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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乔木》


第一章 初遇

第一章初遇

腊月,大雪下了三天。道路上的积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温焉轻轻一脚踩下去,那雪漫过了她整条腿。

从她出生以来,她就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再加上她被禁足了好几天,难得呼吸这自由的空气,所以她忍不住兴奋的朝着那雪地里跑去,可是这里的雪大都被宫人们给踏平了。她四处瞅了几下,发xiàn

有条道路的积雪居然没有一个脚印。她呵呵笑着朝着那条路跑过去,完全不顾身后两个老嬷嬷的呼喊。

“十一公主!十一公主!你小心啊……”素喜在身后一边提着裙摆,一边拿着手帕,声音担忧的的对温焉说道。

“哎……公主实在是太调皮了!我们要看好她,以免她再乱蹿出什么事!”素善看着远处那个小小的正在奔跑的身影说道。

温焉听着后面的那两道声音,微微蹙了眉,这两个老嬷嬷天天什么事都管着她,让她一点自由也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乐子,所以千万不能被他们给打扰了。她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让后面那两个体态微微发福的老嬷嬷累的气喘吁吁。

“这里的雪真白啊,一点污迹也没有!”她兴奋地说道,忍不住弯下小小的身子,捧起一把白雪细细的瞅着,“它们是什么东西变得呢?呼呼……”她对着手里的一捧白雪吹了口气,不一会儿,那些雪就化成了水渍。

“太奇怪了!”她挠挠头,然后扔掉手里的白雪,继xù

大步踩着前方跑去。

素喜和素善两个人一直紧紧跟在温焉的身后,她们虽是成年女子,个子比较高,但是因为在乎的规矩礼节也多,所以步履反而比不上温焉轻快了。

“十一公主,你不要再跑了!”素喜叹了一口气,这小公主虽然只有七岁,但是却是调皮至极。前几日,就是因为她跑错了地方,将大王正宠幸的露姬娘娘给撞翻在了地上。这件事情,害的她被嘉妍夫人关在了屋子里,好几天没让她出去。结果今日,刚刚解了她的禁足令,她就忘记了惩罚,又开始疯起来了。

“哎……我们快追上小公主,看她这方向似乎越走越偏了啊。”素善亦是无奈的说道。

温焉回头瞥着那两个跟在她身后的身影,不禁嘟起了嘴,这两个老婆婆实在是太烦人了,必须要摆脱她们!

她加快了步伐,转个弯,看见了一道木门。她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木门竟然开了。她立即躲了进去,然后掩上门,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

素喜和素善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虽然是冬天,但是两个人的脸上居然有淡淡的汗迹,不知因为是累的还是因为怕的。

“公主呢?明明看见她跑向这边的啊!”素喜焦急的扯着帕子说道。

“先别急,我们到前面找找看。”素善安慰说道,然后两个人终于是不顾礼节了,小跑走掉了。

躲在门后的温焉看见她们跑掉的身影,不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还真是傻,难道不知从她的脚印来找她吗?

温焉转过身,眼前是一片空旷的院子。这个院子积满了雪,上面一个脚印也没有。

她就是喜欢这样洁白无暇的东西,因为这正是王宫所缺乏的。

她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在那个院子的一隅,她发xiàn

有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是谁?呵呵……难道也有人像她一样喜欢这雪地吗?她在心里傻想到。

她有些疑惑的慢慢走向他,等离近些,她才看清,原来那个男孩是跪在地上!

这大冬天的……待她再走近一些,才发xiàn

那个男孩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衫,而且那衣衫很粗糙,上面还有好几个补丁。看这样子,他应该不是什么王族世子,估计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可能犯了什么事被罚在雪地里。

她走到那个小男孩的面前,然后半蹲下来,好奇的看着他。

他紧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毛在微微发抖。他薄弱的两片唇瓣被冻成了紫色,微微泛黄的脸颊上冻出了两朵红晕,那两朵红晕在他的脸上显得很可爱。

温焉不禁离他进了一些,好奇的盯着他脸上的红晕,她浅浅的呼吸声喷洒在了赵政的脸上,赵政艰难的动了下眼睫毛,他已经被罚在这半天了,身子早已冻僵,就连理智也没剩多少了。

“母亲……”他一下搂住了眼前的温焉,声音带着懊悔说道,“政儿知dào

错了。”

突如起来的拥bào

,让温焉一下子懵了,她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倒是赵政,在搂住温焉后,发xiàn

身形不对,双眼立即睁得大大的,眼神带着警惕看着眼前的人,然后猛然将她推开。

温焉一个不稳,摔倒在了雪地上。

“你……”温焉爬起来后,脸色不知是羞红的还是怒红的看着他,他搂了她,她还没有怪他不懂规矩,以下犯上,他倒好了,居然还将她给推倒,“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怎么如此不懂的尊卑啊?”

她的话刚说完,赵政的脸瞬间就寒了。他握紧了拳头,眼眸带着深深的仇意看着她。她居然说他是小太监?就算他赢氏子孙再怎么落魄,也不能被别人羞辱为太监!他很想发脾气,甚至很想揍眼前这个小女孩,但是母亲恳切的话语在他的耳边想起来了。

她说:“政儿,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人家刀板上的鱼肉,如果你不能容忍的话,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怒火将身上的寒冷全都驱走了,理智渐渐恢复过来。他不看她一眼,低下头,继xù

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温焉原以为他会跪地求饶的,就像以前那些小太监一样,但是眼前这个小太监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啊!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她嘟起嘴,想继xù

责怪他,但是瞥见他单薄的衣服,瘦弱的身躯后,她又不忍心了。这是哪个宫里的人居然敢如此虐待太监?她等回去时一定要禀告父王!

“你冷不冷,要是冷的话就起来吧!”温焉在他旁边小声说道。

他仍旧是不理她,而且闭上眼睛,露出一副沉睡的模样。

温焉有些尴尬,从她出生到现在还没有敢这样对待过她!

但是不知dào

为什么……她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怒气。

“你起来吧,要是你的主子责怪你的话,你就跟他说是十一公主让你起来的,这样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十一公主?呵呵……赵政在心里冷笑道。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主也会关心别人?她何必要用这套假惺惺的把戏来装善良!他也不需yào



温焉看见他的手已经冻得红肿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的手一定会冻烂的!她脱下自己手上的那副用狐狸毛制成的手套,然后想要套到赵政的手上。可她没有想到,赵政夺过她的手套,然后狠狠的扔走了!

他眼神充满敌意的看着她,咬着牙,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你……”温焉气得脸瞬间红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讲理的人!她堂堂一个公主,居然如此被已给太监给羞辱!

她正欲发怒,木门突然打开了,素喜和素善看到她,一脸欣喜一脸无奈的。

“我的小公主啊,你可让我们好找啊!”素喜快速走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确定她“完好如初”后,然后才安心的吐了一口气。这时素喜的目光才瞥到了跪在地上的赵政,脸色一寒。素善看到赵政时,脸色也是一寒。这个王宫最偏僻的一隅,住的正是秦国质子。没有想到竟然被十一公主给遇见了!

她们两个对秦国自是没有好感,秦赵之间,征战多年,她们也是有许多亲人死在了其中,尤其是在长平之战,那更是秦国给赵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耻辱!

赵政也感觉到了头上那几道射过来充满仇恨的视线,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估计今天又是要遭受一顿辱骂或者挨打了。

“公主,我们快些走吧!”素善不说二话,便将温焉给抱走了。素喜则是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温焉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了。她想了想还是不能发脾气,否则的话那个小太监可能就要遭殃了。

赵政在听见木门关上的声音后,心里有一丝诧异涌现出来。他原以为那个小公主会大发雷霆的,会在那两个宫女面前狠狠的告他一状,但是她没有,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公主……”赵政在心里想着,他起身,双腿一个不稳又倒了下去。他的两条腿已经麻木了,被冻的没有任何知觉。他坐在地上,揉搓了一会儿腿,感觉恢复了些。他眼角不小心瞥到了洁白雪地里的一抹淡黄色,那是刚刚她要给他的手套。她没有拿走吗?

他沉默的望着那副手套,然后一步一步似是艰难的走向那副手套。他捡起手套,仔细地观察着,毛茸茸的,看起来很暖和。只是不知这么小的手套,他可以套进去吗?他试了一下,发xiàn

正好合适,嘴角不禁漾起了一个笑容。

他站在白茫茫的天地间,身影虽小,身形虽单薄,但是浑身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气质是在磨难中历练出来的坚韧和执着。

“政儿,你在干什么?”赵姬从屋里走出来,刚刚她在睡觉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鹅蛋型的小脸,妩媚的一双眼睛,再加上一张不点而红的嘴唇,使任何男子见到她都难以控zhì

住情绪。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政,眼眸里说不出是什么感情,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dào

,她对她这个儿子究竟是爱还是很?

“你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私自起来……呵呵……”赵姬笑着,但是眼神却流露出狠戾,“政儿,我说过多少次,你做错的事就要承担责任!给我跪下!”

“是!母亲!”赵政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在跪下来的同时,他瞧瞧将温焉的手套给藏在身后。但是他的动作还是被赵姬给看见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赵姬语气渐渐冰冷。

赵政不想违逆她,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算是他真zhèng

的亲人。纵然再不情愿,但他还是将手套递给了赵姬。

赵姬接过手套,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手套做工细致,毛发柔软,不像是宫里下人用的,而看这样式和形状,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政儿,这是谁送给你的?是哪位公主吗?”

“是,是……十一公主。”赵政低声答道。

十一公主……赵姬的目光闪着异样的光芒,她嘴角扯出一抹算计的笑容,十一公主是赵王最疼爱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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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宴(一)

第二章夜宴(一)

“唔……素喜素善你们弄好了没有?”温焉吃痛的叫着,今晚是一年一度的辞岁夜,王室宗亲们要相聚在一起。所以她的母后,嘉妍夫人特地嘱咐了一下素喜素善,要把温焉好好打扮一番。

素喜和素善各执着温焉一边的头发,狠狠的扯着,然后再将头发给高高的盘旋在头上。温焉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扯掉了,参加一个宴会要如此折磨人的话,那她还不愿意去了。

“温焉公主,你忍着一点,就快好了!”素善安慰她说道,她双手灵巧的将温焉左边的头发给盘成了一个美丽的发髻,然后在发髻的旁边给她戴上一簇淡红色的细碎花朵。另一边,素喜也是将她的头发给盘成了同一个发髻,只是却不给她带任何装饰。

“这样好kàn

多了!”素喜笑着说道,“来,小公主,把嘴巴张开……”

温焉无奈的张开嘴,素喜塞了一片红色的薄纸在她的嘴上。

“对,就是这样,然后抿一下唇。”

温焉轻轻的抿了一下,小巧的唇瓣立即染上了淡淡的嫣红,这嫣红与她红扑扑的小脸相得益彰,显得很美丽。

“呵呵……我们的小公主是个大美人啊!等以后长大了那岂不是要迷倒七国的人?”素喜轻轻笑着,她的脸微微带着皱纹,随着她的笑,使皱纹更深了。

“那自是如此!你们也不看一看她是谁的女儿?”嘉妍夫人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衫,淡而不俗。她身姿纤细窈窕,宛若风中柳枝,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风给吹走。再看那张脸蛋,淡妆浓抹,细眉长眼,薄唇微启,她的五官精致的不似凡人。

素喜素善两个人看到她,立即弯下身子,向她行了个礼。

“母后……”温焉一看到她,什么礼节也不顾了,直接扑入到她的怀里,嘉妍夫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这股清香,温焉很是喜欢。

“一点规矩也不懂,真是屡教不改啊!”嘉妍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上下打量着她,“这发型还不错,挺有公主的风范。呵呵……只不过这衣服还是换一件比较好……”

嘉妍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素喜和素善各拿了一件衣裙出来,让她挑选。她看了一下,然后挑了那件水红色的衣裙,那件衣裙在袖口和裙摆下均设计的有流苏,看起来很很适合小孩子。而且这件衣服的颜色也很配温焉的头饰,她笑了笑,然后轻轻捏了下温焉的脸颊说道:“嫣儿,等一下和母后去参加宴会时,知dào

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吗?”

温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虽然她只有七岁,但是这王宫里的勾心斗角,她还是懂一点。她的母亲嘉妍夫人是齐国的公主,纵然地位尊贵,但是这里毕竟是赵国,嘉妍夫人根本没有什么靠山。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母后的累赘,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少去惹事。

嘉妍夫人拉着温焉走了出去,身后跟着一排盛服着装的宫女。她们经过御花园,那里腊梅开的正艳。

“御花园里的花真是一年四季不衰啊!”温焉感叹道。

嘉妍夫人看了一眼那些梅花,面无表情。赵悼襄王,也就是她那万人之上的夫君,天天纸醉金迷,沉迷于安福享乐中。御花园里的花自然是要随着四季更换,这样才能满足他和他那些妃嫔们游玩嬉戏啊!

温焉抬头看了一眼嘉妍夫人,发xiàn

她的表情不是很好,她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是父王吗?

温焉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父王不知为什么从不宠爱她的母亲。可是却很疼爱她,但是那种爱也只不过是建立在她比其他公主会哄他开心,会给他讲笑话而已。如果有一天连她自己也没有了父王的疼爱,那她们母女的地位就难保了……

小小的她,想此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

嘉妍夫人听见了温焉的那一声叹息,侧过头看着旁边的温焉。她稚嫩的脸庞,却有着对世事的看透,让嘉妍夫人心里一阵酸痛。是她让她从小便经lì

这些阴暗,因为身为王族的人,命运注定了是要在勾心斗角中度过。唯有现在让她成熟,将来才能减轻她所受到的伤害。

嘉妍夫人也深深的叹了口气,温焉的小手紧紧握着她的大手。在这寒冷的王宫里,也就只有他们母女相互取暖了。

温焉和嘉妍夫人坐在宫殿的右侧,而他们正对面坐着的则是丽妃和太子赵嘉。

温焉素来和她这个温文尔雅的哥哥关系很好,于是对他灿然一笑。赵嘉看见盛装打扮的温焉,眼神一愣,没有想到他那个傻里傻气的小妹居然也有正经的时候!他笑了起来,唇瓣轻轻吐出几个字:“温焉,不错嘛!”

她挑了挑眉,一副那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赵迁看着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心里一怒,直接站到了赵嘉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赵嘉见此不怒,反而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和自己的母亲说着话。

温焉看了一眼赵迁,忍住了心里的怒火,她向来都讨厌这个弟弟,不仅因为他目中无人,还因为他的母亲正是父王当今最宠爱的露姬。

露姬,那个出生于青楼,只会卖笑扭腰的女子,经常在父王面前说她和母后的坏话!

“哼……”她对赵迁冷哼了一声,然后移开视线。

不见,王室宗亲们都就位后,赵王才携着露姬出现了。

“大王驾到!”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赵王搂着露姬出现了。他边搂着露姬,边与她调笑,这情形让在场的赵氏宗亲们脸都寒了。尤其是那些老一辈的王公贵族,直接是白眼对着那两个人。

温焉悄悄看着母后的神情,见她脸色不受一丝波动后,心里才安稳了下来。然后温焉才抬眼看着那两个向他们走来的身影。

赵王目光似是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四周,不做任何停留。

“父王,母后……”赵迁娇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神态傲然,步履轻快的来到他们的面前,小嘴一撅,不满yì

的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害我等你们等了好久。”

露姬怜惜的抚摸着赵迁的额头,然后弯下身子,声音柔柔的说道:“迁儿,乖哦,你看,父王母后现在不是来了吗?就算我们不来,也不敢有人欺负你啊!”她边说着话,边用眼神瞟了一下温焉。

见温焉脸色变成一阵红一阵白,她嘴角才悄悄弯起。但是目光扫到了坐在温焉身边,始终面无表情的嘉妍夫人,她的脸又寒了!为什么这个女人始终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呢?为什么?

她终有一天一定要撕碎她那张故作清高的脸!

赵王摆了摆手,对赵迁说道:“迁儿,你先做好自己的位置,可不要乱了规矩!”他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就乱了规矩,他将露姬搂着坐在他的身侧。

他的这一行为,让众多老一辈的赵氏贵族纷纷倒吸一口气。大王身边的位置只能是给王后的!纵然大王现在还没有立后,但是那个位置也绝不能给出生青楼的女子坐啊!这简直就是有辱赵氏门风。

虽然有很多赵氏的人不满,但是也没有人敢说出来。不知为什么从几年前开始,他们的赵王忽然就变了,开始沉溺于女色,纵情享乐,对国事都不多问了,哪还敢让他遵守什么规矩?

温焉看着高高在上的父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正欲低下头时,赵王忽然就出声了:“来,温焉,坐到父王这儿来!”

温焉原是想拒绝的,但是一看到露姬那张猪肝色的脸,她心里暗自偷喜,然后一路小跑,神情纯洁无辜的冲到了赵王的怀里。

“父王……”她眨了眨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哈哈哈哈……寡人越看我们的嫣儿,觉得她越像寡人啊!”赵王宠溺的揉了一下温焉的头发,然后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露姬看见这样情况,眼神对赵迁挤了一下,赵迁立即心领神会,也像温焉一样,神情楚楚可怜的跑向赵王。

“父王,迁儿也要抱抱。”

赵迁还没有跑向赵王时,赵王眼眸一寒,目光凌厉的看着赵迁,赵迁吓得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而躲在露姬的身后。露姬看见儿子这样不争气,气的直瞪他。

赵迁又被露姬这样一瞪,神色更加恐惧了。

台上这一系列动作,只有台下的赵嘉看得一清二楚。他蹙着眉头,好奇地看着父王和温焉。

父王素来不喜欢嘉妍夫人,对她也只不过是宠幸过几次,但是却独独疼爱她生的这个女儿。而露姬深的父王的喜爱,让她陪坐在他的身边,简直是意欲立她为后。但是刚刚那一瞬间,赵嘉看见父王居然用一种很冷漠的眼神看着赵迁,这是为什么呢?按道理来说,父王最宠爱的孩子应该是赵迁啊!

罢了罢了,想太多又没有什么意义!他虽贵为太子,但是却从得不到父王的宠爱?自己的母亲出生卑微,生性又懦弱,若他不是出生的早,捡了个便宜,估计现在在这诺大的宫殿里哪有他的一席之地?

温焉在赵王的怀里撒娇,趁机用腿蹬了几下露姬,将露姬隔得远远的,露姬咬着牙,恶狠狠地望着温焉,但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温焉望着露姬的那张胭脂浓厚的脸,心里就一阵反感。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深的父王的宠爱呢?她再看看自己的母后,母后的容颜清新淡雅,眉宇全都透露出一种绝世的风范,再加上她仪态万千,所以无论从哪儿看都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如果母后能够对父王好一点,像露姬那样谄媚迎承,或许现在坐在父王身边的人就应该是她了。

赵王顺着温焉的眼神,看见了嘉妍夫人,她一个人坐在那儿,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她抬起头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但彼此又快速的岔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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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夜宴(二)

第三章夜宴(二)

一晚上除了赏舞喝酒,就没有其他的事了。温焉在赵王的怀里撒娇也撒腻了,再加上哈欠连天,她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露姬看见温焉睡去了,心里一阵欣喜,现在终于等到属于她的时间了。她吐着诱惑的气息,在赵王耳边轻轻说道:“大王,臣妾想给你跳一支舞,这支舞臣妾可是准bèi

了好久!”

赵王半弯起嘴角,笑着对她说道:“那爱姬你现在就跳给我看看。”

露姬为难的看了一眼赵王怀里熟睡的温焉,慢吞吞的说道:“大王,可是我怕这会打扰到温焉公主啊!”

“呵呵……不会,温焉这孩子睡得很沉,就像头猪一样,你不用担心她。”赵王宠溺的捏了一下温焉的鼻子,温焉哼了一声,拍掉赵王的手,然后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继xù

睡着。

露姬眼神嫉恨的看着温焉,凭什么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在赵王的怀里?而且……她的鼻涕还流出来了,那鼻涕正摩擦着赵王的衣袍呢!赵王宠溺的看着她,然后轻轻替她擦拭了鼻涕!

她咬着牙,恨恨的说道:“大王,我看还是算了!这舞……呵呵……比较适合私下里我跳给你看。”她媚眼流动,话中的含义赵王自是了解不过了!

赵王笑了笑,没有说话。

嘉妍夫人也有些疲惫了,她刚刚喝了一些酒,头有些晕眩。她抬起头看着台上,温焉已经睡着了,而那个人却还是精神抖擞的与宗亲室聊着天。

她单手扶着头,身边的侍女立即上前问道:“夫人,请问您要下去休息吗?”

“好。”她眼神有些涣散望着台上的两个人,然后双手撑起身体,步履缓缓的走向台上。

正与宗亲聊天的赵王,眼角瞥见了嘉妍夫人一晃一晃的走向她,他握着温焉的手臂忽然一紧,旋即又松开,继xù

装着与别人热聊的模样。

“大王……”女子力不从心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换上了一贯的笑容,然后侧身对着她,语气随意的问道:“嘉妍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大王,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先行下去,可否让我先带着温焉下去?”嘉妍夫人双加酡红,眼神迷离,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赵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还是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将孩子递给嘉妍夫人。嘉妍夫人接过孩子,手指轻轻触碰到了赵王,手微微退了几分,幸而赵王紧紧握住了温焉,才没有让她摔下去。

嘉妍夫人再次接过温焉,然后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他此时已经正了身子,表情漠然的看着前方。这个人,有着分明的轮廓,有着深邃的双眼,有着好kàn

的眉目,然而……他和她终究是缘分浅了点。

她紧紧搂着温焉,将头埋进温焉的肩膀里,与此同时埋进去的还有她的泪水。

她领着一群宫女转身走了回去。

她将温焉轻轻地放在床上,手指一点一点的描摹她的五官。她想起了之前那个人说的话:“哈哈哈哈……寡人越看我们的嫣儿,觉得她越像寡人啊!”

“是更像他对吗?”嘉妍夫人自言自语说道,“而不是像我,尤其是这双眼睛……”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温焉的眼睫毛,温焉哼了一声,然后握住她的手,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母后。”

“母后在这呢!”嘉妍夫人弯起了嘴角,然后亲了一下温焉的额头,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温焉,现在是她活着的唯一的快乐了。

赵王喝了一会儿酒,几个王子公主纷纷退下了。露姬仍然是陪在他左右,笑容妩媚的看着他。

“大王,我们要不要让那些优伶再表演一次?”露姬轻轻为他斟满酒,然后双手缠着他的臂膀。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脑海里始终忘不掉的是嘉妍夫人临去时望着他的那个表情。他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不必了!”

露姬看他兴致也不是很高,就没有再提什么了。

他伸出手拿起那个掉落在他衣袍上的玉佩,嘴角扬起个笑容:“温焉的玉佩掉了,哎……那个孩子干事还是这么随意啊!”他站起身,欲离开这里。

“大王,你这是要在干什么?”露姬伸出手想要阻止他离开。

“寡人要去给温焉送玉佩……”他吐着浓浓的酒气说道。

露姬脸色一寒,但还是努力露出个笑容:“大王,这种事还是让下人们去干,怎么可以劳烦你呢!”

“呵呵……没事,她是我女儿我给她送个东西很正常。”他这次用的是我,而不是寡人!

他转身,原是半醉的脸庞瞬间冷了下来,然后朝着温焉的宫殿走去。

“大王起驾!”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宫殿里响起,众人纷纷跪下来,恭送赵王离开。只有露姬一个人高高地坐在台上,神情错愕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赵王目光深邃,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温焉的宫殿。其实是他刚刚故yì

解下了温焉的玉佩,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自觉告sù

他,他和嘉妍之间不应该是这样。

“不要摆驾!”赵王低声对身后的一众人员说道,他看见温焉的屋子还点着灯,他就知dào

她是在这里的。

他的手放在门边上,踌躇了一下,然后缓缓推开门。

他看见她坐在温焉的床边,眼神温柔的看着温焉。

“你们先下去吧,如果没有事就不要来打扰我和小公主。”嘉妍夫人单手支撑着头说道。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舍不得挪开一点。她脸颊两侧飘飘着淡淡红晕,长长的眼睫毛一闪一闪的。他忽然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冲动。

他走向她,嘉妍夫人感觉有那个身影越来越靠近她,她猛然站起身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落入到了一个怀抱里。浓浓的酒气,瞬间传入到她的鼻孔里。她看着眼前这人的服装,猜到了来人是谁。

“大王,你……怎么会来?”她声音有些惊讶的问道。

赵王低下头,深邃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她,他看见她脸上除了惊讶没有任何情绪,这仿佛是一盆冷水将他泼醒了。

他正了脸色,然后松开她,神情恢复了漠然:“温焉的玉佩掉在了寡人的身上。”他走向温焉,将她的玉佩放在了她的床头。他握住温焉放在外面的小手,坐在她的身边,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温焉是寡人最喜欢的孩子,你知dào

为什么吗?”他忽然问道。

嘉妍夫人对于他的突然到来有些不知所措,根本猜不到他的心思。她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他。

“寡人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并不是因为她可以逗寡人开心,而是因为寡人有多爱她的母亲,就有多爱她。”

嘉妍夫人听了他的话,身子一歪,眼眶迅速红了。但是她悄悄掩饰了过去,低下头,对赵王说道:“大王,你应该对你的每一个孩子一视同仁。”

赵王眼眸一冷,她的话,呵呵……对每一个孩子一视同仁吗?他做不到!他有那么多孩子,但是真想用心疼的就只有温焉一个!

“呵呵……我当然不能跟你比了,没有你博爱!”他将博爱这两个字说的很沉重,让嘉妍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嘉妍夫人抿了下唇,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讨论。

他起身,目光冷然的看着她,然后从她身边走过去。她弯下身子,小声说了句:“恭送陛下。”

她的礼节,让他的步履一顿!她对他是要永远这样陌生吗?他狠狠地挥了一下衣袖,然后摔门而出,在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后,她终于是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她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泪水一滴一滴从她的眼角落下,像是失去了堤坝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是故yì

要这样对他,只是没有办法。她紧紧抱住自己,然后埋下头,无声哭泣着。她不能让温焉听见她的哭泣。

赵王紧紧握着拳头,脚步狂乱的在走廊上走着,然后砰地一声他打在了墙壁上,鲜血顺着他的指节流出来。

“大王!”他身后的太监一声惊呼,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大王从温焉公主的宫殿里出来后脾气就这么大?

“大王,你没事吧?”太监上前说道,他看见赵王的轮廓埋在一片阴影里,神情让人难以琢磨,“你们还不赶快去给大王请御医!”

“不必了!”赵王一声令下,他的轮廓从阴影里露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带着喜悦。在太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赵王已经转身走了回去。

赵王步履极快,再次推开了温焉宫殿的门,嘉妍夫人仍旧坐在地上无声哭泣着,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立即擦拭了一下眼角,眼神惊慌的望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等说完话后,她自觉失言,于是又立即改口说道,“大王,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王便将他那只鲜血淋淋的手递到她的面前:“刚才一不小心撞伤了手,寡人现在离你又是最近,所以麻烦嘉妍夫人为我包扎一下伤口。”

嘉妍夫人看见他那双手,眼眸一颤,然后立即转身为他找药找布。

他们两个坐在桌子对面,赵王将手伸向她,她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伤口,动作不敢一丝懈怠。

“大王,你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向他问道。

“是被一个人给气的!”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嘉妍夫人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沉默着,快速收拾了一下桌子,然后目光尴尬的移向熟睡着的温焉。

赵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完全不顾手上的伤口:“嘉妍,告sù

我,你刚刚是为什么而哭?”

嘉妍慌忙挣开他的手,勉强搂出个笑容:“大王,你看错了,我刚刚不是在哭。”

“是吗?”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嘉妍夫人的眼角,“那这又是什么?”

“我刚刚太困了,打了个哈欠!”她脸色丝毫不变的说出谎话。其实他早就习惯了,她对他何时用过真心?

难道,他真的是怎么做也打不开她的心吗?他望着那张绝世的容颜,心里一阵寒冷。他整日纵情享乐,贪恋女色,这一切不都是她所希望的吗?他按照她心里想的去做了,可是他还是失败了。她仍旧是冷漠无情,对他一点也不放在心里。

他收回手,眼神空洞的望着她,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这次,是真zhèng

的离开。

嘉妍夫人的脑海里留着的,只有他最后望着她的眼神,她知dào

这一次,她是真的将他伤深了。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她母后的生命会随时因为她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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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遇

第四章再遇

新年的第一天,温焉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堆形形色色的新衣服。

“十一公主啊,这些衣服可都是做工质量上等,布料一流的产品啊,你快看看喜欢哪件衣服?”素喜在她耳边雀跃的说道。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眼神随意的扫视了一下那些衣服,唇瓣缓缓吐出两个字:“浪费!”

浪费?素喜和素善相视了一下,这王宫里哪个主子不都是这样吗?

“小公主啊,你不要闹了,赶紧换上这些新衣服迎接新的一年吧!”素喜将一摞华服放到床上,让温焉自己选择。

这些衣服大都带着毛茸茸的领子,看起来很暖和。毛茸茸……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温焉突然想起来了她那双带着狐狸毛的手套以及那个跪在地上的小男孩。

新年到了,他有新的衣服穿吗?他现在是不是还被罚在雪地里下跪?温焉一想到他,瞌睡瞬间没有了,她身子一翻,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快!快!快帮我穿衣!”温焉急忙说道。她随手挑了件衣服,就跳下床来。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素善惊愕的问道。

温焉转过身,两只手分别握着素喜和素善,眼神恳切地问道:“两位好嬷嬷,你们能不能找来小太监冬天的棉服?”

“公主,你这是在干什么?”素喜惊讶地问道。

“我……我急需yào

用啊!”温焉不想告sù

她们关于她和那个小太监的事,因为一旦告sù

她们了,她们一定会跟母后讲的,到时母后又会责怪她多事。

“小公主,你可千万别开玩笑!那小太监的衣服完全不适合你!要是被嘉妍夫人看见了我们帮你穿太监的衣服,恐怕嘉妍夫人会责怪我们的!”

“当然不是我要穿啊!我是要给别人穿!”温焉无奈地说了出来,“不过这事你千万不能跟母后说啊,不然母后会骂我的。”

“公主你是要给谁穿呢?”素喜立即问道。

“我要太监服自然是给太监穿啊!哎……上次看见一个小太监他没有棉服,身子很单薄的跪在雪地里,所以我就想……”

素喜和素善没有想到温焉口里的小太监就是赵政,她们以为是哪个宫里正受惩罚的小太监正好被温焉给撞见了,所以刺激了温焉那颗善良的心,于是她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公主,这是好事啊,我想就算被嘉妍夫人知dào

了她也不会责怪你的!”素善弯下身子,对她笑着说道。

“可是……我还是不想让母后知dào

!”温焉抿起唇瓣说道。

“好,我和素喜会为你保密的!”素善举手发誓说道。素喜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也举起手发誓说道。

“呵呵……那太好了!那你们现在去帮我找一件棉服可以吗?”温焉的小脸立即染上了一层喜悦之色。

“好!”素喜和素善立即走了出去,等温焉梳洗打扮好后,没过一会儿,她们俩便回来了。

温焉高兴的搂住棉服,揣在怀里,眼珠一动,转而对她们说道:“呀!这衣服怎么开线了?”

“在哪儿?”素善想要上前看一眼。而温焉紧紧的将衣服搂在怀里,脸上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对她们俩说道:“你们快去找针线!我要快点把它缝好!”

素喜和素善得到命令后,开始向橱柜走去,温焉看了一眼她们忙碌的身影,然后悄悄的不带出一点儿声响,走出了门外。接着一路狂跑,深怕被她们俩追上。她在心里默默道歉,两位好嬷嬷,我不是故yì

要骗你们的,但是我是真的不想让你们跟着我。

凭着她的记忆,不一会儿她便来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只不过打开门后,原是空旷的庭院此刻站了好几个人!

“你要是学狗叫的话,我今天就放了你怎么样?”赵迁狂傲的声音刺耳的传入了温焉的耳朵里,这让她的心一紧。她立即跑到那群人中间,从几个太监的腿部挤进去,看见了赵政正被两个人狠狠的按在地上,他们让他半跪着,然后逼他学狗叫!

“你到底叫不叫啊?”赵迁愤nù

的一鞭子抽向了赵政,赵政面无表情的接收了他的一鞭子,然后抬起头,眼神带着强烈的恨意望着赵迁。这让赵迁握着鞭子的双手微微颤动了起来,他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眸,居然可以让人如此畏惧!甚至比他的父王还让他畏惧!但是他转眼一想,他为什么要怕赵政这只落水狗呢?他可是赵国的王子啊!而赵政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想此,他欲再次挥出鞭子。

“住手!赵迁,你这是在干什么?”温焉大声斥责着他,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迁颇不满yì

的看着她,昨晚在宫廷宴会上她可是让他丢了个大脸面!真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会如此的喜欢她?!

“我……难道只许你在这里就不许我在吗?”温焉气势强烈的说道,她知dào

现在要想压倒赵迁,必须从气势上就不能输给他!

赵政抬起头,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庞。是她吗?赵十一公主。

“我送劝你最好少管闲事,不要以为父王宠幸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赵迁自以为是的扬起鞭子,想要吓吓温焉。温焉看着那个个子跟她差不多高的赵迁,再看看他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心里实在是没有恐惧。

她走到赵迁的身边,然后用力夺过他的鞭子,扔到地上:“赵迁,你不要再闹了!否则我会告sù

父王的!”

“呵……你会告sù

父王难道我就不会吗?赵温焉,我告sù

你,你别欺人太甚!”赵迁弯腰拾起鞭子,怒气冲天的看着她。

“欺人太甚的是你!你居然让人家学狗叫?这样的事你也干得出来?”温焉气的指着他说道,虽然那个小太监没有什么礼貌,还以下犯上,但是……

但是什么呢?温焉自己心里也想不明白,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讨厌不起来他,甚至还很关心他!

“你知不知dào

他是谁?他……”赵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焉给打断了。

“不管他是谁,你都不可以这样做!难道露姬娘娘没有教导过你该如何做人嘛?”温焉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什么样的娘教育出什么样的儿子。

赵迁气得牙痒痒的,如果她不是父王最宠爱的孩子,他早就劈天盖地的对她一顿暴打!他们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反正今天我就一句话,我是肯定要折磨这小子一番的,如果你硬要多事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我下手狠毒了!”赵迁扬起鞭子,转身对身后的几个侍卫说道,“等下如果她敢阻止本王教xùn

人的话,你们就替我好好招呼她!”

那些侍卫均是一愣,要他们打十一公主?这可是绝对要掉脑袋的事啊!

赵迁看出了侍卫们脸色的犹豫,于是接着说道:“我母后乃是父王最宠爱的妃子,只要我母后说一句赦免,那么你们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而若果你们要是敢背叛我的话……呵呵……那就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事了,还有你们家里人的事了!”

“赵迁,你真卑鄙!”温焉怒骂他。

“我卑鄙你又能怎么样?”他便说便朝赵政抽了一鞭子。赵政紧紧皱着眉头,一声也不喊出来。他稚嫩的脸庞,却显出来了超乎年龄的执着和坚毅。

“你……”温焉想要上前去阻止,但是却被两个侍卫给架了起来。虽然赵迁已有命令下达,但是他们还是不敢对十一公主动粗。

“你们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温焉用尽所有的力qì

叫着,气的赵迁脸色发白。经她这么一闹,万一引来众人观看那可就惨了!

“你们快用手给我堵住她的嘴!”

一侍卫被迫将自己的手伸向温焉,想要堵住她的嘴,结果却被温焉一口给咬住了!

“啊……”侍卫杀猪般的声音比温焉的声音传的更远。

赵迁气愤的看着那侍卫,然后狠狠踢了他一脚:“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他从身下撕下一块碎布,正欲堵住温焉的嘴时,一声大喝在门外响起。

“住手!”赵嘉气势强烈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些王公贵族小孩们!

“真是倒霉!”赵迁小声说着话。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见到本太子还不下跪?你们还不赶快放下十一公主!”赵嘉一声命令,侍卫们立即跪下,然后放了温焉。

温焉一看见赵嘉来了,心里一酸,摸着把鼻涕就冲到了赵嘉的怀里:“太子哥哥,赵迁他欺负我!”

“我都看到了,没有关系,太子哥哥会给你个交代的。”赵嘉怜惜的将温焉搂在怀里,然后冷目对着赵迁说道,“赵迁,你的狂傲实在是太过分了!平时我可以容忍你,但是今天你居然将疯撒到了温焉的身上,那么你就不要怪我了!”

“喂!赵嘉,你……”赵迁脸色气得通红,右手紧紧握着鞭子的。

赵嘉猛然夺过他手里的鞭子,然后横目冷眸看着赵迁身后的那些侍卫太监们:“你们还不赶快将赵迁给我抓住!”

“这……”一直待在赵迁身边的公公犹豫了一下。

“你们这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赵嘉语气更加的寒冷了,他扬起鞭子对着那些侍卫。侍卫见此便只好硬着头皮,将赵迁的两只胳膊给固住。

“快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居然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会杀了你们?”赵迁大声嚷着,两只胳膊不停地扭动着。

“太子哥哥,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一声娇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赵易若在一群王公贵族里走了出来,眼眸担忧的看着赵迁:“迁弟毕竟也是露姬娘娘的儿子,如果我们把他给抓了起来,会不会……”赵易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冷笑给打断了。

“呵……”赵沁走上前,嘴角弯起,她双手背在身后,穿着一身偏向于中性的紫色华服,若不是她的脸庞过于清秀,别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哪一个王子呢,“像他这种人如果不狠狠惩治的,将来只会给我们惹来更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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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王公贵族们

第五章王公贵族们

“你个没有娘的东西居然也敢这样说我?”赵迁扬起腿,想要一脚踢过去。赵沁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她此生最忌讳的事就是别人说她没有娘!

她握紧拳头,想要朝赵迁冲过去,却被身后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小男孩给拦住了:“公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郭子胥看了一眼赵迁,然后紧紧握住赵沁的胳膊,深怕她惹什么事。

赵沁回头看着那个拉着她胳膊的小男孩,原想大发雷霆一番,但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紧握住她胳膊的手,她的怒气就消失了。这个小男孩是谁?

“你快松开我!我的胳膊要被你给扭断了!”赵沁白了他一眼说道。

“哦……好……对不起,公主。”郭子胥连忙低头说道,然后悄悄拿开手臂,双颊莫名的有些羞红。

赵沁看见他这副模样,嘴角漾出个笑容。这个人真可爱……

赵嘉并未在意赵沁这边的事,眼神只顾着怒瞪赵迁了!他这个弟弟真是说话口无遮拦,蛮横就算了,竟然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也这样,他叹了口气,正为不知该如何处罚他而愁心。

“太子殿下,要不先把赵迁王子交给大王来处理好了?”暮暮扯了一下赵嘉的衣袖,然后小声跟他说道。

赵嘉低下头,看着太傅的女儿陈暮暮,若不是她刚刚引错了路,估计现在温焉可就遭殃了!

“好,那就暂且如此!”赵嘉挥了一下衣袖,然后眼神丝毫没有感情的望着那些侍卫说道,“你们先将赵迁押到父王的身边,让我身边的侍从来说明情况。”他扭头对身后的一仆人示意了一下,那个仆人便领命跟着赵迁他们。

赵迁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一群人,嘴里大声嚷道:“你们这群可恶的人,我一定会让母后惩罚你们的!”

“真是烦人!”赵沁撅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赵迁,“还不赶快滚?”

“噗……”郭子胥在她的身后忽然笑了出来,赵沁回头悄悄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下立即又分开了。

赵嘉这时才在意到温焉怀里竟然有件太监的棉服,她小小的手紧紧握着怀里的棉服不放开,他看了一下那件衣服,然后又看了一下赵政,脸色瞬间变了。

赵政的身份,恐怕在这群小孩子中只有他知dào

,他是秦世子,秦赵之间一直征战不断,尤其是在经过长平之战后,秦国活埋赵军四十万人,这种耻辱和仇恨,让赵国对人秦国恨之入骨。

若温焉在此时给赵政送棉服,这事情可说小也可说大,说小无非是夸赞温焉的善良,而说大了,则有可能会将温焉与通敌叛国扯上关系。想此,他立即转身笑着对那群王公贵族们娃娃说道:“我们赶快走吧,再不走的话,御花园里的腊梅可就等我们等急了。”

“好哇!我都等急了!”暮暮立即赞同道。

赵嘉挥了一下衣袖,指示着众人快快离去,他跟暮暮走在最后,他弯下身子,捏着温焉的脸颊说道:“净是会惹麻烦的小东西!你赶快干完事情,今天我们今天要在御花园里赏梅,你快些来!”

“好……”温焉摸着那边刚刚被他捏了的脸颊,嘟着嘴说道。

赵嘉转身,目光与赵政对视一下,赵政仍旧保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但是他的神情却是倔强无比,而且那眼神……怎么说呢?让赵嘉看了心里有点发毛,这个赵政若要长大了,肯定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只是可惜了……不出意wài

,他这一生可能都要被赵氏王宫给束缚住了。赵嘉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摇着头离开了。

暮暮眼神随意的看了一眼赵政,然后视线落在温焉的身上,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跟在赵嘉的身后走去。

温焉看见他们都走了,心里安稳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她转身看着身后的赵政。赵政的目光一直随着那群人群,他望着他们,瞳孔里隐隐透露出一丝羡慕,然而更多的却是仇恨。

“你还好吗?”温焉弯下身子,目光平视跪在地上的赵政。

赵政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努力撑起身体,双腿微微发抖的站了起来。

“你是因为什么事而惹上了赵迁?”温焉一点也不介yì

他的冷淡,继xù

问道。

赵政微微蹙了眉头,这个十一公主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她也想羞辱他一番吗?他目光转向温焉,两到视线相遇,赵政冷漠深邃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望着她。温焉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眼底的寒意,但是她觉得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又没有欺负过他,所以自己是领悟错了他眼中的意味。

“你告sù

我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我会让父王把你调到我的身边,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温焉不假思索的说道。

赵政听了她的话,冰冷的眼眸瞬间闪过杀意,难道她就是要这样来侮辱他吗?他紧握住拳头,咬着牙,愤nù

的从温焉旁边走过,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喂,你等等……我还特地带了棉服给你呢!”温焉在门外说道,她神情错愕的看着那道关上了的门。

他为什么这么奇怪啊?温焉在心里无奈的想道。正在她想要走时,门忽然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美艳的女子站在门边,脸上带着笑望着温焉。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穿着粗衣布衫,但是却完全不影响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她的眼眸很狭长,有点像丹凤眼,两片唇瓣微微抿着,如雪的肌肤,衬得她宛若下凡的仙子。

她轻启薄唇,气若幽兰:“你……是来给政儿送衣服吗?”

温焉看着那张美艳的脸,头下意识的点了点。

“哦,那你快进来,小心在外面冻着了!”赵姬轻笑着,然后侧身让开,邀请温焉进去。

温焉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试探的问道:“你是他的母亲?”

“是啊,呵呵……政儿是我的儿子。”赵姬脸上始终保持着迷人的笑容,但是在她说完这一句话后,温焉讨厌起来了这个美丽的女子。

她既然是他的母亲,那为什么刚刚他受到羞辱时,而她却躲进屋里不出来救他呢?温焉眼神颇不满yì

的看着赵姬,她站在门前考lǜ

着要不要进去。

赵姬看见了温焉眼中的不满,一抹苦涩悄悄涌现在她的眼底,但是却被她脸上的笑容给遮住了。

“公主你是真的不要进去吗?”赵姬问道。

温焉眼前闪现了赵政单薄的身影,于是横着心搂着棉服就走了进去。赵政住的屋子很简陋,里面就只有一张破烂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屋里有个小火盆,里面随意的放了几根木柴,木柴燃着微弱的光芒来支持着整个屋子的温度。

赵政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褪了半截,他正拿什么东西洒在他的伤口上。他听见了温焉的脚步声,抬起头,眼神毫无波澜的看她一眼,然后迅速套上了他的那件黑色布满补丁的衣服。

温焉没有想到一进屋居然看见了赵政正裸着半个身子,于是脸颊瞬间羞红了,脚步连连后退了几下。他的母亲怎么也不搞清楚情况就让她进来啊!

“政儿,十一公主来给你送了件衣服呢!”赵姬笑着走到赵政的身边去。

赵政看了一眼温焉怀里的太监服,脸色瞬间又降到了冰点!

这个小女孩是真的关心他还是要羞辱他啊?!

温焉也注意到了赵政的脸色,她看了一下赵姬,心里便猜到他不可能是太监了。因为哪有太监还把母亲也带到皇宫来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他的母亲可能是某个被父王打入冷宫的王子和妃子。

“十一公主,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儿的话,可以坐到政儿的旁边。”

坐到他的旁边?那不是坐在床上吗?温焉眼神怯怯的看了一眼赵政,赵政起身,走到边上的一把破椅子上坐着。

“呵呵……”赵姬有些尴尬笑着,但是她眼神凌厉的看着赵政,是在斥责他的不懂事!

赵政看到了赵姬的眼神,心情瞬间降到了极致!她让他去跟十一公主打好关系,可是眼前这个小女孩,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将那些勾心斗角的事牵扯到她的身上。

“十一公主,你怀里这件衣服很漂亮呢!”赵姬想要拿过温焉怀里的衣服,结果温焉却握的更紧了。

温焉的脸瞬间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赵政,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之前态度那么差了,原来他不是太监!而自己现在却拿个太监的衣服来给他,他肯定认为她是在羞辱他!

她神情无奈的对赵姬说道:“我拿错衣服了,要不等明天我再重新拿一件给他。”

“呵呵……不用了,怎么能够劳烦十一公主你呢!”赵姬笑着说道,“啊……汤好了!”赵姬立即冲到旁边的小火炉上,解开瓦盖,拿着勺子轻轻搅动汤汁。

温焉看了一眼赵政,发xiàn

赵政也在看她,她原想解释太监服的事,但是发xiàn

赵政看了她一眼后又扭过头去了,所以她也只得沉默着。

好像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他只跟她说了一个字:“滚!”

哎……温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赵姬端起瓦罐,将那壶香喷喷的汤汁放在了桌子上,脸色喜悦的看着赵政:“政儿,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托人从御膳房为你弄了点骨头熬汤,你看,很香呢!”

赵姬轻轻嗅着香味,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温焉忽然想起了上次她生日时,父王大摆宴席,整张大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菜肴,然而,她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现在看见赵姬这副神情,她的心里有丝难受。

第六章 他的生日

第六章他的生日

她怯怯的向赵姬问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嗯,如果公主没有事的话可以陪我一起为政儿过生日,只是怕我这地方破烂,有辱公主你的……”赵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焉给打断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你们肯愿意让我加入你们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温焉眼角悄悄瞥了一下赵政,发xiàn

赵政的眉头皱了一下。

现在的温焉,早已经将赵嘉临走时跟她说的话彻底给忘了。

中午时分,赵姬弄好了几道菜,然后便让他们围着坐。温焉也没在意,随意坐了张椅子,结果只听砰地一声,椅子断裂,温焉摔倒在了地上。

“啊……”她啊了一声,屁股摔在了地上,很痛,她很想揉,但是现在的情况只能让她忍着,谁让她是个公主呢,这些礼仪都要遵守!

“你没事吧?”赵政的声音冷不防的传入到了她的耳边,她刚刚想要爬起来的身体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又歪了一下。眼看要再次摔倒时,她的胳膊被一双手臂给握住,是赵政!

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果真是公主啊!我们这个小地方招架不起你!”

“政儿,你怎么说话的?”赵姬瞪了他一眼,然后拉住温焉,担忧的对她说道,“公主,你有没有摔伤?”

赵政看着母亲如此模样,撇过了视线。

“我没事……呵呵……”温焉尴尬的笑着。

“那就好,来,你坐我这个椅子上。”赵姬怜惜的拉过温焉,让她坐在她的椅子上。

温焉刚刚屁股一坐下,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来,她又啊的一声,然后腾腾的站了起来。

“公主,你怎么了?”赵姬立即问道。

“没……没事……”她不好意思将自己屁股受伤的是事说出来。

但是赵姬从她的神情中已经看出来了,赵姬笑了笑,然后转身向赵政问道:“政儿,你刚刚擦伤用的药还有没有了?”

“嗯,还有点。”赵政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赵姬。

赵姬接过瓶子,弯下身子语重心长的对温焉说道:“公主,身体受了伤可要快点治,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

温焉张了张嘴,不知想说什么,然后又点了点头,在赵姬耳边小声说道:“可我是……屁股受了伤。”

“呵呵……那好,我让政儿先出去怎么样?”赵姬小声回答她。

温焉点了点头,脸颊有着莫名的红晕。

“政儿,你先出去看看,等我叫你进来时你才进来。”

赵政狐疑的看着这两个人,但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然后随手关上门。

“公主,你先趴到床上去。”赵姬看了一眼温焉怀里的棉服,没有想到她竟然一直将那棉服握在怀里,看样子这个小公主对她的政儿还真是放在心上。

温焉趴到了床上,纠结了半天,努力克制住心里的害羞,然后才脱下裤子,将小小的屁股撅了起来。

赵姬卷起袖子,打开瓶子,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温焉的伤口上。原就是火辣的伤口,因为药粉的作用,变得更加火辣了。

温焉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声,门外站着的赵政听见温焉的叫喊声,以为他的母亲是想要对温焉怎么样,于是立即破门而入。他视线担忧的在四周扫视了一下,然后目光停在了床上,以及温焉裸露在外的屁股。

温焉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侧身转过头时,便看见赵政正盯着她的屁股看,她的脸瞬间被烧红了!然后胡乱将衣服裹在了身上,目光不敢再看他一眼。

“你……你快出去!”

“对……对不起……”赵政的脸也羞红了,他连忙后退了几步,然后退出门外,再次关上房门。

赵姬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要的是赵政与十一公主打好关系,可没想让他们两个发展出其他关系。而且,这两个孩子年龄都太小,只有七岁啊。

“公主,没事了,政儿他走出去了,我想……他刚刚听到你的尖叫声,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担心你所以才冲进来的,希望公主你不要责怪他的鲁莽啊!”赵姬声音温柔的说道。

“呵呵……我不会的。”温焉尴尬的笑着,如果她要是责怪他的鲁莽的话,恐怕早就追究他了。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赵政就将她狠狠的推在了地上。

温焉整理了一下衣服,赵姬随后喊着赵政进来了。赵政进来时,目光不看温焉一眼,视线直接落到餐桌上,然后立即坐下了。

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饭菜有些凉了,赵姬将饭菜拿去重新热了一下。此刻,屋里只剩下她和赵政了。

赵政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目光装作很专注的看着空气。而温焉则干脆低下头,手里把玩着怀里的太监服,这衣服看样子他也不会要了,等下只有还给素喜和素善了。

赵政瞥了一眼她怀里的衣服,原来她一直搂着这件衣服啊!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有着莫名的感情在流动……

赵姬看着屋里的两个人,思绪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走进屋子,端了几道菜放在桌子上。

“公主,你不要嫌弃我们,今天这几道菜还是我用自己的首饰向御厨换来的,哎……”赵姬低下头,眉宇藏着深深的哀伤。

温焉看见她这样,立即夹了块菜放在嘴里,然后口齿不清的说道:“唔……好吃好吃呢!”

赵姬见温焉一副神情自得样子,心里也就不伤感了,然后为温焉舀了碗汤:“你尝一尝我熬得骨头汤,今天因为是政儿的生日,所以我才费了千辛万苦从厨房弄的骨头烧的。”

温焉喝了一口,点点头,赞赏说道:“嗯,很好喝,比御膳房的大厨烧的还好。”

赵姬听了她的赞赏,哈哈笑了起来。

赵政看着眼前这两个说假话脸都不红的女人,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是一月一日生日吗?”温焉突然问道。到现在她还不知dào

他姓什么呢,只知dào

他叫政。

“是啊,一月一日生,生日很足呢!政儿今年都已经七岁喽!”赵姬宠溺的揉了一下赵政的头发,赵政嫌弃似得的推开了她的手,表情严肃的像个小大人。

“呵呵……政……比我大了足足半年呢!”温焉喊政这个字时,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赵政听见他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冒出,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一下。

“是吗?那真是缘分啊!”赵姬意味深长的说道。

温焉因为她的话,脸颊又红了起来。

“这算哪门子的缘分?”赵政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一月一日出生的人多呢!”

赵姬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温焉,在吃到这些粗茶淡饭时居然没有感到不适。她反而比平时多吃了点饭,要知dào

平时让她多吃点饭,那可是需yào

素喜和素善哭天喊地才能达到的。

吃完饭后,赵姬假装不禁意的叹道:“哎……政儿从小性格怪异,没有什么朋友,现在好不容易有你这个朋友了,真希望公主你能够不嫌弃他,多陪陪政儿。”

赵政正想反驳,但是碰到了赵姬凌厉的眼神后,他低下头,闷闷的喝了一口汤,什么话也没说。

“好啊,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在宫里除了跟太子哥哥关系比较好外,其他的人都也不怎么待见我。”温焉苦笑着说道。

她的母后嘉妍夫人不得父王宠爱,而她偏偏却深的父王的喜爱,这样的情况使得宫里嫔妃、王子公主们都不喜欢她。

“呵呵……那正好,等下公主你可以陪政儿守岁吗?不过你只需yào

陪政儿看到月亮就可以了。哎……这是政儿家乡那里的风俗,他虽然身在异乡,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多记起一点家乡的温情。”赵姬边说边擦拭着眼角。

温焉看见她这样,立即跑到她的旁边,握住她的手说道,“好,我陪他,你不要哭了。”

赵政看着表演一流的母亲,眉头皱了皱。什么时候他生日守过岁?而且,秦国有这个风俗吗?就算有的话,他也不能从这体味到一点家乡的温情吧。因为他从一出生时,就被关在赵国王宫这个牢笼里。

温焉此刻已经彻底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心思全都放在了这对母子身上。

没过一会儿,天色就暗了。温焉看着外面,现在大冬天的赏月……呵呵……她忽然很想知dào

赵政的家乡是在哪儿,怎么会有这个奇怪的风俗。

她紧紧了身上的衣服,然后看了一下赵政,他身上始终穿得这么单薄,等下出去赏月时不会冷吗?

赵政看见了她投向他的目光,但是他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继xù

专注于空气。

“等下你出去时,会不会很冷?”温焉小声在他的身边说道。

“不会!”赵政不假思索的答道。

“真的吗?”温焉再次问道,“你肯定吗?要不你……”温焉将手里一直握着的太监服递向了赵政。

赵政皱着眉头看着那棉服,他并没有伸过手去接它。

“你……就穿这么一下,我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发誓!”温言说着举起了手,一副认真的模样。她见赵政仍旧面无表情的,于是想起了她经常对付父王的那一招,她立即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赵政。

赵政原是打算要拒绝的,但是温焉将那棉服硬递到他的面前,而且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他不知为什么心就软了。他抬眼看了一下门外,不久前才下过一场大雪,所以现在外面的天气肯定很冷。那……穿就穿吧!反正她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接过温焉的太监服,看了一下,极力克制住心里的嫌弃,然后套在了身上。

“呵呵……那我们快出去吧,可千万不要错过新年第一天的新月啊!”温焉看见他肯穿她送来的衣服,心里一阵雀跃,脸上的喜悦完全抑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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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赏月

第七章赏月

赵政和温焉走了出去,在他们的身后,赵姬美艳的脸上闪着不明的笑容。如果政儿能够与十一公主打好关系,那么这皇宫里也就没有什么人敢欺负他们母子俩了!而且,没准借助十一公主的手,还可以帮zhù

他们逃离这个牢笼!

温焉和赵政搬了个长凳放在榕树下,两个人坐在长凳上,四只腿不停地晃动着。

因为赵政肯穿她送来的衣服后,她整个人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政,你之前是不是也像这样守岁的?”温焉仰着小小的头颅,神情可爱的盯着天上看。

“嗯。”赵政不喜欢说谎话,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

“哈哈……以后我也要这样!让父王母后陪我赏月,还有……你……”温焉转过头,看着赵政的侧脸。

赵政的轮廓很明显,他的双眼狭长,眼眸深邃而执着,此时,温焉从她这个角度,仿佛看见了赵政眼底的光芒,那像是流星一样的光芒,深深吸引着她。

“你在看什么?”赵政突然转头,打断了温焉的遐思。

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继xù

向赵政问道:“政,你姓什么?”

赵政在听到温焉这个问题后,脸色一变,他姓什么?呵……他是一个连自己的姓都不敢正大光明的用!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好奇啊,我只知dào

你叫做政,却不知dào

你全名是什么啊!”温焉没有看到赵政的脸色,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姓赵。”赵政语气平淡的答道。

赵……果真是赵,看样子他真的是她的某一哥哥!

温焉不知为什么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对了,其实我对你的名字也很好奇,你为什么叫做十一?”赵政突然问道。

难得赵政肯主动问她问题,温焉语气激动地说道:“因为我是父王第十一个公主啊,所以大家都喜欢叫我十一公主。”

“那你的本名是什么?”

“温焉,赵温焉!”温焉傻笑着说道。

“十一……温焉……”赵政轻轻念出这两个名字,“还是十一念着比较舒服。”

“呵呵……那你以后可以喊我十一啊!”温焉抿着唇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的一抹月色照在了他们的身上。榕树下,两个小孩子眼神丝毫没有杂质的相望着。

她看见他眼眸流转,带动了她满心欢快。他看见她眼神清澈,映出了他瘦削模样。他们彼此静静望着对方,然而还没过一会儿,温焉一声大叫打碎了这宁静:“天哪!月亮出来了!”

赵政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刚刚那么美好的氛围就这样被她破坏了。

温焉神情难过的看着天上的一小截月亮,新月时,月亮只能露出那么一点,可是她多么希望此刻月亮能够露出整个身体啊!

“怎么办啊?我们错过了月亮才出来的那一刹那!都是我说什么话呢!害的你没有看到这么有意义的一刻!”温焉惋惜的说道,一副责怪自己的模样。

赵政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立即安慰她:“没有关系的,能够看见月亮就好了!而且,以后还多的是时间啊!”

对于他母亲胡乱诌的话,她还真的相信了!他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人的智商了。

“你真傻!”赵政感叹道,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动作等他做完后,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向来讨厌与别人过分亲密,而今天是怎么了?

温焉捋了捋被他揉乱的头发,语气不满的说道:“我傻吗,呵呵……我很聪明的好吧!别人都以为我是因为乱跑才撞到了露姬,实jì

上我是为了给母后出气才故yì

将她给撞倒的。”温焉自豪地说道。

赵政摇了摇头,然后问道:“那后来呢?你有受到什么惩罚吗?”

“没……没啊。”温焉心虚的答道。

“呵呵……我看不是吧,你要么是被你母后揍了一顿,要么是被足禁了几天。”赵政随意的说道。

温焉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嘴里不禁说道:“你是怎么知dào

的?哦……不不不,我才没有受到惩罚呢!”

赵政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扑哧的笑了出来。这个十一公主怎么可以如此可爱?

“十一,你知dào

吗?真zhèng

的聪明是你把人家害了,人家还当你为知己呢!”赵政忽然语气严肃的跟着温焉说道。

温焉点了点头,一副假装听得懂的模样。

赵政看着她,心里忽然涌现出来一股命名的难受,他是不是以后都要利用她?不!他跟她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因为某种利益而建立的!他和她说话,只是因为想认识她这个朋友,而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温焉看着赵政那张严肃的脸,立即指了一下天空,想要将他引开那些不开心的事。

“政,你看,天上的月亮又大了些!”温焉笑着说道。

“嗯。”赵政抬起头,眼神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苍凉望着那轮新月。

“你说,这月亮等下会不会变成圆形?”

“不会!”赵政一口否决了,他不喜欢幻想这些不切实jì

的问题。

“好吧……”温焉失望的吐了一口气,白白的雾气从她的嘴里飘向了赵政的脸上。赵政看着那团白雾,然后也吐出了一口,两团白雾相互交融着。

“呵呵……继xù

,我们比比谁吐的雾大一些。”温焉激动的又吐出了一团雾气,那团雾气立即加入了之前那两团雾气中去。

赵政本来是非常不屑干这些事情的,但不知为什么看见她兴致勃勃,他不忍心破坏了。毕竟刚刚他那一声不会已将让她失望了。于是他也张开嘴,吐了一口雾气。温焉见此,立即又补上了一口雾气,然后他们就像这样相互交替着干着无聊的事。

吐累了,温焉揉了揉嘴角,刚刚把嘴角都给扯疼了。她的小手不知不觉间已经冻得通红了,赵政立即握住她的手,心疼的看着,然后责怪她说道:“你怎么把你的手冻成了这样啊?”

“我……没事的。呵呵……”她的手在他温暖的掌心里,让她有些窘迫。

她想要收回手,但是却被赵政紧紧给握住了,他用自己的手包围住温焉的手,然后对着她的手吐着气。不一会儿,温焉冻得通红的小手又变回了颜色。不过倒是因为这样,赵政的手变得通红了。温焉怜惜的看着他,想要用同样的方法来温暖他的手,但是却被赵政给拒绝了。

“政,谢谢你。”温焉看着他,眼神真挚的说道。

赵政笑了笑:“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今天为我赶走了赵迁,谢谢你陪我过生日。还有,谢谢你的太监服。”

温焉看见赵政身上披着的太监服,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会了一天的王公贵族小孩们,赵嘉才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这哪里是一场什么赏梅大会,根本就是为了从小培养这些孩子的感情,好让他们以后长大联姻。

他叹了一口气,想想这里的孩子大都不过是十多岁岁而已,甚至还有像温焉那样只有七岁的孩子。

温焉……像是想起来什么,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炸开。如果他没有估计错的话,他好像一天都没有看见温焉。而且刚刚素喜和素善匆匆忙忙来到这里,眼神四处张皇着什么。看样子,她们应该是在找温焉。

难道温焉在赵政那里待了一天?赵嘉一想到这,脸色寒到了极致,立即起身朝着王宫最偏僻的角落里走去。

月色渐渐沉重,四周越来越安静。

温焉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的头轻轻的靠在赵政的肩上,赵政担心她会摔倒,于是干脆搂着她。

她真小……赵政在心里想到,小小的一个她,究竟有着的是一颗什么样的心呢?

赵政眼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扶好她,将她背在身上,正思考该把她背望哪个地方去时,赵嘉推门而入了。

赵嘉看着赵政背上正熟睡的的温焉,心里旋即舒了一口气。看样子,赵政没有把她怎么样。

他缓步走向赵政,然后对他点下头,弯了个腰,算是打了个招呼,赵政虽然是人质,但好歹也是秦国的世子,该有的礼节他还是会有的。

“劳烦世子为我照顾王妹了,我现在要将她带回去,不然的话等会事情可就麻烦了。”赵嘉嘴角挂着笑容说道。

赵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背上的温焉交给了赵嘉。他有什么资格留下十一呢?

温焉落入到赵嘉的怀里后,轻轻的动了一下,然后将头埋进了赵嘉的胸膛里,继xù

随着。

“多谢世子了!”赵嘉再次温文尔雅的谢道。

“不用谢!”赵政轻声答道,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赵嘉怀里的温焉。

赵嘉转过身时,看见了赵政身上的衣服,眼眸微微一愣,旋即又向前走去。

他抱着温焉一路走回去,他无奈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真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然后好好教育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第八章赵偃和嘉妍(一)

第八章赵偃和嘉妍(一)

赵嘉抱着温焉回去的时候,便看见素喜和素善打着灯笼,神情慌张的四处望着。待看到他怀里的温焉时,她们脸色瞬间好了。

“哎呀……小公主终于回来了!”素喜立即冲上前去,神情激动的看着赵嘉,“太子殿下……这……小公主……”

“我先去禀告娘娘!”素善对太子施了个礼之后,立即走进去屋子里。

“十一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哎……她太调皮了,之前竟然找了个地方睡着了,害得我好久才找到她。呵呵……”赵嘉笑着说道,至于她和赵政的事,他不打算说出来。

“那真是麻烦太子殿下你了!”素喜看着温焉担忧的说道,“今天宫殿里的人忙乎找了她一天,都没看到她一个踪影,我们只敢把这事告sù

了嘉妍夫人,赵王到现在还不知dào

呢!现在看来,幸好没有去惊动赵王,原来小公主是在殿下你这儿!哎……”素喜叹了一口气。

赵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话,然后将温焉递给了素喜。

“谢谢太子殿下!”素喜看着怀里的温焉,忍不住再次说声谢谢。

“不要紧,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赵嘉看了一眼温焉,然后安心走了。

“恭送太子殿下!”素喜和一众宫女们弯下腰对赵嘉施了个礼。

赵嘉走后不久,嘉妍夫人就慌慌张张的走过来了,那一张美丽的脸庞不施胭脂,却仍旧美得不可一世。

她看到素喜怀里熟睡的温焉,手臂一扬,打算狠狠的教xùn

她一番,结果却被素善给拦住了:“娘娘,您息怒,您千万不要责怪小公主,小公主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素喜见此也立即说道:“娘娘,小公主今天没有乱跑呢!她是一整天都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呢!”

“是吗?”嘉妍夫人目光怀疑的看着熟睡的温焉,她家温焉的性子她不比谁清楚,温焉怎么可能会一整天都在那赏梅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接过温焉,将她搂进怀里。

“母后……”温焉迷迷糊糊中一直听到有人说话,现在终于醒过来了,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嘴角不禁露出个笑容,然后小手紧紧握着嘉妍夫人的衣领。

“你今天究竟是跑哪儿去了?”嘉妍夫人其实一看到睡眼朦胧的温焉,心里就没有气了,但是她还是假装生气的问道。

温焉听了她的话,神智立即清醒了过来。她……她明明是跟政在榕树下说话的,她明明是陪着他赏月的,结果现在怎么会在母后的怀里?

她惊恐地看着四周,发xiàn

自己已经在了寝殿了,嘉妍夫人将她放在床上,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母后……”她声音软软的喊着嘉妍夫人,眼神可怜兮兮的。

“不要拿你对付你父王的那一招来对付我,我不吃这一套!”嘉妍夫人白了她一眼说道。

“母后……我……是谁将我送回来的?”温焉小声问道。

“你说是谁呢?是和你今天一直待在一起的那个人将你送了回来。”嘉妍夫人故yì

不说出赵嘉,她想看看温焉有没有什么事瞒着她。果然,温焉听了她的话,脸色变了。

“母……母……母后,我真的不是故yì

骗你的!”温焉立即摆着小手说道。

“那好,只要你从实交代,我今天就不追究你了!”

“我……”温焉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看了一下嘉妍夫人的神情,心里暗自猜测到,母后可能并不清楚那些事,她只要不全说出来就可以了。

“我今天遇到赵迁在欺负一个小太监,于是我就去阻止他,然后救下了那个小太监,后来我又看他太可怜了,吃不饱穿不拿暖的,所以……”温焉没有再说下去,是因为她下面不知该如何瞎编了,于是只好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嘉妍夫人。

原来是个太监……那就好,嘉妍夫人在心里想道,她伸出手捏了一下温焉的脸颊,然后说道:“下次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告sù

母后,听到了没有?”

“嗯。”温焉立即点点头。

“点头你比谁都快,但是却从来没见你履行过!”嘉妍夫人白了她一眼,“这么说这次的赏梅大会你没有去成?”

“嗯……”温焉装作惋惜的说道,事实上那个赏梅大会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每天路过御花园都可以看见那几株腊梅。

“没去成也好!”嘉妍夫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赏梅大会,而是在培养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孩子们的感情,有相中的,以后好联姻啊!”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

“哦……联姻啊……”温焉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闪现了赵政的身影,这个身影一出现,她的脸颊就红起来了!

“温焉,你怎么了?”嘉妍夫人担忧的摸着她脸上的红晕,“你有没有感觉到难受?”

“没有,母后,你……你跟父王之间是怎么认识的?”温焉忽然岔开了话题,她记得有次父王曾经说过他和母后之间其实早就认识了。

嘉妍夫人一愣,“温焉,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觉得联姻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如果两个人是因为真心相爱而在一起那该多幸福啊!”温焉说着说着思绪开始游离了,脑海里有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呵呵,看我们家温焉的模样,难道是有什么喜欢的男子?”

“当然没有!我只喜欢太子哥哥!”温焉立即说道。

“哎……可惜了,太子是你的哥哥,兄妹之间是无法成婚的。”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嘉这个人她虽然不怎么了解,但是他平时作风端正,品行良好,美誉享誉整个赵国。

“兄妹之间是无法成婚的吗?”温焉喃喃说道,她还一直以为只要是男女之间互相爱慕便可以在一起了。原来,血缘也是一堵墙。那也就是说她和赵政之间注定是不可能了……

“当然不可以成婚,我们温焉以后长大可是要嫁给其它国家王子的!”嘉妍夫人笑着说道,她完全忽略了温焉脸上的恍惚。

“我不想嫁给别人!我要一辈子留在父王母后的身边!哦……对了,母后你还没说你和父王之间的感情呢?”温焉忽然想起这件事,心思立即专到了其中。

“我和你父王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嘉妍夫人似乎很抵触这个话题,她替温焉掖了掖被子,并不打算就这个问题说下去。

“母后……我想听听嘛,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温焉握住嘉妍夫人的手,嘟起嘴,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她不肯放。

“好孩子,乖啊,现在晚了,你赶快去睡觉。”嘉妍夫人亲了她脸颊一口,然后起身就离开这里了。

“母后……”温焉看着嘉妍夫人离去的背影,轻声喊着她。

她好像在无意中戳到了母后心里的伤疤,究竟母后跟父王之间有什么事呢?

嘉妍夫人轻轻为温焉关上门后,沉思了片刻,然后在一众宫女的拥护下离开。

她和赵偃是怎么认识的?

齐赵多年征战不断,两国之间早已结下了沉重的仇恨。当年苏秦主导五国伐秦,然而在半路上齐军转而伐宋,赵国怒齐不助联军攻秦而攻宋,于是联合韩国趁齐攻宋之际出兵伐齐,但是却被齐兵打败。

三年后,由于齐国在兼并宋国时,实力消耗过大,于是赵国再次北上,攻略了昔阳,阳晋等地。然而又复三年,齐将田单破燕复国,一并收复了失地。

至此,齐赵之间失地、夺地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而嘉妍夫人和赵偃的相识,却是从昌城开始。七年前,赵将燕周奉命攻齐,赵偃那时身为太子,一心想要在战争中历练自己,于是便假扮士兵,待在燕周的身边。

赵军下一个目标是齐国的昌城,然而昌城地势易守难攻,若非有内应打开城门,那么强取之定会对赵军造成巨大损失。于是赵偃便带着数十名骁勇善战的士兵潜入进去做内应,而那时,碰巧嘉妍夫人也在昌城。

赵偃与士兵们乔装打扮了一下,化成当地百姓,然后分开行动。

他在街上行走时,却不小心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红色衣裙女子给撞了一下,那女子在撞了他之后低着头似是含羞,然后转身离开。等赵偃反应过来时,发xiàn

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钱不重yào

,但是那里面可是有他赵国要攻打昌城的秘密啊!

他咬着牙,愤nù

的向后追去。

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一个红色衣裙的女子,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从她身后将她掳到旁边没人的小胡同里。女子咬着他的手,拼命的挣扎着,他一怒,右手一用力,将女子的胳膊弄得脱臼了。

“啊……”女子不再挣扎了,痛的脸颊微微冒着汗。

“快把东西交出来!”他语气冰冷的说道,然后将女子一个转身,逼她与他对视。

他在看清女子脸庞时,神情一愣,风髻露鬓,肤若凝脂,双眸含着委屈的泪水,眼神似是在责怪他。

美则美矣,可惜了,赵偃在心里叹道,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却是一个小偷。

第九章 赵偃和嘉妍(二)

第九章赵偃和嘉妍(二)

“你……你好大的胆子!”女子轻轻咬着唇瓣,眼泪欲滴,“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呵……大胆的人恐怕是你吧!”赵偃冷笑了一声,然后目光渐渐逼近她,“快把东西教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什么东西?”女子看他越来越近的脸庞,脸颊不禁有些微红,“你不准靠近我!”她用她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挡着他的身体。她的手在触碰到他的胸膛时,微微一颤,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跟任何男子有过肢体接触!哪怕是她的未婚夫!

“你还在装算吗?我的钱包!”赵偃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他多与她纠缠一会儿,他就危险一分。

“钱包?”女子神情惊愕的看着他,“什么钱包?你要是想要钱的话,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yīng

放了我!”

赵偃紧握住拳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是不是真的不交出来?”

“我是真的没……”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嚓的一声,她的衣服被他撕开了!然后她的粉红色的肚兜,立即暴露在空气中。

她正要大叫,但是口却被他给堵住了:“你如果再不交出来的话,我就会把它也给撕开。到时我看你还能把钱包藏在哪儿?”

赵偃轻轻把玩着她肚兜系的绳子,然后一脸痞笑:“姑娘你生的如此美丽,想必身材也应该不会差的吧。”

女子眼里的泪水刷刷的落了下来,苍白的脸色被羞红了,她的口被他给捂住,她想说什么也不行!

“快告sù

我,我的钱包究竟在哪儿?”赵偃受不了她眼里的泪水,因为在看见她哭得那一刹那,他的心竟然怜惜的痛了!真是该死啊!他在心里怒骂自己!

女子唔唔了几声,他松开了他的手,但是另一只手却紧紧捏着女子完好的那只胳膊:“你千万不要给我耍花招!快说钱包究竟在哪儿?

“你可知dào

我是谁?我是嘉妍公主!”女子恶狠狠瞪着他,“你今天这样对我,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呵呵……我管你是谁,快些把我的钱包交出来!”赵偃并不是很相信她说的话,他可不相信自己会那么有运气,在街上随便抓的女子就是齐国公主!

“公主!你怎么在这?可让我好找啊!”一个细嫩女声突然在旁边响起来,然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花颖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女的只穿着红肚兜,而男的俨然一副欺身霸上的模样,她咽了咽口气,然后勉强笑着说道:“对……对不住啊!你……你们继xù

啊!”

她转过身离去,可是还没走几步,她快速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然后朝着赵偃冲了过去:“畜生!快放开我们家公主!”

赵偃看着眼前女子来势汹汹,尤其是她手里的木棍,身体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才拿起旁边竖着的竹竿,一竿子压在她的头上:“你要是再敢来动,我的竹竿可就打了下去!”

花颖双手有些颤抖,但是脸色却嘿嘿笑着:“好汉,饶命啊!你要是想要钱财的话,要多少我们都可以给你!你要是想要劫色的话,那……那……你就把我拿去吧!只是希望你能放了我们家公主!”

她瘪起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花颖,不要求他!”嘉妍上前一步,脚步不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脱臼了的胳膊痛得让她脸颊冒汗。

正在他们说话之际,赵偃看见刚刚从胡同口一闪而过的红衣女子,那个女子好像才是真zhèng

的小偷……

他的脸一寒,神色有些尴尬的对着地上的嘉妍说道:“对不住了!我找错人了!”然后他立即上前追去。

“喂,先把我的胳膊给弄好!”嘉妍蹙着眉头对那个疾驰的身影说道。

赵偃转身,神情不耐烦的看着她,然后抬腿踢起地上的石子,石子正中嘉妍的胳膊,嘉妍啊了一声,吃痛看着被打伤的胳膊,发xiàn

胳膊能动了!只是那只胳膊不一会儿又青肿了!

“公主,你没有事吧?”花颖立即来到嘉妍的旁边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花颖,你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嘉妍狠狠咬着唇,然后砰地一声一拳捶在了地上!

“啊……花颖,我的手又脱臼了!”

赵偃暗地里跟着那个红衣女子,趁她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后,然后纵身一跃来到她的面前,她一看到赵偃,想要撒腿就跑,但是衣领却被赵偃给拽住了。

“把东西交出来就饶你一命,否则的话……”赵偃觉得今天他讲的最多的话就是,把东西交出来和饶你一命。

红衣女子双手颤巍巍的将钱包递给了赵偃,赵偃打开了一下钱包,发xiàn

东西没有少,等再抬头时,红衣女子已经逃走了。

赵偃站在原地,无奈的摇了摇头,思绪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被他抓错了的女子!她说她是公主,嘉妍公主。

呵呵……他的嘴角不禁意的露出个笑容。

夜色渐近,他找了一家客栈,因为这家客栈有三层楼,站在三楼,可以遥望到昌城的大门。他走到屋里,神情疲惫,正欲休息时,听见外面有声响。

“我一定要找到他!然后把他给腌了!”嘉妍愤nù

的声音从门外从来。

“阉了?”他眉毛微挑,一个女子居然敢大庭广众说出这种话出来!

“好好好,等一下我让昌城的太守挨家挨户为你找那个坏人,你先消消气,可不要为这种人而伤了身。”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响起。

赵偃听见有男声,眼神一沉,他走到门边,轻轻开个门缝,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男子走在嘉妍的旁边,那男子眉宇清秀,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是王公贵族子弟。

这两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般配,但是赵偃却握紧了门栏,不知为什么看见她身边有个男子的存zài

,他的心里会莫名的气愤!

“华奕,你不知dào

那个人他……他……”嘉妍忍住了话,满脸羞红,华奕是她的未婚夫,这种事她千万不能让他知dào



“他……呵呵,他该不会是想要对我的未婚妻不轨吧?”华奕眼神促狭的看着满脸羞红了的嘉妍。

“当然不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我不轨!”嘉妍气氛的说道,然后她上前跑去,推开门,狠狠的关了一下门,将华奕和一众侍从留在了外面。

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哈哈哈哈……真是好笑!赵偃在暗处嘴角弯起,这一趟来昌城,四处刺探军情累个半死,但是没有想到还能寻到个乐子,那么今晚他就让她见识一下他究竟是敢还是不敢?他轻轻关上门,眼神看了一眼那个白衣华服的男子。

“哎……”华奕叹了口气。

“公子,你不要在意公主的态度,她是因为太气愤那个坏人了!”花颖立即在旁边说道。

“嗯,”华奕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那个歹徒对公主有做过什么事吗?”

“没……没啊!当时那个歹徒被我拿个木棍给赶跑了!”花颖不知为什么脸颊红了,羞愧地低下头。

华奕以为那不过是女子的娇羞,所以也就没有在意,然后转身走向了另一间房间。

夜色渐浓,嘉妍泡了个澡之后,就随身披了件白色里衣,然后躺在床上来结束这个恐怖的一天。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脸蛋痒痒的,她哼了一声,伸出手想要将那个打扰她睡觉的“东西”给赶跑,但是手刚一伸出来,就被什么东西给握住了。与此同时,黑暗里,她的一双眼眸惊恐的睁开了。

“谁……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也忘了收回来。

“是我!”魔怪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惊恐地立即坐了起来,想要大声呼喊,结果又被他给捂住了唇瓣。

“有没有很想我?我今晚可是特地让你来阉我的!”赵偃声音像个色胚一样,尤其是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嘉妍的手,然后顺着他的腿向上摸去。

“你……你个混蛋!快……唔……”

赵正紧紧捏住她的嘴,“在你阉了我之前,你就不想试一试吗?呵呵……”

嘉妍的脸颊因为他的话而羞红了,她空出另一只手,用力的掰着他捂在她唇上的手:“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腌,而不是阉!”

“哦……阉啊,我没听错啊!”赵偃看她空出来一只胳膊,以免她袭击他,所以便欺身上去,将她压在床上。

“你……混蛋!快放开我!”嘉妍使劲挣扎着,胡乱摆动的小手不一会儿便又被他给控zhì

住了。

他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力将她身上那件薄弱的里衣给撕开。

“啊……你……”嘉妍气的身上发抖,他居然把她给脱光了!她狠狠咬着唇,眼眶里的泪水又要落下来了。

“不要落泪!你虽然被我脱光了,但是在这黑夜里我可是什么也没看见!”他轻轻趴在她耳边说着话,他的气息一点一点的传到她的脸颊,脖颈,胸膛,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身体麻麻的,体内有种陌生的感觉。

“你最好放开我,他们就在隔壁!”嘉妍威胁他说道。

赵嘉笑了起来,他一手箍住她的双手,然后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颊,声音魅惑的说道:“你叫啊!让你那英俊的未婚夫看见她的未婚妻子正和别人赤身裸体躺在一起呢!”

“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可以去宫里为你找各色各样的美女。”嘉妍不想把这事给弄大了,否则她以后哪还有脸出去见人,于是只好这样祈求他。

“哎……可惜了,万千佳丽我都看不上,我只看得上你啊!”他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然后低下头,准确无误的吻住她的樱唇。

“唔唔唔……唔唔……”嘉妍极力挣扎着,她想要摆脱他的控zhì

,但是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她只能任由他亲吻着。

“嘉妍,你睡了吗?”门外忽然响起来了华奕的声音。

第十章 赵偃和嘉妍(三)

第十章赵偃和嘉妍(三)

床上两个人的动作一滞,赵偃眉头紧皱,这个叫做华奕的人还真是会捣乱!他趴在嘉妍的耳边小声说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赶走他,我们继xù

,要么你大声喊他进来欣赏着我们。”

“你……”嘉妍咬着唇不做选择。

“你如果不做选择的话,那么我就要帮你帮了!”赵偃邪佞的说道。

“不!我自己来……”嘉妍立即说道,她真怕这个恶魔等会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出来!

“华奕,我今天很累,已经睡……”嘉妍声音紊乱的说道,她的话还没说完,赵偃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门外过了一会儿才传出华奕的声音,他低声说了个字:“好。”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其实你也挺喜欢我的吧?”赵偃嘴角悄悄弯起个笑容,“不然你为什么会选择赶走他呢?”

“你瞎说!我是被你强迫的!”嘉妍不知为什么脸颊瞬间烧红了,连她自己都为自己说这话而感到羞愧。

“哈哈哈哈……”赵偃狂妄的笑着,他吻了一下嘉妍的额头,然后说道,“嘉妍公主是吗?我会去娶你的!用一座城池来换你!”

当然那座城池还是你们齐国的!

“真的吗?”嘉妍的话怀揣着一丝期望,不过旋即她又语气冷了下来,“哼……你会有一座城池吗?等你有城池了,估计我也等老了!”

“哦……听你这话你是要等我了?”赵偃语气中的得yì

越来越明显了。

“我没有说……”

她的话被赵偃铺天盖地的吻给遮住了,他放下窗帘,纵然是在黑夜,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了比较好。

唇齿相融,一夜好梦。

第二天,嘉妍醒来时,睁开眼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若不是全身的酸痛提醒着她昨晚究竟经lì

了什么,她还以为那只是个春梦。

她坐在床上,想着那个男子的眉眼,排除他轻佻的动作外,其实他还真是一个美男子。眼窝狭长,鼻梁高挺,唇型流畅,呵呵……想着想着她嘴角不禁笑了起来。等笑出声来,她又像是个做错事了的孩子一样,立即捂住嘴。

他说他会用一个城池来娶她,他会吗?

哎……她叹了一口气,等下突然大声叫了出来:“那个混蛋居然就这样走了!我还不知dào

他叫做什么名字呢!”

她狠狠捶着木床,完全不顾那只昨天两次脱了臼的胳膊。

嘉妍起床后看见了门边站着的华奕,心里顿时涌现出来一阵愧疚感。

华奕朝她笑了笑,然后说道:“公主,赵军最近形迹可疑,为防他们攻击昌城,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嗯。”嘉妍点了下头,然后进屋收拾了东西,就与华奕一同下去了。

赵偃其实一直在另一间屋子透过门缝看着嘉妍,他看她走了下去后,心里瞬间空荡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要尽快攻破昌城,然后迎娶她。

三日后,赵军成功攻破了昌城,燕周想要率军驻扎在此地,但是却被赵偃给阻止了。他曾说过他要送一座城池给她的,虽然很卑鄙的是用他们齐国的土地。

他用昌城来换取齐国嘉妍公主的事情,被他的父王给知dào

了,还差点因为这事,储位不保,朝中多少政敌借此来攻击他,但是他都忍住了。因为每次想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他的心就不可遏止的慌乱起来。他一定要娶她!一定要!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他后来娶的竟是这样一个女子!记忆中的嘉妍再也没有了,有的只是那个横目冷眸对着她的嘉妍夫人。

赵王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的思绪仍旧停留在过去,停留在他们曾经短暂的相遇里。

“大王,你怎么了?”女子柔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一双纤细的胳膊攀上他,巴掌般大的脸颊靠在他的怀里,轻轻蹭着。

“我没事。”赵王的思绪被她给打乱了,他看着怀里小鸟依人的女子,神情复杂。他爱他身边的女子吗?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正如同外界所讲的一样,他只不过是一个沉溺于酒肉美食的昏君。

“呵呵……”他忽然笑了出来,嘴角冷笑着。

“大王,你笑什么啊?”露姬伸出洁白的手臂,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他握住她的手,然后细吻着。没有任何温度的吻,落在露姬的手臂上。

“大王,今天迁儿的事,你可不可以……”露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王声音冰冷的给打断了!

“不可以!赵迁他做错事就应该要受到惩罚!他现在变成这模样就是你惯坏的!”赵王的眼神带着责怪的意味看着她。

露姬看见他这样,就瘪了瘪嘴,然后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了。他就是喜欢她这样的女子,有点小聪明。

过了一会儿,露姬带着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大王,你想不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王欺身压上了,他闭着眼吻着她,就像是他第一次吻嘉妍一样,从额头下去,一直到胸口。

他脑海里控zhì

不住的想着他们曾经的往事,他记得他费了千辛万苦,终于迎娶了她。当齐国送嫁的礼队进了邯郸城门时,他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轻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袍,他目光一直看着中间的那一个喜轿。

那里坐的就是她吗?鲜艳的红色帐帘遮住了他的视线,而他的心里一直幻想着穿上喜服的她是该有多么的美!

洞房花烛时刻终于来临,他站在门边踌躇了好久好久,然后才迈步走了进去。他推开门时,双手都在发抖。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他的心里会如此紧张,就连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时他也没有这么紧张!

他掀起了她的盖头,原以为她会用一种怎样欣喜的眼神看着他,然而,当她目光看到他时,眼神变幻万千,唯独没有欣喜。

她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他,没有一丝脸色,他终于忍不住了,笑着对她说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她听了他的话后,眼泪忽然就冒出来了。如豆的眼泪,一滴一滴向下落,每一滴都落在了他的心上。

他诧然的看着她,难道嫁给他,让她如此受委屈吗?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她是有一个未婚夫的,是他破坏了他们之间感情。他看着她满脸的泪痕,身体忍不住连连后退。

“你就是这么不想嫁给我吗?”他无力的摇着头,满心的欢喜在这一刻被击碎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仍旧在那儿哭。细细的哭声,像是一道魔咒一样,将他所有的幸福都给下了诅咒!

他看了她好久,而她仍旧在哭,他害pà

别人哭,尤其是她。他悲凉的转过身,想要离开这里,步子刚迈出以下时,身后的她终于说话了。

她只说了四个字,带着哭腔。

“我怀孕了!”

原本听到那样的话,他该是多么的开心啊!但是却在那么一刻,她是带着泪水说的。他不知dào

自己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这么些年来,他常常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鲁莽,抓错人了,那么他和她就会从此错过。错过,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事了!再如果他没有强娶她,那么他和她就会从此结束。结束,也就意味着另一场新的感情出现。

可是,这些事情还是发生了。

或许来说,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如果她是一个村妇,他是一个村夫,那么他们之间还会有这么多悲哀吗?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身下妖娆美丽的女子紧紧搂着他。

“大王……大王……”她一声一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充满情欲。他看着她的容颜,渐渐的那张脸与嘉妍的容颜重合了。

他忘情的吻着,终究是沉溺在别人的怀里,他才能不会因为她而伤心。因为,**万千佳丽,不过都是她的替代品。

嘉妍夫人离开温焉的寝殿后,脚步不自觉地绕了一个弯,想要路过露姬的寝殿,她抬眼看了一眼露姬的宫殿,那里的光还在亮。

冬季的寒风,呼呼的吹向她,吹起她的衣袍,吹起她的秀发,然而却吹不起她眼中的忧郁。

他在那里,对吗?他整日都在那里,与露姬纵情声色,朝中的事,他爱理不理的。多少臣子对他不满yì

,然而他也不在意。

难道这样的他,是他所想要的吗?

不!那不是他所想要的!而是她所想要的!

想此,她的眼神由悲凉渐渐变为冷漠,然后她决然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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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争吵

第十一章争吵

自从上次温焉消失了一天后,素喜和素善就轮流整天看着她,以防她再出什么差错。她很想去找赵政,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

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感冒了,她觉得是因为她太想赵政了,所以才会感冒。她趁着素喜打盹,素善去熬药的时候,悄悄地跑了出去,目标直奔向赵政。

然而,当她打开那扇破旧的木门时,并没有看到赵政的身影。她慌乱的跑到屋子去,也没有看见他们母子。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撅起嘴,“他们去哪儿了?哎……”

她回去时的场景跟她跑过来时的场景,形成了截然的对比,她一副病态泱泱的模样,低着头,顺着墙角走着。没走几步,就突然晕倒了。

“公主!是十一公主!”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等她再醒来时,睁开眼,云雾缭绕,她脱口而出:“我是在天上吗?”

“哈哈哈哈……”旁边响起了赵王深厚的声音,“我们的十一公主可是一直都待在天上啊!”

“父王……”温焉眨眨眼睛,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男子旁边还有个脸色铁青的嘉妍夫人,温焉惭愧的低下头,眼神不敢看她,然后小声喊了句:“母后。”

“温焉,你……你是想要气死我吗?我看我不好好管你的话,你就给我蹦到天上了!”嘉妍夫人眼神严厉的看着她。

“夫人,温焉她还小,你不必对她如此苛刻!”赵王说道。

“呵……我可不希望她成为第二个赵迁!宫里面有一个赵迁就已经够了!”嘉妍夫人难得说话刻薄,如今这样说话,要么是她对赵迁有偏见,要么就是她被温焉气昏了头。所以赵王抬起眸子,眼神异常的看了她一眼。

“哈哈……”躺在床上的温焉听见嘉妍夫人的话忽然笑了,“母后你放心,我绝不会像迁弟那样!”在父王面前,她还是尊赵迁为一声迁弟。

“那当然啊,我们的小温焉可是最优秀的!只是可惜不是男儿身啊!”赵王意有所指的叹道。

“不是男儿身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嘉妍夫人反驳道,“只要以后我们的温焉可以随心选择夫君,找个爱她的人嫁了,那么她这一生也无憾了。”

赵王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寒,然后起身,甩了一下衣袖:“呵……这应该是你的想法吧?你想要干的事情,结果却只能从女儿身上来实现了!”

他冷目看着她,转身就走了。

嘉妍夫人错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从他发xiàn

她的秘密后,他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而且,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她说什么话,他都能联想到其他的意思。

她苦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努力遏制住眼里的泪水。

“母后,父王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啊?”温焉疑惑的看着她,她发xiàn

,父王和母后之间的事,她了解的太少了。

“呵呵……没什么呢!”嘉妍夫人笑了一下,然后脸色又变得严肃了,“温焉,你今天究竟是去了哪儿?”

“我没去哪呢!”温焉不敢看她,只好转移视线。

“你还要骗我吗?是不是去找那个小太监了?”嘉妍盯着她的表情说道。

“母后……我,你们为什么天天要看着我啊!我也想要像太子哥哥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温焉抱怨说道。

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温焉,你只是看到了外表而已,其实你太子哥哥才是那个身上束缚最多的人!”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母后对你要求不多,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长大,然后……嫁一个如意郎君而已。”嘉妍夫人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温焉见她如此,立即乖乖的不说话了。

温焉这一场病,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才好。期间,她一直在想着赵政。赵政的模样,都快刻在她的心里。

就在她快要相思成疾的时候,太子赵嘉来找她了。对于赵嘉,宫殿里的人对他都挺放心的,于是也就放她与他一起走了。

“太子哥哥,我们是要去哪儿玩?”温焉扬着雪白的小脸蛋,神色兴奋地问道。

赵嘉拉住她,弯下身子,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是要出宫去玩。”

“出宫?”温焉来了兴趣,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宫呢!

“嗯,呵呵……暮暮说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没想的还真是的!”赵嘉边说话边去掉她头上的那些过于招摇的饰品。

“暮暮?暮暮是谁?”温焉问道。

“暮暮……”赵嘉神情一愣,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暮暮是谁,末了对她说道,“你还记不记的上次那个建议我把赵迁交给父王处理的女孩子?”

“嗯。”温焉点了点头,那是一个比她三、四岁的小女孩。

“她就是陈暮暮,我太傅的女儿,也是……我将来的妃子。”赵嘉在说到后面时,脸颊悄悄染上红晕。

“哦,那也就是我的太子嫂嫂吗?”

太子嫂嫂?赵嘉的眉毛微微挑了挑,然后无奈的说道:“你的小脑袋瓜里究竟是装了什么呢?啧啧……呵呵……其实我和她之间的婚约就是在上次那个赏梅大会上定下来的。上次一并定下了很多,如果你当时在场的话,没准现在也有个未婚夫了!”

“是吗?”温焉心里暗自想道,幸好上次没去成!否则的话,那她现在岂不是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赵嘉将温焉抱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然后自己跟上去。

“驾车!”赵嘉对马夫说道,马夫立即扬起鞭子,车子跑了起来。

“太子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温焉好奇的揭开了窗帘,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欣喜的盯着外面的场景。

“今天是元宵节,陆坊桥那边有灯会,听暮暮说,等到了晚上时,那里五颜六色,灯光旖旎,看起来非常美丽。呵呵……原本我是打算和她两个人出来玩的,结果她听了你最近的境况,硬是要求我也要将你带出来!哎……”赵嘉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隐隐带着笑容。

“太子哥哥,你真是太小气了!有好玩的也不带我啊!”温焉撅起嘴,不满的说道。

“现在不是带上你了吗?”赵嘉看着温焉的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

“哼……还是太子嫂嫂好!”

“别,温焉,你千万不要这样喊她,我们只是订了个婚呢!”赵嘉脸色有些绯红,不好意思的对温焉说道。

温焉看见他这样,心里偷乐了起来,“我就是要这样喊她,太子嫂嫂,太子嫂嫂,太子嫂嫂……”

“殿下,地方到了。”车夫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到,温焉闭住了嘴。赵嘉宠溺的敲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将她抱了下去。

“殿下……”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温焉回头,便看见了朝他们走过来的暮暮。

“见过公主!”暮暮对温焉施了个礼,而对赵嘉笑着看了一眼,并没有对他行礼。

“呵呵……太子嫂嫂长的真好kàn

。”温焉看着暮暮那张小巧而精致的脸蛋忍不住感叹道。赵嘉听了那句太子嫂嫂,脸瞬间羞红了,立即将温焉扯到旁边,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呵呵……”暮暮的脸颊也红了,她尴尬的笑着,只是不知她脸红的原因是因为温焉夸奖她漂亮还是因为那句太子嫂嫂?她抬头看了一眼赵嘉,眼神小心翼翼的,里面流露出女子特有的羞涩,还带有着一股莫名的悲伤。她和赵嘉的婚约是永远也实现不了的。

“温焉这孩子向来说话口不遮拦的,暮暮你不要在意。”赵嘉说道。

“当然不会在意,”暮暮眼里的悲伤转瞬即逝,她笑着走到温焉的旁边,然后拉住温焉的小手,“公主,我知dào

你被闷在宫里很无聊,所以我特地叫你出来一起玩,等会我们先去前面的骆氏糕点店,买点儿吃的,这样在灯会上就不会无聊了!”

“好啊好啊!”温焉一听到吃的,两眼发光,“我们多买一点,这样我还可以带回去给父王母后吃。”

“哈哈……”两个小女孩笑了起来。

赵嘉看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招呼了一下马夫,马车停到了他们的面前,赵嘉抱起温焉,“我的小公主,我们要坐车去,骆氏离这可远了!”

他将温焉抱了上去后,伸出手想要抱暮暮,结果暮暮看了他一眼,脸颊带着些红晕,然后自己撩起裙摆,上去了。

赵嘉看着她粉红的脸颊,嘴角不禁弯了起来,然后衣袍一扬,身影迅速的坐了进去。

“驾!”马夫一声令下,马车就开始走了起来。

暮暮和温焉坐在一边,赵嘉坐在另一边。暮暮掀起窗帘,眼神专注地看着外面。温焉看见她这样,也好奇的伸着头看着外面。

“公主应该是不经常出来吧?”暮暮问道。

“不是不经常,而是从来没有!”温焉一想到母后的严厉管教,嘴角撅了起来。

“哎……其实外面是有很多乐趣的,比如你看,那家卖的是小泥人,那家卖的是冰糖葫芦,还有那家……”

“停停停……停下来!”暮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焉给打断了!温焉将窗帘掀到最大,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街角边一处,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形单薄的人不是赵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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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遇

第十二章再遇

她正欲下车,结果胳膊却被赵嘉给拦住了,“温焉,你要干什么?”赵嘉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赵政,眸子一寒。

“我……我……”温焉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赵嘉。

“不要去找他!你知不知dào

他是谁?”赵嘉声音有些沉重,温焉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吓得只得摇了摇头回答他。

“他是秦国的世子!”

“秦国的世子?那也就是说他不是父王的儿子了?”温焉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她记得母后曾说过,兄妹之间是不可以成亲的,那她和赵政现在是不是可以……

“什么?”赵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温焉的思维怎么突然跳到了父王的儿子?他是真的不懂她这个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呵呵,没事,太子哥哥,我已经好久没有见他了,你就让我……”

“不行!”赵嘉一口否决,“你还小,有太多事都是你不知dào

的!秦国前不久又侵犯我们赵国,父王原是要一怒之下杀了赵姬母子的,但是被其他大臣给阻拦了下来,所以就将她们母子赶出了皇宫,让他们在宫外一间破烂的地方住着,并且派人全天监控!你现在去找赵政,岂不是在跟父王对着干?”

温焉并没有在意赵嘉在讲什么,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赵政,她看见赵政站在药铺门口,接过几包药材后,转身要走了。

她心里一急,想要挣脱赵嘉的胳膊,但是却摆脱不了:“太子哥哥,哥哥,你放了我好不好?”

“殿下,你……公主难得认识个朋友,你就不要阻止她了。而且,那赵政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干出什么事呢?更何况,还有我们在身边呢!”暮暮替温焉说道。

温焉感激地看了一眼暮暮。

但是赵嘉仍旧没有松手,口里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不行!”

“政……政……我在这儿!”温焉眼见赵政的身影快要消失了,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赵政的脚步一顿,他好像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了,他转身,便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上露出了温焉的小脸。他握着药包的手不禁加大了力qì

,他踌躇着,原想要转过身去,但是看见温焉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眸,又不忍心了。他叹了口气,然后朝她走了过去。

赵嘉看见赵政走了过来,被迫松开双手。赵政好歹也是个世子,赵嘉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

只是赵嘉没有想到他一松开手,温焉就像脱了线的风筝,立即飞到了赵政的身边。他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他旁边的暮暮看见他这样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殿下,你究竟是再担心什么呢?”

要说担心什么,具体他也不知dào

。只是潜意识的觉得,谁惹上赵政的那家伙都没有好下场。

“秦赵之间……”他打算将那套官方的托词给讲出来,结果还没说出几个字就被暮暮给打断了。

“殿下,你多虑了!”暮暮挽住他的胳膊,抬起美丽的一双眼眸看着他,“你是在害pà

温焉公主会不会喜欢上秦世子对吗?你忘了吗?他们只有四、五岁啊,年龄比我们小多了!我想他们应该还不明白这些感情的事!现在的他们之间,不过是单纯的友谊而已!是你想多了!”暮暮轻轻指了一下他的额头,他下意识的握住了眼前的纤纤玉手。

然后两个红得跟番茄一样的脸蛋,相互对着。

另一边,温焉满脸笑容的跑到了赵政的身边:“政,呵呵……还真的是你啊!”

她看着眼前这张脸庞,五官分明,双眼深邃而狭长,薄唇冻得有些发紫,她眼神怜惜的看着他。

“十一……你……”赵政没有想到在这街上能看见她,他的脸色也染上淡淡的喜悦。

温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药包,立即担忧的问道:“政,你生病了吗?”

“不,是母亲……”是母亲突然让他到街上买药。

“那她身体严重吗?”温焉脑海里浮起了那个美丽的身影。

“应该是小事……”赵政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他也不知dào

母亲究竟生了什么病。

“那就好,政,你们住在哪儿?”温焉问道,她想要知dào

赵政住在哪儿,以后可以出来找他玩。

“温焉,”太子赵嘉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赵嘉和暮暮下了马车,“温焉,我们的灯会要迟到了!”

赵嘉看了一眼赵政,微微对他颔首算是打个招呼。相较于其他的赵氏贵族子弟,赵嘉的态度已经是难得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太子,所以赵政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赵政对他也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不了,太子哥哥,你和太子嫂嫂去吧,我想要陪政。”温焉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没在意赵嘉那张接近猪肝色的脸了。

“温焉,不要闹哦!再闹的话,我下次就不带你去玩了!”赵嘉虽然面带笑容说道,但是语气中的威胁显而易见。

“我看这样吧,干脆让世子与我们一起去玩,这样殿下你也就不用担心公主的安全了,而公主又可以和世子在一起。”暮暮提议说道。

赵嘉一听到暮暮说话,就深怕她会说什么不适宜的。结果还真是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暮暮都已经这样提议了,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赵政的面反对。

“政,你觉得怎么样?”温焉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赵政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dào

他手里拿的药材对母亲重不重yào

,现在是该回去还是随着温焉去玩?

暮暮看见赵政犹豫的模样,立即说道:“世子,你可千万不要小公主失望啊!”

“太子嫂嫂你说什么呢!”温焉脸色飘上几朵红晕,语气娇嗔的对暮暮说道。

赵政看着温焉的模样,心里一动。然后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吧,我们一起去灯会。”

赵嘉听了赵政的回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心里不愿意与赵政多有纠葛,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孩子将来长大后绝对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他曾面对赵迁时的那个眼神,直让人心寒!

温焉一行人坐上马车后,暮暮主动的将位置让给了赵政,然后赵政与温焉坐在了一起。温焉始终笑着看着赵政,这让赵政一度怀疑没见她这几天,她是不是中邪了?

温焉觉得赵政真是越看越好kàn

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为什么可以如此的魅惑人呢?

他们在骆氏的糕点铺下了车,温焉和暮暮差点儿就将店里的糕点席卷一空了。不过搂着糕点这种重任,自然是交给赵政和赵嘉了。

他们在街上瞎逛了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几个人的脚步便朝着陆坊桥走去。

果真如同暮暮所讲的那样,陆坊桥四周挂满了灯笼,五颜六色的光芒显得很是喜庆。这里人群熙熙嚷嚷,小摊小贩到处都是。

温焉好奇的看着摊子上的那些小玩意:“政,你有玩过这个吗?”温焉拿起一个小泥人,目光充满了惊讶。

“没有。”赵政的声音淡淡的答道,他从一出生就被关在赵王宫,现在被赶了出来,虽然可以接触到外面,但是除了今天为赵姬买药外,他还是没出来过。

“这位小姑娘,这泥人就只要三分钱哦!”小摊贩立即伸出三个手指,笑嘻嘻的说道。

“嗯,我要找个像政的泥人!”温焉放下手里的泥人,然后在一堆精致的泥人里寻找目标。

赵政听了她的话,脸色一红。温颜还真是说话口无遮拦。

赵政看了一眼旁边的泥人,他发xiàn

有个小泥人,脸蛋红扑扑的,头上挽起两个发髻,就跟他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模样一样,他忍不住伸出手拿着那个小泥人。

“这个也只要三分钱呢!”小贩对赵政说道。

赵政摸了摸怀里,今天给赵姬买完药后,还剩了点钱,他拿出三分钱,然后递到摊贩的怀里。

赵嘉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政手里的泥人,心里暗自想到,难道这泥人会是赵政与秦国奸细交流的方式吗?

“啊……呵呵……我终于找到了!”温焉高兴地拿起一个小泥人,然后递到赵政的面前。“政,你看它像不像你?”

赵政看着那个泥人看了半天,没觉得有一点儿像,但是又不忍心伤害她,于是说道:“长得挺像十年后的我!”

“啊?”温焉神情错楞。

站在他们身后的暮暮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视线看到一脸严肃的赵嘉,立即瘪了瘪嘴,不再笑了。

赵政将自己找到的泥人举起来递到温焉的面前,他身边的一个人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两个泥人在半空中吻了起来。

温焉惊愕的看着那两个泥人,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倒是赵政反映的快,立即将泥人收了回去。只是他的脸色出现了抹奇怪的红晕。

赵嘉刚好扭开了头,没有看到这一幕。而暮暮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政……”温焉咽了咽空气,眼神不敢直视他,“你的那个泥人是什么?”温焉看着那个泥人,觉得有点儿熟悉。

“呵呵……”赵政勉强笑一下,然后再次举起手,“有没有觉得它很熟悉?”

“嗯。”温焉点了点头。

“小傻瓜!”赵政拿着那个小泥人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给,这个送给你!”

温焉高兴地接过来,仔细看着它,“这是我吗?”

“嗯。”赵政含着笑意答道。

“那我也要送个泥人给你!”温焉将她找来的那个十年后的“赵政”递给了他。

这时,小摊贩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小姑娘,你刚刚拿的那个泥人还没有给钱呢!”

暮暮赶紧上前掏了钱付给小摊贩,然后转身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的泥人拿反了,应该是公主你拿着世子的泥人,而世子拿着你的泥人。这样,以后见到那个小泥人,就像是见到了对方!”

第十三章 灯会(一)

第十三章灯会(一)

温焉想了想,好像的确应该是这样,她伸出手,要与赵政交换。赵政没说什么话,就将泥人递给了她。然后他接过温焉的那个泥人时,手道格外的温柔了许多。他轻轻将“她”放进怀里,以免受到什么伤害!

“哈哈哈哈……前面好像有什么好玩的,郭子胥,你快点!”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们旁边响起。

温焉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穿着粉色外袍的小女孩,那不是她的九姐赵沁吗?

“沁儿!”赵嘉大声喊着她。

赵沁看见了赵嘉,不知为什么踌躇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的走到赵嘉的面前,“太子哥哥……”

“沁儿,你慢点跑!”郭子胥终于在后面追上来了,他看到赵嘉时,脸色一变,刚想要行礼,却被赵嘉给拦住了,“这里是街上,不方便行礼。”

“是!太子殿下!”

他那声太子殿下喊得很响亮,震得赵嘉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赵沁看着郭子胥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你就是傻头傻脑的!”

“沁儿,你怎么会在外面?”赵嘉不满地看向她,然后目光又看了一眼郭子胥。虽然在上次赏梅大会上,沁儿与郭子胥订了婚约,但是这也不并能表示她堂堂一个公主可以随意出来跟他玩吧?

“我……”赵沁扯住赵嘉的衣袖,一副哀求的神情,“太子哥哥,又没有管人我,我就只好出来玩喽!”

赵沁的母亲在她出生时就因为难产而去世了,再加上父王的心思现在全都放在了露姬身上,所以宫里对赵沁的管辖是松了点,确切来讲,是忽略了她。赵嘉想到自己的处境和赵沁很像,心里顿生伤感,也不忍心再责怪她了。

“我可以不告sù

别人,但是你们今晚必须跟我们待在一起。”

“为什么啊?”赵沁疑惑的问道。

“因为呢……你看……”赵嘉指了指赵沁的身后,赵沁看见了几个黑影,那几个黑影转瞬又消失了,“这些是王宫的暗卫,有他们保护我们安全多了。”

“哦,可是我们也有呢!”赵沁指了指那个跟在郭子胥身后的老管家。那个老管家满脸皱纹,佝偻着背,正一口一口喘着气呢。

赵嘉揉了揉眉头,然后很耐心的对赵沁说道,“看样子那个老管家是真人不露相呢!不过呢,无论怎么样,既然你被我抓到了,我都有照顾好你安全的责任!”

他轻而易举的提起赵沁的衣领,完全不顾赵沁的挣扎,直接将她扔到温焉的旁边。

“九姐,你小心一点!”温焉立即扶正了她的身子。

“温焉?你也栽在太子哥哥的手里了?”赵沁问道。

“呵呵……不是!是太子哥哥栽在了我的手里!”温焉说这话时看了一眼赵政。赵沁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赵政,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并没有多想。

赵嘉对温焉和赵沁纷纷白了一眼,然后说道:“前面的人群看起来挺多的,估计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几个人也去看看!”

“好!”温焉兴奋的答道。

一行招摇的人便向前走去了。

温焉发xiàn

赵政的脸色一直淡淡的,在这一群人中,他始终与大家保持着莫名的隔阂。他的身上存zài

着冷漠和孤独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温焉很怜惜他。

温焉悄悄走到他的身旁,然后拿着手里的泥人对他说道:“政,你看到泥人脸上的笑容了吗?”

赵政不懂她在搞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回答她。

“哎……我也没看到!你说它为什么不笑呢?”温焉假装疑惑的问道。

“因为它在一来到人世间的时候,面部表情就已经不由它做主了!”赵政说完话后,神情一愣,他忽然觉得他其实是在说他自己。

“可是泥人的表情是有别人定好的,但是你的表情呢?”温焉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政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原来说了半天,她其实是想问他。

“我?呵呵……难道你不觉得我连泥人也不如吗?”赵政的嘴角忽然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眼神狠戾的看着前方。温焉没有见过他这副神情,心里莫名的涌现出来一丝害pà



“怎么会呢?政,你怎么会不如一个泥人?”

“你看看那泥人却穿的锦衣华服,而我呢?”赵政看了一眼温焉手里的泥人说道。温焉立即将泥人给藏了起来,深怕刺激到他。

“你比泥人强多了!因为你会笑会哭,会愤nù

会高兴,这些都是泥人比不上的!”温焉认真的说道,她不明白为什么赵政心里会有这种想法。

“是吗?”赵政挑了挑眉问她,“难道有情绪的我很好?”

“嗯!看起来很倔强很与众不同!”温焉想起了那次赵政面对赵迁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给赵迁磕头的情形,就让她觉得很钦佩。

赵政看着温焉脸上傻傻的笑容,他嘴角不禁也弯起来了:“傻瓜!”

“嗯?”

“我说你是傻瓜!”赵政的声音过大,让一行几个人纷纷侧目看着她俩。

“太子哥哥,他是谁?”赵沁拉住赵嘉,指着赵政问道。

“他是秦世子!”赵嘉不满的看着温焉和赵政两个人说道。

赵政听见了秦世子这三个字,视线迅速移向赵嘉和赵沁。赵沁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心里一阵莫名的害pà

。明明是一张对着温焉笑的灿烂的脸,为什么在看见他们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寒冷如冰?

“梅依旧,移木有心?这是什么字?”

“让我来猜猜……”

“我来!”

旁边的每个灯笼上都书写的有谜语,三四个人在围绕着大大小小的灯笼竞相猜谜。

“梅依旧,移木有心,这个字应该是悔字!”郭子胥说道。

“嗯。”赵嘉点点头。

他们几个人漫着步,神情自在的上前走去。一行人在道路上形成了一个人障,引得众人纷纷扭头观看。

“中间那个男子生的好生俊美啊!”旁边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掩着面害羞的看着赵嘉说道。

“嗯,但是他旁边的那几个小公子也不差,只是可惜了都才七八岁的模样!”另一个女子惋惜的叹道。

温焉听了她们的话,然后侧着头,悄悄打量赵政,发xiàn

他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政……长得真的很好kàn

,那眉毛,那眼睛,那薄唇,她在心里悄悄想着,然后一个不小心撞伤了前面迎面而来的人。

“十一,你没事吧?”赵政推开那个撞到温焉的人,然后霸道的将她搂在怀里。

“没……没呢!”温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她没敢抬起头来迎着赵政的视线。

十一?赵沁听到这称呼眉头一皱,秦世子怎么可以喊得如此亲热?十一这个称呼不过是他们赵氏宗亲才可以喊得!

“殿下,干脆我们也去猜字谜吧!”暮暮提议道,她发xiàn

这几个小王公贵族们意兴阑珊的,再这样下去估计又要吵着嚷着干什么事了!

“好!”郭子胥一口应允,想他从记事开始就苦读诗书,且过目不忘,虽然年纪小小的,但是却饱览了很多名家著作,让一干文人儒士都对他很钦佩!区区猜几个字谜对于他来讲又算得了什么?

“猜字谜?”赵嘉笑了笑,罢了,就当陪他们这几个小孩子玩一玩,“好。”

“秦世子如何?”暮暮忽然开口向赵政问道。

赵政点头应允,没说话。温焉忽然想起来赵嘉曾说过,赵政身为人质一直被关在王宫里,所以他应该没怎么接触过诗书才对,这猜字谜岂不是很为难他?

“政,不如我们去玩别的?”温焉笑着对他说道。

赵正看着她的脸色以及她担忧的眼神,已经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了!他对她笑一笑,“不了,十一,我们还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我们?赵嘉听着赵政对温焉说出我们这两个字时,额头青筋乱窜!看样子,还真不能让温焉跟那小子呆久了!否则到时候她被吃了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殿下,你开来看,这表示什么意思?”暮暮指了指身边的灯笼,赵嘉立即走过去了。

“情义几许留点点?”赵嘉沉思了一下,郭子胥亦是。

“这是风字!”赵政声音淡淡的从温焉旁边传过去,温焉听见他说话,先不管答案是对还是错,都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看着他。

“嗯,的确是风字!”赵沁想了一下说道,然后她撅着嘴不满的对郭子胥说道,“郭子胥,你不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饱览群书了吗?怎么连个风字你都猜不出来?”

赵沁边说话边狠狠的拍了一下郭子胥的头,郭子胥一脸憋屈的样子,摸着被赵沁打肿了的后脑勺。

“呵呵……没有想到我这向来倔强的九姐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温焉在赵政耳边小声说道。赵政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弯起的弧度让温焉一瞬间看懵了。

“你们再来看看这个是什么,千里相逢在何年,藉此惜别二十秋。”暮暮不知为什么念到后面时,声音越来越低,众人的思绪都被那个谜语给吸引去了,故没有人看见她神色中若隐若现的悲凉。

“千里相逢在何年,藉此惜别二十秋……”众人默默念着这句话,脑海里都在飞速的转着,只有温焉一副神情充满期待的看着赵政。

“政,加油啊!”温焉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赵政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是重来!”

第十四章 灯会(二)

第十四章灯会(二)

“对!这位小公子很厉害!”卖灯笼的老爷爷忍不住对赵政竖起了大拇指,“这位小公子是今晚第一个猜出来此迷的!哈哈,给,这个灯笼是奖励!”老爷爷将大红色的灯笼递给了赵政,赵政道了声谢,然后伸出手接过来!

“哇!政,你真是太厉害了!”温焉想起了之前她对赵政的担心,看样子真是自己杞人忧天!

“郭子胥!”赵沁一脚踢向了郭子胥,“让你小子以后还吹牛!”

“喂,公主……公主……你住手,啊不,你停脚啊!”郭子胥不敢还手,只能一路躲着赵沁的“拳打脚踢”。他当初是怎么同意跟赵沁订婚的?那天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另一边,赵嘉怒目看着赵沁:“一点公主范都没有!哎,但愿不要被其他宗亲给看见。”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身边的暮暮,只见暮暮一副魂不守魄的样子。

“暮暮,你身体不舒服吗?”赵嘉担忧的问道,他伸出手抚着她的额头,暮暮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

“殿下,你说万事有没有可以重来的?”

“呵呵……暮暮你这是怎么了?”赵嘉见她这样一副模样,便握紧了她的手,“正是万事都不可以重来,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此刻。”

赵嘉低下头,眼神闪着微微的光亮看着她,她眼神怔怔的看着他,想要将这一刻俊美无尘的他永远记在心中。

正是万事都不可以重来,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此刻……

暮暮抿了抿唇,努力遏制住眼里的泪水,然后转过身,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层笑容,她指着另一个灯笼说道:“这还有一个,你们快来看看!”

温焉正欲拉着赵政上前,结果郭子胥悄悄的来到他们的旁边,扯了一下赵政的衣袖:“世子,你等一下可不可以……留给我个面子,不然我就要被沁儿给打死了!”

赵政看着一脸憋屈模样的郭子胥,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温焉扯着赵政另一边的衣袖,遮住了自己的笑脸。

郭子胥看见赵政答yīng

了,立即对他道声谢,然后奔上前了。

“笑够了没?”赵政看着那个躲在他身后一直偷笑的人。

“政,你真是太厉害了!呵呵……”温焉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政,是谁教你读书认字的?”

“我母亲。”赵政想到赵姬,眉头一皱,他忽然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那个美丽的女子,有的不仅仅是出色的容颜,还有出色的智慧!

“呵呵……她真厉害!”温焉忍不住赞赏说道。

“人情影记心头,抬头见凤南北走,心上惟有知音在,人要同心不分手。”暮暮轻轻念着谜语,另外那三个人正皱着眉头思考答案。

赵政和温焉站在他们的后方,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

“政,我们干脆去玩别的吧!”温焉可不想一直留在这儿看别人猜谜语,而且又不带赵政玩!

“好,你想玩什么?”赵政没有一丝异议。

“嗯……”温焉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指着远处那簇人群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嗯。”赵政答道。

温焉扯着赵政的衣袖,风风火火的跑去了。

赵嘉看着那两个跑走的身影,刚想去追,但是手却被暮暮一直给握住。美人柔胰在掌心,怎能舍得放开?他只好使了一下眼色给暗中的那些暗卫,让他们保护好温焉。

那边窝着一群人,是因为几个服装华丽耀眼的优伶在弹曲和唱歌,其中一男一女在台上对唱着,然后又拿起长矛一样的东西相互对着。

他们两个因为个子太矮了,所以一直从人家的腿缝里挤到了前排,才看清台上的情况。

温焉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只是专注于他们华丽而耀眼的衣服,她心里暗自想到,什么时候她也要向母后要这样一套衣服。反观赵政,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神情松弛,眼神随着台上的人一转一转。

“政,他们在说些什么啊?”温焉的话将赵政的思绪给带了回来。他侧着头看着温焉,目光闪过万千复杂的感情。四周灯笼的红光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的容颜显得模糊了起来。温焉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轮廓。

“说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赵政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些优伶表演的是一个亡国公主与灭她国家的世子之间的爱恨纠葛。他暗自握紧了拳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台上。然后砰地一声,世子的剑刺中了那位公主。公主应声倒下,目光悲戚的看着世子,想说什么话却最终只露出个苦笑,然后闭上了眼睛。世子啊的一声大叫,然后跟疯了一样扑到她的面前,紧紧搂着已经死去了的公主。世子嘴里喃喃说道他们曾经说过的情话,然而,那位公主却早已经听不见了。

赵政看着台上的人,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这难道以后会是他和温焉的结局吗?他低下头看着旁边的温焉,温焉两只小手扒在台上,神情好奇地看着台上两个人。她正眨着大大的一双眼睛看着,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蝴蝶一样,正在振翅高飞,然后飞入到了他的心里。

不!绝不!他和温焉将来的结局绝不会是这样!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十一,这不好kàn

,我们去看看别的。”赵政不等她回答,就将她拉开了。

“哦……”温焉挠了挠头,然后发xiàn

他们两个的手正握在一起!以前每次都是温焉拉着赵政的衣袖而已,从不敢多放肆一步。但是今天……

温焉的小手忍不住动了一下,赵政感觉到了掌心痒痒的,回头发xiàn

他们的手正握在一起,身体一颤,然后立即松开了手,转过身背对着温焉,不让她发xiàn

自己神色的狼狈。

他究竟是在干什么啊?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政,我走不动了!”温焉蹲在地上,捶着自己的小腿,一副累的半死的样子。

“好,我们到旁边坐一下。”他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真是温室里的花朵,估计在王宫里没怎么走过路吧!

温焉和赵政坐在了一棵千年古树下的石凳上,两个人抬起头,看着那棵葱葱郁郁的古树。

“政……”温焉声音忽然有些难过的喊到他的名字。

他转身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十一。”

“没……没呢!”温焉是想起了之前赵嘉跟她说的话,赵嘉说父王原是要杀了赵政母子的!而现在没有杀他们,那么将来会不会?她无法想象这一刻还在她面前的赵政,将来会死在自己父王的手里!所以无论怎么样,她也要阻止父王杀赵政。

她想着想着,然后脑袋一歪,靠在了赵政的肩膀上睡着了。赵政宠溺的看她一眼,嘴角轻轻弯起个笑容。

他将温焉给背起来,现在他们必须要回到赵嘉的身边了,不然暗处那几个暗卫就会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嗯……”温焉轻轻哼了一声,赵嘉背起她时,她睁开了朦胧的眼睛,两只迷茫的瞳孔看着眼前那个不算宽阔的脊背。虽不宽阔,但是却让她很安心。她声音呢喃说道:“政,人情影记心头,抬头见凤南北走,心上惟有知音在,人要同心不分手,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还记得这个谜语啊!赵政在心里叹道,小小的她,原来记忆如此好啊!

“是情投意合的意思!”赵政答道。

“情投意合?那是什么意思?”温焉趴在他的背上,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

“情投意合的意思……”赵政想了一下,然后对她说道,“就是两个人相互喜欢!”

“哦,那我跟我母后就是情投意合,对吗?”温焉一副了然的语气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赵政无奈的叹了口气,继xù

说道,“情投意合是指一男一女呢!”

“一男一女……”温焉脑海混沌沌的,然后想到了太子赵嘉,“那我跟太子哥哥算是情投意合吗?”

“这……”赵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有耐心些,“不算是,情投意合是指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

“哦,我明白了!”温焉的嘴角忽然绽开了一个笑容,“那我跟你是不是情投意合?”

赵政的身体忽然僵硬了,搂着她的手不禁加大了力qì



“政,我们究竟算不算是情投意合?”温焉似是在梦中一样,闭着眼,可爱的脸庞蹭着他的后背。

“不要乱动,再动的话你就要掉了下来!”赵政正了正她的身子,然后继xù

背她向前走去。

“你说啊,我们……究竟是不是情投意合……”温焉刚说完话,轻轻的呼吸声就在赵政的后背传来。

赵政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她在一起久了,自己现在只会无奈这个表情了。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是皇宫那片土壤培育出来的?她应当是天上一不小心掉落下来的仙女,然后正好被自己给遇见了。

赵正背着她往回去的路走着,四周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他只想在这一刻,静静地搂着她。前方的路,如果没有尽头该多好啊……

“你们总算回来了!”赵嘉脸色不悦的看着赵政背上的温焉,她居然能睡着?她还有没有一点儿心啊?

“我们究竟是不是啊……”温焉呢喃的声音又冒出来了,她仍旧闭着眼睛,粉色的脸颊显得很可爱。

赵政将她送到赵嘉怀里时,悄悄的在她的耳边说了句:“我们是!”

然后睡着了的温焉,嘴角满足的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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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秦国风云(一)

第十五章秦国风云(一)

“父亲也曾羁留在赵国,赵国的豪杰之士知dào

父亲大名的不在少数。如今父亲返回秦国,他们都惦记着您,可是父亲却连一个使臣都未曾派遣去抚慰他们。孩儿担心他们会心生怨恨,希望父亲将边境城门迟开早闭,防患于未然。”子楚言辞恳切的说道。

安国君诧异的看着子楚,没有想到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居然能想得如此周到。他忍不住拍了拍子楚的肩膀,哈哈大笑说道:“子楚,你果真没让孤失望啊!哈哈……好,来人呢,快去传达我的命令,让边境城门全部迟开早闭!”

“呵呵……看见夫君你有个如此机智善谋的好儿子,我这做臣妾的心里也高兴啊。”华阳夫人穿着一身紫色华服,身姿婀娜的走到安国君的旁边。她虽然年纪已过三十,但是身上的那股迷人的风韵不减反增,而且她又是楚国公主,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优雅高贵的气质。

安国君听见了华阳夫人的话,脸色更加的喜悦了。子楚将安国君脸上的那抹喜悦悄悄收入眼底。

立在一旁的吕不韦听见他们的谈话,嘴角扯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眉目清朗,轮廓深刻,只是那张脸上的神情过于严肃,再加上他穿着深黑色的衣袍,所以整个人显得阴鸷多了些。如果他能好好打扮自己,也是一个美男子。

“父王,母后,若没有儿臣什么事了,儿臣就先行告退了。”子楚朝安国君和华阳夫人一拜,在获得安国君点头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吕不韦同样对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行了礼,然后随着子楚走了出去。

吕不韦看着那个站在宫门前沉思的子楚,他穿着一身白色华服,衣袍上隐隐绣着金丝,黑色软缎的鞋,然后再配上他修拔的身材,看起来颇有君王之范。

子楚突然对着天上叹了一口气。

“殿下在为什么事而扰心呢?”吕不韦走上前去说道。

“不韦,你说赵姬他们母子在秦国待得如何?”子楚抬起头,仿佛视线能够跨越千里来到赵国。

“殿下不必担心,只要时机合适,世子母子俩会平安回来的。”他没有说出赵姬这个名字,因为说出来的话,就会像是有道伤疤被突然撕开了。

“哎……不韦,我不想再等了!我怕赵国他们……”子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不韦给打断了。

“殿下,做大事者千万不可以心软!而且,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你只要再忍耐一番,那么以后属于你的人生必定会辉煌腾达!而你也将会响彻青史!”

“是这样吗?不韦,你没有骗我?”在提到天下时,子楚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份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戾与渴求。

“当然!殿下,你忘了吗?我们这一路虽然很艰辛,但却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六国,必定都会在你的掌握下!”而你在我的掌握下!吕不韦在心里将后面那句话说出来,子楚不过是他成功道路上的一颗铺垫石而已。

“但愿如此啊!”子楚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眼里却闪着贪婪的欲望。天下,是一定要属于我们秦国的!

夜晚,吕府。

芳馨幽雅的熏香在四周淡淡散开,吕不韦端坐在书桌边,拿着一本兵法书研究。他其实并不是为了研究兵法,而是为了消磨时间。因为每到晚上,他都会难以入睡。

今天子楚的话在他的耳边又响起来了:“不韦,你说赵姬他们母子在秦国待得如何?”

赵姬……赵姬……他在心里反复默念这个名字,赵姬你在赵国如何?有怨我吗?有恨我吗?终究是我负了你们母子……

四周静静的,没有人回答他。他放下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杏儿,拿壶酒来!”

杏儿缓步踱至吕不韦的面前,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老爷,夜已深了,你不能再喝酒了!”她跟随吕不韦十年了,十年相处她深知吕不韦的性格,别人不得忤逆他,但是她今天还是想试一试。

吕不韦抬起头看她一眼,眼神中没有狠戾,没有愤nù

,只有深深的悲哀,“杏儿,如果你不给我酒的话,那么我这一夜都无法安睡!”

“老爷,你这是何苦呢!”杏儿总算是明白了红颜祸水的含义,还没有遇见赵姬的老爷从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动情,然而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我不苦!我不苦!呵呵……我活得很好!”吕不韦自嘲的笑着,“杏儿,你看我现在在秦国要什么有什么,权势,美人啊!呵呵……!”

“可是老爷你的心丢在了赵国!”杏儿壮着胆子说出这些话。

吕不韦没有生气,他神情变得迷茫起来了,他想起他第一次见赵姬时的情形,赵姬原是官宦后代,遭致抄家,女眷都被被卖入青楼。他看见她那一刻时,她正被人五花大绑住,头发凌乱地散着,身上都是被鞭打的痕迹。她旁边一个老鸨恶狠狠地扬着鞭子,对她说道:“你要是肯乖乖的给我伺候客人,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但你也是敢给我耍脸色的话,呵呵……这就是下场!”老鸨一鞭下去狠狠的打向了她。她吃痛的收缩着身子,但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神却是丝毫也不畏惧的看着他。

他蹙着眉头看着赵姬,这种事他见多了,也习惯了,但却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却鬼使神差的拦住了老鸨的鞭子。他并没有打算救她,但是也不忍心再见她受苦,于是他给了老鸨很多银子,让她不再去伺候客人,而是只卖艺不卖身。

后来这件事在他的脑海里很快便忘记了,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位客人邀入家中谈生意,再次遇见她。

她穿着红色的衣裙,领着几个女子在舞台上跳着舞。他看着她,只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但终究还是想不起来什么。

一曲舞毕,她们纷纷走下台,他看见她走得最快,几乎是笔直的走向自己,她眼神激动地看着他,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她太过于美丽和耀眼,如果自己见过她肯定会记住她的。只是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一点也没有她呢?突然,那双倔强的眼神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了,他立即站起身来兴奋地说道,“是你?”

“嗯。”女子脸上闪动着娇美的笑容。

可是现如今,这娇美的笑容被自己一手给撕碎了。

吕不韦双手搂着头,为什么脑海里一直是她的笑容呢?为什么?

“杏儿,快给我备酒!”吕不韦这次声音有些加大的说道。

“老爷,外面有客人求见!”门外小厮忽然喊道。

这大半夜的谁来找他干什么事?他不耐烦的说道:“不见!”

“是从赵国来的!”

吕不韦一听到赵国这几个字,神智立即清醒了。他站起身来,理好衣服,然后说道:“让他进来。”然后他又转身对杏儿说道:“去帮我准bèi

两杯茶来。”

“嗯。”杏儿见他要喝茶而不是酒,脸色顿时喜悦了起来。

他与来人相谈至深夜,临别时两个人嘴角都挂起了笑容。

要灭掉赵国,那只不过时间的问题了!

第二天,吕不韦还没起床,子楚就派人来找他,并要他速速到达。他穿好衣服后,尚来不及吃饭,就匆匆忙忙奔向了子楚的寝宫。

“殿下,你速速要求我来是为何事?”吕不韦对子楚施了个礼。

子楚在寝殿内四处转着步子,单手背后,声音焦急地问道:“听说父王要立玮单为太子!”

“什么?怎么可能?”吕不韦瞬间慌乱了一下,不过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殿下,你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是父王身边的公公告sù

我的,你说可不可靠?”子楚哼了一声,脚步不停地在屋里转着,他努力了那么久,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

“殿下你先别急,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对策!”吕不韦的瞳孔仿若闪过万千计谋,良久,他握紧了拳头,在子楚耳边轻轻说着计谋。子楚听后,点了点头,眼神赞赏的看着他。这个吕不韦的脑袋里有的不仅仅是那些市井商人的鸡毛蒜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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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秦国风云(二)

第十六章秦国风云(二)

安国君正在批阅奏章时,忽然听到外面的太监急声喊着他。

“殿下!殿下!”

他皱了皱眉头,不悦的看着这个华阳夫人里的太监:“出什么事了?”

“殿下,你快去啊!华阳夫人要自尽!”太监惊慌的说道。

“什么?”安国君一听到华阳夫人要自尽,立即走向华阳夫人的寝殿。

华阳夫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三尺白绫已经挂好了,现在就等安国君到来了。她听到安国君慌慌忙忙跑来的脚步声,于是踩上凳子,一副欲自杀的模样。她身边的那几个宫女也很配合的哭喊着:“夫人,夫人,你不要想不开啊……”

“华阳!你这是在干什么?”安国君见她这样,立即大声喝道。

“夫君,你不要管我,我现在已经是心意已决,你就让我……”华阳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国君给打断了。

“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快给我下来!”安国君大声喝道,他原以为这样吓吓华阳夫人便可以了,但是却没有想到华阳夫人执意站在凳子上不肯下来。

于是他的态度又软了,他一副哀求的神情:“夫人,你快下来,你站的那么高小心摔倒啊!”

“夫君,你不要再说了!我嫁给你这么多年,虽然深得你的宠爱,但是奈何命还是薄了点,至今没有你的孩子!这让我在外面受尽了屈辱,我还不如一死了之!”华阳夫人作势要自尽,吓得安国君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他立即说道:“夫人你不要啊!有谁敢在外面说的你的闲话?我一定要宰了他!”

“不,夫君,我不忍让你们父子相残,如今惟有我……”华阳夫人哭得梨花带雨,看的直让安国君痛心。

“岂有此理!我的哪个逆子说的?”

“夫君,你别这样,你就让我……”华阳夫人刚等下凳子,安国君就抱住了她的腿,然后他大声喝道:“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快点救华阳夫人啊!”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忙的团团转转,把华阳夫人成功救下来后,安国君怜惜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夫人,我已经封你为正妃了,这天下谁欺负你就是在欺负我!你告sù

我是我的哪个逆子说的这话?”

华阳夫人擦了一下眼角,心里想到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赶紧把正事给办了:“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玮单说的!他说等他登基后,要……要把我这个没有子嗣的女人给……给……”华阳夫人还没有想好托词,只好假装气的说不下去话。

“什么?玮单……他……他……他实在是太大胆了!来人啊,宣孤的指令,将玮单贬为众人,然后再把他发配到北夷边荒之地!”

“喏!”安国君身边的太监立即领旨下去。

“夫君,你对我真好,只是……”华阳又露出一副哀戚的神情。

“怎么了?夫人,玮单我都已经处罚过了!”安国君怜惜的问道。

“玮单只是一个代表,你知不知dào

还有多少你的儿子们他们巴不得我死啊?”

“可是……这……夫人,我总不能为了你把我所有的儿子都给杀光吧?”安国君神情为难的说道。

“有个法子你可以不必把他们都杀光,而我又不必受欺负。”华阳夫人突然撒娇说道。

安国君见她神色好了起来,自己的心也开朗了:“夫人,你说,什么好法子?”

“就是找一个不会欺负我的人,将他立为继承人!”

“嗯……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这个继承人恐怕难选了啊!”安国君叹道,他有几十个儿子,一时半会估计也看不出来谁对华阳夫人是真心的。

“这有什么好难选的啊,我觉的子楚是个不错的人选。他的经lì

跟你如此相似,都曾在赵国羁留,而且呢,回来又发奋自强,对我们更是尊敬有加的!”

安国君听到华阳夫人这样讲到,心里想想也的确是如此。既然始终都要立个儿子来继承的,那就选子楚吧。

“好,夫人,就听你的,立子楚为继承人。”

“呵呵……夫君,你真是太好了。”华阳夫人依偎到安国君的怀里,嘴角露出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吕不韦和子楚暗自立在玮单的府前,看着玮单被一群官兵带走。

“一个人的命运转瞬就变了!”子楚叹道。

“呵呵……”吕不韦但笑不语。他眼眸望着玮单,眼神里透露出胜利者的喜悦。

“没有想到父王竟会如此容易的被说服!”子楚再次叹道。

“天下有几个男子能够受得了美人的诱惑呢?”吕不韦说这话时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子楚。他也用了同样的美人计,将子楚骗的团团转。

“哈哈哈哈……”子楚大笑了起来,“这世上还真有人不要美人的,比如不韦你啊!那么多美娇娘你都不要!哎……真是可惜了。”

“呵呵……殿下说笑了,并不是我不要,而是我要不起。”吕不韦沉下眼眸,像赵姬那样美丽的女子,注定了是要经lì

不平凡的人生。而他,只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

子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次说道:“没有想到华阳夫人竟然如此在意那个太后之位啊!”

“殿下,其实她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太后之位,而是以那个太后之位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她现在是陛下宠爱的妃子,若哪一天陛下一不小心驾崩了,陛下肯定会让她去陪葬的!而我们现在说过的,要应允她太后之位,自然会保住她的性命的!我想,她恐怕正是看重了这一点!”吕不韦分析道。

子楚叹了一口气:“不韦啊,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现在才发xiàn

你那脑袋里简直装的就是一堆智慧啊!”

“殿下过奖了!”吕不韦低下头,作揖说道。

子楚看了他一眼,眼神丝毫没有温度,但是脸上却仍旧摆出一副笑脸:“不韦,我还有事,要先行离去了。”

“殿下慢走!”吕不韦仍旧低着头,待子楚走后,他抬起头来,深不可测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芒,刚刚子楚的那抹丝毫没有温度的视线,他怎么会不知dào

呢?只是他们还需相互利用着,所以谁也不敢撕破这层脸皮。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凝目看着玮单迅速败落的府邸。人的成败有时只在一瞬之间,所以他绝不能掉以轻心,他绝不能走错任何一步!

想此,他握紧了拳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十七章 吐血

第十七章吐血

赵国王宫,歌舞升平,暖风熏醉,殿里完全没有殿外的刺骨寒冷。

赵王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女子在台下跳得正欢,头脑一阵晕眩。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露姬见此情况,身子悄悄挪到赵王的身边,柔声说道:“大王,你这是怎么了?”

赵王正欲回答她,却突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大王……”露姬惊恐的看着他,刚要抚上他的背,结果赵王又是吐了一口鲜血。

“大王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唬臣妾啊!”露姬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那摊鲜血,明明还是很年轻气盛的赵王,怎么会突然吐血?

“来人哪……”露姬正欲喊人叫太医过来看看,却被赵王出声给阻止了。

“寡人没事,不必惊动太医院。”赵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勉强露出个笑容给露姬看。

露姬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仍劝道:“大王,这……这可不是小事啊!臣妾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比较妥当。”

“不!”赵王的声音忽然加大了,他眼神凌厉的看着露姬,“露姬,我说过我没事的,你不必去找太医!还有,这件事情你不能对外说出来,我不希望让别人知dào

!”

露姬眼眶含着泪水,牙齿咬着下唇:“大王,你……其实是不想让嘉妍夫人知dào

吧?”

赵王听见她的话,眼眸一沉,“露姬,不得瞎说!”

露姬瘪了瘪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坐在赵王身边不说话了。赵王看见她这样,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她搂入怀中:“还有三个月就是寡人的生辰了。”

“那……大王想要怎么庆祝?”

“不想要怎么庆祝,因为六月又是温焉的生日了,哎……”赵王叹了一口气,“把她的生日隆重庆祝一番。”

“那怎么行啊?”露姬立即反驳道,真不明白为什么赵王会如此喜欢那个丫头,虽然她长得小巧玲珑,活泼可爱的,但是王宫其他的公主也都不差啊,“哪里有女儿的生辰宴会会比她父亲还隆重的?”

“呵呵……”赵王笑了笑,“寡人欠她的太多了。”

这个她字,露姬不知是指温焉还是指嘉妍夫人。

“这世人本就是应当让大王你欠着的!”露姬意有所指的说道。赵王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出宫殿。他站在宫殿门口,遥望暗灰色的天空。

“这天气……与我曾经迎娶嘉妍时一模一样。”他凝目望着天空,思绪仿若又回到了那一年,“十月,天却是那么的暗灰!是不是那个时候上天就已经向我暗示了这后来的一切呢?”

“十月?”露姬沉下眼眸,心里暗自在想着事情,温焉是六月出生的,而嘉妍夫人却是头年十月出嫁来的!就算再怎么快,也好歹要十月怀胎吧!可这期间明明少了两个月!难道是早产?可是不对啊,她从没听别人说过温焉是早产,而且那个小丫头身体看起来健康的很!她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嘉妍夫人,我看你那张自以为是的脸还能保存到什么时候?

温焉发xiàn

,只要是赵嘉来找她出去玩,嘉妍夫人一定会应允。于是赵嘉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每隔几天一定会带她出去玩。

她真zhèng

想出去的目的却是为了找赵政,她有次将这个想法告sù

赵嘉了,赵嘉立即甩脸色给她看,并且威胁她,让她永远也不要去找赵政,她若是去了一次被他给发xiàn

,他就永远也不带她出去玩了!

她只能每次出去玩时,苦着一张脸在茫茫人海中找赵政,但是却是一次也没有找到。

想此,她趴在赵嘉府里的栏杆上叹了一口气。

暮暮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公主,你叹什么气啊?”

暮暮与温焉相识后,温焉便不让她对她行礼了。所以她每次与温焉相处,便如同姐妹一样。

“哎……我……”温焉犹豫了一下,然后想到暮暮是太子哥哥的未婚妻,她肯定也不会同意自己去赵政的,所以她只的又讲话咽了下去。

暮暮看见她这样,嘴角轻轻弯起:“小公主你该不是想秦世子了?”

“嗯,你怎么会知dào

?”温焉说完话后才发xiàn

自己失言了,于是又立即捂住嘴,一副尴尬的神情看着暮暮。

“呵呵……”暮暮笑了笑,“上次灯会时,看见公主你跟他玩的很欢啊!”暮暮说完话后,又开口说道:“既然公主你如此想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哎……我不知dào

他在哪儿啊!”温焉拿出手里的小泥人,轻轻地捏着它的脸颊。赵政,你此刻有没有想我呢?有没有拿着小泥人在看我呢?

暮暮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小泥人,然后问道:“公主,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找秦世子呢?”

“嗯……是啊,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温焉自言自语答道,“当然是去找他玩啊!”

“那为什么偏偏是去找他玩呢?”

“这……”温焉愣了一下,她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心里就是想要找他去玩。

“呵呵……”暮暮笑了起来,“等你以后长大就明白了……公主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去找他?”

“嗯,太子嫂嫂你可以带我去吗?”温焉眼神充满期待的看着暮暮。暮暮心里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她和赵政之间只不过是单纯的情感,不应该扯上那些朝堂上的风云。

暮暮拉着温焉的小手,带她从赵嘉府邸的后门走出去,赵嘉后门停了一辆马车,她和温焉坐了上去,然后她对马夫说了一个地址,马夫便驾起马车走了。

温焉心里有丝疑惑,太子哥哥后门为什么要停一辆马车,不过她脑海里有个更大的疑惑:“太子嫂嫂,你怎么会知dào

政住在哪儿呢?”

“呵呵……”暮暮笑了起来,“你问一问邯郸的人,谁不知秦世子母子俩住在哪儿?”

赵王一怒之下将赵姬母子从王宫赶出来后,然后便安排他们住在东城街边最偏僻最破落的地方。

“噢……”温焉若有所思的答道,她想赵政如今生活的困苦都是他父王造成的吧?

“太子嫂嫂,”温焉想起来什么忽然问道,“政是秦国世子理应姓秦啊!为什么他也姓赵?”

暮暮听了她的话,脸色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公主啊,他虽然是秦国世子,但是他们的国君不姓秦,而姓赢!我想他现在为什么改姓为赵可能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因为他的母亲姓赵,二个是因为赢赵本是一家,只不过后来分开的而已。”

“哦……我还以为每个国君的姓跟他们国家的名是一样的,就像我们赵国啊!”温焉笑着说道。

“两位小主子,地方到了!”马夫停下了马车,对她们说道。

暮暮先跳下马车,然后伸出接住温焉。

温焉看了一下四周,这里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看惯了王宫的金碧辉煌,来到这她有种来到地府的感觉。她咽了咽口气,然后问道:“太子嫂嫂,政他们在哪儿?”

她的话刚说完,然后就听见了几句嘈杂的声音。

“打啊!你小子不是很能打吗?”

“哈哈!你看什么看啊?谁让你现在落到我们赵国手里!”

温焉听清了他们的话,心里一紧,然后立即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她推开一道歪歪斜斜的门,慌张的看着屋内的情况。

赵政的脸上染着淡淡血迹,他握紧着拳头,然后朝他面前的人扑过去,结果还没有靠近他,就被他身后几个小男孩给搂住了。一人抓住他的左胳膊,一人抓住他的右胳膊,还有一人搂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弹。背对着温焉的那个人扬起拳头,正欲朝赵政的脸上狠狠捶下去。

“住手!”温焉大喝一声,然后走了进去。那个正欲打赵政的人听见了她的声音,转过身看着她,心里一阵怒骂,怎么又是她?

“怎么又是你?赵迁!”温焉怒目瞪着他。看样子赵迁打赵政还打上瘾了!

赵迁看了一眼温焉的身后,发xiàn

就只有陈暮暮一个人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呵,就是我你又能怎么样?”赵迁挺起胸膛,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赵迁,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快让人把政给放了!”温焉指着他,粉嫩的腮帮因为发怒而鼓了起来。

“政?呵呵……赵温焉,你居然喊秦国贼人的名字如此亲热?我一定要把这事告sù

父王,让他好好惩罚你!”

“你……”

“迁世子,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这事告sù

赵王,不然以赵王的性格一定会彻查此事的,到时候你如此对待秦世子的事情恐怕就会暴露了!估计赵王又会将你幽禁几天。”暮暮对赵迁说道。

“哼,我才不怕父王呢!”赵迁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一想到赵王那张严肃的脸,他的心就害pà

。毕竟他要是真跟温焉闹起来的话,父王是肯定会站在温焉这边的。他眼神不甘的看着温焉,为什么父王的爱只给她一个人呢?

“迁弟,我也不希望你被父王幽禁,而且,你也已经欺负过政了,那么这事我们就此算过如何?”温焉打出了亲情这场牌,现在要是跟赵迁来真的,以她和暮暮这两个小女孩怎么能斗得过他身后那些彪形大汉?

“哼!”赵迁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看着赵政,“你小子命真是好哇!勾搭上了大赵王国最珍贵的公主啊!”赵迁边说话边狠狠拍了几下赵政的脸。

赵政眼若饥鹰,目光阴鸷,他死死地盯着赵迁,神情有些狰狞。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扒了赵迁的皮喝了赵迁的血。

赵迁虽然害pà

他的眼神,但是现在是他处在下风,而且他永远都是很处在下风!所以赵迁想到这嘴角不禁弯起,等日后有机会他再来好好修理他,一直修理到他那可恶的眼神变成求饶。

他摆摆手,然后招呼一众人走了。赵政被松开后,还想扑向赵迁,却被温焉给拦住了。赵迁看着那两个人,嘴里哼笑了一声然后走了。

“政,你不要这样!你是斗不过赵迁的!”温焉紧紧拽住他的衣袖,深怕她一个松开,他会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他的身体忽然没力了,摔倒在地。

“政,你有没有事?”温焉弯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的赵政。她伸出手想要触碰赵政的额头,结果却被赵政给弹开了。

“滚!”他痛苦的吐出这几个字,屈辱和仇恨在他的心里疯狂的撕咬着他,为什么他要受这些痛苦?为什么?他恨这些姓赵的人,他恨他的父亲和吕不韦,他恨全天下的人!

“政,你不要吓我啊!”温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眶立即红了起来。

赵政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模糊了。他搂着头,努力的睁开眼睛,但是始终只能看见温焉那张轮廓不明的脸。其实对于他来讲身体的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真zhèng

的疼痛是他的心。

“政……”温焉看见他这样整个人吓坏了,不知该怎么办,只是把他搂在怀里,“政,你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陪你。”

她握住赵政的手,想要给他一点温暖,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是不可遏止的落了下来。

暮暮看见赵政脸色吓人,于是立即跑出去找郎中。

破旧的窗边露出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眸,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温焉和赵政。忽然她嘴边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大秦王国,你看到了吗?你未来的国君正在受苦受难!她缓步走出门来,脸色换上了哀伤的表情:“政儿,政儿……”

温焉看着从屋里跑过来的赵姬,她张了张嘴,很想问她为什么没有出来救赵政。她如果真的是那么担心他,为什么不出来呢?温焉忽然想起了父王有次对母后说过的话:女人心,海底针啊!

“大夫,我求求你快一点……快一点!”暮暮的声音在门外响到。一个白胡子郎中便被暮暮连拉带扯的给推到了赵政的身边。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温焉含着泪说道。

大夫看了一眼温焉,从她的服饰已经判断出来她是王公贵族了。只是有哪个王公贵族敢接近秦世子母子俩?难道不怕惹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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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南斛

第十八章南斛

“大夫,政怎么样?”温焉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刚刚大夫对赵政把脉了一番,然后又翻起他的眼皮,又摸了他的头,但是始终什么话也没说,让温焉心都提到喉咙里去了。

“没什么事,只是我想应该是什么事刺激到他了,”大夫边说话,边看着赵政的额头,“以后尽量少让他的额头受伤,否则的话他将来会有头疾。”

“好,我知dào

了。”温焉咬着唇,眼神噙着泪水看他。赵政闭上了眼睛,刚刚暴怒的脸庞此刻平静了下来。温焉伸出手轻轻用着衣袖擦拭赵政脸上的血迹,赵政忽然皱起了眉头,像是做恶梦一样紧紧抓住温焉的衣袖不放。

“父……父亲,不要……抛弃……不……要……”他断断续续说着话,神色一片凄凉。温焉紧紧握住他的手,想让他心里感觉安稳一些。

赵姬听见赵政的话,眼里一直隐着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她没有想到,原来在这个孩子心里,他竟然那么在乎这件事!

大夫叹了一口气,然后背起药包,“你们谁有空跟我一起去拿几服药给他吃。”

暮暮看了一眼温焉和赵姬,然后说道:“大夫,我跟你一阵去吧。”

大夫点了点头,临走时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温焉。

“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大夫您呢?”暮暮看着那个胡子全白了的大夫说道,她之前刚跑出去时,就看见他背着一个药包正准bèi

去哪儿,然后她就二话不说拉着他跑了。

“哦,小姑娘你可以叫我南斛。”南斛捋了一下胡子说道。

南斛?这个名字她有些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两个人谈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南斛的医馆。南斛打开医馆,隐约间在里屋看见了几个黑色身影,心里一紧,赶紧将药材给抓好,然后塞到暮暮的手里。

“小姑娘,你先走好。”

“哎……南斛大夫,这药钱?”暮暮还没说完话,南斛就将门给关了起来。暮暮楞在门前,然后嘴角笑了笑,这还真是一个怪医啊!

南斛几乎是步伐蹒跚着走进了里屋,然后朝坐在中间的那个黑衣人拱了一下手:“大王怎么光临我这寒舍了?哎……我刚刚正欲去的,结果却被一小丫头给缠住了,然后一耽搁,就……”他擦着耳边的汗渍,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惶恐,他竟然敢爽了大王的约?

“寡人等了你那久你都不来,所以寡人只好亲自光临你这药店了。”赵王声音淡淡的说道,他四处看了一下南斛房间的装饰,然后赞赏说道,“不错,南太医隐居后,没有想到有如此的雅兴啊!”

“呵呵……闲来无事就随手画点画,种点花的,大王之前如此急召我是有什么事吗?”南斛说这话时,目光已经开始打量着赵王了。赵王脸色苍白,双眼深陷,两颊间隐隐有些黑光。这是生大病的征兆啊!

“寡人是来……找你看病的。”赵王说完话后,伸出一只胳膊放到南斛的面前。南斛立即弯下身子,谦恭的为赵王把脉。

“大王最近是不是吐血了?”南斛皱着眉头问道。

“嗯,不久前吐过一次。”赵王的声音没有涌起任何波澜,脸色仍旧如往常一样说道。

南斛叹了一口气,他离开王宫十年了,不知这十年来是什么事让大王变成这个样子。

“大王这个病……”

“但说无妨。”赵王罢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隐瞒。

“大王是得了咯血症,不过幸好发xiàn

得早,我还可以……”南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王给打断了。

“寡人还能活多久?”赵王轮廓分明的脸隐在了一片阴影中,他的声音仍旧让人摸不透他。

“咯血这个病其实我们是可以来慢慢研究的……”南斛的话再次被赵王给打断了。

“寡人还能活多久?”赵王的声音已经透露出寒冷的感觉。

南斛立即跪了下来,“大王,如果你让我对你的身体进行好好调息的话,那么就算是十年也不是问题啊。”

“十年?”赵王神情迷茫起来,他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三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来临了,南斛在院子里种的几棵桃树开起了艳丽的花朵,“十年,寡人要活那么久干什么呢?呵呵……”他忽然笑出声来,他身后一众人全都跪了下来。

“大王福体安康,应当是万岁万岁的!”一众人屏着呼吸说道。

“万岁?呵……这世间又谁能够活到万岁呢?”赵王冷笑了一下,十年,他应该可以活到温焉出嫁吧,温焉现在是他心中最放不下的包袱了。

一想到温焉,他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问道:“南斛,刚刚找你的那个小女孩是陈太傅的女儿吗?”他记得在屋子里听到的那个女声很似陈暮暮。

“微臣不清楚,只不过她身边一个小女孩我倒觉得很像宫里的……人。”南斛将公主那两个字硬生生换成了人,以免到时她不是公主,他还惹来个侮辱公主名誉的麻烦。

“哦……她身边的小女孩?”赵王侧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那个小女孩长什么样?”

“那小女孩皮肤白白的,一双眼睛很大很明亮,神态挺可爱的。”南斛回忆着那个小女孩说道。

赵王皱了皱眉头,他的每一个女儿长的都是那副模样,甚至是他的每一个妃子长得都是那一副模样,这让他怎么分的清?

“她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赵王再次问道。

“是粉色的衣袍,上面好像绣着梅花,哦……她还扎了两个发髻。”南斛努力回忆着,因为他发xiàn

赵王好像很关心这件事。

粉色的衣袍,梅花,两个发髻,这不就是温焉吗?

赵王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温焉不应该是好好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吗?她怎么会出来在外?

“南太医,你当时看见那个小女孩时她在干什么?”赵王努力平复自己的声音,不想让南斛知dào

他在发怒。

“她……”南斛还是瞥见了赵王眼底的深沉,他心里在思考着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如果说出来会不会害了那个小姑娘?

“南太医,你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寡人会照样让人去查的清清楚楚,并且还治你一个欺君之罪!”赵王正色说道。

南斛听见他这样说,立即跪在了地上,“大王,我去时看到那个小女孩怀里正搂着……搂着……”

“搂着谁?”赵王皱了皱眉头,声音不自觉的加大了。

“搂着秦世子。”南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赵王藏在衣袖里的手忽然握紧了,搂着秦世子?他的女儿竟然搂着秦世子?呵呵……真是可笑!

“然后呢,他们在干什么?”

南斛听见他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跪在地上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秦世子好像被人打了一顿,晕倒在了那个小女孩的怀里,他们并没有干什么。”

赵王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秦世子这一顿挨打想必应该是他那个好儿子赵迁干的!只不过什么时候温焉竟然会和秦世子在一起?是偶尔认识的?还是有人指引?

还有那个陈暮暮,身为未来的太子妃,一点大体也不懂,居然就随着温焉瞎闹。她难道不知dào

吗,这一不小心出了差错,可就是通敌叛国的罪名啊!

“哎……”赵王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不在了,这一切该怎么办?赵嘉能接得下这个重任吗?自从长平之战,秦军活埋了赵军四十万人后,天下整个局势都被扭转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了强秦了,秦国要灭掉赵国,那是迟早的事!

“南太医,恐怕寡人还要再麻烦你十年了,你暂随寡人住王宫吧,寡人会好好赏赐你的家人。”

“大王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是做臣子应尽的责任。”南斛对着赵王磕了一个头,以表示忠心。

“只是有件事希望你一定要答yīng

寡人,不可以将寡人的病告sù

任何人。寡人之所以来找你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医术高超,还有个原因是因为你不是任何人的眼线。”赵王意有所指的说道。

“微臣遵命。”南斛虽然不懂赵王在说些什么,但是他想只要尽了自己的本分就应该没事了。

赵王说完话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就离开,然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南太医,寡人想要借你一株桃花如何?”

“当然可以!别说是一株桃花,就算是一棵都可以!”南斛说完话抬起头,发xiàn

屋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一众黑衣人已经随着赵王来到了院子里。

赵王立在桃花树下,微风徐徐吹来,天空上飘起了千万朵花瓣。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那片花海,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悲哀。

嘉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嘉妍夫人单手倚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她忽然心里莫名的一跳,惊醒了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是温焉还是母后?难道会是他吗?

她揉了揉下额头,然后突然想到了温焉不在:“素喜素善!温焉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你们快去太子府接她回来!”

第十九章风波(一)

第十九章风波(一)

温焉走时,赵政仍在昏迷中。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松开,但是天色渐黑,温焉却被迫要离开。她忍着泪推开了他的手,然后走了出去。

她好像在跨出门栏时,听见了他的那一声轻轻呼喊:“十一……”

是的,他一直都是倔强的喊她十一。

她狠下心没有回头,心里想到明天还有机会见他。但是她却哪里知dào

,这一别就是两年未见。

她和暮暮赶回太子府时,太子府门口已经聚了一群人,她刚下车,便被人又抱进了另一辆马车。

“啊……父王?”她惊讶地看着马车里坐着的另一个人。

赵王闭着目,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无怒无乐:“温焉,给……”赵王从旁边拿出一株桃花给她,温焉看着那株桃花高兴地接了过来。

“哇……好漂亮哦!父王,这桃花你是从哪儿摘得?”

赵王嘴角轻轻弯起,没有回答她的话,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温焉看着父王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害pà

的感觉。因为这样的父王,实在是太陌生了,纵然他眼里的温情没有消失……

“父王……”温焉看见他闭上眼睛,小声喊着他。

“嗯?”赵政挑了挑眉,然后睁开眼睛。

“没……没事呢。我就是想看看父王睡了没有……”她心虚的低下头,其实她想问的事父王怎么会在太子府等她?难道父王是知dào

了她的事情?不可能的啊,她今天去赵政哪儿的事就只有她和暮暮知dào

,而且暮暮是一直跟她待在一起的。

“温焉,不久就是父王的生日了,你打算送点什么给我?”赵王忽然出声问道。

“嗯……父王想要什么?”温焉记得之前父王生日时,她要么是送点心给父王,要么是写副对联给父王。虽然这些东西很简单,但是都是她用心做的。

“父王只想要你答yīng

父王一件事,就用这件事来当做生日礼物怎么样?”赵王问道。

“好,父王你说。”温焉觉得父王有些怪怪的,究竟是哪儿呢?

“答yīng

父王以后要好好听你母后的话,永远也不要忤逆她!”

“啊……这……”温焉脑海里瞬间想起了赵政,恐怕在这件事情上,她是要违背她母后的。

“温焉,你做不到吗?”赵王的声音忽然带着悲腔,望着她的一双狭长的眼眸竟然泛红了!她何时见过父王这样?心里一慌,她于是立即答道:“好,温焉答yīng

你,以后不忤逆母后的话。”

“呵呵……这才是好孩子”赵王笑着搂住了她,他紧紧搂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温焉,傻孩子,你说你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赵王自言自语说道。

“我要嫁给一个……嗯……疼我爱我的人,就像父王一样。如果他不疼我爱我的话,那我疼他爱他也可以。”温焉看着那株桃花说道,她和赵政之间,不就是她疼他爱他吗?

“不行!我怎么可以让我的女儿去疼别人爱别人呢?应当是全天下的男子都来疼你爱你才对!”赵王捏了一下温焉的鼻子,笑着说道。

赵王在看到温焉身上染着的淡淡血迹时,目光一沉,温焉和赵政到底为什么会认识?不过就算他们认识又能如何?温焉的夫君、他的女婿永远都不可能是赵政。

赵王亲自送温焉回去,在快接近她的宫殿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姿,脚步一顿,“温焉,父王将你送到这里,你自己回去吧。”

“父王为什么不去坐坐?”温焉看着远处母后的身影,好奇的问道。难道在父王的心里,他就是那么的讨厌母后吗?

“不了,天色已晚,父王累了,想去休息。”

“嗯,好吧……”温焉撅着嘴说道,“父王,那……这朵桃花还是给你吧,它那么漂亮,我怕在我手里我会把它……”

“你还是拿着吧,毕竟你以后没有机会出去见外面的桃花了。”赵王甩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了,温焉愣在原地,思考着父王刚刚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主……你……”素喜和素善跑到了温焉的面前,她们俩看着赵王离去的背影,一阵语塞。看样子小公主私自逃出宫的事,赵王已经知dào

了。

温焉还不知dào

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心里有些愧疚的走进了屋里。直到她看见了嘉妍夫人那张寒冷如冰的脸,她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是不保了。她忽然很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把父王一起拽来呢?

“跪下!”嘉妍夫人一声令下,温焉双腿立即不争气的跪在了地上。

“我原以为你会真的让我安心些……我……你……”嘉妍夫人被她气的语无伦次,“温焉,你以前是从来不这样的!”

“母后……我……我……”温焉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嘉妍夫人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藤条,素喜和素善见此情况,立即跪下去拉住了嘉妍夫人。

“夫人,你要责怪的话,你就打我吧,是我没有管好小公主的!”素善立即说道。

“夫人,小公主只是不懂事而已,是我平时对她太疏忽了,你打我吧打我吧!”素善握着嘉妍夫人的手,然后举着藤条朝自己的身上抽。

“素喜素善……你们……你们不要这样……”温焉眼眶里噙着泪水,因为她的一个外出,为什么要她们为她受罚?

“素喜素善,你们给我出去!”嘉妍夫人厉声说道。

“夫人……”

“夫人……”

“给我出去!难道你们不打算听我的话了吗?!”嘉妍夫人语气极其冰冷的说道。

素喜和素善望了一眼温焉,然后两个人都是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小公主……你……要向夫人及时认错啊!”素善临走劝到。

温焉点了点头,其实她并没有觉得自己错在哪儿,只不过为了不让母后生气她只好认错。

嘉妍夫人看着温焉,她咬了咬牙,然后一藤条下去,打在了温焉的身上。

“啊……”温焉的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皇宫。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起身,小声议论着是不是哪只冤魂又在闹事?

赵王正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听到温焉的一声惨叫,他脚步顿了顿,她果真还是挨打了。

“大王,要回去看看吗?”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太监小声在赵王身边问道。

赵王嘴角了弯起来,然后摆摆手,“不了。”

太监惊讶的看着大王,这温焉公主不是大王最喜爱的公主吗?怎么大王在听了她的惨叫声后居然还笑得出来?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太监在心理暗自叹着。

“不准叫!”嘉妍夫人怒目看着温焉。

温焉眼里的泪水如豆一样,不停的落下,她一开始看见母后那拿个鞭子,还以为是吓唬自己的,毕竟这么多年来母后从没舍得打过她。而今天,母后不仅打了她,还狠狠打了她。

“母后……”她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想要引起母后心中的怜惜。结果反而遭致了更加严重的一藤条。

“你除了会装可怜,你还会什么啊?温焉!”砰地一声,一鞭子狠狠的打在了温焉的身上,温焉能够感觉有淡淡的血迹冒了出来。她小小的身躯,再也忍不住疼痛,在地上缩在了一起。

“母后……”

“不要喊我!我没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女儿!没有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女儿!没有你这样处处惹事的女儿”嘉妍夫人这是铁了心,一定要狠狠教xùn

一番温焉。她再次朝着温焉打了一鞭子,温焉这次没有惨叫,而是闷声接着母后的鞭子。一鞭子下去后,她觉得脑袋晕晕眩眩的,她现在终于能明白赵政身体所承shòu的疼痛了以及他心里的感受。

素喜和素善在门外没有听到小公主的声音后,两个人慌慌张的冲了进去。见小公主晕倒后,素善紧紧搂住了嘉妍夫人,素喜则赶紧抱住了小公主,然后二话不说带着温焉奔向了太医苑。

“夫人,小公主她这样小怎么能承shòu得了这鞭子的苦呢?”素善对着嘉妍夫人哀求说道。

嘉妍夫人嘴角哼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悲痛,然后她举起藤条,狠狠的朝自己身上抽去。

“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啊?”素善惊慌的想要夺取嘉妍夫人手里的藤条,但是却怎么也挣脱不来。

“素善你给我让开!如果你今天不让我好好打自己一番的话,我的心会痛死的!”她自己的女儿,她打时,心里何尝不在滴血呢?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这些伤痛在自己的身上再制造一遍。

“不,夫人,你不能这样!”

嘉妍夫人挣脱过藤条,然后朝自己的身上再打了一鞭。

“夫人……夫人……”素善既然挣脱不掉藤条,那她如今惟有紧紧搂住嘉妍夫人了。

“夫人,你要打的话就打我吧。”素善搂着嘉妍夫人不肯放开。

嘉妍夫人忽然丢掉了藤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素善搂着她,两个人一起哭了起来。

第二十章风波(二)

第二十章风波(二)

“听说嘉妍夫人将温焉公主给打晕了过去,整个太医院的人忙了一晚上,才将小公主给救醒呢。”露姬为赵王斟了一杯酒,声音带着试探的说道。

“什么?”赵王皱着眉头,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以为嘉妍夫人对温焉是小打一番的,不过是为了出出气。但是却没想到她居然下手如此重,将他宝贝女儿打进了太医院!看样子,她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吧?呵呵……他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然后端起酒杯,又再次一饮而尽。

“大王,你慢点喝。”露姬担忧地看着他,赵王素爱喝酒,但是最近却越来越频繁,而且喝的越来越猛烈。

赵王想起了南斛的叮嘱,酒是一定要忌的。但是离开了酒,他所有的思绪都会被自己的疾病给霸占住。他回到王宫后,自己查了一些医术,发xiàn

南斛说的他还有十年的生命根本就是为了安慰他的。

“呵呵……”他似自嘲的笑着,想要拿起酒壶斟酒,却被露姬轻轻给按住了。露姬不想他再喝酒,于是转移问道:“大王,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小公主吗?”归于私心,她还是希望赵王能够借此惩治嘉妍夫人。

“那孩子长这么大一点苦也没吃过,如果不好好给她一点教xùn

,她会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可信的!”赵王脑海里想起了南斛说的话,温焉居然搂着昏睡的赵政!她难道一点也不在意赵政是敌国世子吗?

哎……他轻叹了一口气,她那么小怎么会知dào

这么多事呢?所谓的战争与动荡于她来讲只存zài

人们的口中。但是终有一天,她会经lì

这一切的,并且是以很惨烈的形式。那时,恐怕自己再也保护不了她了……

露姬看着赵王眉宇中的淡淡忧伤,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但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将酒壶里的酒悄悄倒掉了。

温焉醒过来之后,整个人变了许多,嘉妍夫人说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她。

“不要喊我!我没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女儿!没有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女儿!没有你这样处处惹事的女儿”

原来她在母后的心里一直是这样的!

她开始认真学习诗书,学习刺绣,学习弹琴,学习书法,学习一切能够让母后开心的东西。她再也不吵着嚷着要出去玩了,因为她知dào

,正如父王所说的那样,她没有机会再去接触外面的东西了。那株枯萎了的桃花,是她在外所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她时常拿着那株桃花,站在窗外,遥望天际。

也不知dào

他如何了?他和她之间应该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因为父王将皇宫里里外外都再包围了一层,而且明里派了数十个宫女轮流照看她,暗里又派了几个暗卫监视她。暮暮和赵嘉自从那件事情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据素喜和素善说过,赵王命令赵嘉禁足一个月,并且永远不得到温焉的宫殿去。至于暮暮,陈太傅则希望皇上能够废除暮暮和赵嘉之间的婚约以示惩罚,并说自己小女粗鄙,配不上太子殿下。但是赵王却没有理会他,对暮暮未做惩罚。

温焉想了想,在这种情况下,她是永远也逃不掉的。

三月后,赵王的生辰宴会。

这次生辰宴会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大摆宴席,而仅仅是跟几个妃子和几个儿女坐在一起的一场家宴。

温焉和嘉妍夫人坐在左侧,赵嘉和他的母后坐在右侧。而露姬却迟迟未现身。

赵王向身边太监说道:“露姬娘娘怎么还没来?赶快派人去喊她!”太监领命后,立即走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露姬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华服出现,那华服将她的腰肢显得更加纤细,她腰间挂着的几块玉佩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梳起一个发髻,插着祥云和桃花簪,脸上涂抹着浓艳的妆容,看起来雍容华贵。赵迁则穿着蓝色衣袍,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跟在露姬的身后。

露姬走过嘉妍夫人身旁时,嘴角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露姬,你总算来了!让寡人和众爱妃等你好久啊!”赵王似是责怪似是调情的说道。

露姬嫣然一笑,然后停在赵王的面前,眼神却看着嘉妍夫人说道:“大王,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一件事吗?”

赵王见露姬这样,便知dào

她又要生事:“露姬,赶紧坐下。”

“大王,臣妾今天是有要事所说呢!这件事可是关系到我们赵氏王宫的名誉啊!”露姬仍旧坚持着,不肯坐下。在她心里,赵王不过是想替嘉妍夫人遮丑而已。

“好,你说。”赵王眼眸深沉,视线瞥了一下嘉妍夫人。

嘉妍夫人脸色未变,目光淡然的看着露姬。

“嘉妍夫人,我想问一下你是几月份嫁入赵国的?”露姬问道。

露姬问题一出,赵王已经知dào

她是想干什么了。

“十月。”嘉妍夫人语气丝毫无波澜的答道。

“哦……十月,那温焉公主又是几月出生的呢?”露姬说这话时目光看了一下温焉,温焉握着小小的拳头,眼神倔强地看着她。她知dào

这个露姬是最喜欢找她和母后的麻烦了!

“是六月。”这时嘉妍夫人也已经知dào

露姬是在耍什么阴谋了,只是可惜啊。

“呵呵……十月到六月不过才八个月的时间而已,而你却生了一个温焉出来!难道各位妹妹们没有发xiàn

这件蹊跷的事吗?”露姬大声说道。

“是啊……这才八个月呢!”

“其实王宫之前有很多人都在传呢,只不过……”

“没有想到,这温焉公主居然不是亲生的……”

下面的妃子议论声纷纷而起,她们怀着一种看好戏的神情望着嘉妍夫人和露姬。

温焉挺见她们的议论,心里的怒火瞬间就升起来了,她们怎么可以说她不是父王亲生的?怎么可以?她猛然站起身来,正欲发脾气,却被嘉妍夫人给按了下来。她不甘的坐在椅子上,咬着唇看着面无表情的母后,她怎么可以如此淡定?

坐在温焉对面的赵嘉原是要站起来为温焉说话的,结果也被他的母后给按了下去。

“各位妹妹应该不知dào

吧,其实嘉妍夫人在齐国原是有未婚夫的,而切那人还是闻名七个国家的华奕公子!”露姬更加肆无忌惮的说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

“是啊……居然从来都没听她说过……”

“呵呵……她哪里会告sù

我们什么事……”

几句议论又纷纷响起来,露姬抬起头看着赵王,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结果却看见他沉默着望着嘉妍夫人。

他想看看她脸上在听到华奕这两个字时有何异动,但是她却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连她身旁的温焉都着急了,温焉在桌子下面轻轻捏着嘉妍夫人的手:“母后,你快解释啊!”

嘉妍夫人的嘴角忽然弯了起来,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在她洁白如玉的脸庞绽开:“呵呵,露姬娘娘说的是正确的。我的确是有个未婚夫叫华奕,名声响彻七国。”

赵王仿佛在她脸上看见了一丝骄傲的神色,在她提到华奕时。他的瞳孔又深了几分,疯狂的嫉妒像是烈火一样在他的心里燃烧。

“呵……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露姬扬起下巴,神色得yì

地说道。

嘉妍夫人缓缓起身,语气优雅的问道:“可是我不明白这跟温焉的出生有什么关系?”

“你……”露姬冷笑了一下,“你的事难道还有我直白的说出来嘛?这温焉恐怕正是那位……”

“够了!露姬……”赵王放下酒杯,语气凌厉的说道。

露姬不明白为什么赵王对待这件事情如此不放在心上,她不肯放qì

,继xù

说道:“我查过温焉出生时的记载,她不是什么早产,那也就是说嘉妍夫人你在齐国时就已经怀上了温焉,那么温焉真zhèng

的亲生父亲是……”

“是赵王陛下!”嘉妍夫人强先露姬一步说出来,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身姿撩人,语气带着暧昧蛊惑的意味说道,“是赵王陛下提前两个月先爬到我的床上来的。”

嘉妍夫人的一席话,让众人都楞到了。就连那些站在身后的太监听到了她的话,脸颊不禁都红了起来。

温焉虽然不是很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有一丝羞赧涌现在她的心中。

不过最为震惊的还是露姬了,她张了张嘴,一时该不说些什么好了。末了,无奈的将眼神投向赵王,希望赵王来反驳嘉妍夫人的话。然而赵王的目光还是盯着嘉妍夫人,眼神里面竟然燃起了炽热的感情。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露姬惊愕的看着嘉妍夫人那张没有任何波澜的脸蛋。

嘉妍夫人看见这宴会变成了这样,心里也没了乐趣,于是拉着温焉向赵王辞别。赵王目光将嘉妍夫人打量了一番后,然后叹了一口气,准她们走了。

露姬看着这母子俩走了,心里万般不甘,再加上四周向她投来的眼神,让她顿感无地自容。

“大王……”露姬声音柔柔的对着赵王说道。

赵王皱了皱眉头,眼神不悦的看着她:“露姬,下次做事不可如此鲁莽!”

“好,臣妾知dào

了。”露姬心里露出一丝窃喜,大王居然没有责怪她!于是她又壮着胆子问道:“大王,你什么时候跟嘉妍夫人提前认识的啊?”

“在昌城。”赵王拿起了一杯酒,麻木的往嘴里灌去。昌城,这两个字真像是一道伤疤一样,每次提起时,他的心都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哦……”露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是在嘉妍夫人入宫后的第三天才被选入宫中的,所以之前不知那么多事也很正常。只是……他们之前发生的事……看样子在赵王的心里很重。想此,她又恨得牙痒痒的,那个女人到底给赵王下了什么迷药?

第二十一章 风波(三)

第二十一章风波(三)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温焉再也读不下去了,她放下手里的诗经,对着窗外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诗经里的那位樵夫,而赵政就是那个小姑娘。见不到那个小姑娘,樵夫只好对着浩瀚江水抒发感情。而她呢?她只好对着外面盈盈月光来抒发感情。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政了,久的她都不敢去数一数日子。她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拿出那个看起来很像赵政的小泥人,她轻轻摸着泥人鼓起来的脸,自言自语的说道:“政,你有没有想我啊?”

然后她握着小泥人的手动了起来,小泥人仿若点头一般回道:想了想了。她又觉得不过瘾,于是咳了下嗓子,然后装着赵政的声音说道:“想了想了,好想十一的,那十一有没有想我啊?”

“想啊!我当然想政了!政,你的伤好了没?”

她握着泥人的手忽然就垂落了下来,小泥人没有办法回答政的伤有没有好。她虽然也受了重伤,但是好歹有宫里那群御医为她治伤,所以没过多久身体就恢复了。而赵政呢?外面的大夫,哪里有宫里好?而且,也不知dào

他有没有钱去治病?

她站起身来,虽然已是深夜,可是她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放好小泥人,打算去找嘉妍夫人。她要是把母后哄得开开心心的话,没准母后会同意她见赵政那么一次。

她刚走出门,身后便有两个宫女跟着她。她自动忽略他们,然后一路小跑到嘉妍夫人的寝殿。

她看见有个太医拿着药箱走进了嘉妍夫人的寝殿,心里一阵疑惑,母后这是生什么病了?那个太医进去后,母后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她立即将自己的脑袋缩到了旁边的石墩后面。嘉妍夫人见没有人后,轻轻关上了门。

温焉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她弯着身子,步子轻轻的走到门边,然后戳开窗纸,视线朝里望去。

幽暗的烛光下,她看见嘉妍夫人坐在椅子上,而那个太医则站在旁边,神情冷漠。

“陛下要的军事图呢?”那个太医冷冷的开口。

嘉妍夫人从怀里掏给他,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我的母后现在怎么样?”

“你放心,她很好!陛下说你办事很不错,那个赵偃果真是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了!不过,陛下说他更希望是你天天陪在赵偃身边,这样的话我们就更容易办事了。”

“不,我做不到!”她做不到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一步沉沦下去。

“呵……哪有什么好做不到的!”那个太医冷哼了一声,“哦,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发xiàn

赵偃有什么怪异地方?”

“怪异的地方?”嘉妍夫人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上一次在宴会上看见他时,他除了更爱喝酒就没有什么变化了,“我没有发xiàn

。”

“嗯……太医苑最近新来了一个老头,据说十年前就已经退休了的太医,他这次突然返回来我觉得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你平时给我好好观察着。”那个太医沉下眸子,寒着脸思说道。

在门外偷看的温焉,就算再笨也已经明白什么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嘉妍夫人,这一切为什么会这样?她的母后,堂堂齐国的公主,居然是奸细!而且,嘉妍夫人居然如此听命于那个太医。

“赵偃有没有怀疑你?”那个太医忽然问道。

“没……没有。”嘉妍夫人立即回答道,一抹心虚的眼神被她悄悄藏住。

“那就怪了啊!这么些年来也不见他有多么的宠幸你!”太医自言自语说道。

“或许是他并不喜欢我这样类型的……”嘉妍夫人小声说道。

“呵……他既然不喜欢你这样类型的,那当初为什么还要用昌城来换你?”那个太医冷声说道,他转着脚步,思考着什么,然后再次说道,“一旦他发xiàn

了你的身份,你就立即杀了他!”太医做了个狠狠砍下去的手势。

温焉听见他们的谈话,吓得倒吸一口气,脚步不禁后退几步,声响立即传到了那个太医的耳朵里。

“是谁?”太医的眼神立即转为狠戾,扬起袖中暗藏着的利刃就要冲出去。嘉妍夫人拦了他一下,却被他一掌给推开。也正是在嘉妍夫人拦他的那一瞬,温焉感觉身体被人抱住了,然后身体迅速向后逃了去,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捂住她的嘴。

“被怕,温焉,是父王!”赵王温柔的声音在温焉的耳边轻轻响起,温焉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刚想要哭泣,又被赵王给捂住了嘴,“现在还不能哭!”

温焉憋住了哭泣,躺在赵王的怀里,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赵王正抱着她向后逃去。

太医冲出去时,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见一只在地上觅食的黑猫。他扔出匕首想要刺中那只黑猫时,黑猫身子一跃,躲过匕首,然后扑向他的脸,在他的脸上狠狠留下一道伤疤后,它又立即朝着草丛躲去了。

太医环顾了一下四周,什么也没有了,心里顿时怒火升起来。

“有什么人吗?”嘉妍夫人试探的问道,她真怕刚刚是温焉躲在哪儿,否则的话……她连想一想都觉得后怕。

“没!一直死野猫而已!”太医走回屋子,拿着药箱,然后躬下身子,装着谦卑的模样走了。

赵王抱着温焉一直走到自己的寝宫,然后才安下心来,将温焉放到床上。

温焉惊魂未定,脑海里始终想着的还是母后和那个太医之间的对话。赵王见她神色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吩咐下人为她熬点压惊的汤。

温焉坐起身子,看着赵王,她无法想象原来的她的父母之间居然有这么多问题?那刚刚母后和那个太医说的话,父王听见了吗?她神色愧疚的看着赵王,赵王见她这样,笑着走过去,然后拍了一下她的头,“缓过来了吗?”

他的手指一碰到温焉的额头时,温焉惊了一下。她惶恐的望着眼前的人,但是双手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父……父王,你……听……”温焉已经惊慌的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了。

赵王沉默了一会儿,不就宫女就将汤端进来了,赵王起身接过汤,然后一脸温柔的给温焉喂汤:“来,你吓坏了吧?呵呵……先喝点汤,压压惊。”

温焉麻木的喝着汤,她的眼神一直怀着愧疚盯着赵王。温焉的一双眼眸与赵王长得是一模一样,眼眶狭长,眼珠幽黑明亮。她伸出小小的手摸着赵王的眼睛,赵王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握住她的小手:“现在不要调皮了,赶紧喝汤!”

“父……父王,你听到了吗?”温焉声音带着哭腔问道。

赵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听到,但是我是一直知dào

……”

“那你还为什么……”温焉揉着满脸是泪水的脸颊问道,她的母后要杀她的父王,而她的父王却是什么都知dào

还任由着她的母后!

“温焉,这些事情你不必知dào

,你就把这一切当成是一场噩梦吧!”赵王吻了一下温焉的额头。

“不,父王,你们不要再骗我了!我们三个人可以好好的坐下来,来解决这些事情啊!我们现在就去找母后……”温焉拉着赵王的手就要走,赵王将温焉给扯了回来。

他的脸上不再挂着笑容,眼神带着深深的悲凉看着温焉:“温焉,不要为难你的母后!”

温焉听了他的话,整个人愣在了哪儿,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一直以为是父王不宠爱母后,是父王在伤害母后的心,可是现在看来,恰恰相反,是她的母后一直在伤害她的父王。她伸出手想要拂去父王眼中的悲凉,但是她的手却根本触碰不到那悲凉。

“父王,母后也是被逼的对吗?”温焉记得那个太医好像在用什么来要挟她。

“嗯。”赵王若有所思的答道,她的父王逼迫她拿军情,逼迫她诱惑自己沉迷于酒色之中,逼迫她使自己变得越来越荒淫无道。

“是谁敢逼迫母后?”温焉不解的问道,母后可是齐国的公主,现在又是父王的妃子,这天下有几人能逼迫的了她?

“是她的父王在逼迫她。”赵王若有所思的说道。

“怎么会有父亲来逼迫自己的女儿呢?”温焉那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一抹苦笑在她的嘴角出现。

赵王听了温焉的话,身子一颤,旋即他又叹了一口气:“那个人心狠手辣,在他的世界里哪里有什么亲情?如果我刚刚没将你救走的话,只怕……”

温焉一想起这事,心里忍不住后怕:“父王,要不是你去的及时,估计我早就……”说着说着,她眼里的泪花泛出来了。

赵王怜惜的为她擦掉泪水:“没有想到在你身边安排几个宫女监视你,还真的起作用了!”

“啊?”

“呵呵……父王原都已经休息了,门外两个宫女突然来报,说你鬼鬼祟祟的在嘉妍夫人门外偷听什么。我当时一听,心里就慌了,然后连衣袍都来不及穿就跑去找你了。没有想到还真被我给遇到了……”赵王叹了口气,将温焉紧紧搂在怀里,刚刚她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啊。

“父王……”温焉在赵王的怀里哭泣着,她没有想到原来她的父王竟然是真的这么疼爱她!

“温焉,答yīng

父王把今天所看到的事给忘记好吗?”赵王说道。

“为什么?”温焉不解的问道,难道父王不打算找母后把这事情给解决掉吗?他们一家人才应该齐心协力一起对付外人啊!

“因为我们都不能让你的母后太为难!你懂吗?”赵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温柔的看着温焉。

“好。”温焉点了点头。

温焉一直赖在赵王的怀里不走,不一会儿她便睡着了。她睡着后,一只黑色的猫和一个身影跃了进来。

“大王……”那个黑色的身影对赵王行了礼之后说道,“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抓人?黑猫已经将那个人的脸给抓伤了!”

“不了,抓了他之后,还会来一个新的,既然如此就留着这个旧的,我们也好提防。”赵王声音很浅,深怕打扰到怀里的温焉。

那只黑猫四处瞅着,然后突然一跃,跑到了赵王的肩上。黑衣人一惊,想要推开那只猫,却被赵王给阻止了。

黑猫在赵王的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熟睡的温焉,然后它伸了伸爪子,轻轻刨着温焉的衣领。

“呵呵……”赵王笑了出来,“看样子,你这黑猫将军倒是挺喜欢我们家温焉的。”

黑衣人见状,也笑了起来。

嘉妍夫人回到屋里后,心里始终不得安宁,她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温焉的宫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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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风波(三)

第二十二章风波(四)

嘉妍夫人慌慌忙忙来到温焉的宫殿时,看见赵王正在为温焉掖好被子,她的心不禁舒了一口气。

赵王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知dào

她来了。

“大王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嘉妍夫人略有试探的问道。

“寡人白天睡多了,以致晚上失眠啊!”赵王一副自在的表情说道,“寡人无事可干,忽然想到了温焉,所以就想来看看她。”

“呵呵……”嘉妍夫人笑了笑,然后缓步走到温焉的床边,她怜惜的抚摸着温焉的额头,“看到大王如此疼爱温焉,臣妾的心里就知足了。”

“温焉……是我们的孩子我当然会疼她!”赵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想起来了前几天露姬闹得那出戏,有时候他也希望温焉不是他的孩子,这样他死后就没有什么担忧的。可是偏偏,温焉的那双眼睛太像他了。所有人一看到温焉,就知dào

她是他的孩子了。

嘉妍夫人眼神一暗,心中的悲凉悄悄涌现出来。那个太医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一旦他发xiàn

了你的身份,你就立即杀了他!”

可是他早就知dào

她的身份了,是他没有杀掉她,反而将她留在身边。

“嘉妍……”赵王忽然声音沉重的喊着她的名字。

“大王……”她刚想转身,便感觉一个身影朝她压来,然后疯狂炽热的吻狠狠的落在她的唇上。

她双手紧紧抵着他的胸膛,而他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墙边,直到没有后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透漏出的含义却是让人不懂。他吻着她,如同发疯了一样,他受不了她永远那张寒着的脸,而他更受不了的却是自己终将要离开她们母女俩。是不是他死后,就再也看不见她们了?

嘉妍夫人有些惶恐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个太医的话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最近有没有发xiàn

赵偃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嗯……太医苑最近新来了一个老头,据说十年前就已经退休了的太医,他这次突然返回来我觉得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你平时给我好好观察着。”

她想起这些话,再看着她眼前接近疯狂的赵偃,她的心瞬间沉到了深潭里去。

赵偃吻着她的唇之后,然后向下吻着她的脖子,她正好将嘴空出来可以问他话了:“大王,听说最近太医苑新来个老医师是吗?”

赵王假装没听到,牙齿狠狠的咬着嘉妍夫人的脖子,嘉妍夫人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只听哧的一声,赵王脱掉了她的外跑。

“大……大……大王,温焉还在睡觉呢!”嘉妍夫人赶紧出手阻止他的“侵犯”。可是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xù

要脱她的衣服,她吓得脸都苍白了,这要是被温焉给看见了那该如何是好?

“大王,我们回去我的寝殿再……再……怎么样?”嘉妍夫人双眼似含着水波一样,楚楚动人的问道。

赵王听了她的话,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这笑容让她想起了那次他们在客栈时,他也是这样胁迫她,然后要了她。

她正欲发怒,结果身子却被赵王给抱起来了,然后他搂着她走回了她的寝殿。

…………

他身体的温度一直温暖着她,他轻轻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她觉得很安心。他和她每年也不过是才亲热那么一次,而且都是在他喝醉酒或者发怒时。每次,他几乎都是以一种强暴者的身份进行的。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容颜,只好伸出手抚摸着他的眉眼、轮廓。其实在她的心里她一直怨他,因为当年他要了她之后就消失了。她跟华奕回到王宫,对华奕坦诚相告,没有想到华奕并没有生气,反而同意解除婚约。她向父王请求解除婚约时,结果却遭父王一阵毒打,然后还被关了起来。

在被关押的期间,她发xiàn

她怀了孕。她那温和柔弱的母后第一次掌了她一巴掌,然后搂着她一同哭了起来。

她的母后要求她将孩子悄悄打掉,这种王家丑事怎么能被别人知dào

?但是她死活不同意,她的母后最终总是坳不过,便每天含着泪暗自送补品给她。

在刚开始她虽然受尽苦难,但是心里却是欢喜的,因为她在等他用一座城池来迎娶她。可是一天一天过去了,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华奕跟她说,要不先让她嫁给他,他们只有夫妻之名,为的是保全她的名誉,但是她还是给拒绝了。因为她怕这样做,他就不会来娶她了。

她等了他两个月,没有等到他,却等来了赵国太子赵偃的聘礼。那聘礼正是他们齐国的昌城。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他说的用一座城池来换取她了。

就在她还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的时候,她的父王来了。那个威严霸气的男人,永远只会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道,让她去赵国,盗取机密,引赵偃沉沦堕落,最好能够让整个赵国败在她的手里!

她很不情愿的摇了摇头,结果他就当着她的面,把她最心爱的丫鬟花颖给杀害了。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花颖那双惊恐的眼神,那眼神还来不及反应,头便落了下来。

她整个人颓然倒在地上,然后他又将她的母亲推到她的面前,这次他亲自举起刀,在他的刀快要落下去的那一刻,她大声说了同意。她看见他的嘴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后,他转身走了。而她像是被人抽取了灵魂一般,神情茫然的坐在地上。

她的母后,爬到她的面前,紧紧搂住她哭了起来。

可是这次她没有哭,她忍住了泪水,直到他揭开她的盖头,直到她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后,她的眼泪像是决堤一样的洪水,拼命的往外流,她是怎么也控zhì

不住。

没嫁到赵国以前,她还在心里留下了小小的希望,如果赵偃不是他那该多好?纵然这一生她都不可能与他再在一起了,但是至少她不会去害他,不会去灭他的王国。然而盖头揭开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他是他,是那个她要去陪他荒淫此生的人!

赵偃始终误会她心里还有华奕,她也从来没有跟他解释过。于是这七年,两个人之间都是处于冷战。然而冷战最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他发xiàn

她是赵国派来的奸细后。第一次她去盗取机密时,便被他抓个正着。当时他失望的看着她,那眼神每每让她回忆起来心都抽搐。

他当时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将她要找的机密递给了她。她不想说些什么,也不愿再说些什么,拿着那机密像逃命似得跑了出去。

他一直都知dào

她在干什么事情,但是他却从来没有阻止过。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搂住身边的人。

第二天醒来后,嘉妍夫人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赵王,他正站在床边凝视她,目光有着令人无法自拔的温柔和悲伤。

她看见他这样望着自己,脸颊迅速红了起来。

赵王原想跟她说几句话的,结果喉咙一甜,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他立即沉下脸,然后跑了出去。

“大王……”嘉妍夫人看着赵王冲出的背影,心里的那股莫名的担忧更加深了。

赵王冲出去后,将自己口里的那股血吐在了御花园的湖里,原是清澈的一角,因为他的血,而染上了红晕。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确定没有人发xiàn

后,走回自己的寝殿。

回到寝殿后,他摆了摆手,让人把南斛给叫来。南斛不一会儿便背个药箱走了过来,他看着赵王苍白的脸色,心不禁沉了几分。

“大王,您最近是不是喝酒了?”南斛问道。

“嗯。”赵王答了一个字,刚刚吐过血后,他觉得自己的精力都没了。

“大王,你怎么可以喝酒呢?这喝酒是加重病情的啊!”南斛担忧的看着他,然后他上前对赵王再是一拜,“大王,让微臣为你把脉看看。”

赵王伸出胳膊,南斛轻轻为他把着脉:“大王,你上次让我看太医院里有哪个人的脸被划开了,我已经找到是谁了!虽然他用药粉铺了一层很厚的妆,但是我一靠近他,那股味道我就闻出来了。”

“是谁?”赵王问道。

“是刘太医。”南斛收回手,然后走到药箱,取出几种药材,不知在捣鼓什么。

“他长什么模样?”赵王拧着眉问道。

南斛将刘太医的长相说了一遍,然后发xiàn

赵王的脸色渐缓了。赵王一直以为那个隐藏在深宫中的人是华奕,因为自从当年嘉妍嫁给他后,华奕就消失了。所以他曾一度怀疑,华奕是不是躲在赵王宫常与嘉妍私会呢?

赵王又担心的问道:“那他会不会是易容的?”因为据南斛回答刘太医的长相,他是一个眉眼浓厚,团脸厚唇的人。而华奕却与他是恰恰相反,因为赵王曾在昌城见过华奕一面,对于那个名震七国的公子,他有着深刻的影响。

“呵呵……这世上哪有什么易容术能够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呢?”南斛笑着回答,等说完话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真是欠揍,于是惶恐的看着赵王。显然赵王压根都没有在意到他的语气,他的思绪现在都被别的事给填满了。

如果那个太医不是华奕,那华奕究竟去了哪儿?

七国有言,得华奕者得天下。

温焉一觉睡醒后,发xiàn

她竟然是睡在了自己的寝殿。若不是昨晚的一切太过于真实,她还以为那只是个噩梦呢。

她起身揉了一下肩膀,素喜和素善早已在门外等候她多时了。正如父王所说的那样,他不能去为难她的母后。她的母后,其实也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的泪。

“素喜素善,你们快进来为我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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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二年

第二十三章二年

两年,温焉都未曾见过赵政。这两年来,她努力学习诗书礼仪,使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公主。

她的日子大多是在王室私塾里度过,平淡无奇。嘉妍夫人对她的学业要求不是很高,只要不调皮惹事就可以了。但是她却很努力很努力,为了不给母后丢脸,她每晚都挑灯夜读,将夫子讲过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所以她的成绩在那群小孩子中是最优秀的,而赵沁排第二,赵易若排第三。

夫子感叹,赵氏子孙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啊!

其实不然,温焉在心里想道,如果太子哥哥在这里的话,那个第一她就不见得能拿得到了。只是可惜,赵嘉身为太子,是有专门的老师,不会跟他们还混在一起学习。倒是有一个人既不是王子也不是公主,竟然跟他们混在了一起,那个人就是郭子胥。

据说郭子胥为了能够进来,是以公主书童身份进来的。这件事让他的父亲郭丞相知dào

了,差点儿没把肺给气炸!他堂堂丞相的嫡长子居然去给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当书童!按照郭丞相的意思,也就是他是可以找个侧室的儿子去给赵沁当书童,而郭子胥若要当书童,最起码也要是给温焉公主的!

温焉听了这话,连忙对赵王摆手,她怎么敢去抢九姐的郭子胥?

最后这事还是赵王一句话解决的:“子胥迟早是我们赵家的女婿,所以也算得上是半个王亲贵族,就让他去私塾读个书也不碍事。”

于是后来每天,温焉都能够看到赵沁身边赖着个人。那个人时常拿着扇子谄媚的为赵沁扇着,时常端着杯茶殷勤的讨好赵沁,几乎像是衣食父母一样,冷了加衣,暖了脱衣,对赵沁照顾的无微不至。

以致到最后连夫子都看不下去了,常常看见他们两个腻歪在一起后,他忍不住连连摇摇头。这小小年龄就如此贪恋美色啊!长大了还得了?

可是温焉却是很羡慕的看着他们,如果赵政也是这样对她该多好?温焉脑海里忍不住幻想着,赵政在她身后拿个扇子为她扇扇,然而一想到赵政那张寒冷如冰的脸,她感觉那扇子像是一把刀在她背后挥舞来挥舞去的,于是后背立即冒出一阵冷汗。

“哎……”她趴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估计永远只能是她像郭子胥一样,殷勤谄媚的去讨好赵政了。

“妹妹,你怎么了?”赵易见温焉叹了一口气,身姿优雅的走到她的旁边去看看她。

“三姐,我没事呢。”温焉仍旧是一副花枯萎焉了的模样。

“呵……”一声冷笑从她们的身后传来,那声冷笑温焉是再也熟悉不过了。

她握着拳头,眼神不悦的看着身后的人:“赵迁,不,迁弟,你笑什么?”读了这几年的书,让她明白不能随意喊别人的名字,即使是再怎么讨厌那人。

“迁弟?”赵迁假装被雷劈了的模样,身体抖动了几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虚假了?真是恶心死我了!”

“你……”温焉正欲发怒,结过没想到赵沁从赵迁的身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赵迁被打的转了一个圆圈。等他反应过来后,怒目等着赵沁,扬起胳膊就要去揍她。

赵沁哼笑了一下,然后接住赵迁打过来的拳头,她握紧他的手,然后低下头,猛然朝赵迁的胳膊上咬了一下。

“啊……”赵迁凄厉的尖叫声在四周响了起来,正在隔壁一不小打盹了的夫子听到杀猪一般的声音后,立即起身,慌慌忙忙的朝那声音跑去。

赵迁举起另一只胳膊意欲朝赵沁打过去,结果胳膊还没扬起来,就被郭子胥给拦住了,郭子胥一副讨好的模样,但是手臂的力量却是一点也不减:“殿下,你就不要跟公主计较了!公主她不是故yì

的!”

“她不是故yì

的?她咬着我的手到现在还没松开呢?!”赵迁脸颊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被疼红的,他使劲的挣扎,赵沁咬够后,就松开了手。郭子胥见她放手,于是他也立即松开了赵迁的手,然后身子暗自挪到赵沁身前,为她挡住赵迁即将到来的的一顿毒打。

赵迁看着眼前站着的一群人,每个人都是用敌意的眼神来看他,不知是因为手痛还是因为什么,他忽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从他出世后,就只有他的母后是真zhèng

的疼爱他,其他的人从来不带他玩,而且都是带着一种敌意看着他。他越想心里越伤心,于是就坐在地上拼命地嚎起来,声音惊天动地。吓得正跑来的夫子,腿一软差点儿摔在了门栏上。

“迁殿下,这……这……可是如何是好啊?”夫子立即冲到赵迁的身边,赶紧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势,他眼角瞥见赵迁的手臂上有个染着淡淡血迹的牙印。夫子立即慌了,这迁殿下可不是好惹的!而且这里的小娃娃个个都是王子公主啊,他该怎么办?

赵沁看见赵迁哭的这样伤心,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刚刚这样报复他,只不过是因为两年前他曾嘲笑过她没有母后!

温焉还从没见过赵迁哭,这样一个肆无忌惮的小霸王居然也会哭的这样伤心?她看着赵迁,愧疚渐渐涌现心间,毕竟刚刚这事是因她而起的。她走到赵迁的身边,然后弯下身子,握着他的手想要看看他手上的伤如何。

“迁弟,我送你去太医苑看看伤口。”温焉担忧的说道。

“不必了!收起你的假惺惺!”赵迁扯过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受伤的血冒得更多了,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迁弟,你不要再倔强了!”温焉继xù

劝道,“你要是不想去太医苑的话,那就让我为你包扎伤口。上次我被母后给给狠打了一顿,我当时都晕了过去。后来我醒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藏起一包金创药,那这包金创药先给你用。”

赵迁见她这样吐露自己的糗事,于是停止了哭泣,好奇地问道:“被打晕了?那你母后是用什么打你的?”

“好像是藤条……”温焉想了想回答道。

“哼,天下女人一样,我母后也喜欢用藤条打我!你看,我这胳膊上还有她上次打了没消掉的印子呢!”赵迁掀开衣袖,将胳膊上的一道印子露给温焉看。

温焉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露姬娘娘是很溺爱赵迁的,所以才造成了赵迁现在这样的性格!那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那究竟是什么造成赵迁这种性格的?会不会就是她们自己呢?

因为看不惯露姬娘娘得到父王的宠幸,所以他们这些孩子总是疏离赵迁,对赵迁冷漠至极。然而却没有想到,真是这种疏离使赵迁变成了一个小霸王。为了得到大家的关注和喜爱,或许他才一直喜欢招惹是非的……

温焉看着赵迁脸上的泪水,以及他扬起胳膊的愤愤神情,心中的大姐姐情感忽然就被激发了,她搂住赵迁,声音愧疚的说道:“对不起,迁弟。”

赵迁愣了一下,除了母后之外,还真没有其他女子搂过他。不过温焉的怀抱还挺温暖的,他正想要伸出胳膊搂住她,却感到手背一阵痛。

“温焉,你先别搂迁弟了,赶紧把他手上的伤给包扎一下。”赵沁眼神愧疚的看着赵迁。赵迁听着那声迁弟,再看着赵沁这副模样,心里瞬间就乐了。他嘴角哼了一声,假装不满的看着她。

温焉将赵迁扶到隔壁房间去,只有夫子、赵沁、郭子胥和赵易若跟着他们。

温焉仔细的为赵迁的伤口上好药后,然后又从夫子那儿拿了一截白纱布,动作轻柔的缠在赵迁的手背上。

赵迁看着温焉这副认真的模样,心里一阵暖流流过。

“看你为我包扎伤口的份上,我就告sù

你一个关于赵政的的事情!”

温焉听了他的话,动作一滞,然后抬起双眸,眼神渴求的看着赵迁。

“赵政的父亲已经当上秦国的国君了!所以他现在在赵国活的可好了,也不敢有什么人再欺负他了。”赵迁撇了撇嘴说道。

“是吗?”温焉神情恍惚的想道,他的父亲已经当上秦国的国君了,那么他是不是不久就要走了?

“好像向来欺负赵政的人也就只有你赵迁一个人吧?”赵沁鼓了鼓嘴说道。

“哼!我才不是要欺负他呢!我是要为我舅舅报仇!”赵迁说着说着,眼眶变红了,他撅着嘴继xù

说道,“长平之战,秦军埋我赵军四十万人,那四十万人中……就有我的舅舅!我舅舅明明说好的,等他凯旋归来,带我去吃糖葫芦的,结果……这等仇恨,我不找赵政去报,我还找谁?”

赵迁紧握着拳头,眼神充满了仇恨。

温焉一直以为赵迁是骄横跋扈惯了,所以才多次欺负赵政,但却没有想到原来他的内心也是有那么多痛苦的。

“迁弟,对不起,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yì

了。”温焉揉了揉赵迁的头发,神情像是个慈爱的大姐姐一样。

“是啊,迁弟,我……反正你以后不惹我了,我也不会再惹你了!”赵沁红着脸说道。

赵迁看着眼前这两个女子,一口一个迁弟的,实在是让他瘆的慌。看惯了她们的白眼,她们猛然对他这么好,他心里完全适应不了。尤其是温焉,她从一懂事开始就没正眼看过赵迁,而现在对赵迁这样温柔,让赵迁脸都红了起来。

“哎呀!我懒得跟你这些娘们腻腻歪歪的!我现在还要去上课呢!”他假装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然后一路小跑出去。

夫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语气无奈的说道:“我人都还在这,他现在去上什么课啊?”

众人转身看见身后的夫子,纷纷笑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久别重逢

第二十四章久别重逢

虽然七个国家战争不断,但是一年一度的七国之秀还是每年在各个国家轮番举行。而这所谓的七国之秀,也不过是七个国家选出几个代表本王室的孩子前去进行文采比赛。表面上是在进行文采比赛,而实jì

上却是在向其他国家炫耀本王室子孙的优秀,或者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联姻。

今年的七国之秀便是轮在了赵国。温焉原不想去参加这种出风头的事,但是赵王却是执意要她参加。究其原因,却是夫子在赵王面前将她狠狠的夸了一番,于是这不多的名额中便有一个是她了。

“公主,迁殿下在门外找你呢!”素善前来禀报。

温焉听到赵迁来找她,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找她打架的?上次他们不已经言和了吗?

温焉打开门,便看见赵迁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立在她的门前。

“喂,别说我没来告sù

你哦,今晚的七国之秀,赵政也会参加!”赵迁假装不在意的说道,他向来习惯去“折磨”别人了,现在当个大好人总感觉身上到处不舒服。

“是吗?”温焉忍住脸上的喜悦,再次确认道。

“嗯,他可是代表大秦国呢!”赵迁语气愤愤的说道,“不过我估计他不久可能就会回秦国了,你要是舍不得他就赶紧抓住机会吧!”赵迁撇了撇嘴,说完话后哼着小曲转身要走。

“迁弟,谢谢你……”温焉感激地看着他。

他正离开的背脊忽然动了一下,不过旋即又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哼着调,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了。

“今晚的七国之秀,政也会参加……那……那……”温焉兴奋的在屋里转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太好了,呵呵……”

“素喜素善,你们在哪儿?快快进屋来为我梳洗打扮!”温焉说完后,立即打开她的衣橱,将她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在床上,然后一件一件挑着。

素喜和素善一进门便看见温焉拿着不同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两个人的神情一愣。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素喜问道。

“快快快,你们看看我穿哪件衣服好kàn

啊?今晚我可要参加七国之秀呢!”温焉左右手各拿着一件衣服,语气兴奋的问道。

“公主穿哪件衣服都好kàn

!”素善疑惑的看着温焉,心里暗自嘀咕,小公主明明之前对这什么七国之秀不感兴趣的啊,怎么赵迁来了一趟后,她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嗯……这两件都不好kàn

,”温焉将手里的两件衣服放下,然后目光被床上的那件白色的华服给吸引住,她拿起那件衣服仔细看着,这件衣服底子是白色的,然而衣襟巧缝淡红色细碎边花,腰间则微微收缩,一条亦是淡红色的腰带松松的系在腰间,裙摆处,则如浮云隆起,层层环绕,又似水波,一圈一圈,“呵呵……就这件衣服了!”

温焉选好了衣服,又开始忙碌她的头饰,一堆精致典雅的簪子放在她的面前:“这个……不好,这个也不好,这个……嗯不行,这个……”

素喜和素善看着温焉慌乱的模样,无言相视了一下。

“这个不错!”温焉看中了一只桃花簪,这朵桃花刻画的栩栩如生,五朵花瓣中心带着点点红晕,看起来与她之间挑的那件衣服很配。

“素喜素善,你们赶紧帮我打扮打扮。”温焉抿着唇,脸色有股莫名的娇羞。这神情直让素喜和素善诧异,但是她们什么话也没说,立即忙起来为温焉梳洗打扮。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温焉看着镜子里的人,那张清秀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眼睛下面是小巧而挺立的鼻子,然后是嫣红的唇瓣,这一切再配上洁白如玉的面颊,使温焉显得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她看着自己的身上,忍不住转着步子,如浮云一般的裙摆轻轻摇晃起来:“呵呵……”

“我们的小公主长大后一定会惊艳七国的!”素喜笑着说道。

“那我究竟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啊?”温焉憋着嘴问道,从小她就听身边的人这样说,都已经听了九年了。

“呵呵……”素喜和素善都笑了起来,“快了啊!小公主。”

…………

夜色刚来临,整个王宫的四周都被一种红色的光晕给笼罩住,一排排灯笼沿着城墙高高悬挂起。这些灯笼,让温焉想起了那次和赵政在一起度过的元宵节。过去的一切尚还历历在目,然而,现实却早已将两个人隔开两年了。

温焉和赵嘉、赵沁、赵易若几个人一同走着,赵王室的名额只给了他们四个,但是据说赵迁哭着闹着像露姬娘娘求去,露姬娘娘没有办法就只好用同样的办法来对待赵王了。赵王磨不过露姬娘娘,就同意赵迁也可以参加。

温焉无法想象赵迁去参加者宴会会将他们赵王室的脸丢到哪儿去?

“太子哥哥,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啊?”温焉对这个七国之秀很陌生,她只对选秀还有点熟悉,因为父王的王宫一年就选秀那么一次。

“嗯……”赵嘉思考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真不知父王怎么会同意你来啊!你才九岁呢!这世间所有的事都不是像它表面看的那样,我们美其名曰是在比哪个国家的的世子公主们有才,其实是在暗自较量着,当然最重yào

的一个目的,就是联姻。”

“联姻?”赵沁听了这话,眉头一皱,“难怪自从我要参加这个七国之秀后,郭子胥那个家伙脸色就不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呵呵……”

赵嘉听了赵沁的话,摇了摇手里的纸扇,脸色也是颇得yì

地说道:“我们家的暮暮最近也在跟我闹脾气呢!”

“呵呵……”赵易若听了他们的话抿起唇瓣笑了起来。

温焉看了一下他们四个,这里没有婚约的也就只有她和三姐了,那父王难道是打算在今晚要把她们姐妹俩给卖掉?

不行!温焉在心里想道,她可不想联什么姻。就算联姻的话,那个人也要是她喜欢的人啊!赵政的身影忽然就在她的脑海里蹦出来了,她的脸颊一红。九岁的女孩子,大概也能知dào

什么是喜欢了?

正在温焉想事的时候,前面走来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领头的男孩子,约莫十一二岁,一身玄衣,修身长立。他眉目清秀,不过眼神过于犀利,颇显老练。

他看到赵嘉时,拱起手臂,对他粲然一笑:“嘉太子,好久不见!”他向赵嘉打招呼后,眼神带着笑意向其他几个人看过去。

赵沁和赵易若面带笑意回了过去,而只有温焉脑海里还在沉思着自己的事。他不禁多看了几眼温焉,发xiàn

眼前这个小女孩神态可掬,面容娇美,是一个难得美人,只是可惜年龄太小了。

赵嘉看到温焉发愣的样子,尴尬的对他笑了笑:“安太子一路走来可累了?等这宴会结束,我可要好好报答你去年的款待之恩啊!”去年的七国之秀就是在韩国举行的,当时的太子韩安就对赵嘉照顾有加。

“哦?好啊!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赵国的民风习俗啊!呵呵……”韩安笑着回答,只不过那双犀利的眸子若有若无的看着温焉。

温焉感觉到一道慑人的视线自头顶传来,于是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温焉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心里就不安,于是立即撇开了头。

“嘉太子,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韩安再次拱起手告别,他看了温焉一下,原想与她打招呼的,结果她却连看他一眼也不看。

赵嘉也是拱手告别,然后目光带着笑意送他们离开。

“太子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儿?”温焉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她参加这场宴会所有的心思都是为了赵政,现在还没看到赵政她心里很急。

“我们先去前面的宫殿坐着,等下七国的人都要在那里集合。”赵嘉摇了一下扇子说道。

温焉轻轻叹了一口气,跟在他们的旁边。他们一行人路过凉亭时又遇见了几个华服少年。这次与赵嘉打招呼的却是一个模样跟温焉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谈笑自若,神态优雅,举止间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

“恬煦公主,好久不见啊!”赵嘉客气的说道。

温焉现在有些佩服她的太子哥哥了,估计七国的王亲贵族没有他不知dào

的吧?

温焉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恬煦公主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衣裙并无什么花样,但却显得高贵典雅。她的一双眼眸微微闪着光亮,唇边带着美丽而不张扬的笑容。温焉心里叹道,这女子长大后恐怕才是真zhèng

的艳绝七国吧?

恬煦公主与赵嘉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说着不着边的客套话。

温焉眼神颇为无奈的移开,然后她看见了在她几步之遥站着的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男子,那男子正与身边的另一位男子在说着什么。

盈盈月光轻轻照在那个男子的身上,有着说不出的一种迷人和诱惑。温焉轻轻移动脚步,靠近那个男子。眼前那张唇角微微扬起的脸庞,不正是她一直朝思暮想的赵政吗?

仅仅是两年没见而已,他居然长高了那么多!以前他们的个子差不多高,而现在温焉看着他需yào

仰视了,他已经比她高一个个头了!

赵政今天居然也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袍,那件衣袍使他的身材显得修长无比。他面若冠玉,眼似清潭,薄唇如同被刀刻的一样,弧形流畅,这样一张俊美的脸庞,让温焉忽然心跳加速了。

她咽了口气,然后壮着胆子朝他走去。结果她只顾眼前的人,而没有看见脚下的路,一个台阶被她踩空了。

“啊……”她啊的一声,然后身体向地面倒去。

第二十五章 比试

第二十五章比试

“啊……”她啊的一声,然后身体向地面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在赵政面前摔个狼狈模样时,一双修长的手臂轻轻搂住了她欲倒下的身体。

她低着头,从眼前这件雪白色的衣袍上,她已经知dào

是谁接住她了。她的脸颊冒着冷汗,心里在快速盘算着,该怎么抬头?该怎么跟他说话?该怎么对他微笑?该怎么……

就在她还在瞎想时,赵嘉一声凄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温焉,你还不赶快给我起来?!”

温焉一听到赵嘉的声音,身体立即站了起来,结果额头猛然抬起来撞到了赵政的下巴。

“对……对……对不起,你有没有事?”温焉担忧的问道,她想伸出手看着他的下巴,结果突然想到了什么,手臂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赵政眼眸仿若含着星光一样,专注地看着温焉。

赵嘉脸色冰冷的走到他们旁边,然后按下温焉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臂。

“秦世子,好久不见啊!”赵嘉横挡在温焉的面前,温焉的视线全被他的后背给挡住了。

“嗯。”赵政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的说道。

温焉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心里有着莫名的激动。她刚想伸出头来看看赵政,结果却被赵嘉的手臂又给按回去了。

立在赵政旁边的成蛟,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三个人,被赵嘉藏在身后的那个小女孩跟赵政是有什么关系?

他看了一眼温焉,然后走上前去,对赵嘉拱起手臂客气的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赵国嘉太子了?”

“呵呵……正是鄙人,”赵嘉谦虚说道,“阁下是不是世子成蛟?”

“哈哈……嘉太子好眼力。”成蛟语气赞赏的说道。

赵嘉素来不喜欢秦国人,更何况还是秦国国君的两个儿子呢?于是他立即向他们道别,然后拉着温焉向身后走去。

温焉趁机抬起头看着赵政,发xiàn

赵政的目光竟然一直在望着她!她的心莫名的就加速跳了起来,双颊隐隐发烫,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赶紧扭过头去了。

成蛟看着温焉的模样,轻轻一笑:“哥,莫非你认识那个小公主?”

赵政目光轻轻瞥了一下成蛟,语气冷冷的说道:“小公主?她好像比你大吧?!”

温焉被赵嘉拉走后,心绪还一直想着赵政。两年没见了,她觉得赵政变化的不仅仅是外貌,还有内心。他站在那儿时,她是一点也看不懂他的眼神了。如果不是那张脸庞还有几分熟悉,她就真的认不出他了。

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不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呢?温焉在心里暗自想道。

赵嘉眼神不满的看着温焉,他弯下身子,语气严肃的说道:“温焉,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了!因为这附近到处都有父王的暗卫!”

温焉一听到他的话,才想起来这件事。她的父王,是怎么可能会允许她和赵政相处呢?一丝苦涩涌现在她的心间,她朝身后望去,茫茫人海,早已不见赵政的身影了。

七国之秀是男女分开的,女子一组抽签比试琴棋书画,然后择优留下来。而男子一组却是比试箭术。温焉有些担心赵政,赵政一直待在赵国,那么他会精通箭术吗?

女子这边,第一个抽签的是魏国恬煦公主。恬煦公主抽到的签是棋,但由于棋不好进行比试,于是将棋统一改为舞。

恬煦公主抽到签后,嘴角一弯,然后抛开木签,双臂向前伸出,右腿渐渐抬起。她的姿态极为优雅,动作缓慢而不张扬。一袭蓝色的衣服此刻更衬得她的舞姿如天人一般。温焉不禁看的有些痴了,心里感叹道:“自己若是个男人,一定会被她迷倒的。”

恬煦公主结束了舞步后,身子微微一弯,对众人行了个礼。众人纷纷鼓起了热烈的掌声。恬煦公主过去了后,是其他几位温焉不认识的女孩子开始了表演,但是这几个女孩子的表演没有什么出众的。不一会儿就轮到她自己了,她手臂有些颤抖的抽了一个木签,然后定睛一看,是一个字:琴。

琴……

她让人抬来了古筝,然后想着之前自己因为无聊,而根据诗经《南有乔木》自编自谱的曲子。

她伸出手指轻轻试了一下琴弦,发xiàn

音质良好,“我可以唱歌吗?”温焉对着那一排从七个国家选来的评委问道。评委们一愣,然后领头的老伯伯率先点了点头,笑着对她说道:“当然可以!”

她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双手像是拂过水面一样,轻柔舒缓,带着淡淡哀愁的曲音从她的手指传出来,她张开樱桃般的小嘴,声音宛如夜莺一样唱开:“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温焉的声音轻轻传到赵政他们那儿,原本是正要射箭的赵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神情专注的听着她唱歌。

“南有乔木,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他声音细微的说出这几句话,心里暗自揣摩着这些话的含义。他和她之间是不是就如同那个樵夫和游女呢?不不不,这绝对不会是他和温焉的结局,因为那个游女后来嫁人了!他是不会让温焉嫁给别人的!

想此,他的眼眸变得凌厉起来,他张开手臂,猛然一松,一只长箭迅速射向了箭靶,而且是正中中心。

“好!”成蛟在旁边鼓起手。

温焉一曲罢闭,那些胡子白花花的老人均是露出诧异的眼神看着她,领头的那个人又是率先鼓起了掌:“不错!很不错!小小年纪有创意更有才华!”

剩下的那些老头思绪也都回来了,纷纷为温焉鼓起了掌。赵沁和赵易见这种情况,心里都是高兴极了。

温焉突然受到这么热烈的掌声,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她立即走了下去,掩饰心中的尴尬。坐在她对面的恬煦公主,目光深沉的望了她一眼。

温焉过后不久,便是赵沁了。赵沁挑中的是画。对于画画,她向来拿手,于是偌大的泛着黄色的木板铺在地上,她边踩着地板便在上面画画。她画的是一幅鱼儿在池中嬉戏的场景。

那场景逼真的让众人都不敢向前迈去一步,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落到池塘里去了。于是赵沁结束后,也是受到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温焉只关心着自家姐妹的表演,在赵易若挥笔写完一篇诗歌后,她沉沉的睡去了。

“温焉,温焉,你快醒一醒,现在公布结果了!”赵易若摇着温焉的胳膊,脸色无奈的说道。

温焉揉了揉眼睛,一半清醒一半迷茫的看着那个领头的白胡子老头念叨什么:“……赵温焉……赵沁……赵易若……”

“啊……太好了!我们入围了!”温焉一下子精神来了,她双手各拉着一个自家姐妹,语气兴奋的说道。

赵沁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入围而已。”

温焉早已习惯了她这九姐的性子,所以也没生气。

那边,男子入围的有赵政、成蛟、赵嘉、韩安、魏寒慕、姬远。

而女子这边,六个人中居然有三个都是赵国的。所以赵氏姐妹,心里颇为自得。当然还有一个人把赵氏的脸差点儿丢尽了,那就是赵迁。赵迁也参加射箭了,只是可惜他第一次拿起弓箭,结果后臂一用力,将弓弦给扯断了。众人均是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赵嘉悄悄拿起纸扇将自己的脸庞给遮住。他不认识这个人……他是一点儿也不认识这个人……

第二次,赵迁学会了掌握力道,于是再次扬起弓,结果还没射起来,箭就颓然掉落。他不死心,再拾起箭,这一次力道合适,动作神态全都到位,一箭射出,那箭果真极速向前飞去。只是可惜射中了木桩,木桩摇摇晃晃,连带着箭靶一同掉下去。

成蛟看着赵迁的模样不禁扑哧一笑,他扭头看着赵政,发xiàn

赵政脸色如冰,神态不太好。于是他又扭过头想去问旁边的赵嘉那人是谁,结果发xiàn

刚刚一直拿着纸扇捂脸的赵嘉居然不见了!

这场七国之秀无非是选出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分别被誉为七国公子和七国美人。从历届来看,七国公子都成为各国后来的掌权者或者军师、丞相等高官,这将近百年来只有一人例外,那人便是华奕。而七国美人,后来都成为各国君主的妃子,无一例外。

剩下来的这十二个男女,还要在一起进行一场问答比赛,男子则坐在左侧,女子坐在右侧。

温焉坐在女子第三排,而赵政坐在男子第二排,她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够看到赵政洁白如雪的身影。她再低下头看看自己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忽然觉得上天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他们的缘分。

赵政不知是因为没有看到温焉的目光,还是故yì

忽略她,他竟然一眼也没有看温焉。这让温焉心里莫名的伤心起来,难道他是真的将她忘了吗?

赵嘉看着温焉一直偷偷瞥着赵政的含羞目光,再看看赵政那张寒冷如冰的脸,心里叹了口气,温焉千万不能喜欢上这个人啊!

“嗯……各位王子公主们都准bèi

好了没有?那我们现在开始第一个问题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句诗出自诗经中的哪篇?”一个白胡子老头声音沉重的说道。

“出自《诗经*郑风*子衿》。”温焉声音尽量低敛的说道,这两年来,她平时无事可做,阅读了许多古家名著,其中这诗经她是看得最熟的。

“好!”白胡子老头微微点了点头,嘴角笑着说道。

坐在对面的赵嘉对温焉悄悄竖起了大拇指,温焉笑了笑,然后目光假装不经意的看着赵政,发xiàn

赵政丝毫没有在意她。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惆怅。

“那下面我们开始第二道题,《孙子兵法》中共有多少篇?”

“《孙子兵法》共有十三篇。”这道题好几个人都答了出来。

白胡子老头皱了皱眉头,然后再次问道:“那这十三篇分别是什么?”

众人一听这个问题,都愣了一下,平时看书谁还会把这个给背下来?

温焉虽然看了很多书,但偏偏是军书她从不看一眼,因为她看不懂哪些内容,而且她也不感兴趣。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来:“这十三篇分别是《始记篇》、《作战篇》、《谋攻篇》、《军形篇》、《兵势篇》、《虚实篇》、《军争篇》、《九变篇》、《行军篇》、《地形篇》、《九地篇》、《火攻篇》、《用间篇》。”

第二十六章 吃醋(一)

第二十六章吃醋(一)

这道声音虽未脱孩子的稚气,但是却有种成人的沉稳和内敛。尤其是再配上赵政那张不苟言笑的表情,让那一众白胡子老头瞬间有种错觉,以为是哪个君主正在跟他们谈论军事呢!

领头的那个白胡子老头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政,过了好一会儿,他嘴角才露出一个笑容:“答得很不错,一字不差,甚至是连顺序也没有出错!”

“哇……”众人有些钦佩的看着赵政,尤其是女子这组,温焉旁边不认识的两个女孩已经开始在悄悄讨论赵政了。

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既高兴又难受。高兴地是赵政居然如此厉害,难受的是原来他招那么多人喜欢。

恬煦公主目光多看了几眼赵政,她眼神带着细细的打量。那个坐在她正对面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神情肃穆,他的眉眼如同被人精心雕刻一样,俊美无斯。这是哪个国家的王子?她怎么没见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在她的心里缓缓滋长。

“我们现在来看第三道问,这道问是要求给位能够以……一统天下为主题来写几句诗。”白胡子老头在说到一统天下这几个字时,神色不可琢磨。

一统天下?这分明是给那几位王子设的题目。温焉在脑海里思索了下,心里已经成了几句,只是看当前这情况,她还是让给那几位王子吧。

赵嘉起身,他晃了一下扇子,身姿颇有风范,语气温润的说道:“醉里常疑是梦兮,醒来已过百年兮。驰骋乱世一曲兮,狂笑乘风一念兮。他朝九州安定兮,我辈莫问豪杰兮。”

白胡子老头赞赏的点了点头,“还有谁要说的吗?”

“我来试试……”韩安拱下手臂,态度谦逊的走上前说道,“各位,鄙人刚刚随意捻想的几句,希望你们不要见笑。日月兮,不见合兮。帝王兮,不见现兮。山河破碎兮百年许,谁来拾得兮一残局?不忍壮士负离恨兮,怎知谁能执千山兮?”

白胡子老头听了他的话,也是满yì

的地点了点头:“还有没有谁要试一试?”

温焉看了一眼赵政,发xiàn

他神色平静的端起茶杯,慢慢品着茶。她在心里不禁为他担忧起来,他怎么不上前说啊?

白胡子老头视线看了一下四周,然后目光停留在了赵政那儿:“秦世子,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佳句?”

“呵呵……”赵政放下茶杯,嘴角轻轻弯起,“好的佳句没有,倒是有几句信手拈来的,只是怕不入流,所以只好藏着。”

“哈哈……”白胡子老头目光闪着亮光,他眼神打量着赵政,“世子真是说笑了,你若是不嫌弃我们格调差了,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好,那我就献丑了,”赵政站起身来,他修长的身材如一把利刃一样笔直的站着,给一众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赢千载流芳兮,政誓如五帝兮。必拚将热血兮,得四海安定兮。天外风云任纵横,下辈犹做君王者。”

“好!”温焉忍不住拍手说道,她自动忽略掉赵嘉投来的杀人的目光。这诗简直就是藏头诗嘛,嬴政必得天下!太有霸气了,她眼神崇拜的看着赵政。

赵政听见她的赞赏,眼角轻轻看了她一下。

白胡子老头会意的笑了笑,“秦世子果真不同凡响啊!”这句话一语双关,一众王室子弟听了这话神色各异。

接下来在经过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男子那组剩下了赵政,赵嘉,韩安。而女子这组剩下了温焉,赵沁和恬煦公主。

第三轮的比赛,则是男女搭配。三组中到最后剩下来的那组,男子被封为七国公子,女子则被封为七国美人。

而这三组如何分配,则是由当事人自己决定。

温焉眼神偷偷瞥了一眼赵政,看着他沉默的身影,她的心又慌乱的跳动了起来。她很想跟政在一组……

赵嘉深知温焉那点小心思,于是他脚步立即走向温焉,深怕温焉会干什么蠢事。

温焉看见赵嘉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心里深深无奈的叹了口气。

“温焉,你不用担心,赶紧去找你的政哥哥吧,太子哥哥这事交给我了!”赵沁趴在温焉耳边促狭说道。

“谢谢九姐!”温焉红着脸谢道。

赵沁对温焉笑了一下,然后立即起身,挡住了赵嘉的去向:“太子哥哥,我就知dào

你最好了!你放心,我们兄妹联合,一定天下无dí

的!“赵沁紧紧握住赵嘉的胳膊,拖着他走回了他原先的座位。赵嘉气得直瞪她,但是她假装没看见。

温焉眼眸含着笑看着赵嘉和赵沁,眼神在投向赵政时,目光瞬间又冷了。不知什么时候,恬煦公主身姿优雅的走向赵政:“秦世子,我可以和你一组吗?”

她声音软软的,让人觉得骨头都酥麻了。

赵政抬起眼眸看了她一下,语气淡淡的说道:“可以。”

恬煦公主听了他的话,脸色瞬间漾起一抹女子娇羞的笑容,然后她步履缓缓的坐在他旁边。

那边的温焉看见恬煦公主坐在赵政的身边后,脸色一沉,她气愤的握紧了小拳头。但是又没有办法,她只好走向那个和她一样被人嫌弃,没有找到伴侣的人:韩安。

韩安目光一直打量着那个朝他走来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领边缝着淡红色细碎花纹。一条亦是淡红色腰带被她紧紧系在腰身,将女子曼妙的腰型显露无异。再看那张脸,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乌黑的大眼睛,小巧嫣红的唇瓣,还有那脸颊处淡淡的红晕。这张脸,若假以时日,一定会倾国倾城的。

若真到那时,他想要得到她实在是太难了,倒不如等这场宴会结束,他就像赵国订婚约。

“安太子?”温焉小声喊着眼前这个正在发愣的人。韩安一听见她的话语,思绪立即飞回来了,“呵呵,在下失礼了,公主这边坐。”韩安将身边的一张椅子移向温焉,温焉对他笑了笑然后坐了下去。

“还不知公主香名呢?”韩安问道。

“赵氏温焉。”温焉对眼前的人再次礼貌性的笑了笑。

“呵呵……温焉……好名字!”韩安叹道,“自古佳人总会有个美名,果真如此啊!”

温焉听见他这样说自己,嘴角不禁弯起:“安太子,你真是太会说笑了,我出生时天气正热,父王想了一下,我总不能叫热焉吧?于是就改为温焉……呵呵……”

温焉清脆动听的声音传到旁边赵政的耳朵里犹如利剑刺心一般,他眉头一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一个陌生人,她也可以聊得如此开心吗?

“哦……原来是这样,我单字一个安子,我出生时,父王是希望天下能够安定啊!”韩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温焉听着韩安叹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发xiàn

他亦是一个美男子,眉眼无不散发着王族的高贵和俊雅。

“我想这天下,恐怕至少还需yào

十年的时间才能安定。”温焉若有所思的说道,她的声音很小,韩安并没有听清。

“你说那些白胡子老头是让我们干什么呢?”恬煦公主的声音从温焉的旁边传来。

温焉的脊背立即挺直了,神情肃穆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不清楚。”赵政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

“哎……”恬煦公主叹了口气,“世子,以后我有空去秦国玩,你可以带我吗?”

温焉不敢侧头看着赵政的表情,只知dào

他在沉默很久后,语气淡淡的说道:“恐怕不能,因为我也从没去过秦国。”

恬煦公主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愣,旋即又笑道:“呵呵,那正好,以后有机会我们两个可以结伴好好逛咸阳城啊!”

恬煦公主向来在对外方面从没说过错话,失过颜面,然而她却不知为什么,今天她在这个人面前,说的话尽是错的。

赵政的脸色仍旧如往常一样,语气淡然的说道:“一定!”

一众白胡子老头在休息后,又重新出来了。

领头的那个介shào

了一下接下来的比试:“这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清龙泉茶,这清龙泉茶要想充分泡出来它的味道,那可是难之又难,所以现在就看你们三组,哪一组泡的味道更使我们满yì

了?”

温焉听了那白胡子老头说完话后,赵嘉的话就冒出来了,这七国之秀表面上是为了比试哪个国家的子孙更优秀,而实jì

上却是为了联姻。

这……这……泡茶都上来了,不明显是在给彼此制造机会吗?只是可惜了赵嘉和赵沁,估计他们两个泡一辈子茶也不能在一起了。温焉一想到这,嘴角不禁弯了起来。而坐在她旁边的赵政看着她嘴角的笑容,误以为她是与韩安之间又有什么笑料了,所以他的心一沉,双眸更幽深了。

“安太子,我对这清龙泉茶是一点也不懂,希望我不会帮倒忙!”温焉有些尴尬的看着韩安。

韩安抬起头,看着温焉局促的神色,嘴角不禁弯起:“呵呵……没有关系,我曾在某本书看过清龙泉茶的记载,脑海里还有点印象。”

“哦……那就好,”温焉庆幸的点点头,她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烧水的韩安,忍不住不满的说道,“居然连个开水也舍不得给我们,真是太小气了。”

韩安听见这话,站起身子,趴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这开水是故yì

不给的,因为清龙泉茶茶叶太嫩了,经受不了滚水,所以泡它只好使用将要滚的水。这将要滚的水,也是很有讲究的。”

韩安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温焉的耳根,温焉很少与其他男子如此近距离的交谈,所以脸颊不禁红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吃醋(二)

第二十七章吃醋(二)

韩安看着她小小的耳朵一直红到耳根,很可爱,心里顿时起了作弄她的想法,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温焉的耳垂:“咦……你的耳朵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没没没……没什么。”温焉感觉到他手指的温暖,心里更慌了,于是立即捂住耳朵,脚步后退了一步,眼神尴尬的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帮你的?这水我帮你烧吧?”

“你可以吗?”韩安不相信的问道。

“嗯,当然可以!”温焉为了掩饰尴尬,立即弯下身子,眼神假装专注的看着那个小火炉。

韩安看见她这样,心里更喜了,这个赵国公主,他要定了!

而在他们的旁边,一直有道冰冷的视线注视着他们。赵政脸色铁青,刚刚温焉和韩安之间的对话,在赵政眼里无疑是一种调情!他们居然敢在他的面前调情?

呵呵……温焉,这一生能够与你调情的人只可能是我赵政!

恬煦公主顺着赵政的目光看到了温焉,她眼神微动,心理暗自思衬着,他们两个估计是相识的,不,应该不止是相识这么简单。难道秦世子喜欢她?恬煦公主在心里想道,一丝酸味暗自涌现在她的心间。

“世子,你懂清龙泉茶?”恬煦公主看着动作熟练的赵政,惊讶的问道。

“略知皮毛。”赵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恬煦公主看他性子如此冷淡,也不好再继xù

找他说话。

韩安仔细摘着清龙泉茶茶叶,虽然这摆出来的茶叶已经是珍品了,但是他要追求最上等的,就必须那茶叶中心部分的嫩叶。

至于赵嘉和赵沁,两个人在一开始手无足措后,就决定偷偷瞄着温焉他们那边的情况,然后再依葫芦画瓢。

温焉背对着赵政,小手拿着扇子扇着火炉的火,也不知dào

他们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这些白胡子老头真是有事没事喜欢作弄人啊!比什么泡茶?还不如比作诗谈琴呢!温焉在心里悄悄埋怨,她克制了很久,终究是忍耐不住,转过身看一眼赵政。她白色的衣袖搭上了壶罐,衣袖轻轻一晃,壶罐微微倾侧,然后一股将开的的水洒在了温焉正握着扇子的手背上。

“啊……”她感到手背一阵疼痛,转过身立即站了起来。原是纤细白嫩的手背,转眼变的红肿起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她的手背传向她的心间。她的泪水立即涌现在眼眶,她努力克制住才没有落下。

“温焉,你没事吧?”韩安顾不得那壶水了,赶紧跑到她的旁边,拿着她的小手,心疼的看着。

赵政听见了温焉的呼声,再看着那壶开水,他心里已经明白什么了。那股绞心的痛仿若他的手背,他正欲走过去时,却被赵嘉给挡住了。赵嘉看了他一眼,然后横挡在了他们的中间。

他停在了原地,看着被众人围成一圈的温焉,然后他脑海里又想起了什么,成蛟说,他若是与温焉公主的关系越好,那么他便越难以回秦国。于是他硬逼着自己蹲下来,目光悲凉的看着那即将要烧滚的水。

“温焉,你的伤要不要紧?”赵嘉夺过被韩安握着的温焉的手,心里暗自叹道,刚赶走了一个赵政,现在又来了一个韩安!

“太子哥哥,我没事的,那水还没有烧开。”温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不行,一定要先带你去太医苑看看。”赵沁担忧的说道,“你是一个女孩子,手臂怎么可以留疤呢?”

“没有留疤,只是有点肿而已……”温焉晾了晾她那只红肿的小手说道,“况且,现在是正在比赛呢,我可不想拖累安太子。”

“温焉公主,你客气了,我们之间还谈什么……”韩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温焉的一声尖叫给打断了。

“啊……这……这水……快没有了,安太子,你快点帮忙啊!”温焉弯下身子,手忙脚乱的到处找什么,韩安深怕她在出什么事,立即弯下身子帮她忙。

“温焉,你真的没事吗?”赵嘉再次问道。

“太子哥哥,我是真的没事,你快别婆婆妈妈的了,你再这样的下去的话就输定了!”温焉叹了一口气说道。

赵嘉听了她的话,没有再说什么,领着赵沁走了回去。

温焉蹲在地上,心里很难受很难受,这难受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手臂所受的疼痛。为什么她心里最想要的那个来关心她的人却没有来呢?两年没有见而已,他就真的忘记她了吗?还是说,他的心里是从来也没有过她?

她越想越难过,一直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悄悄滑落,她怕被别人发xiàn

,只好快速的擦拭掉。她的这个动作仍旧没有逃过赵政的目光,看着温焉悄悄擦拭泪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他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他们三个人泡的茶都好了,四周被一种茶叶的清香淡淡笼罩着。

赵嘉和赵沁泡的茶,与他们没有可比性,直接被刷掉了。而现在就只剩下温焉和赵政那两组了。

韩安将这壶茶香四溢的茶水一一倒给那些白胡子老头,他倒完后,赵政便倒着自己泡好的茶水。

那些白胡子老头先品尝了韩安的茶水,纷纷点头赞扬。领头的那个人微微一笑,使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安太子很懂泡茶之道啊!居然知dào

不能用滚水来直接泡这清龙泉茶啊!”

他说完话后,再拿起赵政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后,眼神一变,语气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是怎么泡出来这茶的?”

赵政仍旧面无表情的说道:“家母素来喜爱泡茶,以前吕…………以前她时常泡制此茶,我便照着她平时泡制的方法而进行的。”

“呵呵……”那领头的人笑了笑,“你的母亲真是一个奇女子啊!这清龙泉茶因为叶嫩,所以平时泡制不能使用开水。而不使用开水,那么便无法将这茶的韵味给彻底泡出来。所以真zhèng

泡制青龙泉茶的方法是……”那人没有继xù

,而是将这个问题留给赵政了。

“先将茶叶放入开水中,约莫一分钟后,立即将它捞出来放入未开的水中。而之前因为经过那一分钟的开水泡制,所以等它到未开的水中时,它便可以彻底释fàng

自己的清香了。”赵政看着那罐茶壶若有所思的讲道,这清龙泉茶跟他是多么的相似,他在赵国的这么多年,就是被放在开水中的那一分钟。而一旦他离开那一分钟,他回到了秦国,这天下他又有什么不可得的?

“是!秦世子说的很正确!”一众白胡子老头纷纷为赵政鼓掌,而赵政的脸色却并没有多么的喜悦,他的表情依旧淡漠如冰。站在他身边的恬煦公主,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自豪,能够跟他在一起,是一件多么令人自豪的事!这样的男子,不正是她一直所求的吗?

从温焉的手被烫伤后,赵政没来看她,她像是赌气一般,也不曾看他一眼。

“哎……”韩安叹了一口气,“温焉公主,对不起,是我害你输了。”

“不不不,是我压根都没有帮上你的忙,是我连累你才对!”温焉连忙摆摆手说道,她一摆手又扯到了她的伤口。她不禁皱着眉头,哼了一声。

“温焉公主,你没事吧?”韩安立即握住她受伤的手,担忧的看着,“等会结束,我立即带你去太医苑!”

温焉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悄悄抽回手:“谢谢安太子!”

离去时,韩安刚一出门便被韩国一众王世子弟和仆人们给围住了,众人纷纷问他比赛的情况。他想要摆脱他们,毕竟他答yīng

温焉要带她去看医师的。温焉见他这种情况,便对他笑笑:“安太子,你不必为我担忧,等下我自己会去看医师的。”

韩安还想说什么,结果温焉转身就走了。他的声音被一众人的声音给隐藏下去了。

赵嘉和赵沁走出来时,已经看不见温焉的身影了。

“温焉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走得那么急?她手上的伤还没看呢!”赵嘉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说道。

“我想恐怕是那秦世子伤了她的心!”赵沁不满的说道,“哎……她应该不至于虐待自己,回去时想必会叫太医给她看伤的。”

赵沁的话刚说完,一侧头发xiàn

不知何时赵政和恬煦公主已经站在她的旁边了。赵政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不知他刚刚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赵沁顿觉不好意思,于是立即拉着赵嘉走了。

“太子哥哥,你快些送我回去!”

“你家郭子胥怎么没来送你?”赵嘉好奇地问道。

“哼,不要提他了,居然敢跟我闹脾气!”赵沁撅着嘴,不满的说道。

“哈哈……”赵嘉忽然笑道,“他居然敢这样对你,那我帮你把亲给退了!”

“嗯,好,什……什么?退亲?这……这……”赵沁没有想到太子哥哥竟然会这样说!

“哈哈,傻丫头,我骗你的!像郭子胥那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男人,我怎么舍得给你退了?”赵嘉爽朗笑道,他对这几个妹妹的夫君要求不多,只要求能够找到像郭子胥这样体贴真心的好男人。像这样的男人,既不会与他们赵家有利益权势之争,又不会有佳丽三千的,所以来说,赵政和韩安早已被他给踢出局。

赵政心里始终压抑着他对温焉的感情,当他听到赵沁说的那句:我想恐怕是那秦世子伤了她的心后,他就再也压抑不住了!毕竟他会参加这什么七国之秀,目的不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吗?

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成蛟看见赵政出来后,立即迎上前去:“哈哈……恭喜大哥了!”

“嗯……”赵政应了一声,然后脚步向前走去,“成蛟,你先回去。”

成蛟拽住他的衣袖,靠近他耳边,声音细小的说道:“大哥,你是去找那个温焉公主吗?你忘了吗,这里可是赵王宫,到处都有暗卫!”

“只此一次!”赵政推开他的手,洁白如雪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十八章 两情相悦

第二十八章两情相悦

温焉一副花朵枯萎了的模样,走起路来都没劲了。她想起今天她特地告sù

素喜和素善让她们不要来接她,骗她们说会有太子哥哥送她回去。而实jì

上却是她想留下更多的时间与赵政相处,结果……

哎……她叹了一口气,忽然她的身后有一丝响动,她转身没有发xiàn

任何情况。她心里暗自想道,可能会是父王的暗卫。于是她又继xù

迈步向前,但是那个人的人影却出卖了他,她的脚下明明正踩着他的“头”!父王的暗卫什么时候会笨的让她发xiàn

过?!

她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步履快速的转个弯,那个人影跟着她也快速的转弯,结果却没想到,刚在转弯处就看见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正在望着他。

赵政的心一滞,身影瞬间僵硬在哪儿了。

温焉原是好奇的目光瞅着这个跟踪者,等到她发xiàn

他是赵政时,瞳孔睁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不过旋即她又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沉默着转身就走。

“十……十一……”赵政看见她冷冷转过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立即追向她。

“你是谁?”温焉挑了挑眉问他,“居然敢喊我的小名?”

“十一,你……还在生我的气?”赵政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敢?!”温焉目光不看他一下,脚步继xù

向前走去。

“十一……我……”赵政见她一直向前走去,便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结果她却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痛啊!”温焉白了他一眼,将她那只之前被烫伤的小手给挣脱回来。

“十一,你还没有去太医院看看吗?”赵政心痛的再次拿过她的红肿小手看着,“都已经肿成猪蹄了,你也不在意!”赵政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孩子家不是最讲究这些外表问题吗?

“正好啊,肿成了猪蹄,等会饿的时候还可以拿来啃一啃!”温焉神情仍旧不满的说道。

“呵呵……”赵政忽然笑了起来,薄如刀片的两片唇瓣微微弯起,那双平时看起来如深潭一样的眼眸竟然也弯了起来。一抹月色打在他的脸上,将他脸庞的俊雅显露无疑。

温焉有些愣了,他笑起来是如此的好kàn

,然而她很少见他笑过,尤其是这一次见面。赵政见她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嘴角又轻轻勾起,然后拍了一下她的头:“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没有?”

温焉听见他这样讲,眼眶一热:“你要是再不来找我的话,赵迁他就死定了!”

“嗯?为什么?”赵政好奇地问道。

“我还以为是他上次把你的脑袋给打傻了还是给打失忆了,不然你怎么会不记得我?”温焉瘪了瘪嘴说道。

赵政呵呵笑了起来,“我倒是真希望他能够把我打的忘记你了。”

温焉听了他的话,皱着眉头,“你敢?”

“两年没见,你变得泼辣许多嘛!”赵政眼神促狭的看着她。

温焉见他这样,脸颊不禁红了起来,然后她转过身,步履缓缓的走着,“政,这两年……你如何?”

“一般,”赵政走在她的旁边,神情又变的肃穆了。

温焉抿着唇,两个人之间一时无话可说了。她看到一个凉亭,想了想,然后踱步走进去。赵政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温焉坐在石凳上,眼神满怀哀怨的看着赵政,赵政则站在她的面前,默默承shòu她眼里的哀怨。

“十一,你这两年如何?”赵政沉下语气,声音低沉的问道。

温焉垂下眼睫毛,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两年,我学了很多知识,什么琴棋书画都略懂一点。我努力做一个不给父王母后丢脸的公主。”

“嗯……”赵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十一,我……”赵政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看着温焉那张明明是很稚气的脸庞,结果却透露处无奈的神情,他心里一阵心酸。

温焉站起身背对着他,素白的衣裙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女子淡雅的气韵:“你最让我生气的是两年前你对我说的最后一个字是滚,而两年后我们再见面,你对我的态度竟然是这样……”

她的话刚说完,便感觉有双修长的手臂绕过她的面前,然后将她紧紧搂住,“对不起,十一。”他趴在她的耳边,声音呢喃说着。

温焉听见他这样的声音,心神一阵恍惚,刚刚心里还有一点的怨气,此刻全消失了,赵政是什么人?是那个即使身处低处,也不曾向任何人屈服的人。而现在,他居然跟她说对不起!

赵政嗅到温焉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这种清香令他很安心。他不禁低下头,靠在她的肩上。温焉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触碰到她的脖颈,她身体不禁挣扎了一下:“嗯……好痒。”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赵政,结果却被赵政给握住了:“你的猪蹄就不要乱动了,不然把手背弄破了,是真的会留下疤痕。”他握着她的手不肯放下。

温焉眼神担忧的看了一下四周,深怕被别人发xiàn

,“我……我怕被我父王的暗卫给看到。”

“哦……”赵政低下头,脸颊轻轻触碰着温焉的脸颊,而他的眼神却是凌厉的顺着温焉的额头向前看去,有几个暗黑的人影躲在草丛里。他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估计这次他回秦国的事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都是美色害人啊!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居然就没有忍住?他看着温焉粉嫩的脸颊,心里暗自想到。既然都已经被她的父王知dào

,那他也不怕再多做点事。

他将温焉身子扶正,使两个人面对面,温焉不知为什么始终不敢抬起头看着他,他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温焉,你似乎变矮了……”

“嗯?”温焉抬起头看着他,她的额头刚好触碰到他的下巴,“我没有变矮,是你长高了。”她的声音细弱如蚊般响起。

赵政摸着她的头发,如瀑一般的发丝,顺滑至极,而且还散着一股清香:“十一,有没有想我?”

“嗯……”温焉樱桃般红润的小嘴轻轻吐出一个字,两片唇瓣还未合起便被赵政给吻住了。

她睁大瞳孔看着眼前这张突然放大的俊美的面孔,心跳不可遏止的狂乱起来。唇瓣传来的湿热的触觉,渐渐迷失了她的神智。她像赵政一样闭上眼睛,静静地享shòu

着他的吻。赵政深深的吻了她一下,然后便没有再深入,只是抬起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个属于他的印记。

“离韩安远一点。”赵政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温柔的说道。

“嗯,好。但……但是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温焉脑海里浮现了韩安那张俊雅的面庞,看他的模样,倒不像是个坏人啊。

赵政眼眸一横,嘴角勾起个冷笑:“因为我讨厌他。”

温焉听见赵政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心里一颤,“好。”

因为是夏天,所以四周清风袭来,给人感觉很凉爽。月色渐浓,而温焉却没有一点瞌睡。赵政坐在栏杆上,温焉被他霸道的搂在怀里,他们两个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政,”温焉在心里犹豫了很久,折腾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政,你是不是不久就要离开赵国了?”

赵政听了她的话,修长的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估计现在不可以了。”

“嗯?是吗?”温焉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一丝开心。

“十一,”赵政叹了一口气,“我是一定要回秦国的,因为我不想要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赵政说这话时,眼神闪动着嗜血的光芒。等他站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他要将所有欺负侮辱过他的人都杀光杀尽!

温焉忽然感到他身上释fàng

出来的寒气,身体一颤,连忙转移话题:“政,你这次获得七国公子的称号,那……是不是要与七国美人恬煦公主联姻?”

赵政冰冷的脸色缓了一些,他揉着她的头发,宠溺的说道:“那要看人家看不看得上我?”

“那如果她看上你了怎么办?”温焉心里难受的问道,早知她就应该勇敢一点站在赵政的身边了。

“呵呵……十一,恐怕你不知dào

一件事吧,百年来的七国公子和七国美人在一起的从来没有好下场。所以……”所以他当时才故yì

忽略温焉投来的热切目光,因为他怕他和她和之间也会是这种下场。

“竟然还有这种事,我都不清楚呢……”温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过这跟你们会不会联姻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十九章 游玩

第二十九章游玩

赵政没有回答温焉的话,至于他会不会和恬煦公主在一起,这种事不是他所能决定的,而是由大秦王朝那个姓吕的人来决定。

他想起赵姬肯定还在等他,而且若他再不回去,只怕这宫门也要关了。

“十一,我送你回去吧。”赵政将她身子扶正,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温焉还想再待一会儿,毕竟他们已经有两年没见面了,但是想想再待久了,只会给他添麻烦,于是她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温焉走在前方,赵政跟在她的身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温焉走得很慢很慢,因为她很珍惜这一刻,难得的宁静和幸福。

他们两个人的人影,在地上紧紧纠缠一起,舍不得分开。温焉看着那地上赵政的轮廓,心里一点一点的描摹着。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与赵政正好撞在了一起。赵政潜意识的将她搂的紧紧的,语气疑惑的问道:“十一,怎么了?”

“你的小泥人呢?”温焉问道。

“放在家里呢……”赵政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了?”

“呵呵,就是想着你曾说过的话,我的那个小泥人是你十年后的模样!将来我要是不认识你了,我就照着那个小泥人的模样来找你!”温焉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道。

赵政看着她的那双闪着光亮的眼镜,心神一动:“好。”他伸出手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快些回去吧,我想你母后会等急的。”

“嗯……”温焉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

赵政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不舍得松开,但是还是无奈的垂下。他仍旧是默默的跟在温焉的身后,温焉仍旧是走得慢慢的,然而这条路还是走尽了。

温焉的寝殿灯火通明,看样**里的人都在等她回去。

“十一,再见。”赵政在她身后小声说着。

温焉转过身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一个音节。赵政白色的身影渐渐与黑暗融在了一起,直至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转身回去。

一夜好梦,将之前那两年的哀愁全都洗尽了。

清晨的太阳早已高高挂起,然而温焉还是没有起床。素喜和素善也不好去打扰她,只道她昨晚参加宴会太劳累了。

“温焉公主还没有起来吗?”韩安向素喜和素善拱了一下手,态度温和的问道。

素喜和素善看着眼前这位公子,他衣着华丽,面容俊美,仪态翩翩,而且对人又是如此的有礼貌,心里对他顿时好感起来:“公主还没有起来,公子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我们可以进去通报一下。”

韩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谢谢二位,我暂时还是不要去打扰公主了,那就先告辞了。”

韩安说完话后,转身就走了。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左右,韩安又再次来了,不过这一次他带来的人还有太子赵嘉。

素喜和素善见赵嘉来了,立即弯下身子对他施了个礼。

赵嘉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温焉还没有醒来吗?”

“是的,太子殿下,要不要我们进去通报?”素善问道。

赵嘉还没有说话,韩安就笑着回答了:“不用了,我和嘉太子还是在门外等她醒过来。”

赵嘉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韩安,心里暗自揣测,这安太子不会真的对温焉动心了?赵嘉上次只不过是跟韩安说句客套话而已,让自己带着他在赵国游玩,没有想到他却当真了。而最重yào

的是,父王居然批准温焉随同!!!这不是赤裸裸的要将他们两个凑成一对吗?

赵韩两国联姻不是不可,只是在这乱世,联姻根本就是最差的一步棋子。而且,温焉是他心爱的妹妹,他怎么忍心将她卷入政治斗争中?不过,韩安跟赵政这两个人谁要做他妹婿的话,他肯定会选择韩安。因为像赵政那种狼子野心的人,若温焉跟了他是一定会受苦受累的!

温焉似乎听到了太子哥哥的声音,好像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揉了揉眼睛。一抹耀眼的阳光透光窗纸照射进屋里来,她掀开被子,起身披了件衣服,“素喜素善,你们在哪儿?”

门外站着的素喜和素善听到温焉的声音,立即推门进去:“公主,你可终于醒了,太子殿下和一位公子在门外等候你多时呢!”

“是吗?”温焉惊讶的问道,她脑海里细想了一下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是……安太子的!他怎么会和太子哥哥来找我?

温焉立即梳洗打扮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赵政的缘故,她潜意识的又选了件白色的衣裙。这件衣裙没有什么花哨,样式朴素淡雅,很适合平时穿。她将一头乌黑的发丝在头上高高拢起,然后随意挑了一支素净的簪子别在头发上。

她望着镜子里的那张粉嫩的脸庞笑了笑,“十一,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真zhèng

长大呢?”因为长大了,你就可以嫁人了。

她推开门便迎来四道视线,她对赵嘉和韩安笑了笑:“太子哥哥和安太子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嘉摇着手里的扇子,神情无奈的说道:“这么早?哎……温焉你要是再不起来的话,太阳可就要晒屁股了!”在赵嘉心里,温焉还是个孩子,所以他可以很自在的说着屁股之类的话。

然而温焉一听到这两个字,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太子哥哥你瞎说什么呢!”

韩安看着眼前这对兄妹,眼里噙着笑意,在王室是很难有真zhèng

的亲情。然而赵王宫似乎不一样,尤其是赵嘉不一样。他的这种处处为别人着想的性格,若是在平常百姓那自是很好,可是他却是太子,所以……

韩安收起眼里的笑容,对温焉说道:“温焉公主,不知你今天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陪在下游玩邯郸呢?”

“游玩邯郸?”温焉惊讶的问道,然后她眼神看了一下赵嘉。

赵嘉晃着扇子,语气平淡的说道:“嗯,父王特地让你随着安太子。”

温焉看见赵嘉这副神情,脑海里思考着他的那两个字“特地”,难道父王是打算把她“卖”给韩安?

天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韩安,虽然他长得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可是她跟他完全不熟啊!她心里暗自腹诽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父王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且,她心里已经有赵政了。虽然她和赵政在一起还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是……她已经认定这个人了!

算了,不管王命了!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态度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安太子,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所以……”

韩安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脸色不禁有些失落。

“温焉,”赵嘉上前一步,“你已经被关在王宫两年了,难得父王肯答yīng

你出去,难道你就不想去玩玩?”

赵嘉可不信她太累那鬼话,他并不是想帮zhù

韩安,只不过是不想让赵政胜利而已。狼子野心的人,怎么能够给与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呢?

温焉听了赵嘉的话,眼神一亮,如果她出去玩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机去找赵政?她一想到这点,心里立即喜了起来:“好,那安太子我就陪你一起出去玩玩。”

韩安看她答yīng

了,俊雅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

他们三个在邯郸城最繁华的街上瞎逛着,而在他们的身后悄悄跟着一群暗卫。

“没有想到韩赵两国之间就隔一个魏国而已,这民俗风情就相差那么大!”韩安叹道。

“呵呵……别说两个国家之间就隔一个国家,就算是一个国家,南北不同,民俗风情也大不相同啊!”赵嘉说道。

“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韩安说完话后,目光微微斜侧,看着温焉,他发xiàn

一旁的温焉目光一直四处瞅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也是他便开口说道:“温焉公主,你要找什么东西吗?”

“没,没呢!”温焉尴尬的对他笑了笑,然后目光又投向别处去了。

韩安看见温焉居然一眼也不多看自己一下,心里瞬间有种挫败感,想他在韩国,有多少女子争着要看他一面?可是这个赵国公主对他是一点儿一不感兴趣啊……

呵呵,他在心里笑道,不过,这样才更有挑zhàn

!随随便便的女子他反而却不喜欢!

如果温焉要是知dào

他心里的想法,那她一定会愿意在他面前变成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子。

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努力回想起赵政以前住的地方,从前面那条街窜过去,然后再拐个弯,一直到另一条街尾就是赵政的家了。正在她想的入神的时候,赵嘉一句冷话泼过来:“赵政母子俩早已经换了地方!”

第三十章 隔阂

第三十章隔阂

“啊?”温焉装傻的问道,其实暗自她的心早已沉入到了湖底。他换了地方,那她还怎么能找到他?

赵嘉晃着扇子,目光看了一眼正在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的韩安,然后他语气控zhì

在仅有他和温焉听得到的程度:“赵政的父亲当上了秦国君主后,连带赵政他们母子俩的生活条件也改善了很多。所以你在那间破屋子里是找不到他们的。”

“我又不是要找他们!”温焉瘪了瘪嘴说道,她知dào

太子哥哥向来很反对她和赵政交往,所以她只好骗着他。

赵嘉哦的一声,点了点头,模样假装被温焉的理由给说服了。

他们几个人逛了一会儿市集,然后去茶楼里品了个茶,品茶完后又去看了一出戏,看完戏后吃了点点心。点心吃后,已渐至傍晚了。不过韩安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拉着他们又朝市集逛去。说是要买点赵国的东西带回去,赵嘉和温焉只好应着他。

天边的云彩渐渐变成灰色,四周吵吵闹闹的人群也越来越少了。温焉有些疲惫的立在原地,眼神无奈的看着正一脸专注选东西的韩安。而赵嘉则在一旁给他长眼,“嗯……这不不行,质量太差了。你要是真想要这东西,王宫里多,我可以送你几件!”

“呵呵,谢嘉太子的美意了。我要买点东西是回去当纪念品的,而不是要用的。”韩安笑着回绝了。

温焉不耐烦的看着那两个人,她眼神四处望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她的眼角。她的心猛然一顿,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那个正朝她走来的人。

“居然是政……真凑巧啊!”温焉声音细弱如蚊的响起。

她努力克制住狂乱的心跳,正欲上前去跟他打招呼,才发xiàn

他旁边居然还有个人,恬煦公主。她的心,一瞬间涌现出来各种感觉,悲痛、伤心、失望……

她的脚步停在了那儿,一动不动,目光含着泪看着赵政。

赵政抬起头时看到了眼眶红红的温焉,脚步一顿。

“温焉,你看这簪子如何?”韩安拿着一支簪子笑着走到她的面前,然而她的视线却只是直直的看着赵政。

赵政看到韩安的出现后,狭长的双眸立即变得深沉起来,他明明昨晚才跟她说过要她离韩安远点的!而她居然就这样对待他的话!他在心里暗自冷笑起来。

“秦世子?”赵嘉看到赵政时眼神一愣,不过旋即看到赵政身边的恬煦公主时,他的心里明白了什么,“真是凑巧啊!世子是带着恬煦公主游玩吗?”

“嗯。”赵政语气冷冷的答道。

“呵呵……那正好,我们可以结伴而行!”韩安看着秦世子,嘴角笑着说道。

赵政仿佛在韩安的眼里看到了挑衅,他嘴角勾起一个冷艳的弧形:“好啊!”

温焉脑袋昏昏沉沉的,刚刚根本不知他们在讲什么。她只知dào

她在赵政的眼里看到了抹冷笑,这样眼神的他,让她觉得很陌生。突然在这一刻,她才发xiàn

原来自己从来没了解过他。除了知dào

他叫做赵政,是赵国的质子外,其余她什么也不知dào

。不知dào

他喜欢什么,不知dào

他追求什么,更不知dào

他将要做什么?

难道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令她如此陌生的人吗?她脑海里迅速翻转着他们之间的每一次相遇,似乎都是她在主动。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接近他,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缠着他,然而,他对她始终那么冷淡,就如此时此刻一样。

赵嘉咳嗽了一声,然后扇子轻轻点了下温焉的额头:“暮色渐浓,温焉要不要回去?”

温焉没有再看赵政,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泪水差点儿落下:“嗯。”

“温焉公主,既然暮色渐浓,不如我们就在外面先吃了饭才回王宫。免的等回去时,又要下人再去准bèi

。”韩安脸色颇好,笑意融融的问道。

“不……”温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嘉给打断了。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赵嘉合上扇子说道,“温焉,难得出来一次,就尽兴玩玩。”

玩玩不是根本目的,根本的目的恐怕是为了让温焉对赵政死心。如果赵嘉一开始还不明白韩安究竟在搞什么把戏,那他现在已经懂了。

只怕温焉和赵政这场巧遇不是偶然的,而是别人精心设计的。这别人应该也包括他们的父王,看样子赵韩之间的联姻是势在必然的。

温焉勉强扬起嘴角,对赵嘉点了点头。赵嘉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酸。他一直阻挠温焉和赵政在一起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们选了一家很普通的饭馆,五个人坐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四周的氛围有些怪怪的,各自都沉默着在想些什么事。

赵嘉晃了晃扇子,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温焉和恬煦公主说道:“温焉,你知不知dào

恬煦公主按照辈分来说还算是你的小姨呢!”

温焉愣了一下,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恬煦公主,然后说道:“恬煦公主……是……齐国公主?”

恬煦公主嘴角轻轻弯起,“是啊,我和你的母后嘉妍夫人同为姐妹。不过可惜的是,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嫁来赵国了。”

“哦……”温焉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睫毛,视线看着桌子上的菜肴。

恬煦公主看了一眼赵政,然后再看看温焉,继xù

说道:“小公主从小生得如此标致,比嘉妍夫人还要美几分。若长大以后,不知有多少男子会迷恋你呢?”

赵政听了她的话,眼神一沉,这个女人现在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呵呵……”温焉抬起头对恬煦公主笑了笑,她不知恬煦公主这句话究竟是赞扬还是什么,但是她很讨厌她居然安然的坐在政的旁边,而她却被赵嘉和韩安夹在中间,“温焉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魅力呢?倒是恬煦公主你,生的小巧玲珑,活泼可爱,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玉洁冰清,出尘脱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

“够了!”赵嘉忍不住出声阻止,等他发出声音后才发xiàn

自己的声音过大。于是他立即摇着扇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然后他拿扇子敲了一下温焉的头,语气宠溺的说道,“看样子温焉最近很努力学习诗书嘛,居然一下子会背掉那么多成语!”

温焉点了点头,只说了个嗯字。她的目光又垂了下去,不愿抬头看着赵政。

赵政倒是目光一直盯着温焉,他眉宇间的不悦因为她刚刚的那一席话而渐渐消散,温焉是不是在吃醋?他的心里缓缓流过一丝喜悦……

一旁的恬煦公主,脸都羞红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温焉居然有如此强的战斗力!

韩安的视线在温焉和赵政身上游来游去,末了,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笑着说道:“如果恬煦公主与世子你喜结连理的话,那我和温焉岂不是也要喊世子你一声姨夫了?哈哈哈哈……”

韩安的话说完后,一众人瞬间沉默了,四周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

恬煦公主的脸更红了,她悄悄低下头去,掩饰心里的娇羞。

温焉脑海里迅速转了几个圈之后,确信她自己没有听错话后。她眼神瞪大的望着韩安,那瞳孔里分明想说的话是,安太子,你不要乱攀亲戚了,就算她喊赵政为姨夫,可这关你什么事啊?

赵嘉自是明白韩安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咽了口气,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水,装作认真的品尝着。看样子,这韩安完全是不需yào

他的帮zhù

啊!

坐在温焉对面的赵政冷哼了一声,一语双关的说道:“只怕我和你都没有这个福分啊!”

“那怎么会呢?”韩安假装不懂的反问道,“昨晚我已和赵王商讨好了我和温焉联姻的事,现在只待我下聘礼了。六年后,我便会来赵国亲自迎娶温焉。”韩安说这话时,眼神温柔的看着温焉。温焉看着他的眼神,心里一阵触动。但是等等……六年后……

“六年后,我不过是十五岁,那会不会太早了?”温焉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她的父王就这么想把她给卖掉吗?居然背着她,就将她终生大事给定了!不行,她回去一定要让父王把这婚事给退了。安太子人虽然不错,但是……总觉得是差了点什么,与他当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十五岁不早了,那正是女子嫁人最好的年龄。”韩安眉眼带着笑意,眼神细细的打量着温焉。若由他来决定,他恐怕现在就愿意抱得美人归!

赵政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们两个居然在他的面前商讨婚事?温焉难道就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昨晚她是怎么跟他说的?他们两个明明才卿卿我我结束,今天就看见她跟另一个男子商讨婚事?

呵呵,他在心里冷笑。这全天下的女子,估计也都是水性杨花,生性放荡的!正如他的母亲赵姬一般!

他寒着脸,拉起恬煦公主,就对他们告辞:“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和恬煦还有事情要做,那就先行告辞了。”他的手先是握着恬煦的手,然后再搂上她的腰,将她霸道的搂在怀里。恬煦公主的脸像是熟透了的虾一样,一副娇羞的神情,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什么话也不说。

第三十一章 婚约

第三十一章婚约

“嗯……那我们就再坐一会儿,世子走好。”赵嘉和韩安均是起身对赵政拱手告别,只有温焉一个仍旧坐在桌子上。她目光盯着赵政的手臂,那双修长的手臂明明昨晚是将她搂入怀中的!结果今天……

她眼前那对璧人,男女模样俊雅秀丽,看起来很般配。她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样,她咬着唇,低下头,努力克制住眼里的泪水。她不能哭,她绝对不能这么丢脸!

温焉听到那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弱,直至没有后,她才抬起头来望着赵政离去的方向。他的身影消失了……

回到王宫后,温焉立即走向赵王的寝殿。向来宠爱她的父皇,怎么会随意将她许配给别人?

已至深夜,赵王的寝殿仍旧灯火通明。那里歌舞笙箫,一派奢华糜烂的气象。数十个衣着华丽的舞女,手持红色羽扇,身穿红色衣裙,正在翩翩起舞。如有人不经意闯入进来,还以为是进了仙境。然而,这是人世间,所以难免显得荒唐起来。

“公公,麻烦你进去为我通报一下。”温焉对站在门外的公公说道。

公公迟疑了一下,然后躬下身子,进去向赵王禀告。

温焉站在门外,微风轻轻掀起她的衣角,她的发丝,她眼神悲凉的看着那屋内的场景。为什么她温和善良的母亲,会是齐国的奸细呢?为什么她俊美慈爱的父王,会是一个荒唐无度的君主呢?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她想去改变,但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父王说她什么也不懂,母后说她还太小。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懂他们呢?

公公进去了一会儿,然后又谦卑的躬着身子出来了:“温焉公主,大王说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让你先回去休息。”

“是吗?父王竟会这样说……”他是料定了自己一定会来找他的,那他也应该会料到了自己会冲进去的。温焉不顾公公的阻拦,便走了进去。

赵王手里正拿着一杯美酒,露姬则躺在他的怀里,然后抬起头正对他说什么,两个人的嘴角都微微扬起。

一群舞女看见温焉闯进来后,纷纷停下了舞步,站在旁边排成一排。

赵王皱着眉头,眼神不悦的看着温焉,他将手里拿的美酒猛然放在桌子上,语气厉声说道:“不是说过寡人不想见任何人的吗?”

“父王,温焉找你是有要事相求。”温焉立即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看他一眼。

“要事?你能有什么要事?哼……”赵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温焉。

温焉低着头,看见父王的衣袍瞬间出现在了眼前,她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她的父王还从没这样跟她说过话:“父王,这是关于赵韩两国之间联姻的事。”

“你不必多说,寡人心意已决。”赵王单手背在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温焉。

“可是父王,我……我不想嫁给安太子……”温焉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不想嫁给他?那你想嫁给谁?”赵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势,让温焉忍不住颤抖起来。

“父王,我……”温焉低着头,咬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是想嫁给赵政吗?”赵王忽然弯下身子,他嘴角噙着抹冷笑,眼神冰冷的看着温焉,“你嫁给他以后的下场,就像是我和你母后一样!”

温焉连忙摇头,不知是在否决她想嫁给赵政的事还是她和赵政的下场:“父王,儿臣只是不想嫁给韩安而已……”

温焉双眼的四周都已经红肿起来,原是乌黑明亮的一双眼眸此刻全都被泪水所笼罩,小小的脸庞似乎在承载着巨大的痛苦。

看见温焉这副模样,赵王的怒气瞬间都没了,酒意也全醒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温焉搂入怀中:“傻丫头,你和安太子的事,你的母后也同意。”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父王和母后就这么希望我快些嫁人吗?”温焉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眨着大眼睛问道。

“温焉,女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而且,你身为赵氏公主,嫁的人是一定要配得上你的身份。这安太子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挺符合要求的,最重yào

的是,他对你很真心。”赵王想到韩安向他提亲时的情形,那韩安眼中的爱慕和真诚不是做作能够表现出来的。

“父王……”温焉还想说什么时,却被赵王给打断了。

“温焉,夜已经很深了,父王很劳累想要休息,你就先回去吧。”赵王说完话,然后侧着头对门外的公公说道,“德安,送公主回去。”

“父王……”温焉仍不死心的拽着赵王的衣袖不放。赵王站起身来,未用多大力便挣脱了她的手:“德安,快些送公主回去。”

“小公主,我们快些走吧!”德安拉着温焉的衣袖,半拉半扯的将温焉给带了出去。

“父王……”温焉声音有些沙哑的喊道,她冲开太监的手臂后,立即向前跑去,结果两道大门紧紧将她堵在了外面。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心里暗自想道,难道她以后真要嫁给韩安吗?

忽然她脑海里还想到了一个人,一丝希望在她心中悄悄涌现。她立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朝着嘉妍夫人的寝殿冲去。

“哎……小公主小心啊!”公公在她身后急声呼道。

温焉走后,赵王打开了门,他眼神深沉悲凉的望着温焉跑走的背影。一抹月色照耀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向前拉的很长,却也很孤寂。

温焉累的气喘吁吁,她不顾形象的跑到嘉妍夫人那儿。嘉妍夫人正欲解衣睡觉,门被人突然撞开,她心里一紧。看见是温焉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怎么还是如此的鲁莽?”

嘉妍夫人起身,将身上的衣裙穿好。

“母后,你是可以帮我的对吗?”温焉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帮你什么?”嘉妍夫人看她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些猜到。

“母后,温焉不想嫁给安太子,温焉……温焉……只想永远留在父王母后的身边。”温焉拽着嘉妍夫人的衣袖,声音委屈的说道。

嘉妍夫人弯下腰,目光与她对视:“温焉,这是你父王决定的。”

“可是……如果母后你不同意的话,那父王定然也不会同意的!”温焉急切的说道。父王如此喜欢母后,连母后要杀他的事他都能不在意,想必这点事如果母后不同意的话,那么父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温焉,你母后没有那么厉害,我在你父王心中……还没有那么重yào

的位置。”嘉妍夫人说这话时,眼神微动。

“不,母后,父王他其实很爱你,他……他……”温焉答yīng

过父王,不可以将之前那些事情说出来的,于是她又噎住了,“母后,我是真的不想要嫁给安太子。”

嘉妍夫人从没见过温焉如此固执过,赵王跟她说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不禁惊愕的问道:“温焉,我听你父王说,你和……秦世子走得很近对吗?”

温焉心知自己是瞒不住母后了,于是只得点点头。

“那……你之前常常在外面玩也是为了他?”嘉妍夫人再次问道。

“嗯。”温焉小声回答着。

“你……是不是喜欢他?”最后这一个问题,嘉妍夫人的话几乎是从嗓子里冒出来的。她实在无法相信,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温焉,居然会喜欢上秦世子?而且还是在她不自不觉的情况下……

“嗯。”温焉艰难的点着头,为什么承认喜欢他却是如此的艰辛呢?为什么她想和他在一起被那么多人阻挠呢?

嘉妍夫人听了她的话后,紧紧搂住温焉肩膀的手无力的滑下。她转过身,泪水瞬间充满了她的眼眶。为什么她的女儿也和她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呢?

她此生已经够痛苦了,所以她不能让温焉再承shòu同样的痛苦。她必须要阻止温焉和秦世子在一起!

“温焉,那秦世子不适合你!”嘉妍夫人的语气忽然变得凌厉说道。

温焉张了张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嘉妍夫人,她心里仅剩下的一丝希望在这一刻彻底被毁灭。

“为什么?母后……”她咬着殷红的唇瓣问道。虽然她极力想要克制住眼里的泪水,但是如豆一般的泪水还是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落。

“你嫁给秦世子以后,将来就会像我和你父王一样……”嘉妍夫人神情有些恍惚,脑海里在回忆着她和赵王过去的那些种种。

“为什么你和父王会说同样的话?他也是这样劝我的……”温焉嘴角弯起一抹苦笑,这抹笑容配上她哭泣的双眼,显得很悲凉。

“他也是这样说的?”嘉妍夫人听了温焉的话一愣,原来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有些人,此生注定了只适合萍水相逢,缘分要求太多就会无福享shòu

。就像他们此刻这样,只能相互折磨着才能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可我们跟你们不一样啊!我……”我又不需yào

去偷取秦国的机密,温焉差点儿讲这话给说了出来,幸好她及时刹住,于是立即改口,“我和他之间又没有什么政治斗争的!我们只是单出的喜欢而已!”

第三十二章 惊变

第三十二章惊变

嘉妍夫人看着温焉如此固执的神情,不仅无奈的摇了摇头:“温焉,你以为这喜欢的感情在他们男子心目中值多少的份量?终究,他们还是会为了天下而抛弃我们女人的。”就像她的父亲一样,要挟他的妻子来逼迫自己的女儿。

“赵政他不会这样的!”温焉立即反驳道。其实在她的心里,她也不是很确定。政,对于她来讲,还是一个谜。

嘉妍夫人有些怒了,她没有想到她这个女儿居然这样倔脾气:“温焉,你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我虽然没有见过秦世子,但是却从宫人口里曾听说过他。他的性格冷漠多疑,与你一点儿也不合适!”

“不,母后,你听到的只是别人谣传的,其实真zhèng

的他……”温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嘉妍夫人给打断了。

“够了!温焉!就算他的性格和你很配,但是你们也照样不能在一起!你知不知dào

秦赵之间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dào

现在的赵国还能撑多久?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他要灭了我们赵国,你打算怎么办?是杀了他?还是一辈子活在痛苦中?”这个问题,嘉妍夫人也曾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赵齐两国打了起来,那她该帮哪边?

“母……母后……我……”温焉的脚步不禁后退了几步,她的确是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如果将来秦赵真的打了起来,赵国战败,族人被杀,那她该怎么办?她和赵政之间……

她无法想象这些事情,她双手搂着头。眼泪似绝堤的洪潮从她的眼角不停的落下去,她脚步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

“温焉,你要去哪儿?”嘉妍夫人在她身后担忧的问道。

“母后,你……你不必担心,我……只是要回去。”她说完话后,就立即跑走了。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难受,便呜哇的哭了起来。

嘉妍夫人站在门边,看见她跑进自己的寝殿后,心里才安然下去。她关上门,后背无力的靠在门栏上,然后一点一点的蹲下去,最终是搂住自己哭了出来。

温焉回去后,一直哭到自己累的睡过去。素喜和素善也不敢打扰她,只好悄悄准bèi

好鸡蛋,明日煮熟后拿来为她眼睛消肿。

第二天,她醒来后,脑袋里一片混乱,太阳穴处隐隐作痛。

素善见她醒了过来,立即端上一碗汤汁:“公主,你快趁热将它喝了,太医说它可以消头痛的。”

温焉看着那碗汤药,心里很不是滋味:“素善,谢谢你。”

“公主,你说的是哪儿的话?照顾好主子是我们的职责。”素善笑着说道。

温焉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若在平时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给逃脱掉。但是今天不她知为什么就咬着牙,一口气将它给喝完了。

“小公主醒了?”素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个熟鸡蛋,她看着温焉那双红肿的眼睛,嘴角不禁苦笑道,“小公主,眼睛疼么?这两个鸡蛋是拿来给你敷眼睛的。”

素喜将手里的鸡蛋剥了壳,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放在两块碎布里包起来。她走到温焉的床边,弯下身子,心疼的看着温焉的眼睛。

“公主,你闭上眼睛,我现在要给你敷眼睛了。”

“嗯。”温焉点了点头。

素喜轻轻的在她的眼睛四周推着鸡蛋,温焉心里忽然一阵暖流流过。她们对她的关心早已经超过了赵政,赵政他什么时候待她如此体贴过?

她忽然想起了那次她问他,他会不会跟恬煦公主联姻,他当时没有回答她,她就应该猜出结果了。再见时,他与恬煦公主在一起相谈甚欢,她的心痛到了极致,而他不仅没有向她解释,还甩脸走人!

罢了罢了,这样的男子,喜欢他干嘛呢?何苦找罪受……她在心里暗自想道。只是她这话刚说不到半天,又被自己给打破了。

当暮暮慌慌张张的来找她,告sù

她赵政出了大事时,她二话不说就跟着暮暮溜了出去。待她反应过来自己早上刚说过的话后,她已经偷溜出王宫了。

在王宫前面几米处,停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温焉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多想。暮暮先将她扶上马车后,然后自己也上了去。

“马夫,麻烦你驾的快一点!”暮暮扬起帘子说道。

马夫点了点头,然后手臂用力的扬起鞭子,一声大喝,那马儿便迅速冲了起来。

“暮暮,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温焉有些担忧的问道,难道是赵迁又去找他的麻烦?还是说……是父王呢?

暮暮咽了口气,脸庞微微侧过去,她声音有些飘渺的说道,“有一群人……是来找世子的麻烦,在赵国估计也就只有你能帮他的忙了,所以……”

“哦……”温焉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暮暮你怎么会知dào

这事?”

“我……是刚路过那儿看到情况,所以就立即赶去王宫找你了。”暮暮说到最后时,干脆将脸庞整个侧了过去,她实在是无法面对温焉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她,是有多么的狼狈和可笑。

温焉没有在意她的表情,她的思绪现在都被赵政给霸占住了。她等会和他见面该说些什么呢?毕竟上次他们两个闹的很不开心……

“哎……”她想此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扬起马车的窗帘,眼神向外望去。

“不要!”暮暮伸出手想要阻止她,但是却来不及了。

“这……”温焉惊讶的看着外面,这显然不是在繁华的街市了,而是在邯郸城外!怎么会这样?温焉心里一丝不安的问道:“暮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暮暮看了她一眼,然后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暮暮,你……不要吓我,我们现在究竟是要去哪儿?”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是太子哥哥心爱的女子,所以温焉从一开始就选着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对不起,温焉。”暮暮在沉默了很久后,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她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暮暮……你……你知不知dào

我父王平时在我身边安排了很多暗卫?”温焉心里此刻竟然担心起来暮暮,她怕她等会干什么蠢事会被那些暗卫直接给杀掉。

暮暮抬起头来,眼眶里盛满了泪水。她突然握住温焉的手,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对……对不起,温焉,你父王的那些暗卫……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温焉听了她的话,一颗心凉到深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赵王要杀世子!”暮暮咬着唇艰难的说道。

“呵……”温焉挣开她的手,嘴角发出几声苦笑,“就算父王想要杀政,那……那这事与你何干?”

一些她们在一起的往事,渐渐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是被一层黑幕所笼罩。直到现在,那层黑幕才破开了一个口子,她才看到一丝阳光,可是那丝阳光却是如此的刺眼。

那些奇怪、荒诞的想法渐渐涌现在她的心里,她不敢去相信。

“温焉,其实我是秦国人……”暮暮说完话后,温焉只感觉像是有一道惊雷在她的脑海里炸开。暮暮是秦国人……那她在赵国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奸细吗?

为什么她曾如此喜欢的太子嫂嫂,居然也会是秦国派来的奸细?她身边的人,还有多少是值得相信的?

温焉无助的摇了摇头,她眼神涣散,瞳孔没有一丝焦距的望着前方:“那也就是说……你和政……一直都有联系的?”

“嗯。”暮暮低下了头,她眼中的泪水不可遏制的落下去。她从小就跟随父亲来到赵国,父亲凭借着自己的才华,一步一步高升,直至成为太子的师傅。但是这种荣华富贵她从来都不敢多想,因为她知dào

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破灭。因为她们一家人来到赵国的目的只为了一个,那就是将赵姬母子安然带会秦国。

谁曾料这中间出现了那么多事呢?她在王宫里第一眼看到了那个笑容温暖的男生,便被他给迷倒了。她的父亲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那个人便是太子赵嘉。

太子赵嘉,注定了成为她生命中一道风景,或者来说是一道伤疤。

温焉想起了她第一次遇见赵政被赵迁欺负时,她和赵迁正争执不下时,太子哥哥和一群王公贵族们便来了,据说是走错了路。在那群人里,也有暮暮。

第二次暮暮让太子哥哥带她出来玩,她一路给她介shào

路边的店铺,却正好引她看见了赵政。然后才有了元宵节那一幕……

第三次,她带她去找赵政,也正巧遇上赵政被赵迁欺负。那时只道是来的凑巧,而现在看看,这一切不都是暮暮精心设计好的吗?

是她让她一次又一次遇见赵政,为他解难。

“呵呵……”温焉苦笑道,想必赵政对她的感情也是装出来的,他应该是恨透了她这个赵国公主,“政……秦世子他现在在哪儿?”温焉话出口后,立即换了称呼。

“温焉,”暮暮再次握住她的手,眼神悲凉的看着她,“世子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他跟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为了利用你!”

“可他不也是知dào

这一切吗?”他将她像个小丑一样耍着,看着她为他担心,为他落泪,为他吃醋,他心里应该暗自在嘲笑她吧?笑她的愚蠢无知,自作多情!

“温焉……”暮暮还想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马夫声音低沉的说了句:“到了。”

暮暮神色艰难的看着温焉,然后声音细微的说道:“温焉,世子他们在等我们呢。”

温焉神色早已不见之前的悲伤了,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然后语气平淡的说了句:“好,那我们下去。”

温焉没有想到她一下车,就看到了赵政。赵政穿着一声黑色的衣服,身材修长的站在那儿,他头发高高拢起,神情肃穆。而在他身后,站了数十个人,有她认识的陈太傅、赵姬,也有她不认识的人。

温焉目光没有任何起伏的看着赵政,这种目光让赵政的心一痛。他原以为按照温焉的性格,她下车后一定会朝他大哭大闹的,然而她却平静的让他感到害pà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温焉的脸颊:“十一……”

结果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却被温焉给推开了。

第三十三章 别离

第三十三章别离

暮暮低着头走到赵政的身边,她声音细微的说着:“我想赵王现在已经知dào

温焉在我们这儿了,他一定会打开晋阳的城门,放我们走的,所以世子不必担心了。”暮暮说话时,心里总感觉她身后有一双充满哀怨的视线,这视线几近让她崩溃。

赵政嗯了一声,他目光始终看着温焉。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利用她,然而现如今却不得不这样做。

一阵寒风吹过来,温焉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之前她太急急忙忙冲出来,连个衣服也没有换。

赵政看着温焉颤抖的身体,再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他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十一,先进车。”

他不待温焉说话,便直接将她抱起,温焉在他怀里挣扎着,他双手用力却更紧了。

“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温焉一想到他居然在众人面前将她抱起来的事,心里又羞又怒,他还想这样为所欲为吗?

他将她放到马车里,然后他自己也进了去。

“你们都不准进来!”赵政横眉冷目对着外面那群人说道。

赵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赵政却将门帘放下了。她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原以为是她儿子俘获了赵国公主的心,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把儿子给弄丢了。

狭小的车厢里,温焉和赵政坐在对面。温焉侧过头,不想看他。赵政则是目光一直专注地看着她,一刻也舍不得挪开。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后,温焉忍不住扭过头看着他,语气愤愤的说道:“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赵政立即回答。

温焉见他回的如此理直气壮,心里一阵恼怒,双眼瞪着他:“你……”

赵政见她说话,他心里的乌云渐渐散开,然后他坐到温焉的旁边。温焉见他坐过来,身子立即向旁边挪了下。他干脆直接伸出手将她搂到怀里,强硬的逼着她靠在他的怀里。

“喂……你干什么?快松手!”一团怒火立即在温焉的脸上燃烧起来,这怒火更像是女子的害羞,将她的整张脸都染红了。

“十一……”赵政紧紧搂着她,一点儿力qì

也不敢松开,“你还在怪我吗?”

“呵……我哪敢怪你?是我自己眼瞎耳聋,会被你们骗!”温焉不放qì

挣扎,她双手挡在胸前,不想让彼此的身体靠的太近。

赵政听了她的话,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对不起,十一。我从没想过要骗你,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温焉看着赵政真诚的眼神,心里一动。他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他高挺的鼻梁与她小巧的鼻尖摩擦着。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画面,两年前,元宵节,她问他,我们算不算得上是情投意合。他后来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着,我们算是。

我们真的算是吗?

温焉有些迷茫的看着赵政,他眼神深邃犀利,此刻望着她却充满了温柔和爱恋。他应不应该相信她?

“你和我父王是怎么回事?”温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你的父亲不愿放我回去,后来还因为……”还因为温焉的原因,想要杀了赵政,赵政没将这件关于她的事说出来,“后来还因为各种政治原因,他想要杀了我。我没有办法,现在必须回到秦国。我虽然逃出了邯郸,但是还有道晋阳的城门。”

“所以你就挟持我来要挟父王?”温焉问道。

“嗯……”赵政点了点头,“也就只有你才可以威胁到他。”就像只有你才可以威胁到我一样,赵政在心里暗自想道。他眼前这张粉嫩的脸庞,是他今生都无法割舍掉的牵挂。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温焉红肿的眼角:“为什么哭得如此严重?”看这眼角处的红肿,不像是今天哭出来的。

温焉侧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你说呢?除了你会让我伤心还会有谁?”

赵政听见她这样说话,再看着她愤愤不平的神情,他嘴角不禁弯起来:“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可是你的父王他太爱女心切了!”

赵王正是因为害pà

温焉会因为赵政而耽误一生,所以忍不住对赵政痛下杀手。

“我父王……他……”温焉想到赵王那张俊美而悲凉的脸庞,心里不禁一阵愧意。

“你父王他是不是要把你许配给韩安?”赵政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神色不悦的看着温焉。

温焉瘪了瘪嘴,冷哼一声说道:“女子在家从父,我父王要把我许配给谁那自然是由他自己来决定。”

“不行!”赵政立即反驳道,他搂着她的手臂加大了力qì

,语气严肃的对她说道,“除了我之外,你谁也不能嫁!”

“我自己都决定不了这事,你又怎么能决定得了?”温焉不满的看着他,他知不知dào

自己为了这事,向父王母后求了多久?

赵政低下头,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个人的眼睫毛几乎要挨到了一起:“谁敢娶你,我就灭了他!”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有种震慑力。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眸,正闪着血腥的光芒,让人看了心颤。

温焉不禁咽了咽口水,她不敢直视赵政,只好微微侧过眼神,她伸出手悄悄推着他的身体:“先不要说我了,你和那恬煦公主是怎么回事?”

赵政听到恬煦公主时,眉头一皱,“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上次是她突然主动来找我。让我带她到街上去逛逛,我不好推脱,就答yīng

了。”

“不好推脱?好借口,那我要嫁给韩安这事也是不好推脱的!”温焉不满的看着他,她撅着嘴说道。

“呵呵……”赵政忽然笑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温焉的头发,语气宠溺的说道,“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她是在吃醋吗?是的!我是在吃醋!温焉在心里想道,但是她的嘴上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不管那么多事,我们要先说好,你娶恬煦公主的话,我就嫁给韩安。”温焉威胁他说道。

外面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人在赵姬面前匆匆停了下来。

“夫人,赵王已经同意让我们走了,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去,否则的话赵王他们就会追来!”那个人声音慌慌张张的说道。

这声音恰到好处的传到了马车里,温焉的心一瞬间难受起来。她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们是不是要分开了?这次分开不像是两年前那样……而有可能,他们会一辈子也见不到。

她原本抵挡赵政身体的手,却突然紧紧握住了他的衣服,舍不得放开。赵政懂她此刻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他看着温焉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心里一动,然后低下头吻着她殷红的唇瓣。

温焉闭上眼睛,享shòu

着他唇瓣上传来的温热。只是浅浅的一吻,但却像是过了千万年一样。温焉真的不愿意睁开眼睛。

赵政离开她的唇瓣,看着她仍旧闭着的眼睛,轻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温焉,跟我一起回秦国如何?”赵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将心里冒出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温焉苦笑了一下,挣脱开他的怀抱,然后说道:“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我还有我的父王和母后。”另外,她还是赵国的公主,她是怎么也不会跟着秦国的世子跑到秦国去,因为这会丢尽赵国的脸面。

赵政叹了一口气,然后掀开门帘,身子一跃走了出去。

赵姬见赵政出来了,立即上前对他说道:“政儿,趁着赵王还没有找到温焉公主,我们现在就要走了。”

温焉坐在车内,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泥人。政,从此以后就只有它能陪我了。

她看着泥人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掀开门帘走了下去。

此时正有个剑士装扮的人走到赵政的面前,声音低沉的对他说道:“世子,我们要不要杀了这位公主?如果杀了她,哼……那赵王想必会气得活不了几日。”

温焉听了那个人的话,脚步连连后退,身子撞到了马车上。

赵政扭头,便看见了温焉一双恐惧的眼神,他立即走了过去:“十一……”

“你……你不要过来……”温焉伸出双手,想要挡着他过来。她没有想到他竟会和别人商量要杀掉她?她的心微微抽搐起来,难道她爱的人竟是这样一个人?

“十一,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赵政看见温焉恐惧的眼神,心里就莫名的难受。他怎么可能会杀了她?他爱她都还来不及!

“你……”温焉想起了之前赵政眉宇间的血腥之气,心里仍旧是害pà

着,她眼神警惕的望着赵政,双手伸前想要阻挡他过来。

赵政看着她仍旧是恐惧的表情,眼眸瞬间冷了下去。然后他伸出手抽出剑士身上的长剑,猛然的一剑刺向了那位尚没有来得及反映的剑士。

那位剑士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政,身子一点一点倒在了血泊之中。

“政儿……”

“世子……”

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赵政不管那些人的目光。他扔下手里的剑,脚步径直的走向温焉,不管她的挣扎,将她颤抖的身体搂入怀中。

“十一,我不伤害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搂着温焉,目光却狠戾的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剑士。

温焉第一次看见别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那人还是被赵政杀死的,她的心里更加惊恐了,双眼不禁紧紧闭上。赵政一双修长的手臂搂着她,让她稍微感觉安全了些。

赵姬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疼爱温焉,一双眼眸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自古有言,红颜祸水。

然而生为一个女子,谁不想要这种宠幸?尤其还是被自己心爱的男子宠着……

与其说赵姬那双眼眸里流露出担忧,倒不如说那里更多的是羡慕。

第三十四章 生病

第三十四章生病

“世子,我们要走了。”陈太傅看着温焉,眼神颇为不悦的说道。她年纪小小就能如此迷惑人心,等长大了还得了?

赵政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温焉,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推开温焉紧紧握住他的手,只觉得那是在撕裂他自己的心,他是有多么的不舍得她!然而……

“政……”温焉声音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哭腔,她将怀里的泥人拿到赵政的面前,“这个泥人你带了吗?”

赵政看着温焉手里的泥人,他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他缓缓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他的泥人,那个模样有几分像温焉的泥人与她手里的泥人在半空中相望着。

天色渐暗,从云边透过的红光,洒在了这两个泥人的身上。

“我要走了……”赵政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说完话后,他就再也没有犹豫,转身就骑上了马,不看温焉一眼,只留一个决绝的背影给她。

他不是不想看她,而是舍不得,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沦陷在她的眼眸里,无法自拔。

众人见世子骑上了马,于是都纷纷转身上马。

暮暮在温焉面前踌躇了一下,她那张美丽的脸庞闪过万千的感情。

“暮暮,还不快上马?”陈太傅厉声说道。

暮暮咬着唇,然后转了身,就在这时,温焉说话了:“暮暮,你对得起太子哥哥吗?”

一句话,让她的双腿一软,差点儿就摔倒在了地上。

暮暮平复了心情很久后,嘴角轻轻弯起一抹苦笑,微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她逆着夕阳,淡淡的光晕在她的背后散开,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壮的美。

“温焉,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让他……忘了我……”

她说完话后立即跃上马匹,然后扬起手里的鞭子,一声大喝,白马向前快速奔了去。强烈的风从她的眼角划过,带走了她眼角的泪水。

暮暮骑马奔走,众人也都纷纷跟着她了。

赵政目光始终望着前方,不敢偷看她一眼。他艰难的扬起马鞭,“驾!驾!驾!”

一路狂奔,只是因为太舍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赵政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与天色融为一体,直至天空尽头再也看不见他,温焉终于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她一直哭,一直哭,不知什么时候赵王领了一群人骑马急速奔过来。赵王将马停在了温焉的身后,他一直站在那儿默默的看着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温焉哭着哭着,不知是累了还是晕了,她的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赵王走到她的身旁,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

温焉的脸上挂着无数道泪痕,那每道泪痕都像是留在赵王心里的刀疤,让他心痛不已。他搂着她,刚走上骏马边,正欲将她先放上去,突然有股腥甜的东西自他的肺里冲出来。他想要克制却克制不住,只得一口吐在了温焉的脸上。然后他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大王……”

温焉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了一声大王,然后她睁开眼睛,看见她面前那张沉睡的脸庞,是父王。她伸出手摸了一下不舒服的脸颊,发xiàn

手里沾满了殷红的血迹。

王宫内,一夜灯火通明。

一众太医苑的太医们都安安静静的跪在赵王的寝宫门前,只有南斛一个人被赵王叫了进去。

温焉和嘉妍夫人焦急地在门外等着,她没有想到一向身体健康的父王居然会吐了那么多血,几乎将她的整个脸都给覆盖住了。难道父王是被她给气坏的?温焉一想到这心里就愧疚起来。

“母后,父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温焉担忧的向嘉妍夫人问道。

嘉妍夫人的目光一直看着赵王的寝宫,视线舍不得挪开一下,“我……不清楚。”她对他是有什么清楚的?

因为齐赵之间的恩怨,因为她母后的关系,她一直冷漠的对待着他,从没有主动关心过他。如果她稍微在意他一下,那么他这个病她是一定会发xiàn

的。

温焉听见嘉妍夫人也不知dào

情况,她只好眼神看了一下一旁站着的赵嘉,希望他能够知dào

些什么。他低着头,黑色的阴影将他的神情全都给遮住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与黑暗融在了一起。此刻最伤心的人,应该是他了。

暮暮离开了他,父王如今又生了病。他该怎么面对这些事?

南斛为赵王把了脉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大王,你平时切记不可大喜大悲,过度动感情,否则都会加重你的病情。”

赵王之前晕了过去,现在醒来后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他双手揉着太阳穴,声音不耐烦的答了一个嗯字。

南斛见他这样,知dào

他又没听自己的话。他鼓了口气,直谏道:“大王,你一定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啊!你的安康,便是我赵国的福分啊!之前你不听我的话,一直嗜酒不断就算了,可是现如今你如果再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那只怕……”只怕是上天也救不好你。

赵王听完他的啰嗦后,转而问道:“寡人的病现在宫里人都知dào

了?”

“嗯……”南斛点了点头,然后心里暗自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有被赵王听进去吗?

赵王凝目思考下,然后说道:“南太医,等下麻烦你对外面的人说寡人只是担心温焉公主的安全,所以一时心急吐了口血。”

南斛微微叹了一口气:“大王,可否容臣下多问一句?”

“南太医你说。”赵王心里已经猜到他要问的是什么了。

“大王的病为什么不告sù

宫里的人呢?这样的话也可以让嫔妃们在平时好好照顾一下大王啊!”

“呵呵……让她们好好照顾我?”赵王嘴角苦笑一下,“何必将我的病说出来扰乱她们的浮华生活呢……”

赵王的脑海里想起了嘉妍夫人的模样,他之所以不说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她。齐国若知dào

他得了重病,一定还会强迫她再干什么事情。

“大王……哎……”南斛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了。

“南太医,你下去告sù

他们寡人已经睡了,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赵王说完话后,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南斛小声应了一下,然后转身轻轻打开门,关上门。他一出去,便被一窝人给围住。

“南太医,大王的病怎么样?”露姬立即问道。

“嘘……”南太医对众人摆了一个安静的姿势,然后再开口说道,“大王刚刚已经睡了,他没有什么病,之前只不过是因为太担心温焉公主的身体,所以才吐了一口血。不过现在大王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如果各位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了,不要在这儿打扰大王休息。”

温焉眼神细细打量着南太医,她觉得她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他。究竟是在哪儿呢?

露姬眼神担忧的看了一眼赵王的寝殿,然后拉着赵迁转身离开,在经过温焉身边时,她狠狠地蹬了一眼温焉,然后说道:“祸害!”

这事若要在平时,温焉一定会怒瞪过去,甚至还跟露姬娘娘大战一场。但是今天她却没有,一方面是因为她对父王的病的确深感愧疚。另一方面,露姬娘娘这次不是在无理取闹,而是为了关心父王。

所以她低下头,暗自忍受着露姬的白眼。

她旁边的赵嘉一直沉默着,见众人都散后,他也转身离开。在经过温焉身旁时,温焉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太子哥哥,暮暮她……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她请你忘了她……”

赵嘉的脚步停了很久,他的头一直低着,“我知dào

了。”他说完这四个字后,脚步径直离开了这里。

他的声音,细微如水,渗着丝丝凉意。

温焉知dào

她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哥哥这次是真的受伤了,而且还是一生难以治愈的伤。谁也没曾料到,暮暮竟然会是秦国奸细。这赵国究竟还有多少其他国家的奸细?

嘉妍夫人摆摆手,让素喜和素善先带着温焉回去,而她自己还站在门外等一会儿。温焉原想与母后一同留下,但是看见母后悲伤的神情后,便觉得她应该留点单独的时间给母后。

温焉随素喜和素善回去后,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入睡了。

梦里,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她朝着那条无人的道路,一路小跑去。她小小的脚印映在了雪地上,像是不规律的音符。

偏僻的角落,破旧的木门,她双手这么一推,门便开了。映入她眼前的又是一片白茫茫的空地,空地上跪着一个小男孩。

熟睡中的她嘴角不禁轻轻弯起,第一次遇见他时,她将他当成了一个小太监,难怪当时他的脸色如此差劲。

她至今仍旧记得他那时的脸庞,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正一动一动的扑闪着。因为寒冷,他的脸颊冻成了粉红色。她停在他面前时,他将她搂在了怀里,误以为她是她的母后。

人世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凑巧,差一分一厘都不行。

赵政的离去,在赵国造成了很大的轰动,甚至是在七国中都造成了很大的轰动。民间隐隐有一些传言,说什么西方突显帝王相。每到黑夜,在夜空中便可看见那里有一颗正在崛起的明星。而这明星,毫无疑问指的便是赵政。

七国之秀结束后,各个国家的王子公主们都陆陆续续回去了。

安太子又是很早的在温焉的宫殿门前等着她,不过这次他是来辞行的。

温焉对安太子说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只觉得他们两个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因为即使是做朋友,也会招惹赵政不开心的。

为给安太子送行,赵王还特意办了个宴会,只不过这个宴会是几个孩子在一起聚一聚而已。所以韩安一大早,便在温焉门前邀请她一同前去。温焉正欲拒绝他时,嘉妍夫人来了,她笑着对韩安应下了这事。

温焉眨着一双大眼睛,不明白的看着嘉妍夫人,想要反驳她,却想起了自己曾经答yīng

过父王的,要永远听母后的话。现在是母后和赵政之间的对决,她究竟该听谁的话?

末了,她还是随着韩安一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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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送别

第三十五章送别

宴会上,韩安一直想跟温焉说话,但却总被几个王子公主们缠着。

即使昨天才遭遇过这样的事,赵嘉还是来参加了韩安的送别会。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他始终低着头,端着酒杯喝酒。

温焉能够理解赵嘉的心情,因为在某一个方面,她和他都是被别人“抛弃”了。所以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在她的心里渐渐散开,她走到赵嘉的身边,然后坐在他的旁边。

“太子哥哥……”

赵嘉抬起头看了温焉一眼,然后勉强笑一笑:“温焉,什么事?”

“我们出去谈谈吧!”温焉扯着他的衣袖,眼神满怀期待的说道。

“好……”赵嘉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正在和别人谈话的韩安,他叹了口气,然后拉着温焉从侧门悄悄走了出去。

赵沁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走出去的那两个人,然后她转过身对身旁的郭子胥说道:“太子哥哥和温焉妹妹他们两个……心爱的人都突然之间走了,哎……郭子胥你将来会不会也背叛我?”她突然一声问道,郭子胥正欲饮入口中的茶水,一下全洒到了身上。

那精致的茶杯,从他的身上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温焉和赵嘉走了出去,两个人都低着头,神情不是很好。

“温焉,你要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太子哥哥,我觉的暮暮对你是有真的感情。虽然我也很怨她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但是……她应该是有苦衷的。”

“苦衷?”赵嘉抬起头望着天空,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心情的缘故,今天的天气很灰暗深沉,他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就算她没有苦衷,她仍旧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因为……她是秦国人,就像我是赵国人一样,我们都有彼此的责任,怎能为儿女私情而放qì

这一切?”

温焉顺着赵嘉的视线,抬起头看着灰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竟有几只鸟儿在那里悠闲的飞着,“什么时候才能没有战争呢?”这样她就可以像这只鸟儿一样,无拘无束的在天上飞着。或者更好的来说,还有赵政陪着她。

“等一个能统一七国的君主出现!”赵嘉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温焉侧着头,语气认真的对赵嘉说道:“太子哥哥,你有没有这个宏愿?”

“我?”赵嘉弯起双眼,笑了笑,然后颇潇洒的摇着扇子,“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志向?其实我真zhèng

向往的生活便是能够得一佳人,花前月下,相视一笑,把酒对饮,这一生便足矣。”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小,他的向往,他的佳人,如今都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梦。他在心里怎会不怨不恨?他怨她的背叛,恨她的欺骗。然而越是怨,越是恨,他就越不会表现出来,因为他绝不能输给她。

温焉听着赵嘉的话,深知他心里的悲伤。虽然赵政也离开了她,但至少他最后那一刻向她表明了心迹。然而暮暮和太子哥哥,却就是这样匆匆忙忙分离。这一生,恐怕都没缘相见了。

她扯了扯赵嘉的衣袖,然后对他说道:“太子哥哥,温焉会永远陪着你。”

赵嘉知dào

她是为了安慰他,但心里还是一暖,“傻丫头,我也想要你永远陪着我,但是女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你总不能让安太子等你一辈子吧?哈哈……”

韩安?怎么又是韩安?温焉不满的看着他,但是见他脸上总算有丝笑意了,她也就没有反驳他。

“我们出来很久了,现在也该回去了,不然安太子没有看见我们会着急的。”赵嘉语气揶揄的说道。

温焉看他心情不错,就不跟他计较了,然后拉着赵嘉的衣袖往回走去。

“哼……他怎么会急?有那么多小公主缠着他呢!”虽然温焉不在乎韩安,但是并不表示赵王其他公主对韩安没有意思。毕竟韩安有着韩国太子的身份,而且相貌英俊,所以宫里的公主除了几位外,其他都对他仰慕的很。

“温焉,你这……是在吃醋?”

“当然不是!如果是政……咳咳,如果我真的喜欢他,我早就伤心的哭了,还会在这儿陪你吗?”

赵嘉轻笑一声,然后揉着她的头发,就没有再说话了。

他的脸色在那短暂的笑容过后,恢复了冰冷的神情。

这一生,她已离去,还有什么值得他珍惜和爱恋的?她可以不在意他的感情,那么他又何必为了她而继xù

伤心呢?天下美人多的是……他的太子府太寂寥了,看样子是需yào

找几个妃子来充实一下。韩安看见温焉回来了,立即撇下身边一众人,走到温焉的面前,“温焉,我马上要走了。”

“嗯,我知dào

。”温焉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他要走了这件事不是人人皆知吗?

“你……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韩安语气迟疑的问道。

“一路平安。”温焉说过话后,便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希望她的冷漠,能够让他看清某些事情。

韩安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他举起酒杯,声音洪亮的对在场的人说道:“我韩国太子韩安,今天在这里要向大家宣bù

一件事,那就是六年后,我将亲自来赵国迎娶温焉公主!”

他的话说完后,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带头鼓了掌,然后大殿内便响起了一阵掌声。

温焉压抑住心里的愤nù

,双眼狠狠瞪着韩安,他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对他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吗?

赵嘉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双眸幽深的看着韩安,韩安到底是为什么要娶温焉呢?单单是感情还不足以使他这样执着,或者,他还将这当成了他和赵政之间的一场斗争。

他最心爱的妹妹,终究还是卷入到了男人之间的斗争中去。

赵沁斜睨了一眼正在鼓掌的郭子胥,语气不满的说道:“你瞎凑什么热闹呢?”

“嗯?”郭子胥疑惑的看着她。

赵沁身为女子,又曾见过温焉和赵政在一起的模样,所以她自是知dào

温焉心里喜欢的人是谁,“没什么,就是你鼓掌的声音太大了,刺激到了我的耳朵!”

“哦……”郭子胥傻傻的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愧疚的说道,“那……沁儿,对不起啊!”

温焉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寝殿,今天在宴会上,韩安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那所谓的赵韩联姻,不过是父王和他同意了而已,而她这个当事人压根没有同意!

更何况,六年,这期间有六年,谁能料到会发生什么事呢?

没准六年之期还没到,赵政就将她接走了呢?温焉想到赵政后,嘴角微微弯起。正踏步走进来的嘉妍夫人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嘴角不禁也弯起来了:“温焉,今天宴会很高兴吗?”

“啊?”温焉提到那宴会头都疼得,所以只能勉强对嘉妍夫人笑了笑,“母后,父王的病好些了吗?我……想要去父王面前道个歉。”

嘉妍夫人听到赵王的病时,脸上的笑容瞬间都没有了,昨晚她在赵王的门前默默看了他很久,直到他将灯关下去后,她才离开,“我也不清楚,只是……”只是想来他的病没有那么简单,说他是为担心温焉而造成的的,这理由虽有点可信,但是也不至于要吐血吧?

“都是因为我……”温焉自责的说道,“我总是给父王找麻烦,将来若是没有父王在我的身边,我……我该怎么活下去啊?”

嘉妍夫人嘴角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动作舒缓的揉着温焉的头发,“你不要自责了,不过,这道个歉你是必须要去的。”

“嗯……那我现在就去!”

“呵呵……你慢点。”嘉妍夫人看着温焉远去的身影,嘴角漾着宠溺的笑容。

温焉走后不久,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蹿到了屋里,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那赵王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黑色身影站到嘉妍夫人的面前,屋内尚有的光线,将他的脸庞照清,是那个太医!

“我不清楚,应该只是小事。”嘉妍夫人眼神躲闪说道。

“哼……小事大事我不管,总而言之赵王宫所发生的事,我们都必须要一清二楚!”

“奂寻,我母后怎么样?”

“她很好,你不必担心!”奂寻不耐烦的说到这个问题,“我猜测赵王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不然他昨晚为什么只让那个南斛进去为他看病?”

“或许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呢?而且据说那个南斛素有医仙之称,所以赵王可能比较相信他。”嘉妍夫人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她都不知dào

她自己究竟在掖藏着什么。

“医仙?哼……我看也就只不过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罢了!”奂寻冷声说道。

“奂寻,你……有没有找到华奕?”嘉妍夫人问道,自从她嫁给赵王后,华奕就从七国消失了。世间再也没有人知dào

他的行踪……

对于华奕,她心里始终是愧疚至极。

“没有找到他!这世间除非是他自己想要出来,否则还有谁能找到他?”奂寻不耐烦的说道,“我要先走了,不宜久留。”

他说完话后,轻轻打开门,身影一跃便消失了。

温焉一路小跑来到赵王的寝殿,一进去,便看见露姬坐在赵王的怀里,他们两个正谈着什么笑的很开心。

赵王看见温焉突然闯进来,眼眸一横,语气冰冷的对门外太监问道:“怎么没有事先通报公主要进来?”

“大王……这……”门外的公公有苦难言,他正欲通报时,温焉公主已经闯进来了。

赵王推开露姬,站起身来,目光不悦的看着温焉,幸而他没有与露姬干其他的事,否则……

“父王,温焉找你有事。”温焉眼神看了一下露姬,假装有言难说的表情。

“露姬你先下去。”赵王语气不带感情的说道。

“啊?大王……”露姬惊讶的看着赵王,刚刚他们还正欲……而现在他居然也把她赶出去?。

“你先下去!”赵王再次说道。

“嗯……”露姬低下头,无奈的起身走出去,路过温焉身边时,她的脸冷冷寒起,这个温焉公主尽是喜欢破坏她的好事。

“温焉,你究竟是要与寡人说什么?”

“父王,对不起……”温焉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声音软软的说道。

赵王低下头看着温焉粉嫩的脸颊,心里一暖:“温焉,你终于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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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回宫(一)

第三十六章回宫(一)

赵政他们一行人经过两天的策马奔走,终于到达了秦国咸阳。这两日路途的颠簸和疲惫,在赵政看到咸阳的那一刻化为乌烟了。

他终于是来到了这片土地,这片属于他们赢氏的土地。他心里有股莫名的激动和渴求,他骑着马,高高在上的看着街边的状况,终将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会成为他的。而天下,也必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其中,也包括温焉。

“原来秦国是这番景象……”赵姬神态愉悦的看着四周,“这里民风淳朴,百姓好斗,纪律尚严,想必七国之中也就只有秦国达到了这境界。”

统一天下的不是秦国还会是谁呢?

“呵呵……”陈太傅在旁边笑了起来,“我们大秦国必将是天下无dí

的!”

“呵呵……”他身后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前方忽然有匹棕色骏马快速走向他们,来人一身宫人打扮,他停马在赵姬和赵政的前方,弯下身子说道:“请王后和王子速速回宫,大王和丞相已经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了。”

赵姬听了他的话,抬头远方望去,声音呢喃说道:“七年了……不知他还认不认得我?”

她的话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了赵政的心上,赵政横着眉头,双腿夹紧马腹,猛然一用力,骏马朝前迅速奔去。

“世子……”身后一众人担心的看着他,然后纷纷骑着马上前追着他。

赵姬目光若有所思的望着赵政的背影,他应该是知dào

的吧?

子楚穿着一身黑色的华服,头戴九旒冕,腰配七尺宝剑,身姿飒爽的站在宫殿门前。而吕不韦则穿着一件墨绿色衣袍,身上无任何装饰,头发只被一只黑色簪子束起。他神情冷峻,浑身释fàng

出威严的气息。他们两个人的身后,则跪着大片的宫女和太监。

赵政一行人走到宫门前时,路边的百姓,纷纷跪下来,头也不敢抬起来,深怕犯了什么罪。

赵政在二岁时,子楚便离开了他,所以他并不记得父王的模样。只是凭着着装,他便猜出子楚是谁了。

赵政下马,脚步径直走向子楚,然后对子楚半跪着:“父王,儿臣政回来了。”

“哈哈……”子楚哈哈大笑起来,他搂住赵政,然后欣慰的说道,“七年不见,我那个爱哭的儿子居然长得如此英俊了。不韦,你看一看,我儿政是不是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吕不韦拱手,眼神幽深的望着赵政,他刚刚下马的那一刹那,吕不韦还以为他是朝他走来,结果……

“大王,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所以世子怎么可能不优秀呢?”吕不韦说完话后,低下头。

赵政目光寒冷的看着吕不韦,原来他就是吕不韦吗?就是母后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吗?

吕不韦虽是低着头,但是赵政寒冷的目光他还是感受到了。他心一惊,为何这个孩子对他是如此的厌恶?

赵姬远远的便看见了前方那三个人,在看清吕不韦的身影后,她心里突然很害pà

。因为她知dào

,逃离了赵国这个牢笼,以后还会有个秦王宫牢笼。这些牢笼,将她一生的爱情给锁住了。

她这一回去,和他还有什么希望可讲呢?

子楚在看清赵姬的容颜后,神情一愣,没有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后,她居然还是美得让人心颤!那一颦一簇,无不留露出女子的抚媚,真是人世间的仙子阿!

子楚在心里叹了一声后,然后走到赵姬的面前,不顾众人的目光,将她拥入怀中。吕不韦在看见子楚的行为后,眉宇一皱,然后再次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

赵姬在子楚的怀里娇笑着,她的目光悄悄瞥着吕不韦,见他始终低着头,心里一痛,但是面上却仍旧笑着:“夫君,不,大王,这里可是宫外呢!”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听到的人从骨头到心都酥软了。

子楚的嘴角高高翘起,一双修长的胳膊猛然将她抱起,然后把她放到骏马上。他再骑上马,双手环着她的腰,猛然双腿夹紧马腹,拉着马缰就朝宫里奔去。只留下宫门前那些目瞪口呆的人空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骏马在经过吕不韦面前时,赵姬目光再次看了他一眼,吕不韦微微抬起头,两双深邃的眸子在半空中仅有那么一瞬间交汇,然后岔开。

吕不韦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很久后,然后才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身看着赵政,却发xiàn

赵政的目光一直是在盯着他。

他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那个孩子的目光后,心里一阵后怕。那个孩子的眼神,太过于犀利,仿佛能看清一切。

“世子,请……”吕不韦弯下身子,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赵政不再看他一眼,眼眸冷着从他面前走过。

子楚特地在秦王宫为赵姬母子建了两个寝宫,赵姬的寝殿名为紫东宫,赵政的寝殿为名政和宫。

政和……呵呵,赵政看着门前那两个大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宫殿名其中取有他的一字,应该是父王寄予了对他的希望。政和……

他推开门,宫殿内的奢华景象立即入目,宽阔的房间处处透露出一种金碧辉煌的光芒。那地板,全是用高档的木板铺成。殿中的高柱通体用红色颜料涂抹,显得耀眼之极。在接近床铺处,两道帷帐高高束起。殿内一并排站了约莫十多个粉色衣裙少女,她们均是低着头,眼神不敢看他。

凤黎一双美丽的眼神自这门打开后,就一直暗自打量着赵政,她在看清赵政眉眼的那一刻,心神一愣。他果真如世人所传的那样,漠然冰冷,俊美无斯。

她低着头,缓步走到赵政的身边,然后抬起美丽的脸庞,嘴角漾着笑意说道:“世子,奴婢是凤黎,以后是照顾世子你的贴身侍女。”她说完话后,又低下了头。

赵政凝眸看着眼前这个紫色衣裙的女子,他沉默了很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一直待在赵国,所以对秦国深宫这些礼仪并不清楚。而且,他能突然适应这身份的巨大变化吗?

凤黎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再次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世子,你先请坐,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吩咐奴婢。”

她说完话后,对那群粉色衣裙的宫女说道:“你们先下去为世子准bèi

好点心、茶水、衣服。”

宫女听完她的话后,转身纷纷离开了这里。

赵政没有坐下,而是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凤黎,良久问道:“凤黎,你来宫里多久了?”

凤黎神情一愣,没有想到世子第一句问的话竟会是这个,她声音不急不慢的说道,“奴婢来宫中已经六年了。”

六年……不知她会是宫里谁的人?赵政暗自在心里想道。

“世子果真名不虚传啊!”凤黎眼角带着笑意说道,她双眼弯起,犹如半轮弯月。她那张白皙的脸颊微微带着红晕,一瞬间让赵政想起了温焉。尤其是她的笑容,更像她。所以他对她的戒备,一瞬间下了许多。

他嘴角也弯起,声音颇愉悦的问道:“哦?难道你以前听过我的名声?”

“那自是如此!谁人不知我们大秦的王子赢得了七国公子之称?世人都传颂王子你漠然冰冷,俊美无斯,不知是多少姑娘家的心上人?就连赵王最心爱的公主都被王子你给俘获芳心了……”凤黎语气忍不住赞叹的说道。

赵政的思绪集中在了凤黎后面说的那句话,世人只道是他俘获了温焉的心,然而又有谁知dào

其实是她俘获了他的心呢?

“世人传言不可信!”赵政叹了一口气说道。

凤黎在赵政眼中看见了一抹悲伤,那抹悲伤如此深刻,完全不像是从这个九岁孩童眼里流露出来的。她原是打算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夸夸几句,哄他开心的。但是现在看来……恐怕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王宫里没有人敢来照顾世子,是因为谁来照顾世子就是在跟玉妃娘娘做对。玉妃娘娘是大王现在最宠爱的妃子,她的儿子便是成蛟殿下,因此谁也不敢激怒她。然而,凤黎却是受不了玉妃娘娘的毒打,冒死主动成为赵政的贴身侍女。成为赵政的侍女,是她在王宫里走的最险的一招。然而,庭院深深,一个女子若要想安然活命,被逼这样做。

“世子,你累吗?”凤黎看着赵政说道,在她眼中赵政终究不过是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孩子,想他一路劳累奔波至秦国,现在应该很疲惫了。她走到赵政的身后,伸出手轻轻揉着他的肩膀。然而,赵政却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语气气愤的说道:“你在干什么?”

他的五个手指像是烙铁一样烫在凤黎的手腕上,凤黎忍不住叫了出来:“世子,快些放手,我的手腕要……”

赵政甩开她的手,然后转过身,语气冰冷的说道:“不要随意碰我!”

他讨厌别人碰他,因为那样就像是有人拿着把剑抵着他。但是他的这种讨厌,只对一个人除外。想起身在赵国的那个人,他又不禁叹了口气。

凤黎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心里暗自委屈,她瘪了瘪嘴说道:“世子,奴婢只是想要给你捶捶背……”

“我不需yào

!”赵政说完话,惊觉自己的态度会不会太差了,于是又换了种口吻对她说道,“下次不要再干这种事了!”

“是,奴婢知dào

了。”凤黎不再说话,而是低着头站到了旁边去。

第三十七章 回宫(二)

第三十七章回宫(二)

过了一会儿,一个太监在门外觐见,说是吕丞相前让他来通知一下世子,今晚的洗尘宴他必须要去。因为今晚,秦王将会宣bù

一件重yào

的事,这件事是事关他的一生。

赵政在心里冷笑,这吕不韦究竟是要唱白脸唱到什么时候?他让不让人来通知,赵政今晚都会去的,何须他多操心?他如此对待自己,难道还真把他当成他的儿子了?

赵政紧紧握着拳头,脑海里回忆着吕不韦的相貌,自己跟他像吗?一点儿也不像!!!

之前出去的那些粉色衣裙宫女们,步履缓缓的回来了。她们手里捧着各式的糕点和茶水,还有几件华丽的衣袍。

凤黎走上前去,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她笑着对赵政说道:“世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这几样点心都是秦国特产,只有王室里的人才能尝得到。”

赵政看着凤黎真诚的微笑,心里感觉到一丝温暖。她是他在这个偌大的秦王宫第一个结识的人,纵然她只是一个奴仆。

他伸出手拿了一样红色的点心放入口中,太甜了,不适合他的口味。

凤黎看见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于是立即对他说道:“世子,你试一试这种?”

“不了,我并不饿。”他刚刚之所以会吃那块点心,全是因为之前对凤黎的愧疚,“晚上的宴会几时开始?”

“是戌时开始。”凤黎立即答道,“世子,现在时间也不多了,要不要我为你更衣?”

“嗯……不不,还是我自己来。”赵政并不适应女子为他更衣,这让他觉得很别扭。

凤黎乌黑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然后说道:“世子,明日我为你寻一个小太监吧。”

“嗯。”赵政语气淡淡的答道,没有想到这个凤黎还挺善解人意的。他眼神看向那几件华丽的衣服,他伸出手拿起一件白色绣着金丝的衣袍。白色……在那个七国之秀上,他和温焉穿的就是白色。这件衣服的布料很好,是他从没穿过的好。

“世子,我们奴婢先在门外等候,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叫我们。”凤黎对那些奴婢使了个眼色,一众女子放下东西后,都低着头走了出去。

凤黎轻轻将门关上,心里不禁舒了一口气。

原先那些低着头的奴婢,现在都悄悄的抬起头,彼此眼神带着期许望着。

“凤黎姐姐,世子殿下……如何?”一个女子脸带娇羞的问道,其余几个女子听了她的话后,都纷纷将目光转向凤黎,一脸期待的模样等着她回答。

凤黎微微笑了一下,两个浅浅的酒窝在她的脸颊一闪即过:“你们……哎……都没有抬起头来吗?”

“没呢……”一众女子可惜的摇了摇头。

凤黎压低声音,眼神瞥了一眼房门说道:“世子殿下一表人才……只是可惜……”她的可惜还没有说出来,房门突然打开了,众人下意识的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房门口。

赵政的头发经过整理,发丝全都高高的在头上束成一髻,显得很有精神。他面若冠玉,眉目如画,那双眼眸深不见底,仿若两潭深泉。而那深泉下面是一道高高耸起的鼻梁,两道薄弱的唇瓣似是翘起了一角,勾人心弦。他穿着那件白色绣着金丝的华服,衬得他身材修长无比。阳光迎他面而来,那一刻他就像是天神一般站在那儿,让一众宫女傻了眼。

“怎么了?”赵政皱着眉头向凤黎问道。他一打开门,便看见这些宫女纷纷望着自己,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凤黎立即笑道,脚步上前走去,她微微低下头掩饰住之前的尴尬,“世子,大王在云宁宫设宴,就由奴婢带着你去吧。”

“嗯。”

凤黎一直弯着身子,脚步小心翼翼的跟在赵政的身边,她因为要为赵政引路,所以不得不走在他的身边。

世子虽然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但是为什么她在心里会有种恐惧呢?凤黎在心里暗自想道。

“哈哈……大哥!”一个响亮的声音忽然在他们的身后响起。赵政正欲转身,就被来人给抱住了。

成蛟松开赵政,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兴奋地看着赵政:“我正欲去找大哥你呢,却没有想到在这看见你了!哈哈……”

赵政难得弯起嘴角,“不过是几日没见,发xiàn

你长高了不少!”

赵政与成蛟的交情只怕这宫里没有几个人清楚,当初七国之秀,成蛟来到赵国时,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赵政。不知什么原因,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哥哥时,心里就有种相见如故的感觉,果真还是有血缘的人啊!他邀请赵政与他一起代表秦国去参加这场比试,赵政原是不答yīng

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同意了。后来两个人在这场比赛中,增进了不少感情!

“哈哈,哎……可惜我还是比大哥你矮了一点……”成蛟用手比划着他和赵政之间的差距。

赵政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比你大三个月,身为你的哥哥,自然是比你高。”

成蛟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变,不过旋即又恢复了笑容:“大哥,今晚在洗尘宴上,我们可要不醉不休啊!”

“嗯。”赵政神情复杂的看着旁边的成蛟,他在王宫里最强劲的对手就是成蛟。可是,他真的不忍心将阴谋对向他。因为是成蛟,让他感受到了他从没感受过的兄弟情。

成蛟仍旧是豪爽的搂着赵政,他目光忽然瞥到了身旁的凤黎,语气诧异地问道:“凤黎,你怎么会在这?”

凤黎苍白着脸,就怕被成蛟给认出来,结果……

“殿下,奴婢之前因为做错事受到了玉妃娘娘的惩罚,被安排打扫钱西祠。后来因为大王为世子招募仆人,所以凤黎就……”凤黎低着头,没有将话说完。如果不是被玉妃逼到深处,她也不会直接与她作对!

“哦……”成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担忧的问道,“凤黎,母后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玉妃娘娘大人有大量,怎么会为难奴婢呢?”她只不过是命人每天赏几巴掌给凤黎而已,因为她还不想这么快玩死这个奴婢,留着慢慢折磨才有趣味。这些话都是玉妃娘娘亲自对凤黎说的。

“那就好……”成蛟叹道,他这个狠戾的母后,他也管不了。

赵政望着凤黎苍白的脸颊,便猜到她说的是假话。他凝目,心里暗自思考着事情。

成蛟搂着赵政出现在大殿时,一众人都愣了。

玉妃看见自己的儿子竟然搂着赵政,心里暗骂,那个贱种也配蛟儿搂着吗?他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舞女生的野孩子罢了!想此她眼神愤恨的望向高高在上的那个座位,大王还没有来!自他将那女子搂上马匹后,他们两个就在寝殿里缠绵到现在还没出来!真是妖孽魅君,红颜祸水!

吕不韦看着成蛟搭在赵政肩上的手臂,暗自沉下眼眸,他拿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袍,脚步沉稳的走到赵政和成蛟的面前,语气谦卑的说道:“微臣见过两位殿下。”

“吕丞相不必客气!”成蛟摆手说道。

成蛟发xiàn

赵政脸色寒冷,并不看一眼吕不韦。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在宫里听到的流言蜚语。难道大哥是相信了那些话?

吕不韦眼角瞥着赵政,发xiàn

他的目光并不望着自己,而是神情冷淡的看着前方。他的心里一阵莫名的心酸……

“两位世子快些坐下吧,大王和娘娘应该要来了。”吕不韦拱手说道。

成蛟惊讶的看着台上,“父王居然还没有到……”

赵政抬起头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个位子,就是那个位子吗?是他一定要得到的东西……

成蛟看见玉妃朝他们走来,深怕母后会找赵政的麻烦,于是他立即像赵政告别,然后迎上自己的母后。

“母后,你今天很美!”成蛟笑着对玉妃说道,然后他挽着母后的胳膊,将母后向后带去。

玉妃瞥了他一眼,假装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少在这谄媚我了!你先松手,我还要去看看你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哥!”

玉妃狠狠的咬着大哥这两个字,音量正好可以让赵政听到。

“母后你说什么呢?!”成蛟也不管其他,只是双臂用力将玉妃拉回了座位。

赵政皱着眉头,脸色寒冷到了极致。他目光瞥了一下玉妃,然后移开视线。

“殿下不必介yì

此事!”吕不韦弯着腰,语气淡然的说道。

赵政垂下眼眸看着正弯着腰的吕不韦,他看不清他的脸色,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压根不会接受他的好意。他挥了一下衣袖,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

吕不韦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心里百味翻滚。究竟在他的心里,自己是占着什么样的位置?

他们几个人就座后,子楚和赵姬终于来了。

“大王驾到!”一声尖利的声音过后,子楚和赵姬便出现在了门口。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弯腰参拜:“参见陛下。”

子楚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

子楚穿着一身黑色祥云衣袍,气势颇为强dà

。而站在他身边的赵姬,则是一身妖娆的红裙。这红裙,处处透露出性感而不多露一块肉。裙子的衣领较低,将赵姬雪白的脖颈露在了外面,只是那脖颈上映着点点红色桃花印。这桃花印,让人遐想连篇……

赵姬自己也不清楚她将这桃花印究竟露给谁看,是给玉妃个下马威,还是想让他吃醋?

她目光朝着前排看去,果真看见他坐在座位上,神情肃然,右手正拿着酒杯朝嘴边放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或好奇,或惊艳,或厌恶,然而就只有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并不看她一眼。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凉到了深渊里,脚步不禁一软,幸而子楚及时扶住了她。

“夫人,你怎么了?”子楚担忧的问道。

赵姬嫣然一笑,脸颊边迅速窜上两朵红晕,声音柔柔的对子楚说道:“大王,你说呢?”她眼波流转,双眸勾人心魂。

子楚想到了之前的激情,嘴角高高翘起,声音促狭的说道:“有劳夫人你了!”

“大王你……”赵姬垂下眼眸,假装害羞的依偎在子楚的怀里。子楚双手搂着赵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

第三十八章 回宫(三)

第三十八章回宫(三)

“夫人,来,跟寡人一起坐在这儿。”子楚意欲拉着赵姬坐在他的身旁,赵姬目露惶恐,声音颤巍巍的说道:“大……大王,那个位置……我还是算了。”

“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子楚不管赵姬的惶恐,硬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台下的玉妃,脸色瞬间冰冷了。她双眼带着妒火,恨不得立即上去将赵姬的那张妖媚的嘴脸给撕碎。凭什么那个舞女可以坐在那个位置?凭什么?她不过是才从赵国回来而已,居然就享shòu

那么大的特殊待遇?!玉妃狠狠的咬着牙,然后眼神愤nù

的看向赵政。

赵政感受到了玉妃的目光,他眉目一挑,眼神凌厉的看着她。这个女子目光不善,对他和母后都充满了厌恶之情,。

玉妃突然与赵政目光相对,心里一颤。那双眼眸……深的不见底,黑的让人心寒。他只不过是一个比她家蛟儿小几个月的孩子而已……居然就有了那么一双令人畏惧的眼睛!

她立即移开视线,掩饰心里的惊慌。

“寡人当年在赵国做质子时,备受别人冷嘲热讽。然而谁都没料到,寡人今天能够做上这个位置。寡人能够有今天,全靠的是吕丞相和赵姬夫人的帮忙。当年,是吕丞相不惜解千金,散家财,助我逃走,为我打开这千秋事业的大门。而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子楚说道这时,转身看着身边巧笑嫣然的赵姬,然后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的继xù

说道,“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夫人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安慰我,支持我,相信我。正是有夫人你,我才能够你一直坚持下去,才能够坐在这儿。”子楚双眼渐渐含着泪花,眼眸深情地望着赵姬。

赵姬轻咬着红唇,双眸亦是深情的望着子楚,她声音低低的喊道:“大王……”那声大王,喊得子楚骨头都酥了。

台下的一众人,有些假装被子楚和赵姬的情感所感动,暗自抹泪。有些则干脆迷茫的看着他们两个,不知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吕不韦眼眸深沉的望着赵姬,然后手臂似是不受控zhì

的举起一杯又一杯酒往嘴里送去。烈酒入肚,有什么感觉呢?是心痛……

不知为什么,赵政感觉台上两个人的感情令他反感。是的,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反感,尤其是在看到赵姬的那张脸庞时!这世界上最优秀的戏子,应该就是她了!

“所以寡人在今天想要宣bù

一件事情,那就是立赵姬为寡人的王后。”子楚突然对着众人说道。

台下的玉妃手臂一抖,一只玉杯轻轻滑落,但是却没有人在意到。

“大王……这……只怕臣妾的资格不够……”赵姬假装不安的说道,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看着玉妃,她表达的意思子楚再也清楚不过了。子楚横着眼眸,脸色严肃地说道:“谁敢对寡人的决定有异议?夫人为我牺牲这么多年,寡人现在想立她为后难道也不行了?!”子楚说完话后,眼神移向玉妃,算是对她警告了一下。

玉妃看到子楚望向她的冰冷眼神,她立即低下头去,心里暗骂,这妖媚的女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住大王的?在她没回来之前,她明明才是大王最宠爱的妃子!可是现如今……那个女人回来不仅夺了她的宠爱,而且还想要夺蛟儿的王位!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大王仁爱天下,不忘旧日恩情,实在是我大秦之福啊!来,让我们众卿家敬大王和王后一杯!”吕不韦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举起酒杯,一脸笑意的对台上的两个人说道。

赵姬停在他身上的眼眸,沉了一下。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举起酒杯恭贺大王和王后:“恭贺大王!恭贺王后!恭贺大王和王后能够再次相见!”

吕不韦将酒一滴也不剩的喝尽,然后他坐下来,神色平常,只是不再说话。

子楚喝完酒后,眼神宠溺的看着赵政,他抬起手示意赵政站起来。赵政微微一愣,他从来没有享shòu

过父爱,对自己的父亲一直有一个冰冷的印象,然而他现在看到子楚眼里的宠溺,他的心竟然一暖。

他对子楚笑了一下,然后站起修长的身子,面向众人。

“寡人在赵国时与王后曾生有一子,名为政。现如今政儿归国,应当使用我们赢姓。”子楚边说着话边走了下来,他拉住嬴政的手,一脸欣慰的看着他,“寡人的政儿,想必众爱卿应该还不识吧?”

一干大臣其实在嬴政进宫殿里时,就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但是碍于玉妃娘娘的面子,又因为他们觉得他并不一定能得到大王的喜爱,所以没有人去与他打招呼。但是现如今看来,只怕这位殿下才是大王最喜爱的王子。

于是一帮臣子,纷纷站起身来,拱着手谦虚的向嬴政行礼:“参见世子殿下!”

“免礼。”赢政声音沉稳的说道,他目光犀利的扫过众人,刚刚那些人怎么没有来拜见他?

一些大臣胆子大起来,竟然走到子楚和嬴政的面前,弯下腰拱着手说道:“世子殿下相貌不凡,英气逼人,实在是有陛下当年的风范啊!”

“是啊,卑职第一眼看到世子殿下时,就觉得世子殿下非乃一般人!”

“哈哈……正是因为有陛下这样的英武不凡才能生出如此优秀的儿子……”

几个大臣正滔滔不绝的夸赞着嬴政,而嬴政的表情始终是冷冷淡淡的。倒是子楚,脸色愉悦的听着别人的吹嘘。

“哈哈……”吕不韦忽然大笑起来,他缓步走向子楚他们。

嬴政的眉头在看到他时,微微的皱了一下。

“你们就不要再吹捧世子殿下了,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他会骄傲到天上去的。”吕不韦笑着说道,在他的心中,他俨然将嬴政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子楚看着吕不韦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了笑意:“哈哈,还是吕丞相考lǜ

的周到!”这吕不韦向来不会打扰他的兴致,今天却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不招人喜欢的话?

“既然吕丞相如此为政儿考lǜ

,那大王何不考lǜ

一下将吕丞相任为政儿的太师呢!”赵姬步履优雅地从高高在上的座位上走下来,她目光自始至终安放在吕不韦的身上。

吕不韦看见赵姬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立即撇开自己的视线,然后低着头,掩饰住脸上刚刚那一刹那涌现出来的爱恋。赵姬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冷哼了一声,吕不韦,你就是想这么快与我撇清关系吗?我偏不!

子楚想了想赵姬的话,然后笑着同意了,“这甚是好,由吕丞相来教导政儿,寡人是再也放心不过了!”

吕不韦低着头,原是要拒绝,但是细想,若他成为了嬴政的太师,那么他不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陪着自己的儿子吗?于是他立即拱手答道:“卑职愿意为大王和世子尽一点绵薄之力。”

赵政张了张嘴,原想要拒绝,但是看着众人眼中不知是真还是假的笑意,他忽然就说不出来话了。他要想在这秦王宫生存下来,是一定离不了吕不韦的帮忙!

吕不韦……吕不韦……难道他真的一生都与此人脱不了关系吗?

玉妃气的双唇发白,眼神狠毒的看着嬴政。这个小子,一回来就要如此出风头吗?!坐在她身旁的成蛟,看见她神色不对后,深怕她一怒之下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立即让下人带着玉妃回去了。

玉妃狠狠地跺了一脚,然后趴在成蛟的耳边说道:“王儿,你的大哥可是一回来就要抢你的东西啊!”

成蛟皱着眉头,并不在意她的话:“母后,你喝醉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玉妃对成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那群人哼了一声,不情愿的走到子楚的身旁,脸色立即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大王,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先行下去。”

子楚摆摆手,似是不耐烦的说道:“要下去便下去吧!”

玉妃看见子楚冷漠的态度,她心里更愤nù

了。不过她极力优雅的站起身来,然后神态倨傲的看了一眼赵姬,才转身离去。

成蛟见玉妃走了,他才敢起身走到嬴政的旁边。他爽快的拍了一下嬴政的肩膀,“大哥,等一下我们兄弟俩可要不醉不休啊!”

“呵呵,可以啊。”嬴政笑着说道。

成蛟看了一眼嬴政身旁的吕不韦,打趣说道:“啧啧……父王太偏心了,居然将吕丞相任为你的太师,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哎……”

成蛟的话极易引起别人的瞎想,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多想。

赢政对他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说道:“呵呵……那我将吕丞相让给你如何?”其实嬴政还真有这想法,若不是为了别的目的,他是绝不可能将吕不韦留在身边。他甚至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吕不韦听了嬴政的话,眼眸一沉。

子楚看着这兄弟俩的情况,心里不禁高兴起来:“难得你们相处的如此好,这让我这个做父王的也省了好多心啊!”子楚欣慰的拍着两人的肩膀,然后神态半揶揄的对成蛟说道:“成蛟,若要是将吕丞相任为你的太师,只怕是没到几天你便会将吕丞相给气的吐血了!”

“哈哈……”嬴政和成蛟相视一笑,两张同是俊美的面庞在此时此刻还没有一丝阴影。然而,多年后,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会走向末路。

天下权势,是最令人着魔的东西。只是这着魔的人既不是嬴政也不是成蛟……

第三十九章 旧情

第三十九章旧情

“丞相,请留步。”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宫女步履缓缓的走到吕不韦的面前。

吕不韦眼神一沉,这个宫女应该是赵姬身边的。他语气平稳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宫女先对他施了个礼,低垂着眼眸,声音细微的说道:“丞相,王后有请。”

吕不韦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皱着眉头,心里暗思,赵姬现在找他干什么?难道她不知dào

她才回秦国需yào

与他避嫌吗?

那名宫女看着吕不韦的脸色,于是又再次说道:“丞相,王后说有要事相请,望你一定要来!”

“嗯。”吕不韦沉声应答,然后背起双手,随着宫女走了。

“紫东宫……”吕不韦看着匾上的那几个字,嘴角轻轻读出音来,看样子子楚还真是宠幸赵姬。紫,是贵气的象征。而东,也便喻为着**女子最高的地位。

吕不韦之前是在宫里和子楚商讨公事,刚走出议事殿时,便遇到了赵姬的宫女。只是现在天色已晚,难道她就不怕请他来会打扰到她和子楚吗?

吕不韦站在门边,沉了一口气,迈步走进去。谁料脚步刚一踏进去,他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他立即转过身看着门,这时一双修长白皙的胳膊在他的身后突然搂住了他。女子诱惑人心的体香,在他的四周缓缓散开。

他咽了口气,语气沉稳的说道:“赵姬,不要再闹了!”

赵姬听了他的话,哈哈笑起来,她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不韦,你有没有想我?”赵姬美丽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后背,她声音充满蛊惑和引诱的说道。

吕不韦挣脱开她的手臂,然后转过身,语气严肃地说道:“赵姬,你知不知dào

你现在在干什么?等一会儿子楚来了便会看见我们!”在这个女人心里,难道就只有谈情说爱吗?吕不韦心里不满的想道。

赵姬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双手再次攀向他的胳膊:“你放心好了,他今天不会来。估计最近几天都不会来……”

“为什么?”吕不韦惊愕的看着赵姬。

“因为我跟他说臣妾的身体最近不适宜恩宠啊!哈哈……”赵姬笑道,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此刻衬得那一张妖娆的脸庞更加美丽了!

吕不韦看着她的面庞,有一瞬间的愣到,不过旋即他又恢复了:“赵姬,子楚如此宠爱你,你应当要好好珍惜!”吕不韦不动神色的推开了她的胳膊。

赵姬的瞬间寒了,她收起笑容,一步一步逼向吕不韦。吕不韦不知她欲干什么,身体只好向后退去。

“对,就是像这样,每次我前进时,你就后退!”赵姬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眼神悲凉的看着吕不韦,“你告sù

我,我究竟是哪儿做错了?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不,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吕不韦不忍看她的目光,只好移开视线。

“我既然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赵姬不甘的问道。

吕不韦叹了一口,“如今你我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你是大秦国的王后,而我是大秦国的丞相,我们……”

吕不韦的话还没说完,赵姬就上前吻住了他。吕不韦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行为,不过却没有推开她。

“不要跟我说这些身份的问题,我只在意一个问题,你究竟爱不爱我?”赵姬吐着温热的气息,声音魅惑人心的说道。

她眼神渴求的望着吕不韦,吕不韦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被人绑着虐打,蓬头污垢中,她露出一双倔强的眼睛。那双倔强的眼神,如今却充满着诱惑。这诱惑就像是罂粟一样,吃了之后便难以忘怀。

他叹了口气,然后抱住赵姬的芊芊细腰:“当然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江山和美人,他更爱江山。

“你若要是喜欢我,为何我都回宫几日了,却一直没见你来看我呢?”赵姬听见了他的回答,心里一阵喜悦。她掩饰住脸上的表情,假装不相信的问道。

“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在你和政儿还未回到王宫时,王宫里已经有人散播消息了,说政儿是我的儿子。所以我自然是要小心行事,与你保持着距离!”

“是吗?”赵姬垂下眼眸,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加上……你才回来,子楚定会日日找你,所以我又何必呢……哎……”吕不韦深叹一口气说道,他脸上露出来的惆怅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却让赵姬看了心里很高兴。

“你是在吃醋?”赵姬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说道。

他握住赵姬的手,低下头与赵姬额头相碰:“你说呢?”

赵姬抽回她的手,然后转过身,语气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怎么会知dào

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的胸怀可是藏着千万计谋,而我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子罢了!”

“哈哈……”吕不韦忽然笑了气来,他从身后搂住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语气陡然变得深沉,“赵姬,七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赵姬鲜少见到吕不韦如此模样,心里不免感动起来,但是嘴上却又抱怨了:“不韦,你当初可真是狠心!抛下我和政儿就走了……”

“对不起……所幸的是我还能见到你和政儿。”吕不韦提到嬴政时,脑海里忽然蹦出了嬴政的那双幽深如墨的瞳孔,“政儿,他……是不是知dào

我们之间的事?”

赵姬听了他的话,皱起眉头,“他是知dào

。”

“什么?”吕不韦声音突然惊愕起来,他将赵姬身子摆正,脸色寒冷的看着赵姬,“政儿他怎么会知dào

?”

“我……我和政儿在赵国时,因为太过于思念你,所以有时我喝醉后,会喊着你的名字。而政儿全都听到了……”赵姬垂下眼眸,声音中有些羞怯的说道。

吕不韦握着她的手松了下来,他似是自言自语说道:“难怪他对我的态度是这样……呵呵,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能够明白一些事情,免得将来我还要为他解释!”

赵姬嗔笑了一下,柔软的手指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你将来是要向政儿解释什么啊?”

“解释他为什么会是我的儿子……”吕不韦笑着将赵姬搂入怀中。

赵姬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变,柔软的身体不禁一抖。

“这事……还是不说为好……”赵姬心虚的垂下了眼眸,不敢看吕不韦。

“呵呵……如果他将来要杀了我,那你说我会不会说出来呢?”吕不韦脸色虽是笑着说道,但是他的眼底并无一丝笑意。不管怎么样,他和赵政之间的关系是他最后的一层保护障。

赵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作讨论,于是立即岔开话题:“大王这次只是封我为王后,而政儿还……”

“这事你不必担心,既然大王已经封你为后了,那么你生的儿子必定是嫡长子。所以这太子之位,一定会属于我们政儿的。”吕不韦神情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若政儿当上了国君,那这秦国便是他们吕氏的了!

“哎……那为什么大王不干脆在宴会上宣bù

政儿为太子呢?”赵姬不解的问道。

吕不韦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只怕他是听了那谣言,所以心中有些怀疑!”

“那……这……会不会……影响到政儿以后的……”赵姬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她实在是无法相信那个天天与她醉生梦死的子楚,他的心里居然早有怀疑了。

“哼,他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是心里怀疑而已!而且就算他有了证据,那又能如何?他奈何不了我们的!”吕不韦暗自在心里想道,这天下表面上是他子楚的,可事实上,什么东西都在自己的手里控zhì

着。

“那就好,那就好……”赵姬安抚了一下自己刚刚受到惊吓的胸口。

吕不韦看了一眼赵姬的面孔,按下心里的野马,对她说道:“天色已暗,我还是早些回去好。”他正欲转身,结果被赵姬给拉住了。

赵姬眼带泪水,轻咬着下唇,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他:“难道你就……这么无情吗?我们七年没见,见了面后,你就这样要走?”

“赵姬……”吕不韦无奈的看着她,在她光洁的额头吻了一下。原只想要淡淡的一吻,然而却渐渐变成了炽热浓烈的吻。赵姬火热的迎着他,在她的心里,没有权势地位,有的只是自己心里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一份感情。

两个人拉下床帘,沉浸在喜悦和浓烈的夜色中。

赵姬的宫殿门外旁边,一直站在一个白色的身影。自吕不韦进去后,他就一直站在那儿!

嬴政之前碰巧看见吕不韦和一个宫女正朝着赵姬的宫殿走去,他沉下心,便独自跟随着他们。他在外面站了很久,但是吕不韦却一直没有出来!

是的!吕不韦竟然没有出来!

嬴政双眸似是带着血一样望着赵姬的宫殿,那宫殿的光亮不一会儿便灭了。在光亮灭掉的那一刻,他握紧的拳头狠狠的捶向了墙壁。鲜血自他的骨节缓缓流下来,不一会便染上了他洁白的衣袍。

“吕不韦……”他狠狠的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眼眸透露出血腥之光,“你今天加在我身上的耻辱,他日我一定要加倍还回来!”

第四十章 包扎伤口

第四十章包扎伤口

嬴政回到寝殿时,凤黎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她看见嬴政身上燃着的淡淡血迹,心里一惊。待她仔细看去,发xiàn

那血来自于他的手。

“殿下,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凤黎立即走上前,欲伸出手想要看看赵政的伤势,但是又想到了赵政说的话,他不喜欢与别人接触,于是她伸出的手又只好尴尬的藏了回去。

嬴政脸色冰冷,目光不看她一眼,脚步径直朝屋里走去。

凤黎在他身后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立即朝柜子里的药箱走去,拿出药膏和纱布,便来到嬴政的身边。

“殿下,先让我为你止血吧……”凤黎眼带乞求的看着他。

他寒着脸,半响冷冷的说出一句话:“任由它流着。”

只有手里清晰的疼痛,才能够让他减轻一些心里的痛。

凤黎不忍心,咬着唇壮着胆子再次说道:“殿下,你受的伤是在关节处,如果不将它包扎的话,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好。殿下你自己或许并不在意这伤口,但是大王和王后看见了会心痛。而且,殿下你一回来就受了伤只怕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嬴政沉默着思考一会儿,他的母后会为他而心痛吗?不,不会,因为在她心里就只有吕不韦那个人!他看了一眼满脸怀着哀求的凤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他不是怕父王和母后心痛,也不是怕被别人拿来做文章,而是不想再被她吵着了。

嬴政点了点头,低声说出一个字:“好!”

凤黎见他答yīng

了,脸色立即转为喜悦。

嬴政坐在椅子上,他将修长的胳膊放在桌子上,凤黎在他对面,小心翼翼的为他清洗着伤口。

看殿下全身,就只有这只手受了伤,所以不会是别人欺负的。而殿下这伤口里还残留着一些碎石子和灰尘,看这碎石子的材料正是新建的两座宫殿,紫东宫和政和宫所用。她之前一直待在政和宫门口,所以殿下绝不可能是在政和宫受的伤。那也就是说是在紫东宫了,紫东宫是王后所住的地方,难道是王后和殿下之间出了什么事?不不不,殿下的伤只伤在骨节,按此推断,殿下可能是握紧了拳头一拳捶在了墙壁上。那也就是说,殿下压根没有进去紫东宫,而是在宫外受的伤?这是为什么?凤黎暗自在心里猜测,她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难道殿下也听到那个谣言了?

凤黎将嬴政手上的血迹给清洗干净后,再在他的伤口上抹上药膏,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嬴政,屋内微弱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双眼只是专注的望着自己的伤口。他的眉眼,总是会隐隐透露出哀伤,尤其是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

“怎么了?凤黎?”嬴政看见她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了,语气好奇的问道。

凤黎立即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毛掩饰住了刚刚的发愣:“没没……没事,殿下,你将手掌伸平,我现在要给你上纱布了。”

“嗯。”嬴政伸开修长的五指,他看着自己的那只手,什么时候他才可以用这双手来掌握天下,驰骋天下呢?

凤黎动作不敢一丝马虎,小心翼翼的为赵政将手上的伤口都给包扎好。

“谢谢你,凤黎。”嬴政忽然开口说道。说完话后,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凤黎手臂微微一动,沉下了那颗心之后,她再开口说道:“殿下,这是奴婢的职责。”

“呵呵……”嬴政看着凤黎脸上一闪即逝的尴尬,想起了温焉的模样,她也是像凤黎一样经常会面露尴尬。想此,他嘴角不禁笑了起来,他起身走至门边,天上的一轮明月早已高高挂起。

“天下间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只是人心呢?”她有没有在想我呢?嬴政在心理暗自惆怅着,自他从赵国离开后,转眼已经十余日了。也不知dào

她现在日子如何?赵王应该不会为难她的,只是……没有了他,她会不会不开心?

凤黎走到嬴政的身后,亦是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殿下是想起了故人吗?”

嬴政听了她的话,转身看着她,那双眼眸似是鹰眼一样,犀利的扫视着她,他以前只道是凤黎善解人意,现在看来她实在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孩子,居然能猜得出他心里所想。如果这个女子能够为他所用,那一定会是他人上道路上的一双翅膀!

“凤黎,你和玉妃之间是怎么回事?”

凤黎心里其实一直在等着赢政问他这个问题,毕竟她原是伺候玉妃的,而现在来伺候他,所以他心里定会有疑虑的。

“殿下,奴婢原先只是为玉妃娘娘打扫寝殿的一名宫女,有次在打扫过程中,一不小心损坏了大王赐给娘娘的碧玉簪子。按照大秦律令,不小心损坏大王的赏赐的东西,只需挨几十板子便可以了。但是那玉妃娘娘却是因为心情不好,把我发配到西祠去,想要一点儿一点折磨我,奴婢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

嬴政听了她的话,垂下眼眸暗自思考着,良久他抬起头望着天空说道:“凤黎,以你的性格不像是会随意损坏东西的人。”

站在他身后的凤黎,听了嬴政的话,抿起唇瓣笑了笑,她的这个主子不一般,这次果真是找对了靠山:“殿下你说的很对,其实那碧玉簪子是我的一个要好的宫女芝善损坏的,我怜惜她只有八岁,怕是受不了这杖刑,于是就代替了她。但是却没有想到那玉妃……哎……”

凤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玉妃在见到她容颜的那一刻,双眸泛着嫉妒的光芒,狠狠的掌了她两巴掌。她平时行事小心翼翼,始终低着头,甚至还在脸上涂抹着灰暗的粉末,深怕被玉妃给发xiàn

,因为玉妃已经暗地里害了许多比她长得美的女子。但是偏偏那天,她忘了化妆,以至于后来就有了现在的遭遇。

“凤黎你多大?”嬴政性格狐疑,对任何事情都不敢绝对的相信,但是他却无法不相信凤黎的话。她明明不过也是一个女子,为什么会有如此高尚的胸襟?

凤黎神色一愣,脸颊微红,声音低低的说道:“奴婢今年十二岁。”

十二岁,比你大三岁……三岁……凤黎在心里默默念叨。

“嗯,你家里还有亲人吗?”嬴政再次问道,他很想知dào

究竟是什么经lì

让她变得八面玲珑,能说会道。

“奴婢家里已经无任何亲人了……”凤黎说这话时,神态并未有太多的感情,“奴婢的父亲曾经官至大夫,而奴婢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妾所生的孩子。在奴婢刚出生不久,母亲就因为庭院斗争而气的疾病复发,留下了奴婢一个人在那个大院里。后来奴婢的父亲因为勾结官吏,贪污腐败被抓,他被判处了死刑,而家里的女眷年幼的被送到宫里做仆人,年长的则发配到边疆去了。”

凤黎神态平静的说着这些事情,仿佛那一切与她无关。或者真的来说,是与她无关。

嬴政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在心里不禁赞叹起来,这个凤黎能够如此看淡人世,想必与她曾经的生活不无关系。在那样一个深深的庭院里,一个身份地位的庶女要想要安然的活着,那是需yào

多少本领?可是她活了下来,并且还活得不错。

这样的生活,所以才历练出了她的心智。

而我呢?我过着的那些屈辱的日子历练出了什么?嬴政不禁握紧拳头,双眸幽深的看着天空无尽的黑暗。

凤黎担忧的看着他紧握的手,声音细细的说道:“殿下,你的手……”

嬴政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在屈辱中学会的就是他再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了!他要站起来,将曾经那些别人施加给他的屈辱一一奉还!

赵国……有一天他一定要向他们报仇!

“殿下,你的手不宜过度用力。”凤黎壮着胆子说道。

嬴政眼神不在意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对凤黎说道:“凤黎,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凤黎低着头,退出门,然后轻轻的关上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眼角不知觉的向屋里瞥去,那个白色身影的人,背影修长的站在屋子中间。她垂下眼眸,在嬴政门前停了很久后,然后离去。

嬴政走向床边的一个柜子,那里锁着他在赵国的爱恋。他拿出钥匙,打开柜子后,拿出了一个小泥人。那个小泥人笑意浓浓,双颊绯红,他不禁伸出手摸着她脸颊上的红晕,声音呢喃说道:“十一,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派人攻打赵国,你会不会怨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说完话后,他放下小泥人,然后双手温柔的拿出一副毛茸茸的手套。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温焉留给他的东西。现如今他的手已经长大了,早已套不上这副手套了,可是他却没舍得扔掉。他紧紧握着那副手套,不知不觉间他手上的血迹已经染上了那副手套。

他放下手套,拿出箱子底最后一件物品,这是一件太监穿的棉服,这件衣服如今也不合他的身了。可是是她给的东西,他怎么忍心扔掉?

他紧紧搂着那件棉服,躺在床上睡着了。

“十一……十一……十一……你将来不要怪我……”

第四十一章 风言风语

第四十一章风言风语

流言一旦传出来,终究有一天会让当事人亲耳听到。

嬴政路过御花园时,听到了花丛边里几个宫女在谈论他的事。

“你们没有没有见过政殿下?”一个小宫女语气似是很自豪的说道,“我上次偶然遇见了他,当时他就从我的旁边走过,我壮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呵呵……他果真如别人所传的那样,俊美不凡!”

“是吗?是有多俊美?难道比成蛟殿下还要好kàn

?”另一个宫女似是不服气的说道。

“提到成蛟殿下,你们觉得将来这太子之位会属于哪位殿下?”第三个宫女插进话来问道。

“不清楚哎,王家的事我们怎么能说的定呢!”

“上次宴会上大王只封了王后娘娘,而对政殿下并未进行任何赏赐,这是不是表示着……”这个宫女说的话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闭了口。

凤黎站在嬴政的身后,她看不清嬴政的表情,但是她怕这几个宫女再这么下去的话,会招惹来祸端。她正欲迈出步子,想要走上前去吸引她们的注意从而好打断她们的话。但是嬴政却伸出手来,挡住了她的去向。

“我猜测大王之所以没有分封政殿下,可能就是因为那个传言,说什么政殿下是吕丞相的儿子。”

“那也不是不有可能,毕竟王后曾经是吕丞相的爱妾。”

“嘘,小声一点,这种事你们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大声?”年长的一个宫女对她们做了一个手势,她眼神四处瞅着,看看有没有人。然而,她的目光忽然一滞,神情惶恐的望着嬴政他们。

几个小宫女看到了她的神情,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待发xiàn

嬴政的身影后,她们全都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参……参……参……见殿下……”几个人瘦弱的身躯忍不住发抖,脸色苍白,头始终不敢抬起来。

嬴政步履平缓的走向她们,他冰冷的目光,像是一道利刃一样,刺在她们的脊背上。他的脚步停在一个宫女面前,那个宫女身子立即弯了下去,然后匍匐到他的脚边,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袍,声音哀求他说道:“殿下,奴婢错了,求你放过我一命!”

她这么一开口后,其余几个女子也立即爬到嬴政的脚边,哀求着他。

“殿下,奴婢无意冒犯,求你放过我……”

“殿下,奴婢是什么也不知dào

啊,奴婢只是听她们在这里说……”

嬴政的嘴角忽然冷哼了一声,他侧着头问凤黎:“凤黎,按照大秦律令,她们几个污蔑王族,散播谣言应当处什么罪?”

“应当……应当……处死刑。”凤黎断断续续的说道,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几个宫女就这样送命了,于是开口说道,“殿下,念她们……”

凤黎的话还没说完,嬴政就对她摆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本殿下知dào

你们也是无心冒犯,所以这个死刑就免了。”嬴政眼中闪着寒光说道,他自赵国回来后,就发过誓,此生绝不会让别人欺负!

“谢……谢殿下不杀之恩!”几个宫女颤抖着声音说道。

“不过……”他拖长声音,那声音俨然如地狱的魔鬼一般说道,“不过你们必须割掉舌头,挖掉双眼,以示惩戒!”

“殿下……殿下……”那几个宫女刚刚还以为她们已经没有事了,但是现在却听到还要遭受重刑,于是又立即哭着说道,“殿下,求你放过我们。”

嬴政嘴角噙着残忍的笑,他一脚踢开一个宫女拽着他衣袍的手臂,横眉冷眸朝前走去。

“殿下……殿下……求求你……”

他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弱,但是他的心情仍旧差到极致。

“殿下……”凤黎从他的身后追上他,嬴政眼神凌厉的看着她,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还想要替她们求情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告sù

殿下,你千万不要因为她们而生气了。”凤黎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她与他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声音温柔的说道,“殿下,你身为大王的爱子,难免会遭受别人的暗箭中伤。如果你轻易就这么动气了,那岂不是中了别人的计谋?”

嬴政听了她的话,停下了脚步,他脸上的寒冰稍微缓解了一点。

“凤黎,我现在要去听课,你就不必跟着我了。”今天是吕不韦第一次给他上课,他向来就因为赵姬的原因而讨厌吕不韦。而刚刚又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他难保自己见到吕不韦时不会大发雷霆。或许更严重的,他还会与他拔剑相对。

“殿下,真的不需yào

我在旁边伺候你吗?”凤黎担忧的问道,她看着嬴政的脸色,深怕他等会会忍不住干出什么事。

“我不需yào

,你先回去。”嬴政说完话后就没有再理她,脚步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他走进屋内时,吕不韦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吕不韦看见他进来,立即放下手里的书,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行了个礼:“殿下,你迟到了一刻钟。”吕不韦说这话时虽然双手拱着,身子弯着,但是他的语气却很像是一个父亲正在教导儿子。这让嬴政听了,心里的怒火烧得更厉害了。

嬴政目光凌冽的看着吕不韦,他真恨不得一脚踢翻眼前这个人,将他永远逐出秦国,但是他现在必须要忍!

嬴政语气淡淡的答了一个嗯字,然后甩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吕不韦抬起头看着嬴政,嘴角忽然扯出抹笑容。他走到嬴政的面前,声音平稳的说道:“殿下你既然有那个能力被封为七国公子,相信你对一般的诗书已经掌握的不错了。所以我也就不必从头开始教你,那我们今天就从治国开始。”

“治国?哼……”嬴政冷哼了一声,“吕丞相,难道你不觉得现在教我治国理论会不会太早了?”

“呵呵……不早,殿下,这理论你迟早你都要运用的,所以早学和晚学都是一样的!”吕不韦自是明白嬴政话中的含义是什么,但是现如今他天下大权在握,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能决定呢?

“哈哈,丞相也未免太自信了!丞相难道没有听过一个道理吗?骄兵必败!”赵政眼眸闪着寒气,语气丝毫不退让的说道,“所以我想丞相做人还是内敛一点比较好。”

吕不韦一开始故yì

忽略他话中的刺,但是现在他却怎么也忽视不了,为什么嬴政一定要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殿下,这并非是自信的问题,而是事实。事实是任何人也不能明灭的!”吕不韦说完话后,就翻开了桌子上的一卷木笺,他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跟嬴政继xù

下去了,因为以嬴政的性格,是一定会与他斗到底的,“我们之前耽误了很长的时间,现在不宜再多说废话,我们开始吧。”

嬴政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愤nù

,。他翻开面前的木笺,上面一排密密麻麻的字映入他的眼中。

“殿下,我们先从第一篇开始,治国之道不在乎法和礼两种手段,只不过两者存zài

孰轻孰重的问题。礼讲究的是用道德、教育来善化人性,从而能够达到治国的作用。只不过这种观念比较适合在一个国家安宁时使用!但是我们现在处于七国争霸的阶段,社会动荡不断,所以礼这一套并不适用。法则讲究的是用法来限制臣民,用君主至高无上的权威来震慑百姓,这一点倒是挺符合天下大势的。”吕不韦点点头说道,待他看赢政时,发xiàn

赢政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木笺,他压根没有在意他在讲什么!

吕不韦放下手里的木笺,脸色不悦的看着他:“殿下,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嗯。”嬴政头也不抬的哼出了一个字。

他的这种冷漠的态度,再次气了吕不韦,吕不韦极力克制住音量,声音努力平稳的对他说道:“那殿下有没有什么想要问的?”

嬴政听了他的话,合上手里的木笺,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吕不韦,唇瓣中吐出一句话:“想问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吕不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嬴政那双幽深的瞳孔他完全看不懂:“是的。”

“好,那我想问一下吕丞相是如何看待宫里盛传我是你的私生子这件事呢?”嬴政的声音不大不小,话语里暗藏着的讥讽让吕不韦心一颤。

正欲迈步进来的赵姬听了二人的对话后,身子连忙后退了几步,然后她站在门边,想要继xù

听着屋内人的对话。

吕不韦沉下眼眸,心里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对嬴政说道:“这些谣言不过是别人为了中伤殿下而已,所以殿下完全不必放在心里!”

“呵呵……吕丞相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嬴政虽然嘴角笑着,但是那双眼眸没有任何感情。

躲在门外的赵姬,双手捂着胸口,她不知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担心什么,但是在听吕不韦回答的那一刻,她的心不听使唤的跳了起来。

一个人是她深爱的男子,一个人是她的儿子,这两个人她都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殿下,你还有没有问题了?”吕不韦一脸笑意的问道,他的神态仿佛一点儿也不受刚才的事情影响。

吕不韦背对着门口,所以他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而嬴政看着他时,那门外的一个窈窕身影便顺便暴露出来了。嬴政望着那个身影,嘴角忽然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第四十二章 安慰

第四十二章安慰

“丞相,我此处有些不明白,什么是天下皆以孝悌忠顺之道为是也,而莫知查孝悌忠顺而审行之。”嬴政突然的示好,让吕不韦有些诧异。他狐疑的看着嬴政,确定他不是在戏耍他后,走到他的身边为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赵姬看着这两个人“和好”了,神情不禁愉悦的走了进来:“政儿,今日学得如何?”

吕不韦听到赵姬的声音后,立即转过身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赵姬略有羞意的低下了头,而吕不韦则是拱起身子对赵姬行了个礼。

“丞相快快免礼。”赵姬看见吕不韦对她行礼,不禁走过去双收扶住他。

嬴政眼神冰冷的看着赵姬的双手,他此刻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们两个远远的分开!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之前在御花园里听到的话。

“提到成蛟殿下,你们觉得将来这太子之位会属于哪位殿下?”

“不清楚哎,王家的事我们怎么能说的定呢!”

“上次宴会上大王只封了王后娘娘,而对政殿下并未进行任何赏赐,这是不是表示着……”

“我猜测大王之所以没有分封政殿下,可能就是因为那个传言,说什么政殿下是吕丞相的儿子。”

“那也不是不有可能,毕竟王后曾经是吕丞相的爱妾。”

“嘘,小声一点,这种事你们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大声?”

他受不了别人得羞辱,因为他实在是受够了!他看着赵姬和吕不韦之间情意绵绵的眼神,心里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站起身子,甩着衣袖就走了出去。

“政儿……”赵姬欲追着嬴政,却被吕不韦给拦住了。

“你现在追上他,恐怕只会让事情更糟!”吕不韦看着嬴政的身影说道。

赵姬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儿子恐怕永远也不会理解她。

嬴政怒气冲冲的冲回了自己的政和宫,他刚跨步进去,便看见屋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暮暮?”嬴政惊讶的看着她。

“殿下,好久不见啊!”暮暮笑着说道。

嬴政看着她的面庞,虽然她在笑着,但是她的眼神却没有一丝灵气,她此刻就像是一个布娃娃。

嬴政见她这样,心里暗自苦笑,暮暮变成这副模样,不就是因为他吗?

“暮暮,你找我有何事吗?”嬴政问道,他摆了摆手,示意凤黎为暮暮端上茶。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在秦国没有熟悉的人,想来想去也就只认识你。日子太无聊了,所以便来找你。”暮暮接过凤黎递来的茶水,然后放在唇边,细细的品尝着。

“暮暮,陈太傅最近如何?”嬴政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只好提到陈太傅。

暮暮放下茶杯,脸上仍旧露出那副空洞的笑容:“家父很好,大王对家父又是升官又是赏钱的,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呵呵……那就好。”嬴政勉强笑着说道。

暮暮忽然叹了口气,她起身站到门边,声音细微的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找殿下,是想跟殿下说一件事情。你或许不知dào

,当年的温焉公主也曾遇到你的情况,被别人怀疑身份。”

“是吗?”嬴政一听到温焉这两个字时,身子立即站了起来,他脚步快速的走到暮暮的身边,“十一是赵王最宠爱的女儿,还有人敢怀疑她的身份吗?”

站在他们身旁的凤黎,分明在嬴政听到温焉这两个字时看到了他眼中的光亮。她从没想过,那样一双深沉幽黑的瞳孔竟然居然也会有光亮。所以她在心中悄悄记下了温焉这个名字。

“呵呵……只要有人想要兴风作浪,那么什么事没有可能呢?”暮暮转身看着他说道,她昨晚凑巧听到了父亲说起宫里的这件事情,她想以嬴政的性格,只怕会拼个你死我活的!她必须要他忍住,所以今天只好来找他,顺便再把温焉给扯上,因为只有这样,他或许才会听下去。

“我从来没听十一说过这事……”嬴政喃喃自语说道。

“你没有听过的事还很多,你知不知dào

那次你被赵迁打晕后,温焉回到宫里时,也别嘉妍夫人用藤条给抽晕了。”暮暮语气平静的说着这些事情。

嬴政脸色一变,心里像是被刀刺了一样疼痛起来。两年前,那时她才多大啊?以她那种娇生贵养的脾性怎么会受得了被人打晕?而他居然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些事!他一直以为是他将一肚子苦水隐藏了起来,却没有想打温焉在背后也为他做了很多事。

只是可惜,现在两人相隔天涯……

“我今天来是想要告sù

殿下,温焉都可以面对的挫折,我相信殿下你一定也可以。”暮暮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她眼神望着天空,嬴政仿佛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赵国的往事。

他们几个人一同在元宵节上赏红灯,猜谜语……一众人嘻嘻闹闹的引来了一片人的目光。可是他们却浑然不知……也是在那个灯会上,他向温焉解释了什么叫做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我们算是!

“殿下,我要走了。”暮暮对他行了个礼,转身便要走。

“谢谢你,暮暮。”嬴政在她的身后说道。

暮暮没有回头,不过嘴角却笑了起来。她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赵嘉。她无法向他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就只好对着嬴政。因为嬴政好了,温焉便好了,温焉好了,而赵嘉也会好了。

她走出宫殿,转身回头看着身后层层涌起的宫殿。她这一生都无法和赵嘉再有机会在一起了,因为她以后的人生便是像众多妃子一样被锁在了这深宫中。

她是要等待着帝王的临幸?还是孤独一生?

泪水忽然从她的眼角落下,她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神此刻却充满了悲伤。

那个温润如玉,喜欢拿着扇子摆潇洒的人,从此和她就陌路了。

陌路了,这一生,属于她的幸福便和她陌路了。

嬴政一直望着暮暮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了,他还仍旧在门口望着。如果没有他,那么她现在应该和赵嘉正幸福的在一起。毕竟她和赵嘉之间还差一个月就要拜堂了,结果现在……

“殿下,你要不要先进屋子坐会。”凤黎见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后问道。

嬴政没有说话,正欲转身走进屋子,忽然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大哥,你是不是知dào

我要来找你,所以你就特地在门外迎接我啊?”成蛟一脸笑意地说道,他不待嬴政反映,身子一跃已经进了屋里。

“凤黎,有没有茶水喝?”成蛟对凤黎问道。

凤黎对成蛟施了个礼后,笑着对他说道:“二殿下,你稍等一下!”

嬴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成蛟,佯装不满的说道:“难道你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蹭茶水喝吗?”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成蛟肆意的笑着,谈笑间他接过凤黎手中的茶水,大口的喝了一下,却立即吐了出来,“啊……这茶水怎么这么烫啊?”

嬴政看他猴急的模样,嘴角无奈的笑了起来:“这人的脑子不好使还真是硬伤啊!”

“喂,大哥你少瞎说了好不?我们可是同一个父亲,我的脑子不好使,你的脑子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啊?”成蛟立即反驳道。

只是嬴政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变。成蛟说完话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即举起茶杯饮茶来遮住脸上的尴尬。他今天来这的目的便是为了那个谣言,他怕大哥心情会受到影响,所以想来安慰安慰他。结果一说话,就这样招人讨厌!他在心里暗自怒骂自己。

凤黎见此情况,立即插嘴问道:“二殿下,我们这儿的茶水好不好喝?”

“好好好,是什么茶?”成蛟心不在焉的问道。

“是清龙泉茶呢!”凤黎笑着回答。

“清龙泉茶……”成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然后语气兴奋地对嬴政说道,“大哥,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清龙泉茶而击败那两组对手的?”

“嗯。”嬴政也端起一杯茶,细细品着。

“哈哈……在七国之秀上,大哥你真是完败他们啊!”一提到那个七国之秀,成蛟就想起了那个与嬴政有点纠葛的温焉,于是他又立即说道,“大哥,你知不知dào

在那场七国之秀上究竟是哪个女子出尽了风头?”

“难道不是恬煦公主吗?”嬴政放下茶杯说道。他和温焉还因为恬煦公主吵了两次架。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恬煦公主啊,毕竟她可是有七国美人的称号!但是事实却不是如此,七国都流传,恬煦公主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个称呼,全是靠你的能力。相反是那个温焉公主在七国中大放光彩啊!她之前弹得那一首南有乔木,可是将一众王世子弟都给迷倒了。很多王子打算在宴会结束后第二日去向赵王提亲,结果却被那个当天晚上就提亲的韩安给抢先了。所以他们才摆手……哎……”成蛟叹着气说道。

“听你这语气,你似乎是很惋惜啊?”嬴政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不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在为我怜惜,我而是在为你怜惜啊!想那温焉公主,姿色过人,天资聪颖,大哥你没有与她定亲,实在是太可惜了!”成蛟连忙说道。

第四十二章 出宫(二)

第四十三章出宫(一)

嬴政瞥了他一眼,再次拿着茶杯品茶,然后他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你觉得韩安有那个机会去迎娶她吗?”

韩国与秦国相毗邻,对于韩国这个小国,秦国从未放在眼里,将来秦国要统一天下,第一个要灭的国家便是韩国。

成蛟听了他的话,神态一愣旋即又笑了:“哈哈……还是大哥你考lǜ

的周到。不过……秦国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与韩国打仗,不知温焉公主和韩安太子的婚期能不能拖到那个时候?”

“拖不到那个时候也要拖!”嬴政双眸闪着寒光说道,如果他成为了秦国的君主,以秦国现在在七个国家中的实力,那他想要娶温焉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成蛟见嬴政眼眸中的寒光,心知不能再在温焉这个问题上继xù

了,他转口说道:“大哥,你回宫也有好几日了,尚没有去咸阳城看看,要不为弟我就带你出去逛逛,也好让你了解一下我大秦的风俗民情!”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凤黎,听到成蛟的话后,立即弯下身子说道:“二殿下,大殿下才回宫,恐怕不适宜出宫。”

“不适宜?有什么不适宜的?”成蛟不解的问道。

凤黎张了张嘴,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塘塞他了。她不希望嬴政出去的目的,是怕有人会趁机暗算他。毕竟在王宫这个地方生存,一切还是要小心为妙。更何况,玉妃对嬴政恐怕是要百般陷害的。虽然成蛟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难保他的母后不会这样做。

嬴政知dào

凤黎是在担心什么,但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接二连三的遇见这些令他羞辱的事,所以很想要找一个发泄的地方。而且,成蛟看起来倒不像是会谋害他的人。

“那就这样吧,我们出宫去。”嬴政笑着答yīng

了。

“哈哈……大哥,我跟你说这外面可是有很多好玩的,等我们以后长大了,好玩的会更多!”成蛟眼神促狭的看着嬴政,他眉头微微上挑,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

凤黎看见他这样,立即不满的说道:“二殿下,你可千万别带坏大殿下啊!”

嬴政从他们的谈话中已经猜出什么意思了,他皱着眉头对成蛟说道:“宫里美女如云,你为何还要想着外面的那些?”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事情我追求的可是那种感觉。”成蛟拍拍他肩膀说道,他转身看着旁边脸颊羞红的凤黎说道,“凤黎,你要是怕我带坏大哥,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啊!”

凤黎听了成蛟的话,抬起头看着嬴政,想要征询他的意见。

嬴政默然点了个头。

正如成蛟所说的那样,有些事他追求那种感觉。所以他拉着嬴政走到马圈,三个人挑了三匹骏马,便如风如电一般急速朝宫外飞去。

呼呼的风从嬴政的面庞划过去,他扬着马鞭,快速的向前奔去。穿越在风中的感觉,让他忘记了一起不高兴的事情。

成蛟扬着马鞭,跟在嬴政的后面,而凤黎却是在最后。她用力的挥舞着马鞭,但是怎么也追不上前面的两个人。

“大哥,没有想到你的骑术挺好的,实在是令我太佩服了!”当初在七国之秀上,嬴政就让成蛟“惊艳”了一把,当时他对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瞬间来了好感。没有想到嬴政在那种坏境下,还能够成为如此厉害的人才。

嬴政勒住马鞭,抬头仰望山坡下的繁景盛况:“一般而已。”他没有告sù

成蛟这是他第一次骑马,而他只不过是很好地掌握住了控zhì

力而已。

凤黎看见他们停下了,她挥舞着马鞭,立即追上他们,然后亦是勒着马鞭,目光望着山下的繁景盛况。

“我们到下面去看看。”嬴政只是在上次回国时随意地看了几眼咸阳城,他对咸阳城的民俗风情还不是很了解。

“好,我们从前面下去。”成蛟扬鞭上前带路。

街上,人群熙熙嚷嚷。

他们三个人牵着马,步履悠闲的四处逛着。秦国的民风和赵国的相差很大,赵国民风偏向于典雅优柔,而秦国却是处处透露出粗犷好斗的气息。这里的百姓也大多数长的是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嬴政嘴角不禁抿出个笑容,这也算得上是他们秦国的一个优势了。

“大哥,前面有家茗轩茶馆,这家茶馆可是咸阳众多贵族子弟经常光临的,我平时偷溜出来都会到那里去坐一坐。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成蛟问道。

“嗯,”嬴政看了一眼成蛟说道,“你是不是口渴了?”

“呵呵……”成蛟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是渴了,而是饿了,那茶馆里的点心是非常好吃的,我主要是冲着他们家的点心去的。”

嬴政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几个人找了个地方,把马拴住后,就迈步走进了茗轩茶馆。

茗轩茶馆里坐着一些文人雅士,无不透露出清高和贵气。嬴政目光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迈步走上二楼。

“哈哈,大哥,二楼有间我的专属房间,我们进去坐坐。”成蛟搂着嬴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路。

“连这间茶楼也被你给荼毒了?”嬴政斜着眼看着他,然后一掌拍开他的手。

“嗯……这……并不是被我荼毒了,而是这间茶楼正是我们的王叔开的!”

“我们的王叔?”嬴政抬眉好奇的问道。

“哼!那妖姬魅惑君心,实在是可恶!”突然一道声音在嬴政他们前方的一间雅座响起。

嬴政瞬间皱起了眉头,脚步停在了他们的门前。

“哎……希望我们大秦不会败在那妖姬的手里!”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男子,举起茶杯放在唇边又放下,轻声叹了口气,“那妖姬带回的王子据说是吕不韦的儿子!哎……这实在是我大秦的耻辱啊!”

“你确信那嬴政是吕不韦的孽种?”另一个男子问道。

“哼!空穴不来风!如果嬴政不是吕不韦的儿子,坊间怎么会有这么多传言?”

嬴政听了他们的话,双手紧紧握住拳头,坊间也有这么多传言吗?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在怀疑他是吕不韦的儿子?

成蛟立在嬴政的身后,待他听清屋内人说话的内容后,脸色一变,然后立即推着嬴政就朝前走去。

“大哥,我累了,我们快快进屋吧!”成蛟路过门边时朝屋内看了一眼,那几个人都是当朝官员之子,他们居然敢如此张狂的说出这种话!

凤黎担忧的看着嬴政,从他僵硬的背影,她猜到他肯定是愤nù

之极!

为什么到处都是这些流言蜚语?究竟是谁在这里散播的?凤黎在心里愤nù

的想道。

嬴政被成蛟推进屋内后,他脸色仍旧铁青,不过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坐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眼眸幽深的望着外面。

街上人群纷纷攘攘,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不同的表情。然而有谁像他此刻这样愤nù

与悲痛!他好不容易才从赵国归来,以为自己的生活可以远离羞辱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还是陷入到了这个漩涡中。他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让所有的人都畏惧他?才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闭口?!

成蛟招来小二,跟小二点了一些茶水,小二便下去了。

成蛟眼神无奈的望着嬴政,他原本找他出来玩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散散心,让他不被宫里流言蜚语所影响的,结果呢?

“哎……”成蛟叹了口气。

凤黎眼神不满的看着成蛟,如果不是他,大殿下现在也不至于会如此愤nù



嬴政单手撑着额头,眉眼肃穆。他眼神空洞的望着楼下的情况,而脑海里却思考的是今天暮暮讲的话。

温焉也曾与他遇到同样的情况,而她却坚持了下来,那么他怎么可以败给她呢?他一定要坚强的面对这些问题,只有一一解决了这些挫折,那他才能离成功的道路越来越近。

“大哥,你尝尝这茗轩茶馆的招牌茶水,玉朝露。”成蛟接过小二手里的茶杯然后递给嬴政。

嬴政看着那个精致小巧的茶杯,手指忍不住转动着。这个茶杯通体呈现蓝色,上面绣着银色玫瑰,看起来很优雅高贵。他细细品着茶,然后放下茶杯说道:“味道不错。”

“大哥知dào

这水是采自什么时候吗?”成蛟笑着问道。

“采自冬日早晨的露水。”嬴政语气平淡的答道。

“啊?大哥你怎么知dào

?”成蛟眼神钦佩的看着嬴政。

“呵呵……从它的名字,玉朝露。我还是那句话,人的大脑不好使是硬伤啊!”嬴政嘴角微微翘起,语气颇为无奈的说道。

成蛟看见嬴政脸色缓和了,心里也是一喜:“大哥你说我大脑不好使可也就是间接在说你自己啊!”他说完话后,一下子坐到嬴政的身旁,双手搂着嬴政的额头,凑到他额头跟前:“凤黎,你说我们俩像不像?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我们是兄弟好不好?所以下次大哥你可就不能嘲笑我的智商了,因为你那也是在嘲笑你自己。”

凤黎自是知dào

成蛟说这话的含义,她对成蛟的心情瞬间由不满改为感激了:“像!两位殿下像极了,尤其是这轮廓都与大王一模一样啊!”

“哈哈……”成蛟哈哈大笑起来。

嬴政知dào

眼前这两个人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逗他开心,或者是为了安慰他。他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成蛟的手臂,语气假装不屑的说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这脑袋里面装的可没有青菜!”

“嗯?大哥你怎么知dào

我大脑里装的是青菜?难道你大脑里也是所以你才会如此清楚的?”成蛟笑着反驳道。

“不,因为你脑子里的青菜是我种的,可惜我冬天忘了给它收回来,以至于它腐烂了。哎……”嬴政怜惜的叹了口气。

“大哥……你你你……实在是气死我了!”成蛟没有想到嬴政也会有如此幽默的时刻,他还一直以为嬴政只会摆出那副严肃的神情。

凤黎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嘴角也不禁弯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出宫)

第四十四章出宫(二)

他们几个人品过茶后,吃了点点心。肚子的问题解决了,成蛟便带着他们去看皮影戏。

“东门街那边有个摊位是一天到晚都在表演皮影戏,我们可以去看看。大哥以前在赵国看过皮影戏吗?”成蛟问道。

“没有,我在赵国那儿表面上不受限制,实jì

上却一直被赵王的暗卫所监控。所以不到万不及时,我是不会随便走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嬴政语气平淡的说道,在赵国的那一切,除了温焉之外,其余的都将是过眼云烟了。

凤黎看着嬴政的背影,心里对他渐渐涌起怜惜。童年的他,想必在赵国一直处于惊慌的状态。他和她都一样,都是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

“那正好啊,大哥你以后若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有空陪你出宫玩的!只不过……我感觉大哥你所掌握的知识比我还多啊!”成蛟叹道,“那场七国之秀,大哥你可是让天下的人都知dào

我们秦国人不仅尚武还很有才华!哈哈……真是给我们大秦挣足了面子!”

“你严重了,我不过是凑个巧而已。那清龙泉茶的熬制秘方,我是看我母后的。所以真zhèng

赢了的人应该是我的母亲。”嬴政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赢的那场比赛,其实还应该感谢的人是吕不韦。如果不是吕不韦如此喜爱喝茶,而赵姬为了讨他的欢心,才对清龙泉茶有些研究的话,那么他压根就不会赢。吕不韦……你真的是像阴魂一样,在我的生活里不散去!

“我们到了,就是这儿……”成蛟指着地方,引领嬴政走过去。

那皮影戏的四周围了一圈的人,嬴政他们几个挤了很久才走上前去。这皮影戏布局的很简单,仅仅是以一款红布作为布景,嬴政走过去观看时皮影戏早已开始了。

那皮影是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衣着华丽,女的则是一身劲装打扮。

“哼,看你这副狗模样,就知dào

你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女子”声音尖利的说道。

“哎……小娘子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啊,我这副狗模样可是很吸引母狗的!”衣着华丽的男子说起话来完全像是个地痞流氓,让人听了只觉得可笑滑稽。

“哈哈,你承认你自己是条狗了吗?”那个“女子”仰天大笑道。

“我不仅是条狗,还是一条下流的狗!”“男子”作势要欺身靠近那个“女子”,结果却被那个“女子”一脚给踢倒在地。

“哼,像你这种无耻之人,死了也活该!”“女子”扬起手里的剑猛然刺向那个男子,男子侧身想要躲开,结果却被剑给刺中了双胯之间。

“啊?”“男子”痛叫一声。

四周人群见此情况都哈哈笑了起来,凤黎则羞红了脸,身子向后慢慢退去。

嬴政抿起唇瓣,微微笑了一下。成蛟看见嬴政脸上的笑容,心里也开心了:“大哥,我们去前面看看。”

“嗯。”嬴政跟着成蛟继xù

向前面走去。

他们两个人并排走路时,突然被一个乞丐给撞倒了。那个乞丐头也没有抬,只是口里不住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小公子!”乞丐说完话后就立即闪了人。

“大哥你没事吧?”成蛟问道。

“没事,”嬴政摸了摸腰间,发xiàn

他挂在腰间的玉佩不见了,“成蛟,快看看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好,”成蛟低下头看着他的腰间,“哎呀!我的钱包不见了!”

“快去追!”嬴政立即转过身,朝后面追去。成蛟也快速的跟在嬴政的后面。

凤黎看着他们的身影,脑海里迅速思考着什么。她眼角瞥见街边正坐着的一个乞丐,她走到他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那个乞丐的面前:“你认不认识之前那个乞丐?如果你可以带我们找到他的话,这锭银子就属于你了!”

这个乞丐难以置信的看着这锭银子,眼里流露出欣喜之色:“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只有你能帮zhù

我们找到他!”凤黎笑着说道。

嬴政和成蛟一路追过去,一直追到街角,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恶!居然让那个乞丐给逃了!”成蛟愤nù

的咬着牙说道,早知他就带暗卫出来了,这样他们在背后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两位殿下不必着急,我们马上就可以找到那个乞丐了。”凤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乞丐。

嬴政若有所思的看着凤黎身后的乞丐,然后他目光赞赏的移向凤黎,这个女子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幸而她现在是在他的身边……

成蛟嘴角弯曲,笑了一下:“哈哈……还是凤黎想得周到!”

他们几个人跟着那个乞丐,转过几个弯,走过几个胡同,来到了一个破落的侍庙。

这个侍庙聚集了很多乞丐,一群乞丐正围成了一圈在看着什么。

嬴政他们几个人步履轻缓的走到他们的身后,尽量不被他们发xiàn



“我们虽然是乞丐,但是还是有尊严的!”一道深沉浑厚的声音在人群中间响起。

“老大……我错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哀求声音响起,“老大……向他们那样的纨绔子弟,我……我拿点东西也没什么啊……”

“看样子你还是不知dào

自己究竟错在哪儿了?!”那道深沉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哀求声。

“你偷了别人的东西,你知不知dào

你是毁了全咸阳城乞丐的名声,这样以后谁还敢相信我们?”

“我……我错了……我等下就把钱还给他们……”

“不必了!”成蛟朗声说道,人群听见他的声音纷纷让开了一道道路。

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身形高大,长发凌乱,下巴长着不规则的胡须,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很犀利。他停下了殴打地上乞丐的动作,然后目光看着成蛟。成蛟公子在咸阳城是没有人不知dào

的,只是站在他身旁的那个男子是谁?他目光犀利的看着嬴政,心里暗自叹道,这个男子身材修长,眉眼俊美,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他的年龄不大,但是浑身竟会有种震慑力。尤其是嬴政那双眼眸,虽然看起来无波无澜,但是正如深潭里蕴藏着滔天巨浪。

他拱起手臂对成蛟说道:“成蛟殿下,我的手下有眼无珠竟然偷了你的东西,这都是我管教无妨,如果殿下要责罚的话,就责罚我!”他语气豪爽的说道。

嬴政听了他的话,长眉一挑,眼神赞赏的看着那个人。

“不必了,侠士你豪爽大义,实在是难得。”成蛟走到那个人的身边,拱起手臂再次说道,“不知侠士你叫什么名字?”

成蛟喊他为侠士,而不是什么乞丐称呼,这让他心里一喜。之前咸阳城人人夸赞成蛟,他还嗤之以鼻,但是现如今亲身体会到了,他才被成蛟的胸襟和气魄所叹服。

“殿下,草民叫做柏狸。”柏狸态度谦卑的说道,他说完话后眼神看了一眼嬴政。嬴政的目光与柏狸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汇。

成蛟看见了柏狸的目光,于是对柏狸介shào

道:“柏狸,这位是我的大哥。”

柏狸听见大哥这两个字,立即明白嬴政是谁了。柏狸凝目打量着嬴政,这个人与市井百姓口中说的不一样。他还以为从赵国回来的质子,肯定是畏首畏尾的。

“见过大殿下!”柏狸立即弯身对嬴政说道。

嬴政语气沉稳的说道:“不必多礼。”

凤黎走到嬴政的身边,小声说道:“殿下,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柏狸听见了凤黎的话,立即对身后那个倒在地上的乞丐使了个眼色,那个乞丐拾起地上的钱包和玉佩,弯着腰双手拱到嬴政和成蛟的面前:“两位殿下,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偷两位的东西!”

“呵呵……”嬴政接过玉佩,“你虽然做错了事,但是你却帮zhù

我们认识了一位仁兄,柏狸。”

嬴政将手里的玉佩放到柏狸的手里,态度颇为真诚的说道:“柏狸兄弟,不知你可否愿意与我们交个朋友?”

柏狸惊愕的看着手里那个光泽圆润的玉佩,受宠若惊的跪下来:“大殿下,这万万不可啊!草民何德何能能够接受这如此贵重的玉佩?而且,草民怎么有资格与两位殿下成为朋友呢?”

“你怎么没有这个资格?你即使身处落处,仍然坚持着自我。而且你豪爽侠义,愿意为自己的手下承担责任。这样的你,怎么会没有资格与我们做朋友呢?”嬴政扶起柏狸,握住他的手,眼神真诚的说道。他欲与柏狸结交朋友还有个私心,他会是他以后在咸阳城的眼线,还会是他以后成功的助手。

“柏狸能够得到大殿下如此看待,实在是三生有幸!”柏狸再次跪下去说道。嬴政立即将他扶了起来,连忙说道:“柏狸兄不必如此多礼!”

成蛟接过钱包,然后在手里一上一下的晃着,“哈哈……这钱包里的钱还挺多的!我看今天大家这么开心,我们不如去酒楼喝杯酒?”

凤黎听了成蛟的话,立即上前阻止:“二殿下,这天色渐晚,我看我们实在是不宜再在外面逗留了。”

“哎……凤黎,你就跟个老妈子一样,我们难得出来,当然是要尽兴啊!”成蛟一手搂着嬴政一手搂着柏狸向前走去,完全不在意凤黎的话。

“大殿下!”凤黎喊着嬴政,想要阻止他们。

嬴政回头对凤黎笑了一下:“没有事的,凤黎,你就跟我们一起去!”

第四十五章 出宫(三)

第四十五章出宫(三)

凤黎看着嬴政眉宇间的笑意,心里一动。她不想把那笑意给夺去,于是就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她看着这三个人的背影,目光最终停留在嬴政的身上,他的背影像是有种魔力,深深的吸引着她。

柏狸被成蛟给搂着,身体感觉很不适应。他看着他们身上的华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破衣烂衫,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那个乞丐居然为他带来了两个贵人……

他们四个人挑了一家酒楼,便做了下来。

“柏狸兄弟看起来与众不同,为何会流落至此?”嬴政端起酒杯,停在唇边问道。

柏狸喝了口酒,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哎……我初来咸阳城时,一心想要大展拳脚,能够为国为民效力。我投身于吕丞相门下,但是吕丞相说我性格过刚不适合走这条路,于是就将我赶了出去。哎……后来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但是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我也不愿意干,所以最后我就饿晕在了街上。待我醒来时,发xiàn

我身处一座破庙中。一群乞丐围着我,正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喂我米汤。我当时心里一暖,原来他们也是一群有善心的人,后来我就加入到他们中了。”柏狸想到了往事,眼眶一酸。

嬴政听到吕不韦这几个字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沉默着没说一句话。

“呵……柏狸兄,我看你身强力壮的,你是不是练过武?”成蛟若有所思的问道。

“谈不上练过武,我只不过是平时耍几下而已。”柏狸谦虚说道。

“呵呵……柏狸兄,你何必如此谦虚。不如你跟随我们到王宫里谋一份差事如何?”成蛟继xù

问道。

“哈哈,二殿下,你莫非是让我净身吗?”柏狸大笑着说道。

凤黎听见他们的话,脸色微红。

“当然不是!以你的一身好武功,你可以进宫去当侍卫!”成蛟说道。

“谢谢二殿下的好意,只是我被吕丞相赶出府后,就不打算再参与朝堂中的任何事了。哎……”柏狸叹了一口气,秦王朝将来必会有两子夺位事件。而那两子就是他眼前这两个人,若他入了宫中,将来该帮谁呢?柏狸目光停留在了嬴政身上,只见嬴政也正在望着他。

嬴政放下酒杯,弯起嘴角:“柏狸兄现在是志不在朝堂啊,这样也好,免得陷入到了漩涡中。”

“哈哈,大殿下说的正确。”柏狸举起酒杯,“人生相逢便是一场缘分,来,让我们今天不醉不休!”

“来,不醉不休!”成蛟举起酒杯说道。

凤黎正欲举起酒杯,却被嬴政给拦下了:“凤黎你一个女儿家就不需yào

喝酒了!”他的话不容别人质疑,凤黎眼神暗涌起光亮,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嬴政,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原来会有人在意她,他还能够在这个时刻想起自己……凤黎垂下眼眸,光洁的额头遮住了喜悦的脸色。

嬴政他们几个人约莫喝了一个时辰左右就结束了,柏狸在两个乞丐的扶持下走了回去。他临走时嘴里还嚷道:“嗯……我还能喝……还能……”

“呵呵……就……就他这样还能喝?”成蛟也醉了,俊雅的双颊呈现出酡红色。

嬴政面色如常,如果不是他的呼吸中带有淡淡的酒味,那么别人是绝对看不出来他喝酒了。嬴政、成蛟和凤黎三个人走出酒楼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不过在黑色的天空上,繁星灿烂。

“大殿下,你要不要紧?”凤黎担忧的看着他,今天他也喝得不少。

“呵呵……你应该担心的人是成蛟。”嬴政看着连走路都走不稳的成蛟,语气不禁无奈的说道。

“嗯?我怎么了?”成蛟抬起头,不解的问道。他刚说完话,便忽感一阵头晕,身体忍不住前倾。他正欲伸出手搂住嬴政,结果嬴政走开了,他一个怀抱便将凤黎给搂住了。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凤黎傻了眼,成蛟浓烈的酒气直扑鼻而来,熏得她想吐。她一掌推开了成蛟,待推开他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二……二……殿下,你要不要紧?我……我不是故yì

的!”凤黎立即弯下身子,伸出手扶着成蛟。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脚步依旧慢悠悠的向前走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四周越来越寂静,而前方的路越来越近。宏伟壮观的秦王宫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嬴政的面前,他深叹了一口气,目光深沉的望着那道宫门。

“本殿下都说了我没事,我不需yào

你扶啊!”成蛟在他的身后嚷道。成蛟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双手挣扎着不让凤黎扶他。他步履歪歪曲曲的走到了嬴政的旁边,他亦是抬起头,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秦王宫。

“大哥,我们的……的……王宫是不是很宏伟壮观?”

“嗯。”嬴政语气平淡的说道,“成蛟,你醉了,我先让凤黎送你回去。”

嬴政招了招手,低头吩咐凤黎后,脚步就径直朝前走去。

“大……大……大哥,我没醉……”成蛟瞎嚷嚷着。凤黎也不管其他,直接夹着成蛟的胳膊,就带他向前走去。

成蛟嘿嘿笑着,双眼朦胧涣散,他侧着头看着身旁的凤黎。那女子明眸皓齿,肌肤如雪,这样的一张容颜真美啊!成蛟在心里叹道。

“你……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怎……怎会生的如此标致?”成蛟的手轻轻抚上凤黎的脸颊,凤黎心里顿时就涌现出来一股怒火。她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弹开他的手,用尽lì



将他往他的寝殿拖去。

“哎……你不要……生气嘛。你一生气……这……这张脸就更好kàn

了……”成蛟断断续续的说着,嘴上露出痴迷的笑容。

凤黎努力压抑住心里的愤nù

,语气冷然说道:“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好色了!”

“好……好色?”成蛟皱着眉头,“我不好色……我不好色……我才不会……不会像我的父亲那样……”

凤黎拖着他的手臂瞬间僵硬了一下,“二殿下,你现在喝醉了,还是少说话为妙。”

“嗯。对对对!少说话为妙……为妙……姑娘你生的如此标致究竟是哪个宫里的?等我以后长大了,就去迎娶你……”

“呵呵……”凤黎笑了,“二殿下,没有想到你喝醉酒了还是这么能说话!只不过等你长大娶我了,恐怕我也早就人老珠黄了!”

在秦国女子大多数是十五岁嫁人,三年后,她的年龄到了,而他却没有!她的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嬴政的身影,他们之间相差了三岁。三岁……他会介yì

吗?

“人……人老珠黄我也要……”成蛟说完话后,整个人就趴在凤黎的肩上睡着了。凤黎无奈的看着他,幸好现在也快到他的寝殿了。她招招手,几个太监便朝他们走了过来。她将成蛟交给他们后,脚步就立即走了回去。

嬴政回去洗了个澡后,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坐在床边。他靠在墙壁上,脑海里回忆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良久,他沉下眸子,喊了一声:“凤黎。”

凤黎在门外听见他的声音后,立即走了进去:“大殿下,你有何吩咐?”

“今天在茶楼的那几个男子你看清楚了没有?”嬴政声音冰冷的说道。床帘在嬴政的额头上投下了一片阴影,让凤黎看不清他的神情。

凤黎低下头,声音细微的说道:“奴婢……奴婢没有看清楚。”

嬴政听了她的话站起身来,他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了个阴影,那阴影正在被凤黎踩着。凤黎见此情况,脚步立即朝没有阴影的地方移去。

“凤黎,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到。”嬴政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凤黎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力直冲向自己,她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大殿下……那……那几个人分别是御史大人之子、李大夫之子、临王的侄子和孙子。”

嬴政听了她的话后,脚步缓缓的在屋里踱着,他每走一步,凤黎就感觉像是有把针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停下脚步后,背对着凤黎,巨大的阴影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住了。他冰冷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响起来:“既然他们如此喜欢说三道四,那我便成全他们到地府里慢慢说慢慢道。”

凤黎瞬间感觉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她的身体不禁有些颤抖。她低着头,不敢再看那个身影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你可以下去了。”嬴政丝毫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到。

凤黎听了他的话,立即弯起身子,脚步慢慢向后退去。她轻轻关上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在嬴政听到那些话后,她就知dào

那些人要遭殃了。只是他们实在是太可悲了,居然就因为这几句流言蜚语而丧命。

他一直夸赞她很聪明,其实他自己才是最聪明的。因为他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给控zhì

住了……

第四十六章 选妃

第四十六章选妃

赵王宫内,赵嘉正跪在地上,请求赵王准许他选妃这件事情。

赵王高高在上的坐在王座上,他轻轻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目光深沉的望着台下跪着的赵嘉。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也大了,是时候为你选妃了。”

“谢父王!”赵嘉对赵王磕了一个头,他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过……父王希望你是真心要选妃,而不是为了……”赵王故yì

隐去后面的话,留赵嘉自己去理解。

“请父王你放心,儿臣绝不会意气用事。”就算暮暮在不在赵国,他将来都还是要选妃来壮大他赵氏家族的。只不过现在是因为她而提前了而已。

“我会在王公贵族里找几个女孩子,到时候你和你的母后去挑选。不过,那个太子妃的位置是一定要留给李将军的长女。”他赵国现如今全靠李将军为他守江山了,所以将李将军的女儿封为太子妃,也算得上是对他的奖赏和信任了。

“儿臣知dào

了,如果没有什么事了,那儿臣就先行退下了。”

“嗯。”赵王声音低沉的说道。

赵嘉站起身来,弯着腰,态度谦卑的慢慢退出大殿。赵王看他走出门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越咳嗽越严重,突然嗓子一阵腥甜,一股鲜血吐了出来。

赵嘉走出门不久后,就看见了温焉。温焉慌慌张张的朝他跑过来,语气难以置信的的问道:“太子哥哥,听说你要选妃?”

“嗯,”赵嘉淡淡的答道,等会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对温焉说道,“你马上又会有个新的太子嫂嫂了。”

太子嫂嫂……这已经是个专属称号了。她无法再对另一个女子喊出太子嫂嫂这个称呼。

“太子哥哥……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选妃呢?”温焉脑海里想起了暮暮的身影,如果暮暮知dào

了这一切她会伤心吗?

“选妃之事是势在必行的,”赵嘉仰着头,目光望着天空,“我不可能会因为一个陈暮暮而放qì

一切。”他眼神在提到陈暮暮这三个字时,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只是……怎么会这么突然呢?为太子哥哥你选妃应该是一件很盛大隆重的事啊!”温焉不解的问道。她悄悄在意到,赵嘉对暮暮的称呼已经变成了陈暮暮。

赵嘉见温焉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不禁无奈的笑了笑,他伸出手揉着温焉的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是赵国的太子,居然就这样被别人耍了。我已经将赵氏王族的脸面丢的够狠了,所以我不能再丢脸了。我要……要强dà

起来,而我强dà

起来的其中一种方法便是联姻。”

他不仅是为了强dà

起来,还是为了报复她。报复那个将他就这样抛弃的人,既然她可以如此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他又何必那么傻呢?痴心守护,换来的只能是背叛……

“是不是……还有暮暮的原因?”温焉小心翼翼的问道,她不相信赵嘉可以这么快就忘了暮暮,她不相信他可以如此安心的去选妃。

“哎……你真是非要把我的伤疤给撕开啊!你知不知dào

我宫里的人在我面前提到陈暮暮这几个字时,他们会受到什么惩罚?”赵嘉无奈的看着她。

“他们会怎么样?”温焉咽了咽口气,抿着唇问道。

“他们会被我给……咔擦掉!”赵嘉边说话还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是想要吓吓温焉。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是真的不想在听到那三个字。那三个字对于他来讲意味着无尽的痛苦。

“啊?太子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残忍?”温焉有些后怕的双手搂着自己,不过她在看到赵嘉脸上那抹促狭的笑容后,立即明白自己被骗了,“太子哥哥你是骗我的对吧?”

“其实我没有骗你,因为将来的某一天,我可能会真的变成这样……变成一个杀人魔头。”赵嘉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悲凉。

“不,太子哥哥你是不会变成那样的!”温焉一口坚定地说道,就算变成杀人魔头的也应该是赵政吧,温焉在心里暗自想道。他们在最后分开的时候,他居然在她面前毫不犹豫的杀了一个人,这件事让她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有些后怕。希望等长大一些,赵政能够变得不再这么残暴了。

“温焉,在想些什么呢?”赵嘉看着温焉愣愣的神情问道,她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也能走神。哎……

“没有呢!”温焉尴尬的撇了撇嘴,然后继xù

说道,“不过话说太子哥哥你要是选妃的话,一定要我来帮你长眼!”温焉呵呵笑着说道。

“好!到时可就看温焉你帮我长眼了!”赵嘉任由着她,没有反驳她。

御花园内,嘉妍夫人正路过那里时,看见南斛急急忙忙的身影朝大殿走去。

是不是他的病又犯了?嘉妍夫人皱着眉头想到,她早就怀疑赵王的病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可是她却怎么查也查不出头绪。

她低着头,心里想这事越想越担忧。她索性移着步跟在了南斛的身后,南斛进去大殿后,大殿的门便立即关上了。嘉妍夫人在门外踱着步,眉头皱在了一起。

过了一刻钟左右,大殿的门打开了,嘉妍夫人紧张的望着。只见南斛弯着身子走出来后,又将门给关上了。

嘉妍夫人立即走上前去,语气担忧的问道:“南太医,请问是大王出了什么事吗?”

南太医对嘉妍夫人行了个礼,脸色平淡的说道:“哦……大王他是因为头痛,所以招微臣给他看看。”南太医说完话后,背着药箱就走了。

嘉妍夫人看着紧闭的宫门,犹豫不决。她要不要进去看看他?到底要不要?要不要?正在她犹豫不决时,宫门忽然打开了。

赵王一打开门便看见了嘉妍夫人,他神态一愣,竟站在门边忘记了说话。嘉妍夫人错愕的看着他,他的脸色又苍白了,神态越来越没有精神。看见他这副模样,她的心瞬间就痛了起来:“大王,我刚刚看见南太医走过,大王你是不是生病了?”

赵王听了她的话后,脸色瞬间恢复正常,他走出宫门,语气假装不在意的说道:“没有什么大碍,寡人找南太医过来不过是因为我最近有些失眠罢了。”

头痛……失眠……

他们两个人竟然说出两个病因!嘉妍夫人的心一瞬间沉到了深渊里,难道他真的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吗?

她眼眶红红的看着赵王,赵王见她这样眉头微皱:“不过是失眠而已,你不必如此担心。”嘉妍夫人望着他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些害pà

。难道她已经知dào

他的病了?不,不可能的,他的病就只有他和南斛知dào



“大王,臣妾希望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毕竟赵国还需yào

你。”

“嗯,寡人知dào

。”赵王脸色平静地说道。在她的心里,是真的希望他保重自己的身体吗?

“大王要不要去御花园逛逛?”嘉妍夫人努力露出个笑容对赵王说道。

赵王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神情一顿。在那一刻他仿佛想起了多年前她的笑容,当他跟她说要她等他时,她的脸上也是露出了这样的笑容。只是可惜……可惜……时光斗转,物是人非。如果当初他和她之间就真的是萍水相逢,过客一般结束了,那么以后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纠缠和恩怨了。

“好。”良久,他只答出了一个字。一向对他冷漠的她,今天为什么会主动邀请他去御花园?是不是她又有什么东西要盗取?罢了罢了……不管这一切了。在看见她脸上笑容的那一刻,他就忘记了所有的事,只记得去御花园。

他就是一个昏君,一个只为她而昏的君王。

“大王近来都是在忙些什么呢?”嘉妍夫人想要从他口里慢慢得知他的病。

“寡人最近没干些什么,无非是喝酒、赏舞,哦对了,最近还为太子选了几个女子,哎……太子他估计还是忘不了陈太傅的女儿。”赵王如实的说出了自己最近干的事,在他心里他以为嘉妍夫人是在打听什么机密。

嘉妍夫人知dào

他素来是干这些事的,她究竟该从哪些方面下手才能了解到他的病?

“太子的心结还是需yào

他自己去解开,我们都帮不了他。”赵嘉和暮暮之间的感情是不可能再有结果了,除非他可以不介yì

她的背叛,除非她可以背叛自己的国家。就算他们都如此做了,破碎了的东西还是会留下疤痕。就像她和赵王之间,他们之间永远有着不可逾越的沟壑。

“幸好温焉还小,尚没有吵着嚷着要选驸马……”赵王说这话时,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温焉的事……大王难道真要将温焉许配给韩安?”嘉妍夫人问道。

“嗯,不过寡人想温焉恐怕嫁不了韩安。”赵王若有所思的说道。

“大王既然有此想法,那为什么还将温焉许配给韩安?”嘉妍夫人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其实根本不了解她这个夫君。因为他的睿智,仿佛能够洞察一切,早已超于了她的理解范围。

“在温焉的婚事方面,寡人……利用了她!”赵王叹息了一声说道,“寡人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儿女去干什么勾当,结果我自己也这样做了……”赵王目光看了一眼嘉妍夫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第四十七章 计谋

第四十七章计谋

嘉妍夫人当然明白他为什么会恨别人利用自己的儿女去做事,因为她就是被她的父王所利用。

“大王……你……究竟是利用了什么?”嘉妍夫人心里有些惶恐的问道,她虽然知dào

赵王是不可能会伤害温焉,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很担心。

“寡人在利用她和赵政之间的感情。”赵王声音低沉的说着话,他走到一个凉亭坐下,挥手示意身边的宫人都退下。

嘉妍夫人见众人都退下后,掩饰不住声音里的担忧的问道:“大王你究竟是怎么利用他们的?”

“寡人在赌,赌赵政将来回去后能够当上秦国的国君。”

“那……这跟温焉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嘉妍夫人的心一点一点下沉,但愿他的决定不会伤害到温焉。

“嘉妍,当今七国之中谁的势力最大?”赵王忽然问道这个问题。

嘉妍夫人凝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是秦国。”

“对,是秦国,也是秦国最有可能会统一整个天下。”赵王叹了一口气,继xù

说道,“若秦国想要灭掉其余六国,那你觉得他会先从哪个国家开始?”

“可能是从他身边临近的国家开始,那也便是韩国和赵国了。”

“嗯,你分析的很对。以韩国和赵国现如今的兵力都不足以对抗强秦。就算是六国结盟,也只会发生像一次一样的结局。所以寡人唯一能够为赵国所做的事,就是让赵国能够多存留一些时间,使他不必成为秦国统一天下的第一个牺牲品。”

“臣妾还是不懂这和温焉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嘉妍夫人咬着唇问道。

“我之前说过的,我在赌赵政能够当上秦国的国君,我在赌赵政对温焉的感情。如果将来温焉要嫁给韩安了,那么身为太子或者君主的嬴政要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该怎么办?”

“派人去攻打韩国?”嘉妍夫人惊愕的问道。

“对,如果他派人去攻打韩国,那么势必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那么我们赵国便多一些时间苟延残喘,或者更好一点来说,没准太子可以带领我们赵国重新振作起来。到时强秦想要灭掉赵国就困难了。”

嘉妍夫人听完他的话后,整个人就愣在那儿了。她张张嘴,欲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哪儿开始。

她没有想到他的未雨绸缪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他怎么可以想到那么多事?她脑海里回忆着他刚刚说完的话,她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对,如果他派人去攻打韩国,那么势必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那么我们赵国便多一些时间苟延残喘,或者更好一点来说,没准太子可以带领我们赵国重新振作起来。到时强秦想要灭掉赵国就困难了。”

她回忆着这段话,忽然明白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了:“大王,为什么是太子带领赵国重新振作起来?这不应该是你的职责吗?”她看着赵王苍白的脸色,心最终是沉到了海底。他的病……

“呵呵,太子带领赵国重新振作起来与寡人又有什么不同呢?你不要钻这个牛角尖,我们还是谈论点别的吧。”赵王岔开了这个话题。

嘉妍夫人知dào

他有意躲闪,她如果强行继xù

下去的话只会适得其反。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大王你想得周到。”

原来他对温焉和韩安的婚姻的坚持是另有目的的,如果在平时她是一定会生气怒骂他的,他怎么可以利用温焉的婚姻做赌注?但是今天,她在面对他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实在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其实想的一点也不周到,我说过我只是在做赌注。这场赌注要想成功必须要实现三个条件啊!”赵王若有所思的说道。

“哪三个条件?”嘉妍夫人待说出口后,才发xiàn

自己的行为很像是在套取别人机密的奸细。

赵王似乎没有在意,他语气平静的说道:“第一个是赵政能够当上秦国的君主,第二个个是赵政对温焉的感情,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就是赵嘉能够成功成为赵国的君主,因为在赵王所有的儿子中,就只有品行优良的赵嘉才能够重新振兴赵国。

嘉妍夫人见他没有说出这第三个条件,她也不好再问,免得他还真以为她正在套取他的机密!

太子赵嘉要选妃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赵国。一些朝中权贵们纷纷将自己的女儿上报给赵王。赵王从中挑选数十个女子给赵嘉,其中李将军的女儿已被定为太子妃,尚还要选出侧妃两名,姬妾几名。

在选妃的那一天,赵嘉果真让温焉帮他“长长眼”。

对于赵嘉来讲,这次选妃无论选的是谁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不过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和报复暮暮。

温焉做在御花园里的秋千上,一晃一荡的看着眼前数十个女子,有些则如空谷幽兰、清丽脱俗;有些则是妖娆动人、艳光四射;还有些如弱柳扶风、姣花照水,惹人怜惜。她实在是不知该选哪几个。就在她惆怅的时候,赵沁、赵易若和郭子胥来了。

温焉看见他们时,心里小声嘀咕,原来爱凑热闹的人的不只是我一个啊。

赵沁目光随意扫视了一下那些女子,然后向赵嘉问道:“太子哥哥,你定好了吗?”

赵嘉晃着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好你们一起来帮我看看。”

“呵呵……只怕我们的目光粗俗鄙陋,会误了太子哥哥的大事。”赵易若笑着走到赵嘉的身边。

赵嘉看着赵易若,忍不住打趣说道:“易若,不消几年父王也应该为你挑选驸马了!”

“太子哥哥你瞎说什么呢?”赵易若脸颊瞬间羞红了,她白了一眼赵嘉,然后低下头去。

赵沁咳嗽了一声,语气尴尬的说道:“哎……可惜我在七岁的时候父王就为我挑好了驸马。害得我白白失去了多少……”赵沁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郭子胥正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的看着她,她立即闭住了嘴。

温焉看着赵沁和郭子胥,心里一阵惆怅。曾几何时,她和赵政也是这样。算算时间,他已经离她而去三个月了。

“温焉,你看中了哪个没有?”赵沁突然趴到温焉的耳边小声问着。

温焉亦是小声说道:“单论美貌,这些女子不相上下。不过最左边的那个穿着鹅黄色衣群的女子,神态平静,气质优雅,她这一点我挺喜欢的。”

赵沁抬起头看着那个女子,那个女子穿的衣衫简单大方,妆容清新脱俗,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贵族气韵。

“她是挺不错的!”赵沁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是李将军的女儿,李亦晗。”赵嘉在他们旁边说道。

“她就是父王指定的太子妃?”温焉惊讶的问道。

“嗯。”赵嘉语气平淡的说道。

李亦晗似乎听见了别人正在说她的名字,她抬起眼眸看向他们。她的目光正好与赵嘉在半空中交汇,赵嘉嘴角弯起,对她微微点了个头。她的脸瞬间红了,两朵鲜艳的红晕飘上她的脸颊,她立即低下了头,掩饰住面色的异常。

“太子哥哥,你的母后呢?这选妃的事她不是应该要来长眼把风的?”赵沁好奇地问道。

“哎……”赵嘉叹了一口气,他这次匆匆忙要选妃,他的母后一点也不高兴,认为他在瞎折腾,所以压根不来看一眼,“母后……她事忙,没空来。”

“哦,那太子哥哥你快做决定啊,等你决定好了我们几个人出宫去玩。”赵沁急不可耐的说道。

赵嘉无奈的看了一眼赵沁,然后晃了一下扇子,招手让身边的太监走过来:“我已经决定好了,就从左边开始留下五个。”

太监眼神一愣,没有想到太子居然这样选妃。

“你懂了没有?”赵嘉看见太监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奴才懂了懂了……”太监立即点头,然后又招招手唤来几个太监走向那群女子面前,将她们的名字给记录下来。

而赵嘉则领着他们一干人欲走出王宫,忽而听到身后一阵小跑而来的脚步声。

赵嘉疑惑的扭着头,便看见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朝他走来,是李亦晗。

“李姑娘是有什么事吗?”赵嘉态度优雅得体的问道。

李亦晗一看见赵嘉脸色又红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太子殿下……我……我……我想和你们……一同出宫玩。”

“嗯?”赵嘉神情一愣,目光好奇的看着她。

“我……”李亦晗低着头,她脸上的绯红已经蔓延到脖颈了。

“好,你便随着我们吧。”赵嘉看见她绯红的双颊不忍心拒绝她。

温焉在他们的旁边嘴角微微弯起,希望这个李亦晗可以使太子哥哥忘记暮暮带给他的伤害。

第四十八章 出船

第四十八章出船

温焉他们这次出去游玩,是包了一艘船,在湖面上轻轻划着。

赵嘉站在船头,目光清冷的望着湖面。温焉单手托着下巴,脑海里的思绪早已飞到了秦国。自从赵政回到秦国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信息了。也不知他在秦国的生活如何?

李亦晗目光一直盯着赵嘉的背影,她也知dào

赵嘉以前和太傅女儿之间的事情。她在心里莫名的怜惜着他,她起身,步履优雅的走到赵嘉的旁边。

“太子殿下在看什么?”

赵嘉听见她的声音,侧过头看着她,他眼里的悲伤转瞬即逝了:“闲来无事随便看看,李姑娘经不经常出门?”

“亦晗平日都被母亲关在屋里,不准我私自出去。我这次能够与太子殿下你们一起出来来,还是第一次。”李亦晗声音柔柔的说道。

赵嘉转过身,目光看着湖面碧波说道:“呵呵……李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找我带你出去玩。我的那几个妹妹素来活泼好动,喜欢游山玩水的,所以我经常带着他们出去玩,久而久之,对于玩这方面的事情我都已经很在行了。”

“亦晗怎么会嫌弃呢?如果太子殿下能够带着亦晗的话,那实在是亦晗几世修来的福分。”李亦晗脸上悄悄涌出一抹女子的娇羞。

“哈哈……李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赵嘉晃了晃扇子,他们两个人在湖面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让赵嘉以为身边的人是暮暮。

“太子殿下如果不介yì

的话,以后可以喊我为亦晗,李姑娘这三个字听起来如此生疏。”李亦晗抿着唇说道,她是他的太子妃,不久,她就要嫁给他了。以后他们会是一生相伴相随的人,不必再如此生疏了。

“好,亦晗。”赵嘉手收起扇子,转过身看着她。明媚的阳光从他的侧脸照过来,他的影像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暖和模糊。这模糊,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郭子胥放下茶杯,目光瞥见温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有一种说出来的愧疚感。他佯装笑着说道:“温焉公主,你知不知dào

赵政的母亲赵姬,现如今已经是秦国的王后了。”

温焉的脑海里迅速浮现了那个妖娆美丽的女子形象,她仅仅在赵政生日的那一天感受到了赵姬身上的温情,其他时刻她觉得她是一个狠心的母亲。因为每次赵政被人欺负时,她都不出来帮zhù

他。而且赵政要是还手的话,还会受到她的惩罚。

“她已经成为秦国的王后了?”温焉声音呢喃说道,如果她成为了秦国的王后,那么应该就不会有人敢欺负赵政了。

“对,赵姬成为了秦国的王后,所以按道理来说,赵政,不,现在应该说是嬴政,他将来会是秦国的君主。”

“呵……平时没看出来,原来你对这些朝堂的事了解的还挺多的!”赵沁瞪了一眼郭子胥,“快快如实招待,你究竟是从哪儿知dào

了这么多事?”

“沁儿,这些事根本就是人人都知dào

的好吧?只不过是你们久居王宫,信息比较闭塞,或者大王也不愿意让你们知dào

的过多,所以你们就对外面的事了解很少。”

“哼!”赵沁侧着头,仍旧不满郭子胥。她不满郭子胥的原因是因为她现在对秦国很敏感,她怕将来也有一天郭子胥会离她而去,投奔秦国。

赵易着他们两个,无奈的摇了摇头。

“赢……政……”温焉嘴里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现在他的名字是叫做嬴政了?她在这一刻,心里感到莫名的恐惧。她一直觉得太子哥哥和暮暮是不可能在一起了,而她和嬴政还会有机会在一起的。因为嬴政说过的,她这一生只能嫁给他。

可是现在,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这不仅仅是路途的距离,还是不可跨越的秦赵之间的沟壑和斗争。将来……将来……他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毕竟他们之间有家仇国恨啊!就算她抛弃了这一切,那么他呢?再退一万步来讲,她最终还是嫁给了他。而他如果当上了君主,一定会**佳丽三千,一定会宠爱各国而来的妃子,因为他要平衡势力,他要积蓄实力。而她,只不过是他茫茫**中的一人而已。那时,她还能得到他的垂爱吗?

温焉越想越烦恼,脑海里思绪万千,却没有一个可以解开的

“三姐,温焉,父王好像最近又生病了。你们知dào

是怎么回事吗?”赵沁忽然问道。

“我不清楚,父王的病压根不让我们过问。估计清楚的人也就只有露姬娘娘了,毕竟就只有她天天陪在父王的身边。哎……”赵易若叹了一口气说道。

“露姬娘娘对父王的病也不清楚,我上次看见赵迁时,问过他关于父王的病。他说父王的病对他和露姬娘娘也隐瞒着。”温焉语气担忧的说道。

“哎……希望父王的病能够早些好起来。”赵沁双手撑着下巴,抿着唇说道。

郭子胥看见赵沁的神情,立即安慰她说道:“沁儿,大王是不会有事的。想来他平时是国事操劳的,身体可能有些吃不消。”

赵沁听了郭子胥的话,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郭子胥,你不说话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赵王成天是与露姬娘娘歌舞美酒不断,他们两个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现在郭子胥说赵王是因为国事操劳造成的,在赵沁耳朵里听起来很像是讽刺!

“我又怎么了?”郭子胥憋屈的摸摸自己的头,眼神委屈的看着赵沁。

“九姐,我发xiàn

你可是一直在欺负郭子胥啊!”温焉眼神促狭的看着两位,然后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哼!我才没有欺负他呢!是他自己又傻又笨,什么事也不会做,什么话也不话说,整天就是个书呆子。每次我去找他时,都看见他在捧着一本诗经在朗读!”赵沁不满的说道。

“哈哈……”温焉和赵易若都哈哈笑了起来。

赵嘉听见船舱内传出来的一阵阵笑意,他的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李亦晗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的神情,心里一动。他唇边的笑意,似是带着温度,让她的心瞬间都温暖了。

赵王宫内,赵王猛然一推,将桌前的东西全都推到在了地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天天跟着寡人究竟是想干什么?”赵王扬起衣袖指着她,他脸色铁青,神情愤nù

的对着嘉妍夫人。自从那一次他招南斛为他看病后被她给发xiàn

了,她就每天跟着他,衣食起居她都要过问!以前,她是躲他都躲不及了,而现在她却突然粘着他了!

“大王,你不要过怒,臣妾跟在你的身边是想要好好照顾你。”嘉妍夫人拾起地上的奏折、书籍,然后她对下人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宫女立即将地上的茶杯给收拾走了。

她步履优雅的走到桌前,将奏折书籍放到桌子上。

“大王,露姬娘娘只知dào

喝酒赏舞,她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顾人,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吧。”嘉妍夫人对他的病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当她意识到他的病不是个小问题后,所有的朝堂恩怨已与她无关了。她只知dào

她爱眼前这个人,所以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希望他有事。

赵王听了她的话,将头低下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带着压迫的气息说道:“嘉妍,你这是在干什么?是在同情寡人吗?寡人不需yào

!寡人说过寡人的病没有任何问题!”

“是是是,大王你没有任何病,你的身体很好,你先不要动怒……”嘉妍夫人立即端上一杯茶递到赵王的面前,眼神担忧的看着他,“大王,你先喝点水,不要气,不要急。”

赵王看见嘉妍夫人这副模样,心里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嘉妍,你究竟是想干什么?!”他推开她的茶杯,若不是嘉妍夫人早有预料,茶杯现在肯定又摔碎了。

“大王,臣妾真的只是想要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嘉妍夫人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浸着晶莹的泪水,以前她从不在意他的感受,不是她不愿而是她不能。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他都可以忍着,让着。现在也该是她来报答他了。

赵王嘴角弯起,冷哼了一声,他眼神幽深犀利的看着嘉妍,然后伸出手捏着嘉妍的下巴:“你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嘉妍……你想要什么你可以跟寡人说,只要寡人可以办得到。寡人不需yào

你曲意逢迎我!”

嘉妍夫人苦笑了一下:“你会这样想我也是很正常,因为过往的九年,我一直对你都是那么冷淡。但是现在……现在……我……我是真的不想要失去你。”她说话后,紧紧搂住了赵王。她的额头靠在他的胸膛,泪水从她的眼角落到他的衣袍上。

等到有些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它的重yào

性,她才想要苦苦追求,她才发xiàn

自己一直是舍不得放手。

赵王目光怔怔的看着怀里的人,他似乎不相信刚刚那些话是她说的。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对他表露过心迹。

“嘉妍,这不符合你的性格,这不像是你会干的事,是不是他又逼你了?”赵王声音悲凉的问道。

嘉妍夫人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大王,你还是不相信我吗?”他看着嘉妍夫人眼里的泪水,心再也横不起来了。为了她那点泪水,自己做什么不可以呢?

“那你可知dào

寡人得的是什么病?”赵王轻轻拂过她的秀发,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这一刻属于他和她的安宁,是他祈求多年的。

“臣妾不知dào

,但是臣妾早已决定,无论大王你得的是什么病,臣妾永远都会陪着你!”嘉妍夫人握着赵王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他们两个人都已经不是九年前的他们了,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心上还是留下了痕迹。她看着他下巴的青色胡茬,她看着他眼角的皱纹,她才明白这些年来她错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寡人得的病叫做喀血病。”赵王语气淡然的说道。

第四十九章 捉奸

第四十九章捉奸

秦王宫内,赵姬侧躺在床上,她香肩半露,神态充满着诱惑。

吕不韦站在门边,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帘对赵姬弯下身子:“不知王后娘娘找微臣有何事?”

“呵呵……”赵姬娇笑起来,她起身,那白纱下若隐若现的躯体实在是惹人着火,“不韦,难道我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你为何总是避开我呢?”她掀开床帘,一双魅惑人心的柔胰似是无奈的垂下。她没有穿鞋,步履缓缓的走向吕不韦。吕不韦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虽然很燥热,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冒险了。

在这大秦王宫,如果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那么他之前所有的心血就白费了。

“王后娘娘,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微臣想要先行下去了。”吕不韦意欲转身,结果衣袖却被赵姬给拽住了。

“不韦……你……你就真的这么不想见我吗?你知不知dào

我有多想见你,我一刻也舍不得与你分离……”赵姬从他身后紧紧搂着他,“为什么你的心可以如此狠呢?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像你这样绝情呢?为什么?”

“赵姬,”吕不韦叹了一口气,想要推开赵姬的手,但是赵姬却是用了全身的力qì

将他紧紧搂住。

“不韦,我是不会放开的。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决定此生绝对不会放开你。虽然你……你……将我送给了别人。但是你知不知dào

,在我心里,子楚只不过是你的替代品。”

“住口!赵姬,这种话你不要让我再听见第二次!”吕不韦厉声说道。

“不韦,明明上一次我们还……你现在的态度怎么会变这么大?”赵姬眼角带泪,语气委屈的说道。

吕不韦听见她委屈的声音,心里一软:“赵姬,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之间的事若要长久下去一定会被子楚给发xiàn

的。虽然他并无真zhèng

的实权,但是这事一出,也就等于我和他之间鱼死网破了。”

吕不韦沉下眼眸,心里暗自想到,我这么些年的心血,是绝不可能毁在子楚的手里。

“你不必担心他,他现在正在玉妃哪儿呢!”赵姬立即说道。

提起玉妃,吕不韦的眉头皱了一下:“政儿现在与成蛟走得很近,你如何看待这事?”

赵姬瘪了瘪嘴,低下头说道:“我一个女子没有什么看法,我只希望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能够好好地活着。”

“呵呵……”吕不韦无奈的笑了笑,“你也就只有这点志气!”吕不韦转身,宠溺的捏了一下赵姬的鼻子。

“呵呵……”赵姬傻傻的笑着,她扬起下巴,一张美艳极致的脸庞对着吕不韦,“不韦,我那个时候和政儿在赵国备受别人欺负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有你在该多好。你会像一个勇士一样,帮我们母子赶走一切坏人。其实对于我来讲,我压根不在意什么王后的位置,我在意的就只有你和政儿。”

“赵姬……”吕不韦听了她的话,心里一动。他忍不住低下头吻着赵姬,赵姬轻轻一扬,她身上的白纱便落了下来。

吕不韦将她横抱起来,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他脱下自己衣袍,仅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便开始吻着赵姬。正在他们爱的炽热浓烈时,宫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吕不韦眼眸一沉,立即停下了动作,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外面。赵姬也是吓得从床边抄起一件衣服就披在身上。

“大王……”吕不韦一瞬间感觉到额头青筋暴跳,他连忙跪在地上,脑海里思考着托辞。

赵姬坐在床上,她看着寒着脸的子楚,再看着跪在地上的吕不韦,她没有说一句话。

“呵呵……你们……你们……一个是我的好丞相,一个是我的王后,你们……你们居然敢在王宫里……”子楚似乎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双手扶着胸口,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变成的顺畅。

“大王,不韦知错了。今天这事实在是因为不韦喝了点酒,神智不太清醒,再加上王后曾经是不韦的姬妾,所以不韦一时犯了糊涂。但是……幸而大王来得及时,使我和王后娘娘才没有铸成大错啊!”吕不韦言辞灼灼的说道,“大王,你还记不记的以前你在赵国时,是我将赵姬献于你的。”

所以,真zhèng

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是你拆了我和赵姬之间的幸福。吕不韦在心里冷哼道。

“吕不韦……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难道是寡人应当与你共有一个妻子吗?”子楚气愤地看向这两个人。

“不,大王,你误会了微臣的意思。微臣想要说的是,如果微臣真的对王后还有一点半分邪念的话,微臣当初就不会将她献给你了。”

坐在床上的赵姬听了吕不韦的话,嘴角露出冷笑。她是该庆幸他对她还是有真的感情吗?因为他没有将这件事全都推到她的身上。可是……他说的话又像是把利剑生生的刺在了她的心上。

“呵……吕不韦,我知dào

你向来善于嘴皮说道。但是你这次别想将寡人给骗过去,寡人其实早就怀疑你们两个之间的奸情的,现在正好,居然被寡人给遇见了!”

吕不韦眉毛一挑,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他低着头语气平稳的说道:“大王,不韦跟随你那么对年了,我何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难道今天大王你正好撞到这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吕不韦循循善诱说道。

子楚垂下眼眸思考,他原是在玉妃的宫里,正欲与玉妃亲热时,玉妃忽然阻止了他的动作。她巧笑嫣然的告sù

子楚,说赵姬的王宫现在只怕也正在跟他们干一样的事。子楚听到这话时,脸色一寒,他将玉妃痛斥了一番后,甩袖而去。

但是走出宫门后,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玉妃说的话,他心里有些疑惑,于是便转了个弯,想要走到赵姬的紫东宫,一看究竟。结果他一打开门,便看见了床上两人相拥的场景!这实在是太令人羞愤了!

“哼,吕不韦,寡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休要在说什么鬼话了!”子楚冷哼一声说道。

“不,大王,有些时候你的眼睛也会欺骗你!大王,我怀疑我和王后之间的事情恐怕被人给设计了。估计此人的目的,便是想要借此来除掉我和王后。”吕不韦言辞恳切的说道,尤其是那双眼眸流露出来全是一副被害人的哀怨。

子楚心里也有些疑惑,这一切会不会太凑巧了,玉妃怎么会知dào

赵姬的房里有人呢?难道是玉妃搞的鬼?

“大王,这绝对是有人想要对付我和王后啊!只怕此人的目的还不只是这么简单!”吕不韦深叹一口气说道。

子楚狐疑的看着他,他现在对他们之间的事仍有些怀疑。他望了一眼床上那个神情始终冷淡的女子,开口问道:“赵姬,吕不韦说的是真的吗?”

赵姬侧着身子看着吕不韦,久久没有说话。吕不韦皱着眉头,双眼凌厉的看着她:“王后,请你一定要还给不韦一个清白!”

赵姬看着吕不韦投向她的眼神,她原是千疮百孔的心一瞬间碎了一地。他怎么会知dào

这其实就是她自己设的一个计谋,是她假借玉妃的手,促成子楚看见这一切。

而她所做的这一切原因,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够与吕不韦不再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因为她知dào

,以吕不韦现在的实力子楚是绝对杀不了他的。她可以祈求子楚放过他们,让他们终生安于乡间。她想要与他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她厌恶了这些勾心斗角,她不想踏入这深宫的漩涡中。可是现如今……吕不韦的眼神,让她明白她的梦想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之前的那些温存,于他来讲不过是演的几出戏而已。

赵姬忽然笑了,那张妩媚的脸变的更加摄人心魄了,不过在吕不韦的眼中,赵姬此刻的笑容却如同美丽的罂粟花一样。

“大王,我和吕丞相之间清清白白。我们是真的没有一丝感情,我想你今天所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着了别人的道而已。”赵姬脸上仍旧是带着一丝妩媚的笑容说道,只不过她的语气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这种绝望的气息,只有吕不韦能够懂。他终究还是彻底的伤了她的心……吕不韦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这样吗?”子楚看着赵姬那张魅惑人心的脸,此刻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清醒的话?他脚步缓缓地走到赵姬的身旁,怜惜的看着她:“是谁敢设计你?他们居然太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

子楚搂着赵姬,温柔的为她擦掉眼泪。

吕不韦没有想到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在这一刻,他仿佛是老了很多。他看着床上那两个搂在一起的身影,脚步轻轻的走出了门。

赵姬眼角瞥见了那抹身影正在离去,她却是什么神态也没有流露。她躺在子楚的怀里,喃喃絮语的说着话。

门外是一片漆黑,吕不韦走出去时,有种置身于地狱的感觉。

第五十章 入狱

第五十章入狱

政和宫内,烛光微弱,嬴政正拿着本兵书,专心地看着。突然一道身影闯进来,嬴政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个人蒙着面,手里拿着把剑,似是刺客,但是哪儿有有点说不清。

“你是谁?”嬴政冷声问道,他悄悄从桌子下面掏出一把匕首,平时为了防身,他都会在自己待得地方多藏些兵器,以备不时之需。

“哼,你少管我是谁,你只需知dào

我今天是来要你狗命的!’那个黑影二话不说便挥舞着剑朝嬴政冲了过来,嬴政侧身闪过他的攻击。他抽出手里的匕首,一剑欲刺向黑影。

黑影冷哼一声,轻而易举的便躲过嬴政的攻击。他用剑弹开嬴政的匕首后,一脚踢向嬴政。

嬴政腹部被他踢中,身体忍不住向后倒去,他的头狠狠的撞到了椅子的扶把上。

门外忽然一群人手持火把冲过来了,“那刺客好像在大殿下的屋里!”

刺客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嘴角冷笑一下,然后扔了一样东西在嬴政的身上。嬴政因为头刚刚撞到了地面上,现在脑海里是一片晕眩。他伸出手拾起那个刺客扔的东西,还未看清时,眼前一晕,整个人倒了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剧烈的头痛中醒了过来。他紧皱着眉头,睁开犀利的双眼。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一愣。

他为什么会在牢里?

他站起身,冷着眸思考着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个黑衣人闯进来显然不是为了杀他,因为以那个人的武功要想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一多想事情,脑海里就一阵如波涛翻滚般的剧烈头疼。他遂再次坐在地上,单手扶着头,极力克制住头疼,现在他必须要知dào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给,狱卒大哥,这是小妹的一点心意,望你能接受。”凤黎清脆的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

“哈哈……那我们就不拒绝了。”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响起。

凤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挎着篮子,眼神担忧的看着嬴政:“大殿下,你醒了?”

“嗯。”嬴政看着凤黎手里的篮子,心里叹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探监吗?这便是王宫的诡谲风云,前一刻你还身处富丽堂皇的王宫,而这一刻却在不知觉间你进了牢笼。

“凤黎,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大殿下,这明显是有人在陷害你!那个黑衣人在与侍卫作战时,口里一直声称,是你要他去刺杀大王的,目的便是为了夺皇位。而你们之间的交yì

便是以那个黄色香包为证据。那黑衣人在临死时,还火上加油的说了一句,他……他有愧不能完成你所交给他的任务!”

凤黎原以为嬴政听到这些话时,一定会大发雷霆的,结果他的神色很平常,摆手示意凤黎继xù

说下去:“然后呢?”

“然后侍卫进去找你时,便看见你手里正紧握着那个黄色香包。大王和王后都认为这是有人在陷害你,但是……但是吕丞相却执意要彻查此事,一定要将你关入牢中好好审问才行!大王和王后别扭不过他,再加上宫中有些人趁机落井下石,大王最终便决定将你先关入牢中。哎……”凤黎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不过是才睡了一觉而已,醒过来后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

吕不韦这次究竟是在搞什么鬼?他想要借我干什么?嬴政垂下眼眸,在心理暗自思道,这件事会不会是他做的?不过他没有做这件事的缘由,因为杀了他,将来登上太子宝座的人只可能是成蛟了,这样只会对他百害而无一利。那他为什么要坚持将自己关进牢中?老狐狸究竟在心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殿下,你饿了没有?奴婢特地让御膳房做了几道你最喜欢吃的菜。”凤黎打开盒子,将里面的饭菜都给拿了出来。

嬴政看着面前摆着的六道大菜,不禁叹道:“凤黎,看到这些菜我还以为我仍旧是在宫里呢!”

“呵呵……奴婢是……怕殿下没有胃口,所以就让人多烧了几道菜。”凤黎有些尴尬的说道。

“不,我怎么会没有胃口呢?我现在可是要好好保存精神呢!”留足精神才好与那幕后的人作斗争!

“殿下能够这样想那实在是太好了。”凤黎高兴地说道。她立即动手为嬴政盛饭。

“嗯。”嬴政接过凤黎递过来的饭碗,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别人要他死,他偏要活的开心!别人要他在牢里,他偏要活的像在王宫里!不管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的敌人,他嬴政从此以后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

嬴政吃过饭后,凤黎收拾着残局,她动作很慢,实在是不想离开这儿。

“殿下,你不必担忧。我相信大王和王后是一定不会让你吃点的苦的。”凤黎安慰他说道。

“呵呵,我看看真zhèng

担忧的认识你吧?”嬴政呵呵笑了起来,然后他躺在地上,修长的手臂放在脑后枕着。突然他眉头一皱,伸出手臂放到眼前。

“是血,天哪,殿下你的头受伤了,我快去找御医来!”凤黎惊慌的要跑出去,却被嬴政给阻止了。

“凤黎,你不必去找御医。我这只是流了点血,没有什么大碍。而且你去找他们,他们不一定会来。”嬴政一副不在意的口吻说道。这王宫里的人哪个不是狗眼看人低?哪个不是趋炎附势?现在他被关押在牢里,估计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来为他治伤。毕竟一个不小心,会被打成同伙的。

凤黎眼神无奈的看着他:“那殿下,你总可以让我为你包扎一下吧?”

嬴政点了点头,然后坐起身来,将受伤的一边对着凤黎。

“殿下这伤是撞到哪儿了?”凤黎皱着眉头看着伤口,“幸好我之前来的时候,准bèi

了一些纱布。”

她从袖口中拿出纱布,轻轻地绕在嬴政的头上,语气温柔的说道:“殿下,你忍着点。”

嬴政没有再说话,他的思绪仍旧在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凤黎为他缠纱布的动作一滞,她目光怔怔的看着嬴政。嬴政的眉毛修长浓厚,双眼狭长深邃,鼻梁高高挺起如冰山一角。她从他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他眼里所有的色彩。甚至她还能轻轻感受到他的呼吸……

“怎么了?凤黎?”凤黎手里的动作停下了,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让他不禁好奇的问道。

“哦,没事没事……”凤黎帮他包扎好后,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便走了。再不走的话,自己就要在他面前丢尽脸面了。

嬴政看见凤黎走后,他就躺下闭目凝思。

谁知没过多久,又有脚步声响起。这个人的脚步声沉稳大气,应该是吕不韦的。他来这干吗?来审问他吗?

吕不韦走到牢笼面前,眼神复杂的看着嬴政。

嬴政睁开眼眸,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殿下,委屈你了。”吕不韦声音平淡的说道。

嬴政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直视着吕不韦:“吕丞相,吕太师,我在这里很好,何谈得上委屈我呢?”

吕不韦在嬴政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深沉的黑色。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我知dào

那个刺客实jì

上与你是无任何关系。”

“哦?是吗?既然吕丞相都这样认为了,那为什么还将我抓到这里来?”老狐狸的心思还是让人难懂。

“并不是我要把你抓来,我是被逼的。宫里面一直都有传言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久而久之。我想大王心中会起了疑心的。所以在昨天晚上那个时候,他问我该怎么处理你,你说我应该如何处理你呢?如果不把你抓来的话,只怕你我都坐实了这个罪名。所以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就只有先委屈殿下你了。”

嬴政冷哼下了一声:“吕丞相,就算你抓不抓我,我都是我父王的儿子!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得!”

没有想到父王是真的怀疑他的身世了,嬴政暗自握紧拳头,他怎么可能会是吕不韦的儿子?他绝对不可能是!

吕不韦皱着眉头,他看着嬴政倔强的脸庞,心里暗自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嬴政喊他一声父亲!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他和赵姬的事情被子楚发xiàn

了,子楚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他心里的疑心只怕是更大了。所以这次他居然把嬴政的事交给他来处理。这明显是在试探他……哎……

吕不韦看着嬴政头上的那圈白布,心里一阵担忧:“殿下你是受伤了吗?”

“呵……”嬴政冷哼一声没理他。

吕不韦见嬴政是这副神态,心里不免叹了一口气:“殿下,陷害你的凶手我已经有把握了,现在只需yào

找到证据便可将此人抓住。”

“是谁?”嬴政皱着眉头问道。

“是玉妃娘娘。”

“呵呵……”没有想到她开始行动了,只是成蛟该如何?

“殿下,你……是不是与二殿下走得很近?”吕不韦小心翼翼的问道。

嬴政沉着眼眸,语气平淡的说道:“是,成蛟不过还是一个小孩子,在他的世界里尚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

“殿下,你千万不可这么想,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成蛟始终是你登上王座最大的敌人啊!所以为了以防他对你有什么伤害,最好的办法便是要殿下你远离他!”吕不韦言辞恳切的说道。

嬴政脑海里想起成蛟的脸庞,以及他曾经说过的话。

“凤黎,你说我们俩像不像?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我们是兄弟好不好?所以下次大哥你可就不能嘲笑我的智商了,因为你那也是在嘲笑你自己。”

“那正好啊,大哥你以后若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有空陪你出宫玩的!只不过……我感觉大哥你所掌握的知识比我还多啊!”成蛟叹道,“那场七国之秀,大哥你可是让天下的人都知dào

我们秦国人不仅尚武还很有才华!哈哈……真是给我们大秦挣足了面子!”

第五十一章 探监

第五十一章探监

嬴政在心里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他让他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亲情。他不愿意去破碎他和他之间的亲情:“吕丞相,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尚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殿下,你若不听微臣的话,只怕会吃亏……”吕不韦意有所指的讲道。这成蛟是嬴政登上君主之位最大的绊脚石,就算现在不除了他,将来也绝不会留着他。

“吃亏了正好可以长经验,不然的话我就永远也长不大!”嬴政立即反驳道。如若是别人,他或许不会在乎他的生死,可是此人是成蛟,那个没有一点心机的成蛟。

“哦?那殿下对这次的刺客事件长了什么经验?”吕不韦唇边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呵呵……这次的刺客事件让我明白单靠那些侍卫们的保护,我还不足以安全。我要想真zhèng

强dà

起来,就必须要学会武功,而不能是每天搂着本治国平天下的书在那儿看!”嬴政挑着眉毛说道,其实在他心里对那个刺客是“念念不忘”。他居然用一招就将他踹倒在地上,这实在是太伤他的自尊了!他出去后,一定要学武功。必须要使自己真zhèng

强dà

起来,才可以不被别人欺侮。

吕不韦眼神赞赏的看着嬴政,微微点了点头。

他似乎忘记了刚刚他们两个之间的剑拔弩张,笑着说道:“哈哈……殿下想的甚好!我大秦能有如此明智的殿下实在是大秦的福分啊!”

“吕丞相,你不必在这给我戴高帽。”嬴政不满的看着他,旋即嘴角又笑道,“我大秦其实有你吕丞相才是真zhèng

的福分啊!”嬴政阴阳怪气的说道,脸上没有多少真心实意。

吕不韦听了嬴政的话,神情一愣,他知dào

他是故yì

在嘲笑他。不过他没有生气,在他心里嬴政不过是一个正在发脾气的小孩子而已。

他弯起身子,拱着手臂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微臣要先行告退了。不过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快将殿下给救出去!”

“那就有劳吕丞相了。”嬴政拱着手臂,态度忽而谦逊的说道。

吕不韦看着嬴政脸上变幻万千的神情,眼神一阵迷茫。假以时日,嬴政一定会脱离他的控zhì

,到那时……

可他是他的儿子,他能怎么办?

他深深吸了口气,步履艰难的转过去离开这儿。

嬴政看着吕不韦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既然吕不韦喜欢装谦谦君子,那他就陪他装到底!

吕不韦走后,嬴政正欲休息,结果子楚和赵姬来了。

嬴政看着子楚和赵姬走在一起,子楚深情的望着她,而她脸上露出甜蜜温柔的笑回应着他这样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却让他觉得一阵恶寒。

这天下的女子是不是都是两面派?

嬴政拱着手,垂下眼眸说道:“政儿见过父王和母后。”

“政儿,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赵姬惊愕的看着嬴政,然后转身对子楚说道:“大王,你还不快快去请太医来看看?”

“母后不必惊慌,政儿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子楚看着嬴政淡然的脸色,嘴角不禁抿出一丝笑容:“吾儿果真是不同凡响,在如此环境下仍能够保持宠辱不惊的心态实在是难得啊!”

嬴政轻笑一声,态度谦卑的说道:“父王谬赞了,儿臣只不过是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歪,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恐惧的。”

“哈哈……这才像是寡人的儿子啊!”子楚意有所指的说道。

赵姬脸色微变,她尴尬的咳嗽一声:“政儿,你头上的伤真的不要紧吗?”她看着那纱布,猜测可能是凤黎为嬴政包扎的。但是那毕竟没有太医来的正规,万一将来留下后遗症了该怎么办?

“母后,政儿只不过是流点血而已,这伤是真的不碍事。”嬴政看见赵姬眼里的担忧,他的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是感动还是无动于衷?毕竟她的母后演戏可以演的如此逼真。

“政儿,父王将你关在这里你可怨父王?”子楚眼神直直的盯着嬴政,想要看清嬴政的每一个表情。

嬴政低着头,语气平淡的说道:“政儿怎么会怨父王呢?父王你不过是秉公办事而已,我大秦正是有父王你这样不假公济私的明君,才可以长存啊!”

“哈哈……还是政儿了解寡人啊!”子楚笑着说道。他招手唤来狱卒:“你们将这牢门给我打开!”

“是,大王。”狱卒立即拿出钥匙,将牢门给打开。

子楚缓步走进去,眼神看着四周,语气不满的说道:“这吕不韦居然找了这样的一间牢房给你?!”

嬴政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这牢房在哪儿不是一样的?他若真的这么关心他,就不会将他关在这里:“父王,这牢房虽然破了点,但是政儿还能坚持得住。”

“政儿,你吃过饭了没有?”赵姬神情担忧的看着他,她伸出如玉一般洁白的手臂,轻轻抚摸着嬴政的脸颊,“政儿,你瘦了。”赵姬说着说着,眼眶不禁红了。

子楚看见赵姬眼里的泪花,心里不忍,立即搂住赵姬,安慰她说道:“这不过是才一日,政儿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瘦下来?”

“可是政儿的脸颊是真的消瘦了许多……”

“这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是你太担心政儿造成的。”子楚无奈的说道。

“母后,你不必如此担心政儿,政儿在这里很好。”嬴政低着头,将他眼中的神色掩藏起来。在这帝王家生存,他都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隐藏著自己的真实感情。

“那就好……”赵姬轻叹一声。

“呵呵……就是你爱多担心!”子楚眼神宠溺的看着赵姬,“政儿,如果没有什么事,那寡人和你的母后便要离去了。若你在牢中吃了苦,一定要告sù

寡人,寡人倒要看看有谁敢欺负寡人的儿子!”

“政儿知dào

了。”嬴政送别子楚和赵姬后,狱卒又将牢门给锁上了。那狱卒在锁门时,眼神时不时胆怯的看着嬴政。

嬴政躺在坚硬的木床上,双眼幽深的望着上方。

第二日,吕不韦带着一群人来都嬴政的面前。他命人打开牢门后,弯着腰对嬴政说道:“殿下,让你受惊了。”

嬴政心知吕不韦已经将事情都给解决了,他越过吕不韦走出牢门,眼前一众人纷纷跪下来给他行礼。

“吕丞相,凶手是谁?”他微微侧着身问道。

“凶手是玉妃娘娘。”

嬴政脸色未变,其实他早已料到结局会是这样。他想起了成蛟,他那个弟弟该怎么办?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脚步径直离开这儿。

那个凶手的确是玉妃娘娘派来的,是她想以行刺大王的罪名嫁祸给嬴政,从而将嬴政给彻底打倒。只是可惜,她还是斗不过吕不韦。

吕不韦那只老狐狸,有几人能斗得过他呢?

嬴政一走出牢门,便看见凤黎眼眶红红的在门外等着他。

“殿下,你怎么样?”凤黎立即走到他的跟前,眼神担忧的打量着他。

“我没事,倒是你……”嬴政笑着看她,“凤黎,你知dào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dào

这事还是王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出来指证的。”凤黎说道这时似乎不愿意继xù

说下去了。

“哦?母后身边的宫女?”嬴政微微上挑起眉头,“那个宫女出来指证什么?”

“嗯……奴婢不是很清楚此事……”凤黎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嬴政眼眸一寒,脚步放慢了下来:“凤黎,我不希望你也欺骗我。”

“殿下,我……”凤黎在他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殿下,那宫女出来自首,说她是玉妃娘娘安排到王后身边的眼线。那次大王撞见……撞见……吕丞相和王后在一起的事情便是由玉妃娘娘设计的。而这次刺客的事件,也是她一手操办的。”凤黎闭着眼,一口气将这些话都说完。

她原以为嬴政听了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的。结果他只是步子加快了一些,什么话也没有说。

嬴政的眼神瞬间寒了起来,大王撞见吕丞相和王后在一起……呵呵,他们的事终于是纸包不住火了。可是,吕不韦却那么轻而易举的把问题给解决了。或者来说他那个懦弱的父王,是压根不敢发脾气,他只不过是借着这次的事,也好给他们一个台阶,从而能够保住自己的王位。

他大秦的王族,难道就要一辈子看着吕不韦的脸过日子吗?想此,他不禁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吕不韦的身上。

凤黎看着嬴政的背影,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其实她更希望他能够将自己的怒火给发出来,因为这样才是一个人真zhèng

该有的情绪。可是嬴政什么也没有表示出来,他将一切都埋在心里。

这样的他,其实心里更加痛苦吧?

第五十二章 立储

第五十二章立储

成蛟一脸憔悴的来找嬴政,嬴政看见他这副模样,神情一愣。

“成蛟,你这是怎么了?”他记得父王对玉妃娘娘的惩罚并没有牵扯到成蛟啊。

成蛟一下子跪到嬴政的面前,恳求他说道:“大哥,我知dào

母后她做错了很多事,我也祈求你能原谅她,但是你能不能帮我见她一面?毕竟……毕竟她也是我的亲生母后啊!”

嬴政松开他的手,站直身子说道:“成蛟,这事你应该去求吕丞相,因为只有他才有决定权。”

“我已经求过他很多次了,我……我甚至都给吕丞相下跪了,但是他还是不同意。”成蛟眼眶充满了血丝,双颊深陷,语气哀求的说道,“大哥,现在只有你帮我了,我求求你了。”

“成蛟你快起来!”嬴政一想到成蛟曾向吕不韦下跪这事,他心里就怒。那个吕不韦以为他自己是谁?居然敢这样对他们大秦王子?!

“大哥,我求求你让我看一眼母后吧。她虽然性格泼辣,善妒成性,但是她待我很好,从小就一直宠着我溺着我,我现在只是求去看她一眼而已。”成蛟并不站起来,他紧握住嬴政的手,双眼哀求的看着他。

嬴政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我可以去跟吕不韦说,但是却不一定见效。”

他之所以会答yīng

成蛟,全是因为他喊得那一声声大哥。

大哥……这是他一直内心多么渴望的感情啊!

嬴政心底很排斥见到吕不韦,但是今天为了成蛟他却不得不去找他。甚至来说,是去求他。

吕不韦刚下早朝,便看见嬴政和成蛟朝他走来。他看着两人,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见过两位殿下……”吕不韦拱着手说道。

“吕丞相不必多礼,我和成蛟今天来找你不过是向你讨个人情,不知吕丞相愿不愿意给我们个面子?”嬴政虽是笑着脸说道,但是眼底一片清冷。

吕不韦微微皱了眉头,他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如果两位殿下是为了玉妃娘娘而来的话,那么恕微臣不能帮zhù

了。”

“吕丞相,成蛟思母心切,不过是想在玉妃娘娘临终前见她一面而已。难道丞相连这点人情也不肯通融吗?”嬴政眼神凌厉的说道。

吕不韦看着嬴政,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将来有一天他出事了,嬴政会不会来看他?

吕不韦想起了今天在朝堂上商讨的事,子楚终于决定将嬴政立为太子了,那么成蛟暂时对嬴政是没有什么威胁了。所以让他去见他的母后,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那好吧,见二殿下品性孝心,那微臣便允许此事了。”吕不韦装作艰难的答yīng

道。

“真的吗?谢谢你了,吕丞相。”成蛟得了吕不韦的应允后,转身跑走了。

“成蛟……”嬴政在他身后疾呼他的名字。

成蛟对他转了个身,语气兴奋的说道:“大哥,我要先走了!”他说完话后,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嬴政看着成蛟的身影消失后,转身欲走却被吕不韦给叫停了。

“殿下,微臣要恭喜你一件事情!”吕不韦面脸笑意的说道。

嬴政语气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

“今天大王和一众群臣们已经商讨好了,决定立你为太子。”

嬴政微微侧着头,他目光清冷的看着议事殿。就是在那里吗?几个人这么随便几句话,便可以决定他人的一生。

他神色平静的离开了这儿,吕不韦抬起头,眼神深沉的看着嬴政的背影。他居然看不懂嬴政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他原以为他会很高兴的,但是他居然这么平静的离开这儿。

不过是短短几日而已,嬴政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变得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是帝王的一个重yào

标准。

牢房内,成蛟紧紧握住玉妃的手,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母后,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经过这几日的牢狱生活,玉妃的脸上早已没有之前的狂妄和任性了。她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枯萎的双手,颤抖的摸着成蛟的脸:“蛟儿,母后……母后以后不再你的身边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成蛟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握住玉妃的手。

“蛟儿,你不要哭,以后你就是大人了,怎么还可以轻易哭泣呢?”

“母后,蛟儿是真的不想要离开你!”成蛟将玉妃搂在怀里,他趴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哭了出来。

玉妃终于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感情,大声哭了出来。

“蛟儿……蛟儿……”

他们母子俩哭了一会儿后,玉妃忽然擦掉脸上的泪水,语气严肃的对成蛟说道:“蛟儿,我们现在也争不到王位了,所以你暂时还是安全的,吕不韦是不会危害你的。但是我怕……怕等你将来长大后,吕不韦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母后,不会的。我对什么王位并不感兴趣,待吕不韦发xiàn

这一点时,我想他不会针对我的。”成蛟安慰玉妃说道。

“哎……我的儿子啊,你为什么这么傻?”玉妃搂着成蛟又哭了起来,“等蛟儿长大以后,你就会知dào

人心险恶了。有时即使你什么也没有干,别人也会找茬。因为别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除掉你,哪还管你究竟想干什么?”

玉妃在三日后,便被子楚赐毒酒。

成蛟自玉妃去世后,一直闷闷不乐。嬴政对成蛟心有愧疚,所以便想为他去忧解愁。

他带着凤黎去找成蛟,三个人一同骑马出宫去散心。

嬴政选了一头棕红色的马屁,他很喜欢这匹马,第一眼看见它时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喜欢。他将这匹马决定占为己有,想了想把它命名为十二。

“十二……乖,不要乱动。”嬴政温柔的抚摸着十二的脊背,思绪透过它想着另一个人。

凤黎忍不住惊讶的问道:“殿下,你为何将这匹马命名为十二?”

一旁的成蛟脸上总算透露出一抹喜色,他放下手里的马缰,走到十二的旁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温焉公主好像排行十一。大哥,你这样做不怕温焉公主生气吗?”

嬴政白了一眼成蛟,然后翻身骑上十二:“你怎么知dào

她会不会随便将一只小猫小狗命名为赵政呢?而我只不过是将一只心爱的马名为十二而已。”

嬴政说完话后,便扬起马鞭,在风中衣袖飘扬,神态倨傲的向前奔去。

成蛟也骑上马,双腿一蹬,马儿驮着他向前快速奔去。

这是凤黎第三次听到温焉这个名字,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到她的心里,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疼痛。

温焉……赵国十一公主……

嬴政他们三个人一直骑着马,几乎快绕着咸阳城跑完了。

夕阳西下,天上一抹妖娆的红色像是一朵绚丽的花,在天上尽情的绽放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轻轻挥动着翅膀,悠闲的在半空中飞去,直至消失在了那片妖娆的红色中。

他们三个人勒住马匹,凝目望着夕阳。夕阳仅剩下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向后拖得很长。

“成蛟,人死不能复生。”嬴政声音低沉的说道。

成蛟嘴角弯起,一抹苦笑露出来:“大哥,你放心,过几天我就好了。”

“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茶馆在哪儿?我还想去尝一尝他们家的点心。”

“呵呵……我也很想去,只不过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要是再去的话,恐怕晚上宫门就要禁闭了。”

“不碍事,我们今天只管去外面好好玩一下,王宫里的一切我们都不要再管了。”嬴政侧着头,目光带着笑意看着成蛟。

成蛟也对他笑了一下:“好,那我们顺便也去把柏狸给找来。”

“二位殿下……”凤黎刚开口,便受到嬴政和成蛟的白眼。

“凤黎,你就不要每次那么扫兴了!让我和大哥今晚好好在宫外玩一宿!”

“凤黎,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我们也不方便,你还是回宫去吧。”嬴政说道。

凤黎听见了嬴政的话,连忙摇头:“不,殿下,我还是跟着你,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好在身边照料你。”

“呵呵……那等下你可就不许再说什么回宫的话了!”成蛟笑着说道。

“嗯。”凤黎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人骑马至破侍庙那儿,捎上柏狸,就冲着茶楼狂奔去。

这茶楼几日不见,客人少了许多,更见清净了。

嬴政他们上二楼时,迎面走来两个人面色哀戚,声音叹息。其中一人说道:“哎,没有想到前几日还在这看到御史大人之子几位,而现在他们居然……居然都……”

另一个人不住的摇着头:“世事变化万千啊,就连临王都没有逃掉那个命,临死时还被带上投敌叛国的帽子!”

这两个人声音叹息着从他们旁边走过去。凤黎悄悄观察着嬴政的表情,发xiàn

他神色微动。反倒是成蛟眉头紧皱了起来,御史大人之子……临王……他最近因为玉妃的事而没有心思去在意其他,只是没有想到这几日居然出了这么多事。

前几日,他和嬴政来这茶馆也遇到了御史大人之子,当时还听见他们几个人在说嬴政的流言蜚语,没有想到现在他们年纪轻轻就……

成蛟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眸一沉,问道:“柏狸兄,你知不知dào

御史大人之子犯了什么罪?”

“听说是通敌叛国罪,这是最近在民间闹得很凶,因为这一并处理的可都是几个贵族子弟啊,什么李大夫侄子啊,临王的儿子和孙子啊……”

第五十三章 华奕

第五十三章华奕

这几个人正好是上次那些说嬴政坏话的人……成蛟想到这,步履一颤。他微微侧着头看着嬴政,嬴政冷峻的侧脸,没有一丝波动。

这些事情是嬴政干的吗?难道他的大哥真的是这样血腥残忍吗?别人不过是闲谈几句牢骚而已,就招致杀生之祸。

玉妃临死前在他耳边说的话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

“等蛟儿长大以后,你就会知dào

人心险恶了。有时即使你什么也没有干,别人也会找茬。因为别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除掉你,哪还管你究竟想干什么?”

将来……他会不会也被嬴政给除掉?

“二殿下,你怎么了?”柏狸看着发愣的成蛟问道。

成蛟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没事,我们快些去休息,我之前骑马已经很累了。”

成蛟左手搂着嬴政,右手搂着柏狸,就像之前一样。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丝怪异,这丝怪异让他不敢看嬴政一眼。

嬴政也感受到成蛟搂着他的胳膊的僵硬,他目光沉下来,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二楼包厢内,茶香袅袅。

嬴政拿起茶杯,细细品着清龙泉茶。这茶馆里的青龙泉茶,味道醇厚至极,比他上次在七国之秀上烧的茶还有好几倍。

“成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茶馆是我们王叔的,不知是哪一位王叔?”

“是鲁宁王华奕。”

“鲁宁王华奕?”嬴政放下茶杯,语气略有惊讶的问道,“为何我从未见过这位鲁宁王?”

“哈哈……大哥别说你从来没有见过他,就连我也没有见过他一面。他这个人生性喜欢云游四海,不知dào

现在在哪儿呢?不过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齐国,当时齐国的公主嘉妍还是他的未婚妻。”

“齐国公主嘉妍?”嬴政皱着眉头问道,齐国公主嘉妍不就是温焉的母后吗?这关系实在是扯得太复杂了,他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温焉差一点儿还成了他的妹妹。

成蛟看着嬴政的脸色,知dào

他是在想什么。他的嘴角不禁弯起:“哎……只是可惜了,自嘉妍夫人嫁到赵国后,王叔他的踪影就消失匿迹了。”

“嘉妍夫人跟他之间的婚约后来退了?”嬴政挑起一道眉毛问道。

“嗯,我们王叔这命……哎……据说还在昌城的时候,嘉妍夫人就给他戴了绿帽子,这件事差点让他成为七国的笑料。”成蛟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xù

说道,“这赵王年轻时也是一风流公子啊,啧啧……”成蛟感叹道,言辞中颇有些羡慕之情。

“呵呵……王叔就这样心甘情愿的退婚?”嬴政惊讶的问道。这样的事发生,难道身为一个男子的他不会大发雷霆吗?更何况,他还是秦国的王子。

“不退婚能怎么办?据说当初王叔和嘉妍公主两个人一同在民间游玩,还是王叔提议要去昌城的,嘉妍公主原是不同意的,结果……估计这可能会是他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事。”成蛟语气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

“呵……”嬴政轻笑一声,幸好王叔没有娶到嘉妍夫人,不然他和温焉该怎么办?

“不过大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关于王叔的话?”

“什么话?”嬴政端起茶杯。

“得华奕者得天下。”

嬴政端起茶杯的动作忽然一滞,他语气低沉的问道:“为何会有这种说法?”

“因为据说我们这位王叔呢,他从小天资聪颖,敏而好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他都懂,什么定邦安国的方针他都会。当初王爷爷原是打算要立他为储的,结果他听了之后,立马收拾包袱就走了。从此无踪影……直到与齐国公主的婚约暴露出来,天下人才知dào

他究竟在哪儿。”成蛟说这话时,眼神里透露出欣赏的神色。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一样,随性而活,浪迹天涯,云游四海,不被任何事物给束缚。

“呵呵……他真是我大秦王室的一个奇人啊。”嬴政放下茶杯,心里仍旧在思考着那句得华奕者得天下的说法。

“其实我看两位殿下也是大秦王室的奇人啊!”柏狸感叹说道。

“柏狸兄为何有如此想法?”嬴政问道。

“呵呵……两位殿下能够不嫌弃我是一个乞丐,以朋友之礼待我,难道不是两位奇人吗?来,让我以茶代酒来敬你们一杯。”

“呵呵,我们干吗要以茶代酒呢?还不如直接去找个酒店好了!”成蛟说完话,就欲起身。

凤黎见状,刚想出声阻止,又想起了之前她曾答yīng

他们的话。她憋屈的坐着,不说一句话。

“好,那我们就去对面那家酒楼,这次让我请你们一次!”柏狸豪爽的说道。

嬴政刚想问道柏狸从何而来钱,不过又忍住了:“哈哈……上次是成蛟请的,这次是柏狸兄你,那么下次就轮到我了!我们赶紧走吧,去抢个好位置!”对于像柏狸这样豪爽的人,不让他请一次,会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他们三个人又像上次一样喝的醉醺醺的,这次连嬴政也倒下了。

熟悉的两个乞丐将柏狸给扶走了,凤黎眼神无奈的看着倒在酒桌上的两个人。

“十一……十一……”嬴政吐着酒气,声音含糊的喊着话。

凤黎听见十一这两个字,心里有股莫名的难受:“你们现在都喝醉了,让我该如何是好?”

“十一……十一……”嬴政仍旧喊着十一这两个字,声音愈加的含糊。

“我对那个十一公主越来越好奇了……”凤黎自言自语的说道。

成蛟忽然站了起来,双眼朦胧,他身体不稳的走到嬴政的身边,一手揪着他的领子,语气恶劣的说道:“你说……你说……大哥……你……你将来会不会连我也杀了?”

嬴政抬起头,眼眸半睁半眯的看着成蛟,他伸手推开成蛟的胳膊,不耐烦的说道:“我干嘛要杀你?”只要你不造反,我就不会杀你。

成蛟被他推开后,身子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凤黎一声惊呼,走到他身边时,发xiàn

成蛟早已沉沉睡去。而嬴政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凤黎叹了一口气,然后招手让小二过来:“小二,你这里有客房吗?”

“当然有嘞!”小二看了一眼嬴政和成蛟,从他们的服饰便可以判断出来他们不是一般的王公贵族,于是态度立即谦卑的问道,“不知姑娘你要什么样的客房啊?我们这里三楼有几间上等的房间比较适合这两位公子居住。”

“那好,你帮我开三间房,你去帮他给扶起来。”凤黎指了一下仍旧躺在地上的成蛟,她想起上次她送成蛟回去时,成蛟那副色胚的模样,至今还令她深恶痛绝。

“好嘞,小的知dào

了。”小二立即拱起身子,然后将成蛟给扶起来。

成蛟感觉到有人正扶着他的肩膀,他不禁睁开迷茫的双眼,待看清那小二的长相后,他嘿嘿笑了起来:“你……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会生的如此标致?”

正欲扶起嬴政的凤黎听到身后成蛟的话,手臂一软,他这话怎么跟他上次喝醉了对她说的一样?

小二一脸苦瘪的模样,任由着成蛟的手在他的脸上乱摸。

“呵呵……姑娘你的皮肤好柔滑啊,等……等我回到宫里就……就……娶你怎么样?”

小二咽了咽口水,原来这位公子不好男风啊!只是他这黄皮粗肉的,哪里柔滑了?

凤黎扶着嬴政的肩膀,就朝楼上走去。

“嗯?”成蛟眼神朦胧的看着凤黎,然后张着手臂嚣张的要冲向凤黎,“这位姑娘……你……你也好美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凤黎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成蛟,语气冷声说道:“色胚!”一喝酒色性就大发了,居然连男女也分不清了。

“嗯?我……不是色胚……我不是……”成蛟声音不满的大声嚷着,小二极力搂住他,深怕他会挣脱掉他的手臂,然后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凤黎懒得理他,扶着嬴政想要快速向前走去。

“哎……姑娘你不要走,你还没告sù

我……你……你是哪个宫里的?”成蛟一个用力,将小二推倒在地,然后扯着凤黎的衣袖就不放开。

“二殿下,你不要再耍酒疯了!”凤黎想要摆脱他的手臂,但是她一手搂着嬴政,另一只手力qì

压根使不上什么。

“十一……十一……”嬴政声音喃喃的说道。

成蛟听着嬴政的声音,圆目一睁:“这……这个姑娘……真真是我见过最好kàn

的……实在……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

他说完话后,便撅起嘴朝嬴政的脸上冲过去,嬴政偏偏凑巧的在这时睁开了眼眸,映入画面的便是一张朝他正涌过来的红唇,他二话不说,一拳狠狠的打了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成蛟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第五十四章 成亲

第五十四章成亲

太子赵嘉成亲的那一天,整个赵国举国同庆。

他同时迎娶一个太子妃,两个侧妃和两个姬妾。这场盛大的婚礼自然是为了迎娶太子妃而做准bèi

的。

赵嘉看着自己一身的红衣,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曾经他是多么渴求这一天的到来,因为他可以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是现在,他的心里除了苦涩便什么也没有了。

远在秦国的她,听见他成婚了,心里会有何种感觉呢?

他忙了一整天后,身心劳累。他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宫殿里仍旧忙碌的一群人。父王和母后在和一众大臣们聊着天,侍从们正忙着收拾残局。

温焉轻轻地走到他的旁边,然后叹了一口气:“太子哥哥,你看起来神色不太好。”

“呵呵……忙了一整天,我的神色能好吗?”赵嘉不在意的说道。

“太子哥哥,你知dào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

“温焉,你母后叫你呢,快去找她!”赵嘉的精神此刻已经绷到了极致,他不想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否则紧绷的弦会立即断掉。

“哎……太子哥哥,那我先走了。”温焉不舍得看着他,然后脚步缓慢的走到了嘉妍夫人的身边。

“母后……”温焉声音柔柔的喊着嘉妍夫人。

嘉妍夫人低下头,怜惜的看着她:“怎么了?温焉?”

“母后,太子哥哥的神情……好像不是很好。”

嘉妍夫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嘉,然后说道:“你太子哥哥是累坏了,你不必担心他。”

“不,母后……他……我……”温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她只是觉得赵嘉现在这副模样,可能就是将来的她了。如果赵政失了允诺,而她按这一切步骤嫁给了韩安,是不是在新婚那天,她的神情也会与赵嘉是一样的?或者来说以后一生的神情都是这样的……

“温焉,你到底是怎么了?”嘉妍夫人皱着眉头,眼神担忧的看着她。

“母后,我其实真的很怕将来我要嫁给韩安!”温焉一下子扑到嘉妍夫人的怀抱里,含着泪说道。

嘉妍夫人现在已经知dào

她在担心什么了,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温焉紧紧搂住:“温焉,还有六年呢,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

如果赵王所赌的事情全都成真了,那么温焉便不必嫁到韩国了。只是她跟嬴政还能不能在一起,难讲啊!嘉妍夫人在心里叹道。

赵王看见温焉和嘉妍夫人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而且两人眼中都含着泪花,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深夜,赵嘉在一众贵族子弟的怂恿下,慢慢走向了新房。他一直在拖着时间,但是还是必须要迈出这一步。

他轻轻打开门,坐在床上的人儿身形不禁动了一下。

她一直在这儿等着他,身姿端正,默默无言。他心里莫名的涌现出来阵阵愧疚,她是无辜的。

他脚步在李亦晗的面前踌躇着,思考良久,他掀开她的盖头,一张美丽的脸庞映入在他的眼前。

李亦晗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赵嘉只当是新娘子出嫁离开父母流的泪,所以没有在意。

“饿吗?”赵嘉声音温柔地问道,她应该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才对。

“不饿……”李亦晗的话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她的脸颊瞬间羞红了,不敢抬起头看着赵嘉。

赵嘉见状呵呵笑了起来,他拿着盘点心递到李亦晗的面前:“将就一点吃了,不然这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李亦晗仍旧低着头,她伸出纤纤细手,拿着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立即将点心给吐了出来:“不行,殿下,我们必须先喝完交杯酒。”

“不碍事,等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比较好。”赵嘉体贴的说道。

李亦晗心中一暖,虽然她知dào

他心里有着别人,但是他对她还不错,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等李亦晗吃完东西,他们喝了交杯酒,两个人接下来便处于尴尬的状态了。李亦晗一直低着头,双眸看着自己脚上的那双绣花鞋。而赵嘉则是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咳嗽几下来掩饰心里的尴尬。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了敲锣声,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子时已到,子时已到……”

赵嘉皱着眉头,王宫什么时候有敲锣的了?这肯定是一群无聊的人在这戏弄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李亦晗那张红润的脸蛋,心神恍惚。

罢了罢了……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生,更何况这婚还是他要结的。

他吹灭香烛,屋内两个人的心跳都不可遏止的加速了起来。

“香烛吹灭了……香烛吹灭了……哈哈……”赵沁笑着说道。

“还是九姐你想的这个方法好。”温焉看着那间乌黑的屋子说道。

“哎……就是干嘛要我拿个铜锣在这当太监呢?”郭子胥撇撇嘴说道。

“为我太子哥哥敲锣,这是你的福分你听见了没有?”赵沁哼了一声说道,她手里还拿着棒槌,原是想要朝郭子胥的头打去的,结果又舍不得,于是换了个方向,将棒槌狠狠的捶向铜锣。

“砰……砰……砰……”铜锣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特别巨大。

“九妹,你不要再捶了,不然我们可就坏事了!”赵易若连忙从她手里夺过棒槌,眼神担忧的看着屋内。

屋内,正衣衫半解,美人在怀的赵嘉突然听到了屋外三声巨响,心里一颤。他咬着牙,暗自握紧拳头,等明天他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敢这么破坏他新婚之夜!

温焉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屋子,心里默默想道,太子哥哥应该会幸福的。

将来她嫁给韩安了,是不是也会幸福呢?

最初的爱,最初的约定,有几人能践行到最后?

她默默地转身走了,回到自己的寝殿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公主,你怎么了?”素喜和素善立即上前问道。

“我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温焉支开她们后,从床头边拿出一个小盒子。她打开这个盒子,拿出里面的小泥人:“政,我现在心里很迷茫……我不知dào

我们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来,我是不是应该听父王的话,嫁给韩安呢?嫁给他后,我会幸福吗?而你会伤心吗?或者来说,我们有幸能够成为夫妻,可是你始终还是要**佳丽三千,那时的你还会珍惜我吗?我又靠什么来留住你呢?”

温焉在乱糟糟的思绪中,沉沉睡过去。

而秦国那一边,在客栈睡到一半的嬴政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眼神看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现在身处在某家客栈后,心里才安顿下来。今天,他与成蛟、柏狸喝醉酒后,他就没有了记忆。看这情形,应该是凤黎将他送进来的。

他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天上的一轮明月正高高挂起,皎洁的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寂寞。

“十一……你在干什么呢?”他声音呢喃说道,俊美的脸旁微微抬起,神情悲凉的看着黑暗的天际。

咸阳城,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暮暮和随从在一家衣服店停下了脚步,她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迈步走进去。

“最近天渐寒,父亲大人一天到晚忙着政事,衣服也没有几件。正好我今天有空,就来给他选选布料,为他做几件新衣服。”暮暮笑着说道。

“小姐真的是很孝心啊!”一旁的小丫鬟也是笑着说道。

暮暮看了一块灰色的布料,伸出手抚摸着。

“这位姑娘,你眼光真好,你挑的这件布料真是上层质量啊!”店老板立即说道。

“哦?是吗?”暮暮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她放下手里的布料,眼神四处看看,仔细地挑着布料。

“虽然我们比不上人家李将军的女儿,但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一定会选一件上等的布匹为你做嫁衣。”一位中年妇女财大气粗的说道,她拉着她的女儿,走进屋子,声音洪亮的问道,“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布匹拿来。”

“是是是……”店老板见来了一个富婆,立即点头哈腰的招呼手下将上好的布匹拿来。

暮暮看着那母女俩,嘴角轻轻弯起,如果她的母亲也在,是不是也会像那个中年女子一样为她的婚事而操心?只是可惜,她的母亲在他们刚来到赵国时,便因病去世了。

“母亲,我们可不能跟李将军的女儿想比,她嫁的可是赵国太子啊!”那个女儿扯了扯中年妇女的衣袖,声音细微的说道。

即使她的声音再细微,但是站在他们身后的暮暮还是听到了。握在她手里的一匹布,颓然的落下。她难以置信的转过身看着那对母女俩,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们……刚刚说李将军的女儿嫁给……嫁给谁了?”

“李将军的女儿嫁给赵国太子了,这件事七国可都知dào

了,他们整个赵国还普天同乐呢!不要跟我说姑娘你不知dào

这事啊?据说他们赵国有多少个大家闺秀都哭红了眼,呵呵……”中年妇女豪爽的笑着。

暮暮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她用手扶住柜台,努力使身体站直:“那请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都是十多天前的事了!”

暮暮听了她的话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难怪父亲前几天一直不让她出门,说什么街上最近盗贼横行,出门不安全。原来……原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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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又四年

第五十五章又四年

秦庄襄王在位三年,于五月丙午去世,葬于芷阳,太子嬴政继位。

嬴政继位后封赵姬为太后,吕不韦仍为丞相。时年嬴政十三岁,吕不韦仍旧掌控大权。

御花园内,嬴政正拿着长剑,独自练着武。自那次刺客事件后,嬴政找了很多武功高强的人,每日不曾间断的教自己武功。

吕不韦和赵姬缓步在花园内散步,前面的剑声犀利的在两个人的耳边响起。两人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前方,发xiàn

嬴政眼眸正冰冷的望着他们。

吕不韦将嬴政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带着笑意说道:“大王又长高了许多。”

嬴政本就身形偏高,现在再经过四年的磨练,他已经出落成一个翩翩公子了。他合上剑,将眼里的鄙夷掩饰住,语气平淡的说道:“见过母后。”

赵姬走上前去,宠溺的为他擦拭掉脸颊的汗水:“政儿,你这练武真是一刻也不放松啊!你不担心你的身体,我可担心了!”

“呵呵,母后不必担心,朕不过是随意的耍几下而已,不碍事。”嬴政目光冰冷的扫视了一眼吕不韦,然后便忽略他了。

吕不韦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赢政。

“政儿,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你了,你不必再练这武了。”赵姬叹息着说道,“现在我们母子俩终于不受别人欺负了。”

“母后,有朕在,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嬴政意有所指的说道。其实真zhèng

欺负他们母子俩的人,便是吕不韦!只是可惜,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除掉他。

“呵呵,大王能够说这话,就已经证明大王是真zhèng

的长大了。那么为大王挑选王妃的事也不宜拖迟了。”

嬴政皱着眉头,不满的问道:“为朕挑选王妃?朕怎么不知dào

?”

“微臣和太后娘娘刚刚正讨论这个事呢,以秦国现在的实力,我们足可以要求其余六国将他们国家的公主献上来。”吕不韦语气颇为自得说道。

嬴政看着他这副他是秦国主人的模样,心里就怒,他克制住心里情绪,面上平淡的说道:“此时尚谈还过早,朕从未有过准bèi

。”

“大王,你已经十三岁了,各个国家的大王在你这时也早已有了妻妾。所以大王你就不必推脱了,此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好。”

若不是吕不韦没有女儿,嬴政还以为他是想当国仗呢!

“这件事不能够轻率做决定,还是待朕……”

嬴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不韦给打断了。

“大王,你的婚事微臣自不敢轻率做决定,所以微臣决定向六国下娉礼,以迎娶他们的公主。只有各个国家的公主,才可以配上大王你的身份。”

嬴政原还想要拒绝吕不韦的,但是脑海里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他改口说道:“吕丞相,我可以答yīng

向六个国家下娉礼,但是你也要答yīng

我一个要求。”

“好,大王你请说?”吕不韦拱着手问道。

“朕要赵国十一公主。”嬴政语气坚决的说道。

一旁的赵姬眼神一愣,她看着嬴政的面庞,神情复杂。

吕不韦低着头,眼神也是一愣。他思考良久说道:“微臣明白了。”

其实他心里一点也不明白,他从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对什么人都没有好脸色的嬴政,居然会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还是赵国的公主……

赵国公主可以嫁给他,但是她却绝不可能陪他一辈子,因为成大事的人是不能被儿女私情所劳累的。必要时,他可以为嬴政断了这份感情。

赵王宫内,赵王深叹了一口气。他第一步赌注已经成功了,现在就看第二步。

“大王,嘉妍夫人到。”太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他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不见。”

这几年来,嘉妍夫人一直要求要照顾他,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

那太监刚出去没多久,就见他又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嘉……嘉……”他的话还没会说完,嘉妍夫人便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大王,你为什么不见我?”嘉妍夫人将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这么一放,脸色不悦的问道。

赵王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愤nù

:“嘉妍,你给我出去。”

“我不想出去!你都已经赶了我四年了,但是我什么时候放qì

过呢?所以……大王你还是先将我熬的汤汁给喝了。只要你喝完,我立即走出去。”

赵王皱着眉头看着嘉妍,然后端起瓦罐,对着嘴倒下去。

“大王……这……幸好我先把汤汁的温度调到入口合适的。”嘉妍夫人庆幸的说道。

赵王喝完汤汁后,将瓦罐随意一放,语气冰冷的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大王,秦国使者来使。”太监一声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王皱着眉头,这秦国使者怎么会匆匆来访?

“快宣他进来!”

秦国使者进门对赵王拱了拱手,态度还不错,没有强秦一贯的倨傲。

赵王见他礼貌周到,心里也没有多少反感了:“不知使者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呵呵……我秦国新王刚刚登基,吕丞相想要为他在六国中挑选出公主来作为和亲的妃子。”秦使者笑着说道。

“呵呵……是吗?那甚是好事啊,我一定会挑选出一个合适的公主去秦国和亲的。”赵王虽然脸色是笑着,但是眼底不见一丝笑意。秦国现在还真是目中无人,居然敢直接要六国公主一同与他和亲,摆明着是看不起他们。

“不不不,我们秦王早已下了旨意,要赵国温焉公主去和亲。”使者说道。

“什么?”嘉妍夫人在一侧忍不住发出声音,现在这步骤会不会太快了?按照赵王的想法,应当先是嬴政为了温焉和韩国打起来才对啊!

赵王对嘉妍夫人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好,你回去告sù

秦王,寡人一定会将温焉公主送去和亲的。”

“呵呵……那实在是太好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行告辞了。”

“使者千里迢迢来到赵国,不作休息就要走吗?”

“我不能耽搁啊,还有好几个国家没通知呢,赵国可是第一个就通知的。”使者笑着说完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赵王寒着眼眸,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什么话也没说。

嘉妍夫人轻咬着唇,脸色沉重的想着使者的话。难道真要将温焉送去秦国和亲?虽然嬴政现在看起来很喜欢温焉,但是难保哪一天他不再宠爱她,那温焉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秦王宫该怎么办?

“大王,你真的忍心将温焉送去秦国吗?”嘉妍夫人担忧的看着他。

赵王嘴角忽然露出抹笑容,他看着嘉妍夫人,眼神闪着阴谋的光亮说道:“当然不会!”

四年来,温焉也由一个女孩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了。她的皮肤更加细腻光滑,眼眸明亮深邃,以前脸颊上的稚嫩现在也快消失的差不多了。

现在在赵王宫里,她是被公认的第一美女。

她低着头,一缕秀发从耳边轻轻飘过来,她双手娴熟的拨动着琴弦,一阵阵优雅的琴音自她的指尖传来。

一身白衣穿在她的身上,再配上她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会让误闯进来的人以为是看到了仙女。

“温焉……温焉……”赵沁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温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走出门外,便看见了正朝她跑过来的赵沁。

“温焉,你……我……”赵沁结结巴巴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不完整。

“九姐,你先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温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看着赵沁的脸色,心里暗自揣测道,难道郭子胥又不听话了?

“温焉,我要告sù

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你一定会很开心的!”赵沁紧拽着温焉的衣袖说道。

她身后的郭子胥和赵易若也一路小跑过来了。

“什么事?”温焉好奇的问道。

“赵政当上了秦国的国君!”

“嗯……这事我早就知dào

了。”前几日,赵王派人送去贺礼时,还被她给看见了。她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四年而已,他居然就当上了秦国的君主!只怕那时谁也没曾想过那个落魄小子会有这么一天……

四年了,她已经长大了,而他呢?再见面也不知dào

还认不认识对方?

“不不不,我要说的是他当上国君以后,对六国选妃。而在我们赵国,他指定是你去和亲。”赵沁终于一口气讲那么多话说完了。

“沁儿,你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别人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被选中了!”郭子胥有些挖苦的说道。

“哼,瞎说什么,我这是为温焉高兴呢。”赵沁瞪了一眼郭子胥,然后对他扬起绣花拳头。赵易见这两个人,嘴角无奈的笑了起来。

温焉自听了赵沁的话后,整个人的都处于懵了的状态。什么叫做他要选妃?什么叫做他指定了她?这……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嫁给他了……

她的心底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是幸福,又似是担忧。

第五十六章 喜悦

第五十六章喜悦

夜晚,嬴政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用膳时,忽然笑了出来。

屋内烛光微弱,四周有种昏暗的感觉。一众侍从们突然听见嬴政的笑声,心里一阵恐惧。他们个个只敢抬起头来好奇的张望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凤黎站在嬴政的旁边,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嬴政弯起来的半个嘴角。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不是滋味。自从今天早晨他听见赵国答yīng

用温焉公主和亲后,他就时不时的会笑出声来。无论是练剑吃饭,甚至是如厕时,她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这一天他的笑声,已经超过了过往四年凤黎在他身边听到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可以使他迷恋到如此程度呢?

“凤黎,明天让御膳房还烧这几道菜,吃了这么多年,今天的菜他们烧的是最好吃的!”嬴政笑着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是。”凤黎低着头答道。

“哈哈……我看不是菜好吃,而是大哥你今天心情好吧?”成蛟一脸促狭的笑意从门外走了进来。

“呵……少在这里打趣我,这么晚了找我还有什么事?”嬴政虽是这样说,但是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成蛟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拍拍自己的肚子说道:“大哥,其实我是来蹭饭的。”

“难不成你的府里就穷的连这点饭也没有了?”

“当然不是!”成蛟眉毛一挑,“其实我就是想来尝尝这几道被大哥你誉为吃了几年才吃到美味佳肴啊!”

“成蛟,看你这样,我是不是也该替你找几位女子呢?让她们来好好管管你的嘴和你的胃。”嬴政佯装生气的说道。

成蛟连忙举起手,“大哥,我投降,我错了,你到时可别真的赏给我几个女的,我现在还不想那么快的立家呢!毕竟……哎……我没有像大哥你这么快就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成蛟……”嬴政语气散着寒意说道,“你要想好好的吃顿饭就别多说废话!”

“大哥,看在你今天这么高兴的份上,小弟我就陪你喝几杯怎么样?”成蛟对凤黎招招手,“凤黎,上好酒。”

凤黎看了一眼嬴政,嬴政对她点了点头。

凤黎其实并不是担心嬴政喝酒,因为嬴政醉了就可以在自己的寝殿睡下。可是这成蛟怎么办?难道让她去送他回去?

经过这四年的观察,凤黎也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这成蛟殿下只要一喝醉,无论逮到什么东西,嘴里就会说出这么几句话:“姑娘,你是哪个宫里的?”“姑娘,你生的好标致啊!”

“姑娘,待我回宫娶你如何?”

直到有一次她看见成蛟搂着一颗大树,他对那颗大树深情的说出这些话后,她也就对他曾经的无礼不放在心上了。

有些人一喝酒就发酒疯,自己不知dào

还偏偏爱折磨人,成蛟就是这样的人。

成蛟看着凤黎离去的背影,小声趴在嬴政的耳边说道:“大哥,你有没有发xiàn

凤黎也是个大美人?”

嬴政皱着眉头,长眉横挑:“朕可没有你这癖好,天天去发xiàn

这个。”

“哎呀,大哥,你实在是太暴殄天物,那么漂亮的一个美女在你身边你都没发xiàn

!”成蛟惋惜的说道。

嬴政嘴角无奈的扬起:“成蛟,凤黎真zhèng

的美是她的心她的智慧。”那个女子,有着不一般的聪颖。

“额……还是大哥你看得透彻啊!”成蛟撇了撇嘴说道,“大哥,我看凤黎这么听你的话,你干脆一并也将她纳为妃算了。”

嬴政沉下眼眸,对成蛟的头上猛然拍一下:“小小年纪净想着这些事情,朕待凤黎不过是如同朋友而已。”

“我哪里年龄小了?不过就少你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也是几个月,朕始终都比你大!”

“大哥……你……你……”

凤黎将酒端上后,他们两个人边喝着酒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大哥,你这一下要娶六个女的呢!到时候你身边天天围绕的都是这些莺莺燕燕的,哎……想起来都让人头痛。”成蛟喝着半醉说道。

“呵……朕才不会让她们围着我,她们一进秦王宫,朕就将她们给关到冷宫里去。”嬴政也已经是喝得半醉了,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呵呵,好主意!不过……温焉公主怎么办?大哥你舍得吗?”成蛟语气变得阴阳怪气的,眼神促狭的看着嬴政。

嬴政摆了摆手,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朕也会把她关起来,不过不是在冷宫里,而是在朕的心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后呵呵笑了起来。

“大哥,你真肉麻,没有想到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成蛟拍了拍嬴政的肩膀,一脸感叹的说道,“我还以为在你的心里就只有王位和天下呢。”这话也就只有成蛟喝醉了敢说出来。

嬴政身体不稳的站起来,他拿着酒壶,张开双臂,大声说道:“天下和美人,朕都要。他们一个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哈哈……”成蛟大笑,然后将嬴政给拽下来,“大哥,你坐好,小心摔倒了。”

“嗯。”嬴政坐下,拿着酒壶就朝自己的嘴里灌去。

凤黎在一旁,目光担忧的看着他。她很想上前去阻止他,但是又不想打扰他的兴致。因为这四年来她从没有见他这么开心过。温焉公主,你真的对他很重yào



“大哥,你当初是怎……怎么认识温焉公主的?”成蛟吐着酒气,眼神迷茫的看着嬴政。

嬴政放下酒壶,脸色一寒,咬着牙说道:“朕跟她第一次见面时,她居然把朕当成了太监!”每每想起这事,嬴政心里还是感到恼火。

“哈哈……”成蛟哈哈大笑起来,他双手搂着肚子,一脸得yì

的模样,“大哥,你……你……你居然被她当成太监了?”

嬴政瞪了一眼成蛟,不过脸色却又变得好缓起来:“她还送给朕一件宦服呢,朕一直保存着,你要不要看?”如果嬴政没有喝醉,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温焉送给他的东西。

“好好好!”成蛟立即赞同起来。

嬴政领着成蛟,两个人步履颤巍巍的朝着嬴政床头边的一个柜子走去。

“大王,你小心一点。”凤黎立即上前扶着嬴政,却被嬴政给推开了。

“朕没有事,你不用扶朕。”

“凤黎,你偏心,你只扶我大哥却不扶我!”成蛟不满的说道。

凤黎无奈的看了一眼成蛟,但是却没有上前去扶他,她害pà

他等会又耍酒疯。

嬴政打开柜子后,小心翼翼的取出棉服:“看……就……就是这件棉服。”

“嗯?我看看……”成蛟想要上手去握住那件棉服,结果嬴政却弹开他的手了。

“你不能乱碰!”嬴政将棉服紧紧搂在怀里,深怕别人将它给弄坏了。

凤黎看着嬴政此刻这副模样,心里微微酸痛。原来他床前的那个柜子里锁着的东西是温焉公主给他的……

“大哥你……你真小气,我摸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成蛟冷哼一声。

“不行,你这么毛毛躁躁的,会把东西弄……弄……弄坏的。”嬴政看着怀里的棉服,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十一……十一……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你……你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是不是……是长成大姑娘了?”

成蛟正欲说话,结果突然胃翻腾起来,他趴在旁边就吐了起来,一股刺鼻的味道在屋里瞬间散开。他吐了之后,倒在旁边就睡早了。

凤黎愣愣的看着他,眉头紧皱:“来人,来人,快将屋子给打扫打扫。”几个宫女涌进来后,便开始收拾着屋里的残局。

凤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去将成蛟殿下给送回去。”成蛟有那种色胚似的酒疯,她可不敢让宫女去送他。

小太监应了一声,然后扶起成蛟向外走去。

还没走几步,凤黎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话语。

“嗯?这……这位姑娘你生的好标致啊,你……你是哪个宫里的?待我……”

凤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转过身看着嬴政,发xiàn

嬴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轻轻走到他的身旁,想要为他解衣,但是他手里仍握着那件棉服。她伸出手想要拿出棉服,却发xiàn

他将它紧紧握住,她压根挣脱不出来。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他盖上被子后,目光一直看着他。

大王你十三岁了,而我十七岁了。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四年了。这四年来,我一直在你的旁边默默看着你。看着你一步一步坐上这个做高贵的位置,看着你一点一点变得血腥残忍起来。有时候我很想要去阻止你的血腥残忍,但是我却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不过,她应该是有的。看见你今天开心的模样,其实我的心里也很开心,虽然参杂着一些酸楚。

我知dào

大王你一直用虚假的笑容来装饰你自己的脸庞,其实你的心里很苦,我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现在,她马上要嫁到秦国来,你的脸上应该会涌现出真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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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行

第五十七章不行

“不行!”赵嘉大声说道,“怎么能够将温焉送去秦国和亲呢?秦国就是一个虎狼之地,把温焉送去简直就是将她送入火坑。”

“嗯,寡人也是这样想的。”赵王单手撑着下巴,一双深沉的眼眸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地面“只是怕温焉她自己想跳入这火坑……哎……”

“温焉她太小,还不懂得这么多事。在她的心里现在就只有儿女私情,哪里有什么家国恩怨呢?”赵嘉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嬴政不是秦国的国君,那他是绝对不会阻止他们俩在一起的。

“七日之后,便是送温焉去和亲的日子。”赵王站起身来,步履沉稳的在殿中走着,“在这期间,一定要营造她去和亲的氛围,不能让她发xiàn

一丝不对劲。”

“父王难道已经有什么计谋了?”赵嘉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赵王忽然笑起来,“朕的每一个女儿长的都是如此相似,那嬴政已经四年没见温焉了,我不相信他还能够认出来!”

赵嘉听了赵王的话,眼神错愕的看着他,他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了。他虽然不想让温焉去和亲,但是也不想让其他的妹妹去。

赵嘉从赵王的书房走出后,便来到温焉的宫殿。自他结婚后,他便很少再来找温焉了。一方面则是因为温焉大了,他们虽是兄妹,还是要避嫌的。另一方面则是这几年父王暗地里将朝政的事物逐渐交给他来处理,他的日子越来越忙。

一阵悦耳的琴声自温焉的宫殿出出来,赵嘉驻下脚步,静静听着。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这首歌,她曾在七国之秀上唱过。那次赵嘉从这琴音中听出了哀怨,而这次他却听出了思念。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赵嘉低声念着,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迈步走进去。他的脚步刚走进去,琴音便戛然而止了。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温焉脸上充满着明媚的笑容。

赵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中有一丝不忍:“温焉,最近琴艺长了不少。”

温焉站起身来,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呵呵……只是平时闲来无事摆摆琴弦,久了,这琴艺自然就上去了。”

赵嘉也不再拐弯,直接问道:“秦国要你去和亲的事,你知dào

吗?”

温焉点了点头,脸色颇为害羞的低下头去:“我已经听九姐说过了。”

赵嘉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容,他终究是忍了下去,然后改口说道:“还有七天,你好好准bèi

,我府里还有事没办,我就先走了。”

赵嘉说完话,脚步径直走了出去。温焉看着赵嘉的背影,眼神暗自思考着事情。她总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让她不敢相信。

正在她遐思时,素喜和素善领着一群宫女走了进来。

“公主,奴婢现在要给你量尺寸,等下便让裁缝给你制作喜袍。”素喜笑着说道。

温焉听见素喜的话,之前心里的一点担忧全都消失了。她立即伸开双臂,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素喜,这喜服要几天才能做好?”

“如果裁缝手快的话,估计三天就可以了。但是因为是给公主你制作喜服,所以裁缝不会追求速度,而是追求质量。”

“哦……”温焉点了点头,“素喜,你知dào

秦国那边的服饰是什么样的吗?”

“秦国那边的服饰应该不会与赵国相差太大,毕竟两个国家都是在附近。”素喜说道。

“哦,那你们再多帮我做几件新衣服,我要到那边穿。”温焉脑海里想象着她将来到秦国那儿的场景,她一定要打扮的美丽一些。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便是她心里的想法。

韩王宫内,只听砰地一声,韩安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下去。

“这嬴政实在是太欺人太甚了!他不仅要霸占我的妹妹,还想要霸占我的未婚妻?!”韩安一股怒火迸发出来,他将眼前的东西全都推倒在地上。

站在他一旁的太监见他这样,立即走到他的跟前,声音颤微微的说道:“太子殿下,你不要再动怒了,这样伤的只会是你的身子。”

“呵……我怎能不动怒?”韩安脸色铁青,他握紧拳头,猛然超桌子上砸去。结果拳头还没砸到书桌就被老太监用身体给挡住了。

老太监紧紧握住韩安的手,语气哀求说道:“太子殿下,你先不要发怒,赵国已经暗自派使者来通知了,赵王是不会将温焉公主嫁给秦国君主的。所以殿下你不必如此动怒。”

“哦?赵王真派使者来说了?”韩安不相信的问道。

“是,老奴也是刚刚才知dào

这个事情。”

韩安转过身,眼神深沉的思考着事情:“那赵王有没有说,他该怎么去解决秦国和亲的事情呢?”

“赵王说,他女儿甚多,并不一定要真zhèng

的温焉公主去。”

“是吗?”韩安嘴角挂起抹冷笑,“不让真zhèng

的温焉公主去和亲,也就是说他要弄个假的去,难道他不怕被嬴政发xiàn

吗?若是被发xiàn

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他不相信自己的面子会有这么大,赵王愿意冒着这种危险要将温焉留下。那他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赵王素来昏庸,这事你又不是不知dào

的?”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丽的声音。明双公主迈着步子走进了屋里。

“明双?”韩安看见来人后,眉头一皱,“你怎么会来?”

“为什么我不能来?王兄你现在心里只惦记着那个温……温焉什么的的公主,压根不在意我这个即将出嫁的妹妹啊!”明双假装不满的说道。

韩安深叹一口气,“我这不是心烦吗?”

“哦?王兄你有什么好心烦的?赵国不是还特地派使者来安慰你了?”明双公主坐在椅子上,一副神情自得模样。

“赵王的心思谁能懂啊?”韩安亦是坐下来,他看着明双公主悠闲的表情,不解的问道,“你马上就要嫁到秦国去了,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明双公主嘟着嘴问道。

“你……亏我还为你担心了好久!”韩安寒着脸看她,“你到我这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明双公主听到韩安说这话,脸颊立即红了起来,她低着头,神情颇为羞涩。韩安看着她的神情,心里更为疑惑了:“你究竟是要说什么?”

“王兄……你……是不是曾经见过嬴政?”明双公主的声音细微如蚊,若不是韩安坐在她对面,他是绝对听不见她说的话。

“嗯,曾在七国之秀上见过。”那次的七国公子称号,差一点儿就属于他了,只是可惜,他还是少了实践经验,只记得书本上的记载。

“哦……那……哥哥觉得他如何?”

“什么如何?”韩安不耐烦的问道。

“就是……就是……哥哥觉得嬴政长得如何?”明双公主说完话后,头低得更低了。她微微抿着唇,不敢看韩安。

韩安现在终于是明白明双公主找他是为了何事,他看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心里愈加的不开心了。

“嬴政那张脸简直就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长得獐头鼠目,龌蹉不堪,实在是令人惨不忍睹!”韩安一口气将心里的不满全都倒了出来。

只见他说完话后,明双公主瞪大着双眼,惊愕的看着他:“王……王……王兄,你说的这还是人吗?”

天哪,明双公主在心里哀叹道,若赢政长得真是这副模样,那她还怎么受得了他?可是为什么王兄的说法跟宫里流传的说法不一样?

“当然,嬴政他本来就不是人!”韩安冷哼一声说道。

“可是王兄,为什么宫里流传的说法与你所讲的不一样呢?”

“宫里流传的说法?”韩安皱着眉头,这嬴政还把他们韩王宫给霸占了!

“是啊,自从那次七国之秀后,宫里的人都在说七国公子嬴政俊美儒雅,风度翩翩,不知是多少女子心中的情人呢?”明双公主语气里充满期待和喜悦。

韩安深吸一口气,心里的怒火燃的越来越旺:“哼,没有想到他还真是出尽了风头!传说他俊美优雅,风度翩翩?真是可笑!但凡真zhèng

见过他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杀伐之气!”那种杀伐之气,就像是一头久被关在牢笼里的野兽,它正等待着出来,然后撕碎它所有的猎物!而现在……他出来了……

“哎……他是挺残忍血腥的,这是七国人都知dào

的事情。”明双公主一脸愁思的模样,“如果我将来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知dào

会不会使他变得善良一些?”

韩安听见明双公主这么一说,真想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他见自己始终说服不了明双公主,就懒得再理她了。

“哎……”明双公主又一叹,“现在看来,他好像挺喜欢那个什么温焉公主的。不过,幸好赵国不会把温焉公主嫁过去,那也就是说我还是有机会可以得到他的心!”明双公主一想到这,心里激动的向外跑出去。

“呵呵……”清丽的笑声在韩安的耳边越来越远,而韩安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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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画像

第五十八章画像

还有三日,温焉便要嫁到秦国去了。她的心里虽然很激动,但是还是对赵国这片土地万分舍不得。

她找了赵沁、赵易若、郭子胥三人陪她最后一次出宫游玩。

赵嘉自从结了婚后,事情很忙,她便没有去打扰他。

温焉梳着一个发髻,耳边两侧从后散落出一些头发,她光洁的额头全都露在外面。今天她随意的穿着一身浅绿色长裙,简单优雅。

邯郸城外,人群熙熙嚷嚷。温焉她们几个纵然早已出来多次了,但是仍旧是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前面不远处,聚集了一些人围成了一个圆圈,温焉好奇的看着那些人,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我们去前面的看看!”

她说完话后,便努力使自己挤了进去。映入眼前的场景,首先便是两男一女。

“哼,你这穷画师,不仅寒酸,画技还差,居然将我和我的夫人画的如此丑陋!”一个彪形大汉发着脾气,他猛然将手里的一副画给撕碎。

“哎……你……你……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个书生模样般的男子愤nù

的看着那个彪形大汉。温焉好奇的看着那个书生,他一身衣服虽然简朴,但是身形修长,相貌儒雅,看起来看起来挺有雅韵的。

再看看书生对面的那两个人,那个彪形大汉则是身材魁梧,满脸胡须,一副乡绅恶霸的模样。而他的夫人呢,身材臃肿,脸庞黢黑,两片唇瓣高高翘起,像是两根炸过了头的油条。

这两个人的模样,饶是谁画出来也不好kàn

啊!

温焉定睛看着地上的那副被彪形大汉撕碎的画,这画笔锋流畅,线条自然,丝毫没有做作之嫌。能够在街上随意就画出这样的画,可知此人的画工不可小觑。

“你这个穷书生,老子今天非砸了你的摊位不可!”彪形大汉撸起袖子,气冲冲的举起椅子就朝小摊位砸去。那个书生见他这副模样,身子立即走到摊位面前,决定以死护住它。

“慢着!”温焉一声大喝,她迈步上前,眼眸冰冷的看着那个彪形大汉,“既然你刚刚说他把你和你的夫人给画丑了,那么再让他画一次不就行了吗?何必要动手呢?”

“哼,我动手是要给他点教xùn

!看你这模样,年龄也不大,不想惹事的话就赶快给老子我滚!”彪形大汉猛然将手里的椅子给扔在地上,那椅子瞬间碎成了几半。

温焉无视那个彪形大汉的动作,她走到那个女子面前,声音温柔地说道:“夫人,以你的姿色,正所谓倾国倾城,绝代风华。这样美到极致的容颜,试问天下间有几人可以画得出来?正所以你怎么可以随便要求街边的一个画师能够将你的美丽全都描摹出来呢?”

女子细细打量着温焉,心里暗自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神态眉眼都是如此的清秀美丽,实在是难得的美人啊!而她刚刚还在夸赞我的美那我岂不是比她还要美?女子心里这样一想,脸色立即高兴起来:“哼!看你说的还挺对的,像他这种凡夫俗子是怎么能够画出我的美呢?夫君,我们还是放过他好了!”

“啊?”彪形大汉微微一愣,他都已经撸起袖子,抡着胳膊,打算“大干一场”了。

“啊什么啊?我说的话你还没听清楚吗?”女子瞪着彪形大汉,然后粗鲁的搂着他的胳膊,欲离开这里。

彪形大汉闷闷的瘪了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依着那个女子就走了。

临走时,女子路过书生的旁边还倨傲的哼了一声。

温焉看着这离去的夫妻俩,嘴角微微一弯笑了起来。

书生抬头看着她时,正好kàn

见她唇边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他眼神瞬间惊艳起来。那抹笑容很轻很淡,只是嘴角两侧微微翘起。如果不在意,完全看不出来她在笑着。他原本沮丧的心情,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后,全都消失了。

他再细看那个女子的容颜,她的眼眸乌黑明亮,像是秋冬深潭里映着的一轮明月,她的鼻梁微微翘起,樱红般的唇瓣轻轻抿着,这一样张精致美丽的五官镶嵌在如玉的脸庞上,实在是美得动人心弦、倾国倾城。

赵沁看看书生惊艳的眼神,再看看温焉,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促狭的笑容:“温焉,你刚刚可是给我们表演了一场美人救英雄的戏哦!”

温焉看着赵沁眼里的一抹莫名的含义,她嘴里不禁无奈的说道:“九姐,你在瞎说什么呢!”

“感谢姑娘你的救命之恩……”书生对温焉拱手说道。

“呵呵……不必言谢。”温焉笑着回答道。

“不知……不知……姑娘的你的芳名是……”书生的结结巴巴的说道,他的脸颊两侧出现莫名的红晕。

“赵温焉。”待温焉说完话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就将真名给暴露了?

书生一听到赵温焉这三个字,心里已经知dào

她的身份了。因为最近这几天,街上的人天天都在讨论她和秦国君主的婚事。

他的心里有丝莫名的失落,但是脸色仍旧笑着说道:“在下是文琛,刚刚公……姑娘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愿意为姑娘你画张相如何?”

“谢谢公子,我……还有急事,恐怕没有时间在这耽搁了。”温焉刚刚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她现在不想再待在他的面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姑娘你是嫌弃我的画技?”文琛眼里流露出一抹伤心之色。

赵沁见此情况,立即走上前说道:“这位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家妹是有急事要处理,所以不得不告辞。”

“那好吧……”文琛失望的看着温焉。

温焉看着文琛这眼神,心里莫名的愧疚起来。她瘪了瘪嘴,然后立即转身走了。

明明是她救了别人啊,怎么现在弄得她好像亏欠别人似得?

赵沁立即追向她,眉眼俱是促狭的笑容:“哈哈,温焉,你这是一出宫就撞到桃花运。”

身后的两个人听了赵沁的话都哈哈笑了起来。

温焉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没有理他们。

文琛目光一直望着温焉的背影,待她离去很久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不禁轻声说道:“果真是倾国倾城的佳人,这世间女子又几人能比得上?”

他立即从摊位里拿出一块洁白明亮的丝绸,然后提起笔,在那光洁的表面上描摹着一个女子的容颜。不出十分钟,他便画完了。只见那画中女子,身姿卓越,巧笑嫣然,眉目俱是说不住的一种风韵。

他画完画后,旁边的路人见到那画中女子,眼神都是一愣。因为那画中女子,身姿仿若微微一侧,便要从中走了出来,众人纷纷为他鼓起掌来,夸赞他画的惟妙惟肖。

他没有想到,他一时心血来潮画的美人图,竟会让他名扬七国。当然,温焉也因为那幅画的原因,而名动七国。

人人都知dào

,赵国有个倾国倾城的公主,名温焉,排行十一。

那幅画像后来经过别人一次又一次模仿,不知传到多少人的手里,甚至有些王公贵族子弟手里都暗藏着一副美人图,用来缓解自己的爱慕之心。还有一些小姐侍女,手里都拿着温焉的画像,一心想要照着画中人去打扮自己。

温焉和赵沁几个人将街上的一路小吃都吃了个尽,他们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找了一家戏馆坐着。

“哎……我们这次出来居然没有告sù

父王,也不知回去时会不会受到父王的惩罚?”赵易若担忧的问道。

“呵呵……三姐,你多虑了。我们身后不知是有多少暗卫在默默保护着我们呢!估计我们一出王宫,就有人去禀告父王了,所以我们没必要担心什么。”赵沁放了块糕点在口中。

“是真的有暗卫吗?我从来都没见过……”赵易若撇撇嘴说道。

“要是让你见过的话,那还叫做暗卫吗?”赵沁一口将糕点咽了下去。

她身旁的郭子胥见状,立即端上一杯茶,体贴的说道:“沁儿,你小心别噎着。”

赵沁接过茶杯,咕噜咕噜的将茶水入肚了。

温焉嘴角抿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她声音低低的说道:“你们想不想看一看我们身后那些暗卫的模样?”

“想!当然想!”赵沁立即举手同意。

赵易若和郭子胥含蓄的点了点头。

温焉见他们都答yīng

后,她沉下一口气,然后突然蹿出来,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赵沁见状,也立即加入了进去:“救命啊!救命啊!”

他们的救命还没喊到第三声,从门口,从屋顶,从地板,从半空中同时冲出来数十个全身穿着黑衣,蒙着面的暗卫。那些暗卫,手持利刃,个个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四周,他们的身形潜意识的将温焉他们围在了中间。

正在看戏的一群人,以及台上那两个正唱的你侬我侬的人,他们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错愕的看着那一群黑衣人。

在将近数十秒的相顾无言的对视后,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大叫,人群纷纷乱了起来。观众立马一窝蜂的朝着门口涌去,台上的两个戏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待所有的人都散去后,那些黑衣人仍是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四周。大概了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领头的黑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走向温焉他们。

“公主,你刚刚是在戏耍我们吗?”

温焉好奇的看这此人,他的脸庞虽然都被蒙住了,但是从他的声音以及眼角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中年男子。然而这些都不是她好奇的重点,重点是那个人的肩上竟然有只黑猫!是什么样的猫会让暗卫随身带着?!

温焉蹙着眉看着那只猫,她觉得她好像是在哪儿看过它,究竟是在哪儿呢?那只黑猫似乎有灵性一样,目光也是一直盯着温焉。

“实在是很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请你们喝杯茶,你们一直在背后默默保护我,我马上就要走了,还从没有感谢过你们呢!”温焉努力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小二,快上茶水!”

一旁正颤巍巍躲在柱子后面的小二,面色吓得苍白。他听见别人喊他后,正欲走出去,却听见呼的一声,刚刚还是满屋子的黑衣人顷刻都不见了。

赵沁几人见此情况,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时日不多

第五十九章时日不多

赵王赵偃又晕倒了。

在他刚喝完嘉妍夫人熬的药汤之后,他突然喷了一口鲜血,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嘉妍夫人连忙招来太医为赵王看病,她知dào

他只信任南斛,所以便召了他一个人。

南斛为赵王把着脉,脸色一如同往常一样沉重,他叹了口气说道:“哎……大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们这些做臣子怎么救治也不管用啊!”

“南太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嘉妍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赵王问道。

“卑职早就在几年前便提醒过大王,不可喝酒,不宜过喜过悲,但是大王却一直不听我的话啊!”

“那……南太医你现在的意思是……”

“大王……他……他……时日不多了。”南斛声音低沉的说道。

躺在床上的赵王,在南斛说那句时日不多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嘉妍夫人突然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她双眼空洞的望着床上的赵王,她怎么愿意相信那么年轻的他就要离开人世呢?他不过是三十多岁而已,像他这种年龄正是男子意气风华的时候啊!

她脑海里断断续续的想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将她劫持到小巷里,语气恶劣,态度邪佞。他扭断了她的胳膊,甚至还将她给脱光了。他肆无忌惮的话语,在她的耳旁响起。

“你……你好大的胆子!”女子轻轻咬着唇瓣,眼泪欲滴,“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呵……大胆的人恐怕是你吧!”赵偃冷笑了一声,然后目光渐渐逼近她,“快把东西教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什么东西?”女子看他越来越近的脸庞,脸颊不禁有些微红,“你不准靠近我!”她用她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挡着他的身体。她的手在触碰到他的胸膛时,微微一颤,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跟任何男子有过肢体接触!哪怕是她的未婚夫!

“你还在装算吗?我的钱包!”赵偃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他多与她纠缠一会儿,他就危险一分。

“钱包?”女子神情惊愕的看着他,“什么钱包?你要是想要钱的话,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yīng

放了我!”

赵偃紧握住拳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是不是真的不交出来?”

“我是真的没……”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嚓的一声,她的衣服被他撕开了!然后她的粉红色的肚兜,立即暴露在空气中。

她正要大叫,但是口却被他给堵住了:“你如果再不交出来的话,我就会把它也给撕开。到时我看你还能把钱包藏在哪儿?”

赵偃轻轻把玩着她肚兜系的绳子,然后一脸痞笑:“姑娘你生的如此美丽,想必身材也应该不会差的吧。”

女子眼里的泪水刷刷的落了下来,苍白的脸色被羞红了,这个登徒浪子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这样的相见,也可以使她倾心呢?嘉妍夫人嘴角苦笑了一下,他们不过是才见过两次面,就将一生的大事给定了下来。

那个夜晚,他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床上。

“有没有很想我?我今晚可是特地让你来阉我的!”赵偃声音像个色胚一样,尤其是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嘉妍的手,然后顺着她的腿向上摸去。

“你……你个混蛋!快……唔……”

赵正紧紧捏住她的嘴,“在你阉了我之前,你就不想试一试吗?呵呵……”

嘉妍的脸颊因为他的话而羞红了,她空出另一只手,用力的掰着他捂在她唇上的手:“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腌,而不是阉!”

“哦……阉啊,我没听错啊!”赵偃看她空出来一只胳膊,以免她袭击他,所以便欺身上去,将她压在床上。

“你……混蛋!快放开我!”嘉妍使劲挣扎着,胡乱摆动的小手不一会儿便又被他给控zhì

住了。

他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力将她身上那件薄弱的里衣给撕开。

往事如此鲜明的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上演,他的霸道,他的无礼,他的蛮横,此刻竟都变成了温柔的爱意。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去。一颗,又一颗。

“其实你也挺喜欢我的吧?”赵偃嘴角悄悄弯起个笑容,“不然你为什么会选择赶走他呢?”

“你瞎说!我是被你强迫的!”嘉妍不知为什么脸颊瞬间烧红了,连她自己都为自己说这话而感到羞愧。

“哈哈哈哈……”赵偃狂妄的笑着,他吻了一下嘉妍的额头,然后说道,“嘉妍公主是吗?我会去娶你的!用一座城池来换你!”

当然那座城池还是你们齐国的!

“真的吗?”嘉妍的话怀揣着一丝期望,不过旋即她又语气冷了下来,“哼……你会有一座城池吗?等你有城池了,估计我也等老了!”

“哦……听你这话你是要等我了?”赵偃语气中的得yì

越来越明显了。

“我没有说……”

她的话被他铺天盖地的吻给遮住了。

这几段回忆,是她内心深处珍藏最深的。以前她只觉得他们之间的相遇很可笑,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不认识他。

可是现在,她才发xiàn

那些回忆是多么的珍贵。到不能挽回时,她才伸出手去挽回。

“夫人,你快起来。”南斛想要去扶起嘉妍夫人,但是奈何礼节不合,又忍住了。

躺在床上的赵王忽然咳嗽了几下,嘉妍夫人的思绪立即回到了现实。她赶紧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然后走到赵王的身边:“大王,你感觉怎么样?”

赵王听见了嘉妍夫人的声音,他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始终也睁不开。他伸出枯瘦的胳膊,声音微弱地问道:“嘉妍,是你吗?”

“是我!”嘉妍夫人立即握住了赵王的手,眼神担忧的看着他。

南斛对嘉妍夫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夫人,我先下去重新为赵王开几张方子,看看有没有用。”

“好。”嘉妍夫人喃喃答道,她一只手紧紧握着赵王,另一只手则为赵王细心的擦拭掉头上的汗水。

南斛刚走了不久后,露姬就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她看见嘉妍夫人正坐在床边,细心的照顾赵王时,心里的怒火一瞬间烧得更旺了。

她快步走向他们,然后猛然扯着嘉妍夫人的手臂,将她推倒在地上:“你这个狐狸精,你将他害成这样,你还不满yì

吗?”

嘉妍夫人站起身来,瞪着美眸问道:“真zhèng

害他的人应该是你吧?如果不是你陪他纵情酒色之中,他的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我之所以会陪着他纵情酒色之中,是因为我知dào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忘记心里的痛苦,他才可以露出笑容。”露姬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捂着面哭了出来。

嘉妍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眶再次红了起来,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真zhèng

害他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赵王的耳边一直围绕着两个女子的哭啼声,他的眉头不禁皱了又皱了,难道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哭得如此伤心?

待他的晕眩弱了许多,他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语气无奈的看着床边的两个人:“你们哭什么哭?寡人还没死呢!等寡人死了后,你们才好好的哭!”

赵王说完话后,又是一阵揪心的咳嗽。

嘉妍夫人欲上前去照顾他,结果却被露姬给挤开了。赵王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张开同样是苍白的嘴唇对嘉妍夫人说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露姬照顾我就可以了。”

“大王……”嘉妍夫人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赵王无力的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

赵王看着她的背影,昏暗的瞳孔闪现出一刹那的痛苦。

现在将她赶离自己的身边,等他真zhèng

离去时,她应该不会那么伤心了。

嘉妍夫人刚回到自己的宫殿,突然就有个人从房梁上跳到她的面前。

“不要告sù

我说,你到现在还不知dào

赵王的病啊?!”黑衣人冷眸看着她。

嘉妍夫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他得了咯血病,不久便要离世。”

“呵……居然是这样!”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他也真是倒霉,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种病。”

“安殷,我的母后怎么样?”

“她很好。”安殷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颜色。

“那……华奕你找到了没有?”嘉妍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殷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你到底是喜欢谁啊?要嫁给华奕时,你怀了赵偃的孩子。现在跟赵偃在一起,你又一直念着华奕!”

嘉妍夫人想找华奕的目的,并非是因为儿女私情,其实是有件事情她想求他帮忙。他是她在个世界上,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了。而且他……是她见过最有胸襟的男子,即使她那么对不起他,他也从没说过一句话。

“安殷,你究竟有没有找到他?”嘉妍夫人再次问道。

“找到了,他在楚国的一个小山村里。据说他正免费给一些穷人家的孩子当老师呢,呵……他还真是发高风亮节啊!不过父王现在知dào

了他的下落,应该会立即启程邀他出山的。”

“他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受俗世打扰呢?”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他们虽然有婚约,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确定华奕是否喜欢他。甚至当她告sù

他,她怀了赵偃的孩子时,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果有什么需yào

的话,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这样的一个男子,完全是不属于这世间的。

“呵呵……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人间,他就永远会受这俗世打扰!”安殷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先将赵偃的情况告sù

父王,等着他再做决定!”他说完话后,转身便走了出去。

她的父王,齐国的君主,一生都活在尔虞我诈中。他甚至为了对付赵国,将他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送来当奸细!

第六十章 崩溃(一)

第六十章崩溃(一)

时间一点一点儿的向前推着,再过一晚,也就是明天,温焉就要动身去秦国了。她看着屋里摆放的喜服和胭脂首饰,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慌。

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的她父王从没阻止过,顺利的她母后从没来看过她。这是怎么回事呢?父王据说是身体不太好,所以没来看她也很正常。可是母后呢?母后怎么会忍心不来见她最后一面?

她想此,立即动身朝嘉妍夫人的宫殿走去。嘉妍夫人正欲走出门便看见了温焉。不知是不是温焉看错了,她发xiàn

母后在看到她时,眼神有一丝的闪躲。

“母后……”温焉跑进嘉妍夫人的怀里,睁着一双明亮大的大眼睛看着她。

“呵呵……温焉,你这美人计对我使得没用!”嘉妍夫人无奈的拍了一下温焉的额头,“你都多大的人了,现在个子都比我高了!还成天跟个小孩子样……哎……”

“母后,我在你心目中一直都是孩子……”温焉鼓起粉嫩的脸颊说道,“母后,现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熬了点汤药想要给你父王送过去。”嘉妍夫人微微叹了一声,温焉听见她这样说,眉头皱了起来。她最近只顾着忙自己的事,竟然一次也没有去看父王!

“母后,我陪你一同去看父王。”温焉立即说道。

“嗯。”

赵王刚坐到书桌上,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他立即从旁边拿来丝帕捂着嘴,展开一看,雪白的丝帕上燃着淡淡的血迹。

“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赵王无奈的说道。

“启禀大王,嘉妍夫人和温焉公主求见。”门外太监说道。

“让他们进来!”不让他们进来的话,等会不知他们会闹出什么事。赵王将手里的丝帕压在了书简下面。

温焉打开门,顾不得给赵王行礼,便直接冲到他的怀里:“父王,我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哎……我没来看父王你,父王你怎么也不来看我呢?”

“都多大的人了,还不在意一些规矩,”赵王推开她缠在他身上的手,白了她一眼说道:“父王最近事情忙,哪有闲心管你呢?”

“可是父王,温焉明天就要嫁到秦国去了,你怎么也不担心一下?”温焉不满的看着赵王。

赵王听到她的话,心神一顿,他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愧疚。

“温焉,不要再缠着你父王了。你父王本就为国事而头疼,你现在就少给他添点麻烦。”嘉妍夫人笑着从宫女手里接过药汤,小心翼翼的端到赵王的书桌前。

“你们俩个现在是一条心了,居然都不关心你们的女儿了,过了今晚,我就要离开你们了!”温焉撅着嘴说道,“这次可是真zhèng

的离开,而不是什么出宫一天两天的!”

温焉的话让赵王和嘉妍夫人的脸色都不自在起来,嘉妍夫人假装咳嗽了一下,来掩饰住脸色的不正常。

“温焉,快别打扰你父王了,让你父王趁热把药汤给喝了。”

“好好好,嘿嘿……父王,我喂你吧……”温焉端起碗,拿着勺子,动作轻柔的搅拌着汤汁,“父王,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你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温焉将勺子送到赵王的唇边。赵王听了她的话,一直假装不在意的心忽然一痛。若他能够选择的话,他又何尝不希望养好自己的身体呢?

“嗯?父王?”温焉看着一动不动的赵王问道。

“没……没事。”赵王张开嘴,喝掉勺子里的汤汁。

“还是我来吧,”嘉妍夫人上前一步,接过温焉手里的汤汁,“你这不顺像的样子,看得我都难受的慌。”

“好吧,还是母后你对照顾父王有经验。”温焉促狭的说道。

嘉妍夫人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连你父王母后都敢开玩笑!”

“启禀大王,太子赵嘉求见。”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准进。”

赵嘉走进来,他看见温焉时,神情一愣。

“儿臣参见父王。”

“起来吧。”赵王声音苍白无力的说道。

赵嘉看着赵王的模样,担心地问道:“父王,你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一贯如此,不过暂时还不会死。”赵王带着自嘲的含义说道。

赵嘉听见他这样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嘉儿,明日温焉就要嫁去秦国了,你们兄妹俩素来感情好,你带她下去叙叙旧。”赵王语气意有所指的说道。

赵嘉明白赵王的含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坏人是留给他当了。

“是,那儿臣和温焉就先下去了。”赵嘉看了一眼温焉说道。

“太子哥哥,你找父王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温焉问道,不然这深夜里,赵嘉会来找赵王干什么。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赵王嘴角弯起,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犀利的看着赵嘉,“嘉儿,你快带温焉下去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赵王在心里暗自说道。

“是。”赵嘉再次低着头应道,他目光示意温焉和他一同下去。

温焉撇了撇嘴,不情愿的和他走了出去。

待走出去后,赵嘉看着温焉的神色,打趣说道:“就这么不想和太子哥哥出来?”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今晚的父王和母后很怪异。”温焉侧着头,“嗯……不对,应该说你们都很怪异。”

“呵呵……温焉你多想了,我看这是你婚前恐惧症吧!”赵嘉促狭的说道,“既然你心里如此不安稳,还不如不嫁给嬴政,怎么样?”赵嘉语气认真的问道,只是温焉还以为他是在打趣她。

“这……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们都跟秦国说好了,如果贸然退婚,秦国那边会生气的……”温焉吞吞吐吐的说着话,两朵红云悄悄爬上她的脸颊。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温焉你不想嫁给他我们就绝不会逼你嫁给他,哪怕是他秦国要来攻打我们赵国?”温焉心里的羞涩,使她忽略了赵嘉语气的认真。

“还是不要了,我不喜欢惹麻烦。”温焉低着头说道。

赵嘉看了看温焉羞涩的脸庞,深深叹了口气:“温焉,你是喜欢那嬴政对吗?”

“啊?不……不是……”温焉立即否认,她有种被人说中了心事的惊慌。

“真的吗?”赵嘉再次问道。

“我……其实我也不知dào

。”这些年来,她也没有深究过她对嬴政究竟是什么感情,她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可是这种开心,跟她和赵嘉在一起的开心又是不一样的。

“哎……”赵嘉忽然叹了口气,“我有些饿了,让御膳房的人送来一些点心。”

他身后的太监听见他这样说,立即转身招手宫女去御膳房。

赵嘉想了想然后再次说道:“再帮我拿点酒过来!”

“太子哥哥你要喝酒?”温焉惊讶的问道。

“嗯,不是我要喝,而是我们兄妹俩。”

“不不不,我可从没喝过酒,而且……”而且我明天就要嫁人了,我可不想喝的醉醺醺的到秦国去。温焉在心里嘀咕着。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赵嘉笑着看着她。

温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就知dào

欺负我!现在变得跟赵迁一样了!”

赵嘉忽然不说话了,他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向花园里的凉亭。温焉看着赵嘉一瞬间的沉默,她也不再说话了。

宫女们将东西端上来后,赵嘉只顾着喝酒。

温焉感觉他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难道是她在担心她要嫁去秦国的事?

“温焉,我对不起你。”赵嘉忽然说道,他放下酒杯,眼神满怀愧疚的看着温焉。

温焉勉强笑道:“太子哥哥,你不会这么快就喝醉了?你哪里有什么事对不起我?”看见赵嘉的眼神,温焉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呵呵……或许我是真的喝醉了。”赵嘉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喝完酒后,目光深沉的看着桌子上的点心,良久,他说了句:“温焉,吃点点心吧。”

“不了,我不饿。”

“还是吃点,明早你就出发了,我怕你会吃不下饭。”赵嘉声音沉重的说道。

“也对。”温焉想想情况的确是这样,明天一早,她别离父王和母后,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到时还怎么有心情吃饭?她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细细嚼着:“味道不错呢。”

赵嘉闭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他目光决绝的望着黑暗的天空。

温焉吃了一块点心后,又拿起一块:“太子哥哥,你不吃吗?今天御膳房做的点心很好吃。”温言笑着放入了口中。

“温焉,不要吃太多。”赵嘉忽然出声阻止。

“嗯……”温焉点了点头,刚点头后,她便觉得脑袋有些晕眩,“我……我……怎么觉得你们都在转啊?”温焉说完话后,便无力的晕倒在了桌子上。

赵嘉仍旧背对着她,视线一直看着黑暗的天空。过了很久,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把温焉公主抬回房里去。”

两个宫女低着头走到温焉的身边,然后轻轻扶着她走回去。

温焉,你会怪我吗?呵呵……我都不知dào

自己现在做的事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赵嘉在心里苦笑道。

第六十一章 崩溃(二)

第六十一章崩溃(二)

温焉坐起身来,她揉了揉太阳穴,她的头怎么会这么痛啊?然后她想起来什么似的,双眼瞪大的看着屋外,现在的阳光已经从窗纸照射到屋内了。

“素喜素善,你们在哪儿?”她大声叫着,顾不得头晕,直接下了床,步履摇摇晃晃的走向门边,然后打开门。

素喜和素善听见了温焉的声音,立即走到她的面前,两个人都是低着头,不敢看着她。

温焉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了,她声音颤抖地问道:“现在几时了?”

“辰时……”素喜声音微弱的答道。

“那送亲队伍呢?”她极力忍住声音的颤抖。

“送亲队伍刚走……”素善咬着唇说道。

“辰时……现在辰时……”也就是说送亲队伍才刚走不久,她现在追过去没准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她顾不得其他,光着脚就朝宫门外跑去。

“公主……”素喜和素善担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一路的碎石子、玻璃渣划伤了她的脚,她也不在意。晕眩的大脑,无力的身体,她也不在乎。她现在唯一想干的的事便是要追上那送亲队伍。

远处一片显眼的红色渐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大声呼喊着:“你们快停下,快停下!”人群吹着喇叭,喜悦的声音早已超过了她的呼喊。

因为迷药还未消散的原因,她的身体虚弱无力,脚步一个不稳,便摔倒在了地上。她爬起来,发xiàn

膝盖上渗透着点点血迹。她管不了这么多,拖着艰难的步子继xù

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她又再次摔倒在了地上。这次她再也站不起来了,她一点一点爬着向前挪去。

“你们不要走……不要走……”她朝着喜庆的人群喊去,汹涌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不要……不要走……”

黑色的宫门,在人群走后便关上了。

“不要!你们不要关上门!”温焉看着门缝中越来越小的视线,身体不知来了什么力量,她用尽所有的力量冲过去。身体上此刻的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然而,她还未靠近宫门时,宫门已经关上了。

最后一眼,人群里那个高高立起的红轿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刺在了她的心间。是谁?是谁代替了她?是谁将要嫁给他?

她坐在地上,感觉所有的一切都灰暗了。她的希望,她的爱情就在这么一瞬间崩溃了……

她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痛苦,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难怪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难怪父王和母后不来看她一眼,原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他们所有的人联合在一起,将她给骗了。

“政……政……”她每喊一声他的名字,心里就宛如被挖去了一块肉,可是她仍旧喊着,“政……政……”。仿佛只有这样,深深的痛苦着才能感觉不痛苦。难道他和她之间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站在阁楼上的赵王和嘉妍夫人默默望着温焉,过了许久,赵王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离开这里。

“嘉妍,你也走吧。”

“那温焉呢?”嘉妍夫人的眼眶早已布满了泪水。

赵王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现在随着她,我们都不要打扰她。”

嘉妍夫人深深看了一眼正在哭泣的温焉,然后和赵王一同走了。

温焉不知哭了多久,原是晴朗的天色早已变得灰暗起来。没有一个人靠近她,似乎是任由着她发泄心里的痛苦。

天色越来越暗,一道惊雷忽然响起。

温焉的双眼早已模糊,她的世界随着宫门的关上已经坍塌。天上是什么情况,她无暇在意了。惊雷响起的次数越来越多,终于是下起了大雨。

磅礴而来的大雨冲刷着她的泪痕,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流入到她的嘴里。她的膝盖和较低均流着血,她身旁的雨水不一会儿便染红了。

赵嘉一直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他看见她即使下了大雨也没有回去的意味,她的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哭泣了。

赵嘉撑了一把雨伞,脚步沉重的走向温焉。

温焉在一片朦胧中,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走向她,他手里拿着一把同样是白色的雨伞。他身形修长,神色沉重,步履缓慢。他将雨伞放到温焉的头上,眼神担忧的看着她。

温焉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狼狈,由于她哭得太久,声音早已沙哑:“是谁代替的我?”

“易若。”赵嘉的声音同样是沙哑的。

温焉的脑海里迅速想起了那个一直在别人身后默默无言的三姐,她的三姐温柔娴淑,品性善良。可是现在她却要去秦国了……如果被赵政知dào

了她的身份,那么她……

温焉不敢想象后果,她哭着摇摇头:“你们有没有为三姐想过?”

赵嘉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雨早已将他的后背晕湿了。

“你们太残忍了!骗了我,害了三姐!”温焉闭着双眼,眼泪似洪水再次冲破了堤坝。她身边的人都陪着她上演了一场可笑的戏码,亏她之前还一直陷在幸福中不可自拔。昨天她还身处于顶峰,而今天她却跌落至深渊。

“对不起,温焉。”也对不起易若,只是他们身为王族的人,命运都无法选择。就算易若今天没有嫁给嬴政,那么她将来还是要嫁给其他的王子。父王虽然讨厌这种行为,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乱世中,女子是很好利用的一颗棋子。

温焉紧紧咬着唇,脸色苍白的说道:“太子哥哥,你们将来是不是也就这样将我嫁给别人?”

“温焉……”赵嘉声音无奈的说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

温焉还来不及听他讲完,便晕了过去。

“温焉……”赵嘉看见温焉晕倒后,扔开雨伞,立即走到她的面前,“温焉,你怎么了?”他抱起温焉,脚步快速的朝太医院走去。

黑暗的夜空里,忽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赵易若满脸是伤痕,她手拿着一把剑慢慢的逼向温焉:“都是你!都是你将我害得这么惨!”

温焉身体颤抖的向后退去:“对不起,三姐,我从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如果不是你,我会被送到秦国去吗?如果不是你,我会被折磨成这样吗?”

“三姐……三姐……我是真的很对不起你!”

温焉一步一步后退去,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她的身后将她绊倒了,她摔倒在地上,眼神惊慌的看着赵易若。

赵易若脸色冰冷,双眼幽深,她手里的剑忽然如同长蛇一样朝温焉冲过去。那剑一剑刺中了温焉的膝盖,温焉在一阵疼痛中醒了过来。

“啊……”温焉大口的喘着气,脸颊两侧流着汗水。她神色慌张的望着四周,发xiàn

她正处于自己的宫殿,而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温焉,你终于醒过来了!”嘉妍夫人立即将温焉搂在怀里,她轻轻的哭泣着,“温焉……”

温焉在嘉妍夫人的怀里,心里的慌张减轻了一些。她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语气平静的问道:“父王呢?”

这一切的阴谋就只有他才可以这样做,他为什么不在这里?难道是因为愧疚?

“你父王他身体不太好……”嘉妍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温焉,不要再去吵你的父亲好吗?”

温焉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现在去吵他还有意义吗?她沉沉的闭上眼睛,语气平淡的说道:“母后,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好。”嘉妍夫人怜惜的看着她,她将她的身子轻轻放到床上,“温焉,忘了这一切吧。”她的女儿还那么小,她不希望她的人生就此陷入到痛苦中。

温焉没有说话,她躺在床上闭着双眼。

待她听见关门声后,她睁开双眼,眼神空洞的望着上方。

现在三姐到哪儿了?政见到三姐会不会识破出来?如果识破出来,三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现在心里宁愿政不会识破出来。

她在一阵遐想和担忧中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膝盖和脚底的伤早已经被人敷上药包扎好了。她坐起身来,正欲下床,门便被人打开了。

来的人是她的九姐,赵沁。

“温焉,你好些了没有?”赵沁立即走向她,伸出手扶着她,“你脚底受伤了,现在还是不要下床。”

温焉看着赵沁,眼泪忽然又涌了出来:“九姐,我对不起三姐。”

“不,温焉,这并不怪你。三姐临走前还让我托句话给你,她希望你以后能幸福的活着,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望。”赵沁安慰着她。

“呵呵……”温焉自嘲的笑着,“你们总是这样为我思考,而我……”

赵沁听见她这样说话,将她搂进怀里:“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地活着就是我们最欣慰的事”

“九姐,你知不知dào

当我看见那红轿时,其实我心里最害pà

的就是那个坐在上面的人会是你。”温焉抬起头看着赵沁。

“嗯?为什么?”赵沁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怕这样的话,我就会对不起两个人。你远嫁秦国后,郭子胥该怎么办?他会把我怨死的!”

“你……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忘开玩笑!”赵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温焉立即反驳道,她眼神真诚的看着赵沁,让赵沁心里一暖。

“就算我想嫁去秦国,父王也不会允许的。父王当初就是看上了三姐这种温柔贤惠的性格,才让她嫁过去的。”赵沁心里突发一些感慨,原来有时候一个人的性格也会决定她的命运。

第六十二章 进宫

第六十二章进宫

经过几日的赶路,赵易若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秦国。

赵易若穿着一身鲜艳的喜服,虽张扬但是却不臃肿。这喜服的设计恰到好处的凸显了她纤细的腰,修长的双腿。

因为她是公主,所以一路上她的脸便被红纱蒙住。她迈着步,姿态优雅的从喜轿上下来。

她看着秦王宫四周高高耸起的城墙,心里一直掩藏的悲伤突然迸发了出来。如果她幸运的话,她可以在这个牢笼里度过一生。如果她不幸运的话,可能明日便呼吸不到这空气。

她叹了一口气,眼神空茫的看着前方漫长的路。

嬴政其实早已在阁楼上空高高地注视着下面的一切,从她一到秦国的境地,他便一直派人注意着她的行踪。

当他知dào

她到达咸阳的时候,他瞬间坐立不安了。他脚步一直漫无目的的在屋内踱着,直到凤黎看见他这副模样,建议他到阁楼上去等她,他的心才好一点。可是现在看到她的身影,他的心又不可遏制的慌张起来。

他双手紧紧握住栏杆,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楼下那抹红影。

是她吗?四年了……她长高了许多,也不知dào

他现在还认不认得她?

凤黎看着眼前那个男子,他穿着一身金色华服,上面绣着龙腾苍穹。他身形修长,模样俊美,再加上头戴九旒冕,显得气质更加高贵霸气。只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男子在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时,身影竟会微微颤抖。

凤黎嘴角悄悄抿出一丝苦笑。

赵易若刚下马车不久后,就有一队宫女朝她走来,领头的不过是一个模样十五六岁的女子。

那女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她缓缓走到赵易若的面前,对她弯腰施了个礼。

赵易若淡淡的说出几个字:“免礼。”

“公主,奴婢叫做灵莞,以后就是你身边的丫鬟了。公主初来秦王宫,一路奔波劳累,奴婢就先带你去万仪宫休息。”灵莞低着头颅,身子半弯着,不过她脸上却始终露出一副笑容。

“嗯,但是跟随我而来的这些送亲队伍该怎么办?”赵易若蹙着眉头问道。

“公主你不必担心这个,下人们自会安排。”灵莞在心里暗自想到,没有想到这个赵国公主心底如此善良,居然首先担心的是自己身边的人。难怪宫里传言,大王最中意的女子便是她。

“嗯,那就好。”赵易若安心的说道。她步履优雅大方的跟在灵莞的身后,赵国的一队宫女均是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嬴政一直看着那抹红影消失,尚还没有返过神来。秋日凉风迎着他的面吹来,吹动他额前九旒冕的玉珠。这珠子相撞击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是如此的动听。

“大王,阁楼风大,不宜久吹。”凤黎见他一直愣在那儿,就小声提醒着。

嬴政听了她的话,转过身,他脸上的笑容自信而张扬:“凤黎,你说,是我先去找她呢?还是等她来找我?”

凤黎眼神一愣,回味了一下他的话才明白过来:“大王,这……”她不好回答此事,因为按照宫里的规矩,这是要依据秦王翻到的顺序。而他若是想要怎么办,也没有人会反对。

“哈哈……”嬴政大笑着,衣袍飞扬,气势强烈。他走下阁楼,心里暗自想到,还是等她来找他吧。

赵易若跟着灵莞来到了自己的寝殿,她眼神随意的看了一下,这里的装饰布置并不比她在赵国差。

她坐到梳桌台上,轻轻解开脸上的面纱。铜镜里倒映出来的那张脸蛋,洁白无瑕。她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神情中隐约透露出一股忧郁感,实在是一个惹人怜惜的美人。

灵莞看着赵易若的脸蛋,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惊羡:“十一公主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赵易若微微蹙着眉头,十一公主?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后背一阵冷汗,十一公主不就是她吗?

她尴尬的对灵莞笑了一下,“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

“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啊,现在七国中,可到处都在流传公主你的画像呢!”

“什么?”赵易若听了她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目光恐惧的看着灵莞。

灵莞只当她是女子家的害羞,所以便没有在意:“公主你曾经施恩于一名书生,那名书生将你的模样给画下来了。没有想到后来很多文人雅士都被公主你的容颜给震撼到,纷纷临摹你的画像。所以现在在七国之中,不知是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大王能够娶到你呢!”灵莞脸上仍旧是一片笑容。

赵易若脑海想起了上次在他们出宫时遇见的一个书生,难道是他将温焉的模样给画了下来?

“那……你有没有见过那幅画像?”赵易若声音细微的问道。

“奴婢还没有那个荣幸,未曾见过公主的画像。”

“宫里其他的人见过吗?”

“应该没有,因为秦王宫要比其他国家的王宫严格多了,是不允许随意带东西进来的。”

“哦。”赵易若此刻心才安顿起来。

“公主,奴婢现在给你介shào

一下宫里的情况。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万仪宫,万仪宫则是暂时来招待各个国家而来的公主。”灵莞手臂轻轻指了一下左侧,“你左侧暂时住的齐国恬煦公主,右侧是……”

“齐国恬煦公主?”赵易若打断她的话,皱着眉问道。

“是的,公主有什么不妥吗?”灵莞好奇的看着她。

“没……没什么。”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温焉曾经提过她很讨厌嬴政跟恬煦公主在一起的。

灵莞看着她的神情,笑了一下:“公主们只有得到大王的宠幸后,才能搬出万仪宫。而在此期间,只有安静地等待着大王的召请。不过……我想以公主你在大王心里的地位,恐怕你会是第一个搬出万仪宫的公主。呵呵……”

赵易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回应着灵莞,若让她选择,她宁愿一辈子待在万仪宫不出去。

“哦,对了,公主,三日后,大王将会在宫殿大摆筵席,为各国公主接风洗尘呢。”

赵易若的心暗自一紧,是不是三日后她就要去面对他?她的手心悄悄涌现出汗,为避免被灵莞看出她神色的异样,她转过身背对着她。

“嗯,我知dào

了,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奴婢没有什么事要说的了,那……奴婢先行出去,如果公主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随时喊奴婢,奴婢就在门外。”

“嗯。”赵易若声音努力平静的说道。

她见灵莞走出去后,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她再次坐在梳桌台上,铜镜中的人此刻却是憔悴不堪。在这里一步走不好,便会要了她的命。然而她的死活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赵国会因此受牵连。

她虽然有些怨父王所做的决定,但是她也能理解他的无奈。在她出嫁的前一天,赵王突然要与她下一盘棋。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一颗棋子,只有在相互厮杀中才能保全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你们是我的棋子,而我则是赵国的棋子。”

她闭上沉重的双眼,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能拖一刻就拖一刻。

“公主,恬煦公主……要求见你。”门外灵莞的声音忽然响起。

赵易若刚刚安顿的心灵瞬间又惊慌起来,她整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让她进来。”

恬煦公主走进门来,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看见书桌台上那抹艳丽的红,深深的刺在了她的心上。

那个女子安静地坐在那儿,一张美丽的脸蛋宛如是从天而降的仙子。她几年前曾见过温焉公主,在七国之秀上她就发xiàn

嬴政对温焉格外的在意。而现在她也跟她一样嫁到了秦国,听说还是嬴政钦点的她。那么有她在秦王宫,只怕嬴政永远也不会在意到她。恬煦公主在心里哀伤起来。

赵易若发xiàn

恬煦公主一直盯着自己看,而一句话也不说,于是假装咳嗽了一声,来缓解场面的尴尬。

恬煦公主听到她的咳嗽声后,神智立即转会来了:“呵呵……温焉,好久不见,你现在都变得我认不出来了。”

赵易若心一惊,不过旋即又笑了出来:“恬煦公主你也是变得我认不出来了。”

“呵呵……正所谓女大十八变。”恬煦公主走到她旁边,“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小姑呢,没有想到我们以后要共侍一夫。”恬煦公主摇着头,叹口气说道。

赵易若也摇了摇头:“这种事在王室里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话说温焉,你以前就认识大王吗?”恬煦公主忽然问道。

赵易若轻笑一声,拿出丝帕捂着脸,佯装羞怯,实则是心虚的慌:“以前认识一点。”

认识一点?直觉告sù

她他们两个之间绝对不是一点。

“呵呵,温焉你就不必羞怯了,你们若只是认识一点,那为什么他会钦点你的名而不是什么赵沁赵易若呢?”

赵易若听见她口中说出她的名字,忍不住咽了咽喉咙:“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小的时候曾经为他解过围。”

“解过围?什么围?”恬煦公主忽然来了兴趣,不愿意放下这个话题了。

“嗯……有次大王被赵迁欺负,我……我……”赵易若正踌躇着该怎么讲时,恬煦公主忽然一拍额头,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

“原来他对你是感激之情啊!”恬煦公主心里迅速开心起来,像是有一朵枯萎的花,突然接受到上天的雨水滋润,竟又重新焕发生机了。

“啊?”赵易若愣了一下,旋即又快速的点着头,“是的,大王钦点我是因为感激之情。”她虽然还没有成为他的妃子,但是她也是在深宫里长大,自是明白恬煦公主在意的是什么。而现在对于她来讲,平安才是最重yào

的。至于那感情是因为感激还是什么,她没有心思在意。

“呵呵……”恬煦公主开心地笑起来,“温焉,那没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赵易若起身将她送出去,待关上门后,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第六十三章 边境

第六十三章边境

“大王,你现在如何看待秦国的局势?”吕不韦上前拱手说道。

书房内,檀香缭绕,气氛却是一片肃静。

嬴政看着手里刚刚从边境传来的奏折,脸色寒冷铁青。

“呵……韩国居然敢发动五国合纵联兵攻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嬴政猛然将手里的奏折朝地上一扔,他站起身来,眼眸凌厉的看向前方。

“想必是蒙骜将军上次夺取了韩国的13座城池,他们心有不甘,所以就发动这场战役,夺取了我寿陵一带。”吕不韦拾起嬴政扔在地上的奏折,他将书简合起,态度恭敬的递到嬴政的面前,“大王你不必如此动怒,韩国现如今是七国中最弱小的国家,它之所以会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惧怕我大秦。而且它联合起来的几个国家的军队也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我们可以很轻易的便战胜他们。”

“哼,合纵连横?他们的计谋很好啊,只是可惜……”嬴政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这天下的趋势是任何人也逆不了的!”

他忽略眼前的吕不韦,重新坐到书桌上,铺开一卷书简,拿着毛笔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身边的公公。

“把这份密保快速传到边界去。”

“喏。”太监答完话,立即走了出去。

吕不韦看着太监的身影,皱着眉头,心里暗自思考着事情。这嬴政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吕丞相,朕想要借你的军队用一用。”嬴政一动不动的盯着吕不韦的神情,他眼眸里尽是寒冰。想他是秦国真zhèng

的君主,可是却没有军权。而秦国的军权,竟一直被这个外人给夺去!

“大王是有何良策吗?”吕不韦先不做回答,他想要搞明白嬴政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们纠集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威慑我大秦,想以此来抵抗我大秦的攻占。呵呵……真是异想天开!那韩国能找来什么人呢?既然如此我们便要去正面与他们对抗,他们有十万军队,我们便出二十万军队!他们有二十万军队,我们便出四十万军队!就算没有那么多军人,我们也可以虚报人数,只要能骗得住他们。”

吕不韦微微点了点头,“微臣也是这样想的,但……但要是没有唬住他们该怎么办?”

嬴政挑了挑眉毛:“他们这些人急功近利,胆小如鼠,目光短浅。以为用这种方法便可以打败秦国,可是恰恰相反,若我们秦国没有被吓退,反而敢直接面对,那么被吓退的人可能就会是他们了。”

“可是……”

吕不韦还没说完话,便被嬴政不耐烦的打断了。

“看吕丞相如此反对,莫非……是舍不得你的军队?”嬴政侧过身,视线直直的落在他身上,“吕丞相,你要知dào

那军队不是你的,而是我秦国的。”

吕不韦感觉嬴政的视线像是一把利刃一样,直刺入他的心脏。他自是明白嬴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嬴政他现在是想要多权了?呵呵……可惜他羽翼未丰,还没这个能耐!

“大王,微臣的军队当然是秦国的,微臣对秦国可是忠贞不二!只要大王一声吩咐,微臣立即照办。”吕不韦低着头,态度看起来颇为恳切的说道。

嬴政眉目始终冷淡,在他心里吕不韦的一切都是令人厌恶与恶心的。

“既然如此那甚好,若没有什么事了,吕丞相你就暂且下去吧。”嬴政对他摆了摆手,语气很不耐烦。

“喏。”吕不韦沉下眸子,缓缓后退走出门。

吕不韦走出门后,转身朝着紫东宫走去。

赵姬穿着一身黄色衣衫,姿态慵懒的靠在长椅上。她美目流转,眼角透露出万千风情。这个女人,仿佛是岁月的宠儿,脸上竟没有一丝痕迹。

“启禀太后,吕丞相求见。”宫女弯着身子,声音不大不小的在她面前说着话。

赵姬坐起身来,自嘲似得哼了一声:“他竟会来找我?”她抬起眼眸,目光清冷的看着外面那个男人的身影,自那次他伤透了她的心后,她就已经看开了。

“不见不见!”

宫女听了她的话,转身刚走出几步,又被她给叫住了。

“慢着……先宣他进来吧。”赵姬深叹一口气,单手支着额头,沉重的闭上双眼。

吕不韦走进门来,照例客套几句,然后摆手让下人们都退去。

“赵姬你是不是身体有恙?有没有去找太医?”吕不韦看着赵姬的神情问道。

赵姬听不出来吕不韦的话语是否有担忧,因为他那样一个人将自己真zhèng

的感情永远隐藏在心里。她睁开眼睛,目光不看他一眼。

“我只是近来有些头疼罢了……”

“那有没有找过太医?”吕不韦慢慢走向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不过赵姬在看到那一丝担忧时,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想来是最近休息不好造成的,再加上我懒得找太医,所以这事一直拖着呢。”赵姬看着吕不韦走向她的身影,心里百感交集。

以前,是她一直苦苦哀求他能够陪在她的身边。而现在,却是他主动来找她了。难道天下男人都是这样?欲擒故纵吗?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吗?

“那怎么行呢?!既然身体不舒服就一定要去找太医,不然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吕不韦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赵姬精致的脸庞。

赵姬轻笑一声,然后推开他的手,“吕丞相,难道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子楚现在已经不在了,而秦国的军权又掌握在我的手里,我们现在想干什么事不行呢?”吕不韦挑起她的下巴,然后低着头吻住她的樱唇。

赵姬的柳眉微微蹙起,她推开他的胸膛,“吕丞相,就算子楚不在了,就算秦国军权现在掌握在你的手里,但是我们不应该是万事都要小心的吗?”

吕不韦的瞳孔瞬间变得幽深起来,此刻他已经明白赵姬是什么意思了,那是什么万事都要小心?而是她在生气他,她在报复他。

他松开手臂,颓然的坐在赵姬的身旁,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沉重的说道:“其实我最近也头疼,边境出了大事,韩国联合其他五国对秦国发动攻击,现如今他们已经霸占了寿陵。哎……”

“呵呵……吕丞相你向来不是智计多谋,运筹幄吗?怎么现在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赵姬,难道你真的把我当成神人了?”吕不韦叹了一口气,“其实那边境的事,我倒不怎么在意,让我真zhèng

在意的而是大王。”

“什么?大王?”赵姬脸色迅速惊慌起来,“你……你不会是想要对付大王?”

“当然不是!”吕不韦搂住赵姬,赵姬在他的怀里身姿微微有些颤抖,他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了?竟会害pà

成这样?”

赵姬抬起美丽的脸庞,双眼泛着动人的泪花,神情楚楚可怜:“不韦……你……千万不要去动政儿。”

“呵呵……”吕不韦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赵姬,你想哪儿去了?政儿可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去动他?对于我来讲,他当上秦国国君,就是我吕不韦成了秦国的国君。呵呵……”

赵姬听了他的话,眼神有一丝躲闪,她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神情:“那不韦你刚刚说什么你最在意的而是大王?”

“哎……大王现在越来越大了,一心想要夺过我手里的军权。”吕不韦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凌厉的看着前方,“这军权其实我倒无所谓,毕竟在秦国我的势力已经发展的很大。他若要离开了我,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寸步难行。而让我真zhèng

担心的而是他的性格,那孩子仿佛看到谁都跟欠他钱样,永远都是一副横眉冷目的神情。而且他今天在面对边境军情时,刚愎自用,暴躁武断,实在是君主大忌啊……”

吕不韦无奈的摇了摇头,赵姬听了他的话,惊慌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为了政儿安稳的江山,现在她也需yào

掩饰住真zhèng

的自己。

她双手攀上吕不韦的肩膀,声音魅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政儿就更加需yào

不韦你的帮zhù

了,所以以后我们孤儿寡女的就要依靠不韦你了。”

吕不韦低下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赵姬,正是你我共同携手,我们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所以我不会不帮你的,更何况政儿还是我的儿子。”

赵姬每次听到吕不韦说嬴政是他的儿子,脸色总是不自然起来。她尴尬的呵呵笑着,来缓解自己心里的惊慌。

“不过就算他是我的儿子……”吕不韦眉毛一横,眼神幽深的望着前方,“我就更要好好教导他如何做一个好君主,好儿子?!”

“嗯嗯,对。”赵姬立即答道。

吕不韦虽然看见她诚惶诚恐的模样,但是心里竟没有多疑。他目光渐渐柔和的看着赵姬,这个女子的容貌自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变化。反而随着岁月的洗礼,她的脸上多了一份成熟的魅惑。他手指轻轻覆上她如玉的脸蛋,声音呢喃说道:“赵姬,你始终还是那么美丽。”

一句始终,仿若冰封了这十三年的一切。他们回到了十三年前,那时她是一个舞女,他是一个商人。他们之间本该过着普通悠闲的日子,然而……

赵姬感觉自己的眼眶渐渐温热,她低着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于她而言,她只是一个女子,她在乎的是和心爱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荣华富贵,王后太后的地位,她都不想要。

吕不韦抱起赵姬,缓步走进卧室。

第六十四章 偶遇(一)

第六十四章偶遇(一)

三日后,嬴政在大殿摆宴席为七国的公主洗尘。

个个公主打扮的花枝招展,妩媚动人,无不希望在今晚能够将嬴政“一举拿下”。

“大王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她们的遐想。

嬴政迈步走进来,步履平缓,身姿挺拔。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个子却很高,气宇中透露出轩昂。今晚他穿的是一件白色华服,华服上绣着金丝翔龙。他的头发全都用玉冠束起来,显得很有精神。

众公主见到他的模样,心里都暗自喜悦起来,原来他长的是如此俊美无俦,并不像外界所诋毁的那样。

“见过大王……”一众公主微微弯下身子,面带娇羞的向他请礼。

他走上台阶,坐到最高贵的位置上,面色肃穆,语气低沉的说了句:“免礼。”他目光假装随意的扫向她们,其实是在暗自搜索着记忆中的某个人。

他将她们都看了一遍后,眼神瞬间冰冷下去:“凤黎,为什么只有六位公主?”

凤黎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大王,赵国公主刚刚派人来通知,她临时得了风寒,不宜出席今晚的宴会,所以……”

“所以她就推了?”嬴政微微侧着头,眉毛上挑,眼神颇不满yì



“是……”凤黎低着头答道,“如果大王想要的话,那……奴婢……叫她过来。”

嬴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道:“不必了。”十一为什么不来……他不相信是因为风寒造成的。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他端起酒杯,眼神深邃的望着前方。他回忆着自己最近做的事,她莫非是在懊恼他没有去看她?还是因为韩国的事?

想此,他放下手里的酒杯,脸色瞬间变得无趣。这场宴会,他最想见的人没有见到,那还有什么意思?

另一边,赵易若正在铜镜面前化妆。她尽量将自己的脸涂抹成蜡黄色,看起来像是生病了样。门外的灵莞皱着眉头望着紧闭的房门,她一直跟着公主,没有发xiàn

她生病啊,怎么现在这病来得如此突然?而且今晚是个多么重yào

的机会,多少公主想趁此吸引到大王的目光。而她倒好,居然推了它。

灵莞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公主要么是没长脑子,要么就是太聪明了,想要欲擒故纵。

赵易若画完妆后,看着镜子中那张蜡黄的脸,心里舒了一口气。这样究竟能躲多久啊?终究一天,她还是要正面面对嬴政的。每次一想到她将和嬴政在一起的场景,她的心里就愧疚得慌,因为那感觉像是抢了温焉的男人。

“父王为什么不同意他们俩呢?”赵易若双手撑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他们俩个明明就很相爱……”

灵莞在门外守候多时,终于听到屋内传出细微的声音,她立即问道:“公主,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要不要奴婢为你请太医?”

“不……不必了!”赵易若立即否决掉,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道:“宴会结束了吗?”

“还没呢,宴会才刚刚开始。”灵莞心里犯疑惑,公主看起来还是挺关心此次宴会的事,那她为什么不带病去呢?

才刚刚开始……那也就是说还有很长的时间才能结束了。赵易若嘴角忽然笑了起来,那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解解闷。她自来到这后,就一直胆战心惊的,平时压根不敢抛头露面,深怕露出一丝马迹被别人发xiàn

。今晚那么多人都去参加宴会了,正好给她一个放松的机会。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推开门。灵莞听见开门声,立即迎上前,待她看见赵易若那张脸时,神情瞬间石化了。明明之前她退出去时,记得公主的脸还是很正常。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她的脸色就变得如此枯黄了?

“公……公主……你的脸要不要紧?”灵莞咽了咽喉咙似是艰难的问道。

“呵呵……不碍事,就是脸色枯黄了一点。”赵易若露出优雅的笑容。

灵莞心里悄悄嘀咕着,这哪里是一点枯黄?明明就是很黄!

“灵莞,王宫里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赵易若性子虽然温和,但是她毕竟经常随温焉他们出宫去玩,所以生活太闷了她也会受不了。

“啊?”灵莞好奇的看着她,这还是那个前几日一直不肯出来见人的公主吗?

“呵呵,你不必惊讶,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这病要是一直闷在屋里恐怕会加重的,所以想出去走走。”

灵莞凝目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王宫里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不过很多公主都愿意到御花园去走一走。”因为大王每次去议事殿的时候,都会经过御花园。灵莞之所以会提到御花园,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想为了自己的主子制造机会。

赵易若叹了一口气:“哎……那好吧,就去御花园看看。”这大半夜的能赏到什么花呢?全当出来解解闷,“灵莞,就你一人陪着我吧。”

灵莞在前面打着灯笼,为赵易若照路。

赵易若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心里的烦闷顿时没有了。她眼神好奇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灵莞,你来到秦王宫多少年了?”

“十年了,奴婢自有记忆时便已经被家人卖到王宫里。”灵莞一直觉得眼前的这位公主性子很冷淡,隐隐中对她们这些宫女似乎很不满yì

。今晚,听到她在打听她的消息,心里一暖,原来她也不是那么的冷漠。

赵易若沉默了下来,以前她在赵王宫时也经常会遇到这样类型的宫女。她们自幼便被卖到宫里来,一边学着礼仪,一边干着苦活。等待她们最好的命运便是能有一个辉煌腾达的主子。只是可惜了,灵莞跟着她是注定受苦了。

“灵莞……”赵易若声音低沉的喊着她的名字,“你以前是不是受到很多的苦?”

“呵呵……”灵莞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奴婢过去的确是受到很多的痛苦,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奴婢能够来伺候主子你,实在是三世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赵易若脸色不自然的笑了笑,她跟着她恐怕是三世才修来的倒霉,哪里会是什么福分?

月色很明亮,轻柔的光芒洒在花园里,仿佛为花园披上了一层银纱。赵易若脚步轻轻地走在这里,她不敢破坏这幽雅的静谧。

四周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随着微风,一阵一阵传到她的鼻尖上。她贪婪的吸食着,闭着双眼,静静的享shòu

着此刻的惬意。

宫殿上,嬴政神情始终不苟言笑,使大殿的氛围都紧张了起来。

恬煦公主看着台上那张脸庞,眼神中透露出浓烈的痴迷,她站起身来,走到中间。今晚是她的机会,她一定不能放过。

“大王,为了避免今日的宴会有些沉闷,我先前特地练了一段舞,想要演示给大王和给位姐姐们看。希望大王能够允许……”恬煦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嬴政便打断了她。

“准奏!”他自然知dào

她是什么意思,既然如此就不能让她憋着,否则谁知dào

她等下又弄出什么花样。

站在他身旁的凤黎,蹙着眉头看着恬煦公主,心里暗自想到,那个女子心机不简单,明明是想要趁机献媚获宠,硬是给说成为了解除烦闷。呵呵……这**里的女子真是搞笑,温焉公主居然不来,而别人都争破头想要博得大王的宠幸。看来以后,她要看很多戏了。

恬煦公主拍拍手,从侧门涌出来几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女子,她们的裙摆处挂着铃铛,随着步伐的晃动,那铃铛轻轻摇曳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恬煦公主今天也穿着黄色的衣裙,与她们很快融为一体了。她姿态曼妙,舞步优雅,再配上那张精致的脸庞,很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仙。众公主见到她这副模样,脸都绿了起来,双眼烦着怒火看着她。

嬴政的神色也没有好到哪儿,只不过他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不耐烦。今天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他觉得什么都没有趣味了。

恬煦公主一舞罢闭,嬴政皱着眉头随着众人鼓了鼓掌。恬煦公主看见嬴政的神情,心里已经明白什么了。原来他并不喜欢自己之前刚刚为他跳的舞,她低着头掩饰住心里的失落,对嬴政施了个礼,然后走回座位。

燕国国公主见恬煦公主下去后,立即起身走到中间:“大王,我……”

“好了,你们尽兴玩吧,朕头有些痛,就先走了。”他忽略眼前的燕国公主,径直从她的身旁离开。

一众人都愣在那儿,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这大王都走了,他们还尽什么兴?

“哎……大王怎么说走就走啊。”

“是啊,我的才艺还没有表现出来呢!”

“哼,都是你,肯定是你这副尊容将大王给吓跑了!”魏国公主指着燕国公主说道。她们听见了她的话,都纷纷不满的看着燕国公主。

燕国公主眼眶里立即涌现出泪花,她声音呜咽的说道:“我……我只是听说最近韩国联合其他五国攻占了秦国的寿陵深,我怕大王……大王会责怪我,所以我……才想要讨好他。”

她在不知不觉间将矛头转向了韩国明双公主。明双在心里冷哼一声,没有想到这个哭哭唧唧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深的胸府。看样子能够来到这里的公主都不可小觑啊!

明双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这位妹妹,你这样想可就错了!我们女子怎么可以干预朝政呢?只怕被大王知dào

了你刚刚说的话,会将你重罚的。不过你放心,我们这些姐妹都是好人,才不会有那么多小心眼去陷害别人呢!”

经过明双这么一讲,燕国公主的脸彻底羞红了。她知dào

她是在挖苦她,但是又不好反驳什么。她愤愤的擦掉脸上的泪水,嫣然一笑:“多谢谢姐姐指教。”她转过身,背对着明双时,一张如花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偶遇(二)

第六十五章偶遇(二)

嬴政迈步走出宫殿,天上洁白的月色照在他的脸上,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夏日微微的凉风吹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很舒服。

“凤黎,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喏。”凤黎听了他的话,招手让身后的一众宫人都退下。她看了一眼嬴政的背影,想说什么话却最终又忍住了,然后轻轻远离他。

御花园里,赵易若突然阿嚏一声,灵莞立即走到她的身边,担忧的问道:“公主,你是不是受凉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去?”

“不用了,我没事。”赵易若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不行,公主你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不能再受凉了。”灵莞无法想象那张本就枯黄到极致的脸再黄一点会变成什么样。

“灵莞,你不要担心,我是真的没事。”

“可是公主你……要不,我回去给你拿件衣袍?”

“嗯……也行。”赵易若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拒绝她了,毕竟自己在她眼中是一个重病患者。

灵莞快速离开这儿后,赵易若在御花园四处随意逛了逛。看来这秦王宫的御花园,也没有比他们赵王宫繁华到哪儿嘛?赵易若在心里暗自想到。

嬴政漫无目的的走到御花园,他在寂静的小道上,凝目思考着事情。突然他身旁传出来细微的窸窣声音。他的眉头立即皱到一块了,神情警惕的看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正弯着腰,欣赏着眼前的一朵开得正艳的花。他看着她的背景,心里的警惕渐渐瓦解。她是谁?在御花园里干什么?赏花?

他打量着她的衣裙,她看起来不像是宫里的宫女,也不像是哪个他的姐姐妹妹。那她会是谁?难道是七国的公主……可是七国的公主他刚刚都看见了,就只有一人……

一想到这,他的心忽然慌乱起来。眼前那个女子应该就是十一了,他紧紧握住拳头,想要克制住心里的慌乱。可是他的脚步像是被定在那儿了,动也动不了。

赵易若仔细地看着眼前的那朵花,这花究竟是什么品种,她为什么以前没有在赵王宫里看到过?

她站直身体,突然看到有个影子从她的身后延伸到她的面前,她惊慌的立即扭过头去。

四目相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赵易若从那个人身上的服饰,再加上她以前也曾见过嬴政几次,所以已经猜出来眼前的人是谁了。只是怎么会这么凑巧?他不是还要参加什么宴会吗?

嬴政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她的脸怎么会如此枯黄?这枯黄几乎快遮住她的五官了。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后,还是嬴政先开口。他假装咳嗽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十一,是你吗?”

赵易若咬了咬唇,知dào

自己现在是躲不过了:“是,大王。”

大王?嬴政一听到这两个字,眉头瞬间皱到一块了。十一以前总是擅自喊他为政,这过于亲昵的称呼,他一开始虽然不适应,但是到最后,听着她喊的一声声政,令他觉得心里万分舒畅。

他松开紧握的手,一步一步似是艰难的走到她的面前,语气温柔的说道:“十一,你还在怪我吗?”

赵易着眼前居高临下的身影,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大脑此刻除了空白就什么也没有了。

正匆匆忙忙赶来的灵莞,看到眼前这两个人时,嘴巴瞬间长大了。那站着的两个人不就是公主和大王吗?他们……他们……

灵莞艰难的咽了咽喉咙,然后脚步轻轻的离开这儿。

嬴政看着赵易若这副神情,伸出修长的胳膊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十一。”温柔的语气,轻轻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渐渐传开。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搂住。

嬴政将额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他沉沉的闭上双眼:“十一,你知不知dào

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我深怕有一天我们再也见面不了,那我……要这天下还有什么意义呢?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场景,想你渐渐长大的模样。有时候我做梦也会梦到你,每次我都舍不得醒来。因为我知dào

醒来后,你不在我的身边,而是在远离我千里之外的赵王宫。十一……我……我现在真怕这也是一个梦,真怕自己马上就要醒过来,我……”他搂着她的手臂加大了力qì

,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深怕她会立即消失。

赵易若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后,眼眶在不知不觉间湿了。温焉,的确是遇到了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只是……

“十一,你怎么不说话?”嬴政睁开眼睛,那双狭长的眼眸近在咫尺的对着她的眸子。她的脸颊忽然就红了,她微微侧过头,躲开他火热的视线:“大王……我……我……”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嬴政眼神颇不满yì

的看着她。

“不不不,我怎么敢生大王你的气?”赵易若立即否决掉。

“那你为什么一直喊着我大王,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生疏吗?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喊着我。”嬴政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他的手臂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赵易若咽了咽喉咙,然后脑海飞快转动着,回忆着以前温焉是怎样喊他的:“政……”她试探的喊出这个字,果真嬴政听见这个字脸色瞬间喜悦起来。

嬴政捏了捏她的脸颊,假装不满的说道:“喊得如此生疏,你是不是快忘了我?”

“当……当然不是。”赵易若觉得今晚是她有生以来说谎话最多的一天,而且以后她还将要说出更多的谎话。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嬴政皱着眉头看着手上染着的淡淡黄色痕迹,他横着眉目,直接将她抱起来。

“大……政……你……你干什么?你……你快放……我下来!”赵易若在他的怀里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他身体的温度渐渐传到她的身上,她的脸颊此刻如同被大火烧了一样,火红滚烫。

嬴政嘴角挂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将她抱到湖边,然后抽出怀里的丝帕,轻轻在湖里晕湿丝帕,然后对着她的那张脸就擦去。

待擦干净她脸上的东西后,他扔掉丝帕,将她的脸庞转正。赵易若紧张的紧紧闭上双眼,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忍不住想到,千万不要被发xiàn

啊,千万不要!

嬴政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庞,她眉目如画,五官精致秀丽,只是……与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不过倒还有五、六分相似。他不禁叹道,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十一,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他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快碰到一起了。

“啊?”赵易若惊讶的张开双眼,然后便看到了一张深邃魅惑人心的眼眸。那双眼眸很美很美,而那里面则含着万千感情,使人深深沦陷在其中。

嬴政闭上眼睛,然后朝着她的樱唇吻去。温热的感觉自她的唇上迅速传来,她整个人已经僵硬在那儿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直到嬴政想要撬开她的贝齿,她才意识到了眼前的一切。她握紧了拳头,一狠心,猛然伸出手将嬴政给推开,然后一路小跑离开了这儿。

嬴政望着她逃跑的背影,目光深邃了几分。她的行为实在是很怪异,不过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去重新了解她。

赵易若一路小跑回去,脸颊和后背冒着冷汗。刚刚他和她接吻了对吗?怎么会这样?她摇摇头,实在是不敢相信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公主,你怎么了?”灵莞惊愕的看着赵易若,今晚她看见她和大王在一起,她还以为公主晚上是不会回来休息了。却没有想到竟看到她慌慌张张的冲回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公主,你是有什么事吗?”灵莞上前说道。

赵易若停在宫殿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

“公主,你的脸……”灵莞现在才发xiàn

赵易若的脸色绯红,而之前那枯黄的颜色居然没有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滋润的?

“我的脸……”赵易若摸着自己的脸,发xiàn

它正滚烫着,她立即用双手捂住脸,尴尬的对灵莞笑了笑,“灵莞,我想要休息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喏。”灵莞低下头,心里暗自思索着事情。今晚是这么好的机会,而公主居然没有抓住,实在是太可惜了,看样子以后她还是要继xù

帮zhù

她。

夜半,温焉突然从床上惊醒。梦里,她看见嬴政和她的三姐搂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的神情看起来是如此的甜蜜和恩爱。她在旁边一直想要接近他们,但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碍着她。

“政……政……”她一声一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始终没有听见。她看见嬴政声音温柔的喊着她的三姐:“十一……十一……”

她便在这样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四周是一片暗黑,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起身,披了件衣服便打开门。

门外的月光洒满了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雪。

第一次的相遇,他们便是在漫天的白雪中。她看见了院子角落里那个瘦小的黑色身影,那时她只以为他是某个宫里受罚的小太监。可是仿若才转眼间,他就已经成了秦国的国君。而他们之间隔了万水千山……

“政……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还好吗?”温焉叹了一口气,“我想,有三姐陪着你就够了。希望你能够获得真zhèng

的幸福,希望三姐能够代替我完成我们之间的爱恋。”

第六十六章 交代

第六十六章交代

自上次和亲事件后,温焉这是第一次看见赵王。

赵王背对着她,站在庄严辉煌的宫殿前。而她则跪在地上,因为赵王一直没有让她起身。

“温焉,我知dào

你现在心里一定恨透我了。”赵王语气平淡的说道。

温焉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父王,温焉知dào

你也是有苦衷的。”

“哎……”赵王长叹了一口气,“你若能这么想就好了。”

“父王这次找温焉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送一样东西给你。”赵王双手合掌一拍,突然从他的身后涌出来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她是见过的。因为她记得他肩膀上的那只黑猫。

赵王走到黑衣人的面前,搂住他肩上的黑猫,然后递到温焉的眼前。

“它便是寡人要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温焉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那只黑猫,父王送一只猫给她干什么?

黑猫神态懒洋洋的,它伸出一个爪子,朝温焉动了几下。

“你可不要小瞧这只黑猫,它的能耐可是能够抵得上一个暗卫。所以以后留它在你的身边,寡人心里也安慰许多。”

温焉接过黑猫,用手轻轻抚着它的后背,黑猫睁大了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温焉。温焉看着黑猫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忽然笑了:“呵呵……这只黑猫真可爱。”

赵王看见温焉嘴角露出的笑容,心里所有的阴霾都没有了。

“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对于赵王来讲,他只是她的父亲,不是什么君主,所以看见自己的女儿开心一切就好了。

“父王,你为什么要将它送给我?”温焉心里有些疑惑,她一直在赵王宫里,怎么会有什么危险呢?

黑猫调皮的抓着温焉耳旁的长发,像是在捋麻绳,扯来扯去。温焉无奈的看着它,然后悄悄以蛮力控zhì

住它,让它的四肢不再乱动。

“黑猫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它能够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保护你。”这只黑猫,是他最得力的暗卫训liàn

出来的,平时都是用来保护他的安全。可是他不久就会死去……所以现在想要将它交给温焉。

“呵呵……父王,我一直待在王宫里,又没有什么仇家,所以哪会有危险呢?”温焉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她心里却是很喜欢怀里的这个小宠物,一点儿也舍不得将它还回去。

“世事难料……”赵王只吐出这四个字,他死后,谁知天下会怎么变?他能保护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温焉隐约听到赵王语气中的悲凉,她抬起头,不安的看着赵王:“父王,什么世事难料?”

“呵呵……没有什么呢,只是父王随意的一句牢骚而已。”赵王转过身去,隐藏住自己真实的脸色。

温焉沉默了很久,她默默的看着怀里的黑猫,心里总是有一阵一阵的惊慌袭向她。不知什么时候,黑猫突然喵了一声,打破了这场沉默。

“温焉,你还有什么事吗?”赵王感觉头有些晕眩,不想让温焉看到他这副模样。

“父……父王……”温焉咽了咽喉咙,然后鼓起勇气问道,“父王,三姐……她现在在秦国如何?”

“易若她很好……秦王暂时还未识破她。”赵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以前最讨厌的便是利用自己儿女的人,可是现如今他恰恰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或许在这一刻,他有些理解齐王了。

“希望三姐能够在秦王宫……一世安乐无忧。”那是她的三姐,无论怎么样她都希望她能够幸福的活着。

“嗯。”赵王脸色越来越苍白,脑海里只感觉一阵阵晕眩。他摆了摆手,语气努力正常的说道:“温焉,如果没事,你就先下去。”

温焉蹙着眉头,眼神担忧的看着赵王的背影。她给他磕了一个头,然后搂着黑猫走了出去。

赵王见温焉走出去后,身子一个趔趄,幸而被身旁的暗卫给扶住。

“呵呵……寡人现在是真的不行了。”赵王在暗卫的扶持下走上座椅,单手撑着头,闭目凝思。

“大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暗卫立即反驳道,“大王,你一定会洪福齐天的!”

“洪福齐天……寡人就不需yào

了。寡人只希望寡人的妻儿都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寡人的赵国能够重新强dà

起来。”赵王深深沉了一口气。

暗卫皱着眉头,没再说话。

“你们……解散吧。”良久,赵王对那个暗卫说出这句话。

暗卫愣了一下,惊慌的说道:“大王,万万不可啊,我们可都是你的心腹啊!你一旦解散了我们,那你以后还依靠什么?”

“寡人已经没有以后了,就听我的话,解散。”赵王的语气不容置疑,帝王威武的气势在他的身上再次散发出来。

暗卫藏在面纱下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是,大王。”

嘉妍夫人刚进寝殿,打开门便看到一个黑影在屋里。她的目光瞬间冷了许多,脚步不情愿的走到那人的身边。

“安殷,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感情,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两个人其实是兄妹。

“赵偃时日不多了,我刚刚发xiàn

那个南斛收拾包袱要离开王宫了。”

嘉妍夫人脸色苍白,头脑一阵晕眩,她无力地扶住身旁的椅把,才使身体没有倒下去:“怎……怎么可能?安殷,你可不要乱说话!”

“哼,我有必要乱说话吗?你天天待在他的身边,心里难道没有数吗?”安殷在屋里踱着步,脑海思索着事情。

“你……你是不是想干什么事?”嘉妍夫人恼怒地看着他,“难道他就要死了,你还不想放过他吗?你就不能让他心离去吗?”

“呵呵……我可没有你这妇人之仁,我只知dào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是生在王族的悲哀,我没有必要去同情他。”安殷不屑的看着嘉妍夫人。

“你跟父王都是一样的那么狠心!”

安殷听了她的话,眉头微皱:“嘉妍,我可告sù

你,你不要给我装作一副善良慈悲的模样。”

“呵……我从来都没有装作善良慈悲的模样,是你们太残忍冷酷了!”嘉妍夫人第一次对他说话那么大声,她气得双手指着他,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安殷从没见过她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他眼眸不禁沉了下去:“嘉妍,难道你打算不在乎你母后的生死了?”

嘉妍夫人听他这样一说,身子一瘫,颓然无力的坐到椅子上了。

她苦笑了几下,眼神空洞,语气悲凉的问道:“我母后她怎么样?”

“她很好!”安殷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xù

纠缠下去,于是立即转口说道,“父王刚刚派人传来了密令,他……让我们极力阻止赵嘉登上君主之位!”

“为什么?”嘉妍夫人惊愕的问道,她的父王难道连赵国的君主也想决定吗?

“因为父王说,赵嘉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如果让他登上了君主之位,以他的能力可以使赵国重新振兴起来。虽然父王很想以赵国来强制秦国,但是……只怕到时也会使我们齐国面临王国之灾!”

“呵……你们……你们想太多了。”嘉妍夫人摇了摇头,“而且赵嘉继承君主之位,这是赵王的指令,我又怎么能够改的了?”

“是真的吗?”嘉妍夫人惊喜的问道,她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眼神渴求的看着他。

安殷推开她的手,冷哼了一声:“当然!”

门外忽然想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安殷眉头一皱,神色警惕的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人要来了!我先走!”

他打开窗户,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嘉妍夫人的视线。

“母后,你在屋里吗?”门外温焉正搂着黑猫,静静等着她。

“嗯……我在。”嘉妍夫人立即擦拭了一下眼角,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努力摆出一张笑脸,然后打开门。

“母后,你看,父王给了我一只黑猫,呵呵……”温焉笑着将那只猫递到嘉妍夫人的面前,嘉妍夫人伸手揉了一下那黑猫的毛发。

“这猫看起来真听话!”那只黑猫一动不动的躺在温焉的怀里,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是啊,不过……它看起来跟个懒虫样!”温焉扯着它的两只耳朵,它还是一副迷离dev神情,如同刚刚才醒来的婴儿。

而躲在一旁草丛里的安殷,看到那只黑猫时,眼眸一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只黑猫就是曾经打断他和嘉妍谈话的野猫。怎么会这么凑巧?

他来不及多想,便悄悄转身离去,不然躲在草丛里久了,很容易就会被别人发xiàn



他离去后,那只正被温焉扯耳朵的黑猫,迷离的眼神迅速变得幽深凌厉起来,它望着安殷离去的背影,喵喵叫了几声。

“呵呵……能到你的声音还真不容易啊!”温焉捏了捏黑猫的脸蛋,然后走进屋里,“母后,你最近有去看父王吗?”

“嗯,怎么了?”嘉妍夫人神色中有股难以言说的悲伤。

“父王……他的身体……让我的觉得很不安心。”

温焉说完话后,屋子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母女俩都沉浸在了悲伤中。

第六十七章 离世

第六十七章离世

昔日充满莺歌燕舞的赵王宫,此刻只剩下一片宁静。

赵王脸色苍白,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

嘉妍夫人拿了件披风,轻轻的放到他的身上:“大王,小心身体着凉。”

赵王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移开了视线:“嘉妍,寡人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和温焉。”

嘉妍夫人听到他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大……大王,你在说什么呢?你……可是要一直陪在我们母女身边的。”

“嘉妍,你明知dào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都要看清现实。咳咳……”赵王突然咳嗽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大王,你怎么样?”嘉妍夫人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衣袍,眼神担忧的看着他,“大王,我先扶你进去。”她的话刚说完,赵王的身体就突然倒了下去。

“大王……”

殿内,药的浓味充满了四周。赵王叹了一口气,睁开沉重的双眼。

“原来上天还是要寡人多活一会儿……”

“大王,臣妾不许你胡说!”嘉妍夫人坐在他的床边,美丽的双眸早已含上了一层氤氲。她轻轻抚着他的脸颊,眼神中尽是浓浓的爱恋和不舍。

到这一刻,她才懂自己的心有多痛。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爱他。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南斛在一旁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末了,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他早已想好,待大王离去,他便离开这是非之地,过上真zhèng

的隐居生活,从此不问世间事。

“大王,微臣先行退下。”南斛对赵王弯下身子,行了个礼,可能也是最后一个礼了。

“嗯,这些日子有劳南太医了。”赵王力不从心的说道。

“大王谬赞了,其实微臣都没有尽到什么力啊!”

“臣妾去送送南太医。”嘉妍夫人打断了他们的话,她一点儿也不想让赵王听到关于他生病的事情。

“有劳娘娘了。”南斛弯身对嘉妍夫人行了个礼后,就转身走了出去。他知dào

嘉妍夫人出来送他,一定是要问他什么事的。

嘉妍夫人随他出来,关上门后,声音细微的说道:“南太医,你如实告sù

我,大王还能……还能……”

南斛低着头,叹了口气:“只怕是今晚也难熬!”

“什么?”嘉妍夫人身体瞬间无力,差一点儿便要晕倒在地上,幸好南斛及时扶住了她。

“大王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希望娘娘你能够好好陪伴着他。”南斛意有所指。他对赵王和嘉妍夫人之间的纠葛,还有那个假太医,略知一点。

“我明白了……”嘉妍夫人努力忍住眼角的泪水,转身对南斛道谢,“真是麻烦先生你了,如果先生可以的话,请尽快逃离王宫,越快越好。”

南斛捋了捋胡子,拱起手道谢:“多谢谢娘娘指点,那卑职就先行离去了”

“嗯。”

嘉妍夫人走回寝殿,发xiàn

赵王正趴在床边咳嗽,他的嘴角燃着淡淡的血迹。那些血迹,仿佛是从她的心里流出来的。她眼中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不可遏止的流了出来,她走到赵王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咳……寡人的肺……咳咳……都快要咳炸了……呵呵……咳咳咳……”赵王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嘉妍夫人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曾经那个霸道无理,俊美无斯的男子再也不在了……

“大王,你会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自欺欺人的说道,她展开双臂紧紧将他搂在怀中。

赵王指了一下书桌,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嘉妍……咳咳咳……你……把……咳咳……东西……拿出来……咳咳咳咳……”

嘉妍夫人听了他的话,不舍的松开他,然后走到书桌边,翻着东西:“大王,你要我帮你找什么?”

“诏书……咳咳……”

嘉妍夫人听到诏书这两个字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安殷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

“哼!等赵王一死,你想改个遗诏还不容易吗?”

“如果办不成这件事,你应该会知dào

你母后的下场了!如果办成了的话……父王答yīng

让你的母后来看你。”

她叹了一口气,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一卷黄色丝绸:“大……大王,是它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心虚的不敢看着赵王。

赵王点了点头,嘉妍夫人将诏书递到他的面前。

“寡人死后……咳咳,你将这诏书公布出去……咳咳……”

“是,大王。”嘉妍夫人紧紧握住手里的诏书,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从今以后……咳咳……我赵国就只能依靠嘉儿了,咳咳……”赵王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躺到床上,闭着双眸,“嘉妍,答yīng

寡人……咳咳……要好好辅佐嘉儿……咳咳……”

嘉妍夫人咽了咽喉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坐在赵王的身边,轻轻抚着他苍白的脸旁:“偃,对不起。”

赵王握住嘉妍夫人的手,嘴角弯起一抹笑容:“嘉妍,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恨过她为什么要这么无情的待他?他更加恨齐国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因为是他让他和她之间变成这般。可是到最后,他也渐渐明白,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生在这个乱世,怎么能够不残忍冷血呢?

“偃……”嘉妍夫人泣不成声,趴在赵王的胸膛哭了起来。

赵王轻轻安抚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希望我们的温焉长大后……”他极力忍住咳嗽的欲望,想要完整吐出一句话,“能像你一样这么美丽。”

嘉妍夫人听着他的话,不再哭了,她笑了起来,只是眼角带泪,我见犹怜,神态惹人叹息:“大王,温焉其实长得像你。”

“呵呵……咳咳……人们都说女儿像父亲,原来是真的。”赵王的嘴角也弯了起来,不过旋即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微变,“还是……还是不要像我好……咳咳……曾有术士为我算过命,说我的相貌是命苦的人啊!呵呵……虽身在帝王之家,但是……咳咳咳……却身不由己,总是事与愿违。”

嘉妍夫人握住他的手,不愿让他再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大王,现在什么都好了,一切都好了。不管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我和温焉永远都是真心爱你的。”

赵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拍着嘉妍夫人的手:“寡人也爱你们,咳咳,很爱很爱……没有想到我们当初就那样相识了,呵呵……咳咳……”

赵王想到他们的初见,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嘉妍夫人趴在他的胸膛,眼泪慢慢浸湿了赵王身上的衣服。

赵王搂着她,沉沉的闭上双眼。

梦里,她忆起了过往的种种。他野蛮无礼,将她当成小偷后,强横的脱衣检查。刚以为摆脱了那等徒浪子后,半夜他又爬窗进她的房间,硬是强行要了她的身体。按道理来说,她本该是恨透他了,可是她竟会爱上他,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沉陷在他的野蛮无理中。

她看见他在向她招手,她惊慌的想要去抓住他的手,却发xiàn

只抓住了一丝空气。

“再见了,嘉妍。”他微笑着对她说道,神色中没有一丝悲伤。

然而她却早已泪流满面,失声痛哭。她一直追着他渐渐淡去的身影,想要紧握住他的手,再也不放开他。然而……她终究还是扑了个空。

他在她的眼前,化为一阵云烟,消失在她的泪眼中。

“偃……我不要你走!”

一阵噩梦惊醒,嘉妍夫人惊慌的抬起头,她看见赵偃正躺在床上,心里随即安稳了下去。她握住他的手,冰冷的感觉自她的掌心一直传到她的心间。刚刚才安稳下来的心,一瞬间又破碎了!

“偃,偃,你快醒一醒,你醒一醒啊,我还有好多事要跟你说呢!”嘉妍夫人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渴求的看着他。她希望那张冷峻的面庞只是睡着了而已,等一会儿,他会睁开双眸,再次深情的看着她。

可是她等了很久,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直都没有睁开。

她在他的床边一直哭到声嘶力竭,也没有换回来他的一眼。有多少话她还没有向他叙说,有多少感情她还没有流露。可是,生死一隔,隔断了所有的过往。

“偃,你没有离开我对吗?你是一定舍不得离开我的!我们之间还有好多的岁月没有走呢?而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将我丢下了?不不不,你不会丢下我的!你只是睡着了而已!”

在嘉妍夫人的心里,她还是没有办法赵偃去世的这件事,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门边,想要打开门,找石斛来看病。

她的手正碰到门把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黑色身影迅速蹿了进来。

“安殷?怎么会是你?”嘉妍夫人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快去找御医来为大王看病!”

安殷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床上的赵王,然后反手将门栓插上:“不必去找御医了,他已经死了。”

“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在这里瞎说!”嘉妍拼命的摇着头,无法接受他说的话,“你快让开,我要去找御医救治大王!”

安殷伸手点住她的穴道,语气冰冷的说道:“你闹够了没有?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齐国的公主,那个死去的人是我们的敌人!”

嘉妍嘴角弯出一丝苦笑,如豆的泪水不停地从她美丽的脸颊上落下去:“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是齐国的公主,可我同时也是赵王的妻子!”

“哼,什么赵王的妻子?家国面前,这些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安殷不满的看着她,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妹妹,因为她完全不适合当一个间谍。

嘉妍夫人沉默着,咸涩的泪水滑进她的嘴角,她只是一个女子,对于她来讲重yào

的不是什么江山社稷,而是自己爱的人。可是她的身份,却永远都不许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想你还没有忘记你母亲的事吧?如果你希望她能够平安的话,就最好乖乖听话!”安殷再次伸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赵王的遗诏你找到了没有?我们要赶紧改了它!”

第六十八章 饮鸩

第六十八章饮鸩

寂静的宫殿内,微弱的火光照在嘉妍夫人苍白的脸上。曾经那张倾国倾城,迷倒赵偃的脸庞,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有了皱纹。

她任由着脸上的泪水落下,损坏了她精致的妆容,同时也损坏了她此生的爱恋。她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嘴角弯出一抹苦笑,偃,对不起。此生我最愧疚的人也就是你了,对于你的深爱,我也就只有来生才能报了。

“遗诏在那儿!”嘉妍夫人沉重的闭上双眼,指了指赵偃床边的一抹黄色说道。就连他最后的心愿,我都没有为他守护,呵呵……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如果不是身在皇族那该多好?

安殷看见那抹黄色后,脸色瞬间喜悦起来,他走到赵偃的床边,拿起遗诏,摊开看着:“他果真是将皇位传给赵嘉,只是可惜……”只是可惜赵嘉却没有这个命!

安殷摇了摇头,他隐藏在赵王宫这么多年,对于赵嘉这个人还是有所了解的。赵嘉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品行良好,有着经天纬地之才。选他做赵王是最合适的,只是可惜,他一旦登上王座,那么对齐国就是莫大的威胁。

所以,安殷的使命便是要阻止赵嘉继位,另任一名王子登上宝座。而那名王子,一定会是昏庸无度,将赵国推入绝境的人。

他将这份遗诏在桌子上摊开,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对着遗诏上的嘉字撒上一些粉末。不一会儿,那个嘉字就消失了。

他看嘉字消失后,就提起笔,模仿着赵王的笔迹,写上一个迁字!末了,他提笔思考一会儿,在遗诏下方再添了一行字。

“你加了什么内容?”嘉妍夫人隐住眼里的担忧,语气随意的问道。虽然赵嘉不是她的孩子,但是她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毕竟他们擅自改了遗诏,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安殷一眼便洞穿了嘉妍夫人的心思,不过这一切的事情都已经接近末尾了,没有什么可再隐瞒的:“你放心,我不会杀了赵嘉的。如果遗诏上突然赐死赵嘉的话,只怕会令更多的人怀疑。”

“那你究竟是写了什么?”嘉妍夫人见他已经知dào

了自己的心思,索性也就开门见山直接说话。

“流放赵嘉!”

“什么?你居然要流放他?赵嘉从小到大一直贵为太子,压根没有吃过什么苦,你现在这样做岂不是等于要他的命?”嘉妍夫人不满的看着他。

安殷将遗诏递到嘉妍夫人的面前,冷哼了一声:“你放心,我只不过是变相流放他而已,所以门面上还是赏了块蛮荒的地给他,让他从此做个逍遥王爷!至于这剩下来的事,可都要靠你了!”

嘉妍夫人结果遗诏,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它。

安殷看了一眼嘉妍夫人,然后身子一跃,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了门外。

嘉妍夫人将手里的遗诏缓缓摊开,目光呆滞的看着赵迁这两个字。之前她才答yīng

赵王,要好好辅佐赵嘉的。可是赵王一死,这遗诏便被改了。

她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失去了他,所以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母亲。想此,她的手微微用力,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来人……”她打开房门,对着门外喊道。

不一会儿就有个太监慌忙跑来了,“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

“大王要见露姬娘娘,你快去将她请来。”嘉妍夫人神色不动的说道。

“喏!”太监听了话,弯着腰,连连后退离开。

早已经熟睡的露姬,半夜被别人吵醒,正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门外是何人?”

“启禀娘娘,是大王派人来请娘娘过去一趟。”婢女垂着头,声音恭敬的说道。

“大王?”露姬愣了一下,最近这几日,是嘉妍夫人一直陪在大王的身边,害的她都没有机会接近大王。

难道现在是大王想我了?露姬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立即起身下床,“快来人,快为我梳洗打扮!”

她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后,慌慌忙忙的走向赵王的寝殿。屋内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暗黄色的阴影像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网,在等待着她扑进去。

她看着这种情景,心里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

太监通报后,屋内想起一声女声:“让她进来!”

是嘉妍夫人……她怎么会在这?露姬还来不及思考,脚步就已经迈进门去了。

屋内,嘉妍夫人坐在木椅上,她手里正拿着那份遗诏细细看着。檀香缭绕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露姬看了一眼嘉妍夫人,嘴角冷哼一声,然后撇头看向床上的赵王。她正欲走到赵王的身边,嘉妍夫人突然喊住了她。

“露姬……”嘉妍夫人起身,她抬起头来,一双清冷的眸子扫视着露姬,“大王已经去世了!”

“什么?怎……怎么可能?”露姬的脚步一滞,眼神惊恐的看着床上的那人。那人眉眼一动不动,就连往日眉宇中的忧愁也不见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后,突然趴到赵王的床边哭了起来。

“大王……大王……”她一声一声呼喊着他,可是他掌中的冰凉将她的心送到了深渊。他就这么离开了?

他和她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纵然他从未将心放在她的身上,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是一直深爱着他。

嘉妍夫人站在旁边,眼神打量着露姬的神情。良久,她缓缓开口:“露姬,你可知dào

这遗诏上立谁为君主?”

露姬回头看着嘉妍手里的一抹黄布,只觉得无比刺眼:“是太子赵嘉吗?”

对于皇宫深院里的女子,无非是有两个梦想,一个是能永远得到圣上的宠爱,而另一个便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登上那至尊宝座。

她露姬,也同样有着这些梦想。

“对,的确是他!”嘉妍夫人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隐隐带着诱导的意味说道,“对于王家子弟来讲,如果登不上那个宝座,那么等待他的命运几乎是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允许有威胁他权力的存zài

!如果赵嘉登上了王位,那么他首先整治的王子会是谁呢?”

露姬听了她的话,身体一颤。她脑海里想起了过往的种种,赵迁可没有少找赵嘉的麻烦啊!而且,她又经常在赵王的面前说赵嘉的坏话,想必赵嘉也是知dào

的。倘若他成为赵国的君主,那么她和赵迁……

她克制住心里的恐惧,咬着牙问道:“你说这些话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她可不认为嘉妍夫人是在这个时候跟她道家长里短的!

“我想要跟你做一个交yì

如何?”嘉妍夫人将手里的遗诏放到书桌上,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什么交yì

?”她站起身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嘉妍夫人的身影。

“我可以助赵迁登上王位,因为毕竟这遗诏上的内容就只有我知dào

。”

露姬听了她的话后,神色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她凝眸思考着,嘉妍夫人为什么要帮zhù

她?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很讨厌她才对!而且,擅自改动遗诏这种事情,她居然也敢干?

露姬这才意识到,她原来是一点也不懂眼前这个人。她一直以为,嘉妍夫人不过是一个自诩清高的胆小怕事公主罢了。可是现在看来,她一以前的想法全是错误的!

“那你的交yì

是什么?”露姬心里的不安忽然强dà

起来。

“我的交yì

就是……要你的性命。”嘉妍夫人转过身来,神色平静自然,仿佛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露姬身体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她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张清秀绝丽的脸庞,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嘉妍夫人看着露姬的反应,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继xù

说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可以考lǜ

,是你一个人死还是你和赵迁一起死?”

露姬咽了咽喉咙,撇开视线,身体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她单手撑着额头,闭目思考着嘉妍夫人的话。

嘉妍夫人也不着急,手里一下一下的摆弄着那遗诏。

屋内檀香缭绕,让人有如坠入云间的感觉。

良久,露姬站起身来,下定了决心:“你答yīng

过我的话不会骗我?”

“当然,我万万用不着以这种方式来骗你。”嘉妍夫人见她同意后,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出一杯茶,那茶还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准bèi

不久的。

露姬想想也是,如果嘉妍想杀了她,就应该等到赵嘉继位后。因为以温焉和赵嘉的关系,赵嘉是一定会同意杀了她的。

“那好,我同意你的提议。”她嘴角第一次露出苦笑,却是最后一次,“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迁儿,迁儿生性顽劣,如果没有至高的位置来保住他,那么他是一定会出事的!”

嘉妍夫人听了她的话,沉默着,双手将桌子上的茶水推向她。露姬本不必死,但是她还是除了她。因为留着她,待赵迁登上王位后,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

露姬此人,善妒成性,颇爱权术,若她有了实权,只怕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死了的人就会是她们。所以她只有先下手为强……

露姬看着桌子上的那杯茶水,冷哼一声:“原来你都准bèi

好了?”

“嗯,因为我知dào

,每一个母亲都会选择她孩子的利益。”嘉妍夫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呵呵……那看样子我还没有让你失望啊!”露姬端起茶水,也不管烫不烫,就径直的饮了下去。她还没来得及看自己孩子一眼……迁儿……

赵迁的身影仿佛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张调皮顽劣的脸蛋,正对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嘴角渐渐冒出血丝出来,咽着最后一口气说道,“你如果敢骗我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还……还有……我死后……一定……一定要将我与大王合葬……”说出最后一句话,她闭上了美丽的双眸。

第六十九章 再见

第六十九章再见

嬴政看着从边境传来的奏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韩安,你以为勾结五国就可以灭了我秦国吗?呵呵……一群乌合之众,吓一吓就魂飞魄散了!”

“大王,门外吕丞相求见。”太监毕恭毕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嬴政带着笑的一张脸,瞬间寒冷了下去。他甩开手里的奏折,皱着眉头,语气冷冷的说道:“让他进来!”

嬴政被迫无奈的封了吕不韦为仲父,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对此人厌恶至极。

吕不韦走进门来,并没有对嬴政行礼。反倒是嬴政站起身来,不情愿的对吕不韦弯下腰:“仲父,你怎么来了?”

吕不韦忽略嬴政脸色的纠结,笑着说道:“听说边境之危解决了?”

“嗯,联军一见到我大秦军队,吓得只顾仓皇逃命了。”嬴政在提到秦军时,嘴角隐隐带着笑意。秦国之所以能成为七国中最强dà

的国家,离不开这英勇善战的秦军支持。

“呵呵……大王果真是料事如神,一开始我还是很不相信大王的计策呢。”

“仲父谬赞了。”嬴政脸色冷冷淡淡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他们那些人只不过是想借着联盟,威吓秦国罢了。所以我们就绝不能有一丝退缩,否则就正中他们下怀!现在我们强势出击,他们反倒没料到,所以一定会吓得慌张逃离。”

“呵呵……”吕不韦大笑了起来,但是眼底却没有多少真挚的笑容,他目光暗自打量着嬴政,心里盘算着事情。没有想到他这个儿子,居然还有如此的心智!实在是不能令他小觑!看样子他以后还是要在他的身上花些力qì

……

嬴政也同样在打量着吕不韦,他眼神里仿佛带着一把利刃,从上到下将吕不韦给刮了几遍。

“大王,你知不知dào

赵王赵偃昨夜去世了?”吕不韦今晨便收到探子来的回报,得知赵王去世了。然而这却并不是令他最震惊的事,他最震惊的而是赵国的君主人选。

“什么?”嬴政皱起眉头来,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温焉。若是温焉知dào

了她父王去世了,那她一定会伤心欲绝。幸而她现在在秦王宫,若没有人故yì

告sù

她,那她一时半会儿还是不会知dào

的。

“想那赵偃卧床多日,去世了也不是什么震惊的事。但是据探子来报,赵偃的遗诏却是将王位传给了赵迁。”吕不韦凝着眉说道,他举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却又不知出在哪儿?

“赵迁……”嬴政语气凌厉的吐出这两个字,他脑海里想起了赵迁的模样。那个肆意妄为,骄傲自大的人,曾经是他童年里的噩梦,因为他总是想方设法的折辱他,“呵呵……没有想到他竟会当上赵国的君主?”那正好,现在他们两个处在同样的位置上,他就可以和他一决高低了。

他曾发过誓,他此生所受到的屈辱,将来必定百倍返还!

吕不韦看见嬴政提到赵迁这两个字时,脸色冰冷,心里便已经明白他又想到了在赵国的那一段岁月。

他立即开口,打断嬴政的思绪:“大王,此事的蹊跷之处就在赵王怎么会立赵迁为太子呢?那赵迁的品性,众人都是了解的,我想那赵王还没有昏庸到这种地步。而且,太子赵嘉深受赵王器重,赵王怎么会突然就改了主意呢?”

嬴政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不过对于他来讲,赵国谁是君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仲父,此事你没有必要劳神费力的去了解清楚了。因为相比较而言,赵迁登上君主之位对我们更有利。”依他对赵迁的了解,那赵迁一定会是个十足的昏君。只怕那个幕后黑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铤而走险,改掉赵国的遗诏。

只是究竟会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呢?这个人一定是在赵王的身边安排了间谍。那个间谍可以第一手接触到赵王的遗诏,并且还深受赵王的信任。

是赵迁的母后?不不,如果真是赵迁的母后,那么一开始就不会有立赵嘉为太子的事情了。那会是谁?温焉的母后?

嬴政刚想到这,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将心里的疑惑都驱散了。看样子,问题还真是出在温焉的母后的身上。她母后身后代表的是……齐国!

齐国……嬴政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那齐王还真是大胆,居然敢把主意都打到赵国君主的身上了。

吕不韦听嬴政这样说,就没有再说话。想那赵国的事就算真有什么蹊跷,与他们又有何干呢?而且他们还可以坐享渔翁之利。

“那大王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嗯。”嬴政看着吕不韦,眼底寒意微微流动。吕不韦以前总喜欢喊他为政儿,可是等到他喊他一声仲父时,他却再也不喊他的名字了,而是毕恭毕敬的喊着大王。

真是一只千年老狐狸!嬴政看着吕不韦离去的背影愤恨的说道。

嬴政在书房思考了一会儿事情,然后起身唤来凤黎。

温焉的父王去世了,这个消息一定要在王宫里锁住。因为以温焉的性子,若她知dào

了还指不定会逃离出去。到时候,他再想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就难了。

凤黎进门便看到那人正凝着眸,端坐在书桌边。

他修长的眉目飞扬肆意,挺俊的鼻梁微微翘着,薄润的两片唇瓣似是弯起一抹笑意。今天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衣袍,上面简单的绣着几朵浮云。那些浮云与他俊美的脸庞相照应,让凤黎看的微微愣住了。

她一直都知dào

他俊美无斯,但是每一次看到那张脸时,她还是痴傻了。

“大王,你有什么吩咐吗?”凤黎在恢复了神智后,出声打断了正在沉思中的嬴政。

嬴政见她进来,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凤黎,最近万仪宫有什么动静吗?”

凤黎垂下头颅,她知dào

在他心里并不关心什么万仪宫,他其实在乎的是万仪宫里的那个人而已。她语气没有一丝变化的说道:“温焉公主因为患了伤寒始终没有好,所以就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

嬴政听了话,眼眸一沉,声音隐隐有些怒气:“这宫里的御医都是干什么的?!居然连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

凤黎将嬴政脸上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心中泛起一丝苦味,不过语气却没有任何表现:“大王,这并非是御医的过错,而是温焉公主根本不让御医为她看病。”

说完这些话后,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小人,这是背后在说别人坏话吗?

“难道病人不想看病,那些御医就可以不治了?呵……”嬴政冷哼一声,“我看他们真是找死!”

凤黎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大王,那现在奴婢去叫御医为温焉公主看病?”

嬴政想了想,道:“不必了,朕先去看看她。”他心里隐约感到一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儿。

上一次他看到温焉的时候,心里全都被喜悦给占据了。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到什么异样。

可是后来他回去细想一下当时的情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能是几年没见,彼此生疏了。嬴政在心里安慰道。

他起身朝着万仪宫走去,凤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一开始还矜持的想要等温焉主动来找他,可是现在他自己等不及了。赵国出了那样的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温焉知dào

。在这个时刻,还是他陪在她的身边比较安全。

“大王驾到!”

门外突然一声尖细的声音,将屋内的的两个人都给惊吓了。灵菀立即走到门边,垂着头,迎接嬴政。

“参见大王!”

嬴政直接忽略掉她,脚步径直的走向屋内。

赵易若步履缓缓,姿态柔弱的走到嬴政的身边,声音沙哑的说道:“参见大王。”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嬴政看着眼前的身影,极力按压住心里的那股激动,惊讶的问道。不是说是染上了风寒,怎么现在带着面纱?

赵易若隐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翘起,就是为了以防他的突然到来,她才想了这个方法。

“呵呵……大王……咳咳……政,你不必担心,我只是皮肤有些过敏。想来可能是水土不服吧。”赵易若喊出政这个字时,心里微微一颤。她不禁在心里埋怨道,温焉以前是怎么喊得出口?这实在是太肉麻了!

嬴政能够感觉到她身上隐隐释fàng

出来的生疏,她对他还是有怨吗?

“你们先下去!”嬴政朝着身后一众人说道。

凤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灵莞,两个人立即低垂着眉目走了出去。

凤黎轻轻为他们关上门,她的视线从门缝中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两个人。

“凤黎姐姐,看样子你家的主子可是很迷恋我家的主子啊!”灵莞看着发愣的凤黎,若有所思的说道。她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没有一点坏意。

凤黎轻笑一声,眼眸流转间,刚刚的失态已经完全消失了:“什么你家的主子我家的主子?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因为迟早都是一家人的。”

灵莞听了她的话后,呵呵笑起来,一双美丽的眼眸弯成新月形:“还是凤黎姐姐说的对。”

凤黎弯起嘴角,不再说话。

她刚刚怎么可以失态呢?居然还被别人发xiàn

?她不是已经决定将她的感情永远埋在心里,直至腐烂吗?

在这偌大的王宫,一步走错便会断掉性命。她需步步惊心,才能够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她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让她以一个卑微的身份,正大光明的留在他的身边。

第七十章 诉衷情

第七十章诉衷情

“十一……”嬴政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而赵易若脚步不禁连连后退了几下,嬴政见状,索性一下子将她搂在了怀里,“不要再怪我了,好吗?”

温柔的声音从那张冷峻的脸庞上传出来,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赵易若咽了咽喉咙,声音颤抖的说道:“政……你……你先放手。”

“我不放手!我永远都不会放手!”嬴政的手加大了力qì

,霸道的将眼前的人圈禁在怀里。

赵易若的心弦有那么一瞬间慌乱了起来,她微微抬起头,看着那张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深如古潭的眼眸,里面满含柔情。只是可惜,这柔情并不是属于她的。

温焉能够遇到这样一个深爱她的人,实在是三生修来的幸福啊。她在心里有些羡慕的想道。

她正在瞎想时,嬴政的手正欲伸向她的面纱,她一惊,立即握住他的手:“政,我的脸上长了很多痘痘,我怕你看了会害pà

。”

嬴政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胆小吗?”他还是不肯放qì

,想要解开她的面纱:“十一,你不知dào

我有多想你……”

赵易若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慌乱的说道:“政,我也很想你。”

“是真的吗?”嬴政大喜,反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会恨死我的!”

赵易若摇了摇头,“我没有恨过你,从来都没有,我心里对你最深的感情就是思念和爱慕。”她想,她说的这些话应该就是温焉心里一直深藏的。

嬴政听见她说这些后,眼神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他垂下头颅,在赵易若露在外面的额头吻了一下。

赵易若突感额头传来湿热的感觉,整个人一愣,思绪瞬间变为空白。

“政……”这一声呢喃是她自己内心的呼喊。

“十一,你知不知dào

这几年我有多想你?我有时恨不得抛弃这一切,快马加鞭飞奔到你的面前。可是我却不能……却不能……”这几个不能,曲调哀愁。

赵易若轻轻将身体靠在了他的怀里,美丽的眸子看着他的衣领,沉默着听他叙述。

“这几年,我经lì

了很多,从一开始的流言蜚语,到遭人陷害,被关进牢里,再到我登上这个君主之位,风风雨雨,一路居然就这样过来了。期间,每当我遇到挫折时,我总会想起你。是你的身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激励着我要强dà

起来,我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dà

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才可以将你拥入怀中。”他低下头,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呼吸自上而下,滑过她的脸颊,两朵红云便立即飞到她的脸上去。只是因为她戴着面纱,便将脸色给遮住了。

“我登上这至高无上的宝座,表面上看我权倾天下,而实jì

上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傀儡罢了!哎……秦国的军权真zhèng

还是掌握在吕不韦的手里。”嬴政说到吕不韦时,温柔的眼神转瞬变得深沉起来,就连语气也冷了下去,“不过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将这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给夺回来。”

赵易若点了点头示意支持他,“我相信政你的能力。”

“呵呵……”嬴政肆意的笑起来,眉眼俱是喜色,“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她抿了抿唇,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温焉以前夸赞嬴政的场景,她和她都是那么的相信他,“因为政你就是有这种能力!我相信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眼前的男子,气势强盛,眉眼冷峻,智计无双,这样的人会败给谁呢?谁又配当得了他的对手呢?

其实早在七国之秀上,她就已经知dào

嬴政非同常人。毕竟能获得七国公子称号的人,将来一定都会有一番大事业的!

嬴政看着那双熟悉的眸子,再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里最僵硬冰冷的地方都被她给融化了。

“十一……谢谢你。”他沉着声音说道。这么些年来,她还是一直相信自己。似乎是从第一次见面,她就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他,而他却曾经欺骗了她。

赵易若眉眼微微弯起,视线终于敢直接迎着他的视线了,他突然温柔的面庞,让她的心都醉了,她声音呢喃喊着他的名字:“政……”

“呵呵……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可爱!”嬴政看着她痴傻的眼神,突然笑了起来,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提到的以前,一下子让她失色了。

他们那之间从来都没有以前……

刚刚的温存,不过是她偷来的。终有一天,她还是要还回去的。一想到这,她心里就疼痛了起来。

在这一刻,她才发xiàn

自己是一个贪心的人。她不知dào

自己究竟爱不爱嬴政,但是她知dào

她舍不得那份柔情。因为活了十几年,从没有人这样对她。

以前在宫里,她母亲地位低下,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所以对她这个女儿压根谈不上什么重视。而她的父王,赵偃,一门心思都扑在温焉的身上。对她,或者来说,对他们这些不是嘉妍夫人生的孩子,都懒得瞧一眼。而她又不像赵沁那样走运,遇到一个爱她如生命的未婚夫,郭子胥。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隐忍的生活着,努力不惹事,努力使所有的人都开心。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自然是缺少温情的。而现在突然面对自己从来没享shòu

过的温情,她怎么忍心破坏掉?

罢了罢了……既然上天注定要她来和亲,既然她要以温焉的名义与他生活着,那她就要好好的扮演这个角色。让她在这如履薄冰的日子里,体验到几分温情。

她伸出手臂,搂住嬴政。

嬴政感受到她的动作,垂下头,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他的温焉,终究还是不怪他了,终究还是接受他了……

门外站着两个人,神色各异。

凤黎听见屋内时不时传来的嬴政的笑声,她也不禁笑了起来。只是她脸上的笑容,落寞多了些。

她很少听到嬴政笑的这样开心,尤其是从他当上了秦国的国君后。看样子这个温焉公主,对于大王真的是很重yào

。其实在她心里她一直都知dào

温焉公主对于嬴政来讲是什么,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承认。然而今天,她多次听到了那个人平日里吝啬的笑声。

在这世间,怕只有温焉公主才有这样的魅力了!

“凤黎姐姐,”灵莞悄悄走到她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王有没有跟你说他打算把万仪宫的这些公主怎么办?”

凤黎眉毛微挑,眼角翘起,目光深冷的将灵莞打量了一遍:“我不清楚,主子心里所想的事我们这些奴婢怎么敢去猜测呢?”

灵莞无奈的瘪起嘴,叹了口气:“哎……你不知dào

这些公主们总是会找着借口来打扰温焉公主,而且有些人还是态度非常恶劣的!我想大王既然不愿意纳她们为妃,那就干脆赶走她们!正好可以让公主清静一些。”

凤黎神色不动,语气平淡的说道:“灵莞,主子们的事情你还是少操心一些为妙。”

虽然之前秦国与六国差点儿兵戎相见,但是最后还是相安无事了。所以大王要是在此时此刻将公主们都给赶回去了,那势必会惹怒六国。到时候他们真的派精兵攻打秦国,而不是像上次一样,随便找一些乌合之众来凑合人数,那么那时,秦国的境况可就不好了。毕竟现在的秦国,虽然很强dà

,但是也不能一下战胜六国。

“可是……我实在是不想看到温焉公主受委屈啊!”灵莞仍旧不依不挠的说道。

凤黎美眸暗沉,嘴角轻启:“温焉公主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心,因为她有着世界上最好的保护符。”她感觉灵莞的目的不止是这么简单,那她究竟是想干什么?

“世界上最好的保护符?”灵莞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

“是君王的宠爱。”凤黎若有所思的答道,君王的宠爱既是世界上最好的保护符,又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究竟是保护符还是毒药,全在君王的一念之间。

灵莞眼底眸光流转,似是带着笑意,又似是带着冷意:“哎……只是可惜这君王的宠爱不是人人都有福分消受的!像我们的温焉公主,一定是三生修得好运气,才能被大王如此爱着。”

凤黎听着她的话,眉头渐渐蹙起,她怎么觉得她的话带有刺,而且这刺还是刺向她的。她冷冷的瞥了一眼灵莞,开口说道:“这主子有福分,那我们奴婢不就也有福分了?所以我们能够伺候自己的主子,又何尝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呢?”

“呵呵……”灵莞笑道,她正欲开口,门突然打开了。

嬴政迈步走了出来,虽然他神色如常,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赵易若跟在他的身后,用她沙哑的声音向他道别。

他担忧的看着她,旋即转身对凤黎说道:“凤黎,等下你亲自去找太医,我看他们那些人还敢不敢拖延你的病?”

“政,我其实不必去找御医……”赵易若话还没说完,便被嬴政给打断了。

“不行!你怎么可以如此不看重自己的身体呢?我晚上还会来找你的,到时监督你把药给吃下去!”嬴政一点儿也不容她拒绝,语气凌厉的说道。

赵易若无奈的同意了,看样子等会要想在太医面前骗过去可就难了。

他恋恋不舍得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在她的柔情里化为一滩春水。这样痴迷的眼神,却看得赵易若心里泛痛。

他知不知dào

自己现在正爱错了人?他心里深爱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韩国邯郸。

嬴政转身离去,修长俊美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淡,直至化为一点而消失。

她看他走后,整个人瞬间变得无精打采。

第七十一章 疑窦

第七十一章疑窦

凤黎将太医苑的两个德高望重的御医给请去为赵易病。她刚走进去万仪宫,便看见那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正立在窗边。

那个女子眉目染着淡淡的哀愁,一双美丽的眼眸轻轻垂下来,薄润的两片唇瓣微微抿着,这样好kàn

的带着哀愁的一张脸庞,实在是美丽至极。

只是……她的脸蛋刚刚不还是带着面纱,说什么水土不服,皮肤过敏吗?可是为什么现在看来,她脸上什么问题也没有?

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面庞给遮住?她为什么要欺骗大王?

凤黎眼眸渐渐沉下去,心里的疑窦逐渐扩散开来。

立在窗边的赵易若抬起眼眸,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凤黎,神情一愣,旋即又慌张了起来。她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蛋,刚刚她见嬴政走后,就将脸上烦热的面纱给扯了下来。结果现在被人发xiàn

了?!

她立即走向屋内,将扔在床上的面纱裹住脸蛋。

“公主,奴婢奉大王之命,特地找了两位御医为公主你看病。”凤黎弯着腰,身子不自不觉已经走到了门边。

赵易若见她神色如常,似乎没有看到她刚刚的脸庞,心里便有些安稳了。

“不必了,我觉得我的身子已经好了。”

“公主,你千万不要为难奴才我们,大王说了,如果公主你不还肯看病的话,大王便要杀了整个太医苑的御医。”凤黎虽然低着垂着头,但是眼眸却是微微抬起,细细打量着赵易若。

凤黎身后的两个老御医,听见她这样说,身子一颤,怎么什么事都要怪罪于太医苑呢?他们命怎么那么苦啊!两个人在心里哀嚎道。

赵易若张了张嘴,一时语塞,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还没嫁到秦国时,就曾听闻秦王嬴政手段残忍暴虐,杀人无数。如果她真的忤逆了他的意思,没准他真的会将怒气发到这些无辜的御医身上。

“好吧。”赵易若无奈的点了点头。

两御医见赵易若终于同意了,心里悬起的大石头安然落地。他们立即弓着身子走上前,一人取出丝线,一人打开药箱。

灵莞从门外走进来,看见屋内的情况,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还是大王厉害,一下子就让公主肯看病了。”

灵莞将手里的清粥放在桌子上,伸手接过御医的丝线,动作轻柔的系在赵易若的手腕上。而站在一旁的凤黎,凝眸沉思着灵莞刚刚说的话。为什么温焉公主受了风寒而不愿意看病呢?甚至是将御医找来了,她还是百般推脱。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两位御医一一为赵易若把完脉后,然后相视一眼,神色一松,幸好没有什么大事:“公主的身子只是有些虚弱,想必是前几天的舟车劳顿造成的。只要在平日里的多吃一点补品,便没有什么事了。”

“呵呵……多谢两位了。”赵易若道谢。她身子的虚弱岂止是因为舟车劳顿造成的?还有是因为这整日的提心吊胆造成的。

“那公主,下次就不要让御膳房为你准bèi

清粥了。”灵莞若有所思的说道,“应该让他们多烧点人参鹿茸之类的,好好给公主你补身子。”

“呵呵……”赵易若但笑不语,这人参和鹿茸只怕她吃不下去。

“公主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凤黎突然出声说道。

赵易若微微点了点头,道:“嗯,今日之事实在是有劳你了。”

“为主子们分忧是奴婢的职责。”凤黎说完话后,脚步便向后退去。

赵易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担忧起来。那个凤黎应该是看到了她的容颜,可是她却是什么也没有变现出来?究竟是她太愚钝?还是她太聪颖?

那两个御医也跟着凤黎一道出去了。

凤黎见四周没有人了,压低声音问道:“两位先生,不知你们可查出来公主是否患了风寒?”

张御医捋了捋胡子说道:“公主并没有患风寒,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那……她之前有没有患过风寒?”

李御医颇为自信的说道:“虽然我们医术未必达到妙手回春的地步,但是至少公主半个月内是没有患过风寒,这一点我们还是可以确信的。”

半个月内……也就是说这温焉公主来秦王宫压根就没有患过病!那她为什么总是以患病为理由,而拒绝出去呢?不,或者来说她并不是为了拒绝出去,而是为了躲避大王。

她和大王之间不应该是从小就有感情的吗?为什么现在她要躲着他?难道这之间又有什么事吗?

凤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多谢两位先生了。”

两位御医拱手说道:“不敢不敢!”

这凤黎虽说是一名宫女,但却是秦王身边最受宠的人。所以宫里大多数的人,哪怕是一些王公子弟,对她也不敢放肆。

凤黎与两位御医道别后,便独自一人朝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内香气迎面扑来,夏日的清风绕在她的周围,带起她的裙摆飞扬。但是她却从没有心思放在这外在的一切。

“给我看看!”

“不行,先给我看看!”

旁边突然传出来几声女子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笑声。

凤黎看到几个小宫女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几个人相互争执着。

“喂,你们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把那画给弄破了!”

“不行,我要看看!”

“就不给你看!”一个宫女抢过画之后,带着胜利的笑声,身子后退几步,却没有想到撞到了凤黎。

凤黎冷着眸,夺过她手里的画像:“你们成何体统?居然敢在御花园里吵吵闹闹的?大王平日里最讨厌别人唧唧喳喳的,若要是让他看见你们这样,只怕你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凤黎姐姐,我们错了!”几个宫女立即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样子。

“这是什么?”凤黎扬起手里的东西,向她们问道。

“这……”她们犹豫着,想开口又忍住了。

凤黎见状,沉下脸色,打开手里的画。画面渐渐展开,映入眼前的首先是一袭浅绿色的衣裙,这衣裙轻舞飞扬,处处透露出灵动之感。由此可看出,能够画出这样画的人,一定是什么名家。

画面直至全部展开,那画中人的模样也便露了出来。画里的女子挽着一个半月形的髻,微微歪在左边,而一只流苏簪子则斜挂在右方。

女子明亮的眼眸,犹如深潭里的一轮玉盘。那光辉从暗黑的四周,渐渐散开,一直散到看画人的心里。然而整幅画的点睛之笔,不是那双美丽慑人的眼眸,而是女子嘴边若有若无的笑容。这笑容不仔细便看不出来,一仔细却让看画人都陷入进去了。微微翘起的唇角,隐隐藏着的笑意,实在是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是的,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而是惊心动魄!让身为同样是女子的她们,心里都深深震惊了下来。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人?

不过这画中的人……凤黎一愣。她将手中的画朝远处推开一点,发xiàn

那女子的轮廓的很像温焉公主。但是又略有不同……那神态、举止相差太多。

“这画中女子是谁?”凤黎收起手中的画,按压住心里的震惊问道。

“是温焉公主。”一个宫女跪着上前说道,“凤黎姐姐,我们不是故yì

的。我们只是很想知dào

那万仪宫里的温焉公主长的是什么样子,可是我们又不敢进去。正好奴婢有次出宫,在外面看到好多公主的画像,所以就……”

“外面有好多公主的画像?”凤黎皱着眉头问道。

“嗯嗯,凤黎姐姐难道不知dào

此事吗?据说是有一次温焉公主出宫游玩,救下一个书生后,那个书生深深感叹温焉公主的美貌,所以就画了副她的画像。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副画像竟会相传七国,引得众多世家子弟都模仿着画,所以很多人手里都有份观看。”

“是吗?”凤黎若有所思的反问道,这画中的女子的确是很美很美。甚至比宫里的这个人还美……不不不,宫里的这个人不就是画中人吗?

“是的,所以温焉公主现在可被誉为七国第一美人呢!”宫女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羡慕之情。

凤黎再次打开手里的画像,目光一点一点的将画中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乍然一看的话,她们的确是很相像,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xiàn

,这画中人与宫里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两个人。

她再想到她之前戴着面纱,谎称患病的事,心里的疑窦就更深了。

难道她是假冒的?

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那赵国怎么会敢干这样的事?而且想必温焉公主也是不会同意的。或许是画像传抄多次后,人物的相貌神态举止有些变化了。

凤黎合上手里的画,语气冷然的说道:“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不过这幅画我要没收掉。”

“啊?”宫女们嘟着嘴,委屈的看着凤黎。

“啊什么啊?你们以为这王宫重地,随便藏着公主的画像,被发xiàn

了能安然活着?”凤黎不满的看着她们,以她们这种性格,怎么能够在这勾心斗角的地方活下去。

“是。”一众宫女垂着头答道。

领头的宫女抿了抿唇,心里憋屈的想到,为什么我们不能私藏而你就可以了?

凤黎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神色凛然的说道:“我会将这幅画像送给大王,想必大王是很喜欢的。”

这温焉公主的什么东西,他不喜欢呢?

不过这幅画像,她真zhèng

没有打算送给大王,因为那画中人与现实的人有些差异,以大王的视察力一定是能够看得出来。免得到时候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将这一切在她的心里腐烂掉好了。

第七十二章 国丧(一)

第七十二章国丧(一)

赵王宫内,到处悬挂着丧布。天色灰暗阴沉,正如王宫里人们的心情一样。

温焉搂着赵王送给她的那只黑猫,右手轻轻抚着它的脊背,喃喃说道:“他们说父王离开了,永远离开我了,你说这是真的吗?可是我不相信!”

“公主,公主,你快开开门!”门外的素喜大声喊道。

自从温焉得知赵王死后,她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她不愿意面对外面满眼的白色,更不愿接受赵王的离开。

一向疼爱她的父王,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黑猫,你说,父王是真的离开我了吗?”温焉对着黑猫说道,她乌黑的瞳孔没有一丝色彩的看着黑猫。黑猫一副慵懒的模样,耷拉着眼皮,连正眼都不看一下温焉。

温焉扯了扯它的耳朵,力qì

却不敢用大:“你怎么跟一头猪一样,一天到晚都是这副神情。”

黑猫伸出爪子挠了挠温焉的手,似是在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

“罢了,跟你说再多的话你也听不懂。”温焉说着说着,眼角的泪水便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晶莹的泪水打在黑猫的身上,黑猫原是朦胧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然而也就那么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样。

“公主,你好歹开个门吃饭啊!”素喜仍旧拍打着房门,语气哀求的说道。

温焉趴在桌子上小声抽泣着,黑猫从她的身上悄然蹦了下去。黑猫走到门栏边,身子一跃,便上到了门栓上。它用它尖利的爪子,一下一下的挠着门栓,门栓终于在它的“攻击”下,掉落在了地上。

素喜一看见门缝变大了,伸手一推,两道门便打开了。

“公主!”她惊慌的走到温焉的身边,看着温焉瘦弱的身躯,颤抖的脊背,心里一痛,眼泪也哗哗的落了下去。

她搂着温焉,两个人在哪儿哭了好一会儿,直到素善赶来。

素善压着声音,双眼早已通红:“公主,夫人叫你立即去奠堂哪儿。”

“我不要去!我不想去!”温焉立即反驳道。

“公主,夫人说了,大王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你现在还不去的话,怎么能够让大王走的安稳呢?”

温焉停住了哭泣,贝齿咬着下唇,低垂着眼眸。良久,她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外面,脚步平稳的朝前走去。

是的,父王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她。哪怕是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她相信父王想的人也会是她和母后。

就算她再怎么也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现实,可是她还是不能逃避。因为她是他的女儿,所以她一定要坚强起来。让父王能够走的安稳些!

离奠堂越来越近,哭泣声则越来越重。那些哭泣声,像是咒语一样,盘旋在整个王宫的上空,久久不散去。

温焉走进奠堂,她第一眼便看到了跪在门边的赵迁。赵迁双眼乌黑,神色疲惫,脸上的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他在看到温焉进来的时候,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的仇恨,旋即又低下头,将眼里的仇恨给遮住。

温焉看到他眼里的仇恨,神情一愣,不过却没有多想,脚步径直的走向那个跪在奠堂中间的人,嘉妍夫人。

“母后……”温焉跪在她的身边,她在看到嘉妍夫人的脸色后,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嘉妍夫人双眼泛着血丝,眼圈四周乌青,原本如玉的皮肤变得沧桑枯黄。她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温焉,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话,双手仍旧朝着火盆扔着纸钱。

素善这时过来,将手里的白衣白巾为温焉穿戴好。

温焉看着身上的白衣,心里的悲伤如绝了堤的洪水,肆无忌惮的冲开。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哭泣声,眼泪夹杂着纸钱,一起被她投入到火盆中去。

另一个世界的父王,应该会收到我的泪吧?他能明白我心中的悲伤和歉疚吗?对不起父王,以前是我太任性了,一次又一次的惹你生气。如果我能少让你操点心,或许你就不会那么早早离开我们了。温焉心思悲痛的想着。

跪在他们身后的赵迁,目光森冷的看着她们两个。对于他来讲,真zhèng

让他伤心的,不是赵王的驾崩,而是他母后的死去!

原本这一切无关与他的母后,可是那人却硬逼着他母后死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母后那天心神不安,总觉得赵王不会这样轻易找她,所以就安排了个奴婢隐在身后。那奴婢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否则他这一生便要被她们母女二人蒙在鼓子里了!

想此,他暗自握紧拳头,愤nù

的咬着牙。

等他登上这王座,他一定要将此仇报回来!

嘉妍夫人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一阵晕眩感迅速冲到她的脑海里,她伸出的手微微一颤,然后视线便模糊了。她想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身子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温焉惊慌的握住她的手,脸色担忧的看着她。

嘉妍夫人最后的影像定在温焉的脸庞上,然后便闭上了沉重的眼眸。

“快去叫御医!”

宫殿内,梵香缭绕,死寂一般的沉默在屋内流动。

温焉紧紧守在嘉妍夫人的身旁,她看着母后沉睡的容颜,心里百味翻滚。

父王这一离去,对她们母女打击太大了。

“素喜,奠堂内现在是谁在打理?”温焉突然想起了母后这一昏迷,那外面的奠堂还没有人来打理了。

“是迁殿下。”素喜立即答道。

温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想起什么,惊讶的问道:“那太子哥哥呢?”她好像没有在奠堂内看见赵嘉。这是为什么?而且按照习俗,这打理奠堂的事应该是归于赵嘉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赵迁?

素喜轻微的叹了口气,声音压低说道:“公主你这几日一直躲在屋里,所以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也不清楚。大王驾崩后,将王位传给了迁殿下,而太子则是被封为代王,昨日就已经起程去北方边境了。”

“什么?”温焉微微张开唇瓣,整个人愣在那儿了。将赵嘉分封到北方为王,不就是变相的发配他吗?而且又怎么会是在昨天启程?他是父王的儿子,无论怎么样也应该是要等到丧期过后才离去的。她想,以赵嘉的性格一定不会愿意在此时离开邯郸的。所以,是有人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

“没有想到这外面的天居然变得如此之快!我不过是躲了两日而已。”温焉喃喃说道,她眼神茫然空洞,“父王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立赵迁为君王呢?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目光随即看向了床上的嘉妍夫人。

“母后,这背后有多少隐情呢?”她想起赵嘉温润如玉的脸庞,一丝愧疚竟涌现在她的心里,“太子哥哥是无辜的,而且,在这赵王宫里也就只有他适合赵王这个位置。可是现如今……他却离开了邯郸。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公主你不必忧心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素善出声安慰着温焉。

温焉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半睁着眼,神态愁怨:“是啊,谁也改变不了。可是不还是有人不自不觉间将将这一切都给改变了?”

她不相信父王本意是要立赵迁为君主的,若他有这样的想法,那又何必让赵嘉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所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了。她能够明白这件事情,那么赵嘉也能够明白。但是他为什么还是选择离开了?为什么他不留下做个了断呢?

“太子哥哥……”温焉想着现在正舟车劳顿的赵嘉,眼里多了许多担忧,“你现在一定很苦吧。”

赵嘉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突然被发配到那个边远的地区,他肯定一时适应不了。然而最让他适应不了的应该还不是这。从地位尊贵的太殿下,一下子变成了蛮荒之地的封王,他能接受得了吗?

温焉在心里叹了口气,赵嘉是谁?既然他能够离开这里,也就证明了他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马车内,男子闭着双眼。如玉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感情。

李亦晗眼眸流转,神色略有担忧的看着赵嘉。这一路走来,他沉默不语。他越是沉默,她心里就越害pà

。她倒希望他能够像别人一样,将心里的不满和愤nù

统统爆fā

出来,甚至她愿意当他的出气筒。

赵嘉虽然闭着双眼,但是他还是感觉到那道视线时不时的朝他的脸上扫过去。末了,他叹了口气,睁开无悲无喜的眼眸,“亦晗,我们还有多久的路?”

“不远了,刚刚听马夫说,不要几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李亦晗终于见到他开口,脸色迅速喜悦起来。

“哎……”赵嘉突然握住李亦晗的手,语气歉疚的说道,“对不起,亦晗。让你跟着我真是受苦受累了,前方的路以后不知dào

还有多艰辛,你……”

“夫君,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前方的路多么艰辛,我李亦晗都生死想随你,此生永远也不变初衷!”李亦晗作势要发誓,动作却被赵嘉给阻拦了。

“你有这份心意就已经够了,呵呵……没有想到我如今落魄到今日,你还对我不离不弃。”赵嘉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想起了陈暮暮,那个早已远离他生命中的女人。若换成是她,她会怎么选择?

李亦晗看着赵嘉发愣的神情,心里一痛,不过面上却没有一丝异样。她知dào

他又想起她了,因为每次他发愣的时候,眼眸深处都藏着浓浓的悲伤。

她握紧赵嘉的手,想要为他驱赶走所有的悲伤。纵然她的力量很薄弱,但是她想,她有的是时间。只要赵嘉还在她的身边,终有一天他会被她所感动的。

赵嘉垂着眸,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神色苍凉。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深深爱着她,他也想将过去的一切都给抛弃,可是暂时的他还做不到。因为那个人在他心里留下了那么深的伤疤,深的他每到午夜梦回总会被悲伤的梦惊醒。

第七十三章 国丧(二)

第七十三章国丧(二)

夜半,一抹惨淡枯黄的光芒将整个王宫笼罩着。嘉妍夫人睁开双眸,看着屋顶上摇摇晃晃的烛影,心思悲痛。

她侧着身,正欲起身,发xiàn

温焉伏在她的床边,浅睡着。

温焉睡得不深,嘉妍夫人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她便醒了。

“母后……”温焉揉了揉红肿的双眸,声音颤抖的说道,“母后,你终于醒了!”她一下子扑到嘉妍夫人的怀里,将头深深埋在她的心口处。

“母后,现在父王已经离开我了,我就只剩下你了。所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哪怕只是为了我这个自私的女儿。”

嘉妍夫人轻轻拍着她的头,声音沙哑的说道:“嗯。”她抬起头看着门外,天上的月色在地上铺了一层苍白的颜色。这颜色,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第二日,嘉妍夫人领着一众王公子弟跪在赵王的奠堂前,她垂着头,朝着火盆不停的扔纸钱。现在宫里宫外的事全都有赵迁接管了,她不必管这些烦心的事了。

温焉看着赵迁忙碌的身影,这才意识到曾经那个爱哭耍闹的赵迁早已经在不自不觉间成了一个男子汉了。也或许是在一夜之间,父王的死促使他不得不成长。此时的温焉,还不知dào

露姬娘娘已经去世了。整个王宫都在忙碌赵王的事,又有谁还会在意她呢?

“韩国使节到!”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焉这才想起来,按照习俗,今天其他国家的使节要来悼唁。

韩安自知dào

赵王驾崩后,就快马加鞭,立即奔来了。他想见的人是她,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他知dào

她一定不好过,所以他要留在她的身边安慰她。

韩安刚走进来,赵迁便走到他的面前,神色平淡的道:“安太子来了,有失远迎。”

韩安在路上就已经知dào

赵王宫的变化了,他听到这些消息时,为赵嘉深深叹息了几下。当年他就觉得赵嘉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王宫里勾心斗角的活着,那样温文尔雅的人只适合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雅士。却没有想到,还真被他给猜对了。

韩安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赵迁,脸上却是一派肃然的表情:“大王客气了。”他喊他为大王,而不是其他称呼。

赵迁在心里冷笑几声,这韩安真的很会做人。

“呵呵……安太子真是会说笑,我赵迁哪里是什么大王?”

“怎么会不是呢?等大王登基那天,我韩安定来祝hè的!”韩安面色掠过一丝笑意,却不敢笑太多,毕竟现在是在灵堂前。

“魏国使节到!”门外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安立即拱手,道:“大王,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行去为先王拜祭。”

“好。”赵迁也不再看他,脚步朝门前走去,去迎接魏国使者。

韩安看着那些跪在地上身披白布的人,视线仔细的从她们的面庞掠过去。直至落在了嘉妍夫人身旁的那个身影上,温焉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面色。只是感觉,她消瘦了许多。

温焉似乎感觉到头顶上传来的一道视线,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在半空中与韩安相交。

韩安看见她那双原是乌黑明亮的眼眸,如今却变得空洞茫然,心里就莫名的疼痛起来。他多想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眼里的悲伤都给拂去。

他嘴角微微翘起,算是对她打招呼。她露出一个苦笑,然后垂下视线。

韩安拜祭过赵王后,就在赵迁安排的居所住下。

“太子,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温焉公主呢?”他身边的小太监好奇地问道。身为他的心腹,小太监自然是知dào

韩安此次来这的真zhèng

目的。

韩安叹了口气,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摇晃着脑袋说:“我也想去直接找她,可是这于礼不和。她父王驾崩了,她应当是守在奠堂前。如果我贸然拉着她跟她说话,只怕她会更加厌恶我。”

“哦,那太子你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国君可是要我们在明日就启程回国啊!”

韩安这次来赵国,可谓是先斩后奏。待韩王知dào

时,他早已经离开了边境。韩王气的差一点儿将心血吐出来,快马加鞭送过来懿旨,要他去赵国祭拜后,翌日便回国。

“哎……父王真是让人烦心,我们不必管他的懿旨!”韩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他父王不仅很反对他来赵国,而且更反对他要娶温焉。说什么秦王要的女人,他们不要去招惹是最好的,免得会惹来什么麻烦。可是从现如今的局势看来,这麻烦他已经惹定了。

秦军目前陈军在韩国的边境,蠢蠢欲动。想必不久,两国就要打起来了。

奠堂前,温焉已经连续跪了好几天,膝盖早就磨破了。可是她却没有什么知觉,身体的痛是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

“秦国使节到!”

温焉一听到秦国这两个字,身体一颤。目光不受控zhì

得向门外看去,她眼底充满了希望之色。然而在看清来人时,希望的火焰瞬间化为绝望的灰烬了。

成蛟受嬴政的命令,前来赵国吊唁。其实以他心里的想法,前不久秦国才与六国交恶,所以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假惺惺的来悼唁。但是嬴政还是坚持如此做,想必是为了宫里的温焉公主。

“长安君来此,有失远迎。”赵迁面无表情的说着这话,从早晨开始到现在,他已经不知对多少人说了,只是每次都换过称呼而已。

成蛟面色凛然,语气沉稳:“殿下请节哀顺变。”

赵迁听见他的称呼,心里又是冷笑,真是一个比一个聪明。好一个殿下,即可以理解为君王的称呼,也可以理解为太子王子的称呼!

“多谢长安君关怀!长安君长途跋涉来赵国,想必已经劳累至极,来人呢,引长安君下去休息。”赵迁刚说完话,他身后一个太监便出来了。

成蛟拱手道:“请让我先为先王拜祭一下。”

他走上奠堂前,拿着香,态度颇为虔诚的祭拜了几下,然后随着太监下去了。

温焉见他下去后,才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像那个人,很像很像。她眼里蓄积已久的泪水,慌乱的落了下来。

劳累了一天后,天色又渐至黑暗。

温焉看着嘉妍夫人惨白的脸色,心有不忍:“母后,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面有我和迁弟、九姐就够了。”

“不,我想要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父王。”嘉妍夫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棺椁,神色苍凉。以前他活着的时候,她都没有怎么陪过他。等他到生病时,她想要去陪着他却来不及了。

生时未珍惜,死后阴阳隔。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

“母后,”温焉看着嘉妍夫人的神色,知dào

她又多想了,“母后,你已经在这守了好几天了,如果在这样下去,只怕你又要晕倒。要是父王在天之灵,看见你如此的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他怎么会走的安心?”这是嘉妍夫人之前劝告她的话,现在又变成她来劝告她了。

“温焉,你不必多说,我是不会……”嘉妍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焉给打断了。

“母后,我知dào

你是舍不得父王,可是你也要为你自己考lǜ

一下啊!难道你希望我在这个时刻还要为你的身体而担心吗?”温焉一步一步劝说着。

嘉妍夫人看了一眼温焉,发xiàn

她眼圈乌黑,神色泛黄,心里不免酸痛起来,所以便有些妥协:“好,我可以回去休息一下,不过你也要休息!”

“嗯。”温焉立即点头。她先把母后骗回去休息后,自己才来守灵。

嘉妍夫人身体摇晃着站了起来,明显是劳心过度,气力不足。温焉赶紧扶住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走回去。

温焉看了一眼赵沁,赵沁对她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可以安心回去。

嘉妍夫人看着前方的路,感觉像是永远也走不完。她的脚步很虚浮,如果不是有温焉扶住她,她早就摔倒在了地上。

“温焉,你说你父王是不是在天上看我们呢?”嘉妍夫人忽然出声说道。若他一直在看着她们,那他应该知dào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了。她违背了他最后的心愿,她没有辅佐赵嘉,反而贬谪了他。她让他那个向来不争气的儿子当上了君主,所谓的目的,就是要亡了赵国。若他在天上知dào

了这一切,此刻一定是恨死自己了。

“呵呵……”嘉妍夫人苦笑出声。

“母后,你不要想那么多,父王如果真的在看着我们的话,他是一定不会希望我们为他伤心的。”温焉紧紧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丝安慰。

嘉妍夫人眼神茫然空洞,语无伦次的说道:“我将来怎么有脸去见他?我怎么能够去见他?”她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激动。露姬都可以和他合葬,而自己却永远没有机会接近他了。

“母后……”温焉看着嘉妍夫人的眼神,知dào

再这样下去,母后一定会疯的,所以她赶紧将嘉妍夫人扶进屋里,唤来丫鬟为她煮静心粥。

“母后……”温焉轻轻为她盖上被子,声音细细的说道,“母后,你有温焉在身边。我是你永远的支撑,而你也是我永远的支撑。现在父王已经离开我们了,所以以后我们母女俩就要相依为命,在这乱世谋得一席安身之地。”

嘉妍夫人神色茫然,不知dào

有没有听见温焉的话。温焉一直坐在她的身边,直至她闭上沉重的眼皮,沉沉睡下去,温焉这才起身离开这里。

温焉走出门后,一个黑色身影悄然跃了进来。

安殷看着床上的嘉妍夫人,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的说道:“嘉妍,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以后在这赵王宫,就全靠你了。”

嘉妍夫人听到他的话语,猛然惊醒。她看着眼前的人,犹如在看一只妖魔。

“安殷,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想要干什么?”

安殷看着嘉妍夫人望着他的眼神,心里莫名的恼怒起来,他是她的王兄,而她却用一种看着恶魔的眼神死死的提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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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偷听

第七十四章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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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你多事,处死露姬,那么父王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任务交给你了!”父王下的一手好棋,竟然被她给弃了一子。不过幸好那一子也不重yào

。原本露姬活着,以她的性格,一定会祸害掉赵国的,到时候的赵国,那还是齐国的对手吗?

“呵呵……”嘉妍夫人冷笑着,眼眸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人,“真是很对不起,我差点儿破坏了你和父王的计谋。”

安殷看着她的神色,知dào

她是故yì

讽刺他们的。不过大事都已经办成了,他也没有必要和她计较什么,“我这次来不仅是和你告别的,还有件事是来通知你,等下代表齐国来赵国吊唁的使者一定会是你意想不到的人。”

嘉妍夫人轻笑一声,没有在意她的话。现在天下谁的到来都不会让她感到惊讶。

安殷似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身子一跃再次消失了。

她刚刚是听到他的叹息声了?怎么可能?那个冷漠无情,眼里永远就只有利益的人,怎么会发出叹息声呢?

温焉抿着唇,垂下头看着地上惨白的月色。她的身影被月色给拉得很长,也很孤寂。她一步一步,缓慢而沉稳的向前走去。以后这条路,不过多么黑,不过多么艰辛,她都要坚强的走下去。

“温焉!”突然一声将这寂静的夜空给打破,韩安迈着步子,急速的走到温焉的面前,“还真的是你?”

他因为心思烦闷睡不着觉,所以就出来走走。没有想到刚到这花园里,便看见温焉了。

温焉皱着眉头看着来人,“安太子?你怎么会在这?”

韩安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他双手忍不住握住温焉的手,“温焉……我……我们真是有缘。”

温焉不动声色的将手给抽了回来,浅笑道:“安太子说笑了。”她说完话后,就欲转身离开这里。

“温焉……我……”韩安一向自诩自己八面玲珑,心思缜密,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在温焉的面前,他都会心慌失措起来。这几年,他以各种方式来到赵国,也见过温焉几次面,但是她身上那种令他心慌的因子仍旧存zài

着。

“安太子是有什么事吗?”温焉脸色如常,语气听不出一丝起伏。

韩安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真希望能够在温焉的脸上看到同样心慌的表情,“温焉,我明日便要离开这儿了,你现在可以和我谈一谈吗?”

温焉婉拒道:“对不起,安太子,我现在还要去奠堂忙着丧礼的事。”

韩安不愿意放qì

,继xù

说道:“温焉,我就耽搁你那么一会儿可以吗?而且,奠堂不是有赵迁吗?”

温焉深叹一口气,她看着韩安哀求的神色,就点了点头:“那好,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

“这儿?”这里是后院,宫人们来往频繁,韩安可不想让人们打扰到他,“这里人太多,我们去前面的凉亭吧。”

温焉抿着唇,无奈的朝前走去。在她心里,她并不讨厌韩安,相反她还很看好韩安。那样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就能安然做好自己的太子之位实在是不简单。但是,她却不愿意与他多作交流。因为嬴政曾经跟她说过,要她远离韩安。

她是一直遵守着他们之间的话语,而他呢?他不还是接受了齐国恬煦公主吗?

她半闭着眼眸,脚步径直的走向凉亭。

在凉亭的另一边,草从身后,成蛟正晃着扇子,独自欣赏着月色。他听见有两道脚步声逐渐走过来时,悄然屏住声息。

温焉站在凉亭边,目光朝着黑暗的天际望去。韩安在她身后,看着她萧索的背影,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走到她的身旁,眼角瞥着她的侧脸。她的脸型是尖尖的瓜子脸,巴掌那么大,所以从侧面看起来很美。

“温焉,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不要悲伤过度。”韩安想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身影一直隐藏在他们旁边草丛里的成蛟,听到温焉这两个字时,脸色一顿。温焉……她怎么会叫温焉?温焉公主不是应该嫁给他大哥了,现在生活在秦王宫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成蛟在心里涌起一丝疑惑。

“谢谢你,安太子。”最近这几日,这些话她已经听得太多了。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yào

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zhù

你!”韩安语气坚定地说道。

“安太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我一介女流,以后待在深宫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需yào

你帮zhù

的。”温焉淡淡的说道。

“温焉……你……你应该明白我真zhèng

想说的话吗?我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你的依靠,能够为你分忧解难。”韩安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侧过来面对着他,逼她的视线看向他。

“安太子,请你注意自己的举止!现在还是我父王的头期,我不想被别人说闲话!”她推开韩安的手臂,眼神警惕的看向他,身子不自觉的与他保持了几步之远。

韩安看见她这样的动作,面色一滞,嘴角旋即苦笑着:“温焉,对不起,刚刚是我太鲁莽了。”

“没事,只是希望安太子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就好。”温焉面色如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的说道。她清冷的面庞微微抬起,看着天上皎洁的月色。

她的侧影刚好落在了成蛟的面前,成蛟不禁好奇的抬起头望着她。

那个女子神色淡淡,面颊苍白,双眼如同两道深渊,只是里面蓄满了悲伤。成蛟回忆起初次见到她时,她站在嬴政的面前,举止局促,模样颇为可爱。看样子,她是真的温焉公主。那宫里的那个是谁?

韩安双手撑在栏杆上,清风吹起他的发丝、衣袖,他声音沉着的道:“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是韩国的太子,同样也是你温焉公主的未婚夫。”

温焉听见他这样说,神态很是无奈:“安太子,你忘掉那个婚约吧。那当初只不过是你和我父王之间定下的罢了,我不同意,而你的父王也不同意。”

韩王为了逼迫韩安退掉这个婚约,可是给他纳了很多小妾。韩安虽然被迫同意纳了她们,但是却从不懂得怜香惜玉。久而久之的冷眼相待,促使那些官家小姐们都回娘家告状。自然到最后,这场战又变成韩王和韩安之间的了。

这件事,在七国闹得沸沸洋洋,就连她这个待在赵王宫的人都知dào

了。

“哼,不必管他,他老了,懒得听他的话!只要是我想要干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韩安生态愤nù

的说道。

“呵呵……安太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你到了我这个时候,你就会明白你的父王对你有多重yào

,你就会后悔自己当初的任性幼稚。”温焉脑海里不禁想起了自己以前任性幼稚的情形,那个时候,她总是不满赵王,曾经为了母后,后来为了嬴政。而她却从来都没有为过他做过什么事……一直都是他在背后为她打理好一切。

呵呵……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不是世间最可悲的事吗?

韩安一愣,看着温焉脸上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心里只觉得酸苦。这样的感慨,是她这样正值芬芳年华的女子该有的吗?

不过她说的很对!

“温焉,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不会放qì

。”纵然他父王反对又如何?纵然秦王想要她又如何?他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

温焉这次既没有叹息也没有无奈,她只是沉默着,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夏日凉风吹过来,吹起她身上的白布,呼呼作响。

良久,她道:“十年,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等我十年,十年后我没有嫁人便会随你去赵国。”

“真的吗?”韩安激动的上前一步,眼神灼灼的看着她。他太过于激动,以至于都忘记十年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当然。”十年后,她二十三岁,那时嬴政还没有来接她的话,她就和他永远也不可能了。不,他们早就不可能了!因为秦王宫里,早就有一个人代替了她。

呵呵……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韩安脸色喜悦起来,他此刻很想将温焉搂在怀里,但是知dào

她一定会反对的,所有就极力忍住自己心里的想法。

躲在草丛里的成蛟,眼眸半微,心里冷哼道,好你个赵王居然敢偷天换日!好你个韩安居然敢抢我哥的女人!

他沉着脸色,身影悄悄消失。

“安太子,时候不早了,你快些歇息吧。”温焉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语气淡淡的说道。

“嗯,好。温焉,你也歇息吧,我看你的脸色很差。”韩安关心的看着她。

温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多谢了,只是父王的事我想坚持到底,不想假手于别人。”

这是她最后能够为赵王所干的事了,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因为劳累而退缩的。

“温焉……”

“安太子,你不必再说了,我先行下去了。”温焉说完话后即转身离开了这儿。

站在她身后的韩安,目光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尽头。

温焉一直守在赵王的奠堂前,直至天明时,她才睡了一会儿,而且还是跪在那儿不小心睡着了。

赵沁怜惜的看着她,拿来衣袍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哎……温焉公主真是伤心至极啊!”郭子胥在身后叹道。

赵沁看着门外的人,一愣,随即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天色只有东边一角露出了点点鱼肚白,其他的都仍是昏暗的颜色。郭子胥身为臣子,按道理来说是不需yào

来得如此早。

郭子胥不语,脚步走上前,伸出手附在赵沁的额头上,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也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昨晚天气如此寒冷,幸好你没有感冒发烧。”他确定赵沁身体无恙后,才安心的收回手。

赵沁看着郭子胥眼中的担忧,只觉得心里某处缓缓流淌着暖流。

郭子胥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

她对他轻轻弯起嘴角,美丽的脸庞上有着深深的爱恋。倘若那时她知dào

这份感情后来被撕裂成粉末,当时一定不会投入太多。

男二:你不是说我该出场了吗?呜呜呜呜……怎么还没有人家?

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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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故人

第七十五章故人

嘉妍夫人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终于明白安殷说的话了,那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会是她曾经的未婚夫,华奕。

当太监一声尖利的的声音通告齐国使者来后,华奕穿着一身白衣,笔直修长的身影渐渐在一层一层台阶上涌现出来。

他还亦如同他们初见时一样,儒雅的眉眼,却配着清冷的脸色。这些年来,她嫁做人妇,早已经渐渐老去。而他,还是那么的俊美无俦,岁月仿佛在他的脸上停滞了。

他看了一眼嘉妍夫人,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嘉妍夫人在他的眼里始终看不到多余的感情,那个人,虽然是她的未婚夫,但是她却从来也不了解他。

她苦笑着,算是应对着他的招呼。

华奕神色肃穆,眉宇沉重,脚步平缓的走向奠前,拿起焚香,拜祭了几下。这个人……应该算的上是他的情敌。他在心里不禁好笑起来,十五年前,他无缘与他相见,十五年后,他再见他,竟会是以这种方法。

其实对于齐国来拜祭赵王的事,是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秦国人来代替的。但是那只老狐狸硬是要求他去,说什么代他看看嘉妍。呵呵……老狐狸现在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焚香,视线移向赵迁。赵迁立即上前一步,陪着笑容:“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其实从华奕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在暗自观察着他。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齐王宫并没有这么一个王子啊!所以他一时踌躇着,竟然忘了去迎接他。

“呵呵……在下华奕。”华奕拱起手说道,姿态颇俱世家贵族之气。

赵迁只觉得华奕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起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于是陪着尴尬的笑:“华奕公子想必舟车劳顿已久,我让宫人立即为你安排住处。”赵迁招招手,他身后的太监立即走上前来。

华奕道:“多谢。”虽只是两个字,但不知为什么从他的口里吐出来,只让人觉得高贵优雅。

眼前的人举止脱俗,想必是来自于什么王侯贵族之家,赵迁在心里暗自想道。

华奕目光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嘉妍夫人,然后便随着宫人离开。

温焉刚刚回寝殿洗了把脸,整下仪容就立即赶回去。弯曲的庭廊里,她神思恍惚着,脚步有些不稳。

前方有几个人朝她走来,她隐隐约约只注意到一抹耀眼的白色,视线便垂了下来。突然,她腿一软,差一点就要摔倒了。华奕立即上前一步,将她给扶住了。

“姑娘,小心。”华奕看着她身上孝布,立即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是某位公主。

“多谢了。”温焉的头昏昏沉沉的,想要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人,但是视线太朦胧了,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公主,你要不要紧?老奴马上去为你找御医。”太监语气担忧的说道。

“不必了,我等会休息一下即可。”温焉暗自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住脑海的昏沉,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

华奕看着温焉苍白的脸色,目光顿了顿,脚步旋即上前走去。

焚香缭绕的屋内,华奕品着茶,神态悠闲。

“师父,你说那该死的老狐狸要你来这干什么?”大宝愤愤不平的说道。

“嗯……大宝,他毕竟是齐国的君王,说话要注意点。”华奕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颇有严师的风范,其实在他内心里,他也是老狐狸的喊着齐王。

“哼……师父你干嘛对他那种人如此客气?”小宝哼了一声。

华奕放下茶杯,刚刚还是悠闲的面庞,顷刻变得凝重起来:“我一开始也不知dào

他是想要干什么。不过现在呢,可能懂了一点他的心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齐王再怎么狠心,毕竟也已近暮年。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最在意的可能就是亲情了。但是,他毕竟还是一只老狐狸。狐狸再怎么装,也总会藏不住他自己的尾巴。在亲情的同一方面,他更看重的可能还是那份利益。

“师父,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大宝急急的问道。

“前尘往事,说了你们也不知dào

。”华奕白了他们一眼,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他恐怕要老狐狸失望了,他不会娶嘉妍,而嘉妍也不可能会嫁给他。他以为借着这次机会,他们之间就会旧情复燃吗?呵呵……孰不知他们从未相爱过。

那老狐狸所盘算的利益,只能是浮云了。

华奕起身,走至门边,抬起头看着灰色的天空,深深叹了一声。他躲着世俗权利的争夺,躲着江湖恩怨的纠葛,目的不过是为了寻一份宁静之处,过着自在悠闲的生活。

他不适合那外在的嘈嘈杂杂,可是却生在了帝王之家。帝王之家,注定了有着血雨腥风的岁月。但他却从来没经lì

过,因为安国君对他保护有加。

可是这种生活是他想要的吗?再三思量,他最终以惨烈的形式永远逃离那个牢笼,开始了云游四海的日子。

后来,他遇见再次了齐国嘉妍公主,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定下了婚约。再后来,他们解除婚约,他便彻底下定决心离开这世俗。

他找了个偏僻的小镇,有着高山流水,有着岁月安好。他寻了份教书的工作,靠着微薄的薪水生活着。

日子还没过的安定,老狐狸找来了。老狐狸说只要他肯来赵国,代他看看嘉妍,他就从此不打扰他的生活,他无奈的同意了。

现在看来,他又入了别人的局。

这是最后一天,等各国使者祭拜完后,赵王的棺椁就要下葬了。温焉跪在奠堂边,神色怔怔的看着前方。

韩安脚步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半跪在她的旁边,视线不忍看着她苍白的面庞:“温焉,我现在就要辞行了。”

“嗯。”过了很久,温焉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声音淡淡的说道。

“你多保重!”韩安不在意她冰冷的态度,继xù

说道。

“你也是,安太子。”

……

韩安起身,脊背有些僵硬的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嘉妍夫人抬起红肿的眼眸,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韩安离去的背影。

良久,她道:“温焉,你……还是接受不了韩安吗?”

“母后,你不要再逼我了。”温焉脸色平静地说道,“我和韩安之间的事,成与不成,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能够决定她一生婚事的人,是嬴政。

“温焉,我以后不会再逼你了。你想嫁给谁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幸福。”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望着赵王的棺椁,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人生在世,如此的短暂,如果还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温焉听见她这样说,神色一愣,她看向嘉妍夫人的脸庞,心里明白了什么。母后一定是想起了她和父王之间的事情……

“谢谢你,母后。”

“呵呵……傻孩子,谢什么,明明是母后曾对不起你。如果当初不是因我极力阻止你嫁给嬴政,那你现在……”

“母后……”温焉立即出声阻止了嘉妍夫人继xù

说下去,“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多说了,我相信世事自有安排。而且,父王的决定向来都是有他的理由。我是他最爱的孩子,他是不可能会害我的。”

嘉妍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温焉,你能这样想就好。”她看着温焉苍白的脸庞,心里叹道,她的孩子终于是长大了些,可是翅膀还是不够硬。

赵王曾经的计谋,是想要用温焉来牵制住嬴政的,然后太子赵嘉在赵国苟延残喘的这段时间里,努力使赵国强dà

起来,从而再与秦国对抗。只是可惜,他的计划却被她给破坏了。

想到这的时候,嘉妍夫人心里又悲伤起来。对不起,偃,我已经失去你了,所以我不能再失去我的母后。

齐王答yīng

了她,只要她将这件事情办好,齐王便会允许她的母后来看她。不自不觉间,她们母女俩已经分别十五年了。也不知dào

现在的母后变化了没有……也不知dào

母后现在还认不认得自己了……

“父王明日就要下葬了,可惜太子哥哥却不在。”温焉突然说道。

嘉妍夫人的心一颤,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抿了抿唇,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温焉,不……不要乱说话。赵嘉现在……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太子了,这都是你父王的命令。如果让赵迁听见了……他心里会不痛快的。”

温焉看着嘉妍夫人的神态,心里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母后啊母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父王吗?父王在天之灵,心里一定很痛很痛。

“无论怎么样,太子哥哥都是父王的儿子,可是现在竟然连个丧礼都不让他参加,这对于他来讲真是太残忍了!”让温焉真zhèng

生气的地方便是在这,她知dào

赵嘉素来是一个克己守礼,遵循古制的人,而现在将他赶出皇城,不让他参加父王的葬礼,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嘉妍夫人脸色愈加难堪,声音颤抖的道:“这……或许对他来讲,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在这个时刻,他……要是因为自己的太子之位被削了,万一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就不好了。”

温焉知dào

嘉妍夫人不过是在编织着理由,她看她脸色难堪至极,心里不忍起来。刚刚她是突然想到了赵嘉,心里一时难耐愤懑,所以说话才这样咄咄逼人的。不过眼前的人,毕竟是她的母后,是她最亲的人,即使她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她也不忍心去责备。

“嗯,或许这样的结局对太子哥哥来说是最好的。”赵嘉的个性的确不适合生活在王宫里,他到适合做一个云游四海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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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真相(一)

第七十六章真相(一)

温焉刚想要起身,强烈的晕眩感觉立即袭向她。她双手扶住额头,身子却不稳得摔倒在了地上。

“温焉……”

“公主……”

她在几道惊呼的声音中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快来人,快去找御医!”嘉妍夫人将温焉紧紧搂在怀里,泪眼朦胧的看着温焉那张苍白的面颊。

上天已经带走了赵偃,现在温焉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离开她。

她眼角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向下落去。她的泪水不一会儿便打湿了温焉的脸庞,温焉细长而弯曲的眼睫毛微不可微的动了几下。

赵沁站在她们的身旁,紧紧抿住苍白的唇瓣,美丽的双眸含上一层云雾。

“沁儿,你不要担心,我想温焉公主是不会有事的。”郭子胥安慰她说道。

这时,素喜和素善轻轻将温焉给扶起来,将她送到寝殿里去。身后的御医,脚步不敢有一丝落下,垂着头,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赵沁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声音悲痛的说道:“父王的离去,对于温焉来讲是巨大的创伤。”

郭子胥点了点头,他看着赵沁瘦弱的肩膀,心里酸痛不已。她那么瘦下,却又是那么的懂事。她那么的伤心,却又是那么的为别人着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她搂入怀中,好好的疼惜。

哎……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等赵王的丧事过后,他挑个好日子,将她迎入郭府吧。

嘉妍夫人一直握着温焉的手,舍不得分开。仿佛一分开,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温焉似得。

“公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悲伤过度,再加上劳累至极所以才会晕眩。”御医压低声音,忍不住叹道。赵王一死,她们母女俩轮番晕倒,可将太医苑忙坏了。

“什么叫做并无大碍?都晕倒了还没事吗?”嘉妍夫人难得发怒起来,纤细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

素善见状,立即走到她的身边,语气担忧的说道:“夫人,你不要发怒,小心身体。”如果现在两个人都晕倒了,那怎么得了?

御医一脸憋屈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卑职一定会好好将公主的病给治好。”

“滚!滚!你们都给我下去!”嘉妍夫人愤nù

的挥着衣袖,御医和侍从们都静悄悄的都走了,而素喜和素善还留在她的身边。

温焉的呼吸有些沉重,像是被梦魇给缠住一样。嘉妍夫人怜惜的抚上她的额头,为她擦拭掉脸庞的冷汗。

“温焉,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嘉妍夫人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又落下来了。

素喜立即拿出手帕,递到嘉妍夫人的面前:“夫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

素善也上前劝道:“夫人,就算是为了公主,你也应该坚强起来啊!”

“为了她吗……”嘉妍夫人怔怔的看着温焉的脸庞,仿佛看到了赵偃。他们父女俩长得是如此相似……

她这一生,对他的亏欠,已经是无法弥补了。所以,她不能再亏欠他了!她要将他们唯一的孩子,好好的保护住。

“你说得对,我竟然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嘉妍夫人气若游丝的说道,经lì

了这些天的悲伤,她的精力也已经快耗尽了。

素善见她听进去话了,脸上漾起喜悦的神色:“夫人,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想大王在天之灵,看见你和公主安安康康的过着日子,心里就高兴了。”

“是啊,他的高兴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嘉妍夫人喃喃说道。她起身,脚步沉重而缓慢的走向门外,“素喜素善,你们待在这儿照顾公主,我还要出去应付着事情。”

前方,等待她的,究竟还有什么呢?

御花园内,温暖的阳光斜斜的照射了进来。华奕半倚在一个凉亭上,姿态随意优雅。

嘉妍夫人离远远的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仍旧是千尘不染的白色,仍旧是清冷高贵的气质。

她看了一会儿他,然后脚步径直的走向他。

她知dào

,他来赵国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她父王所逼的。

一缕阳光映在华奕的脸上,将他如玉般的脸庞显得更加光辉白皙。他闭着双眼,神态悠闲的享shòu

着温暖的感觉。

大宝和小宝看见有人走过来,下意识的走上前,挡住来人。

华奕听见脚步声,眉头微乎可微的皱了几下。他半睁开眼眸,眼神在看到嘉妍夫人的时候,一抹异样的色彩一闪而过。

她来干什么?

嘉妍夫人见到华奕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毕竟当年的事情,她是万分对不起他,幸而他从来没有放在心里,反而还帮zhù

她和赵偃在一起。像他这样的好男人,实在是在七国中找不到了。可惜,自己竟没有那个福分,爱不上他。

“华奕……”她轻轻喊出这两个字,心里只觉得万分悲苦。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回了十五年前。世事沧桑,变幻万千。如果在一开始,她没有遇见赵偃,或许现在的他们就不会是这样的情景。可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旧会选择这条路。

华奕脸上平日里流露出来的随意早已不见了,双眸被一层沉重的色彩所笼罩。他坐正了身体,语气低沉的说道:“嘉妍,好久不久。”

这是他们分别多年后,第一次说话。

他看着她,恍若隔着万水千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是这几步之遥了。他一直以为他曾经的成全,对于他们来讲都是对的。可是现在看到她惨白的脸色,瘦弱的身体,他有些怀疑自己当年的行为了。

嘉妍夫人听着那道好听的磁性声音,嘴角弯起一道苦笑:“是啊,好久不见了。”只是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再见。他们两人之间虽没有爱情,但是也有着深厚的感情。那个时候,她随着他一起游山玩水,一起惩恶锄奸,一起沉溺于从没有过的自由和快乐。所以在她的心里,华奕早已经不自不觉的成为她很重yào

的朋友乃至亲人。

华奕看着嘉妍夫人嘴角的苦笑,心又沉了几分:“你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虽然很不得宠,但是我知dào

在他的内心里,就只有我和女儿。”嘉妍夫人在说到这的时候,脸上竟有着难得的喜悦。

华奕转过身,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迎面而来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投在了她的眼前。他看着远处的风景,眼神深邃不可测。

“这些年来,我经常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将你送到了那个狼窝?呵呵……我真是可笑,一面很担心你,可是另一面却又从来没有看过你。嘉妍,你有没有怪过我?”

“华奕,我怎么会怪你呢?是我对不起你!”嘉妍夫人走到他的身旁,大宝和小宝早已为她让开了路。

华奕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将视线投向了远方。他曾经怜惜她和他一样被深宫后院给关住,为了不让她那双翅膀被折断,所以他和她订婚,带着她一起云游四海。

多年后,他常常在想,当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就是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罢了,何值得他拿自己的人生大事做赌注?而且这世界有那么多被困住的女子,他怎么会就偏偏怜惜她呢?

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某些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侧着身子,看向嘉妍。嘉妍红肿的眼眸让他想起了他们初见面时的情形,那个时候,他刚到齐国。齐王那个老狐狸不知怎么的知dào

了他的行踪,硬是邀请他到王宫做客。

他当时正愁着饭钱,所以就去蹭了几天的饭。第一次看见嘉妍时,她也是这副神态。红肿的眼眸,悲伤的神态。

他和老狐狸正谈论着事情的时候,她突然冲过来跪倒在老狐狸的脚边,哀求他让御医去看她的母后。

老狐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脚踢开她:“你们还不将她给带下去?!”

几个侍从在老狐狸的一声令下后,立即走到嘉妍的身边,拖着她退下去。嘉妍苦苦哀求着,美丽而精致的脸蛋染上浓浓的悲伤。

华奕被她那双眼眸里的伤痛而震到,所以就开口为她求了个情。现在想来,只怕当初那是一个骗局,一个连着嘉妍夫人也被瞒在鼓子里的骗局。

老狐狸故yì

借机让他们认识,然后相爱,一步一步,他们都走在他的局里。可是谁曾料到,后来竟会半路杀出个赵偃?

呵呵……他在心里莫名的笑了起来。人生的下一刻,谁会知dào

要发生什么呢?

“华奕……”嘉妍夫人看着他沉默的状态,开口轻轻喊着他的名字。

“嗯?”华奕转眼之间已经恢复了神智,神色如常。

“我想求你一件事情,你可不可以答yīng

我?”嘉妍夫人语气央求着问道。

华奕笑了笑,道:“当然可以,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嘉妍夫人抿了抿唇,垂下头,压低声音说道:“我和赵偃就只有温焉这么一个孩子,从小我们便将她含在嘴里,捧在掌心里,舍不得让她受一点苦。可是我……我怕……我不可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终有一天会离开人世的。我不在她的身边,只要赵国还存zài

,所以我也就不那么担心她了。可是……可是……万一赵国灭了,温焉该怎么办?她一个女子该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呢?所以……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来照顾她。”

华奕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嘉妍,你也未免太溺爱她了!”她居然连她身后的事都给温焉想好了,不知说这是好还是坏啊?

“华奕,我在这世间就只认识你,也就只信任你了。如果你不肯帮zhù

我的话,我真不知dào

该向什么人求助了?”嘉妍不在意什么溺爱不溺爱,她在意的只是温焉的平安。只要她的宝贝女儿能够健康成长,那就比什么都重y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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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真相(二)

第七十七章真相(二)

华奕仰起头,修长的眉眼流动着夕阳的光辉,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好,我答yīng

你。”

嘉妍夫人见他同意了,脸色迅速高兴起来:“华奕,谢谢你。”

“不必,”华奕笑了笑,“你肯把孩子交给我,说明你很信任我。”

“呵呵……这世间,除了你,我就再也想不出什么人可以值得我相信了。”嘉妍夫人目光投向远处,乌黑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哀愁,“如果赵国没有亡国的话,你就不须替我照顾温焉。”

“嗯……难道你认为赵国就一定会亡国吗?”华奕略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虽然赵国经lì

了长平之战后,实力大降,但是还不至于沦落到灭亡的地步。而且,嘉妍夫人身为**一个女子,怎么会对七国的形式了解的这样清楚?

“秦灭天下,是迟早的事情。”嘉妍夫人一点也不掩饰地说了出来,“华奕,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七国之中,可是一直流传着,得华奕者得天下。因为华奕敏慧无双,通晓天下事,尤其是擅长军事计谋。可惜,他却对这些天下事丝毫不感兴趣。

但是不感兴趣,并不表示他不知dào



他之所以看淡俗世名利,还不是因为知dào

太多了?

华奕笑了笑,脸上仍旧是那副往日随意的神情:“嗯,但是我想若无意wài

的话,赵国应该还是可以存留几年的。”而这几年间,温焉公主应该早就嫁人了,所以怎么会轮到他去照顾她呢?

“不,恐怕存不到几年了。”嘉妍夫人皱着眉头,思绪想起了在秦王宫的赵易若。秦王若是久与她相处,就一定会看出破绽的。到时候……

她摇了摇头,不愿再想下去。

她之所以会将温焉托付给华奕,不仅是因为相信他,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华奕是安国君最心爱的孩子,嬴政还要喊他一声王叔,所以将温焉托付给他,她心里很放心。

华奕看着嘉妍夫人的神色,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想必赵国是做了什么会惹怒秦国的事情。

他双手背在身后,凝眸看着远处天边的彩霞:“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绝不会让温焉有事。”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安心去找我的母后了。”嘉妍夫人是不会相信她的父王会将母后送来,而且她母后年事已高,千里迢迢从齐国赶过来,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所以她思前想后,决定悄悄溜回齐国,混进王宫,看她母后一眼就离开。

华奕听了嘉妍夫人的话,脸色瞬间变了。他神色惊慌的看着她,道:“嘉妍,你何须如此想不开?你的人生还有很多的时间,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嘉妍夫人看着华奕惊慌的神情,心里莫名有些不好的感觉。以华奕想来清冷的性格,很少会有什么能牵得动他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所以……”

“不行!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自寻短见的!若你母后在天上知dào

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她会高兴吗?”华奕打断她的话,语气凌厉的说道。

嘉妍夫人听见他的话,一道惊雷在她的心里炸开。什么叫做她自寻短见?什么叫做她的母后在天上?

她的身影有些颤抖,脚步不稳的一点一点的走向华奕,“华奕,你刚刚说什么?”

华奕看着她迷茫的神色,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握住她的肩膀,咽了咽喉咙,说道“嘉妍,你……”

他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悲痛欲绝。怎么会这样?难道她对于她母后的事情不知dào

吗?忽然一丝寒意从他的心里升起,他现在终于明白齐王那个老狐狸让他来赵国的原因了!!!

“华奕,你刚刚究竟说了什么?”嘉妍夫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尖利的指甲刺进他的手背,“什么叫做我自寻短见?什么叫做我的母后在天上?”

华奕将她扶坐在石椅上,安慰她:“嘉妍,我的意思是指你母后天天看见你这样伤心,心里会不高兴的。”

想他,自诩聪明一世,现在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他还以为齐王是想让他们联姻,却没有想到……呵呵……他真的很想知dào

齐王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如此狠厉?

“你在骗我!”嘉妍夫人声音尖利的说道,她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仿佛能够腐蚀掉他的皮肉,让他觉得疼痛至极。

“你在骗我!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嘉妍夫人忽然站起身来,想要狠狠的推开华奕,华奕却紧紧将她搂住,深怕她干出什么想不开的事。

嘉妍夫人见挣脱不掉他,便胡乱的撕咬着,她的指甲深入到他的皮肉里,带出来点点血迹。

“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她的声音有着深入骨髓的悲痛,让人听了只觉得无尽的悲凉。她揪扯着华奕的衣服,双手捶打着他。

这些年来,她泯灭自己的良心,忍住自己心里最深的感情,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让身在齐王宫里的母后活的更好一些。

在母后和赵偃之间,她选择了母后。所以从此,那段属于她的感情,就只剩下背叛了。她一次一次的将赵偃伤到最深,一次一次的将他的感情踩在脚下。可是现在却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什么?

她不再挣扎了,而是失声痛哭。华奕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平日总不见感情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悲伤。

她哭了很久很久,直至天色已经暗淡的只剩下最后一丝光线了。

站在他们身旁的大宝和小宝,看见这两个人的模样,也不知该怎么做了。他们的四周,仿佛有一种忧伤在流动,在这漆黑的夜里,流进每个人的心里。

嘉妍夫人在华奕的怀里忽然停止了哭泣,而是冷哼笑出声:“呵呵呵呵……”

“嘉妍,你怎么了?”华奕担忧的看着她。他伸出手想要覆上她的手腕,为她把脉,却被她给躲开了。

“华奕,我想知dào

我母后的事情,所有有关我不在她身边的事情。”她反握住华奕的衣袖,此刻在她的心里,早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了。

赵偃死了,母后不在了,温焉现在也已经找到了依靠,此刻她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嘉妍,你不要这样!”

“华奕,你到底说不说?”她眼神冷酷的看着华奕。

华奕避开她的眸子,紧紧皱着两道眉。

“好,如果你不说的话,我现在就去齐国问他!”嘉妍推开他的手臂,起身就欲离开这里。但是她刚站起来,大脑就一阵晕眩,华奕见状,立即扶住她。

“华奕,我求求你,你告sù

我好不好?”嘉妍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起来,她满怀着哀求的神情看着他。

华奕想要摇头,但是又忍住了:“嘉妍,何必呢?过去的事情就忘记吧。”

“华奕,我求求你,你就告sù

我这些事情好吗?”嘉妍夫人完全忽略他的话,现在她心里唯一所想到的事情,就是她母后的事情。她见华奕神情有些松懈,所以就极力的向他问道。

华奕叹了口气,良久,道:“我可以告sù

你,但是你要答yīng

我绝不可以干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嗯。”嘉妍夫人立即点了点头。

“你的母后在你嫁到赵国的第二天,就已经走了。”

嘉妍夫人听了他的话,眼神变得茫然空洞起来。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失声痛哭或者大发雷霆。

她咽了咽喉咙,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母后……她……她为什么会走得这么突然?”

“你母后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因为你远嫁赵国,所以心里一时承shòu不住,就……”华奕没有再说下去,反手将她的手臂搂紧,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了。

嘉妍夫人嘴角弯起一抹苦笑:“呵呵……这么些年来,我竟然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难怪每次我向安殷问我母后的情况时,他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原来……原来……他们都在骗我!”

一个是她的父王,一个是她的哥哥,可是他们竟然瞒了她十五年,将她当小丑一样耍着。而她这个女儿,他们什么时候把她当成人看过?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他们谋得利益的工具罢了!

华奕冷哼了一声,眼底深处一片冰冷。那个老狐狸居然能够如此残忍的利用自己的妻儿!论狠心,论无情,估计在这七国中没有人能比得上齐王了!

“嘉妍,不要想太多,你现在还有你的女儿。”华奕想用她的女儿来激励她好好活下去。

可是嘉妍却在听了他的话后,脸上的悲伤更重了:“是啊,我还有女儿,我只剩下女儿了!”

她的每一个字,犹如沉重的乐调,挑起华奕心里最深的地方。华奕垂下眼眸,自嘲的说道:“至少你还有女儿,而我却什么也没有了。”

疼爱他的父王早已经去世了,而他那时还在楚国,他连他的下殓都没来得及过去。若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他应该就是对他的父王了。

嘉妍用力推开他的手臂,他无奈松开她的衣袖,但是却不敢远离她半步。

“华奕,你说我这一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前十几年,她虽贵为公主,但是却卑微的在宫里生活着。她的母后不受重视,所以其他宫里的人甚至是一些宫人都敢欺负她们母女俩。就连母后生了重病,都没有御医来看病,她哭着闹着对齐王哀求着。可是齐王却一脚将她踢开了。

后十几年,她的命运犹如空中飞翔的风筝,表面上飞的自由自在,可实jì

上它的线一直被别人控zhì

住。那人想让她如何飞,她就只能如何飞。即使前方是万丈悬崖,她也不能有所后退。

她隐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将深爱的他推向别人。她心里有多痛苦,谁能明白?可是表面上,她还是要漠然的活着。

因为她是间谍,间谍怎么能有多余的感情呢?

直到他死去时,她才明白自己这一生究竟错过了多少。

第七十八章 殉情(一)

第七十八章殉情(一)

赵偃苍白的脸色仿佛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看着那张面孔,泪流满面。明明他们之间不必如此,明明他们不需yào

如此的悲伤。可是,他们还是走岔了路,从此再无交集。

“嘉妍,其实每个人活着都没有什么意义。什么天下权利,转眼都成空。什么锦衣玉食,不过是眼前浮云。可是我们还是要活着,即使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也不能轻易就离开这人世。因为我们还有在意的人和在意我们的人。”华奕见她神色苍凉,心里莫名的涌现出担忧。

“我们在意的人……和……在意我们的人……”嘉妍夫人喃喃说道,她脚步缓缓的朝前走去,云鬓上的吊坠,一晃一晃的,晃得让人心慌。白色纱衣,裹住她纤细的身材,却裹不住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悲伤,“每次,当我在这里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身在齐王宫里的母后。不知dào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别人欺负?为了能够让她生活得更好,我咬咬牙坚持了下来。不管别人怎样看我,怎样议论我,我都不在意,因为知dào

远方还有个人在为我担心。”

华奕感觉眼前的她,像是天上的浮云,一不小心便会消散。而她的声音,如同黑夜里缓缓流动的乐曲,弹奏着无尽的忧伤。

他的脚步不自觉的随着她,“嘉妍,我想你的母后在天之灵会懂你的。你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一定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说这些话,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害pà

她做傻事。

嘉妍忽然轻笑出声,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身后,似乎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晃动着:“华奕。你不必安慰我。”

仅仅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她彻底改变了心境。她原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保护着他们的孩子。可是现在,在得知母后早已死去多年的真相,她心中一直的支撑忽然就倒塌了。她居然被别人利用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她做错了多少事情?

她还有机会去弥补吗?

从赵偃离开的那一刻,她就知dào

她这一生再也弥补不了了。

“我真是一个可笑的人……”嘉妍微微扬起脸庞,眼神丝毫没有焦距的看着天空,“偃,这一切的事情你知dào

吗?不,以你的能力,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告sù

我?”

泪水,无声的从她的眼角落下,直至滑进她的唇瓣。

为什么他总要为她想那么多呢?明知dào

只要说出真相,他们之间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可是他还是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你是怕我伤心吗?”她自言自语的问道,“只要你说出来实情,我就不会做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要为我隐瞒呢?你为什么要事事都为我想到?难道在你离去后,我还要发xiàn

自己又欠你一桩债吗?”

华奕亦是抬起眼眸看着灰暗的天空,此刻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难受,莫名的难受。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扶住嘉妍夫人:“嘉妍,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天色已晚,你还是先行回去休息吧。”

嘉妍夫人茫然的看着他,唇边始终是一抹苦笑。

“好。”她轻声答道。

却没有想到,这个字,是他最后听她说的话。

温焉苏醒过来后,看见身边就只有素喜和素善,心里立即担忧起来:“母后呢?”

“公主不要担心,夫人刚刚才走。”素善立即上前安慰她说道。

温焉皱着眉头,略有稚嫩的脸庞露出憔悴的神情。她怎么也可以晕倒呢?她是要陪着母后一起面对悲伤的!

想此,她欲起身下床。

“公主,你身子还没好呢,御医嘱咐你还要多休息。”素喜想要阻止她下床的动作。

“我没事,我只是想去看看母后。”温焉不管她们的阻拦,穿上鞋子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就朝门外走去。

她先来到奠堂前,这里就只有赵迁和赵沁守在这儿。

赵沁看见温焉进来,悲伤的神色瞬间闪现一抹喜悦:“温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而赵迁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我没事,九姐,你有看见我母后吗?”温焉眼神四处看了几遍,确定嘉妍夫人不在这里。

“她……哦,之前你晕倒后,她就一直随着你。我想……现在她可能……”赵沁的话还没说完,温焉就转身走了,“喂……温焉……温焉……”

既然母后不再奠堂这里,那她有可能在自己的寝殿。

她快速的朝着嘉妍夫人的寝殿走去,离远远的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嘉妍夫人的寝殿里走出来。

她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那个男子是谁?

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庞,只是觉得他身影修长,气韵非凡。这样的一个男子,此刻怎么会从母后的寝殿里出来?

华奕径直朝前方走去,与温焉正好岔开了。所以他没有发xiàn

,他侧面一直有一道视线在“刮”着他。

温焉站在门边,目光仍旧停留在华奕渐渐远去的背影上。那个身影,有些熟悉,是不是她今天差一点儿要撞到那个的人?

她推开门,对宫女嘘了一声,示意她们无须通报。

嘉妍夫人半倚在床边,没有一丝神态,脸颊惨白。温焉轻轻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身子,握住嘉妍夫人的手:“母后……”

嘉妍夫人仍旧保持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回应着她。

温焉叹了一口气,心里还以为她是因为父王的死而伤心:“母后,明天父王……就要下葬了,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们只有身体安康的送走父王,他才能走的安心。”

嘉妍夫人听了她的话,眼眸一闪而过决绝的色彩。

温焉见她一直不答话,又叹了一声,遂坐在她的身侧。

“母后……刚刚……那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是谁?”温焉小心翼翼的问道。

嘉妍夫人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神智有些恢复。她眸中含泪,似是不舍得看着温焉:“他是母后以前的一个朋友,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你可以去找他。”

温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母后,有你在我身边呢,我能有什么问题?”她趴进嘉妍夫人的怀里,唇边带着一丝笑意。

嘉妍夫人听到她的话后,身体一颤,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夜已深,温焉见嘉妍夫人睡着后,便悄悄地走了。谁知,她刚离去,嘉妍夫人便睁开了空洞的眸子。

“明日……他便要下葬了……”她喃喃说道,“可惜我连个与他共穴的资格都没有。”

那个陪他长眠的人,是露姬,而不是她。

就连死,她都不能和他在一起。

“呵呵呵呵……”她忽然苦笑出声,脸上尽是绝望的神情。

“你会原谅我吗?会吗?我做了那么多的蠢事……就连在你死后,还改了你的遗诏,想要亡了赵国。你现在一定很恨我,是不是后悔爱我了?”

她挣扎着起身,乌黑的发丝掠过她惨白的脸庞。她步履缓缓的走向衣橱,打开柜子。

“你还记不记得这件衣服?”她从柜子最底处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精致的盒子,一件鲜艳的喜服露了出来,“十五年前,我就是穿着它,从齐国嫁到了赵国。”

她似是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事情,脸上竟然染上一抹喜色。她抿了抿唇,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喜服。

“都过了那么多年,它居然没有一丝变化。可是,现实却是物是人非了。”她摊开喜服,轻轻的将它披在身上,整理好衣袍,系上腰带。

她转着步子,闭上双眼,时光仿佛倒回了十五年前。那时,这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那时,她与他毫不相干。

她走到铜镜面前,对着模糊的镜面,画上精致的妆容。可她美丽的眼眸,却没有一丝色彩。柔美的脸颊,只有苍白的绝望。

她为自己梳了一个好kàn

的发髻,然后挑出最艳丽的簪子斜插在云鬓上。铜镜里的那张脸蛋,美则美矣,可是却没有一丝生机。

她起身,身后火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在地上晃着。天上就只有一轮模糊的月亮,显得孤单寂寥,而四周全被寂静所充斥着。

此刻,整个王宫,都没有一丝生机。

她一步一步走向最高的城楼,锦衣华服,盛装艳丽,这与往日她的模样相差太大了。她站在城楼前,抬起头看向远方。微风吹向她,将她额上的细碎发丝扬起来。

她火红色艳丽的喜服,亦是随着微风而扬起。就像是夜空下一只美丽妖娆的蝴蝶,正翩翩起舞着。

这美丽,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站在城楼,站了一夜,任由狂虐的风吹向她。

天际渐渐涌现出淡淡的光芒,那些远处的风景慢慢清晰。她目光逐渐收拢回来,眼眸没有一丝的感情的向下望去。

“我知dào

,你一定不会允许我轻生的,可是活着对于我来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你能原谅我,而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们的女儿,只要赵国不灭,她就不会有危险,赵迁是不会动她的。若赵国灭了,还有华奕照顾她,所以你不必担心她。我现在下来陪着你,仅仅是在做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现在的我,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多负担了,我不是什么齐国公主了,我仅仅只是你赵偃的妃子。你不在了,我又怎么会留在人世间呢?”

王宫小道里,一个小太监看见城楼上有一抹鲜红的身影,心里一惊,立即上报去。

温焉是在一阵噩梦中惊醒过来的,她尖叫出声,慌乱的下床。

“素喜素善,你们在哪里?”

素喜素善听见温焉的声音,立即推门进来了。

“公主,你怎么了?”

温焉慌乱的穿上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发式:“母后呢?”

她被噩梦惊醒后,脑海里潜意识想的人便是她的母后。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和痛苦。

“夫人自然是在她的寝殿里,公主若不放心的话,奴婢现在去看一看。”素善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去看看母后。”她刚说完话,走至门边,便有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女生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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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识破(一)

第七十九章殉情(二)

“公主……公主……殿下要你现在立即到城楼去。”

温焉看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模样,心里不安的感觉更加重了。

“迁弟找我有何事吗?”

“奴才不知……”小太监的话才说完,抬起头时,只看见温焉快速离去的背影了。

“公主,你慢点。”素喜和素善在她身后担忧的喊道。

温焉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心里的恐惧全占据了她的思维。究竟是什么事,赵迁要她去城楼那儿?

她还在过道上一路小跑时,城楼上的那抹鲜艳的红色就映入到她的眼前了。

是谁?模糊中,她只觉得那高高在上的身影有些熟悉。待她意识到是嘉妍夫人时,仿佛有道惊雷直直的击中她。

母后站在那儿干什么?她眼神惶恐的看着那城楼上的人,脚步却没有一丝停下。

她提着裙摆,快速的踏上每一步台阶。她手心里全是汗,身体也因为可怕的想法而颤抖着。

“母后……母后……”温焉走上楼后,大声疾呼着她,

嘉妍夫人看见她慌慌张张上来后,唇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温焉,母后一会在等着你,母后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好,母后,温焉会好好听着的。只是你要先从这儿下来,我们到屋里慢慢说。”温焉刚上前一步,嘉妍夫人的身体便向后退一步。

“温焉,你不要过来,不要逼我。”嘉妍夫人脸上仍旧是带着笑容,却让温焉看的心寒至极。

“母后……你……”温焉忽然哽咽住,眼眶里的泪水似是决堤的洪水,不可遏止的落了下来。

“母后一直在等着你,是还有话告sù

你。”嘉妍夫人嘴角弯起一抹笑容,那笑容配上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显得凄美至极。

“母后……你……你先下来好不好?”温焉哀求的说道,她的脚步刚欲上前,嘉妍夫人就朝身后退了一步。

眼见嘉妍夫人的脚步要退向边缘,温焉立即慌了起来。

“好好好,母后,我不上前了,你也不要再后退。”

“温焉,我的孩子,你也长大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场代替婚,你现在已为人妇了。呵呵……”嘉妍夫人笑了出声。“我以后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母后,你说什么呢?我们母女俩不是说好的要好好的活着吗?若……若你离开了我,将我丢下在这孤单的世界,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温焉咬着唇瓣,一个字一个字凄厉的说出来。

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温焉,母后终究是要离开你的,只不过现在是提早了一点而已。”

“不,母后!我不要你离开我,更不要你提早离开我!”温焉立即喊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母后就要离她而去?

嘉妍夫人微微侧过身子,抬起头,看着天边渐渐晕红的浮云:“人之一生,犹如天上的太阳,纵然曾经光辉无限,也终有落辉的那一刻。于我来讲,此生在这一刻停留是最好的。再活着,只有痛不欲生。”

“母后,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温焉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个白色身影,是不是他对母后说了什么话?不然母后何至于有这样的感慨?

“温焉,母后这一生活的很痛苦。我和你父王,一个是齐国公主,一个是赵国国君。我们之间,本就只有利用和阴谋,可是却相爱了。而这相爱的代价,让我们痛苦至极。这十五年来,我总是在做着伤他心的事情。我被迫将赵国的很多情况甚至是一些机密盗取回齐国,他虽然知情,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他一直默默地容忍我包含我,而我……”嘉妍夫人泣不成声,云鬓上的吊坠随着她身体的颤抖而晃起来。

天际的光芒越来越亮,淡淡红晕渲染在嘉妍的身后。略有些冷冽的风从半空中吹向他们,几缕发丝在温焉的眼前无力的挣扎着。

温焉咽了咽喉咙,停止了哭泣,声音沉重的说道:“母后,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快回来好不好?”

“温焉,我今天等你来,就是想要告sù

你,我和你父王之间的结局是你以后的借鉴。”嘉妍夫人被对着温焉,纤细的身影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显得寂寥无比。

“好,母后,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有你下来,我答yīng

你,我以后绝对不会和赵政在一起。”此时此刻,在她心里最重yào

的人就只有她的母后。

“不,温焉,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和你父王之间变成后来这样,是因为我一直把自己当成是齐国的公主。我一直觉得,身为一个公主,纵然不受父王的宠爱,但是我身上仍然有着国家的重任。所以我要为齐国尽一份力,要以自己的绵薄之力为齐国百姓减少痛苦。我放不下这个身份,自然就不能和你父王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嘉妍夫人凝眸望着远方,声音细细的说道。她故yì

省略掉了齐王用她母后威胁她的事情,因为她不希望温焉继xù

恨下去。那个人毕竟是她的父王,纵然他做了再多不对的事情,她也没有在心里真zhèng

怪过他。

“母后……”温焉哽咽着,嘴里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温焉,我希望你将来不要被自己的身份给牵绊住。不要让你和赵政之间变成我和你父王这样。秦国统一天下的趋势,已经是势不可挡了。所以赵国不是会不会灭亡的问题,而是何时灭亡的问题了。那一日来到后,我希望你不要恨赵政,不要再以赵国公主的身份生活了。因为家国恩怨实在是太重了,你只是乱世的一个弱女子罢了,你承担不起,也改变不了。若你还一直爱着他,就要抛弃一切,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完成我和你父王之间断了的感情……”嘉妍夫人说完话后,唇边露出一抹决绝的笑容。奈何温焉站在她的身后,看不见她的那抹决绝。

温焉没有想到嘉妍夫人会这样说,母后以前不是一直很反对她和赵政来往吗?怎么会现在……

“母后……”

“温焉,代我和你父王好好活下去。”嘉妍夫人长舒一口气,心里憋了十几年的石头在一瞬间被击碎了。原来人也可以如此的轻松,她直到死的这一刻,才体验到。

她张开双臂,火红色的喜服像是天边燃烧的火焰,美丽妖娆,凄凉决绝。

她向下倒去,身体犹如一只失了重心的风筝,在火焰中燃烧、毁灭。

“母后……”温焉看见嘉妍夫人向下倒去,声音尖利的喊出声。她上前跑去,想要抓住她,结果只抓住了虚无的空气。

那抹艳丽的红色,在她的眼前彻底消失。

她整个人愣在那儿了,似乎是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情形。

“母后……母后……”她的身体再也没有了一丝力qì

,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母后……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她声音沙哑的说道。晶莹的泪水从她的脸上,一滴一滴落入尘土。

她的指甲狠狠嵌入地板,血丝从指甲缝中涌出来,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母后……母后……”

突然一阵晕眩向她袭来,她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梦中,四周都被一种妖娆的红色所弥漫。她茫然的走着,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她大声地喊着父王母后,却没有人来回应她。

她渐渐恐惧起来,无助的哽咽着。

四周的红色渐渐凝聚,突然变成一滩鲜血,朝她涌过来。她惊愕不已,尖叫出声。

“啊……”她惊恐的坐起身来,脸颊两侧布满了细细的冷汗。她睁大双眸,视线惊慌的看着四周。

“公主,你终于醒了!”素善凑到她的面前,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温焉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她,思绪仍旧是被梦中的血色所占据。她一想到那漫天的血色,朝她涌过来,她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公主,你怎么了?”素喜将她搂入怀中,哽咽着说道。

“素喜……素善……我母后……呢?”她喃喃说出几个字,那一抹鲜艳的红色,仿若是一只丢失了翅膀的蝴蝶,在她面前**下去。

“夫人……夫人她……”素喜哽咽着,眼眶里的泪水落在温焉的肩膀上。

温焉忽然在她的怀里抽泣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朝夕之间,深爱她的父王和母后都离开她了。

这让她怎么承shòu得了?

“父王……母后……你们怎么舍得抛下我?”

站在门外的赵沁听到屋内温焉悲痛的声音,秀眉紧蹙,深深叹了口气:“真是没有想到,嘉妍夫人竟会如此爱父王。”

在赵沁的心里,她以为嘉妍夫人是为了赵王殉情。

深知恩怨纠葛的郭子胥沉默不语,眼眸沉了几分。这几日,他一直守在赵沁的身边,深怕她也会出什么事。

这天下,于他来讲,他只在乎她。

“沁儿,既然温焉公主已经醒了,你也该安心的去休息了。”今天忙了一天葬礼的事情,郭子胥怕赵沁操劳过度也晕了。

赵沁侧身看着身边的人,那个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永远为她着想。

她忙了几日,他也便跟着忙了几日。他的眼圈四周,现在已经布满了乌云。可是眼神,仍旧是执着而深情的看着她。

她的心里,忽然流出一股暖流。这股暖流,浸入她的全身。

她对他一笑,秀嫩的脸颊上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眉眼弯弯,倾国倾城:“谢谢你,子胥。”

这是第一次,她喊他为子胥,而不是郭子胥。

他原本沉重的心,因为她的一个称呼而瞬间放晴了。他亦是笑着,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为这氛围多了份旖旎。

直至多年后,直至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他仍旧忘不了这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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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识破(一)

第八十章识破(一)

成蛟在悼唁完赵王第二天后,就回到了秦国。

他立在秦王宫门前,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是失落还是释然?当他在年幼的时候,他的母后,玉妃,就一直告sù

他,将来这诺大的天下是属于他的。

“天下……”他喃喃说道,秦王宫那个人比他更适合统领这天下,“母后,大哥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希望你能够明白。”

他扬起面,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吕不韦从正前方走来,他离远远的便看见成蛟的身影,眸光瞬间暗了下去。

成蛟听见前方的脚步声,视线转正,与吕不韦森冷的眸子在半空中相遇。他们两个人似是对峙着,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待吕不韦走到成蛟的面前时,两个人忽然笑了起来,淡淡的笑意,将彼此眼中的寒意给遮住了。

“殿下是要进宫去面见大王吗?”吕不韦刻意的将大王这两个字咬的很重,目光直直的盯着成蛟的脸色。

成蛟脸上仍旧是一派笑容,语气不急不慢的的说道:“呵呵……我离开秦国有几日了,有些想念大哥,所以进宫去看看他。”

其实是嬴政要成蛟进宫去的,因为他想清楚的知dào

一些赵王宫的事情。如果将来温焉问起时,他也好作答。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吕不韦轻笑着,转身从成蛟的面前离去。

成蛟脸色寒如冰,心里窝着一团火。吕不韦自从被封为大王的仲父后,就对他不怎么礼貌了。见面时,不对他行礼。就连离去时,也不打个招呼。

“哼!小人得志,终有一天会狠狠摔下去!”成蛟冷哼一声,目光冰冷的看着吕不韦离去的背影。

他的母后,死因也是因为吕不韦。所以这个人,与他的仇恨可不是那么浅淡的!

成蛟走进书房,便看见嬴政正执着笔,认真的批阅奏折。

“大哥……”成蛟出声喊着他,“我回来了。”他神态愉悦的上前一步,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冰冷。

嬴政看见成蛟,唇角立即露出一抹浅笑:“呵呵……仅仅几日不见,你消瘦了许多。”

“哎……”成蛟叹一口气,伸出手端起茶杯,态度丝毫不拘束的喝了几口。

嬴政始终含着笑,在旁边看着他。他的这个弟弟,一点也不像别人那么畏惧他。似乎在他的眼里,他只是他的大哥,而不是什么秦王。

“大哥,你不知dào

我这一路有多风尘仆仆!”成蛟放下茶杯,找了张椅子,随意坐着,“我为了赶回来可是一点儿时间也没有耽搁。”

“好好好,朕知dào

你辛苦了,等下好好奖赏你!”嬴政说完话,眉间随即涌现出淡淡的担忧之色,“成蛟,赵国的情况如何?也不知dào

这事,朕还能将十一瞒多久?”

成蛟看着嬴政担忧的神色,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忍住了。

大哥如此喜欢温焉公主,如果他说出来了实情,让他知dào

秦王宫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温焉公主,那么大哥会受得了吗?

而且以他的脾气,不知dào

在一怒之下会干出什么!

他凝着眸,看着嬴政脸上流露出来的淡淡柔情,实在是不忍破坏掉。在大哥的脸上,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色。

“赵国那边……很好。”成蛟咽了咽喉咙,勉强说道。

嬴政看着成蛟有些躲闪的目光,心里疑惑顿生,声音旋即冷了几分:“成蛟,你不要骗朕,赵国那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大哥……我没有骗你,赵国那边真的很好,没有什么事。”

嬴政还是不相信成蛟,他语气咄咄逼人的说道:“成蛟,你如果不告sù

我,我自己派人还是会查的出来。”

“大……大哥……”成蛟明知dào

他是在吓唬他,但是他又真怕大哥会去查什么,否则到时候问题就难以解决了,“大哥……其实赵国那边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我在刚到咸阳城的时候,收到探子的来信,才知dào

温焉公主的母后殉情了。”

“什么?”嬴政立即皱起眉头,在屋内踱着步子,“你收到的消息可信吗?”

“嗯,千真万确。”成蛟沉下眸子说道。他现在心里想的还是温焉公主真假的事情,他究竟该不该告sù

嬴政?

嬴政停下步子,双手负在身后,修长的身影立在宫殿门前。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看向万仪宫:“若是十一知dào

这些事情了,她一定会受不了,真怕她……”

嬴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万分宠溺和担忧。多年以前的那个小女孩,也不知dào

现在有没有长大?不,她不会长大。因为她从小到大一直被父母呵在手心里,从受受过什么苦,所以现在的她一定会承shòu不了打击。

成蛟看着嬴政略有些萧索孤单的背影,心里定了决心。他的大哥,从来不曾对别人这样在意过,所以他怎么忍心去破坏掉他的美梦?

纵然这只是梦,对于嬴政来讲也是难得的美梦。

“大哥,我想你只要严格控zhì

住宫里人的嘴巴,那温焉公主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dào

的。”

嬴政侧身,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就好解决了。十一的性子与别的女子很不一样,相较于宫里,她更喜欢外面。所以我怕她在宫里呆久了,哪一天趁我不在意溜了出去,到时候被她知dào

了实情,哎……”

成蛟忽然呵呵笑道:“大哥,你怎么在温焉公主的事情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这完全不似你的性格了!”

嬴政见成蛟如此讲,剑眉一横,目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成蛟,你信不信我赏几个老妈子给你?”

“喂喂喂……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干这样的事,”成蛟连忙摆手说道,“我下次绝不取笑你了,绝不!。”

“呵……”嬴政冷哼一声,似是还没有解气,“话说你长安君的府里,的确是少了女主人。要不……”

嬴政的要不还没有说完,成蛟早已经纵身一跃,破窗而逃了。他看着成蛟仓皇离去的身影,唇边露出一抹胜利的喜悦。

成蛟逃出去后,刚没走几步,便差点撞到人了。待他仔细一看,却发xiàn

那人是他多日没见的凤黎。

他轻笑出声,“呵呵……凤黎,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

眼前的女子,穿着素净的白色衣衫,头上挽着一个发髻,仅以翠绿簪子作装饰,显得典雅庄重。

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嬴政说的那句话。

“话说你长安君的府里,的确是少了女主人。要不……”

他看了看凤黎,心跳莫名加速了,脸颊似是有两团火球,迅速燃烧起来。

凤黎正了一下衣衫,唇边挂着一贯的笑容:“奴婢的日子向来都是如此,谈不上什么好与坏。倒是殿下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怎么刚刚走得如此匆忙?”

成蛟尴尬起来,他能说出自己是被嬴政给吓跑的吗?

“呵呵……”他勉强笑着,脑海里急速转动着,想要转换到一个新的话题,“凤黎,万仪宫里最近怎么样?”

凤黎垂下眼眸,心里思考了一番,才抬起长长的眼睫毛说道:“万仪宫里一切安好。”

只是那个温焉公主,有些怪异。

“那……那温焉公主呢?”成蛟迟疑地问道。

凤黎听见他的话,心里一惊:“殿下,你……”

她忽然想起成蛟这几日没有出现在王宫,是因为他去了赵国。莫非他在赵国发xiàn

什么不妥了?

“凤黎,你平日要替我好好盯着温焉公主。如果她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一定要立即告sù

我。”

凤黎唇角抿出一丝笑意,语气试探的说道:“殿下,你身为大王的兄弟,怎么可以关心**里的事情呢?这……会不会有些逾矩?”

成蛟脸色微变,拉着凤黎的衣袖朝假山边上靠去。他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觉得……那温焉公主有些怪异。”

原来他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凤黎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微微抬起额头,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与他深邃的瞳孔,毫无预兆的相碰在一起。

成蛟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心跳莫名的失控了。他咽了咽喉咙,撇开视线,掩饰住自己神色的尴尬。

凤黎倒是没有在意他的神色,语气低沉的对他说道:“殿下,我想给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素净典雅的小屋内,燃着檀香。袅袅升起的烟雾,让成蛟有些恍惚。

凤黎拿出上次她意wài

从宫女手里得到的画像,缓缓将它打开,将画中人呈现在成蛟的面前。

成蛟凝眸看着画,这画中的人与他在赵王宫看的人是一模一样的。看样子,此事是假不了了。

“凤黎,你是什么时候发xiàn

这事的?”成蛟收回视线,问道。

“我先前只是有些怀疑而已,”凤黎卷起画卷,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入柜子里,“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我想那赵国应该是不会乱来的,但是没有想到……”

凤黎压低声音,美丽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是啊,我在赵国发xiàn

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惊讶至极。没有想到赵国居然敢这样做?”成蛟沉思起来,赵国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凤黎看着屋内袅袅升起的檀香,沉默不语。

良久,她转过身子,问道:“殿下,你有没有将此事告sù

大王?”

“哎……我今日进宫本就是打算告sù

他的。可是……我一看见大哥那张为她生为她死的脸,我就说不出来。”

凤黎听了他的话,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她转过身,背对着他,道:“这件事情,我们不便插手,还是由大王自己慢慢发xiàn

吧。”

“嗯。”成蛟答道,他的视线,透过缭绕的云雾,看着凤黎纤细的身影。不自不觉间,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第八十一章 识破(二)

第八十一章识破(二)

“什么东西?”

素净典雅的小屋内,燃着檀香。袅袅升起的烟雾,让成蛟有些恍惚。

凤黎拿出上次她意wài

从宫女手里得到的画像,缓缓将它打开,将画中人呈现在成蛟的面前。

成蛟凝眸看着画,这画中的人与他在赵王宫看的人是一模一样的。看样子,此事是假不了了。

“凤黎,你是什么时候发xiàn

这事的?”成蛟收回视线,问道。

“我先前只是有些怀疑而已,”凤黎卷起画卷,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入柜子里,“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我想那赵国应该是不会乱来的,但是没有想到……”

凤黎压低声音,美丽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是啊,我在赵国发xiàn

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惊讶至极。没有想到赵国居然敢这样做?”成蛟沉思起来,赵国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凤黎看着屋内袅袅升起的檀香,沉默不语。

良久,她转过身子,问道:“殿下,你有没有将此事告sù

大王?”

“哎……我今日进宫本就是打算告sù

他的。可是……我一看见大哥那张为她生为她死的脸,我就说不出来。”

凤黎听了他的话,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她转过身,背对着他,道:“这件事情,我们不便插手,还是由大王自己慢慢发xiàn

吧。”

“嗯。”成蛟答道,他的视线,透过缭绕的云雾,看着凤黎纤细的身影。不自不觉间,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其实我觉得,大王也是有所怀疑了。只是他现在被喜悦所冲昏头了,或者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事实。”凤黎转过身,视线再次与他在半空中相遇。

他立即扭过头去,而凤黎并不在意。

“你的意思是指……大哥自己也怀疑这假公主了?”成蛟惊愕的问道。

“嗯。以大王的个性,他是不可能没有发觉的。”凤黎在嬴政身边待了六年,深知他的性格。他生性多疑,骨子里带着冷漠残忍。

“哎……”成蛟蹙起眉头,“无论怎么样,只要她不会伤害大哥就好。”

“我观察了她几日,发xiàn

她对大王并没有什么歹意。或许在这代替温焉公主和亲的事情里,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对了,你在赵国……是不是看见温焉公主了?”凤黎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我曾在暗处看见过她。”成蛟不假思索的道。

“那……她是不是和画中的人一模一样?”

“呵呵……是一模一样的。”

成蛟的话刚说完,凤黎的眼眸就暗了下去。他没有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悲凉。

“一模一样……那真当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难怪大王会如此迷恋她……”她喃喃说道。那张容颜,让她觉得自己真是输的彻底。

成蛟浅笑,道:“大哥喜欢她倒不是因为她的容颜,而是因为她曾带给他的温暖。我想在他内心深处,无人可以代替温焉公主的。”

他身为一个君王,这样迷恋一个女子,而且还是敌国的公主,真的好吗?

凤黎在心里轻轻一叹,沉默不语,双眸染着一层云雾,向窗外看去。

嬴政放下手里的毛笔,闭上眼睛,双手揉着额头。他心思不定,脑海里总是萦绕着赵国的事。

他究竟该怎么办?温焉将来迟早是会知dào

这件事情的,所以他一定要在此之前将她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他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影在屋里踱着步子。然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迈起步子朝万仪宫走去。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对待她,来弥补她将要受到的伤害。

灵莞远远的看见嬴政走过来的身影,神色一顿,旋即跑进屋里,慌忙对赵易若说道:“公主殿下,大王来了。”

赵易若心猛然一惊,立即拿起桌上的面纱,遮住脸庞。

灵莞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抬起眼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灵莞听见门外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垂下头,态度谦恭的说道:“奴婢参见大王。”

“免礼。”嬴政俊美的眉眼隐隐带着笑意,径直走向赵易若。

赵易若欲起身行礼,却被嬴政给拦住了。

“温焉,你不必给我行礼。我们之间还需如此吗?”嬴政弯起半边嘴角,薄薄的唇瓣像是锋利的刀刃,弧形流畅自然。

赵易若咽了咽喉咙,干笑几声:“大……政,你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我今天来是想要告sù

你,我打算册封你为我的王后。”嬴政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

赵易若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话,良久弱弱的问道:“那……那……其他的公主怎么办?”待她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怎么会问这样的话。她这是接受他了吗?还是她在不自不觉间爱上他了?

“其他的公主……若你不开心的话,我可以把她们都赏给成蛟。”正好,成蛟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他那长安君府的女主人还一直空着,所以他可以替他解决掉这些麻烦。嬴政现在突然有种感觉,原来这就是有弟兄的好处。

赵易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涌现一股心酸。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的妹妹。

可是……她忽然贪恋其这份温暖,舍不得打碎了。哪怕是用别人的身份活着,她也想要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那些都是来自与各国的公主,你这样做,不怕得罪她们身后的那些国家吗?”

“得罪他们又如何?既然他们把女儿送来了,就应该要听从我的话。如果她们不愿意嫁给成蛟的,大可以自行回国去。”

“哼,你这样逼她们回国去,她们以后还怎么嫁的了人?”赵易若蹙起眉头,似是不满的说道。

嬴政不语,唇边露出一丝浅笑,他伸出修长的臂膀,将她揽入怀中。赵易若身体微微一颤,想要挣扎又忍住了,终究是静静的靠在他的胸膛。

“看,我一直保留着它。”嬴政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泥人,递到赵易若的面前。

赵易若愣愣的看着那个小泥人,良久,声音有些慌乱的道:“呵呵……政,你真是有心了。”她猜想那个小泥人,应该是温焉送给他的。

嬴政眼眸微沉,搂着她的胳膊不禁用了些力qì

:“是你要求我把它带在身边的,我怎么敢不听?”

“呵呵……”赵易若尴尬的笑着,垂下眼眸,不敢迎接他探究的视线。

“十一,你的小泥人呢?”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的问道,可是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她的脸色。

赵易若神色一顿,眸光愣住。嬴政将她的神情全都收入眼底,心里渐渐泛起寒意。

“我……”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脸颊一凉,他已经摘掉了她的面纱。

她惊呼一声,立即双手遮住面孔。

“你的脸没事?”嬴政握着面纱的手微微用力,“你……究竟是谁?”

上一次他和她见面,她戴着面纱,说什么水土不服,脸上长了痘痘,他也就没有在意。至于上上次,他和她相遇在夜间。她满脸枯黄之色,他也没有清晰的看清她的五官。可是现在,他能清晰地看着眼前这张脸庞。

这张脸虽然与温焉有几分相似,但是还不是她!因为温焉的脸上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神情!

赵易若听见他这样说,知dào

自己身份暴露了。她惶恐的看着他,眼里带着难以诉说的感情。

“砰!”

一直守在门外的灵莞,听见一阵响声,立即走了进来。她看见屋里茶几被打翻在地,而那两个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相互对望着。

她正欲说话,但看见嬴政寒冷至极的脸色,又咽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两人还是甜蜜蜜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她悄悄隐了身影,待走出去后,一路小跑,奔着去找凤黎。

凤黎与成蛟刚走出门,便看见慌忙跑来的灵莞。

“凤黎……姐姐……凤黎姐姐……”

凤黎看着她着急的神色,眸光闪了几下,低声问道:“怎么了?”

“刚刚……大王来到万仪宫去找公主,却不知怎么的……两人出了事,大王……大王……把茶几都打翻了!”灵莞踹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凤黎和成蛟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什么了。他们两个快步朝万仪宫走去。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大王给发xiàn

了。凤黎暗自思道。

第八十二章 识破(三)

第八十二章识破(三)

嬴政半眯着冷酷的双眸,唇角弯起一抹冷笑,他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剑,剑体闪着冷冽的寒光。

这寒光,反射到赵易若的眼里。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瞬间,从天堂跌到地狱,却仅仅是因为一个身份。

呵呵……她在心里苦笑起来。

她从不贪心,但是却在他的问题上贪心起来。所以此刻她的心才会这么痛吗?

她抬起眼眸,看着眼前那张俊美而又残忍的脸庞。

“说,为什么会这样?十一呢?”嬴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若不是为了从她口里知dào

一些事情,他早就一剑刺向她了。

居然有人敢骗他?把他当成小丑一样耍?

呵呵……真是活腻了!

赵易若抿了抿唇瓣,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声音的颤抖:“我不知dào

,我什么也不知dào

。”

嬴政听见她这样说,心里的怒火燃烧到了最旺,他举着剑,正欲一剑刺下去。

“大哥,快住手!”成蛟一脚踢歪他手中的剑,剑尖刺向了赵易若的肩膀,鲜血迅速晕染了她的衣服。

“公主!”灵莞倒吸一口气,慌忙的走到她的身边。

“成蛟,你这是在干什么?”嬴政低吼一声,右手仍旧紧紧握着手里的剑。

凤黎见状,走到赵易若的身边。她将赵易若扶着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她的伤势。

“大哥,你先不要发脾气,我们把事情了解清楚再说。”成蛟立即劝道。

嬴政眼眸一横,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成蛟,冷声道:“成蛟,你早就知dào

这事了?”

成蛟看着嬴政的神色,知dào

他心里已经对自己不满了:“是,我……在赵国的时候看到了温焉公主。”

嬴政在听到温焉公主这四个字的时候,手里的剑颓然落下。

她还在赵国……原来她还在赵国……

他一心想要保护她,深怕她会受不了赵国的那些事情。却没有想到,原来她一个人,早已经在那里默默承shòu了。

原来他什么都没有帮zhù

到她……

嬴政握紧拳头,声音低沉的说道:“你早就知dào

了,你们早就知dào

了,对吗?”他看向凤黎,眼底一片寒意。

凤黎感受到了身后那道慑人的视线,双手一颤,但是仍旧继xù

为赵易若包扎伤口。

“大哥,我和凤黎也是刚刚才确定的。”成蛟急声解释。

嬴政明显已经不相信他的话了,他挑起长眉:“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连我都敢欺骗?”

“大哥,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成蛟看着嬴政不相信他的神情,心里难受起来。

“呵呵……”嬴政冷笑着,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因为他心里认定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他的视线从成蛟身上移向赵易若,“她是谁?”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温焉公主的某位姐姐。”成蛟特意提上温焉公主,是想要嬴政看在温焉公主的面上,能够放她一命。

赵易若听见他们提起她,她抬起头,看着嬴政。明明之前还是充满柔情的一双眼眸,为什么现在里面就只剩下冰冷了?

“公主,希望你好好考lǜ

一下,还是将实情都告sù

大王吧。”凤黎低声劝道。

站在一旁的灵莞,张了张嘴,整个人愣在那儿了。

赵易若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嬴政脸色又寒了几分,他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可以,我相信那些牢里的狱卒会让你开口的!来人……”

“大王,万万不可,公主乃金枝玉叶,怎么可已经受得了牢里的酷刑呢?”凤黎出声阻止道。

“凤黎,朕想你是糊涂了吧?她不是什么公主!如果你想要阻止朕的话,就干脆去牢里陪着她算了。”嬴政面无表情的说道。

凤黎正欲开口,却被赵易若给打断了。

“好,我说。”她倒不是要真说什么机密,而是想要嬴政知dào

,曾有这么一个人,叫这么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身边,哪怕是以替代品的身份,哪怕是将要被处死的,她也要她能在他生命中留下一点痕迹。

“我是温焉的三姐,赵易若,赵国的三公主。”她特意将公主这两个字说重一些,想要嬴政知dào

,她是公主。

嬴政强忍住心中的一股怒火,沉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你?我明明要娶的人是她!”

赵易若突然灿然一笑,眉眼微微挑起,道:“你想娶她,却不知dào

她压根不想嫁给你。所以……我就替她来到秦国,嫁给你。”

不出她所料,嬴政听了她的话,果真脸色大变。

“你……怎么……可能?十一怎么可能会不想嫁给我?你休要胡说!”嬴政想要上前一步,成蛟赶紧拦住他。

“大哥……”成蛟对他摇摇头,“她是温焉公主的姐姐,如果你杀了她的话,恐怕以后……”

嬴政冷哼一声,眼神凌厉的看着成蛟:“成蛟,你好像很在意她的生死啊?!”

“我……”成蛟无奈的在心里喊冤,他现在干什么都是不惹嬴政高兴了,“大哥,我只是不希望你滥杀无辜,而且她还是温焉公主的姐姐。”

“成蛟殿下说的很对,”一直不说话的凤黎缓缓开口,“大王,如果你还想与温焉公主再续前缘的话,就不能把事情给做绝了。”

按照道理来说,她心里应该是会阻止嬴政和温焉公主在一起的。可是……有什么比他开心更重yào

呢?

她乌黑的眸子看着嬴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流动,可是心里的万种感情却早已翻腾起来。

“呵……你们都为她求情啊?她欺瞒君上,犯得可是死罪!”嬴政厉声说道。他将视线重新放到赵易若的脸上,“而且她胡言乱语,朕怎么会放过她?”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真的!”赵易若语气决绝的说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呵……十一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嫁给我而要你来替婚?”嬴政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

凤黎眉头紧蹙,这位公主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要这样说话?先不说她的话是真还是假的,可是正常的人都知dào

这话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呵呵……”赵易若轻笑起来,脸上一派决绝的表情,“你以为她还喜欢你吗?在她的心里,安太子早已经替代你了!这几年来,是安太子一直陪在温焉的身边,呵呵……所以你啊,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给我住口!”嬴政大声急呼着,他握着长剑的骨节发白,脸色铁青至极,“看样子,你是真的不想活命了!”

他握紧剑,正欲朝她砍过去,凤黎出声阻止:“大王,奴婢有事禀报,是事关于温焉公主的!”

“你又想说什么?”嬴政沉住一口气,握在手中的剑仍旧没有一丝松懈。

“大王,奴婢有样东西想请你过目。”凤黎拿出那幅画像,缓缓打开。她见灵莞来找她时,就猜到要发生什么事了,所以顺手将这幅画像给拿来了。

嬴政待看清那画中人的时候,眼神一顿。

画中人,眉眼栩栩如生,脸上流露出属于少女独特的风情。那双眸子,宛若星辰,就像多年前,他在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里,睁开眼所看到的那样。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点污垢。这样的眼神,只能是属于他的十一的。

他放下手中的剑,伸出手摸向画中人的脸蛋。仿佛有种温暖的感觉,自他的指尖传来,她就像是真人一样站在他的面前。

六年了,他终于清晰的看见她的模样了,哪怕只是在画里。

“十一……”他喃声说道,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暴戾。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不会变得那么血腥残忍。

第八十三章 幕后黑手

第八十三章幕后黑手

赵易见嬴政痴迷的眼神,脸上决绝的神情被彻底打碎。

凤黎倒像是早已预料他的反应,所以神色平静,语气娓娓道来:“大王,这副画像是民间的一位画家画的,他曾受到过温焉公主的恩惠,为了报答她,故作了此画。而现在,这副画像早已传遍了七国,众多文人雅士纷纷模拟,所以想必此画也是传抄他人的。而奴婢则是前几日,意wài

在宫女手里的得到此画的。”

嬴政接过画像,眸子仍旧舍不得移开:“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六年,她已经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他缺失了她人生中的六年,是不是要注定他会被别人所代替?

一想到这,他眸中寒光闪现。韩安……呵呵……纵然他有那个心,但却没有那个命了!二天前,秦军势如破竹,逼近新郑。而韩安从赵国匆匆忙忙赶回来时,已落入秦军手里。随后他想方设法逃脱,却终被万箭穿心而死。

他看着画像中人微微上扬的嘴角,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可惜了……”

他抚摸着她嘴角的那抹笑容,继xù

说道:“韩安已经死了……你此生注定了只能嫁给我。”

“什么?”赵易若惊呼起来,韩安怎么会死了?父王还指望他与太子联手,共同对付强秦呢!

“不可能……安太子怎么会死呢?”赵易若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嬴政看着她,眸中闪过残忍的颜色,冷冷的哼了一声:“不仅韩安死了,赵偃也死了,而且赵嘉被发配到蛮荒之地去了,现在赵国掌权的人是那个昏庸无能的赵迁呢!”

“这……”赵易若脸色发白,身体不禁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父王怎么会……”

说着说着,她眼眶中蓄积已久的泪水如同暴雨一样,势不可挡的落了下来。

父王现在不在了,太子又怎么会被发配到蛮荒之地呢?这让赵国怎么办?这让她怎么办?她在这里胆战心惊的过日子,却没有想到外面的那一盘棋早已变得支离破碎了。那她这个棋子还有什么用?

难怪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在意她。

“大王……”凤黎看着嬴政眼中的残忍之色,不忍的说道,“大王,她毕竟是温焉公主的姐姐,也是赵国的公主,你不能……”

“够了!凤黎,你不必再说了!我会看在十一的面子上不杀她,但是她要是再敢乱说话,我就绝不会轻饶她!”嬴政看着画像说道。

他收起画,动作轻缓,不敢有一丝粗鲁。

凤黎看着嬴政的动作,眸光黯淡。

嬴政合起画后,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冷冷的看着成蛟,道:“你说……你在赵国看到十一了?”

“嗯。”成蛟立即点头答道。

嬴政沉默了一下,神色让人看不懂。良久,他轻声一叹,问道:“那……她还好吗?”

一句简单的问候,却像是一座大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口,让他难以说出。

“她……很好,我想她应该能够挺过这个挫折。”上次成蛟见到温焉的时候,温焉与韩安在一起,这事,他可不敢告sù

嬴政,否则嬴政又要发脾气了。

嬴政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他转身朝向门外,身影修长,语气苍凉的说道:“我还是没有保护到她,她一个人现在一定很难受……”

他走出门外,背影孤寂,右手轻轻握着那幅画像,像是在握着绝世珍宝样。

十一,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你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喜欢上韩安了?

你不会的对吗?你说过的的,你会等我。

等我终有一天,踏平这天下,来迎你。

“大王,她……她该怎么办?”凤黎追上他,眼神撇了一眼赵易若,小声问道。

“打入**,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一想到那个女人曾以十一的身份,来骗取他的感情,他就恨不得杀了她。可是正如成蛟和凤黎说的那样,他如果真杀了她,那他以后该该怎么像温焉交代。

她是他的软肋,此生唯一一根软肋。

嬴政说完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赵易若听见他说的话后,哭的更加伤心了。一瞬之间,她的亲人,她爱的人,居然都离她而去。

虽然赵王从没正眼看过她,但是在她心里,她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父王。而嬴政呢?那个给与她温暖和爱的人,却在知dào

了她的身份后,要将她关入冷宫。

难道偷来的温暖,是真的不能长存吗?

凤黎看见哭得如此伤心的赵易若,心里也难受起来。

她缓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细声安慰道:“公主,小心身体。”

对于赵易若,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悲悯。她以一个女人的知觉,感觉到她喜欢嬴政,和她一样,很喜欢嬴政。

只是可惜,她们在嬴政心里又是什么地位呢?

“呵呵……”赵易若失声笑起来,“冷宫在哪儿?”

既然他要将她关到冷宫里,她就去,她是不会哀怨乞讨的。

凤黎朝灵莞示意了一下,灵莞立即走到赵易若的身边,不忍道:“公主……要不奴婢去向大王求情?”

“不必了!”赵易若站起身来,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无论怎么样,她也是赵国的公主,是不会对他卑躬屈膝的。而且就算她去求饶,那个人会原谅她吗?

他绝对不会!因为在他的心里就只有温焉一个人!

“公主……”灵莞还想说什么,被赵易若狠狠瞪了一眼。

“灵莞,冷宫在哪儿?”她再次问道。

灵莞垂着头颅,还在挣扎着。

“灵莞,快带公主去吧。”凤黎出声说道。她没有想到那个柔弱的公主,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倔脾气。

灵莞深吸口气,不情愿的领着赵易若离开。

凤黎看着离去两人的背影,眼眸沉了下去。

成蛟立在她的身后,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忽然转身,目光在半空中与成蛟相撞。成蛟立即侧过头,移开了视线。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没有一丝起伏的说道:“你怎么看?”

“我们自然是等着幕后黑手出来。”成蛟唇边挂起一抹冷笑,眼眸一闪而过精光。凤黎也笑了起来,心里暗自想着事情。

他们之间沉默了很久,天色渐渐暗下去。

最后是一声野猫叫,惊碎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成蛟对凤黎尴尬的笑着,道:“凤黎,我看时候差不多了。”

“嗯。”凤黎应道,然后上前走去。

成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夕阳的光芒,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成蛟微微侧过身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身影,便融为一体了。

“殿下。”凤黎突然出声喊着他。

他心一惊,还以为自己刚刚的小把戏被发xiàn

了:“怎……怎么了?凤黎。”

“殿下,大王不久就要册封那些公主了,他已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而殿下你只比大王小几个月,那么婚姻之事可有安排?”

成蛟心生疑惑,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她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一切都以大哥为先。”他想了一会儿道。

“嗯,殿下你血统高贵,一定要找个能配得上你身份的人。”凤黎意有所指的说道。

成蛟看着她的目光,让她心生不安。她和嬴政不可能,和成蛟也更不可能。

因为王室怎么会允许一个王子去娶一个比他大四、五岁的宫女呢?

“我没有那些什么血统高贵、身份尊贵的想法,我觉得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了。”成蛟语气认真的说道。他上前一步,视线轻轻的落在她柔美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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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败露

第八十四章败露

凤黎轻笑,视线并不躲避他,反而看着他说道:“殿下的想法很……好。”其实她内心真zhèng

想说的却是,他的想法很幼稚。

什么是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了?难道两情相悦就真的可以在一起吗?而且这世上有多少是单相思,苦恋呢?

感情这种事,向来都不能太过于感情用事,否则一步走错,步步错。

所以对于她来讲,无论再怎么喜欢那个人,她都会忍在心里。此生,只要能给她一个位置,让她在他的身边默默的看着他就够了。

成蛟还欲说什么,前面忽然有一个身影悄悄闪过,是灵莞。

凤黎唇边挂起一抹冷笑,脚步轻轻的跟在她的身后。

灵莞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着,见没有人,她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她进的地方还是万仪宫,只是不是赵易若待得那个房间了。

她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屋里不一会儿便有个丫鬟打开了门,她身影迅速的窜了进去。凤黎沉下眸子,脚步轻缓的靠近那门。

成蛟屏住呼吸,和凤黎一同在门外暗自偷听着。

屋内响起了一阵响亮的笑声,旋即一个清亮的声音道:“呵呵……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将她给绊倒了。”

看样子那嬴政,还真是迷恋温焉公主,否则怎么会因为一个身份,就舍得抛弃那娇滴滴的美人呢?

她还没来得及品尝喜悦,房门就突然被人打开了,她惊慌的看向门外。

来人穿着素净的衣衫,神色冷淡,双眸如同深潭,深不见底。而她身后还站了一个男子,眉眼俊美无斯。

这两个来人,她是认得的。一个是嬴政身边的宫女,凤黎。而另一个则是赢政最信任的弟弟,成蛟。

“明双公主,果真如同传言那样,慧心无双啊。”凤黎抿着唇瓣,浅笑走到她的面前。

明双脸色铁青,发髻上的流苏簪子随着身体而微微颤抖起来。她是怎么发xiàn

的?她看着凤黎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讽刺无比。

“呵呵……凤黎姑娘才是真zhèng

的慧心无双。”明双沉着脸,咬着牙说道。她一直以为她的对手,是王宫里那群蠢女人,可是现在看来,眼前这个宫女才会是她人生最大的障碍,最强劲的对手。

“不敢不敢。”凤黎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却让明双看了心里发寒。尤其是她的那双深入古潭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

她以前就怎么没有在意到,嬴政身边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

“你是怎么查到我的身上?”明双不再与她打哑谜,直截了当的问道。

成蛟眉毛一挑,目光在明双的脸上逡巡着,心里暗自思道,看样子这**以后风雨不断了。他们送来的公主们,想必都不简单。

“从那幅画像开始,我就感觉到,冥冥之中有双手臂,仿佛在牵着我走。温焉公主的画像,在民间广为流传到不足为奇,但是怎么会传到秦王宫呢?更何况那宫女说的话,漏洞百出,分明是编好的谎话。所以从那时,我就悄悄留意了。”凤黎瞥了一眼灵莞,目光中一闪而过一丝冷光。

“哦?那你又是怎么怀疑到灵莞的身上?”明双压低声音,遏制住心里的那股莫名的惊慌。

“呵呵……”凤黎看着灵莞,缓缓说道,“她不止一次的想要引我与温焉公主争斗,我心里就明白什么了。再加上,她对温焉公主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关心。”

灵莞听着她的话,紧咬住唇,心里懊恼起来。她居然被这个女人给看穿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在一片阴影中与凤黎相对视。

“灵莞,我倒是很好奇,明双公主究竟给了你什么,你会答yīng

帮zhù

她呢?”凤黎若有所思的说道。

灵莞垂着头,低声说道:“公主不过是给了我一些钱罢了。”

凤黎似乎并不相信她,目光冷冷的在她的身上扫视着。在凤黎的目光下,灵莞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冷汗。

“凤黎,你猜的很对,这一切的确是我设计的。不过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帮zhù

大王把事情的真相给解开罢了。”明双脸色恢复了平静,刚刚神态中的惊慌已经不见了。

就算凤黎现在已经知dào

了一切,那又如何?

“呵呵……是啊,公主的一片好意我先代大王答谢了。”凤黎眉眼均是笑意,只是眼底深处毫无一丝感情,“明双公主,你是不是早就知dào

这个温焉公主是假的?”

“对,我在韩国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一切。”

“哦……既然如此,那公主你为何不直接揭穿她呢?反而还要经过这些暗地里的步骤?”凤黎有些惊讶的问道。

明双笑了笑,道:“凤黎姑娘,以你的聪慧,我相信你应该是猜到为什么的。”

凤黎眼眸闪了闪,没有想到这个明双公主,心机如此深沉。

“公主你是不想太过于锋芒毕露了,所以就先隐匿在暗处,待看清谁是你的敌人后就出击,一招制敌人于死地。”凤黎缓缓说道。

她直接说出明双公主的心机,一点也不避讳。反而让明双一愣,她以为她会懂得一些进退,不揭穿她的,毕竟她才是真zhèng

的主人,而她不过是一介宫女罢了。

她刚刚让她来猜测她的心思,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假装不知dào



“呵呵……”明双浅笑,美丽的脸颊上漾着迷人的笑容,“从我第一天踏进这秦王宫,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成为这**里最终胜利的人。什么赵温焉,赵易若,恬煦公主,我都不放在心里。”

凤黎看着她脸上自信的笑容,沉默不语。

成蛟倒是冷哼一声,他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不愿意插入到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可是看见她如此自以为是的脸色,他忍不住说道:“明双公主,我想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可以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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