把白冉给放了进去，那纯粹是她下意识对这妹子太有好感，便没有阻拦她，但反观她现在做的事，估计纯粹就是在膈应阎齐吧。 “姐，瞧你。”身后，常子明的声音传来。“你就这么讨厌阎齐啊。” 常子明微笑着，依然带着他那副细框眼镜，温和地说着:“开门做生意，哪有闭门不见的道理呢，让他进来吧，姐。” 得，这次看来是没法为难门外那尊瘟神了，常晓巧只得无奈地将门打开，阎齐若无其事地走过了她的身旁，随后又瞪了一眼白冉以示回敬，白冉倒是毫不在意，已经收起了笑容，这常晓巧倒是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挡在了白冉身边。 “你干嘛，凶什么！” “没事，常姐，谢谢你。”白冉却绕过了她，跟在了阎齐的身后，朝着常子明所在的柜台走去。 “这小丫头，是被吓怕了吧，都不敢反抗了...真可怜。”独自嘟哝着，常晓巧也跟着来到了柜台，她倒也是好奇。 这昨天才来过的白冉，今天又来了，还带着阎齐一起来了，这是有啥大事吗。 此时的店内，就只剩下了阎齐与常晓巧，两人默默无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白冉与常子明已经去到了他的书房，进行着头骨的研究，这会儿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估摸着再有一会儿便可以得出结论了。 阎齐倚着柜台，看着四周的茶具，他不懂这些，但也明白常家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在各项领域均有涉猎，尤其是这茶艺文化，常家可谓出神入化，直至传到常晓巧与常子明二人手上，规模虽有收缩，却也没丢了精华。 而常子明更是得到了老祖宗的另一门绝学，至于为什么这项绝学只有常子明学到，而他的姐姐没有半分涉猎，常子明并未向阎齐说起太多，阎齐也就没有多问。 习惯性的，阎齐的手摸向了大衣口袋，掏出了一包香烟，娴熟地抖出一根，正待用嘴去叼取时，一阵清脆的咳嗽打断了他。 “咳咳。”常晓巧白了阎齐一眼，随即用手指了指墙上大大的禁止吸烟的标志。 “不好意思，没看到。”阎齐倒也没说什么，他果断的将烟又放回了口袋。 短暂的交流，或者说根本算不上是交流之后，便又是沉默。 常晓巧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我说...小白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果然是这个问题，她始终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倒不是她八卦，她实在是很喜爱白冉这姑娘，因此这问题也就困扰了她很长时间。 “没什么，我和她都是被人收养的孤儿。”阎齐对这个问题没有觉得意外，此前也有许多的人就这个问题多次询问过他，他倒也并没有隐瞒，只是换了个方式说出了实情。 阎齐的回答倒是让常晓巧松了口气，她生怕这两人的关系和她想的一样，像是，恋人之类的...只是，这两人原来都是孤儿吗。 这倒是让常晓巧对眼前的少年起了一丝同情之心，对他说话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那为什么你总是对她那么凶，她有罪过你吗？”常晓巧试探性地继续问道，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如果看到对方不太想回答，即便对方是阎齐，常晓巧也不会那么讨人厌地继续追问。 “没有，相反，她救过我。” “那你这样不是很过分吗...”还是说了出来，明明不该对别人之间的私事指手画脚，可常晓巧实在是太好奇了。 阎齐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头，看向了柜台内边的常晓巧，此时，对上了阎齐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常晓巧有些失措。 “啊，对，对了。”不知为何，被那双眸子盯着，常晓巧的心跳有些加快，于是他立刻转移了话题。“上次你...瞒着小白，来问我的事...” “嗯？你也可以当没听过。”阎齐冷冷说道。 “不可以！只有那件事！我很努力地去研究过了！”说完，她拿出了一张名片。“去这个地方，要买哪些东西，我都已经交代好了。” 阎齐接过了卡片，是一张名片，上面印着某人的名字。 “哦，有空我会去的。”他随意地将名片收在了包里。 “一定要去！”常晓巧不知为何，如此激动地说道。 正待她继续想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常子明轻轻将那枚头骨托在掌上，一边从内屋走出来一边说着。“怎么说呢，我并不太懂你们的世界...”说到这，他看了看身旁一起走出来的白冉，又朝前看了看自己的姐姐，显得有些为难。 显然，他是不太方便在自己姐姐面前讲出白冉的事，但白冉却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常子明这才继续说道：“我们两个世界的一切，一切都不一样，像是水，也许在你们的世界构成会变成火，大理石的组成会变成豆腐，这是很奇怪的，也是很神奇的，但在你们看来，也许并没什么大惊小怪吧。” “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时说起。”阎齐有些无奈，竟爆出了这样一句吐槽。 每次他不愿意来见常子明也是因为这一位一唠叨起来，便总是会长篇大论，一切从源头说起，此时自己已经等了快一小时，一出来还要听他废话一大堆，着实受不了。 而常子明也是唯一能让阎齐说出这种冷笑话的人。 “简单的来说。”常子明推了推眼镜。“这头骨的确散发着某种气息，但这气息的构成，我看不懂，如果不是我学艺不精，看不透这其中的奥妙，那这东西便不属于这个世界。” 学艺不精，常子明吗？ 阎齐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常子明是少有的他佩服且信得过之人，那既然常子明并没有判断错误，这个头骨多半是来自于灵薄，所以才能当作媒介，让邹刑能够使用出那种强度的“寒瘴”吗？ 还差一点，所有的一切并没有联系到一起，还差一点。 “等等。”阎齐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这头骨的气息，你未曾见过，也从未感觉到过？” “是。”常子明也发现了阎齐的不对劲，表情也稍微沉了下来。“从未见过，就算是那个世界的气息，只要经我的手提炼过一次，我便能将其记下，并感知到主人的位置。” “好。”阎齐对常子明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柜台。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阎齐突然回头。“之前在调查的时候，遇到了薛家的老三，他好像认识你。” “啊，薛阳吗？”常子明扶额笑着，似乎面有难色。“他是个好孩子，就是有点过于活泼了，给你添麻烦了吗？” “添了不少麻烦，他似乎对那个世界的生物异常的憎恨。” 常子明不说话了，只是有点为难地扶着眼镜，阎齐知道，这是不太方便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的话，便也不再追问，转身朝店门走去。 “啥？什么跟什么？”常晓巧自然听得一头雾水。 “白冉。”走出店门的时候，阎齐唤了一声。 白冉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他们两人这么多年养成的一种默契，尽管阎齐一点也不想承认这种默契。 正文 第九章 随后白冉从她的小腰包里取出一只小瓶子，递给了常晓巧。 “这，这什么？”常晓巧看着瓶内不停搅动的淡金色液体，好奇的问道。 “货币。” 常晓巧简直无话可说，她此时真想将这小瓶子砸向阎齐的脑袋。 “这么多吗。”常子明倒是挺宝贝这玩意儿，从常晓巧手中接过，仔细把玩起来。 随后白冉朝着二人微微挥了挥手。 “拜拜。” 便跟随着阎齐走出了茶社。 “子明...你...” 常晓巧看着眼睛里透着狂热的常子明，这是她平日里不常看到的，自己的弟弟明明是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温文尔雅，气度非凡的翩翩君子才对啊。 心理又默默地诅咒了阎齐一顿之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回想起刚才，自己在阎齐那双眸子里看到的，除了冷漠，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的痛苦和...沧桑。 从茶社出来，阎齐让白冉自己先回家，自己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进了一辆出租车便离开了。 等阎齐再回到公寓楼下，已经接近三点，手上还提着一个纸袋子。 一路上，阎齐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已经大致得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仍旧猜不透，组织为何要参合其中，这起事件，他们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想着，他看到了公寓楼下，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楼道口，男人正在不停地吞云吐雾，脚下满是烟头，想是等候许久。 看到阎齐走近，他立马扔掉了手中的烟头，还顺便将自己脚边的烟头踢到别处，随后才朝着阎齐招了招手。 “怎么这么久，你去了哪?”这人正是崔建明，依旧穿着他那身老旧的米黄色大衣，那双如鹰隼一般尖锐犀利的眸子，此时却略微显得有些沧桑。 “我和小白都等你半天了，你这拿的什么？” 崔建明身边的少女，正是白冉，两人似乎刚才也在聊着什么，此时崔建明注意到了阎齐手上的袋子，凑过头来打算看看，却被阎齐制止了，他将袋子揉捏了几下，捏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就这样抱在了腰下，让人无法看清是何物。 “去了个地方，你那边事情解决了？”阎齐抱着纸袋子，走到崔建明身边，随即眼睛瞥了一眼脚下。“还抽？” “咳咳！”崔建明咳嗽了几声，明显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也顺便跳过了阎齐手中纸袋子的话题。 然后他居然就直接坐在了楼梯台阶上，阎齐也不在意，跟着在他旁边一起坐了下来。 随即崔建明对着白冉说了一句：“小冉你先自己去玩，等下好了我们来找你。” 白冉点了点头，像是个不想打扰大人谈事的孩子一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楼道。 “你还是不愿意上楼？”阎齐说道。 “不去，看了难过。” 阎齐和白冉现在所住的房间，是崔建明以前的房子，自从出了那一件事之后，这间房子便一直空置了下来，直到现在给了阎齐和白冉暂住。 “该放下了，快三年了。”阎齐看着远方，楼道之外，因为浓雾的原因，视野依然十分狭窄。 “放不下，有些事，你花一辈子也放不下。”崔建明的语气里似乎透漏着某种沧桑。“再说了，都快十年了，你不也没放下吗。” “也对。”阎齐摸出了香烟，崔建明眼睛都直了，他笑嘻嘻地看着阎齐。 “别想。”说着阎齐掏出一根，点起，自顾自抽了起来。 “小阎啊，我一空下来，便一直在想，你说你完全没必要退学的嘛。”崔建明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沉重。“你好不容易考上了公安大学，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你一定可以和你父亲一样...” “和我父亲一样，杀了全家吗。”阎齐冷冷地说道。 “够了，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自己的父亲！”崔建明猛地站起，狠狠瞪着阎齐。“一切都没有证据，所有都不能断言，你应该相信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我！我们都是最清楚的！” 阎齐没有再继续说话，当年的调查，几乎是一个死局，没有任何的证据和嫌疑人，唯一有可能的猜测，便是他的父亲加入了邪教，进行了某种迷信的仪式，杀了自己的家人，而这种猜测居然愈演愈烈，有些不负责任的媒体，竟然将这种猜测堂而皇之的给报道了出去。 进行了一系列的分析，评论，所有矛头直指延期的父亲，最后只在报道的结尾补了一句“那么真凶究竟是不是他呢？我们相信，不久的将来，等科技足以侦破此案，警方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真相。” 如此，便将这种不负责任的报道，变成了一篇对案情的推测解析。 崔建明看阎齐没有反应，重重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说这个了...倒是你，小阎，我听说你对小冉还是...” “楼下的阿婆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说的。”崔建明抚了抚额头，有时候他觉得阎齐总是能自然而然地将一些话题给带过。“十年了，当年的事却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阎齐还是没有说话，每每谈到这个话题，他的心理便有如针扎一般，既无奈，又不甘，他曾经也坚定地相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但是越深入了解那个世界，他的这种自信便越来越脆弱。 因为他深知，那些怪物有这个力量。 “但是也和小冉没有太大的关系吧...就算她是...就算她，是那个世界来的...可是你这样对她，而且当时要不是她，你已经...” “她也是那些怪物的一员，她的来到绝不是偶然，总有一天。”阎齐掐灭了烟头，他看着白冉离开的方向说道：“我会找到切断我们之间联系的方法，然后...我会...” 崔建明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年阎家的惨案，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头悬案，甚至还出现了很多“组织”也参与其中的影子，但是对白冉，崔建明真的不能说有什么排斥，就算她来自不同的世界，就算她的世界似乎只是将人类视作了蝼蚁一般的存在。 但如果没有她，自己也许再也不能振作起来了吧。 回想着当年，还有那张无比可爱，曾经每天都可以见到的笑容，崔建明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你在短信中对我提到的，你觉得有些古怪，是关于什么。”阎齐的提问将崔建明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似乎有些感激这个恰到好处地打断，随后沉了沉，说道。 “钢笔。” “邹刑的钢笔？” 崔建明点了点头。 “钢笔的确是在邹刑的办公室发现，可是后来却觉得有些不对，邹刑的办公室就连他修指甲用的指甲刀和垃圾桶里的废纸都被收走了，只剩空空的办公桌。” 阎齐似乎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 “这钢笔，真的是邹刑的吗。” “嗯，我曾经看到过他用过几次...但也有可能是...嗯，上头的人真的马虎大意了。” 阎齐在心里默默思索着，组织的人，这么费尽心思想查邹刑，会马虎大意吗。 这时，手机却响了。 “喂，嗯，是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王？！在哪！？” 正文 第十章 这是一栋老式的公寓楼，只有两栋，两栋中间有一家面馆和一家杂货铺，此时一名少女怔怔的站在杂货铺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店内。 准确的说是盯着店内的那台老式电视，电视里正放着某个国产电视剧。 “丫头？”杂货铺老板是一名老妇，此时她看到白冉站在自己店门口，也没有感到好奇，这是五楼那家的女孩，这老妇人是知道的，而她也经常这样站在自己店门外看着店内的电视，她似乎对电视剧很感兴趣。 “快进来，外面风大。” “不用了。”白冉的目光并未从电视内移开，但老妇人却意外地热情，她蹒跚的走了出来，直接挽起了白冉的手。 “说啥呢，女娃子，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能受了凉，快进来，想看电视啊，坐着看。” 架不住老妇人的热情，白冉只好进了店内，之后老妇人给她抬了一张小椅子，白冉这次也没再客气，马上坐到了电视前的椅子上，聚精会神的继续看了起来。 老妇人又从货架上取出一罐可乐，放到了白冉的手上，白冉起先没有在意，在看到手上的灌装可乐之后眼神顿时放出光来，此时的她完全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猛地就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喝过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对着老妇人说道：“我没有钱。” “没事没事，你慢点喝。”说罢老妇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白冉也没有再说话，她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 此时电视内容正演到一男一女起了争执。 “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是你的未来，不是我的...”女主角哭着说道：“你为了你的未来，便要牺牲掉我，你曾说过是多么爱我，现在却主动将我推给了别人。” “他可以帮我们，可以帮我们得到更好的生活，我答应你，我一定...” 啪，女人打了男人一耳光，哭着说道：“我曾对你百依百顺，但你却当这是一种理所应当的事，丝毫不珍惜，这也就算了，如今，你竟然为了自己的前程，要将我推进火坑...我真的后悔爱上你这样的人。” 白冉看的聚精会神，看到这里时，不知为何，心里却想到了某些事。 “真是过分啊。”身旁传来了老妇人的声音。 “为什么过分，自己的存在，可以帮助到重要的人，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白冉说着，内心却有些五味杂陈，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小丫头...你没谈过对象吧...”老妇人突然说道。 白冉摇了摇头，他大概了解这个世界的对象指的是什么，是相守约定要走一生一世的那个人，也是相互承诺永不背弃，永远守护的那个人。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一个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 但是真的没有吗。 “唉，那你自然是不知这被所爱之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滋味...以后你便懂了...” “不应该为了重要的人付出吗。” “你这丫头，咋这么傻，难道你爱的人让你去死，你也会吗？”老妇人用了一个比较极端的比喻，本以为这样，白冉便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但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是不对的...爱的付出是相互守护，相互保护，而不是一个人的一味地付出，也不是一个人一味地索取，就像天平，始终要维持住平衡...”老妇到也算是有文化了，她上过初中，还当过小区文化站的广播员，此时说出的话，倒也有些哲理。 白冉虽听不太明白，却也把这些话给记住了，此时看着电视中女人哭着指责男人对自己的背叛。 “走了。”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阎齐，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杂货铺内，此时正站在白冉的身后。 “哦。”白冉从椅子上站起，向身旁的老妇人点了点头，便跟着阎齐向杂货铺外走去。 “慢走啊，丫头，有空再来玩。”老妇也认识阎齐，知道这两人似乎是住在一起的，但那小丫头却否认有恋人，看来似乎是兄妹啊。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老妇人转身回到了杂货铺内。 两人穿过小胡同，来到街上，此时，崔建明的车正在路边等着他们，上车之后，阎齐才注意到白冉的手上还捧着一罐可乐。 “钱哪来的？” “送的。” 阎齐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正要说什么，驾驶座上的崔建明说话了：“又不是给你的，人看小冉可爱，送罐可乐怎么了？小冉，说说看，那男生帅吗，虽然受欢迎是好事，但以后这种吃的东西不能随便收啊，小心坏人。” “不帅，有点老。”白冉没听懂崔建明话里的深意，将事实说了出来。 “有，有点老啊？这就更不行啦，我给你说啊。”崔建明正欲继续说下去，阎齐打断了他。 “是楼下杂货铺的王婆，好了，快出发吧。” “哦，那老太太还在呢，我以前也经常带着......”说到这，崔建明停住了，果然，这个地方的任何东西都太能勾起他那些不好回忆了，他发动了车子，此时收起了玩笑的心情，朝着阎齐说道：“你真要跟我去？” “嗯，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你派去盯梢的二人失踪了，尹天磊妻子的住处附近发现了邹刑的行踪，我觉得会出大事。”阎齐依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小李和老王一个警校超级新人，一个是和我同期的老警员，这两人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一般的人也奈何不了他们...”接着他话锋一转，沉声说道：“但若是邹队...邹刑的话，这便可以解释了，他到底要干嘛。” 崔建明捏着方向盘的手逐渐越来越紧。 此时他们正在前往Y市的路上，因接到属下报道，从早上开始就未收到王国兴和李国安的例行通报，局里便从Y市警局掉了几名警员前去查看，结果意外地在尹天磊妻子公寓楼下发现了邹刑的踪迹。 Y市不敢轻举妄动，这是更高一层直接要的人，他们迅速通报了崔建明，并一直派人留在附近监视。 “难道说...他这一次的下手对象，是尹天磊一家吗...可这一切会不会太巧了，偏偏尹天磊又是我们所要调查的对象...” “还不能下结论，先去看看吧。”阎齐直到此时，也没有将昨晚在废弃大楼看到邹刑的事告诉崔建明，倒不是他刻意想隐瞒，只是有些事，他并不想将崔建明给牵扯进来。 崔建明沉重地呼出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这一路去Y市的路上，三人之间再无交流。 正文 第十一章 Y市，又是那一条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昨天，但不同的是，此时还并未入夜，时间刚过五点三十分，街道边的大排档却已经有几家在营业了，也是由于近段时间晚上客人比较少，这些原本深夜才会做生意的店家们早早地便开了门，盼望能早一点下班。 “第三次报时，没有异常。” 依然是在一辆车内，一名短发男人手握着一台对讲机，正说着什么，他的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左边的那栋公寓楼。 一小时报时一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从他们目击到邹刑进入公寓楼，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他们并不确定此时邹刑正在哪一层，哪一间，也不敢贸然行动，便只好派出人手，将公寓的几个出口都派了人，严加查看。 “还要等吗？不是已经有两名警员失踪了吗？再拖下去，我怕事态会越来越严重。”副驾驶上的另一名警员对着短发警员说道。 “等，这是省厅直接下来的命令，在催队长来之前，都不要随意行动，方才联系时，他们已经出发了，高速开的快一些，应该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短发男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公寓楼，他甚至已经在仔细观察每一家的玻璃，期望能发现些什么，他虽然嘴里说着等，但心里却也是焦急万分。 半小时，再半小时就好。 “来了，来了!”副驾驶的警员警员指着前面驶来的一辆车叫道。“是这个牌照，崔队来了。”他仔细又核对了一下车牌，确认无误之后说道。 “这么快，足足提前了一小时。”短发警〔和〕察也没有耽误，他示意让另一名警员继续盯着，自己下了车，朝着崔建明的车招了招手，随后便钻进了车内。 “崔队。”上车后他立刻朝着驾驶位敬了个礼，然后才发现车内还有两人，副驾驶坐着一名20岁出头的少年，身旁还...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我是Y市刑警队队长赵飞。”但是他立刻又镇定了下来。 “嗯。”崔建明点了点头，将车开到了一处隐蔽位，随后说道：“讲讲情况。” “王国兴，李国安两名警员，现已失踪十个小时，这还只是从早上的报告时间算起，如果从昨晚开始算，已经失踪了20小时以上。” 崔建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失踪了20小时以上，正在执勤的警员，这都是非常不好的消息。 “邹刑呢。”副驾驶的少年此时却突然问道。 赵飞愣了愣，却也是回答道：“从发现邹刑出现并进入公寓起，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不能耽误了。”崔建明猛地一拍方向盘。“立刻部署行动。” “是。”赵飞得到了命令，立刻推门下车，几分钟后，数量警车将公寓的几个出口封了个严严实实，赶到的警员们迅速开始疏散周围的人群，并且拉好了警戒线。 一切尽然有序的进行着，十分钟之后，崔建明带着阎齐与白冉来到公寓前找到了赵飞。 “知道是哪一家了吗？”崔建明问道。 “知道了，刚才疏散的人群里，有位阿姨称看到过邹刑进了尹天磊妻子的房间。”赵飞答道，并用手指了指一旁，一个大妈正在喋喋不休地对一名警员说着什么。 “好，出发。”崔建明看了看全副武装的五名特jing，挥了挥手。 “带上我。”阎齐跟在了崔建明身后。 “不行，这太危险了，让你跟过来已经是极限了，回去。”崔建明一边越过警戒线一边穿着防弹背心。 阎齐倒也没有坚持，他退了回来，看了看白冉，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反方向离开了公寓楼下。 赵飞奇怪的看着二人离开，却没时间多做思考，急忙也换好了自己的防弹衣，跟随着崔建明进入了公寓内。 “可以打开通道吗？”阎齐和白冉来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小巷内。 “这栋公寓的气息非常混乱，虽然有难度，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可以试试。”白冉说着，伸手便在胡同墙上划了几下。 “你要先走吗？”白冉看着阎齐，似乎还在调侃他上次所说的那句“人类没有这么脆弱” 阎齐并未理会白冉，伸手竟将墙面推开，随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崔建明领着数人来到了二楼的某个房间，楼道比较狭窄，七名警员只好分成两拨，一拨守着二楼与三楼的通道，另一波守着下楼的通路，赵飞跟在了崔建明身后。 此时此刻，鸦雀无声，只有楼道的声控灯时暗时亮，崔建明回头看了看众人，这几人除赵飞以外，全是训练有素的特jing，而赵飞更是崔建明也听闻过的人物，只是少有来往。 崔建明抬高左手，做了一个准备突入的战术动作，随后开始用手指倒数，当数到一是，他猛地一脚，将老旧的防盗门一脚踹开，跟着迅速进入了房间内 赵飞是第二个进入的人，他在崔建明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便闪身跟了进去，他观察了崔建明突入的方向，果断朝着他观察不到的死角瞄了过去。 之后陆续几人也跟了进去，只留下两人分别守住了上下两层的楼梯。 “王国兴!”崔建明大叫着。“李国安！” 没有任何回应，一名特jing此时找到了室内电灯的开关，啪地一声，整个房间明亮了起来，非常普通的房间，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此时房间的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崔建国一个大步上前，蹲下看了看，此人却不是王国兴和李国安，但是却十分面熟。 “尹天磊。”崔建明突然想起了此人，正是在调查名单中的尹天磊，而他，也是这间屋子女主人的丈夫。 赵飞伸手探了探尹天磊的鼻息，发现只是昏迷之后，朝着几名警员下令，让他们继续在房间里搜寻，而他自己，则来到了除了洗手间外，唯一的那个房间门前。 “放...过我的家人...求求你...”尹天磊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崔建国的脸后，有气无力地说着。 “尹先生，我是警〔和〕察，您怎么会在这，邹刑呢？”崔建国扶起了尹天磊，而此时赵飞也回到了他身边。 “催队，房间都搜过了，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而拿到房间...”赵飞看向了主卧的方向。“我试过了，打不开，即便用踹的，也打不开，就像一面墙壁一般。” “警〔和〕察..警〔和〕察！求求你们！”尹天磊突然清醒过来，他死死抓着崔建国的手叫道：“救救我的妻子和女儿！那个疯子！那个疯子要杀他们！” “冷静点，他在哪？”赵飞拉开了尹天磊，将他带到了一旁。“告诉我，那个疯子是谁，你妻子女儿在哪？” “我..我不知道，我来时，发现他，他在我妻子的家里，我的妻子和女儿...我一脸惊恐地跑向了卧室，之后便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之后他朝我冲了过来，打晕了我，我意识里最后看到的，是他在砸卧室的门！求求你们！快救救他！”尹天磊声音发颤，似乎真的刚刚经历了很恐怖的事。 崔建明来到了那扇房门前，抬腿一个回旋踢，重重地踹在了门上，但这门却纹丝不动，当真犹如一面墙，只是画成了门的形状。 “周太太，您在里面吗，周太太，请你开门，我们是警〔和〕察。”崔建国试想着难道邹刑也打不开这扇门，便已经逃走了吗，那尹天磊的妻子女儿很有可能还在里面。 “叫爆破组，这里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们先...”崔建明话音未落，突然，整个室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那扇本来打开着的大门，猛然啪地一声关了起来，门外两名警员咚咚地砸着门试图再次将门打开。 停电了？ 几名警员当真是训练有素，除了尹天磊之外，没有任何的慌乱，迅速取出战术手电，在最快的时间内集合随后分别注视着房间的每一个死角。 尹天磊作为被保护的对象，此时也被他们护在中央。 “注意死角，来个人，去把大门打开。”赵飞低语了一句，随后身旁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名警员竟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撞得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上，随后跌落在了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过去。 “遭到攻击！” “谁！？从哪!” “没，没看到！没有任何异常！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这名警员更惨，竟是直接被撞飞到了天花板上，砸出一声巨大的闷响之后重重跌落在地上，直接失去了意识。 正文 第十二章 “啊啊啊！谁！出来!”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特jing，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免有些慌乱，倒是崔建明不愧是一名精英中的精英，他余光一撇，接着手电光发现一道黑影闪过，正冲向尹天磊身边的一名警员。 “让开！”崔建明一声暴喝，随后一拳打向了阴影。阴影竟无法直接无视崔建明的这一拳，他停下了攻击，反过来面向了崔建明。 嘭地一声巨响，崔建明这一拳打过去，但飞出去的却也是他自己。 “崔队！”赵飞有些诧异，崔建明是他所敬重的老警员，能这样直接把崔建明给打飞？这还是人吗，不对，这根本不是人的力量，自己被吓糊涂了吗。 接着他举枪，对准阴影大喝：“别动！”随后他才想到自己真是太傻了，这种情况为什么不直接开枪，干嘛还吼一声引起他的注意，以他的力量...... 果然，下一刻，赵飞也直直地飞了出去，摔在了地板上，倒是没有失去意识的，但立刻要站起来，却是很难了。 黑影不再理会其他已经吓傻的警员，他一个闪身来到了尹天磊身边，此时的尹天磊更是已经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黑影发出了一种浑浊不清的声音：“打开...” “求，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求求你！” “邹刑！！”又是一声咆哮，崔建猛地从地上暴起，一个健步朝着黑影扑了过去。黑影这次没有再将他打飞出去，而是伸出了黑色的手臂，一把掐住了扑过来的崔建国的喉咙。 “邹...刑，真的..是你！”崔建国被掐着脖子提到了半空中，双腿不断挣扎，眼睛却死死地瞪着眼前之人。“你这个...畜生...你把老王和小李弄哪去了..！！还有这家的主人呢...？！” “老崔......”黑影的声音依然浑浊而沉重。“别妨碍我...” “不..可能....老子是警〔和〕察...你是一个...杀人犯！一个...”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你曾经最憎恶的...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我会亲手...阻止你!” “崔...建...明。”黑影逐渐化出身形，邹刑的脸慢慢在黑影中浮现。“我...” 啪！ 一声枪响划过，已经缓过劲起身的赵飞看到崔建明被黑影提在半空，立刻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黑影的脑袋便开了一枪。 有着飞枪手外号的他枪法自是警队里的翘楚，这一枪打的极为精准，就算黑影身形模糊，但也能辨认出来哪里是头哪里是身子。 但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并没有出现，子弹像打入了海里一般竟没有半点反应，周围还清醒的警员们此刻也掏出了手枪，瞄准着黑影。 “别妨碍我......”邹刑的脸再次模糊，他一把将崔建明扔到了地上，这一摔极其之重，强如崔建明的身体也差点失去了意识。 随后黑影一瞬间便来到了赵飞的身前，黑色的手臂高高举起，下一刻，竟是如同刀刃一般劈向了赵飞。 来不及躲闪，这一下，自己可能撑不过，赵飞想着，却也没有坐以待毙，他在这一瞬间扔掉了枪，从腰间摸出了军用匕首，打算在被攻击到的一瞬间也给对方来个透心凉。 虽然并不清楚对这怪物有没有作用，但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赵队！！！”周围人齐齐惊叫，大家现在也都差不多习惯了这黑暗。 便是有几人已经朝着黑影射出了子弹，但依旧，子弹消失在了黑影模糊的身形之中。 要死了吗... 赵飞努力想集中精神，给对方来个总归于尽，但内心却始终控制不住胡乱想着一些奇怪的事。 这就是走马灯？ 黑影以手化作的刀刃已经快接近赵飞的肩膀，但下一刻，却没有刀刃入肉的血腥场景。 “把你打得那么惨，这么快就回复了？” 阎齐到了。 第十四章 凭空出现的阎齐令在场还保持清醒的几名警员瞬间心头一紧，这来人也不知是敌是友。 只听得“当”地一声脆响，阎齐在邹刑黑手化作的刀刃斩下的一瞬间，突然挡在赵飞身前，手上握着一根奇怪的兵刃，硬生生地将邹刑这一击挡下。 众人仔细看去，这是一把散发着淡红色火光的刀刃。 此刀一尺来长，造型却没什么太出众之处，一定要说，便是木制的刀柄上横七竖八地雕刻着奇怪的符号，此时也正是那些符号正在向外散发着火星。 在场警员们皆大为吃惊，若论身手，他们个个都不弱，甚至还有邹刑，赵飞这等个中好手的存在，但依然无法奈何这黑影分毫，被打得满屋子乱飞，赵飞甚至差点被斩了个正中。 但这凭空出现的少年居然就这样用一把其貌不扬，甚至有点丑的小短刀，挡下了黑影来势汹汹的一击。 “你..你是......”死里逃生的赵飞此时才回过神来，他立刻认出了这救下自己一命的少年，正是刚才崔建明车上那位。 “嗯，走开，别碍事。”阎齐没有继续废话，他头也没回丢下一句，手上突然卸力，邹刑整个人朝着阎齐倒去。 阎齐看准了时机，左手握刀，右手一伸，便要再次将其抓住。 但邹刑毕竟也不是等闲之辈，知道阎齐的力量，在自己即将被擒住的一瞬，突然化为一团黑影，迅速往后退去。 “上。”阎齐却是朝着黑暗某处说了一句。 像是回应阎齐的这一声轻唤，黑暗之中突然爆出一点火星，随后猛然火光大盛，将原本黑暗的房间照的透亮，在那团火光迸发之处，一个娇小的身躯赫然出现，并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赫然正是白冉。 而她移动的方向，和黑影后退的位置刚好是同一边。 这一下便是邹刑也来不及反应，白冉已经来到了它的身前，只见她右手成爪，携卷着火焰与风压，重重地朝着邹刑挥去，在触碰到黑影的一瞬间，仍然是如同攻击到烟雾一般穿了过去。 但却并未就此结束，在穿过烟雾的一瞬间，白冉手中火光更盛，这虚无缥缈的烟雾竟在接触到火焰的一刻像是有了实体一般猛地燃了起来，并且迅速蔓延至全身。 邹刑痛苦地狂叫，一团燃烧着火焰的烟雾在房间内乱窜着，说也奇怪，这火焰就像有意识一般，只围绕着邹刑灼烧，而对邹刑掠过的沙发桌椅等物全都没有反应。 “这，这是什么！！？？”赵飞惊得大叫，此情此景，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这些当警〔和〕察的能力范围，这是某种魔术吗，但实在是太真实，太震撼了。 别的警员也都一样，嘴巴张的老大，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又是你，又是你们！！为什么要妨碍我！来不及了啊！！”在空中乱窜的邹刑狂叫着。“为什么，你明明有这种力量，为什么！！！” 吼叫着，空中的邹刑竟然化出了实体，这也终于让他拜托了火焰的烧灼，而那半空中的奇怪火焰，也随着邹刑散去的黑影渐渐熄灭，最终化为了零星的火花。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 然而邹刑却没有束手就擒，他落地的一瞬，一个翻滚来到了阎齐身边。 这次出手之迅速连阎齐都有些应接不暇，只见他猛地一抬手便是一掌，正对阎齐的下巴，阎齐身体后仰，勉强躲过了这一掌，却也失去了平衡。 邹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微微作势，右脚的侧踢在阎齐还未回复平衡时便踢了过来，再被击中小腿的阎齐被踢得侧翻下去。 阎齐没有直接摔在地面，他右手缓冲了着力的冲击，左手上的刀顺势往上一划，却斩了个空，反而手部一阵剧痛。 只见邹刑身形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体另一侧，此时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用力，阎齐手中的刀顺势跌落。 随即立刻放开了阎齐的左手，邹刑并没有忘记如果被抓住会有什么后果，但却并没有停止攻击，右脚猛地朝着阎齐胸口处踹了过去。 阎齐左手得空，立刻护在了胸前，硬接了邹刑这一猛踢，虽被踢得侧飞了出去，但也正好脱离了邹刑的缠斗。 “小子...身手不错。”邹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挣扎起身的阎齐。受制于白冉那奇怪的力量，他不敢再次化为阴影，于是直接化出身形，用自己更擅长的方式想迅速解决掉阎齐。 “比不得您啊，邹队长，这省搏击冠军确实名副其实。”阎齐心理倒也冷静，他的能力其实太受限制，必须要近身才有机会发动，但这一旦近身，便免不了与人一番缠斗，若是寻常之人也就罢了， 但奈何遇到像这样的高手，阎齐也只得摇头叹气。 “没了那种力量，我看你如何制服得了我。”说着，邹刑便再次冲向了阎齐。 “那老子来试试。” 随着一声暴喝，一个魁梧的身影猛地从旁边冲出，一拳将打在了邹刑的脸上，这一拳当真打得结实，若不是有异常的力量在，邹刑知道，他的这一拳能把自己打得晕过去。 就算没有被一击打倒，邹刑也踉跄退了好几步，他知道这一拳的主人，他很熟悉，两人没有少过过招。 “老崔,走开，我最后说一下，别妨碍我。” 他定了定身子，朝着崔建明发出了最后通牒。 但崔建明连回应也没有，直接一个闪身，连带着就是一击右勾拳，邹刑侧身躲过，也回应了一击侧踢。 两人有来有回打了数个回合，周围的警员这才看懂了，不变魔术，不玩特效了，改打架搏击了，这他们擅长啊，一个个抡起了胳膊便冲了上去打算帮崔建明一起制服邹刑，倒是已经没有人再去管缩在桌子底下正瑟瑟发抖的尹天磊。 但这邹刑到底是刑警队队长，又是搏击冠军，现在又有了奇怪的力量，几名冲上前来的特jing交手还不到一个回合，便纷纷被打得趴倒在地。 就连赵飞也仅仅交手了几个回合，便被邹刑一记重拳打得直接晕了过去。 也只有崔建明，硬扛着和邹刑继续纠缠。 但十分钟过去了，他喘着粗气，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数个回合的交锋，对他的身体负担实在有点大，他已经不再年轻，但是这眼前的老战友，却好像没有这个烦恼，这十几分钟过去，愣是大气也没喘。 终于，他坚持不住了。 邹刑抓住了一个空档，朝着崔建明的腹部一个直拳，把崔建明打的弓起了身子，正待追加攻击之时，却听一个声音大喊。 “好了吗？！快点！” 是阎齐的叫声，回应他的，是一阵轻柔的女声，她似乎在吟唱着什么。 邹刑顿觉不妙，回过身看去，果然，自己居然一直忽略了这个丫头。 白冉。 此刻的她正如同没了重力的限制一般漂浮在半空之中，发丝随着微弱的气流摆动着，她闭着眼，嘴里不停吟唱出奇怪的咒语。 而邹刑发现，自己的身体，竟隐隐现出一些奇怪红色符文。 没有再犹豫，邹刑猛地踹开崔建明，回身朝着白冉飞奔过去。 这个距离，自己可以的，虽然她是怪物，但也只是个小怪物。 而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只怪物，我可以干掉她。 “真没眼力劲。”阎齐此时却说了一句，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动作想冲上去保护白冉。“他完了。” 正文 第十三章 “嗯...”就连倒在地上的崔建明， 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三步。 两步。 一步。 到了。 邹刑踏到白冉身，身体猛然一跃，朝着半空中的白冉便是一记飞腿抽了过去。 这一击，倾注了他的全力，甚至还注入了自己已经剩余不多的黑色能量，因此速度和力量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如果真打在一名小女孩身上，那真可谓是血溅当场。 即便对方是个小怪物，那也应该足以打断她的吟唱吧。 迅猛至极的飞腿扫至白冉脸侧之时，白冉却依然没有停止吟唱，她身体微微后倾，竟是在半空中躲过了邹刑势在必行的一击，而做到这一切的白冉，竟然还是闭着双眼的。 邹刑愣了一秒，但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脖子竟被一双纤细的玉手所擒住，自己在空中竟是动弹不得。 什么时候出的手???自己竟然全无察觉？？ 再看白冉，邹刑发现，她微微睁眼，瞳孔之中散发的红光比之在废弃大楼时要更加深，更加暗。 而她口中呢喃的咒语，此时也完成了。 “这，这...别，别！！”邹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在半空中胡乱挣扎着，但无奈，这双控制着自己脖颈的手，和它纤细柔弱的外表完全不同，如同钢钳一般的有力。 身体上的符文越来越多，红光也越来越盛，渐渐地，蔓延到了他整个的身体。 “不！！！！求你了！！” 没有理会邹刑的喊叫，白冉的目光中没有透露出半点感情，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她就如同看待一件毫不相关的事物一般看着手中哭喊挣扎的邹刑。 崔健明着到这一幕，不知怎地，心理突然绞痛起来... 那一天，那一天也是这样...但是，那时候... 突然此时，那间主卧的门内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但注意到的人，却只有阎齐。 “呵...”他轻笑一声，便不再去理会。 再看邹刑。 与之前被阎齐擒住带来的痛苦有所不同，这一次并没有太多的痛苦，虽然身体很热，但却没有灼烧感，只是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用不上力气了。 身体周遭，慢慢散出大量的黑色气体，这些黑气仿佛是见了克星一般从邹刑身体里大量逃窜而出，却是又在一瞬间被另一股力量所拉扯，这股力量的来源便是白冉。 大量的黑气被吸入了她的身体之内。 慢慢地，邹刑身上的符文光芒渐弱，而他整个人也瘫软了下来。 白冉轻轻落在地面，随手将邹刑扔在了地上。 崔建明此时倒也眼疾手快，他虽然有被眼前的景象所吓倒，却也没有乱了分寸，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掏出手套直接将邹刑给铐了起来。 “为什么...”邹刑...一个堂堂七尺大男儿，此时竟然瘫倒在地上，泪水打湿了他的面庞。“为什么要夺走我唯一的希望...” “若不是为了替你清除掉身体里不该有的东西，她早在你还化为黑影时，便已经将你置入死地。”阎齐从地上捡起那把奇怪的短刀，随即扔给了白冉，白冉倒也听话，接到刀之后，随手塞进了腰上的小包。 这倒也奇怪，就算是把短刀，但也不应该是这小黑包能收的下的吧，但就是这么神奇，短刀收入保内，整个包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形或者鼓胀，依然如同之前那般平整。 “明明...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邹刑看着阎齐，恨恨的说道：“为什么...还要来阻止我，已经来不及了...” 阎齐来到了他的身边，蹲下了身子，轻声对着邹刑说道：“我知道，接下来交给我。” 邹刑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眼睛瞪大，好一会儿才慢慢闭上了眼睛，似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给我起来！快给我交代！这一家的女主人和小女孩儿在哪！”崔建明却不依不饶，对着邹刑吼道。 “好了，他已经昏过去了，让他休息吧。” 阎齐站起身，摸出香烟，掏出一根点上。 “可是，这样我们还未寻到受害人！而且，还需要马上呼叫支援，还有爆破组，破开这扇门！” “你有没有发现。”阎齐不紧不慢地说着：“门外撞门的那些警员，已经没声了？” 崔建明一愣，随后立即回过神来，大门关闭之后，门外便一直传来两名特jing砸门之声，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声音竟然已经完全消失。 是...去呼叫支援了吗？ 崔建明这样想着，但立刻否定了这一想法。 不对，那早该带着支援回来了，而且，我们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下面待命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吗？这太奇怪了。 “这里已经不是那个房间了。”白冉说着，朝四周看了看。 此时，除了阎齐，白冉与崔建明，其余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包括邹刑，但是，崔建明却隐约觉得，少了些什么。 “什么意思..唉，不管怎么说，把邹刑叫醒，这一定是他搞的鬼，连着数起灭门惨案...还有自己的妻子女儿...这个畜生怎么下得去手...！”崔建明说着便又要去踹醒邹刑。 “谁告诉你，他是凶手了？”阎齐回过头来，盯着崔建明。 阎齐的话，让崔建明愣了好一会儿，他疑惑地看了看地上的崔建明，又看了看阎齐。 “难道，不是他犯下了那些灭门惨案？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 阎齐顿了顿，打量了一番房间的某处之后说道：“这个你没有说错，这个凶手的确，是杀了自己家人，但是，却并不是邹刑。” “那...”崔建明疑惑之色更甚。 “看了这么久的戏，过瘾了吗？”突然，阎齐朝着房间某处走去，而那个地方。“尹医生。” 那个地方，正是尹天磊之前藏身的桌下。 “尹...尹天磊？！”崔建明大惊失色，他竟也完全无视了这个看起来十分平凡的心理医生，方才在黑暗降临之时，自己吩咐两名警员留在他身边保护他之后，便冲向了邹刑。 之后，便完全忽视了此人。 此刻突然听得阎齐叫出了他的名字，除了感叹此人存在感之地以外，更是疑惑为何阎齐会突然叫出此人。 “啊...”一张圆桌之下，慢慢钻出一个人影，正是尹天磊，此时他哆哆嗦嗦，扶了扶已经快掉下的眼镜，显得极其狼狈。 “结，结束了吗...那个凶手抓到了吗，太好了，太好了，警〔和〕察先生，求求你们。”他连滚带爬地来到崔建明身边，抓住崔建明的胳膊用力摇晃。“求求你们快救救我的家人！” “尹，尹医生，请您冷静点，我们这就...”崔建明有些蒙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样看起来，尹天磊的确是个受害者，况且他的家人现在生死未卜，那阎齐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好了，就别演了。”阎齐一根香烟已经燃毕，他将烟头随意地弹到了地板上，随后慢慢走向了尹天磊。 “你妻子和女儿，你不是早就见过了吗。”说起莫名其妙的话，崔建明发现，阎齐的眼中闪露出了异样的杀意。“门内那东西，已经迫不及待了。” “阎齐,你在说...”崔建明话音未落，只见阎齐身后的白冉猛地扑了过来，她直接绕过了崔建明，直冲向了尹天磊，当她来到尹天磊身前时，似乎已经完成了某种咒语，右手开始散发微弱的火光，随后直接单手按向了崔建明的头。 身材矮小且弱不禁风的尹天磊此时却收起了方才的惊慌失措，面对白冉的突袭，他并没有赶到害怕与慌乱，身手敏捷的朝后一退，竟是直接避过了白冉的这一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尹天磊此时就连声音也变了，没有了刚才那种受到惊吓时出现的结巴，也没有担忧家人时而出现的慌乱。 现在的他，声音气定神闲，无比阴冷。 “之前，我们谈及到你妻子和女儿时，你便说与他们已经两月未见，可是你办公桌上的玩具熊，却是上个月才伴随着衍生动画才发行的最新款，魔法乐乐熊。”听着阎齐说出玩具熊的名字，崔建明莫名觉得有些违和与好笑，但此时严肃的场景却令他怎么也不能当场说出来。 “这只小熊很干净，没有一丁点的气息残留。” 阎齐继续说着，尹天磊却笑着摆了摆手：“就凭这个？太牵强了吧，这能证明我见过我女儿？万一我只是看到这小熊很漂亮，买来放着，等下次见面再送给我的女儿呢？” “小熊很干净，却依然残留了少许的气息，这股气息极其地阴冷，我想，这必定不是你女儿的气息，至于是不是你的气息...我们等会儿再说。”阎齐又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卡片。“这是你的名片，很遗憾，在这张名片上，我仍然是一无所获，反而被邹刑所留下的钢笔给引到了废弃大楼，并在那里遇到了邹刑。” “什么！？”崔建明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了阎齐的肩膀。“小阎！你之前见过邹刑了！？就是用那支我给你的钢笔！？” “并不是想隐瞒你，只是这件事有点复杂，之后我会和你解释。”阎齐轻轻挣开崔建明的手，随后又对着尹天磊说道：“却是很可惜，我们没能如你所愿地杀掉邹刑，想必，那两名外来者，并不在你的计划之内吧。” 阎齐所指的，自然是当时突然杀出的薛家公子，薛阳。 “呵，的确，我很想借你们的手干掉这老东西。”尹天磊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他看着地上失去意识的邹刑，狠狠说道：“没想到我留下的气息残留太多了，引来的不仅仅是你们，还有那些多管闲事的该死之徒。” 随即他又疑惑起来，对着阎齐说道：“那你不是更应该怀疑邹刑吗，为什么反而还猜到了是我？” “的确，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但是也并没有怀疑到你身上，直到今天，我意外得知...”阎齐摊开了手，白冉默契地从腰包里取出一个物件，放到了他的手上。“这东西...是邹刑用来增强寒瘴的媒介，它上面残留的气息，与邹刑身体内的黑色气息所属同一力量。” 阎齐此时手上拿着的，赫然是那枚头骨。 “而这种气息...却和引我们去到废弃大楼的气息，是一样的，也和那只小熊上的气息，是一样的，想必那只钢笔，也是你通过某种手段...故意让老崔找到并交给我的吧。” 崔建明被这些话给绕的有些蒙了，只得朝着白冉投去疑惑的目光。 正文 第十四章 “他瞎扯的。” 白冉淡淡地说着，她自然是知道，在茶社内，老常分明只说了自己没有见过这头骨的气息，这阎齐却编出这么多绕弯子的东西，最后竟然又绕回到了小熊上。 崔建明越听越糊涂，但是也不好直接去打扰阎齐，但见尹天磊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微微笑道。 “也就是说，我特意让你们找到的钢笔上残留的气息，和邹刑本身的气息，是不一样的，反而和我办公室内的熊，是一样的，这可真是神奇...你们竟然有着能分辨这些气息的手段，是我失算了。” “承认了那也倒省事了，说实话我也快遍不下去了，你要是再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了，不过。”阎齐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虽然我其他的事全是凭直觉，但是只有一点，在进入这个房间时我便确认了。” “哦？是什么？”虽然有一丝的不爽，但既然已经承认，尹天磊自然也没再想着隐瞒什么，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阎齐。 “这一系列的谋杀案，并不止有3起，而是四起，第一起的案发现场便是在这间房内。” 这句话崔建明倒是听懂了，随即脑子便是翁的一声炸开了。 “你..的意思是...在我们调查到第一起案发事件之前...还有一起未曾被人发现的灭门案？？？”他急忙追问着，自己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但眼下，阎齐却一点也不慌乱。 尹天磊没有否认，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笑着，他在等着看阎齐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你的妻子和女儿，早就死了吧。”阎齐淡淡地说出了这句令人震惊的话。 “这也是邹刑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他早就知道了你是一切的幕后主使，但却不知道你如此丧心病狂，已经杀害了自己的家人，他赶来这里，便是想在最后救下你的妻子和女儿。”阎齐继续说道，看了看邹刑，眼睛里却罕见地透出一丝同情。 “哦？原来这废物大老远跑过来送死，只是为了做这么没意义的事。”但尹天磊连眼皮都没跳一下，玩味地看着阎齐：“你的确和他们说的一样，很出色，而且我也在和你第一次见面便发现了你很出色...并想着利用你...干掉一直坏我事的邹刑。” 接着他在房间内缓缓踱步，慢慢走到了卧室门前。 “没错，我的妻子和女儿，的确都已经不在了，是我亲手，将她们的喉咙割破，剜去了她们的双眼，挖出了她们的心脏，看着她们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你这个畜生...可是，我们一直有派人盯梢...这段时间也...”崔建明不解的问道。 “真是卑微。”尹天磊摇着头，打断道：“还在用眼睛看东西的猪。” “呵，倒不知道你如此心高气傲。”阎齐也慢慢向他走去。“莫不是觉得，有了身后那位的撑腰，你便无敌于天下了，倒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和那东西接触上的。” “那东西？那位大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生命，不...那不是生命，那简直是生命的升华...我得到了大人的召唤，他呼唤我...给我展现了他的神迹...” 尹天磊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尖锐，整个人也不住地发颤。 “我的女儿和妻子...还有那两家人，都是我献给大人的前菜...” 阎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疑惑地说道：“那两家人？” “这个废物...他的账...可别算在我头上。” 尹天磊狡黠地笑了笑，随即说道：“他的家人，可不是我杀的。” 他说出了这句连阎齐都有些诧异的话。 “不是你？” “至于是谁...那我可不知道，倒是这废物居然就因为这个...不停地来坏我好事...但我也很乐意送他去见他的家人，我这个人，向来是十分温和....况且，他已经被污染了，大人不会喜欢，但是好在，还有你...” 尹天磊向前指去，却不是指的阎齐。 “还有你..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怪物...哦不..您也是位大人...那一夜在废弃大楼...我看到了您的气息...太美了...想必，主人一定会很满意，非常满意，您一定会是一道精美的主菜！！” 他几近癫狂地大叫着，手指最终指向的，却是白冉。 后者却毫无兴趣地耸了耸肩，用极其冰冷的语气说道：“我不满意。” “那既然说了那么多了，请你家大人出来用餐如何？”话毕，阎齐再无犹豫，猛地向前一突，便是要上前擒住尹天磊。 但下一刻...尹天磊身后的门猛地震颤了一下，随后刚到尹天磊身边的阎齐便是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 这突如其来的压力犹如一座大山一般，势不可挡，顿时，阎齐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压得他只得单膝跪地。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样，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沾染了这位大人的丁点气息，便敢在这里放肆。”尹天磊狂笑着，他的脸已经扭曲，面部开始浮现出淡紫色的裂痕。 “小阎！”崔建明刚想上前，却是被白冉拦住。 “别过去。那东西要出来了。”白冉的面色也显得有些严肃起来，直直盯着那一扇被漆刷的雪白的卧室门。 而此时，这扇刚才集众警员之力怎么也打不开的门，此时剧烈的开始颤抖起来，接着整间屋子像是地震一般的剧烈颤动起来，伴随着的，是吊灯因摇晃而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叮当响声，厨房内的碗具齐刷刷跌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大人，大人要来了！！啊哈哈哈哈哈！快跪下，都快跪下！！” 阎齐此时挣扎着，却依然是动弹不得，他知道，这便是门内那一边的东西给他的压力，还未见面，便如此惊人吗。 “就...为了这怪物...” 突然听得身下有些许动静，尹天磊朝下一看，只见阎齐居然颤抖着正准备站起来。 “谁允许你站起来！给我跪下！！跪下！你这个猪！！你懂什么！！” 尹天磊朝前踏出一步，猛地一脚踩在了阎齐的头上，随即用力往下按压，将阎齐刚准备站起的身子又压了下去。 “我妻子本就得了绝症！她已经活不下去了！！与其这样继续苟延残喘，为什么不作为至高存在的养料！这样不是很有意义吗！” 尹天磊已经全然没有了人的姿态，他张牙舞爪地朝着脚下的阎齐大叫着，嘶吼着。 “就为了这怪物...你...毁了自己的家庭，还毁了另外三个家庭...你到底还有什么脸称自己为人类...” “为了什么？”尹天磊突然在这一瞬间停止了癫狂，仿佛又回到了平静。“为了什么?哈...” 他将脚从阎齐的头上挪开。 “哈哈哈哈哈！”但随之而来的，是更甚的疯狂。“为了能成为像大人那样高贵的存在！为了打通他们来到这里的大门！！为了让你们这些恶心的猪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我很快就会成为像你！” 他突然又指向了白冉。 “像你这样的存在了...真的是太美了...刚才你吸走那废物身上力量的时候，我简直要看呆了...” 尹天磊一脸陶醉，随后又是猛地一脚，踹在了阎齐的小腹。 “至于你。”他的语气急转直下。“你凭什么能拥有那样的力量？你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那群人说你很优秀，说你是必不可少的素材。但是我偏不这样想，我觉得...你就是个随时可以被我碾死的蚂蚁...” 阎齐一脚被踹中腹部，剧烈的疼痛和呕吐感却让他从方才巨大的压力之中脱困而出。 “来试试。” 他猛地跃起，来势之汹，却是让尹天磊避之不及，恍惚间，尹天磊顿觉脸部一阵剧痛，阎齐的一击直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瞬间鼻血喷涌而出，尹天磊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身体便开始往后倒去，但阎齐却没放过他，击中尹天磊面门的重拳瞬间张开成爪，又是一抓，直接按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下一刻，尹天磊只觉得自己的思维混乱起来，像是灌入了无穷无尽的海水，剧烈的疼痛感由脑部不断传入身体各处，他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 求求您...我乞求您，只要您可以治好我的妻子...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 这是小玲喜欢的玩具熊，她一定会很喜欢的，她一定会见爸爸的... ... 突地一个声音传到了阎齐的脑子。 这是...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妻子康复了，她的肿瘤消失了！您真的是位善良的大人！！没关系，就算她不知道是我做的...就算她依然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只要她和女儿过得好，那我便...大人？不，不要，大人，不要！！ 阎齐意识到...脑海中涌入的，是尹天磊的..记忆？ 额啊！...突然，一阵剧痛竟然反过来刺激到了阎齐的脑部，这是更为强悍的精神力量，这股力量霸道之极，阎齐完全没法与之对抗 受到这一阵精神反噬，他无法再继续维持自己的力量，猛地将尹天磊摔在地上，随即捂住头连着倒退了好几步，这才慢慢稳定下来。 “吱——” 但就在此时，他听得了一声木头的轻响，这细微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犹如地狱深处传来的奸笑，就这样讥笑着众人... 门开了... 正文 第十五正章 木门随着老旧的吱哑声一点点地被打开，在场众人，除了白冉，就连阎齐，也被木门内突然渗出的压力给压得喘不过去。 “大，大人！！！您已经过来了！？”尹天磊转过身去，直接扑通一声跪倒下去，接着整个身体匍匐在了地上。 回应他的，是一声沉闷的低吼，吼叫声沉重有力，似是某种野兽，却又能听得出与野兽又截然不同。 终于，当门被完全打开时，一阵阴风吹过，就如同来自最阴暗潮湿的深渊，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这是！？”崔建明忍不住朝内看去，里面哪里还有什么房间，只剩下了比现在呆的地方更加深邃的黑暗，这黑暗如同某种浑浊的气体一般，不停互相搅动着，缠绕着，没有规则地变化着。 在这团黑暗的深处，再一次传来一声低吼，而这一次，众人听得更真切了。 这不是野兽，野兽不会发出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这不仅仅是对耳朵和身体的刺激，更渗人的是它似乎是直接传入了人的脑子里，他可以令你想起你最恐惧的那些场景和事物。 “额啊啊啊！！” 地上接连传来了一阵阵惨叫，本已昏睡的警员们，一个个在地上抱头哀嚎起来，就连失去意识的邹刑，此时也眉头紧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是什么...声音...”崔建明也觉得大脑如同炸开一般，剧痛无比，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在搅动着，眼睛不断冒着金星。 “啊！啊！主人！！好，好痛苦！这就是您的声音！主人！真的是太美妙了哈哈哈哈哈！”连尹天磊也没有幸免，这声音没有放过他，此时他抱着头，在地上连连打滚，却依然说着一些疯话。 “啧...”阎齐也捂住了一只耳朵，极其厌恶地盯着内门那片混沌。 “闭嘴。” 但此时，却是有一阵轻柔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中，犹如铜铃一般清脆悦耳。 白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那扇门前，她用娇小的身躯挡在了少年的身前 说来也奇怪，在这阵低吼刺激着每个人的脑神经时，少女的嗓音却能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一声犹如静心咒一般，将所有人的痛苦都镇住了，警员们痛苦地哀嚎声也渐渐小了起来。 而那声低吼，也渐渐平息。 随之而来的，是黑暗的翻涌，它不停搅动着，朝着门外卷去，终于，黑暗猛地拍在了门外的地板上，它终于是越过了这条线。 而这团黑雾散去之后，可以隐约看到，此时拍在地板之上的，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一共四根，细长无比，看起来十分诡异。 巨爪前段尖利无比，此时光是这一只手，便几乎将整个门的空间给占满，可见这只怪物的本体十分巨大。 “主，主人！！我，我会设法拓宽通道！我一定会将通道撕开！乞求您！收拾掉这些人！只要收拾掉他们，我便可以继续为您献上这些牲畜！”尹天磊趴在地上，不断用头撞击着地面。 但巨爪却突然猛地一挥，将地上的尹天磊一把给握住，这一握险些直接将其捏成肉泥，只听得尹天磊骨头齐断之声。 尹天磊眼中满是惊异之色，他刚想说什么却觉得身下一阵剧痛。 此时他的视线已经模糊，恍惚之间，眼角余光看到了房间的某一处，似乎正站着两个人...身穿着白色纱裙的女人和抱着小熊玩具的小女孩儿。 那是尹天磊的妻子和女儿，她们正微笑地看着他。 我都...做了什么啊...小慧，小玲...对不起... 我... 巨爪此刻像是在捏一团橡皮一般缓缓用力，噗的一声，尹天磊口中吐出了大量的鲜血与不明脏器，便是已经死透了。 巨爪猛地一扔，便将已经七窍流血的尹天磊给砸在了墙上，直在墙上糊成了了一滩肉泥。 “啧...我还有事要问他。”阎齐略微不满的皱了皱眉。 “你能说人话吗？”他朝着这只巨爪说道，似乎一点也不惧怕遭到刚才尹天磊同样的下场。 “......”门内一片沉寂，巨爪也停止了动作，但片刻之后，一阵古怪至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这声音听着就犹如一个人将头埋进了水里，不停大口吐着气一样沉闷。 “...好吃，你...过来...我吃...”沉闷的声音犹如一个脑部受过重创的傻子一般，语序不通逻辑混乱，但是阎齐大概也听出了他的意思。 “你除了吃，还有什么别的话吗。” “好弱，你们，好弱...我要过来...吃干净。”巨爪一边咕噜咕噜从喉咙里说着，一边猛地成拳，霍地举起，朝着阎齐便砸了下去。 “嘭！” 一声巨响之后，巨爪居然被硬生生地弹了开，竟是两人的身前再次出现了那天在废弃大楼是阻挡了邹刑攻击的屏障。 而白冉此时已经取出了阎齐的短刀，并将手附在刀刃上，口中低语着什么，瞬间，不仅仅是刀柄，这次连刀刃也开始浮现出异样的符号，整把刀散发着更加强烈的火光。 “挡不住。”白冉说着，朝着阎齐看了看，后者点了点头，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巨爪一击不成稍微一愣，随后又是一锤，这一次竟然直接将两人眼前屏障震得粉碎，两人同时往两边跳去，白冉在跳出的一瞬间，将手中的短刀扔给了阎齐。 “觉得人类很弱吗，那我和你玩玩。”阎齐落地的一瞬接过短刀，直接朝着巨爪冲了过去，白冉手中也出现了同样的火光，不同的是这一次连带着她的脸部也开始浮现出火红色的符文。 短刀一下一下与巨爪碰撞着，每一次都撞击，都会迸发出炽烈的火光，而白冉则是更加直接，她一把抱住了一根巨爪的手指，猛地朝后一扯，一根细长诡异的手指竟被齐根拔出。 伴随着淡金色液体的喷出，是一阵更加刺耳，更加尖锐的嘶鸣。 “不是已经让你闭嘴了吗？”阎齐瞅准机会，竟是猛地跃起，垂直劈下，又是一根手指被斩断，说也奇怪，这阵液体喷涌而出，却是在空中便散作了雾气，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通道还未完全开启。”随手扔掉巨大断爪的白冉朝着阎齐说道。“它的力量受到了限制，这只是它的一只分身，将它拉过来，再切断分身与他连接的根源，没有本体的能量，分身会被位面限制的力量消除。” 说完，她便是直接冲上前去，抱住了巨爪的腕部，猛地往后拉扯。 一个较小的女生抱着一只比树还粗巨爪，这场面真是极其违和，更别提，这小小的身体竟然一点点地将这颗巨树给拔了出来，但随着巨爪不断被拔出，周边的墙壁君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整间屋子缠斗地更加剧烈起来。 “不行，来不及了，这样下去它会将通道撑开，必须从那一边斩断它与分身的联系。”阎齐低头仅仅思索了片刻，便将刀插在了腰间的皮带之上，随后跳到了巨爪的爪背之上。 “阎齐。”白冉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眼中露出一丝惊疑，随后突然说道：“每个域主的空间不同，我不确定能否找到你，让我...” 但她却发现，阎齐回过头来，看着她，此时他的眼中，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冷漠，也许就连阎齐自己，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别小看人类。”他说着，转过了身，但白冉似乎又听得他说了一句“我相信你会找到我。” 随后他猛地抓住巨爪，朝前一扑，竟是穿过了这道门，进入了那无比混沌的黑暗深渊之中。 “不..要。”白冉的话，已经传不到那一边，黑暗阻隔了一切，除非它的主人愿意，否则没有任何光线与声音能穿透这层令人窒息绝望的深渊。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