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逃兵》 第四十三章 只能靠自己! 有了确切的目标,重迫击炮连的炮兵炮术还是不错的,炮弹全部掉在了鬼子的阵地上,在恐怖的冲击波中,鬼子的机枪工事灰飞烟灭、惨叫的鬼子很快变成空中飞舞的零件,和他们的武器零件一同随着冲击波肆虐 “支那人炮击,命令炮兵反击” 日军第43联队第3大队坂仓中队长坂仓大尉跳着脚,努力的嘶吼着,他是临死顶替的中队长职务的,他们的中队长已经在川沙登陆战中被报销了! “阁下,支那人的炮兵阵地不明,没办法反击” 军曹提醒着中队长,要请求大队部的炮兵小队进行反击,那么他们至少应该提醒准备的反击坐标,否则他们的请求会被大队长骂的狗血淋头! “上刺刀!准备进攻!” 王仲彬站了起来,大神的呼喊着,让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 “营长,小心啊!” 警卫员试图让王仲彬重新趴下。 “怕个鸟,鬼子现在忙不过来!” 王仲彬怒吼着,鼓励弟兄们站起来。 看着营长站了这么半天,屁事没有,弟兄们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没敢像王仲彬这么嚣张,而是蹲在地上,开始做准备。 有刺刀的弟兄开始把刺刀卡在步枪的枪口,军官开始打开手枪枪套的扣子,当然,也有弟兄在准备手榴弹 而冯谔这个时候呢?他在拆步枪上的瞄准镜,小心的放进背包,然后把刺刀卡上枪口,准备冲锋 “冲啊!” “嘟嘟嘟” 冲锋的号角声在月光下响了起来,王仲彬并没有等炮击完全结束,他一直盯着手上的怀表,来自鬼子那里的怀表 “冲啊!” 号角声就是命令,所有的弟兄们嚎叫着,开始弯腰奔跑,尽管它们的面前仍然有炮弹落下 一分钟能跑多远?肯定不会像短跑那么快,这毕竟是战场,而且弟兄们身上挂着很多零碎。 “轰!” 当最后一发炮弹在鬼子的阵地爆炸,三营和敢死连的弟兄已经冲进了鬼子防线的两百米范围内。 “冲啊!” 军官怒吼着,不管在自己视野中爆炸的炮弹是不是最后一颗,奋勇向前。 “冲啊!” 弟兄们挺着刺刀,没有丝毫的迟疑,扯着嗓子给自己打气,祈祷炮弹不要落在自己头上,嗷嗷叫的随着自己的长官冲向了鬼子的阵地。 鬼子现在的阵地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大量的士兵在炮击中被炸死,就连他们的重机枪工事都没办法避免被轰上天的厄运。 “啊!救命……” “八嘎!医护兵……” 鬼子的阵地上硝烟弥漫,呛人的气味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鬼子在硝烟之中凄惨的哀嚎、呼叫…… “杀啊!” 毫无疑问,这种乱象呈现在鬼子的阵地上,让这些进攻的国军士兵无比的兴奋,鬼子原来也是怕炸的。 “噗嗤!” 嚎叫着冲进阵地,鬼子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中,一个鬼子抱着自己的手臂正在乱窜,弟兄们毫不客气,刺刀突刺,鬼子不可置信的倒在了弹坑遍布的阵地上。 “噗嗤、噗嗤……” 突刺、拔刀,弟兄们保持着亢奋的情绪,动作也显得更加行云流水,被炸懵了的鬼子一个个倒在地上,有的鬼子甚至连从战壕里面爬出来都做不到,就倒在了周家宅的土地上。 “八嘎!命令所有人,拿起武器,反击,支那人,全部死啦死啦的!” 坂仓大尉的指挥部并没有被重迫击炮的炮弹直接命中,鬼子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兵力都堆在战壕里,面对中国军队,他们夜晚加强防守的兵力也只会是三分之一不到,最多这帮人都不睡觉而已。 周家宅的兵力不少,板仓大尉是一个完整的中队,而且还加强了一个机枪小队、一个掷弹筒小队。 “嘟嘟嘟……” 紧急集合的铜哨声在周家宅飘荡,得到命令的鬼子全部集结,就连他们的参谋和炊事兵都扛上了步枪,等待着命令。 “照明弹,看看一线阵地什么情况?” 军曹命令着,让迫击炮继续发射照明弹。 “啾!” 淡绿色的照明弹摇摇晃晃的升上天空,硝烟弥漫的一线阵地呈现在鬼子的望远镜中…… “八嘎!” 鬼子军曹诅咒着,然后颓废的放下望远镜。 “大尉阁下,一线阵地已经完蛋了,大量的支那人冲了进去,守备阵地的小队不可能幸存……” “啪!” 军曹的话还没讲完,板仓大尉的耳光就抽了上去。 “哈依!” “反击,命令部队马上反击……” “阁下,支那人占据了阵地,夜晚进攻,只会让大日本皇军的勇士们浪费宝贵的生命,请慎重,大尉阁下!” “命令迫击炮反击,全部进入二线阵地,那是我们最后的阵地,支那人……八嘎!” 板仓大尉咬着牙,下达了这个时候最为正确的命令。 “哈依!” “开炮!” “啾、啾……” “轰、轰、轰……” 还在激烈拼刺的阵地再次被炮弹光临,不过这次是鬼子的迫击炮和掷弹筒,90mm口径的迫击炮炮弹威力很大,落在地上一炸就是一片…… “哒哒哒……” 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响起, “尽快解决残敌,进入鬼子的阵地,等待后援……” 王仲斌抱着轻机枪,开始朝着鬼子的残兵扫射,而他自己却已经趴在了弹坑里面。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兴奋的弟兄们被鬼子的一通炮弹给炸的冷静了下来,原来他们还没有拿下整个周家宅,只是在外围的防线上,能开枪的在尽量开枪,就算是拼刺也是几个弟兄折磨一个鬼子,很快防线上就见不着活着的鬼子了…… “杀啊!” “哒哒哒……” “砰、砰、砰……” 这个时候,在周家宅的东面和西面也传来喊杀声,捷克式轻机枪和中正步枪的射击声响起,六十六团的其余两个营终于发起了攻击。 “大尉阁下,东面和西面出现支那军队,我们被围攻了,请求支援吧!” 一个鬼子军官狼狈的对着板仓大尉报告道, “请求大队长战术指导吧!告诉帝国的勇士们,守住阵地,绝不允许放弃阵地后退!” 板仓大尉也知道,在夜晚,就是中国军队的天下,自从登陆开始,每个夜晚都充斥着枪炮声和喊杀声,他们已经习惯了夜晚龟缩在防线后面等待天明。 只是这次角色互换了,以前是他等待天亮去支援别的中队,而这次,是他要坚守到天亮等待援兵了。 而现在,一切都只能靠阵地上的大日本帝国勇士们的发挥了! 第四十四章 号角不止! 六十六团开始进攻,同样的六十五团也没有闲着,他们沿着龚家宅、李家宅向罗店发起进攻,他们面对的是日军四十三联队第二大队;第三十一旅在完成阵地交接后,迅速朝着罗店东南地区进行佯攻。 “哒哒哒……” “砰、砰、砰……” “轰、轰、轰……” 整个罗店地区在月色中打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喊杀声,罗店地区的鬼子只能缩在工事后苦苦支撑,等待天明…… “砰、砰、砰……” 周家宅的阵地上,王仲彬指挥弟兄们依靠鬼子的阵地跟鬼子展开对射,子弹不断的在夜空中来回奔波,不管是鬼子还是国军的弟兄,没有人敢把身体探出战壕射击,开枪之后快速的缩回掩体后推弹上趟,然后等待机会。 “哒哒哒……” “更换射击位!掩护!” 机枪刚打完两个长点射,机枪手就抱着捷克式轻机枪在战壕里面狂奔,他们根本不敢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鬼子的掷弹筒实在是太可恶了! “三营长呢?” 而这个时候,胡琏带着大部队终于抵达了周家宅阵地,大量的弟兄拥入阵地,刚刚稀疏的阵地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在前面指挥战斗!” 一个伤兵躺在战壕里面回答道,自从受伤后,他就被安置在这里,等待战斗的结束。 “他吗的!跟着我!” 胡琏大声的呼喊着,然后弯着腰在战壕里面穿梭…… “王仲彬,怎么不进攻?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胡琏大声的呼喊着,王仲彬满脸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胡琏。 “团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王仲彬木然的问道, “劳资问你为什么不进攻?待在这里干什么?”胡琏的脸黑透了,他对王仲彬相当不满。 “团长,我们营加上敢死连的人只有三百多人了,对面的鬼子至少有两百人,没有援兵,攻不上去啊!” 王仲彬指着周家宅的主阵地说道, “二营长,带上弟兄们,跟我攻上去!工兵营运输的重炮击炮什么时候可以运到这里来?” 胡琏回头大叫道, “团长,至少还要半个小时,不仅仅迫击炮和炮弹要运输,弹药、补给等等一切都要运输,弟兄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他吗的,没有迫击炮,劳资一样拿下周家宅!跟我上!” 胡琏拽出了手枪,回头大声的发布命令。 “团长,我上!三营的弟兄,跟我冲啊!” 这个时候,王仲彬知道是自己该冲锋的时候了。 “冯锷,盯着鬼子的机枪;弟兄们,跟我冲啊!” 林元大声的发布命令,驱赶着敢死连最后的几十个弟兄跟着冲锋…… “砰!” 冯锷这个时候不躲了,盯着瞄准镜,稳稳的开枪,大部队发起冲锋,鬼子是没时间顾着躲在阵地上放冷枪的人了! “哒哒哒……” 三营和二营的所有捷克式轻机枪从不同的方向连续开火,努力压制着鬼子的机枪阵地,压制着鬼子的射击频率,尽量的掩护冲锋的弟兄。 “哒哒哒……” “咚咚咚……” “噗噗噗……” 窝在战壕里面的鬼子满脸狰狞的扣动了扳机,一排排死亡的子弹朝着冲锋的国军呼啸而去,奔跑在最前面的几个身躯被子弹冲击着爆出一团团的血雾,然后仰翻倒地。 “轰!” 鬼子躲在后面的掷弹筒也开始了轰鸣,阵地上弹片横飞,到处都是爆炸声,到处都是子弹的呼啸声。 “小鬼子,去死吧!” 冲锋的弟兄就地蹲下,愤怒的扣动扳机,鬼子的火力陡然加强,老兵不可能冒着弹雨冲锋,那样除了送命没有一点用! “咚咚咚……” “哒哒哒……” 机枪的弹雨压制的冲锋的弟兄死死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他们在等待着自己的机枪压制住鬼子的火力! “砰!” 在呼啸的死亡弹雨中,冯锷朝前爬了一段距离,然后稳稳的开枪! “噗嗤!” 鬼子的重机枪手脖子被击中,身体陡然后仰,鬼子的一挺重机枪停止了射击! “哒哒哒……” 鬼子少了一挺重机枪,国军的捷克式轻机枪开始哒哒哒的咆哮起来,宛如蝗虫的子弹朝着鬼子的机枪火力呼啸而去, “噗噗噗……” 子弹钻进沙袋和肉体的声音不断响起,阵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上!” 机枪被短暂的压制,军官们挥舞着手臂,命令弟兄们继续向前。 “手榴弹准备!上!” 老兵们知道,在这种机枪对射中,进攻中的步枪威力很小,除非开枪的是神枪手。 “轰、轰、轰……” 狰狞的小鬼子掷弹筒手不停的发射着榴弹,周家宅的阵地始终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 “小鬼子!去死吧!” 前面的弟兄终于靠近了鬼子的阵地,愤怒的扬起了手臂,扔出了手中被拉开导火索的手榴弹! “轰、轰、轰……” 廉价的木柄手榴弹打着旋,越过最后的区域,在鬼子的阵地上爆炸,有的在战壕的边沿,有的掉进了战壕里,也有的越过了战壕,落在了鬼子的身后。 手榴弹能飞多远,完全取决于投掷手榴弹的弟兄拥有多大的臂力。 “冲啊!” 趴在地上的国军弟兄们怒吼着爬了起来,宣泄着心中的压抑,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勇敢的冲锋。 “哒哒哒……” 鬼子的机枪手不管前面飞扬的泥沙,直接对着防线开火。 “噗噗噗……” 冲锋的弟兄因为机枪子弹巨大的动能而震颤着,宛如蝗虫一样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身体,献血飞溅中,仰天倒在鬼子的战壕前面。 可是鬼子忘记了,国军的弟兄已经冲锋到战壕的前面,前排的弟兄倒下了,后面的弟兄立即拽出手榴弹就扑了过去。 “手榴弹招呼,冲过去!” “轰!” “轰、轰、轰……” 无数的木柄手榴弹打着旋,落地爆炸间,爆片横飞,机枪现在一旦暴怒就即将迎接手榴弹的招呼。 “噗嗤、噗嗤……” 鬼子和国军的弟兄一样,发出怒吼,夹杂在枪弹的呼啸之中,开始了残酷的白刃战。 两个营的国军,蜂拥着从阵地前的缺口向前冲锋,潮水一般的人群朝着鬼子的阵地冲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进攻不息! 而这个时候,受到王仲彬攻进阵地的影响,左右两翼的一营也大受鼓舞,怒吼着对鬼子的防线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鬼子的临死指挥所,鬼子的板仓大尉目瞪口呆的看着不断被突破的阵地,手里挥舞着指挥刀,面对着国军的三面突破,不知道该把手里最后的两个小队派到那个方向! “让两翼阵地的机枪调转枪口,阻断支那人的援兵。” 板仓大尉 现在他只有一种可能守住阵地,那就是利用最后的机枪和掷弹筒,阻断潮水般涌上阵地的国军,然后相信阵地上的鬼子能够用刺刀解决突入阵地的国军。 “大尉阁下,左右两翼兵力本来就薄弱,如果再抽调机枪,就真守不住了;大尉阁下,还是派出援兵吧!” 军曹愣了一下,弯腰提出了建议。 “不阻断支那人的后续部队,这两个小队上去也守不住;抽调一个小队支援两翼,剩下的一个小队跟着我,把支那人打下去!” “哈依!” “你们去左翼、你们去右翼,上……” 军曹看着集结的两个小队,这些由文职人员和后勤紧急组成的士兵,现在也必须踏上战壕,为了大日本帝国的事业献出生命了。 “哒哒哒……” “咚咚咚……” 在军官的命令下,左右两翼阵地的机枪快速的转换阵地,枪口很快就朝向了已经突破的北面阵地,灼热的子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奔向六十六团的官兵。 “团长,小心!” 在枪声响起的刹那,一直跟在胡琏周围的警卫员明显感觉不对劲,直接一把扑倒了胡琏。 “噗噗噗……” 子弹钻进肉体的声音不断响起,不仅仅是胡琏的警卫,蜂拥着通过缺口的十多个战士的身体颤抖着,无力的扑在了地上! “小鬼子!草你姥姥!” 看到扑倒在自己身前的弟兄,胡琏用拳头捶打着大地! “一个合格的狙击手,不需要冲锋,不需要讲究杀了多少敌人;他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射出关键的子弹,这就要求你的头脑必须要冷静……” 在冲锋开始的时候,德国教官的话就在冯锷的脑中回想,他在越过缺口的时候,没有直愣愣的冲上去,而是直接扑在了一个弹坑之中,不停的用手中的狙击镜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咚咚咚……” “哒哒哒……” 左右两翼的机枪一直在咆哮,对于老兵来说,威胁最大的就是敌人的轻重机枪,那东西在合适的位置,收割人命就像割草一样。 “不行!”冯锷摇着头,敌人的机枪位置完全被隐蔽了,他没办法射击。 “咔嚓!” 然后打开步枪的弹仓,开始往里面补充子弹,在他的记忆中,里面的子弹应该就剩下枪膛里面的最后一发了! “嗯?” 呼啸的子弹从他的头顶掠过,击倒了很多身后的弟兄,冯锷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又有?鬼子还真富裕!这么多机枪!” 冯锷感叹着新出现的机枪(实际上是左右防线移动过来的机枪),然后转换枪口,寻找着重机枪后面的射手。 “砰!” 只要心静下来,冯锷的手就没有抖过,长期练武和练习射术的手指稳稳的扣下了扳机! “当!” 小鬼子的钢盔发出脆响,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是冯锷最喜欢的距离,哪怕是在晚上,他也可以利用瞄准镜准确击中鬼子的钢盔,毕竟钢盔上的黄色五角星太明细了! “咚咚咚……” 小鬼子直愣愣的扑倒在机枪上,手指还在惯性的扣动扳机,可是枪口却朝向了天空,一连串的子弹射向不知名的方向。 “好样的!好枪法,给我冲啊!” 胡琏欢呼着,然后爬起来命令弟兄们继续冲锋! “砰!” 冯锷继续开枪,随着枪响,又一个鬼子机枪手倒了下去,封锁缺口的机枪火力瞬间减弱。 “冲啊!” 在左右两翼,一营的弟兄们明显发现了对面的机枪不朝自己这边打了,军官怒吼着发动了锷冲锋! “嘟嘟、嘟……” 嘹亮的冲锋号角在周家宅周围响起,号兵卖力的鼓动着肺部,号角声远远的传开,伴随着弟兄们冲锋的步伐! “杀啊!” 闪烁着幽光的刺刀在月色下泛着寒芒,面容激动的老兵们不停的捅刺,撕裂着阻拦自己的冲锋的鬼子。 “轰!轰!” 手榴弹在爆炸,那是冲锋的弟兄顺手扔进鬼子公事的,伴随的是鬼子凄惨的叫声。 “八嘎!杀死给给!” 板仓大尉脸色惨白,知道自己的防线守不住了,作为一个日本军人的尊严不允许他撤退,挥舞着指挥刀发动了反冲锋! “噗嗤、噗嗤……” 小小的周家宅,涌进了加强后一整个营,而他们面对的鬼子只有一个中队,人数上的巨大差异让拼刺的国军弟兄占尽了便宜,一个鬼子往往要面对国军的四五把刺刀。 “八嘎!” 三个鬼子互相依靠着,满脸血腥的冲了上来,他们刚刚已经杀死了几个国军的弟兄。 “哒哒哒……” 可惜他们挑错了目标,在他面前的弟兄是一个机枪手,直接拎着机枪就开火了,呼啸的子弹直接把三个鬼子打的乱颤。 “噗噗噗……” 鬼子被打成了血窟窿,然后扑倒在了地上…… “团长,周家宅全部拿下,弟兄们现在正在打扫战场!” 一个军官拎着滴血的步枪,兴冲冲的朝胡琏报告! “一营留下,二营、三营继续进攻,我们的工兵营和迫击炮什么时候跟上来?” 胡琏问道, “报告,工兵营运送迫击炮已经到达防线外,预计十分钟抵达现在的位置!” 一个工兵营的弟兄气踹嘘嘘的报告道, “通讯兵,命令电台直接跟在二营的身后,让迫击炮在这里设立阵地,这里基本上可以覆盖整个罗店了,给劳资狠狠的轰,不要怕炮弹打没了……” “是!” 传令兵敬礼后大步跑开…… “二营,跟劳资上啊!” “三营的跟上……” 在炮声隆隆中,六十六团继续发动进攻,他们攻占前面的潘宅,就可以攻进罗店了…… 第四十六章 抵近炮击! 十一师的部队都在向前挺进,三十三旅发动攻击开始,一波接着一波,不给鬼子喘息的机会,以营为单位的进攻部队,就像是一把把的尖刀,直插鬼子在罗店外围的各个据点。 而三十一旅这个时候也在向罗店东南进攻,他们的目的是占领陆家村一带,吸引鬼子的注意力,并尝试切断罗店日军与其主力部队的联系,为进攻罗店的三十三旅分担压力。 周家宅的战场等待着工兵营和一营打扫,二营和三营留下伤兵,继续迈向枪炮声隆隆的月夜,继续向罗店进攻,在进攻的路上,悠扬的冲锋号角不时在夜空中闪现,他们知道,那是他们的友军正在向鬼子发动攻击。 “上!三营长,这次我们二营主攻,你们三营在两翼牵制!不过你要照顾好他们几个,那可是我们火力的保证!” 二营长指着背着电台的那几个士兵,对着王仲彬说道。 “林元,清扫鬼子的哨兵,一连,跟在敢死连的身后;跟劳资上啊!” 二营长不等王仲彬的回复,紧接着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他吗的,我们不死完,就永远是箭头吗?”一个敢死连的老兵诅咒着, “闭嘴,你忘了师长的话?凡战必为先啊!”林元低声呵斥着发牢骚的老兵, 敢死营从南京出发,直到现在,只有半个多月,六百多人的队伍,现在剩下的弟兄已经不足四十个了,最可怕的是他们一直没有得到修整,一直在战场上跟鬼子死战。 “咕噜、咕噜……” 刚刚有所意动,想窜托林元后撤的弟兄们想起了彭善在军人监狱的话,默默的闭嘴,开始边行军,边喝水,现在他们肚子都很饿,可是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可以停下来吃东西! “冯锷,你怎么样?还顶的住吗?”李成林抱着枪,问着他旁边的冯锷。 “咕噜噜……” 可是他的肚子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先叫了起来, “饿,不也一样要上吗?”冯锷无奈的苦笑着, “呵呵,给你,好东西!”李成林背上步枪,从衣兜里面摸出一个纸包,然后递给冯锷一颗黑乎乎的东西, “什么?”冯锷拿在手上问道, “糖!你不吃就还我!”李成林已经把纸包里面最后一颗糖果塞进了嘴巴, 冯锷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不说话了,直接把黑乎乎的东西扔进了嘴巴,一股香甜的问道直冲他的味蕾,口水分泌的更加厉害了! “咕噜!”富含糖分的口水被冯锷吞进了肚子, 一路向南,穿行在庄稼地、杂草丛、树荫下的弟兄们慢慢的紧张起来,弯腰手持着步枪,步枪上面的刺刀不时的闪动着寒芒。 这些敢死连的残兵都知道,说让他们清扫鬼子的哨兵,实际上就是让他们来吸引鬼子开火,战斗打到现在,已经不存在偷袭一说了,鬼子现在肯定是严正以待。 冯锷弯着腰,脚步轻拿轻放,整个腰部开始蓄力,整个身形开始无意识的走路模式,神经高度紧张,准备随时卧倒、前扑或者侧滚,用来躲避即将到来的子弹! “砰!”枪声响了, “噗通!” 冯锷直接扑到在了地上,举起枪,根据枪声传来的方向开始寻找鬼子…… “死了,又少一个!” 传来的不是惨叫声,而是一个老兵带着悲凄的吼声。 “往前爬,找到鬼子的哨兵,解决他!” 林元皱着眉头,继续下达命令,实际上,林元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了,所以他不为弟兄们的伤亡所触动,死亡是迟早的事情,弟兄们只是比自己先走一步而已。 “上,找到鬼子火力点,呼叫炮兵炮击!” 一连长知道自己的任务,一连的弟兄开始加快脚步,迅速的靠近敢死连…… “砰、砰、砰……” “手榴弹,前面的草丛!” 敢死连的残兵一边向前爬,一边对着自己怀疑的目标开枪,顺手还会仍几颗手榴弹,现在这些残兵不怕鬼子用机枪扫射他们,他们的目的就是把鬼子的火力点勾引出来…… “轰、轰、轰……” 在手榴弹的爆炸中,鬼子散步在野外的哨兵终于承受不了大兵推进的压力,开始吱呀乱叫一般的朝自己的战壕奔跑! “砰!砰!砰!” 这个时候就是体现枪法的时候了,老兵们咬着牙,努力的射击中,可惜鬼子的老兵战场经验也非常丰富,在跑动中的目标,不是那么好命中的! “砰!” 冯锷等了几秒钟,才终于扣动了扳机,他枪口指向的鬼子刚刚停顿急转弯,他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792mm的子弹打着旋,仿佛听从冯锷的心声一样,从背后穿透了鬼子的胸膛! “砰!” 再度瞄准,散乱的鬼子哨兵已经看见了战壕,稍微松懈之下,被子弹贯穿了后备! “哒哒哒……” “咚咚咚……” 鬼子的机枪终于开始吼叫,枪口焰不停的闪烁之下,死亡的子弹泼水一样的向趴在地上的弟兄们扫射而来。 “噗噗噗……” “啾啾啾……” 大量的子弹从弟兄们的头顶飘过,也有几个弟兄直接被重机枪的子弹打成了碎肉,面对重机枪,并不是趴在地上就绝对安全,你要没有一个合适的掩体,重机枪的子弹照样能撕裂脆弱的人体。 “方位221,向左20……一发试射!” 跟在后面的电台开始发报,跟随炮兵的电讯兵把炮击的参数化为点波,送达炮兵阵地…… “轰!” 一发炮弹很快的呼啸而来,是辽造77mm野炮的动静,看来通讯兵直接呼叫了十六团第八连的野炮支援。 “方位修正,向上两个刻度,火力覆盖……” 通讯兵继续操作电台,修正炮兵的炮击精度…… “啾、啾、啾……” 成群的炮弹带着呼啸声掠过夜空,直接命中新镇的鬼子阵地,在进攻的国军眼中,他们眼前的阵地爆发出一个个大火球,在火光的闪动中,枪支、不停的腾飞,鬼子发出哀嚎,不断的被炸上天空…… “炮击时间只有三分钟,野炮和重迫击炮还要给进攻罗店预留炮弹,你们自己把握……” 通讯兵送来了最新的回复,二营长点点头,面容严肃的望着鬼子的阵地。 “真快啊!这就快两分钟?” “命令部队,跟我上!冲啊!” 二营长嘀咕着,在还有一分钟炮击剩余时间的时候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尽管这样炮弹有可能炸死自己的弟兄,那也总比炮击结束后面对鬼子的弹雨要强。 第四十七章 天快亮了! 入夜之后,在枪炮和冲锋号的助威下,喊杀声一直没有停止,打着怒容的的老兵们勇猛的冲锋、冷静的射击,鬼子的阵地一个个沦陷。 六十六团在重迫击炮和77mm野炮的抵近炮击支援下相继攻占西马宅、周家宅、潘宅,六十五团攻占龚家宅、李家宅;十一师三十三旅不愧土木支柱的称号,他们已经可以看见罗店的废墟了! “兄弟,前面就是罗店,让炮兵弟兄最后帮我们一把,狠狠的轰;天亮前,我们必须攻进罗店,这是师长的死命令;拜托了!” 胡琏有点面色沉重的对着炮兵通讯员请求道,没错,一个上校在请求一个一等兵。 实在是今天晚上炮兵为他们的进攻打出的炮弹已经不少了,国军的炮兵是宝贝,炮弹更是宝贝,他现在只是祈祷炮兵还没有把炮弹打完。 “是,长官!我立即呼叫!”炮兵通讯兵, “滴滴滴……” 电台熟悉的滴滴声响起,胡琏听着熟悉的动静,脸上浮现了笑容,他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滴滴滴……” 在电台的周围,几个士兵手持着雨布站立着,雨布下面点着蜡烛,昏黄的烛光下,通讯兵正在忙碌。 “长官,预计五分钟之后开始炮击,炮击时间八分钟到十分钟,这是炮兵最后的支援了,第八连必须在天亮前转移阵地!” 通讯兵手持着电文报告着, “多谢,多谢炮兵弟兄!” “特务排!” 胡琏大声的呼喊着, “到!团长,有什么吩咐!” 特务排排长急忙跑过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今天晚上打的热闹,可是作为六十六精锐的特务排一直没捞着上战场的机会,特务排排长早就憋不住了。 “带着弟兄们,把这三个弟兄送回去!如果出事了,你就不用回来了!” 胡琏指着三个炮兵通讯兵说道, “长官,我们可以留下,给我们发一支枪,我们也可以上战场。” 通讯兵拒绝了,他们也很想踏上杀鬼子的战场。 “兄弟,你们回到炮兵那边作用很大,天一亮,就是鬼子飞机和大炮的天下了,你们回去吧!送他们走!” 胡琏大喊道, “一营长,炮击六分钟后,一营弟兄开始攻击,给我攻进罗店,占住落脚点!有没有问题!” 胡琏在整理身上的零碎,盯着跟在身边的一营长问道。 前面的几个阵地,一直让二营和三营轮番攻击,让一营养精蓄锐,他就是为了最后的这一哆嗦,让精锐的一营一股做气攻进罗店。 “团长,一营保证完成任务,攻进罗店。你也不用派督战队了,攻不进罗店,至我以下,一营的五百弟兄,没有一个人会活着退出攻击,死也会死在罗店!” 一营长大声的喊着,朝着胡琏敬礼。 “老伙计,我相信你,你在前面进攻,我着其他弟兄就在你的身后,去准备吧!”胡琏拍着一营长的肩膀, “团长,保重!我先走了!”一营长啪嗒,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啪嗒!老伙计,保重!”胡琏看着一营长的背影,回敬一个标准的军礼。 实际上不只是一营长,就是他胡琏,也抱着必死之心。 这次对攻击罗店也完全没有信心,鬼子占领罗店超过二十个小时了,不知道构建了多少工事,哪怕有炮兵的支援,这也是一场硬仗。 周家宅,炮兵第八连阵地。 “弟兄们,三十三旅的弟兄们已经逼近罗店,干了一晚上,我知道你们已经很累了;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步兵弟兄们还等着我们的炮火支援,我命令,全体准备,准备炮击;目标341、68,标尺……向上五个刻度……” 一个浑身赤裸的炮兵军官大声的呼喊着,命令疲惫的炮兵继续炮击。 是的,这帮炮兵现在非常累,这个时候的炮兵真是体力活,沉重的炮弹全的靠他们从箱子里搬出来,然后塞进炮膛,而转动炮声的摇柄,也需要炮兵使出全力才能够让炮管缓慢移动。 “营长,我们炮弹不多了,后续的炮弹什么时候到……” 军需官大声的汇报着炮弹的消耗情况,不能都打完最后一颗炮弹了,才让军官知道没弹药了吧! “没有炮弹补给了,打完我们就撤!天快亮了!” 军官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道。 向大地泼洒一晚上月光的月亮似乎是厌恶了大地上的杀戮,这个时候正在慢慢的躲起来…… “吱吱吱……” 所有的炮声都在发出吱呀的叫声,炮兵弟兄们正在努力的调整炮击参数,等待炮击的开始! “哐当!哐当!”炮闩关闭的声音不断响起, “一门好!” “二门好!” …… 随着炮兵的大喊声,炮兵第八连的77mm野炮炮口向南,已经准备发出怒吼! “全速炮击!轰死狗日的鬼子……” “开炮!” “开炮!” “轰!轰!轰!” 不止是77mm的野炮,十一师的重迫击炮排也在连续开火,掩护进攻的六十六团和六十五团,黎明前的黑暗下,落地的炮弹像烟花一样不停的在罗店盛开,轰隆隆的爆炸中,泥沙和残肢断臂在火光中不断沉浮。 “上!” 炮击还在继续,推进到罗店附近的六十六团官兵在军官的命令下,在炮击仍然继续的时候向罗店发起进攻。 枪炮声响彻了整个战场,三十三旅的弟兄们以连排为单位在火光之中向前跃进冲杀。 中国军队夜晚的进攻,淞沪地区的鬼子是有思想准备的,罗店的鬼子军官嘶吼着,命令防守部队拼命反击,想尽量挡住进攻的国军,静待天亮后的援兵。 “轰!” “轰!” “砰!砰!砰!” “哒哒哒……” “咚咚咚……” 炮击已经停止了,鬼子的掷弹筒和国军廉价的木柄手榴弹在持续爆炸,整个罗店被左右突入的六十六团和六十团分割了战场,在黑暗中,鬼子不知道攻进来的国军有多少,霹雳吧啦爆豆子般的枪声绵密的响成一片。 第四十八章 一往无前! 六十五团从白房子,六十六团从塌石桥方向攻进罗店,在黑暗中,无数英勇的中国官兵以连排为单位,逐街逐屋的在废墟中穿梭,廉价的手榴弹不停的在废墟中爆炸。 “轰!” “啊!” 鬼子的掷弹筒开始乱轰,榴弹落地就炸,轰隆声中,弯腰突进的弟兄们不停的被炸进黑暗中。 “跟劳资上,机枪掩护!” 更多的中国官兵在军官的命令,如同潮水般向前席卷,每个连排都是突击的战斗小组,几个老兵就可以组成尖兵队,嗷嗷叫的朝着每一处鬼子还在抵抗的火力点猛扑。 “老王,你向左,我继续向前。”一营长成功的完成了突进的任务,在塌石桥一线占住了脚跟,跟进的二营和三营出现在背后。 “三营的,跟我上!” 王仲彬大喊着,然后弯腰带领弟兄们向前进攻;跟在王仲彬背后的就是三营一连长朱国戎。 “哒哒哒……” 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在不停的疯狂扫射着,攻进来的中国军队气势太足,鬼子的机枪一旦开始射击,就是疯狂的扫射。 “噗噗噗……” 隐藏在废墟和工事后的机枪,陡然开火的每一挺,都会产生战果,让许多向前冲锋的官兵被这火链扫中身体,顿时血如泉涌的扑倒在黑暗里。 “爬过去,用手榴弹干掉鬼子的机枪!” 不管是班长还是排长,只要是军官,这个时候都知道怎么做,这就是精锐老兵嫡系师的威力,老兵们两个一组,手持手榴弹,在黑暗中忍受着地上碎石对身体的伤害,努力的向前攀爬…… “兹……” 冒着烟的手榴弹高高的飞了出去,飞向眼前的机枪火力点。 “轰隆……”鬼子的机枪火力点哑火了。 “跟我冲!” 王仲彬呐喊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前面的鬼子防线,趴在地上的弟兄们跟着自己的长官呐喊着冲了上去。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大声的命令。 “哒哒哒……” “砰!砰!砰!” 鬼子的机枪哑火了,可是很明显,这是鬼子的一条防线,首先暴露的机枪只是防线上的火力点之一。 防线上肯定不止一挺歪把子机枪,在中国军队可能存在这种情况,可是对于鬼子来说,他们一个小队都不止一挺机枪。 “噗噗噗……” 机枪、步枪子弹冲在最前面的弟兄倒了血霉,他们刚刚站起来冲锋,完全没有办法躲避突入其来的弹雨。 “营长!” 朱国戎大声的呼喊着,在他的视线中,王仲彬的身体乱颤,鬼子的子弹不停的击中王仲彬的胸腹,鬼子的子弹并不会因为他是营长而故意躲避。 “趴下!” 朱国戎咬牙下达了命令,鬼子的子弹水泼一样的朝着自己的弟兄蜂拥而来,这个时候他不会用自己弟兄的生命去抢救王仲彬的尸体,等消灭了对面的鬼子,再收拾也不迟。 “啾啾啾……” 子弹几户是贴着废墟的边沿飘过,鬼子的机枪弹道压的很低,打的一连的弟兄根本抬不起头,子弹不停的击中废墟,泥沙四处飞溅。 “噗噗……” 偶尔有子弹掠过废墟的边沿,击中趴在地上的弟兄。 “所有人,上刺刀;准备手榴弹,爬过去,用手榴弹解决。” 朱国戎仿佛下达着不知所谓的命令,实际上所有的弟兄都明白连长是什么意义,用手榴弹解决对面的火力点,然后跟鬼子展开白刃战。 “机枪掩护!” “哒哒哒……” 一连的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在废墟中探出枪口,朝着鬼子防线猛烈射击…… “哒哒哒……” 鬼子的还击紧跟而至,鬼子其实不怕中国军队跟他们进行机枪对射,因为他们有掷弹筒的支援。 “上!” 朱国戎首先朝前爬去,身后的弟兄们一个一个从废墟后面爬了出来,努力的向前…… “噗噗……” 爬行的过程是危险的,已经有几个弟兄被鬼子的子弹直接按死在爬行的途中,跟随的弟兄们不敢抬头查看,摇着牙继续向前。 “啾啾啾……” 越往前爬,鬼子的弹雨越明显,仿佛就在耳边一样。 “轰!轰!” 鬼子的掷弹筒发威了,鬼子老兵在机枪的对射中,终于找到了捷克式轻机枪的位置,连续两发榴弹奔着一挺轻机枪而去。 “哒哒!” 随着榴弹的爆炸,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的射击声噶然而至,鬼子的榴弹直接炸死了机枪的正副射手,歪倒在一边的轻机枪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扔!” 朱国戎躺在地上,感觉距离差不多,下达了命令! “轰隆、轰隆、轰隆……” 木柄手榴弹的引信被拉开,冒着烟儿飞过夜空。 手榴弹在废墟间爆炸,爆炸威力范围内的泥沙漫天,伴随着鬼子凄厉的惨叫,强烈震颤间,鬼子的机枪停止了射击。 “上!” 朱国戎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拎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努力的朝鬼子的防线冲锋。 “冲啊!” 剧烈的爆炸让趴在地上的弟兄稍微一滞,在朱国戎的呼喊中,呐喊中爬了起来,跟着冲了出去…… “杀死给给!” 手榴弹爆炸的动静很大,可惜很多手榴弹根本就没有炸着日本鬼子,大量的鬼子端着步枪,呐喊着冲了出来,白刃战,鬼子从来不惧! “噗嗤!噗嗤!” 双方碰撞的瞬间,刺刀入体的噗嗤声不绝与耳,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明显要更占据优势,因为他们的枪更长。 “啊!” 一个弟兄被鬼子的刺刀刺入了身体,怒吼着双手抱住了鬼子的步枪,不让它拔出来。 “噗嗤!” 后面的弟兄端着刺刀,摇着牙捅进了鬼子的胸膛,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呀!” 不止是鬼子的刺刀会陷在中国军队的胸腹间,实际上十一师弟兄的刺刀也会陷在里面,弟兄们怒吼着,钢盔、石头等等随便什么东西都成了武器,用力的狠狠砸向眼前的鬼子…… “去死把!” 一个弟兄压住了一个鬼子,双手使劲,掐住鬼子的脖子,试图掐死眼前的鬼子。 跟鬼子短兵相接的三营一脸,只要拽住了对面的鬼子,抠挖、挠、咬、砸等等动作全都出来,反正不弄死鬼子,就再不松手,再不松口。很快一连的弟兄就成了在地上翻滚的血人,整天的惨叫声和吼声随着夜风在飘散,吸引着周围的友军和敌人…… 第四十九章 混战! 作为进攻方,震天的呐喊声中首先出现的是进攻的六十六团弟兄,新加入进来的连队,挺着刺刀,解决着跟一连扭打在一起的鬼子。 “噗嗤、噗嗤……” 刺刀入体的声音陡然间多了起来,鬼子一个接一个的倒在的地上,变成了尸体中的一员。 “啊!” 黑夜中的白刃战,残存下来的伤兵惨嚎着,捂着血淋淋的伤口。而没有受伤的弟兄爬了起来,寻找着连长朱国戎。 “连长?连长?卫生员!来人啊!” 两个弟兄呼喊着,满脸惨白的朱国戎躺在地上,肚子上两个血洞不停的朝外涌动鲜血,满是血迹的脸上,嘴唇大张,努力的呼吸着。 “咕噜、咕噜……” 紧接着,带着沫子的鲜血不停的从张大的口中涌出,朱国戎的眼睛圆睁,挺直了腰,脑袋陡然耷拉下去,一动不动。 三营一脸连长朱国戎在白刃战中光荣殉国,跟着三营营长王仲彬一起,为了驱除鬼子,献出了生命! “小鬼子,我****姥姥!” 弟兄们怒吼着,拎着滴血的步枪,开始满地寻找活着的鬼子,可是这个时候,废墟间的鬼子全都成为了尸体,废墟间满是鲜血,哪还有个活人,愤怒的弟兄茫然的四处转悠着。 没有时间悲哀,大量的弟兄在向前进攻,攻进罗店的部队趁着黑夜,搜索着废墟里面的所有鬼子。 巷战向来都是最为残酷血腥的,在分割的支离破碎的狭小空间之内战斗,手榴弹不断爆炸,攻守双方近距离交火和肉搏的几率大幅度的增加,在这里,黑乎乎的环境下危机四伏,已经没有绝对的安全位置了。 林元带着敢死连剩下的不足四十个弟兄也成为了攻击的一部分,在黑暗中,三十多个人不停的跃进。 “你们两个,摸进去看看!”林元指着前面黑乎乎的院子, 罗店镇被鬼子的航弹和炮火炸的到处是废墟,进攻前,国军的炮兵也来了一通轰炸,镇子内变的更加错综复杂。 从攻进罗店的时候,所有的军官就发现,这跟他们守卫罗店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加上这还是黎明前的攻击,黑乎乎的天空让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谁也不知道转过断墙或者闯进一个废墟会不会遭遇敌人,不确定性的危险性让他们必须派出试探的兵力,防止被鬼子的机枪给一锅端。 两个弟兄从断墙下面慢慢的摸进院子,院子的房子基本都倒塌了,里面的废墟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两个人拿着刺刀,慢慢的在地上爬着。 “支那人来了,开火?” 院子的废墟脸面,三个鬼子躲藏在里面,他们是从前面的防线撤到这里来的,军曹下达了死守 “不,躲起来,等他们的尖兵过去,找后面的军官下手!” 一个鬼子摇着头,阻止了另外两个鬼子的动作。 三个鬼子躲藏在废墟中,黑乎乎的不发出一点动静。 “没人!” 爬进废墟的两个弟兄左右瞅了一下,没有发现鬼子,回头对着林元和敢死连的弟兄说道。 “走!” 三十多个弟兄跟在林元的身后,进入了这个废墟般的院子,在三个鬼子的目光中,蹲了下来。 “穿过这个院子,前面应该是一条街道,等左右的枪声响起来,我们就摸过去;现在你们可以休息一下,饿了的吃东西,渴了的喝点水。” 林元呲着牙,靠在了废墟里面,等待着枪声的响起。 在院子外面小街的对面,几十个鬼子正在紧急布置着防线,枪炮声越来越近,罗店所有的鬼子都拿起了枪,包括还可以动弹的伤员。 这条街是罗店主要的街道,越过这条街,就意味着罗店一半的区域失守,如果他们再退,那就只有朝罗店西北退去,而那里,白天的时候是中国军队十四师的地盘,而那里的兵力,他们需要凭河拒守十四师的攻击。 进占罗店的是鬼子四十三联队,登陆淞沪以来,四十三联队的战损一直没有得到补充,自从入夜后,浅间义雄大佐就开始收缩兵力,等待中国人的攻击,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攻击的部队这么猛! 鬼子对于这条街道是必守的,他们集结了一个中队的兵力,而敢死连对面的鬼子足足有一个小队,鬼子在这条街道上设了两道防线,前面放一挺歪把子,搭配五个鬼子,固守在街道的废墟里面,后面二三十米的二线才是小队主力,轻重机枪、掷弹筒全部在这里,等待中国军队送上门来。 而这几十号人在这里这么一停,躲在废墟中的三个鬼子傻眼了,步枪要开枪的话就只有一次机会,三个人去找几十个人拼刺刀,那也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砰!砰!砰!” “哒哒哒……” “轰、轰……” 敢死连的三十多号人没等多久,在他们附近就响起了枪声。 “是七九步枪的枪声,还有捷克式!” “鬼子的歪把子和三八式步枪!” “是我们的人,木柄手榴弹出现了……” 听到枪声,所有的人从修整的状态紧张起来,仔细倾听着枪声,辨别着敌我双方。 “机枪,准备火力掩护!三班长,带弟兄们上。” 林元一个手打着绷带,另外一个手举着驳壳枪,下达了命令。 “哐当、咔嚓、沙沙……” 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弟兄们从废墟中弯腰站了起来,在废墟般的院子里面穿梭,根据自己模糊的记忆,小心的穿过院子,尽管很小心,但还是把废墟中的杂物带倒了。 “小点声,前面就是街道了!机枪,就架在这里,快!” 林元蹲在断墙后,招呼机枪组设立火力掩护点。 “上!” 敢死连中,唯一不是罪兵班长招呼着弟兄们,弯腰朝前猛冲,他们要在鬼子反应过来之前,尽量跑过前面的街道。 “啪嗒、啪嗒……”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践踏着满是泥沙的街面。 “支那人!杀死给给!” 鬼子军曹一直盯着街道,虽然还没看到人,可是杂乱的脚步声显示这肯定是偷袭者,这个时候罗店已经没有乱跑的鬼子了。 “哒哒哒……” “砰、砰、砰……” “噗噗噗……” 冲在前面的弟兄被突然冒出来的机枪打的乱颤,献血飙飞间扑倒在废墟般的街道上。 “趴下!机枪掩护!” 眼见冲锋的几个弟兄转瞬间消失在鬼子的枪声中,林元大吼着本能下达了命令。 “哒哒哒……” 捷克式轻机枪响了起来,努力的压制着怒吼的歪把子机枪,为地上挣扎的弟兄们提供火力掩护。 第五十章 临时指挥官! 林元就留下一个机枪组,加上他自己,敢死连留在后面进行火力掩护的只有四个人,其余的所有人都被鬼子的机枪压制在街道边沿的废墟之中。 “三班长死了,怎么办?” 一个老兵嘀咕着,林元还在后面,所有的敢死连弟兄都想这么直接退回去,不想冒着弹雨冲锋,那样活下来的机会实在太少。 “不解决了鬼子的机枪,我们回不去。” “就一挺机枪,步枪也只有三支,去几个弟兄,用手榴弹炸了狗日的!” 有老兵在嘶吼,对于这种情形,老兵们都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他们习惯于在军官的督促中作战,这个时候大家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哒哒哒……” 捷克式机枪继续怒吼,努力的压制着鬼子的歪把子机枪,长长的枪口焰下,弹壳不停的跳飞。 “别停,三班长死了,冯锷,你接手继续指挥,继续进攻。”林元从断墙后探出头,大声的呼喊着。 “最前面的三个,你们上,连长就在后面盯着!” 冯锷皱着眉头,他实在是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跟自己一样身份的罪兵,如果是自己的命令让他们送了命,他可能会被所有的罪兵孤立。 “砰!” “啾!” 下达命令的同时,冯锷开始开枪,他的目光盯着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希望能击中机枪手,让鬼子的机枪停止射击。 可惜,他击中的只是废墟边沿,鬼子的机枪设立的很操蛋,鬼子完全是躲在杂乱的碎石后面在射击。 “他吗的,你自己怎么不上?这不是让人送死吗?” 被指到的弟兄怒吼着,似乎并不愿意往前爬,他还不容易找到一个掩体,一旦出去肯定会面对鬼子的子弹。 “我去!” 冯锷收起枪,慢慢的爬出废墟,爬向鬼子的机枪工事。 “咔嚓!” 躲藏在废墟般院子里面的三个鬼子,嘀咕着,开始给步枪装上刺刀,然后从后腰摸出甜瓜手雷,蹑手蹑脚的摸向怒吼的捷克式机枪。 “贪生怕死的废物玩意,活该死了还是罪兵,我跟你一起!” 李成林诅咒着,鼓起勇气跟在了冯锷的身后,一起朝着鬼子的机枪工事爬去。 “哒哒哒……” 歪把子机枪和捷克式机枪的对射在继续,冯锷向前爬少了很多阻碍,双方的机枪子弹不停的击中掩体周围的泥沙,不知不觉间,冯锷已经靠近了鬼子的机枪掩体! “兹拉……” “当!当!当!” 木柄手榴弹冒烟的动静和甜瓜手雷撞击钢盔的动静同时响起。 “轰、轰、轰……” 飞向鬼子机枪所在废墟的手榴弹不止一颗,冯锷和李成林在第一颗手榴弹出手之后,就紧接着投出了第二轮手榴弹。 “操,有鬼子!” 在甜瓜手雷落地的瞬间,林元亡魂大冒,习惯性的扑了下去,可惜,飞来的甜瓜手雷不止一颗,整整三颗甜瓜手雷同时爆炸。 “轰、轰、轰……” 爆炸的威力让歪把子机枪和捷克式机枪同时变成了零件,机枪周围的弟兄在爆炸中扑倒在地上。 “操你吗的!” 冯锷诅咒着,握着刺刀跳进了刚刚爆炸的废墟,可惜地上的鬼子大部分已经变成了尸体,有两个鬼子正在痛苦的哀嚎。 “噗嗤、噗嗤……” 冯锷直接蹦了过去,刺刀举起、落下,再举起,再落下,鬼子再也不用承受痛苦了,献血淋漓的躯体驱赶着肮脏的灵魂回到了东洋。 “哇、哇、哇……” 爆炸的烟雾刚刚过去,从废墟间跳出来三个鬼子,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向断墙后的捷克式机枪射击点。 “啊!” 林元试图爬起来,可惜他感觉整个背部和腿部剧痛,劲已经使不到腿上去了。 “啊!” “噗!” 挣扎着坐了起来,背靠着后面的断墙,一口鲜血从林元的口中喷薄而出。 看着二十几米外重来的鬼子,林元苦笑着,咬着牙举起了手中的驳壳枪,枪身平放,枪口指向鬼子冲来的方向。 冲过来的三个鬼子仿佛看见了林元的笑容,鬼子们茫然了,不知道这个国军弟兄笑什么,本能的一挺刺刀就冲了上去。 “砰、砰、砰……” 林元的口中不停的朝外喷涌着献血,手中的枪却响了,驳壳枪不愧于近战利器的称号,都不用移动枪口,巨大的后坐力带着子弹呈一个散面朝鬼子泼了过去。 “噗噗噗……” 向前冲的三个鬼子二十多米需要多久,绝对在十秒之内就可以用刺刀解决喷血的林元,可惜他们的身体被子弹传透,强大的动力让三个鬼子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噗嗤、噗嗤……” 两个鬼子端着步枪凭借着惯性,把刺刀扎进了林元的身体。 “咔、咔……” 枪机空撞的声音响起,林元手中的驳壳枪已经打空了,圆睁着眼睛垂下了不甘的头颅。 “冯锷,连长的机枪点也被炸了,后面也有鬼子!” 冯锷从废墟的边沿探起头,刚准备让弟兄们过来,结果后面的弟兄就传来了噩耗。 “这么巧?” 冯锷嘀咕着,刚刚他还真没注意后面的爆炸声,他一门心思的想怎么弄掉鬼子的机枪掩体了! “你们谁回去看看?看连长还活着没?” 冯锷顿了一下,大声的问道。 “刚后面有枪声,是驳壳枪的动静,应该还没死吧!” 有弟兄回答冯锷的话,现在没人说的清楚后面是什么动静。 “连长,现在怎么办?你有事没有?” 没人想离开废墟中的掩体,朝着后面徒劳的呼喊。 “不想回去,就都跟我上来,朝前面进攻,否则得被鬼子包了饺子!” 冯锷提醒着这帮怕死鬼, 而他们肆无忌惮的呼喊声全部落在了小街后面的鬼子耳中,别忘记了,冯锷所在的废墟离鬼子的二线工事只有不到三十米,鬼子的机枪现在还没有开火,那是鬼子在等待更多的国军弟兄离开掩体。 “八嘎!该死的支那人,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怎么还不进攻?” 面对在废墟中犹豫的敢死连官兵,鬼子的小队长反而沉不住气了,诅咒着敢死连的弟兄,在小队长的记忆中,不是突破了机枪工事后,这些支那人应该呐喊着往前冲吗? 第五十一章 被迫过河! 甭管鬼子在心里怎么诅咒,可是敢死连剩下的不到三十个弟兄就是不愿意挪窝,冯锷这个临时指挥官的命令还没形成威慑力,毕竟都是罪兵。 “轰、轰、轰……” “砰、砰、砰……” “哒哒哒……” 敢死连的连长死了,散乱的罪兵在废墟里面磨蹭,可是六十六团其他的连队可没停歇,他们在不停进攻。 在罪兵的左前方、后方、右边同时传出连续爆炸声和枪声,七九步枪、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夹杂在一起,还有不停射击的歪把子机枪和捷克式机枪。 “冲啊!” 爆炸声过后,紧接着是充满愤怒的嚎叫和冲杀声,罗店地区,中日双方在黑暗中展开混战,整个罗店杀成了一锅粥。 “报告,大佐阁下,白房子、塌石桥失守,支那部队正朝罗店车站、练祁河一线推进。” “报告,第一大队损失惨重,请求战术指导!” “报告,第二大队的防线被支那人突破,第二大队正在组织新的防线。” …… 四十三联队,联队指挥部,参谋军官正在向浅间义雄大佐汇报最新的情况。 “大佐阁下,罗店战局越来越不利,为了防止联队部被攻击,是否向后撤离?”一个参谋建议道, “撤离?向哪里撤?东南方向是支那人的攻击部队,西北方向是支那人的十四师,嗯?”浅间义雄陡然间想起来了,战斗打了大半夜,西北方向怎么没有动静,这不符合支那人的风格! “西北方向有没有十四师攻击的动静?”浅间义雄问道, “没有,我工兵大队一直在练祁河一线,十四师一直没有攻击!” 参谋军官回答道, “哟西!命令警备中队,抽调精锐小队,摸过练祁河看看,有情况立马汇报!” 浅间义雄皱着眉头下达了命令, “哈依!” 警备中队长大声的领命,然后大踏步的离开了联队部。 而此时,防御罗店西北角第14师在天黑的时候已调往曹王庙,罗店西北角从入夜开始只有十几个人在虚张声势。 横亘在罗店的街道是一个坎,最先攻击的敢死连被‘阻挡’在街道上,没有越过街道攻击,街道对面的小鬼子也没有射击,整个罗店东南部被国军占领,六十六团和六十五团正在肃清残敌。 “命令部队,别管这边的鬼子残兵了,天亮前,必须把罗店的鬼子全部消灭!” 叶配高带着旅部的警卫连,跟着攻击部队的脚步进入了罗店,他并没有在罗店外围等待汇报。 六十六团三营的变故叶佩高已经知道了,营长战死,一连长在白刃战中被牺牲,二连和三连的情况还不知道;其实不止三营,其余的两个团也牺牲了几个连排长,只是三营更加倒霉,死的军官更多一点。 “命令,六十六团和六十五团一起,以连为单位,继续朝西北攻击,告诉他们,离天亮就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 叶配高盯着自己的怀表,皱着眉头下达了命令,三十一旅刚刚传来消息,他们在67师的配合下,已经攻占了罗店以北的陆家村,切断了罗店之敌和鬼子主力部队的联系,如果天亮前不解决落单的残余之敌,彻底拿下罗店,十一师在白天就会面对鬼子潮水般的进攻。 “是!” 警卫连的弟兄现在兼职了传令兵,因为三十三旅的传令兵被派出去了,还没来的及返回。 接到命令的六十六团开始集结,一营和二营已经到达了自己的位置,一营在敢死连的左边,二营在右边,至于三营,现在有二连长在代理营长,三个连整顿成了两个连,正在敢死连的背后集结。 小街对面,一小队鬼子由西向北正在悄悄的前进,老鼠一样爬过废墟,穿过断墙,他们收到了来自联队部的命令,奉命向祁连河一线集结。 “快!” 而祁连河这个小河,这个时候的水位并不深,鬼子已经在河上架起了简易的浮桥,四十三联队的联队部和大量的鬼子伤兵正在过河,他们已经知道了河对岸十四师撤离的消息。 散乱的枪声慢慢的在罗店消失了,所有的进攻部队都在重新集结,准备对罗店西北之敌展开攻击。 猫着腰小心行进在废墟般的罗店,黑暗中的部队踹着气,慢慢的停了下来,所有的部队都集结完成了,军官比比划划向后传递着信息,这是进攻前的最后沟通。 “咔嚓、咔嚓……”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所有的连队开始穿过废墟,弯着腰朝着小街对面进攻,可惜这次没有炮火掩护,团部仅存的60mm迫击炮已经全部分散到进攻的各个连队里面,每个连堪堪分了一门,就这还炮弹不足,这是关键时候摧毁鬼子火力点用的。 “呼哧、呼哧……” 三营代理营长踹着粗气,蹲在林元牺牲的断墙后,前面已经是危险区域,他不可能第一批冲上去。 “哎!” 看着两个鬼子挺着刺刀扎在一个弟兄的身上,代理营长叹息着,小心的把两个鬼子搬开,林元狰狞的面孔露了出来。 “林连长?” 惊讶的声音带着不信,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片的敌人怎么没了,原来是敢死连的人干的,这帮人从进攻开始一直处于最前沿,没想到林元也牺牲了。 “敢死连都死完了吗?” 代理营长摇着头,身手抹上了林元圆睁的双目。 “营长,你过来看看。” 一个弟兄弯着腰从断墙外面跑了进来,他碰到了在废墟中窝着的敢死连弟兄,就这还差点没让这些进攻的弟兄吓死。 “嗯?你们是敢死连的?还剩多少人?现在谁是指挥官?” “我们还剩了三十一个弟兄,林连长死了吗?” 被问到的弟兄问道,他们在这里呆了快十分钟了,也没等待林元摸过来。 “死了,你们现在谁是指挥官?” “三班长死之后,林连长让冯锷暂时负责指挥。” 躺在废墟中的弟兄眼睛一转,害怕自己再被这个长官给临时收编了,条件性的回答道。 在这些人的眼中,不管是被十一师那个长官收编,自己这些人都逃不了炮灰的命运,还不如就让冯锷当他们的指挥官,同样是罪兵,冯锷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第五十二章 手榴弹的舞台! 代理营长这么问,其实根本没存把这帮残兵收编的想法,实际上,十一师的任何部队都不敢收编这帮罪兵,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弟兄跟着这帮人渣陪葬。 “前面什么情况?”代理营长问道, “不知道,冯锷带人上前面去了!” 躺在废墟里面的罪兵回答道,他不可能说他们在这里墨迹吧!如果被人知道了他们贪生怕死、畏敌不前的话,恐怕他们就的上法场了。 “去叫冯锷过来!” “让弟兄们就地隐蔽!” 代理营长边说着,边让三营的弟兄就地隐蔽,看来他是没办法跟左右的两个营同时发起攻击了。 “是,长官!” 躺着的罪兵没办法继续舒服下去了,慢慢的在废墟上朝着冯锷所在的位置爬去,很快,冯锷弯着腰跑了回来。 “长官!” 冯锷没有敬礼,蹲在地上盯着代理营长。 “林元战死了,你现在是敢死连的指挥官吗?” “林连长之前临时认命过,不过那只是我们拿下那个机枪工事的时候;现在不是了吧!”冯锷惊讶的回答着, “前面什么情况?” “不知道,前面五十米的距离,那里的废墟里面原来有一挺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和几个日本兵,被我们干掉了。从那以后没有收到来自林连长的命令。” 冯锷老实的回答着, “林连长就在你们的身后战死了,根据林连长死之前的命令,你现在暂时负责指挥敢死连剩下的弟兄,带着你的人,准备进攻。” 代理营长皱着眉头回答道, “呼!” 听到代理营长这么说,周围的罪兵长出了一口气,刚刚还在气愤冯锷太老实的罪兵终于心情舒缓一点了。 “长官,我们现在没有机枪,就连手榴弹都不足了。”冯锷摊开手,他想表达的其实是自己没有能力让这帮罪兵听话。 “给你十分钟整顿队伍,我带着三营先上去了。告诉你,三营长王仲彬,连长朱国戎都战死了;现在是打日本人,不止你们敢死连,整个十一师,整个中国,都在牺牲!” 代理营长沉重的声音响起,说完后也不等待冯锷的回答了,直接转头,挥挥手,示意三营的弟兄开始攻击。 “砰、砰、砰……” “哒哒哒……” “轰、轰、轰……” 这个时候,从敢死连的左右方,陡然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鬼子的歪把子机枪甚至都直接不点射了,全是长时间的扫射,这充分说明了战斗的激烈程度。 “咔嚓、哐当……” 杂乱的声音响起,听到左右两边的枪声响起,三营的弟兄开始弯腰在废墟上疾跑,拼命的冲向小街的另外一边。 “敢死连的弟兄们,都过来!” 冯锷低声的招呼着,让周围的弟兄把弟兄们都集中过来,现在自己被架在上面,不想被执行军法,就必须想出办法。 零零散散的罪兵爬了过来,在冯锷周边的废墟中隐藏身形。 “整理装备,统计弹药情况。另外,你们都什么想法,大家一起说说,我被执行了军法没什么,你们难道不怕一起上路吗?” 冯锷低声的述说着,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诱惑可以让这些罪兵听话。 “我还有三十一发子弹,一个手榴弹。” “我二十四发子弹,两个手榴弹。” “我四十发子弹,没有手榴弹。” “我十一发子弹,两个手榴弹。” …… 罪兵一个个回答着自己的弹药数量,没人说现在该怎么办;林元没死的时候,他们习惯听从林元的命令,现在管着他们的人没有了,他们这个时候只想离开战场,可是这其实是最难的,因为他们离开战场的唯一途径就是战死。 “哒哒哒……” “咚咚咚……” 这个时候,近在咫尺的机枪声响了起来,不仅有歪把子,还有九二式重机枪,鬼子终于对攻击的三营弟兄开火了。 “趴下!” “趴下!” 代理营长在嘶吼,同时残存的罪兵也在嘶吼,子弹的乱流正在从他们的头顶飘过,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弹流的弹道会不会变低。 “机枪掩护,迫击炮,敲掉重机枪!二连散开,摸上去,用手榴弹解决!” 代理营长大声的命令着,这种战术其实就是国军习惯的夜战思维。 鬼子藏匿的废墟里面,建筑散乱的倒塌,在黑暗中,枪口焰很多,鬼子人数不明,关键是现在他们正处在鬼子的枪口底下,是鬼子机枪最好发挥火力优势的距离。 鬼子的机枪在肆虐,剩下的鬼子步兵并没有用步枪射击,各自从挎包里面摸出九一式手雷,拔掉保险销。 “当!” “轰隆、轰隆……” “啊!啊!” 大量的手雷在废墟里面爆炸,小街上成了爆炸的重灾区,在焰火中,趴在地上的国军弟兄在痛苦的哀嚎。 “杀啊!” 被炸的国军弟兄怒吼着,只要还有行动能力的弟兄,哪怕是用手爬,都在努力向前,然后扔出手中的木柄手榴弹! “咚咚咚……” “轰隆!” 后方的60迫击炮开火了,炮弹直接落在了重机枪所在的废墟,炸起了一蓬泥沙和碎石。 “咚咚咚……” 可惜重机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然在嘶吼,看来鬼子的重机枪有一个可以躲避迫击炮炮弹的掩体。 “炸不到就别炸了,炸其他的机枪;劳资就不信每一挺机枪都有那么好的掩体!” 代理营长指着仍然在嘶吼的三挺歪把子机枪吼道, “轰、轰、轰……” 鬼子仍然在朝着小街扔着九一式手雷,国军的弟兄仍然在废墟中挣扎。 “兹!” “小鬼子,去死吧!” 终于有弟兄爬了过去,嘶吼着扔出了手榴弹。 “轰!” “轰、轰” 有第一颗,就有后面的第二颗、第三颗……木柄手榴弹和手雷来来往往,不停的在废墟中爆炸,慢慢的,鬼子的机枪湮灭在了手榴弹的爆炸中。 “冲啊!” “冲啊!“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三营发动了冲锋,愤怒的弟兄们越过小街,冲向对面的废墟,鬼子一挺重机枪已经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步伐。 第五十三章 建议! 三营的人在冒死进攻,敢死连的人在后面看戏,刚开始他们还以为三营又要让他们上去趟机枪工事,没想到,三营的弟兄那么英勇,直接靠着意志,用手榴弹跟鬼子对砸,活生生的把鬼子的防线砸了个稀巴烂。 “看到了吧!不止我们敢死营的人在流血,他们也一样。” 冯锷指着前面带着伤痛进攻的弟兄,对着敢死连的弟兄说道。 仗打到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能打动剩下的这三十一个弟兄了,从六百五十人到三十一个人,这帮人已经不相信能活下去了,他们实际上已经丧失了求活的斗志,只希望能躲过战斗,多活一天是一天。 “姓冯的,我们没有流血吗?踏上战场的时候,我们有六百五十个弟兄,中间林连长又带了一些弟兄补充进来,现在呢还剩下多少?三十一个!难道我们死的还不够多吗?军政部的那帮玩意就是想找一些免费的敢死队,甚至,他们连抚恤都不会出;一支枪就让我们卖命,凭什么?” 一个罪兵在枪炮声连天的废墟中嘶吼着,随着嘶吼的继续,他的眼泪慢慢的掉了下来,周围的罪兵集体沉默,一个个叹息着,似乎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凭什么?我告诉你们凭什么?因为我们都是犯了罪的罪人,不上战场,就难逃法场上的一颗子弹;让我们重新踏上战场,至少给了我们重新做一个人的机会;在这里战斗,死了,至少有一个中国人的身份,总比在军人监狱人不人鬼不鬼的消失要好很多;更重要的是,完成了我们自己的任务,还可以像一个烈士一样,魂归故乡,也许我们的灵魂也是带着骄傲归去的。” 冯锷大声的嘶吼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的更远一点。 “任务,这么多死去的弟兄,有几个人完成了任务?再说了,我们现在杀再多的鬼子,有人记吗?连林连长都死了!” 一个罪兵嘀咕着,叹息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林连长就在后面,去两个弟兄把连长的账本带过来,另外,收集弹药。” 冯锷指着后面, “还不是无用功!” 两个罪兵嘀咕着,可还是朝后爬去。 “我今天晚上杀了四个鬼子,你们都有几个人头了?自己报一下!” 冯锷问着周围的弟兄, “什么意思?”一个弟兄问道, “你们想洗脱罪兵的身份,那我们就只有抱团求存,把所有的人头都集中起来,让一部分弟兄先脱罪,接下来的战斗,如果有人战死了,优先脱罪;这么弄,你们有意见吗?” 冯锷问道, 没人回答,一个个都在沉思,他们不是在思考同不同意,而是在考虑这个刚从军校毕业的新兵能否带着他们活着回去。 “能脱罪固然好,可是最重要的还是活着,人都死了,脱罪有个毛用!” 一个罪兵小声嘀咕着,冯锷一听就知道说话的这个肯定是个老兵油子,家里人多半是不管的,这种人只为自己活着。 “哼!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我们想活就能活的吗?从踏上这个战场,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要么成为战死的中国人,要么成为被处决的逃兵,活?那要看上天会不会给我们降下恩赐……” “冯锷,东西拿来了!” 冯锷正说着,回头的弟兄爬了回来,手上拎着一个包裹,应该是扒的死人衣服。 “是鬼子的衣服,东西都在里面。” “我把捷克式机枪弄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这是子弹和弹匣。” 两个弟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弹坑的底部,小心的解释着,要是让这些人误会他们把林连长的衣服扒了,那就毁了。 冯锷打开衣服,里面包裹着林元留下的东西,一把驳壳枪,两个桥夹,一个怀表,二十多发手枪子弹,在这些东西的下面,压着一本油纸包裹的东西,冯锷慢慢打开,里面正是那本敢死营的名册,这上面记录着敢死营所有弟兄的功绩,包括哪些战死的弟兄。 “望远镜炸碎了,还有半包烟,我们没拿,给林连长留着路上抽。” “知道了,名册就在这里了,现在没办法看,只能明天天亮再说;愿意接受我的指挥的,现在整顿装备跟我走,不愿意的,随便你们去哪?想当逃兵要找好机会,被团部的警卫连逮着了,什么后果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冯锷边说着,边把驳壳枪的子弹压满,二十多发子弹,压进驳壳枪之后,连一个桥夹都装不满,手枪放进枪套,跨在自己的腰间,怀表放进军装的口袋里,至于那本名册,重新用油纸包好,塞进胸口…… 被扒回来的衣服已经空了,冯锷超起弟兄们拿回来的那挺捷克式,机枪的双脚架已经没了,机枪的枪身就这么平放在大腿上,压住弹匣卡笋、拔出弹匣,压住卡铁,右手提起扳机座颈部,转动枪身,左手再提起枪管提把,两手同时向后抽出枪身;压下枪托底部的定位片,转动底板盖,取出附件盒、通条;拨动表尺座后的拨柄,打开受弹机盖,扳开导弹板,推出枪管固定栓,握住枪管提把,向前抽出枪管;用附件盒中的手锤和冲子,敲出机匣后的连接销,抽出枪尾,取出复进簧;利用装填拉柄向后抽出枪机框部件和枪机部件;从枪管上取下两脚架,将枪架翻转,拆下立轴螺帽的开口销,拧下立轴螺帽,松开方向紧定手柄,分开上下架,顺序排在一旁,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冯锷黑灯瞎火下这一番操作,把周围的弟兄看的直瞪眼睛,冯锷没管他们,然后在一步步的装了起来。 “十一师的捷克式都是进口货,这枪还不错,应该能凑合着用,不过只能抱着打了,这样。” 冯锷转动枪管后部的提把,将提把扳到垂直位置,这就是捷克式机枪冲锋形态的前握把。当然,也可以转动回去,变成提把,方便运动。 “这能用吗?后坐力那么大,这么用,恐怕成鬼子的活靶子吧!” 一个老兵看着冯锷抵腰射击的姿势,带着疑问问道。 “可以趴在哪里,把枪管找个地方放好,然后用这个握把固定机枪的枪管,这样他就不会乱跑,枪托还是抵肩,就这样……” 冯锷解释着,摆出的造型总算让这帮人满意了,没办法,谁叫他们现在没有机枪火力的掩护了呢?有的用总比没的用强,再说了,就这姿势,更不容易挨枪子,只是射击的精度那没办法保证,一切看机枪手的临场发挥。 第五十四章 服软! 战场上的十分钟很短暂,前面的枪炮声还在继续,冯锷已经感觉到时间快到了。 “是你们自己把我弄到指挥官的位置上的,我们还有三十一个弟兄,愿意跟我走的,必须要接受指挥,不愿意跟我走的,自便吧!” 冯锷盯着天空,天空已经慢慢的露出鱼肚白,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天就亮了。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恐怕他们所有人都会接受军法的惩处。 “我跟你走,我还差十三个鬼子,你知道的。” 李成林第一个表态,站出来支持冯锷。 “我叫陈华,湖南人,一等兵,我跟你走。不过我还差三十四个鬼子脱罪,说好了,我就算是死了,你也的帮我脱罪。” 一个脸上全是黑灰的弟兄接着说道, “行,只要我还活着,肯定帮你把鬼子宰够!” 冯锷点点头,对自己做出的承诺又一次肯定。 “我叫刘福,上等兵,河南人,二十七个鬼子,跟你走了!” “我叫王军,准尉,当过排长……” …… 在犹豫中,越来越多的弟兄站了出来,决定跟着冯锷继续进攻。 “好,那就跟着我,走了!” 冯锷大喊着,弯着腰开始朝前跑,他们的前面已经被三营的弟兄攻了下来,枪声一直在前面蔓延,国军晚上的进攻到目前为止很顺利。 “怎么办?要不要去?” 剩下了大约十多个罪兵,他们还赖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在这里躲着,碰到鬼子,凶多吉少,碰到自己人,问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又该怎么回答? “不跟,但是要想个理由,别的军官问起来,我们好应付,反正不能让他们给我们安上畏敌不前的罪名!” “这里是废墟,只有鬼子的尸体,我们有什么理由必须呆在这里?” “快点想,想不出来,就等着挨枪子吧!” …… 在等待中的时间是难熬的,对于这帮不愿意上战场的罪兵来说更难熬,这磨掉的时间就像是他们的生命一样,随着弟兄们的声影慢慢的消失在前方,剩下的罪兵感觉这个废墟就是他们的坟墓,越来越多的罪兵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身上的零碎。 “想不出来办法,我不陪你们等死了;被自己的弟兄处决,我宁愿跟鬼子拼命!” 终于,有一个罪兵忍受不住这种等待,弯腰朝着冯锷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等我!” 另外一个罪兵也跟了上去。 “他吗的,看这个瘪犊子能干啥?敢让我们堵枪眼,劳资弄死他!跟上去瞧瞧!” 刚刚带头反对继续拼命的罪兵懊恼的站了起来,抱着枪跟了上去,他这一动,所有的罪兵再没有什么好等的,一个个叹着气,鱼贯的消失在小街的废墟中…… 冯锷并没有走多远,他在前面的一个大弹坑里面停了下来,聚拢愿意跟着自己的人员,首先要明白自己还有多少弟兄,他们都会干什么,他才能指挥他们对鬼子发起攻击,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学的那点指挥知识,到现在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加上我只有十八个弟兄,你们都擅长什么?说说!” 冯锷皱着眉头,蹲在弹坑里面,他想知道,除了步枪之外,这里面有没有机枪手、炮兵或者是工兵的等等,相比较于普通的士兵,其实技术兵种和辅助兵种在这个小团队里面显得更重要。 “冯锷,什么意思?当兵,除了会打枪,还会什么?有其他的本事也不用来吃着调头的饭了!” 一个罪兵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除了步枪,你们还会什么?比如说刀玩的很好,机枪打的好、会摆弄迫击炮什么的?当然,工事挖的好也算!” 冯锷提醒着大家, “战壕和防炮洞大家都会挖,什么叫挖的好?” “挖的好就是挖的快,除非鬼子的重炮直接命中你挖的防炮洞,否则就不会塌!” 冯锷回答道, 听到冯锷这么说,一个个连连摇头,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弄出来的。 “我会水,不管多急的河,我都能游过去!” 一个弟兄弱弱的回答道, “能带东西吗?比如说绳子?”冯锷问道, “没问题!” “那行,你叫什么名字?”冯锷问道, “赵泉,江西人,赣江边长大的,上等兵!” 追赶的罪兵在低头猛跑,眼见冯锷他们消失在了前方,他们有点着急了,脚步越来越快, “咔嚓、咔嚓……” 双脚践踏废墟的动静越来越大。 “有人!准备战斗!” 冯锷汗毛直竖,他能听出来,脚步声是从自己的背后穿来的,今天晚上国军和鬼子打成了一锅粥,谁也没办法肯定后面不是鬼子。 “咔嚓!” “什么人?” 冯锷直接推弹上趟,举枪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右手食指下的扳机已经即将扣动到底…… “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自己人。” “吗那巴子的,是我们;冯锷,刚离开就不认识了?” 领头的东北罪兵大大咧咧的骂着, 听到对面熟悉的土话,冯锷把食指从扳机护圈内移了出来,皱眉的问道:“你们不是自寻出路吗?来干嘛的?我这里不欢迎自以为是的人,劳资使唤不动你们这些大爷!” “姓冯的,别给脸不要脸,弟兄们能来,是看的上你,只要你不让弟兄们堵枪眼,我们还是服从你的指挥的!” “该堵的时候还的堵,不服从指挥,就别跟在劳资屁股后面,免得劳资把你们当鬼子给突突了!”冯锷没好气的吼道, 这帮罪兵,看来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有过来抱团求活,结果还这么嘴硬,冯锷知道,现在不打掉这些人的嚣张气焰,等打起来就更没办法了。 “你……” “你什么你?还是那句话,要么服从命令,要么你们自寻出路,我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冯锷直接怼了回去,不给这帮人反应时间。 “成,劳资听你的招呼,这行了吧!不过你要是把弟兄们往死路上带,劳资临死也要拉你狗日的垫背!” “你这是面对上官的态度吗?信不信劳资现在就执行军法?”冯锷的手摸上了腰间的驳壳枪, “是,长官,保证服从命令!” 带头的东北汉子看着冯锷的动作,终于服软了。 第五十五章 舰炮轰炸! 在黑夜中的进攻,一直持续到天亮,在三十三旅的猛烈进攻中,登陆以来持续减员的四十三联队一个半大队没有能守住罗店,退缩至罗店西北角,原十四师的阵地,凭河据屋阻挡着三十三旅的进攻。 天刚蒙蒙亮,叶佩高不甘心,命令弟兄们继续进攻,一个连的弟兄从废墟中找来了门板,冒着鬼子的枪林弹雨强行渡河,结果被鬼子的机枪和迫击炮、掷弹筒阻挡在祁连河上,一个连的弟兄全部牺牲在河面上,尸体顺着河水飘荡,狭窄的河面上全部是战死弟兄的遗体。 “旅长,天亮了,鬼子的飞机和重炮该来了,要不还是命令弟兄们构筑工事吧!今天晚上我们再想辙!” 六十六团团长胡琏心痛的建议着, “哎!功亏一篑啊!该死的十四师,撤防了也不吭声!” 叶佩高无奈,只能同意胡琏的建议,命令弟兄们构建防御工事,准备迎接鬼子的攻击;在淞沪战场目前就是这样,白天,鬼子在飞机、坦克、重炮的掩护下发动进攻,国军只能躲在战壕、防炮洞等等工事中拼死抵抗,到了晚上,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把白天丢失的阵地夺回来。 “什么?我们背后的十四师撤防了?去了曹王庙?”三十一旅的旅长王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从三十一旅攻占陆家村以后,就一直在整修阵地,准备迎接日军十一师团的反扑。 “命令,67师从罗店西面发起进攻,务必全歼罗店残敌!” 罗卓英的命令经过电波传达到67师师长李树森中将的手上,伤亡惨重的67师不得不重新出发,向罗店发起进攻,可是这个时候,天已经开始发亮了! 罗店,这个带着浓郁江南特色的小镇慢慢的在光线中显出显现出来,被炮弹炸过几轮的落单现在显得有的安详,除了零星的枪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动静,战斗了一夜的士兵现在忙着找掩体,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还没有完全塌陷的房屋和废墟。 敢死连被分配了任务,沿着祁连河,祁连河东北方向靠近河岸的的地方被划了一截给敢死连的三十号弟兄,冯锷的任务就是防备鬼子的反击,一定不能让鬼子过河。 “冯锷,我们这一段不错啊!后面还有一间房,弟兄们连战壕都不用挖了,我要去睡会去。” 一个老兵嘀咕着,在他们的河岸后面一百多米,矗立着一间房屋,房屋到河岸是一片开阔地,视野良好,利于防守,呆在房子里面,设立好观察哨,鬼子从这里发动进攻,他们都不需要跑,靠着夯土的墙壁就能展开反击。 “所有人,河岸五十米开始挖战壕,挖深一点,然后构建交通壕,一直到房子后面的废墟;开始行动!” 冯锷没有管他,而是着急的下达了命令。 “冯锷,什么意思?刚当头,就想折腾弟兄们?这个时候睡会不好吗?” “就是,一晚上没合眼了,困的要死!” 弟兄们啃着冰冷的杂粮饼,开始发出抗议。 “如果你们想死,就进房子里面睡吧!那就是一口活棺材,就那夯土的墙壁和剩了一半的房顶,你们觉得能挡住鬼子的炮弹?” 冯锷提醒着大家, “什么意思?”李成林不吃了,不解的问着冯锷。 “鬼子进攻的第一招是什么?大家好好想想!”冯锷提醒着这帮罪兵, “炮击,而且口径不会小!” 李成林终于反应过来,回答着冯锷。 “昨天晚上打到现在,鬼子的主力没有来增援,说明什么?他们肯定是被其他弟兄挡住了,鬼子要反击罗店,最快的方式就是河对岸的鬼子攻过来,整个罗店,会在鬼子的炮击中化为人间地狱。你觉得那么好的地方,鬼子会留着,舍不得炸?” 冯锷指着河对岸说道, 戳在房旁边的罪兵们沉默了,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互相看着,睡意全无,冷汗不停的从头顶冒出。 “不想死的就抓紧了,鬼子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冯锷说完,开始挥动从废墟中扒拉出来的铲子,奋力的在泥土中折腾,先挖一个单兵掩体,如果有时间,就把所有的单兵掩体连接起来,就是简易的战壕了! “都别磨蹭了,快点儿。” 李成林大吼一声,然后冲进屋子开始乱倒腾,他在找寻工具…… “我操!这货没坑我们,开干啊!” 喜欢当刺头的东北罪兵吼了一声,冲进了废墟中,在朦胧的晨光中,二十多个身影,匆匆地忙碌在废墟般的房屋中折腾。 “吱呀呀!” 在一阵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停靠在上海海面上的鬼子舰队开始旋转冰冷的炮身,舰炮粗壮的炮管缓缓地昂起,狰狞地朝向淞沪灰暗的天际。“哐当”炮弹进入炮膛就位。 鬼子这一次的第一波炮击,超过了所有的预料,包括打着最坏预算的冯锷,根本不是陆军的重炮,而是直接上了海军军舰的舰炮。 相对于陆军的重炮,海军的舰炮口径更大,他们的主炮至少都是4英寸(120mm),战列舰的主炮甚至达到了356mm,就算是同等口径下,海军舰炮也比陆军重炮威力更大,因为他们的炮管更长! 罗店的重要性体现了出来,鬼子不敢冒失去罗店的风险,他们迫切的想把国军在罗店的区域抹去,这个时候鬼子已经不在乎浪费珍贵的舰炮主炮炮弹了! “啾啾!” 大口径舰炮的炮弹带着呼啸,朝着罗店而来,鬼子的舰炮有龟缩在罗店西北方向的四十三联队残兵的指引,定位根本不存在问题! “轰隆!” 海面舰队的主炮发射的炮弹落在地上是什么场景,爆炸的威力,携带着大量的烟尘和碎石,在空中直接凝聚了一团小型的蘑菇状烟云,爆炸烟尘冲上了几十米的空中,炮弹落地方圆几十米之内听不到任何声音,爆炸的冲击波席卷周围的一切,甭管是房屋还是废墟,都被爆炸的冲击波席卷,毫无抵抗的消散在冲击波中。 “轰隆!” 第一次爆炸的余波还未平息,第二发炮弹紧跟而来,整个小镇还在第一次的爆炸中震颤,飞溅的碎石和沙尘还未落地,第二次的震颤紧接而来。 第五十六章 屁响的炮声! 第一发舰炮的炮弹落在罗店的时候,敢死连的残兵正撅着屁股在挖掩体,速度快的已经够掩藏自己的身体,速度慢的仅仅只挖出了一个仅够蹲下的空间。 “重炮!” 炮弹落地爆炸的动静让罗店的国军弟兄肆意吼叫,实际上他们的吼叫连他们自己都听不见,这就是军舰主炮的威力。 “轰隆!” 第三炮,碎石跃过了房顶,残存的墙壁,不管是夯土的还是砖石,只要在爆炸威力范围内,瞬间被扯裂,尘土和碎石如瀑布般顺墙而下…… 弥漫的尘土里,被冲击波推倒的士兵大喊着,试图用手支撑着身体重新站起来,又被再一次的巨震弄翻在地上,地面的灰尘没有落下的机会,不停的被冲击波席卷像空中,飘荡着、缭绕着,呈现出各种怪异的图案…… “轰隆、轰隆、轰隆……” 鬼子的舰炮不断的发射炮弹,似乎在倾泻多余的负荷一样,罗店的大地在哀鸣,被飞扬的尘土所笼罩,在晨光中,重新变得一片朦胧,四肢着地的士兵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感受着一次又一次摄魂夺魄的震撼,在漫无边际的爆炸中祈祷上苍…… 敢死连在祁连河边的开阔地上构筑掩体,躲开了爆炸的核心区域,幸运地脱离了风暴中心,他们跟鬼子只隔着一条河,鬼子的炮击还不能精确控制炮弹的落点,他们四肢着地,趴在构建了一半的板梯里面,任凭单薄的军装被冲击波不停的席卷。 “啊!” 终于有弟兄被爆炸掀起的砖石碎块砸中,这些砖头和碎石被扬上天空后,不断飞向外围,附加了强大的动能之后,变成了砖石雨,无情的砸在敢死连弟兄的身躯之上。 冯锷头上的钢盔不停传来叮当的响声,四肢着地的趴在掩体里,后背和手臂已经被砸了无数次,顾不上喊痛,脑海里一直跟自己打气。 “别趴下,别趴下,不能乱动……” 这是重炮,如果趴下的话,万一炮弹落在附近的时候,自己的五脏六腑会被震伤或者震碎,这个时候,只有凭借运气硬抗。 “轰隆、轰隆……” 罗店镇的爆炸在继续,鬼子的大威力舰炮在肆无忌惮的发射炮弹,在爆炸下瑟瑟发抖的国军弟兄张大了嘴巴,耳朵除了嗡嗡的声响,已经没有其他的声音,视线中望出去全是弥漫的烟尘。 也不知过了多久,炮击结束了,罗店上空的烟尘还在弥漫,整个罗店到处是惨叫声,只是没人听见而已! 而在罗店的北面,陆家村阵地上,三十一旅也不好受,他们正在承受鬼子飞机的轰炸,十一师团害怕再次失去罗店,让支那人扭转淞沪的战局,把战争拖进阵地战的泥潭,他们迫切的想实施穿插、分割、包围歼灭上海地区守军的任务。 “啾啾啾……” “轰隆隆……” 鬼子的飞机在陆家村低空盘旋,航空炸弹一颗颗落到了守军的阵地上。 阵地被淹没在一片火光和烟尘之中,大地在震颤着,夜晚抢修的野战工事在无力的呻吟,工事里面的守军变成了残肢碎片,在航空炸弹的冲击波中,飞上了半空之中,然后重重的落下,阵地上下起了一阵血雨。 阵地抗不住,可是阵地里面的弟兄并不敢乱跑,在这种轰炸中,离开工事死的更快,四处乱飞的弹片,恐怖的冲击波,会席卷地平线上的一切生命。 工事一截截的在剧烈的爆炸之中化为平地,完整的阵地被炮弹炸成了散乱的沟壑,爆炸掀起的土石四处飞溅。 趴在战壕里士兵,不仅要忍受耳朵里的嗡嗡声,还要忍受不断喷溅的爆片和泥土,身上传来的疼痛已经不能让他们发出惨叫,只要零部件还全乎,没人在乎身上的青紫,凄厉的惨叫注定不能在爆炸中传播,不管是什么声音都会淹没在爆炸之中。 “咚咚咚……” 飞机携带的航空炸弹有限,可是他们还有机载机枪,鬼子飞机炫耀般的从阵地上掠过,用机载机枪扫射着残破不堪的阵地,直到他们的弹药耗尽。 “咳咳咳……” 一片狼藉的罗店和陆家村,烟尘中残存的弟兄都在咳嗽,大量的硝烟混合着烟尘冲进了他们的肺部,支离破碎的尸体散步在大大小小的弹坑周围,血肉模糊惨状已经无法分辨是谁的遗体。 “哟西!命令第一大队准备渡河,歼灭对面的支那军队!” “杀死给给!” 几乎是同时,鬼子两个方向的指挥官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在他们的望远镜中,守军的阵地已经成为了废墟,现在只需要英勇的大日本黄军冲上去消灭残存的伤兵就可以占领整个罗店。 “轰、轰……” 祁连河对岸的鬼子炮兵开始轰炸靠近河岸的区域,只不过鬼子联队配备的火炮只有75mm野炮和山炮,甚至大部分是70mm的步兵炮;炮弹落地的动静跟刚刚舰炮的轰炸就有天壤之别了! “呸!” 落地的爆炸,在冯锷的耳朵里就像是小鞭炮在响一样,这是因为他的耳朵还没有从刚刚的大轰炸中反应过来。 “想活命的,现在跟我朝后跑,别回头!” 冯锷大叫着,然后手脚并用的往后爬,不是他不想站起来跑,而是脑袋晕的厉害,根本站不起来。 “跑啊!” 罪兵们耳朵里面朦朦胧胧的听到了冯锷的呼喊,烟尘中那个四肢着地不停往后爬的影子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一个个学着冯锷的样子,开始努力的向后爬。 而这个时候,十一师在罗店里面的其他部队还没反应过来,军官和士兵一样,还在等待轰炸的结束。 靠着河边,冯锷和敢死连的残兵逃过了这次舰炮的轰炸,可是接下来鬼子的渡江攻击他们就要首当其中;冯锷不知道沿江防线上还有多少弟兄活着,可是他要是留在那片河滩开阔地,肯定会成为鬼子渡河打击的首要目标。 只有三十个人,没有重火力,甚至连战壕都没有,他们会被鬼子的机枪弹雨瞬间消灭在河滩上。 “就这,别朝后面跑了!抓紧时间构筑工事!快点!” 冯锷大吼着,朝后爬了一百多米之后,停了下来,轰炸前矗立在河岸边的房子已经不见了踪迹,恐怖的冲击波直接让夯土房屋消失在了轰炸中。 第五十七章 生死河岸线(上)! 三十个残兵灰头土脸的停了下来,现在他们不得不佩服冯锷的预见性,不是他们不想继续朝后跑,但是他们怕;不止是怕督战队的快慢机,更怕的是鬼子的炮击。 “我操,幸好没呆在房子里!” 幸存下来的残兵浑身直冒冷汗,看着废墟一般的房子,把那仅存的一丝侥幸抛到了脑后。 “别扎堆,检查武器弹药,盯着河面!” 冯锷的步枪仍然背在背上,手里继续挥舞那个铲子,在废墟里面折腾,他要为自己弄一个好点的掩体。 “没死的准备战斗,鬼子马上上来了……” 军官的呼喊声开始在身后传来,冯锷回头一看,胡琏带着钢盔,浑身沐浴在烟尘中正在大踏步检查防线。 “以后你们别听我的了,听他的;这货有东西,不是他,恐怕我们今天死了好几次了!” 带头闹事的东北汉子蠕动嘴唇,对跟着自己的十多个罪兵说道。 “大板牙,把你的机枪给劳资,你给我压弹夹;看劳资怎么突突小日本子的!” 东北汉子爬到机枪手的旁边,对着门牙冒出嘴唇的罪兵说道。 “大米哥,没有脚架的!” 拿着机枪的弟兄把机枪递了过去,嘴巴漏风的说着。 “劳资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劳资姓闵,门文闵。不是米!” 东北大个边骂着,边把两块石头摆在身前,抄起机枪,把枪口放在两个石头形成的缺口中间。 “咔嚓!” 整个身体爬了下去,推弹上趟,右手握住握把,枪托顶在肩上,左手抓住下垂的机枪提手固定枪口。 “敢死连现在谁负责?” 胡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冯锷转过头,发现胡琏蹲在自己身后二十米的位置,在吼叫。 “是我,林连长战死了!” 冯锷回头吼道, “旁边的二连伤亡惨重,你们敢死连的防线向左延伸二十米,明白吗?” 胡琏皱着眉头下达了命令,他现在真想重新派个人指挥敢死连,可是他手上的军官也不多了。 “是,长官!” 冯锷回答完了之后,回过头,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的防线,加上原来的五十米之后,现在三十个人要负责七十米的防线,关键是自己只有一挺缺腿的机枪。 “闵大个负责机枪,你自己挑两个弟兄配合你,负责五米的防线。” “陈华,你带八个弟兄负责左边增加的二十米防线。” “其余人,散开,两个人的距离至少两米。” …… 冯锷开始布置防线,现在他也没什么办法了,只有尽量的防守,希望背后的援兵能来快点。 “鬼子来了!” 爆炸带起的烟尘在晨风中终于慢慢的消散,始终在观察河岸的弟兄大吼着,手指着河岸的方向。 “他吗的,开火!” 端起狙击枪的冯锷从狙击镜里面看过去,就这么一会,鬼子已经在祁练河上架起了简易的浮桥,大批的鬼子正蜂拥着冲过小河。 “哒哒哒……” “咚咚咚……” 没等守军开火,上岸的鬼子架上轻重机枪,开始对河岸上的废墟进行扫射。 “咔嚓、咔嚓……” 鬼子的军靴不停践踏着浮桥的桥面,跳下浮桥的鬼子开始在河岸构建阵地,掩护后面鬼子过河! “砰、砰、砰……” 几乎在机枪响起的同时,河岸的废墟之中冒出无数的脑袋,六十六团的弟兄终于开火了! “哒哒哒……” 捷克式的声音响了起来,蜂拥的子弹朝着河岸的鬼子如潮水般的泼去。 “噗噗噗……” 或蹲或爬在河岸边的鬼子,不停的中弹,大量的鬼子惨叫着倒在河岸上。 “开炮!” 河对岸的鬼子指挥官挥舞着指挥刀,命令炮兵继续炮击。 “轰、轰……” 这个时候,体现鬼子75山炮和步兵炮威力的时候到了,炮弹不停的落在开火的防线上,废墟中的弟兄不停被炸飞。 “啊!” 惨叫声不停的在祁练河边响起,有鬼子的,也有国军弟兄的。 “杀死给给!” “砰、砰……” 鬼子军曹开始指挥部队向前进攻,几十个鬼子端着枪,不停的蹲下射击,然后站起来拉动枪栓,顺势向前移动。 “轰!”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鬼子的掷弹筒加入了战场,鬼子的掷弹筒手都是老兵,准确性没的说。 “闵大个,转换位置!别他吗趴在那等死!” 冯锷着急的喊着,在几分钟的交火中,防线上已经有几挺机枪被鬼子的炮火端掉了! “砰!砰!” 冯锷不停的射击,离河岸不到两百米,他的枪法发挥的淋漓尽致,可是仍然不能阻挡鬼子的冲锋。 罗店镇的三十三旅在鬼子的舰炮轰炸中伤亡惨重,几百个弟兄尸骨全无,剩下的弟兄现在双眼通红的在废墟中救治伤兵。 而罗店西北防线,祁练河边,现在已经打的热火朝天,鬼子在国军弟兄的阵地前面不停射击,互相掩护着交替朝着阵地扑来。 “杀死给给!” 鬼子越来越近,探头射击的弟兄们甚至都能够看到鬼子冲锋时那狰狞的面容。 “砰!” 冯锷在努力射击,随着食指弯曲,扳机被压到底部,高速旋转的子弹瞬间就钻进了枪口指向鬼子的身体,冲锋的鬼子跌倒在河岸上面,献血不停的朝着河岸喷涌。 “闵大个,机枪开火,别他吗尽顾着跑!” “都他吗开火,准备手榴弹!鬼子冲上来,全他吗的死!” 冯锷一边开枪,一边咒骂着;他不用看,从左右的枪声冯锷都能够判断出,这帮罪兵根本没有全速射击,而是在抽空射击,他们害怕把鬼子的机枪弹雨勾引过来。 “操你吗的,姓冯的,你他吗想害死我啊!” “哒哒哒……哒哒哒……” 听到冯锷咒骂姓的点名,闵大个子终于压着机枪的枪口开始了长点射,机枪持续开火富有韵律的节奏响了起来。 “噗噗噗……” “这肯定是一个老机枪手了!”冯锷心里给闵大个打了一个标签,看着冲到一百米以内的几个鬼子纷纷中弹到底! “死啦!死啦!” 机枪在持续开火,散步在战线上的罪兵们吆喝着要死啦,全部满脸悲愤的扣动扳机,792mm的子弹不停的朝着小鬼子招呼而去。 “噗噗噗……” 奔跑在最前面的鬼子不停被集中,陡然冒出来的火力让小鬼子的进攻稍微停顿了一下。 第五十八章 生死河岸线(下)! 鬼子架起来的浮桥不在冯锷防守的这一段,鬼子本来开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边,就连机枪子弹也只是象征性的掠过他们的头顶;结果鬼子被侧面的火力这么一搞,顿时就生气了。 “那边,杀死给给!” 新登岸的鬼子军官挥舞着手枪,大声的命令刚刚走下浮桥的鬼子展开攻击。 “哒哒哒……” “咚咚咚……” 在河岸线上摆好机枪的鬼子丝毫不吝啬子弹,两挺歪把子,一挺九二式从河岸向敢死连的阵地倾泻死亡的弹雨。 “噗噗噗……” “啾啾啾……” 重机枪子弹打的碎石到处溅飞,轻机枪的子弹不停的钻进废墟的泥土。 闵大个子冷汗直冒,拖着机枪就把头死死的藏在了废墟里面,再也不敢射击。 “走!转移阵地!” 旁边的副射手提醒着闵大个子, “这个时候走?你想死啊!等鬼子的重机枪换弹板。”闵大个子头也不抬,训斥着喊他转移的副射手。 “砰、砰……” “哒哒哒……” 漫长的河岸线,在罗店的西北部绵延了几百米,小鬼子进攻从来讲究的就是中央突破两翼包抄。 “杀死给给!” 随着登陆的鬼子越来越多,鬼子在两翼构建了简单的防守阵地之后,把主要的兵力压向了二营的阵地。 “轰、轰、轰……” 鬼子的山炮、野炮发射的炮弹不停在二营的阵地爆炸,连鬼子的掷弹筒也跟在步兵的身后开始精准轰炸守军的机枪火力点。 “砰、砰、砰……” “哒哒哒……” 就地半蹲开始瞄准射击的鬼子,在想精锐的十一师士兵战线精锐鬼子老兵的枪法,防线上子弹乱飞,废墟被打得噗噗响,一团团的泥雾混杂着血雾在防线上不停升腾。 “啊!” 这个时候,不管是那支部队,只要被鬼子定位主公方向,都很难招架鬼子的进攻,废墟般的阵地上,鲜血在喷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小鬼子!去死吧!” 十一师的官兵不是不勇敢,他们咒骂着冒着弹雨射击,只想把鬼子挡在河岸上。 可惜怒吼般的射击并不能化为阻挡鬼子的火力。 “噗噗噗……” 随着愤怒的咒骂,防线上的士兵不停的中弹,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步步逼近防线。 “手榴弹!” 残存的军官怒吼着,用力的扔出了手中的木柄手榴弹。 “轰、轰、轰……” 手榴弹在防线外面三十多米爆炸,腾起大量的泥土。 “轰、轰……” 同样,鬼子也在嗷嗷叫的朝着国军的阵地猛扑,九一式手雷不停的飞进废墟爆炸,整个阵地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 “砰!” 跪着冯锷拉动枪栓,又一个鬼子机枪手倒在河岸上,但是敢死连已经没办法给主阵地火力支援了,唯一的一挺捷克式都只有打游击一样的射击。 而散乱的步枪形成的火力,密度实在太弱了,鬼子已经逼近了防线五十米。 “杀死给给!” 嗷嗷叫的鬼子眼见着就要攻破防线,一个个嘶吼着朝前冲。 “弟兄们,宰鬼子啊!” 冯锷正在给步枪压子弹,赵泉的声音传来过来:“冯锷,防线失守了,你看我们右边,鬼子冲上阵地了!” “杀啊!” 在冯锷的右边,阵地上残存的弟兄们怒吼着站了起来,一边给步枪挂上刺刀,一边呐喊着冲锋! “杀死给给!” 面对冲上来的国军,鬼子并不慌张,一个个狰狞着扑了上来。 “当!” “噗嗤!” 矮小的鬼子非常敦实,脚踏着大地,凶猛的冲上来面对反冲锋的国军,身体的碰撞声,刺刀入体的闷哼声在前沿陡然响了起来。 “啊!” 拼刺刀,国军不是鬼子老兵的对手,一个弟兄肚子被刺刀扎了进去,发出了惨叫。 “当!” “小鬼子,来啊!” 中刀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步枪,双手抱着鬼子的步枪,不让他拔出来。 “八嘎!” 小鬼子小瘸腿抬起,试图踹到这个弟兄。 “噗嗤!” 可是这个时候,旁边的刺刀扎了过来,扎进了无法动弹的鬼子身上。 “噗嗤!” 偷袭的弟兄没来得及拔出刺刀,被后面涌上来的鬼子捅了个透心凉。 “冲啊!” 中国的守军已经伤亡惨重,废墟中不停的跃起更多的弟兄,蜂拥着朝被突破的阵地而去…… “冯锷,我们要不要去增援?”赵泉有点慌张,鬼子的轻重机枪已经不朝这边突突了,大量的步兵向着缺口冲锋。 “哒哒哒……” “咚咚咚……” 鬼子的机枪没歇着,枪口抬高,朝着正在拼刺刀的前沿阵地后方扫射,他们的目的是阻断国军援兵的道路,让鬼子尽快的拿下前沿阵地,为后面日军登陆提供掩护。 “噗噗噗……” 从废墟中钻出来的弟兄不停被机枪子弹击中,惨叫着不甘的倒在废墟中。 “不用增援,我们的任务是守住眼前的阵地;我们是罪兵,不能擅自决定;继续开火,瞄准了打,把鬼子勾引过来!” 冯锷吼道, “继续开火!” “砰!砰!” “哒哒哒……” 敢死连阵地上,枪声重新响了起来,不过这次的射速还是不快,毕竟他们已经没有防守压力,这个时候是他们刷战功,挣人头的时候。 “杀死给给!” 被突破的阵地上,拼刺声渐渐的消失,鬼子在背后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成功的占领了阵地。 “杀死给给!” 鬼子并没有停下脚步,鬼子军官挥舞着指挥刀,朝被突破的阵地两翼挥动,两个小队的鬼子朝着左右翼继续进攻,试图完全占领一线阵地。 “哒哒哒……” “砰、砰、砰……” 祁练河上,四十三联队的鬼子不停的通过浮桥,朝左右两翼发起了进攻。 “冯锷,怎么办?我们两面受敌,快撤吧!再不撤,被鬼子包饺子了啊!” 闵大个这个时候完全被鬼子机枪压制了,趴在废墟里面吼着。 “你们负责打河岸的,你们几个,跟我吵左边射击,挡住迂回的鬼子。” 冯锷吼着, 在这个节骨眼,自己肯定不能第一个撤退,那样会被督战队突突,只要有别的部队撤,自己就可以跟着撤。 “想活命的,就给劳资熬住,注意两边的友军,他们撤,我们就跟上!”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给自己的弟兄打气,这个时候,不给他们一点希望,那就真的是灾难,这帮罪兵恐怕会不受控制的朝后溃退。 第五十九章 逃命! 听到冯锷这么一说,罪兵终于明白了,原来这货不是不想退,而是再想怎么更好的保全自己,不能从这里跑了,到后面被督战队给突突了,那可就太冤了! “开始干啊!” 弟兄们吆喝着,冒出废墟,探出枪口,疯狂的开火。 “别管那边了,所有弟兄集中起来,守住了,准备撤退!所有人,准备手榴弹!” 冯锷吆喝着,让陈华带人撤回来,现在防线已经被突破,现在是抱团求存的时候,鬼子都快包上来了,守那么远的防线也没什么用了。 “砰!砰!” 冯锷枪口向左,不停的射击,弯腰进攻的鬼子不停中弹。 “八嘎!支那人有神枪手,掷弹筒,杀死给给!” 从缺口向右进攻的鬼子终于反应过来,命令掷弹筒上前。 “啾……” 一颗榴弹呼啸着朝废墟飞了过来。 “我操!” 冯锷端着步枪,刚刚准备射击,瞄准镜里面就看见鬼子的掷弹筒手拉下击发栓,不用想,鬼子的榴弹肯定冲着自己来的,毕竟他在这个位置上击毙了三个鬼子了。 “哎哟!” 冯锷没管旁边是什么了,直接脚下用力,身体越过废墟,滚到了一边,身下的碎石咯的他浑身疼痛。 “轰!” 榴弹在冯锷刚刚逃离的废墟里面爆炸,溅飞的石头四处乱窜。 “杀死给给!” “哒哒哒……” “咚咚咚……” “砰、砰、砰……” 两面进攻的鬼子,疯狂的朝着敢死连进攻,鬼子端着步枪,边走边跪下射击,枪口上挂着的刺刀不时的闪过寒光…… “挡住,别让鬼子冲进来!” 罪兵们呼喊着,疯狂的射击,现在是挣命的时候。 “噗噗……” 鬼子老兵的枪法不时盖的,这些战场上的老兵尽管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不停都有弟兄中弹。 “姓冯的,又死了两个弟兄,你他吗什么时候撤啊!” 闵大个大叫着,弟兄们一个个在眼前消失,就倒在这些罪兵的旁边,一个个的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顶住,别探头射击了,全部窝着,准备手榴弹,炸死那帮狗娘养的!” 冯锷躺在废墟中,朝着天空大吼。 “手榴弹准备!” 罪兵们不用探头射击,安全性提升了不少,一个个拿出手榴弹,拧开后盖准备着。 “五十米,准备!” “三十米,拉……扔!” 老兵不时的快速探头,估算着鬼子的距离;阻挡鬼子冲锋的弹雨没有了,鬼子弯着腰跑着曲线,终于靠近了敢死连的防线。 “嗖嗖嗖……” 几十颗手榴弹冒着白烟,打着旋,从废墟中不停的飞出,落在阵地的前面。 “轰、轰、轰……” 国军的木柄手榴弹仿造于德国,为了节省成本,兵工厂甚至抛弃了德国空心木柄的设计,完全是实体木柄,无形的增加了手榴弹的重量;可是在弹体上面,兵工厂并没有偷工减料,火药爆炸把前面的铁质弹体炸开了花,毫无规则的铁片在火药赋予的动能下朝着四周无规则的乱飞。 “噗噗噗……” 刚刚冲进这一区域的鬼子遭了殃,爆炸的威力让很多鬼子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了废墟上。 “继续扔!” “轰、轰、轰……” 弟兄们手里不多的手榴弹这个时候成为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没人思考把手中仅存的手榴弹全部消耗后该怎么办,先顾眼前最重要! “姓冯的,只有十多个弟兄有手榴弹了,平均每个人分不到一颗了!怎么整啊!” 没了手榴弹的罪兵握着枪,朝着冯锷大吼。 “扔完最后的手榴弹,给鬼子来一波狠的,所有人,全速射击,不讲究命中率,用最快的速度打空枪膛,然后准备撤退!” 冯锷大声的喊着,在他的眼中,另外一面的弟兄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可是仍然没有人撤退,他实在是等不了了。 “轰、轰、轰……” “打!” 最后的十几颗手榴弹在阵地前爆炸,冯锷大声的呼喊着射击。 “哒哒哒……” “砰、砰、砰……” 二十多个罪兵不管了,趁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半蹲在废墟中,疯狂的开枪。 “噗噗噗……” 蹲在地上等待冲锋的鬼子再一次受到了重创,蜂拥而来的子弹让他们不得不趴到了地上。 “撤!” 冯锷用最快的速度打空了枪膛,没顾得上去看击中了多少敌人,趴下大声的呼喊着。 “走了!” 罪兵呼喊着,扶着受伤的弟兄,弯腰朝后猛跑,这个时候如果还要冯锷来给他们指明方向,那他们就没有资格活到现在了。 “咔嚓、咔嚓……” 冯锷没动,不停的朝着枪膛里面压子弹。 “去后面找个好地方,接应劳资,劳资掩护你们!” 冯锷大叫着,然后重新探出了枪口,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办法管左边的敌人了,枪口直指河岸! “砰!” 这个时候,就不是快速射击的时候了,冯锷在观察射击,只要有鬼子持枪抬起头,他的子弹就会呼啸而至。 “砰、砰……” 冯锷不停的扣下扳机,鬼子一个一个倒地。 “八嘎!对面的支那人就几个了,杀死给给!” 鬼子的军曹终于反应过来,疯狂的叫嚣着,鬼子开始蜂拥着站起来,准备冲锋。 “操你吗的,劳资不陪你们玩了!” 冯锷收起步枪,快速的拿起摆在地上的四颗手榴弹,他刚刚一直忍住没扔自己的手榴弹,就是留在现在用的。 “兹拉、兹拉……” 冯锷不抬头,连续不停的把手榴弹冲着前面扔出去,没管什么方向,完全是四处开花,第四颗手榴弹出手,冯锷重新拿起步枪。 “轰!” 这个时候,第一颗手榴弹刚落地爆炸。 “轰、轰、轰……” 四颗手榴弹完全就是在鬼子的面前爆炸,鬼子条件反应一样的又趴了下去…… 背上步枪,冯锷拽出腰间的驳壳枪,头也不回,弯腰朝前猛跑,手冲着背后不停的开枪。 “砰、砰、砰……” 冯锷完全把驳壳枪当成冲锋枪了,不停的扣动扳机,手枪子弹呈一个散面向后席卷。 爆炸的烟尘还在空中弥漫,驳壳枪的子弹呼啸着紧跟而来,从鬼子的头顶呼啸而过,鬼子不得不继续等待,鬼子不怕死,可也不会迎着子弹送死! 第六十章 互相掩护! 冯锷逃跑的姿势很古怪,怪异的他自己都感觉难受,长长的步枪背在身后,右手拿着驳壳枪,左手摩挲着废墟边沿,双腿用力,像个瘸腿的孤狼一样,不停的在地上攀爬。 “哒哒哒……” “砰、砰、砰……” 鬼子的子弹不停的从冯锷周围飞过,冯锷这个时候顾不上了,快速的翻越着废墟的沟沟坎坎,朝着镇子里面疯爬…… 敢死连的其他残兵这个时候跑的也不远,他们只是可以弯腰奔跑而已,比冯锷早了那么十几秒跑出去。 “停,你们几个跟我来!” “陈华,带几个弟兄占领右边的弹坑。” 闵大个抱着机枪,气喘嘘嘘的吼道。 “姓米的,你要干嘛?现在刚跑多远?至少在跑五百米再说!” 满嘴漏风的大板牙不解的问道, “他吗的,冯锷替我们断后,我们在这里接应他,明白吗?”闵大个吼道, “那管的了那么多?先跑吧!” 弯着腰喘气的弟兄理所当然的吼道, “他吗的,你们的义气呢?没有冯锷,我们他吗早死了!要走的自己走,愿意留下接应的听从命令。陈华,你怎么说?”闵大个子愤怒的问道, “愿意留下的,来五个弟兄,这边归我了!”陈华也不回答,而是立即跃进了弹坑。 “我留下!” “我也留下……” 对于热血的军人来说,虽然他们怕死,可是这种情况下当懦夫会被所有的弟兄看不起,有几个弟兄跟在陈华的背后跃进了弹坑。 “要走的自己走!” 闵大个子端着机枪,跳进了另外一边的端墙,这样他们就可以形成简易的交叉火力,为冯锷的撤退提供支援。 “脑袋被驴踢了,你们要找死,别拉着我,劳资走了!” 当然,也有吓破胆的罪兵头也不回的走了,几个逃跑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了闵大个子的眼中。 “咔嚓、咔嚓……” “这帮瘪犊子,别说跟劳资一个连队的,真他吗给中国人丢脸!” 闵大个子边咒骂,边给打空了的弹夹上子弹,其余的弟兄也拉开枪栓,抓紧时间上子弹,刚刚撤退的时候他们都打空了枪膛。 “啾啾啾……” 冯锷不敢回头,只有尽力的在废墟上往后爬,用一切地形优势躲避着身后的子弹。 “砰砰砰……” “咔咔……” 冯锷又朝后打了机枪,驳壳枪传来空枪挂机的声音。 “操!” 把空了的手枪塞进腰间,现在不用想反击了,四肢并用,努力朝后爬吧! “希望这帮玩意没走远,能帮我吸引一下身后的鬼子!” 冯锷祈祷着,努力的逃命,身后的大批戴着钢盔的鬼子在追赶自己。 “快啊!怎么还不来啊!” 陈华和闵大个子不停的祈祷着,空气中的枪声一直没停歇,如果他们在这里呆的太久,有被鬼子包围的危险。 “来了,那边!” 一个弟兄用手指着废墟,那里一个狼狈的身影正在不停的左滚右爬,正是冯锷。 “开火,把鬼子引过来!” 其实这个时候不是开火的最佳时刻,如果他们再等几十秒,鬼子就会进入他们的伏击圈,那个时候才是杀敌的最佳时间,可是现在来不及了,因为冯锷离鬼子只有五十多米,他们再不开枪,冯锷是神仙也躲避不了越来越多的子弹。 “哒哒哒……” “砰、砰、砰……” 鬼子离着他们设伏的地点还有四百米,闵大个子的捷克式机枪就开始了扫射,紧接着中正步枪的射击声也响了起来。 “啾啾啾……” 这个时候,冯锷不仅要防备后面来的子弹,还要防备前面飞来的子弹了。 “姓冯的,快跑,别回头。” 一个弟兄探出头,努力朝冯锷大喊。 “盯着点,别他吗打到劳资身上了!” 冯锷抬起头,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弟兄,他们就在自己前面三百多米进行掩护射击。 “他吗的,别朝劳资射击啊!” 冯锷没有直接弯腰跑,而是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鬼子,发现那些鬼子也爬下了,冯锷又朝前爬了一段距离。 “噗通!” 冯锷瞅准前面的一个废墟,一个鱼跃滚了进去。 “啊!” 身体表面皮肤再一次接受了来自碎石的亲吻,冯锷痛苦的直咧嘴! “操你吗的,小鬼子,劳资让你追!” “咔嚓、咔嚓……” 冯锷趴在废墟里,取下了背上的步枪,开始朝枪膛里面压子弹,一边压一边诅咒着。 “哒哒哒……” 趴下的鬼子很快就得到了歪把子机枪的支援,双方隔着四百米开始对射。 “砰!” 可是冯锷这个时候离鬼子不远,只有一百米左右,这个距离上,冯锷的枪法可以给鬼子枪枪爆头。 “呼!” 长出了一口气,冯锷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举着步枪开始瞄准。 “砰!” “当!” 鬼子的歪把子机枪随着枪响停止了吼叫,鬼子机枪手的钢盔下面涌出献血,整个人趴在歪把子机枪上。 在战场上,狙击手的第一目标永远是机枪手这种活力支撑点人员,当然,有军官肯定是射击军官,关键是鬼子的军官在进攻的时候不太明显,至少这个时候,冯锷并没有发现。 “咔嚓!” “砰!” 第二枪,冯锷赏给了那个重新拿起歪把子机枪的鬼子副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滚了出去,站起来,弯腰开始猛跑,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能连开两枪没被鬼子发现,是因为冯锷的开枪速度太快了。 “噗通!” 顾不上前面的弹坑里面有什么,冯锷朝前冲了几十米之后,一个咕噜滚了下去,不滚不行了,子弹呼啸的声音开始在他的身边响起,看来鬼子不打算放过他了! “别他吗开火了,转移阵地,鬼子的掷弹筒和迫击炮该上来了!” 冯锷蹲在弹坑里面,感觉大腿非常疼,黏糊糊的东西让他的裤子黏在了腿上! “啊!” 冯锷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大腿流血了,不是子弹,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奔跑不受影响,应该是废墟里面碎石的功劳! 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冯锷重新举起步枪,突然站了起来,肩膀以上露出弹坑。 “砰!” 快速瞄准,击毙一个鬼子,然后迅速蹲下,他现在必须等待接应自己的弟兄重新寻找掩体,只有这样互相掩护,他们才有可能跑掉。 第六十一章 寻找补给! 主动留下来接应冯锷的罪兵不多,只有十个弟兄,其余的十多个扶着伤兵早就跑的没影了! “向前推进五十米,寻找掩体!” 听到冯锷让他们转换位置,闵大个子大吼着呼唤着自己的战友。 “向前?”陈华不解的问道, 在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边打边撤吗?怎么还向前呢? “冯锷离我们就一百多米了,我们向前推五十米,找个机会就可以接应冯锷归来,那样我们才好一口气跑出去!” 闵大说着自己的打算,而另一边的陈华,终于明白了闵大个子是什么意思! “找准位置,劳资机枪掩护你们,准备!”闵大个子重新抬起头来,机枪的枪口朝向小鬼子方向。 “你们几个,去那边,从缺口绕出去,去那个弹坑,抵达之后,直接开枪掩护我!”闵大个子对着自己身旁的几个罪兵说道, “嗯!” 几个人吞了口唾沫,点着头,一个个弯着腰,在端墙的掩护下跑步向前。 “走了!” “哒哒哒……哒哒哒……” 捷克式机枪的声音响起,不仅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让在弹坑中压子弹的冯锷也楞住了。 抬起头,冯锷就看到陈华带着五个弟兄从废墟里冲了出来,空气之中子弹乱飞,打得地面烟尘四溅,六个弟兄弯着腰猛跑…… “砰!” 冯锷半跪在弹坑的边沿,忍受着大腿的疼痛,开始射击,罪兵开始向前攻击,不用说,肯定是想来接应他的,他现在要压制住鬼子的机枪,否则冲上来的弟兄会伤亡惨重。 “砰、砰、砰……” 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开始射击,他们的机枪现在没人愿意继续靠近,对方的神枪手就盯着机枪了。 “哒哒哒……” 鬼子的机枪停止射击,可是闵大个子的机枪这个时候打的很欢,长短点射一直没停过,直到一个满弹夹被他打空。 “咔嚓!” 抽出一个满弹夹,重新插进去上趟,闵大个子没有再探出头射击,而是弯着腰在端墙后猛跑,那些弟兄已经抵达预计位置了,等他从缺口出去的时候,他们也应该打响了。 “砰、砰、砰……” 成片的中正式步枪响了起来,呼啸的子弹在废墟上面穿梭,闵大个子抱着机枪,在废墟中左冲右避,试图靠近前出的弟兄们。 冯锷打空了枪膛,没有重新压子弹,而是滚出了弹坑,朝前猛跑,靠近过来接应自己的弟兄,这个时候他看见了狼狈的闵大个子。 “啾啾啾……” 呼啸的子弹在冯锷的耳边不时穿梭,冯锷重新爬在地上,他离接应自己的弟兄不到二十米了,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冒着被击中的风险强行过去,再等待机会就是了。 “你想死啊!别过来了,就地掩护!” 冯锷爬在地上怒吼着,他不明白,这些怕死的罪兵怎么会反冲回来接应自己?让他们接应自己他都不敢保证这些人会听命令,居然还真有人冒着死亡的风险冲过来接应他! “可惜只有不到一半人!” 冯锷摇着头,边想着事情边朝枪膛压子弹…… “哒哒哒……” 抱着机枪行动的时候敏捷度确实不行,闵大个子直接爬在废墟里面,开始用机枪压制鬼子。 “杀死给给!” “咚!” “轰!轰!” 激烈的战斗不到五分钟,鬼子的掷弹筒终于抵达了,三百多米的距离上,掷弹筒在鬼子老兵的手中,完全就是长了眼睛迫击炮。 在鬼子军官的指示下,掷弹筒第一批的炮弹掉在了冯锷刚刚呆过的弹坑里面,看来鬼子怀疑那里面还有国军的弟兄在埋伏。 “砰砰砰……” 冯锷举起枪,快速的打完枪膛里面的五颗子弹,他这不是在杀敌,而是在精准的压制鬼子的步兵,至于鬼子的歪把子机枪,还没有出现射击声。 “掷弹筒来了,赶快撤!” 冯锷打完之后,也不管了,疯子一样的朝后跑,鬼子的掷弹筒在三百米之外,关键是废墟的杂物遮挡了冯锷的视线,他根本没办法打到操作掷弹筒的士兵。 “弟兄们,全速射击,准备跑路了!” 陈华大喊着,然后快速的扣动步枪的扳机,麻利的推弹上趟,二十米的距离,冯锷弯着腰用了不到十秒就跑了过去,他没有停留,直接奔着后面的端墙去了…… “走!” “哒哒哒……” 闵大个的机枪一直在点射,只是这次变成了连发,不再是点射了,暴躁的机枪子弹朝鬼子泼洒而去…… 冯锷回来了,几个罪兵拎着打空了的步枪开始弯腰朝后跑; “砰!砰!” 终于有掩体了,虽然只是一面断墙,冯锷在断墙后面开始精准射击,一个个给鬼子点名,几十个鬼子弯腰朝前进攻,试图咬住后撤的弟兄。 “呼、呼、呼……” 粗重的踹息声,罪兵一个个的躲回了端墙后面,包括抱着机枪的闵大个。 “都没事吧!”冯锷问道, “呵呵,没事!” 弟兄们一个个摇着头,看不清皮肤颜色的脸色不自主的浮现了笑容,黄色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 “走,撤!” 冯锷手伸进口袋,重新掏出子弹把步枪的弹仓压满。 “清理弹药,你们还剩多少子弹?” 冯锷把步枪的弹仓压满之后,发现自己的兜子空了,里面一颗子弹也没有了,斜拉在肩上的子弹袋里面是最后的弹药储备,冯锷知道,那也只有二十发。 “我还有十一发子弹。” “我还有九发。” “四发。” …… “最后一个弹夹,没子弹了!” 闵大个子最后说话,他已经打空了他的子弹,只剩下最后一个二十发的弹夹了。 “没法打了,再打就的跟鬼子拼刺刀了!往后撤,直到碰到我们自己人,补充点弹药再说!” 弟兄们的弹药不足,在追赶中打了这么久,早已经精疲力竭,这种状况撤回去,应该没人认为他们是逃兵的。 在废墟中穿梭,得益于背后一面断墙的掩护,冯锷带着十个罪兵很快的就消失在了鬼子的视线中…… 第六十二章 祈求的眼神! 罗店废墟中的枪声变得越来越绵密,在不同的战线上,双方的机枪都在吼叫了,中间夹杂着榴弹的爆炸声,有鬼子的手雷,也有国军的步兵手榴弹。 一路上走走停停,冯锷领着弟兄们不停的在废墟和半倒塌的残楼中穿梭,他们路上遇到的人不少,可是大家都没有多余的弹药补给给他们,他只有继续后撤。 “冯锷,你的腿受伤了?一直在流血!” 陈华走在冯锷的后面提醒道, “没大碍,破皮而已!”冯锷抱着枪,皱着眉头说道; “砰!” “啾!” “趴下!” 冯锷惊恐的大喊,子弹击中了他们前面的废墟,近在咫尺的射击让冯锷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如果射击的是机枪,恐怕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血窟窿。 “不对啊!是中正式的枪声啊!” 闵大个皱着眉头说道, “嗨!对面的那部分的,我们是自己人,别开枪!” 一个弟兄趴在地上,迫不及待的吼道。 “我们是督战队,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叶旅长有令,退过这条线的,杀无赦!” 在废墟中,传来的声音让罪兵感觉脊梁发凉,原来他们已经退到了督战队所在的地方。 “我们是敢死连的,没弹药了,所以才退回来的。” “敢死连?冯锷在不在?” “我是冯锷!” 冯锷慢慢的弯腰站了起来,朝着对面喊道; “过来吧!自己进院子!” 过了十多秒,对面终于传来让所有罪兵满意的回答。 冯锷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那条分割罗店的街上,在他们的对面,街道的旁边,有一个院子,整个二楼北削掉的屋子,一楼居然都那么坚挺的,没有被鬼子的炮弹变成废墟。 “不准动!” 罪兵刚走进院子,院子里面十多个佩戴宪兵臂章的士兵就端起了他们手中的冲锋枪,枪口对着这帮刚刚走下战场的弟兄! “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真是自己人。”闵大个子慢慢的蹲下,把机枪放在地上,快速的说道; “什么意思?”冯锷问道, “放下武器,跟我来!”一个宪兵军官对着冯锷说道, 冯锷跟在军官的后面,随着他的步伐走进了一个拥有沙袋机枪掩体的房间。 “冯锷,这帮人是你的人吧!” 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军官转身,正是六十六团的团长胡琏,在房间里面,五花大绑的是那些没有等待冯锷的罪兵,总共十六个,其中还有三个伤兵。 “是!长官!” 冯锷皱眉回道道, “进入罗店开始,旅长就下达了命令,不准退,后退者按逃兵论处!你知道这个命令吧!”胡琏脸色铁青的问道, “是,林连长给我们说过!”冯锷皱眉回答道, “啪!这里是战场,对于逃兵,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就地正法!” 胡琏一个耳光甩在冯锷的脸上,愤怒的吼叫着。 “长官,我们没有当逃兵,子弹打完了,手榴弹也没有了,只是想回来补给后继续战斗,我们敢死连没有想当逃兵!” 冯锷挺着胸膛,大声的回答道。 冯锷知道,这个时候,他要求饶,那肯定免不了一颗子弹,只有否认逃兵的罪名,才有可能逃过一劫;在罗店,胡琏拥有足够的权利,六十六团的督战队现在就可以处决他们。 “去看看!” 胡琏对着宪兵军官吩咐道, “是!” 宪兵敬礼后出门了,胡琏盯着冯锷,冯锷身上的军装非常破,一身士兵服装的冯锷脸上遍布硝烟的痕迹,紧贴大腿的裤子湿漉漉。 “滴答!” 一滴鲜血随着条状的裤子滴落在地板上。 “受伤了?”胡琏问道, “小伤口,是被碎石划破的!”冯锷回答道, “报告,敢死连十人,加上枪膛里面的子弹,总共不足一百发,只有九十七发子弹;手榴弹一个都没有。” 宪兵军官报告道。 “没有找借口,而且是被允许退过街道的,只是这些人怎么说?他们说是你的命令他们才撤退的!” 胡琏盯着屋子里面被绑着的十多个罪兵问道。 “唔、唔、唔……” 被绑着的那些人这个时候拼命想说话,可惜他们的嘴都被东西堵住了,黑褐色的布团,搞不清楚是来自于哪里?挣扎的罪兵吸引了冯锷的目光,在这些罪兵的眼中,冯锷看到了祈求和愧疚,当然,更多的还是对生命的渴求。 冯锷皱着眉头,他在想胡琏是什么意思?他是下达过撤退的命令,不过没让这些人跑到这里来,这些人抛却战友,按逃兵论处足够了,只要冯锷否认,这些人恐怕逃不过一死! “报告长官,是我命令到后面来的,我是让他们护送伤员,顺便弄点弹药,结果我们没有等到,直到最后时刻,我才决定带着所有残存的弟兄们撤退的。” “我以为,他们已经在路上战死了!” 冯锷停顿了一下,大声的报告着。 “十六个人,随身携带的子弹最少的都超过了五十发,这是怎么回事?”胡琏嘴角含笑,提醒着冯锷,这些跑回来的弟兄可没有到子弹消耗一空的境地。 “祁练河防线被突破,鬼子和弟兄们混战在一起,我怕他们在路上遇到鬼子,所以凑了一点子弹给他们。” 冯锷尽力的解释着,这么说实际上已经担负了一点风险,他有可能被追究责任的。 “带他们出来,另外,让医护兵过来!” 胡琏吩咐着,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呼!” 冯锷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这个时候他知道,这条命是保住了! “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国军,我不希望督战队的弟兄沾染上你们的献血,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现在补充弹药之后,回到你们的战场。最后给你们强调一遍,没有命令,擅自退过这条街的,杀无赦!你们好自为之!” 胡琏冷着脸,在院子里面对着敢死连身下的二十多个残兵训话,说完之后,也不停留,而是大踏步的进了屋子。 “放开他们,给你们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吃点东西,拿了弹药,就滚吧!” 督战队的军官当然明白今天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敢死连剩下的都是什么人,表情厌恶的看着这帮罪兵。 第六十三章 处理伤口! 敢死连被控制的院子是六十六团团部所在,后勤的各个单位都在周边,这是中国军队的常态;杂粮饼、热乎的菜汤、干净的饮水、甚至是军装等等物资,在胡琏的命令下,慢慢的送到了院子里面,总共就二十几个人的补给,并不多。 “医疗兵和卫生员来了,伤员都抬到屋子里面来!” 一个督战队的士兵在旁边呼喊着, 先期被弄回来的三个伤员,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救治,在胡琏判定了他们逃兵身份之后,反正都难逃一死,对于缺医少药的国军来说,救治要被处决的士兵,那纯粹是扯淡。 现在这些人要重新踏上战场,伤员肯定是要有个说法,是继续露在战场上参加战斗,还是送往后方医治,得医疗兵和随队的卫生员说了算,国军的传统是轻伤不下火线,别说你的腿在流血,在战事紧急的时候,只要你还能开枪,都会被送上战场。 “冯锷,你也去包扎一下吧!” 陈华提醒冯锷,口里塞着杂粮饼说话含糊不清,这些人注定要重新踏上前线,趁着现在多吃点。 “嗯!我知道了,你们赶快吃,吃完拿弹药,每个人一百发,机枪两百发,姓闵的,自己找个副射手,帮你再被两百发弹药!” 冯锷提醒着大家,这个时候回来补充弹药,还可以领到很多,后面就不知道了,国军的后勤补给能力大家都很了解,仗打的久了,各种东西都会缺。 “你那里受伤了?” 冯锷走进屋子,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在给三个伤兵检查伤口,在布帘后面,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 “女的?”冯锷想着,然后目光很自然的吸引了过去。 “大腿!” 冯锷机械性的回答着,在他的眼中,眼前的女兵很普通,穿着普通的军装,看不出来身材,光线照在脸上显现出一幅饱受风霜催残的面容。 “坐下!” 女兵指着屋内的凳子。 “咬着!” 女兵递给冯锷一根木头,不是那种建筑用的,这应该是专门用来给伤兵使用的软木。 “兹拉!” 在女兵的手中,冯锷本来就千疮百孔的裤子彻底变成了两半,已经黏在伤口上的布料被粗暴的扯开了! “唔!” 随着女兵粗鲁的动作,冯锷感觉神经一紧,不敢乱动的他咬紧了口中的软木。 “都是战场上厮杀几回的人了,这点痛就不用弟兄们帮你了吧?” 女兵一连嫌弃的看着冯锷, “嗯!”冯锷机械的点着头,他不想被一个女兵看不起,虽然这女兵长的不咋地。 “太脏了,得洗干净才知道你这伤口有多深!” 女兵从旁边端来一盆水,里面放着一块布。 “嘶!” 粗暴的女兵没有一点温柔,直接用毛巾擦拭着冯锷的大腿,冰冷的井水加上粗糙的毛巾,从冯锷的伤口上拂过,让冯锷又一次咬紧了牙根。 “还行,伤口不深,只是这一块的皮烂了!给你包扎一下就好了!” 女兵终于看见了冯锷大腿上的伤口,被碎石划破的皮肤呈现不规则的伤口,而且是好几条伤口连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整块皮肤都烂了一样。 “没有消炎药和麻药给你,只有用盐水给你洗干净,再用酒精给你消毒,涂上红药水和药膏,用纱布给你包起来就成了!有点痛,你能忍住吧!” 女兵抬头问冯锷, “嗯!” 冯锷嘴里含着软木,这个时候能怎么说,难道把软木取出来说你温柔点?这是前线,有人给自己处理伤口就很不错了! “唔!”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点悲哀了,坐在椅子上的冯锷不停抽抽,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腰部以下根本不敢乱动。 “好了!这几天注意点,伤口尽量别沾水,过几天结疤了就没事了!” 女兵双手用力,给冯锷的大腿缠上了厚厚的一圈纱布,然后用绳子固定在大腿上。 “那个,我还要上战场的,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防止这里沾水的?” 冯锷问道, 上了战场,到保命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考虑腿上的伤口,冯锷想提前想点办法。 “这个给你!实在避免不了再穿上,不过建议你还是别穿,不透气,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女兵递给冯锷一条雨裤,冯锷拿在手上说了一句谢谢。 “还坐在这干嘛?你这小伤,该干嘛干嘛去!”女兵看冯锷没动,提醒冯锷该出去了,这里面还有伤员要处理,不能让这些不想上战场的士兵赖在这里。 “我就这么出去?没裤子的?”冯锷指着自己这条光溜溜的腿问道, “你们的军装在外面,自己穿去!走、走、走……” 女兵指着门外,就差点拿笤帚轰人了。 “走就走!” 冯锷拿雨裤挡着自己露光的大腿,一瘸一瘸的走了出去…… “冯锷,咋了,好好的腿,怎么进去一下子出来就瘸了?” 在院子里面的弟兄已经吃完了,有的正在往水壶里面灌水、有的在给空了手榴弹袋里面放手榴弹,旁边的一箱子弹已经被弟兄们打开了,所有弟兄的子弹袋里面都鼓鼓的。 “给我拿一条裤子过来!” 冯锷指着旁边摆放的军装说道, 都是大老爷们,又要重返战场,冯锷也不准备洗了,直接换上军装准备出发吧! “冯锷,我帮你吧!” 一个罪兵讪笑着靠了过来,顺走了冯锷的子弹袋,去装子弹,当然也有帮着装手榴弹的,当然,也有拿着杂粮饼和菜汤等着的,毕竟十多个人现在是真欠着冯锷一条命,虽然这条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老天爷拿走。 “在这里的,只有二十三个弟兄,陈华、闵大个子,你们两个人每人挑八个弟兄,剩下的跟我。”冯锷边说边穿着军装, 至于那条雨裤,折叠了之后,他塞进了自己的小包。 “闵大个,剩下的子弹和手榴弹,你们机枪组的人扛着,后面要再补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冯锷叹息着,重新站了起来,腿上的伤口传来一股股钻心的疼痛,步枪、子弹带、手榴弹袋,甚至是哪个小背包,都在旁边的地上放着。 “冯锷,单独给你的五十发驳壳枪子弹。” 一个弟兄拿着一盒子弹,递给冯锷,冯锷接过来放在旁边,他现在正在努力的对付杂粮饼,吃饱了,就该重新回到小街的对面,面对疯狂的鬼子了! 第六十四章 混战! 在六十六团团部得到了需求的补给之后,冯锷带着二十三个弟兄重新穿过小街,那三个伤员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朝后转运,他们顺利的从罗店的血肉战场活了下来。 鬼子突破罗店西北的祁练河防线之后,继续向罗店的中心区域推进,他们想把进入罗店的国军赶出去,或者就地消灭,可是他低估了十一师官兵的战斗意志,散乱在罗店的废墟成了抵抗鬼子进攻的天然掩体,十一师的弟兄在班排长的带领下,全面与进攻的鬼子交火。 与河边的战斗不同,屋舍院落形成的废墟和残骸,让砖墙窄巷形成了一个个封闭空间,战斗一进入缠斗,就是纯粹的巷战,枪声乱糟糟的混成一片,三八式和中正式、捷克式和歪把子、九二式与民二四式、手雷和木柄手榴弹,罗店就像是轻武器的试验场,爆炸声和枪声不停响起,国军的呼喊声和鬼子凄惨的叫声不停登场,国军和鬼子参差交错战斗在瓦砾间。 冯锷带着人进入了战场,他们寻找了段空白区域,不是一线阵地,响在耳畔的枪声提示,鬼子离他们并不远,二十三个人,冯锷把机枪组的八个人留在了后面,在一个倒塌的房子里面,陈华和冯锷前出,形成了一个倒三角的阵线,他们三组人相互之间相距大概在两百米左右。 冯锷还是存了跑路的心思,纵然前面两组人挡不住鬼子,也有后面的机枪掩护他们撤退。 “你们几个,在这里藏好,不要乱开枪。”冯锷交待着自己身旁的五个弟兄,然后自己弯着腰继续朝前运动。 “冯锷,你去哪里?”这五个人全是那帮不顾冯锷逃跑的人,这帮人,闵大个和陈华都不愿意要,还是冯锷强制分配个他们的。 “我去前面看看!”冯锷回头,笑了笑,然后拎着枪,在废墟间跳跃。 找了一个视线良好的废墟,冯锷爬了下去,从口袋里面拿出那一盒驳壳枪的子弹,一颗一颗的装上桥夹。 “咔!” 整个桥夹塞进驳壳枪的弹仓,打开枪机,冯锷重新把驳壳枪插进了枪套里面。 五十发驳壳枪的子弹,并不多,他手上的驳壳枪可以装二十发子弹,手上剩余的子弹装了两个桥夹之后就剩下了十发子弹,冯锷没在要纸质的盒子,而是把散装的十发子弹就装在了兜子里。 “砰、砰、砰……” “哒哒哒……” “轰、轰……” “哎!” 前面的枪声越来越清晰了,还间杂着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冯锷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步枪,折腾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造型,然后趴在废墟里面一动不动。 “呼……” 随着冯锷的呼吸变得悠长,呼吸频率开始变得缓慢,狙击手的本能,占据了神经的主导,他终于进入了狙击手的临战状态。 冯锷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状态,连大腿上隐隐作痛的伤口都感觉不到了,眼睛里面只有狙击镜里呈现的那一片废墟,在那一片废墟上,不时有烟尘和碎石掠过! “五百米,天气晴朗,微风……” 狙击镜中出现了几个带着钢盔的鬼子,弯着腰,不时的左跳右跃,冯锷没有急着开枪,毕竟距离有点远,鬼子又动弹的太厉害,对于命中目标不利。 废墟中的战斗,散乱,士兵以班排位单位散步在废墟之中,一个连负责一段漫长的防线,在冯锷的前面,就是六十五团的阵地,一个排的士兵散步在弹坑和废墟里面,而鬼子的进攻肯定是集中兵力,逐步推进。 一个排的弟兄在鬼子掷弹筒的轰炸之下,伤亡惨重,他们唯一的机枪已经报销了,鬼子就在眼前。 “砰、砰、砰……” 三八式步枪和中正式步枪的对射继续,不停的有弟兄永远的躺在了满是碎石的废墟之中,端着步枪的鬼子越来越近。 “当!” 一个鬼子掏出了手雷,用力的在钢盔上一砸,后仰、展腰,正准备向前面的废墟投掷手雷。 “砰!” 冯锷的枪响了,五百米的距离,鬼子弯下腰不停移动他不好打,停顿下来还升懒腰,那就是找死了,在这个距离上,冯锷并不知道鬼子手里拿着手雷。 “噗!” 子弹击中鬼子的胸腹,看不清具体打在哪?死没死?冯锷快速的推单上趟,准备打地上的死物! “轰!” 让冯锷没想到的是,倒下的鬼子突然就炸了,一颗手榴弹在鬼子倒下的地方爆炸,三个鬼子同时扑倒在弹片雨中。 “嗯?运气这么好?” 冯锷嘀咕着,移动枪口,准备逮下一个找死的鬼子。 而在他的前方,废墟中的五个士兵正在努力射击,中正式步枪不停的击发,倒在他们前面不足五十米的三个鬼子转眼就被打成了筛子! “哈哈哈……后面有我们的援兵,给劳资狠狠的打!” 班长放肆的大笑着,他刚刚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后面飞来的一枪直接让鬼子成了自己手雷下的殉葬品,还有什么是比鬼子自己炸死自己更爽的? “嗯?” 冯锷有点不敢肯定了,在他的狙击镜中,废墟后趴着的鬼子正在往前爬,鬼子身前的废墟遮挡了大部分躯干,在他的瞄准镜中只显露出半边肩膀和半个钢盔。 “去你吗的!” “砰!” 冯锷还是开枪了,现在他不缺子弹,就当是练习狙击枪法了! “当!” 飞翔的子弹在鬼子钢盔的侧面弹开。 “咔嚓!” 第三颗子弹上趟,冯锷继续盯着刚刚的鬼子,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你钢盔中弹了,你不得赶紧看看钢盔烂了没有?冯锷在等待鬼子抬起头! “八嘎!” 匍匐中的鬼子没有让冯锷失望,钢盔旁边的跳弹令他大吃一惊,头上冷汗直冒,习惯性的从头上拿下钢盔,同样的,整个脑袋也从废墟的后面露了出来! “砰!” “真听话!” 冯锷稳稳的扣动扳机,子弹带着欢快的步伐朝自己的目标飞去…… “噗!” “当!” 子弹穿过头盖骨,一团黄白之物溅飞,鬼子手上拿着的钢盔跌落在废墟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六十五章 残楼! 接下来冯锷又开了第四枪、第五枪,知道枪膛打空,可是再也没有战果,仿佛第三枪把运气用光了一样。 “轰!轰!” 鬼子的掷弹筒不停轰炸防线上的废墟,鬼子并没有贸然的站起来冲锋,在巷战中,集团冲锋只会让机枪肆意的收割人头。 “咔嚓、咔嚓……” 机械性的压满弹仓,冯锷重新把眼睛放到瞄准镜后面,专心的练习狙击战术。 从德国教官哪里学到的东西,在战场上冯锷还没来得及一一实验,特别是巷战中的狙击,自己的弟兄在自己身后,身前有友军,巷战中的废墟为他提供了天然的狙击场。 “教官说八百米都能命中,那得是什么枪法?” 冯锷心里想着,在他的能力中,没有狙击镜,靠着步枪上的望山,他最多能击中400米处的敌人,还不能保证击杀,对于传说中的八百米,哪怕是他借助狙击镜,他现在连尝试的心思都没有。 实际上,不是德国教官藏私,而是他根本没从军校毕业,在德国人的狙击步枪中,还有另外一种瞄准镜:六倍镜,超过四百米的狙击,德国的狙击手都习惯换上六倍镜。 “砰!” 冯锷又开了一枪,并没有击中五百米外横向移动的鬼子。 “看来的换个方向了!” 冯锷嘀咕着,鬼子学聪明了,在这个方向上,冯锷已经没办法命中晃动中的鬼子了! 没有着急站起来移动,冯锷开始在废墟的周围寻找视线更加好的地方。 转了一圈之后,冯锷看见了一个好地方,离着他五十米的地方,有一栋残楼,在废墟之间似乎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呼!” 冯锷长出一口气,把步枪背在背上,手脚并用,开始朝残楼上面爬去,在他身下摇摇晃晃的楼梯似乎随时可能坍塌。 “别倒啊!你坚挺了这么久,别让老子失望啊!” 冯锷祈祷着,开始用手拆除残存的墙壁,然后慢慢的爬在满是木屑、碎石的楼板上,慢慢探出枪口,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望去…… “这下看你往哪跑?” 上了这个残楼,冯锷感觉视线前所未有的好,告诫自己不要着急,右手食指缓慢的向下扣动,扳机缓缓深陷。 “砰!” 刚刚猫腰窜出弹坑的鬼子一个停顿,紧接着摔倒在地上。 “砰!” 快速的推单上趟,冯锷享受着击毙鬼子的快感。 “砰” “砰!” 枪膛很快空了,冯锷微笑着开始给步枪压子弹,埋头压子弹的冯锷没有发现,在五百米外的废墟中,有几个鬼子拿着曹长镜在四处张望,他们在寻找隐藏在废墟中的神枪手。 在接连阵亡了几个鬼子之后,鬼子并没有退缩,几个鬼子开始在废墟间闪转跳跃,并没有停下开枪的意思。 “这些鬼子怎么回事?怎么不进攻了?” 一个班长带着疑惑,不停开枪的同时,问着身旁的弟兄。 “不知道,管他呢?他不进攻正好,在这前面随便跳,正好给弟兄们当靶子!” 一个老兵拉动枪栓,满不在乎的说着。 “小鬼子,又来!” 埋头压完子弹的冯锷抬起头,继续寻找射击的机会。 “嗯?” 刚刚随意射击的场景已经不见了,大部分鬼子都藏了起来,战场上只有不到十个鬼子的左右乱晃的奔跑、跳跃! “跑吧!尽情的跑吧!以后你就可以永生了!” “砰!” 冯锷诅咒着开了枪,被瞄准的鬼子正好一个跳跃,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 “噗通!” 整个人跌倒在废墟上,鬼子痛苦的表情表明这一枪并没有让他直接死亡。 “啊!” 剧烈的疼痛让鬼子发出了惨叫,挣扎着试图站起来,没能成功,立刻改用爬行,步枪也不要了,两个手在废墟上使劲,想要爬进旁边的弹坑。 “砰!” 挣扎爬动的鬼子成了冯锷最好的目标,第二枪命中,可是鬼子还是在动弹。 “劳资就不信了,你还不死了?” “砰!” 第三枪,再度命中,鬼子带血的双手终于不动了,尸体呈现一个诡异的形状横卧在废墟上。 “八嘎!那边!” 连续三枪,已经足够让鬼子找到冯锷的大致位置,三个曹长镜盯着冯锷的方向,那栋矗立在废墟中的残楼如此显眼。 “嗯?”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曹长镜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白花花的一片映照在冯锷的视线中,冯锷无奈的松开了扳机,闭上眼睛后再度睁开,重新寻找目标。 “我操!” 瞄准镜中出现的东西让冯锷浑身发冷,鬼子九二式重机枪、歪把子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朝向了自己的方向,关键是枪口还明显抬高了,不用问,肯定是奔着自己来的。 “哒哒哒……” “咚咚咚……” 冯锷手忙脚乱的开始朝后爬,鬼子的机枪手已经开始射击,他们不知道冯锷在哪里,只知道冯锷就在这个残楼。 “噗噗噗……” 轻机枪的子弹打在残楼的墙壁上,溅射出无数的碎石,而重机枪就不一样了,被震的摇摇欲坠的砖墙根本没法阻挡重机枪的弹雨,砖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叮咚!” 冯锷双腿永利,踩在楼板上,想加快后退的步伐,然后从残存的楼梯滚下去。 “轰隆隆……” 可惜冯锷太高估这个楼板的忍耐力,在冯锷一脚之下,整个楼板断裂,冯锷整个下半身随同断裂的楼板坠向一楼的废墟。 “啊!” 顾不上步枪了,任凭步枪下落,冯锷双手紧紧的扣住楼板,在吱吱呀呀中,冯锷的整个身体吊在了楼板上。 “咚咚咚……” “哒哒哒……” 鬼子的机枪在继续吼叫,残存的墙壁一块一块地连续被撕碎,从一边开始横向被撕碎向另一边,噼噼啪啪,飞溅在室内空中的木屑和泥沙纵横交错飘舞着…… “宝贝,你挺住!” 冯锷的眼睛盯着挂在自己右手手臂上的步枪,步枪在空中左右摇晃,他的额头汗水不停的朝外浸出。 “哒哒哒……” “咚咚咚……” 机枪的弹道开始来到一楼,看来鬼子并不在乎浪费子弹,他们想把冯锷从这个残楼里面逼出来,然后集中机枪弄死这个神枪手。 第六十六章 必须遵守的守则! 冯锷掉在半空中,楼板上的木板传来吱呀的叫声,似乎是随时可能断裂。 “笃笃笃……” 机枪子弹穿过墙壁的声音变了,变成了这种奇怪的声响,木质的墙壁被机枪子弹撕裂,木屑开始在一层飞溅,弹道穿过墙壁之后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继续朝着前面穿行,子弹带来的啸声不停的灌进冯锷的耳朵,就像在右臂上摇晃的步枪一样惹人讨厌。 “吗的,必须赌一把了!” 冯锷嘀咕着,然后双手松开,身体前倾,整个人朝一层坠下,坠向满是碎石和杂物的一层地面。 “当!” “叮咚!” 首先落地的是挂在胳膊上的步枪,紧接着双腿落在地上,双手顺势向前,冯锷整个人在碎石满地的地面滚了一圈,随即传来的是闷哼声! “啊!” 冯锷趴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出哀鸣,那那都疼。 在他的背后,被穿透的墙壁出现一缕缕光线,显得幽暗的一楼有点阴森。 “哒哒哒……” 重机枪的吼叫停止了,歪把子轻机枪的射击声还在继续,冯锷在地上趴了一会,慢慢的活动身体。 “还好,应该只是皮外伤!” 冯锷咧着嘴,慢慢的在地上爬行,他不敢挑战鬼子的轻机枪,不敢再赌运气。 “找到了!” 在废墟中爬行了几步,冯锷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步枪。 “还好,瞄准镜没坏!” 冯锷首先看了一下瞄准镜,发现完好无损,顿时就放心了,至于其他的部件,他可以弄一支中正式步枪的零部件来替换,可是瞄准镜这东西恐怕没处弄去。 “看来以后不能乱来了,教官说的没错!” 冯锷嘀咕着,想起了德国教官给自己说的狙击手守则,来自于德国陆军战术研究中心的总结。 “狙击手守则第四条:一般只在一个阵地上开一枪,否则你会被发现。” 冯锷脑海里面响起了德国教官给自己讲解这条的情形。 “战场上优良的射击点,有利于你狙击敌人,但是也会很容易被敌人发现,再好的地方,只能开一枪,就必须撤退!” 这个残楼在这片废墟中是个好地方,正因为如此,所以冯锷在这里开了太多枪,导致自己被发现。 “幸好今天鬼子的山炮和步兵炮没有跟进,否则劳资这会已经死了!” 冯锷不得不感叹今天的好运,然后慢慢的爬出了残楼,弯着腰开始往回跑,今天实验训练狙击战术到此为止了,反正这几天应该都是废墟中的巷战,他还有足够的机会实验学到的东西。 鬼子的机枪在咆哮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整个小楼突然就安静下来…… 可是罗店废墟中的战斗仍然在继续,冯锷回到了自己的阵地,五个弟兄正躺在废墟中休息,四个人在睡觉,一个人在放哨。 “看着前面点,有事就叫我!” 冯锷说了一句,然后呲牙咧嘴的离开了,他要找个地方好好的检查下自己的狙击步枪…… 冯锷花了十分钟,终于把他的狙击步枪擦拭了一遍,德国造就是靠谱,经过检查,他的步枪没有一点问题,没有忙着重新投入战斗,冯锷现在就在弹坑里面躺着,浑身的疼痛让他很不自在。 “冯锷,有情况!” 迷迷糊糊的冯锷听到了喊叫声,陡然之间,冯锷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拿起步枪,翻出弹坑,朝前面爬去。 “什么情况?” 快速的爬过废墟,冯锷重新回到了藏着五个弟兄的废墟,趴下之后开始问道。 “刚刚,前面有几个弟兄朝我们这边跑,结果被鬼子的子弹打死了!” 开口的弟兄指着前面说道, “让所有人都起来,准备战斗!” 冯锷说着,拿起步枪,弯着腰跑开,他还是习惯自己呆在一个地方,免得弟兄们被自己给害了,毕竟他太容易招惹鬼子的榴弹了。 “你们都别开枪,等我命令!” 冯锷重新趴下之后,对着左右的弟兄叫喊着,他现在趴的位置就在陈华和另外五个弟兄的中间,鬼子如果朝自己冲过来,固然自己一杆枪拦不住他们,可是鬼子同样会遭到来自弟兄们的火力夹击。 这个时候,冯锷的狙击镜中又出现了两个友军的弟兄,狼狈的朝着自己这边奔跑。 “别他吗跑直线啊!逃命都不会吗?” 看着两个弟兄不时回头,冯锷知道,后面肯定跟着鬼子,空气之中子弹乱飞,不时的击中两个士兵周围的废墟。 “来了!”冯锷嘀咕着,右手的食指开始搭上扳机,在他的狙击镜中,十多个带着钢盔的鬼子咬着两个弟兄的屁股追了出来。 “砰、砰、砰……” 鬼子一边追击,一边扣动扳机,试图杀死逃跑的两个弟兄,看来这些弟兄在前面的阵地中给鬼子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吸引了鬼子大量的仇恨! “噗!” “啊!” 一名奔跑的弟兄被子弹击中了大腿,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疼的嗷嗷叫。 “走啊!” 另外一个弟兄停了下来,试图搀扶起这个弟兄继续走。 “别管我,你走!” 这个弟兄推开了试图搀扶自己的弟兄,趴在地上举起了步枪,朝着鬼子追来的方向。 “噗噗噗……” 被推开的弟兄一同倒在地上,重新转过头去想要将倒地的弟兄拉起来,但是鬼子的子弹飞过来打得他们周围的地面噗噗响,泥沙、碎石和弹头四处乱溅,他只有无奈的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 “要死一起死,我陪着你!” 眼看走不掉了,这个弟兄拿起自己的步枪,推弹上趟,枪口指向前方。 “砰!砰!” 在倒下的弟兄扣动扳机的时候,冯锷也开枪了,子弹掠过近三百米的距离,准确的从一名鬼子的胸膛灌了进去,从后背掠出,留下了一个血洞,咕咕的朝外流淌血水。 “噗通!” 直到冯锷重新推弹上趟,鬼子才在惯性的作用下跌倒在废墟中。 “砰!” 被鬼子追杀的另外一个弟兄也开枪了。 “八嘎!杀死给给!” 鬼子的军曹很生气,没想到被自己追赶的两只老鼠又杀了一个皇军的士兵。 “哇哇哇……” 剩下的鬼子吼叫着,开始加快步伐,试图冲过最后的一百米,击杀两个趴在地上的国军士兵。 第六十七章 坦克来了! 冯锷现在完全进入了自己的射击节奏,机械的拉动枪栓,快速的推弹上膛,然后再次举枪扣动扳机,一切的一切仿佛成为了一种本能。 “砰!” 又是一个鬼子倒在地上! “他吗的,今天够本了,劳资死也值了!兄弟,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枪法这么好的?” 腿上中弹的弟兄叫嚣着,在他们眼前已经倒下了三个鬼子,反而激发了他战斗的血性。 “他吗的,说什么呢?不是你打死的吗?我哪有那枪法!” 爬在旁边的弟兄摇着头,带着震惊回答道。 “啊!” “我们后面有弟兄支援,继续开枪,把鬼子吸引住,让这帮玩意死去!” “砰!砰!” 两只中正式,正面硬刚十多个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反而是鬼子不停死亡,吓的趴在了地上,这种情形有点诡异。 “八嘎!是支那人的神枪手,杀死给给!” 带队的军曹呼喊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决定带着残余的鬼子冲锋,反正只有不到一百米了,只要冲到了五十米之内,用手榴弹和刺刀解决支那人的神枪手。 “砰!” 没有掷弹筒和榴弹的威胁,冯锷体会着这好不容易到来的机会,第三颗子弹随着啪的一声枪响,急速的飞窜了出去,击倒了刚呼喊着弯腰站起来的鬼子军曹。 “小鬼子,来啊!” “砰、砰、砰……” 两个刚刚还在狼狈逃跑的弟兄嚣张的大叫着,不停的扣动扳机。 可惜,刚刚站起来的鬼子军曹让剩下的鬼子再也不敢贸然的站起来,而是趴在地上射击,试图击毙两个趴在废墟中的弟兄。 “朝后爬,别他吗找死了!”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提醒这两个弟兄,对面可是十多个鬼子,要是再这么对射下去,恐怕这两个弟兄迟早要被鬼子击中,哪怕是他们身前有废墟的掩护。 “后面有人叫我们走?” 隔着两百米,耳旁有呼啸的枪声,趴在地上的两个人并没有听的太清楚。 “我快没子弹了,最后五发了!” 受伤的弟兄说着,皱起了眉头,他们很快就要陷入弹尽的囧境了。 “我也不多了,我们爬到后面去吧!后面应该有我们的人。” 爬在身边的弟兄建议道, “嗯,反正鬼子现在不敢抬头了!”受伤的弟兄现在也不想死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会想去死? “你的腿怎么样了?我给你包一下!” “兹拉!” 收起步枪,从衣服声扯下一根布条,慢慢的爬过来,开始给受伤的弟兄包扎伤口,至少不能让血一直流。 “砰!” 冯锷又开枪了,但是这一次子弹并没有击中鬼子,鬼子趴在地上,同样的在废墟的掩护下,贴着地面飞行的子弹击中了碎石被弹飞了出去。 “咔嚓、咔嚓……” 快速的压子弹,眼睛盯着前方,冯锷准备随时开枪射击,只要有鬼子敢站起来,他不会等待五发子弹压满的时候。 “砰、砰、砰……” 鬼子趴在地上仍然在射击,只是他们并不敢抬头,子弹的命中率当然就只能靠运气了,两个往后爬的弟兄忍受着碎石挤压皮肤的痛苦,艰难的朝后爬行,二百米的距离,如果是在平时,他们也就只要三分钟左右,可是现在是在碎石般的废墟上,他们不仅要注意躲避后面飞过来的子弹,还要在注意绕过那些容易对身体造成较大伤害的石头,最关键的是有一个弟兄还受伤了,他是拖着一条伤腿在爬行。 “轰隆、轰隆……” 这个时候,在冯锷的左前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不是掷弹筒发射的榴弹,掷弹筒那小小的榴弹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咚咚咚……” 紧接着,重机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清晰的传进了冯锷的耳朵。 “坦克?” 听到这动静,冯锷心里一紧,听这动静,应该距离他们不远了。 “哒哒哒……” 这个时候,在他们的右前方,想起了歪把子机枪的射击声,密集的弹雨似乎是在宣泄。 “杀啊!” 喊杀声从空中传了过来。 “轰、轰……” 在连续的爆炸声过后,右前方陷入了沉寂之中…… “朝右边爬,那边有人接应!快点!” 两个伤兵已经爬过了一百六十多米,就在冯锷的眼前,冯锷让他们朝右爬,去跟那边的五个弟兄汇合,来自己这里恐怕只有给自己找麻烦。 而这个时候,在两个弟兄刚才战斗过的废墟,一个小队鬼子绕过废墟,迂回搜索过来…… 在废墟里面趴着的鬼子仍然在射击,只是他们在就地盲射,子弹顺着废墟飙飞。 “哒哒哒……” 歪把子机枪的吼叫声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鬼子的歪把子机枪运动上来了。 “噗噗噗……” 机枪子弹打在废墟的边沿,就像是在冯锷的耳边一样,难听的声音让他牙根紧咬,那两个爬行的士兵这个时候终于靠近了躲藏着五个弟兄的废墟…… “鬼子的坦克出现了,陈华,你派人让闵大个在后面布置掩体,我们最多抗五分钟就要后撤!”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刚刚出现的坦克动静让冯锷有点慌张,他们没有37战防炮,巷战中碰到鬼子坦克,只能靠弟兄们的血肉之躯用手榴弹硬炸,而这需要人命的掩护,他只有二十多个弟兄,根本消耗不起,所以冯锷打算勾引鬼子的坦克到自己布置好的战场,然后炸了它。 “咔、咚……” 一个弟兄弯着腰离开了废墟,开始奔跑,他要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后面的闵大个子,鬼子的枪炮声越来越近,如果冯锷说准了,真有鬼子的坦克出现,他们越早做准备,可能弟兄们就少死几个。 “吱呀、吱呀……” “咔咔咔……” 一辆鬼子的坦克终于在冯锷的左前方露出了峥嵘,履带摩擦着碾压过满地的碎石瓦砾,就像不可阻挡的钢铁怪物一样朝前横冲直撞,在坦克的后面,跟着一个小队的鬼子,端着步枪,警惕的盯着四周。 “两百米,打不打?” 陈华惊恐的声音响起,坦克碾压过来的位置直接奔着他的方向。 “不打,等他靠近,然后这边开火吸引坦克过来!”冯锷额头上冷汗直冒,咬着牙用颤抖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第六十八章 找死! 鬼子的坦克中国军队缺少对付坦克的武器,尽管鬼子登上淞沪战场的坦克只有6-12mm,但是防护普通的枪弹攻击也已经足够,实际上,面对非主要部位的6mm装甲,民二四式重机枪的钢芯穿甲弹已经可以击穿它那可怜的装甲,可惜中国部队的重机枪很少,更别说珍贵的钢芯穿甲弹了,更多时候,鬼子的坦克要依靠士兵们用手榴弹来解决。 “那边的,准备手榴弹,开枪吸引鬼子过来了!” 冯锷估算着距离,大声的命令着。 “姓冯的,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缩在废墟中的五头货大声的咒骂着,并不愿意开枪。 “是,我们是不对,可你也不用把坦克引过来,让我们堵枪眼啊!” “冯锷,你行行好,我们撤吧!” …… 趴在废墟中五个罪兵杂七杂八的开始呼喊,而跟他们汇合的另外两个弟兄,从前面战场上撤回来的两个弟兄,开始默默的举起枪。 “手榴弹给我!我来!” 腿部受伤的弟兄伸出了手,脸上浮现的是对这帮罪兵的不屑和嘲讽。 “想死你们就在那窝着,别开枪!” 冯锷恼怒的吼了一声,然后闭嘴了,他已经开始瞄准,那五个罪兵不打算开枪,可是他已经决定开枪了,坦克离他的位置只有四百多米了,再不开枪,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砰!” “当!” 隔着四百米,冯锷只有当打铁匠,子弹很容易就击中了鬼子的坦克,发出叮当的声响,至于缩在鬼子坦克后的步兵,冯锷根本没有兴趣。 “砰、砰!” 所在废墟中的两个弟兄,也开枪了,就在冯锷开枪之后。 “朝后跑,每隔五十米开一次枪,快!” 冯锷嘶吼着,四肢并用,开始在废墟上爬行,疯了一样的朝后爬。 “哒哒哒……” 对于散步在废墟中的散兵,鬼子还不想浪费坦克的炮弹,车载机枪开始咆哮,恐怖的弹雨奔着废墟而来,打的废墟周围碎石乱飞。 “嗯?” 让冯锷诧异的是,鬼子的机枪仿佛遗忘了自己,机枪子弹是奔着那五个罪兵的废墟去的。 “我操!你们两个找死,别拉上我们啊!” 五个怕死的罪兵就快哭了,诅咒着开始疯狂的朝后爬,鬼子的机枪子弹追着他们的屁股疯狂的扫射。 “你走吧!我不走了!” 腿上有伤的弟兄没有动弹,劝说着跟他一起逃回来的弟兄,至于那五个罪兵,这个时候已经爬出了两米之外。 “怎么就不走了呢?长官命令我们向后撤五十米再射击!” “不成,我要拖后腿的!手榴弹留给我就好了!走啊!” 伤兵怒吼着, “吱呀、吱呀……” 被枪声吸引的坦克慢慢的碾压过来,背后跟着狰狞的鬼子,可这两个弟兄还在废墟中争吵。 “不走了,我们谁都走不了了!” 伤兵指着逼近两百米的坦克, “哒哒哒……” “砰、砰……” 除了坦克上机枪的吼叫,后面的鬼子也开始跳出坦克的掩护进行射击。 “噗噗噗……” 子弹不停在废墟上击飞碎石,两个人死死的趴在地上,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鬼子坦克。 “五十米了!” “快了!” 两个弟兄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他们已经没想着能活着了,手上的集束手榴弹炸毁坦克的同时,也会让他们一同被炸成碎块。 “砰!” 这个时候,找到新的掩体的冯锷又开枪了,这一枪是奔着鬼子步兵去的。 “噗!” 一个弯腰的鬼子脑袋被击中,子弹从钢盔的侧面灌了进去,击碎了鬼子的耳朵之后让整个脑袋成了浆糊。 “开枪啊!” 冯锷怒吼着,提醒那帮只顾爬行的罪兵。 “姓冯的,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你别挡我们的路!” 五个罪兵嘶吼着,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后爬! “他吗的,自己找死,别怪劳资!” 冯锷嘀咕着,然后弯腰站了起来,直接朝那五个罪兵奔跑过去,他现在完全不顾鬼子的机枪子弹了。 “噗噗噗……” 随着冯锷开枪击毙一个鬼子,成功的把鬼子的视线又吸引了回来,机枪开始追着他的屁股猛扫。 “噗通!” 冯锷直接滚进一个弹坑,那五个爬行的罪兵就在他前方不足五米。 “砰!” 探出步枪,冯锷又开了一枪,一个鬼子惨嚎着倒在了地上。 “杀死给给!” 鬼子似乎被激怒了, “轰!” 鬼子的坦克停了下来,朝着五个爬行的罪兵开炮了! “啊!” 惨叫声传来,两个罪兵直接被鬼子的37mm坦克炮轰上了天。 “寻找掩体,开枪射击!” 冯锷没有意思怜悯,对着剩余的三个罪兵吼道,不听指挥,只顾自己逃命,这种人太自私,活该他们被炸死。 “砰!” “当!” 冯锷在继续射击,击中坦克装甲的声音传来,鬼子的坦克终于完成了转向,朝着这边碾压过来。 “离闵大个子的机枪工事只有不到两百米,五十米停留射击一次,然后就朝后跑!到了那边,自然就活下来了!这之前,就各安天命吧!” 冯锷喊完之后,重新翻出弹坑,弯腰猛跑,这个时候爬行虽然是最不容易被击中的姿势,可那容易被鬼子追上来弄死! 第六十九章 边打边撤! 身后是轰鸣的坦克在追赶,更有鬼子那索命的子弹在泼洒,暴露了目标的三个罪兵和冯锷他们现在只有比拼逃跑的速度和运气。 “射击!” “砰!” 冯锷跑的比较快,因为他不和那几个罪兵跑一条线,鬼子的机枪总是习惯性的追逐人群,冯锷只要注意躲避鬼子步兵的射击就好了。 “姓冯的,别朝死里折腾啊!还怎么打啊!” 罪兵咒骂着,根本不敢停,胡乱的在奔跑。 “一帮垃圾!” 冯锷嘴里诅咒着,再度开枪,说实话,他也没指望这帮人能当诱饵把鬼子吸引过来。 “噗噗……” 一名奔跑的罪兵被子弹击中了,惨叫一声跪在地上,疼的嗷嗷叫,紧接着想站起来继续跑。 其余的两个罪兵听到身后的惨叫,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鬼子的子弹不停的击打在他们周围,噗噗响动间,泥沙漫天飞舞,他们根本没有迟疑,咬着牙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奔去。 “噗噗噗……” 鬼子的子弹连续飞来,跪在地上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的罪兵身体爆出一团团的血雾,很快就被打成了筛子。 “救救我……” 罪兵口里嘀咕着,血水不停从口中涌出来,然后整个身体跌倒在废墟中。 “一百米!” 冯锷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微眯着眼睛盯紧追击的坦克和步兵,食指弯曲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穿过一名鬼子的脖子,中弹的鬼子试图用手捂住脖子的伤口,任凭手中的三八式步枪跌落在地上。 “噗通!” 捂住脖子的鬼子还是无力的跌倒在废墟上,整个人不停的抖动、挣扎…… “闵大个,机枪开火!把鬼子的坦克引到你布置好的地方去!”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命令闵大个子开火,实际上从交火到现在,冯锷根本没有坚持到五分钟。 好在闵大个子也知道,在坦克的攻击下要坚持五分钟很不容易,所以他只在阵地前做了一个简易的陷进。 “趴在这里别动,等鬼子的坦克撵过那里的时候,给我拉火!” 闵大个子对着身旁的弟兄交代着,然后端起机枪跳入了旁边的弹坑! “哒哒哒……” “当当当……” 捷克式机枪的吼叫声终于响了起来,连续的机枪子弹命中坦克,打的鬼子的坦克叮当做响,弹头在弹飞的同时,冒出了一连串的火星。 “吱呀吱呀……” 鬼子的坦克在转动炮塔,对付机枪,只需要一炮就可以让机枪上天。 “我干,要命啊!” 看着炮膛在转向自己的方向,闵大个子亡魂直冒,抱着机枪就开始朝旁边翻滚,也顾不上射击了! “轰” 在闵大个子翻滚的同时,鬼子的坦克开炮了,炮弹击中了他刚刚射击的位置,一大片碎石和泥沙在空中飞舞。 “操你吗的小鬼子,来啊!” “哒哒哒……” 换了一个位置,闵大个也来脾气了,怒吼着再次开火。 “当当当……” 一个长点射的子弹打在坦克的前装甲上,仿佛是在给坦克挠痒痒一样。 然后闵大个子不得不再次的跑路,就这样,一个打,一个追,伴随着步兵的鬼子坦克无所顾忌,一步步向前方追击…… “哒哒哒……” “轰隆!” 这个时候,让所有的罪兵感觉悲哀的事情发生了,在他们的右前方,也出现了鬼子,二十多个鬼子携带着掷弹筒在向这边包抄。 “冯锷,怎么办?” 闵大个子快哭了,现在这情况冯锷没说过要怎么弄啊! “陈华的人不要动,其余人朝右边射击,拦住鬼子,先解决坦克!” 冯锷再次再废墟中滚动,快速拉动枪栓,子弹上趟,枪口却是朝向了右边。 “砰!” 扣动扳机,子弹打中了一个抢上挂着小旗子的鬼子。 “八嘎!杀死给给!” 一个穿着普通鬼子军服的士兵嘶吼着,命令部队攻击。 “砰!” “哒哒哒……” 小鬼子爬了下来,朝着罪兵射击,他们同样在等待坦克碾压过去,一旦坦克突破了防线,对于防守方来说就是灾难,不说履带的碾压,光是坦克机枪就不是防线上的士兵能承受的。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而留在废墟中,等待拉响手榴弹的士兵不停的进行祈祷,鬼子的战车离他越来越近,甚至他都能听到鬼子的说话声了。 大量的手榴弹被浅浅的浮土掩藏在废墟的表面,这个弟兄手上的绳子连接了手榴弹的导火索,时间太紧,来不及也不可能弄太长的绳子,这就导致爆炸的手榴弹离这个弟兄只有不到二十米。 “散开,一起开火,把鬼子的铁王八引过来!” 闵大个子终于回到弟兄们所在的防线,一个人在外面抱着机枪打游击,实在是身心俱疲。 “散开、散开……” “朝那边打?” 有弟兄开始问,他们的前面是铁王八,右边是几十个趴着的鬼子,那个方向的敌人都不是他们能轻易打中的。 “打铁王八,把铁王八再向这边引一点!” 闵大个子吼道, “哒哒哒……” “砰、砰、砰……” 机枪和步枪同时开始射击,瞬间爆发火力让鬼子确信无疑,这里肯定是中国守军的一段主要防线。 “杀死给给!” 躲在坦克后的鬼子军官怒吼着,命令士兵继续攻击。 “砰!砰!” 不停的有鬼子脱离坦克的掩护,跪在地上开始射击,他们离闵大个子的防线只有一百多米,这个距离上,鬼子的枪法精准的可怕! “噗!” “噗!” 不停有罪兵中弹,运气好的中弹位置在肩膀和手臂,甚至是屁股上,那些运气不好的,就直接是头部中弹,不停有罪兵永远的趴在废墟上,失去生命。 “别趴那里不动,移动射击位置!再坚持一下!” 民大个子看着鬼子铁王八的距离,大声的鼓励着残存的弟兄,他手下的八个弟兄,这么一会功夫,就有三人阵亡,两人受伤,剩下的只有三个弟兄了! “来吧!小鬼子,爷爷送你上西天!” 在鬼子坦克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趴在废墟中的弟兄喃喃自语,眼睛死死的盯着鬼子的坦克,近了,离掩埋手榴弹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不行,让坦克再往前一点点!” 鬼子的坦克已经接近了爆炸区,不过为了确保坦克被完全摧毁,守候的弟兄仍然没有拉动导火索,而是死死的盯着鬼子的坦克在等待! 第七十章 坦克飞起来! 罗店,这个上海的小镇,因为淞沪会战的爆发,这个时候已经找不到往昔的繁荣,在废墟般的镇子中,硝烟弥漫,弹雨横飞,进攻的鬼子嚣张跋扈,防守的国军在咒骂中搏命,所有的士兵们都紧咬着牙关射击着,罗店的血舞就没有停止过。 烟尘共泥沙一色,弹片和碎石共舞,子弹穿透空气的鸣叫声不停的收割着生命,随着爆炸声,空气之中到处都是灼热的气浪,不断有士兵被掀飞,然后像麦子一样不断倒地。 鬼子的车载机枪在喷吐着火舌,坦克炮也在不断发射,冯锷所在的地方成了人间地狱,而且还是他们被按在地上不敢反抗的地狱,在挣扎中,一个个士兵就在冯锷的眼中消散。 “轰!” 鬼子的坦克又开炮了,炮弹落下的地方不知道是趴着射击的士兵还是尸体,脆弱的人体成了几块被席卷上天空,然后重重的落下,伴随的是一阵恐怖的血雨。 冯锷爬在弹坑里面剧烈踹息着,连续不停的射击和移动位置,让他的体力急剧透支,散乱的子弹啾啾啾地不停从他的头顶掠过,密集如雨。 “轰!” 鬼子的掷弹筒又轰炸了,落点就在他的身边,爆炸在身边响起,乱飞的碎石、瓦砾、浮土簌簌下落,打在他的钢盔上叮当作响,至于身上的疼痛,他现在已经有点习惯了! “他吗的,这帮混蛋玩意,要不是你们比劳资还惨,劳资不会给你们记战功的人头!” 冯锷诅咒着,不停的朝枪膛里面压着子弹,然后重新举起步枪。 “他吗的,怎么还不响?” 冯锷没有开枪,他在找寻机会改变射击位置,他被逼在这个弹坑已经太久了,鬼子的掷弹筒已经盯紧了这里,他必须要走!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在中央仿佛无敌战神一眼的坦克被炸飞,没错,是飞了起来,大量的集束手榴弹在坦克的底部爆炸,鬼子的坦克底部是没什么装甲的,恐怖的爆炸威力直接让坦克携带的炮弹发生了殉爆,坦克飞刀空中,然后猛然解体,重达几吨的坦克主体轰然一声砸在地上。 “啊!” 至于坦克搭载的37mm炮以及机枪,这些东西被炸的脱离了主体,打着旋毫无规则的乱飞! 而离坦克最近的鬼子步兵悲催了,他们不仅要承受手榴弹爆炸,还要躲避不时从空中落下的坦克零件! “八嘎!” 正趴在地上朝冯锷射击的鬼子目瞪口呆,嘴巴里面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两字! “我操!这货不会把所有的手榴弹都埋在这了吧?以后还怎么打?” 冯锷呆呆的看着爆炸的现场,有点心痛。 “别愣着了,陈华,你个狗日的,快上啊!” 冯锷陡然反应过来,现在是他们反攻的时候了,这些失去了坦克保护的鬼子步兵现在被他们三个方向的步兵包围了,虽然他们只剩下了十多个弟兄,可那也是三面包围。 “开火!” 坦克爆炸就是命令,陈华带着八个弟兄窝在废墟中已经很久了,终于等待了鬼子的铁王八发生爆炸。 “砰、砰、砰……” 中正式步枪的射击声响起,他们就在坦克的左边,可以尽情的射击鬼子的步兵。 “手榴弹准备,跟我上!” 陈华嘶吼着,右手拎着步枪,左手拿着拧开了后盖的手榴弹冲了出去…… “轰、轰、轰……” 边向前冲,陈华的弟兄一边投掷手榴弹,手中的手榴弹出手,顺手就端起了步枪,冲向混乱的鬼子步兵。 “八嘎!” “杀死给给!” 右边的鬼子离的并不远,他们并没有受到爆炸的影响,军曹挥舞着指挥刀,命令所有的鬼子进攻。 “阁下,那里有我们的人?”手持歪把子机枪的士兵提醒道, “冲!” 军曹端起步枪,步枪上挂着明晃晃的刺刀。 “呀!” 所有的鬼子嘶吼着,站了起来,朝着战场冲锋,白刃战,鬼子有着充足的信心。 “杀啊!” 这个时候,冯锷也在嘶吼,心爱的步枪背在背上,左手握着刺刀,右手拎着驳壳枪,同样朝前冲锋,他的目标是对面的二十多个鬼子。 “杀啊!” 闵大个子端着捷克式机枪,同样的发出了怒吼,在他的后面,两个残存的罪兵同样端着步枪发出了怒吼,至于地上的伤员,他们没办法爬起来冲锋。 “兄弟,又活下来了,你别乱动,我去了!” 另外一边,那个撤退回来的弟兄丝毫没有犹豫,端着步枪同样开始了冲锋。 战场上呈现诡异的一幕,零零散散的中国守军朝着保成团的鬼子冲锋,而鬼子同样的怒吼着挺着步枪冲锋。 “砰、砰、砰……” 只是在这个体现勇武的神圣时刻,有人居然违背白刃战的规则,开枪了,而且还是连续的射击。 “去死吧!” 冯锷嘶吼着,努力的扣动驳壳枪的扳机,他恨不得一口气把枪膛里面的二十发子弹全部倾泻出去。 “砰砰砰……” 好在驳壳枪有连发功能,763mm的子弹呈一个扇面向鬼子席卷而去…… “噗噗噗……” 挺着步枪的鬼子不停中弹,然后重重的倒在地上。 “八嘎!杀了他!” 军曹怒吼着,献血从嘴里涌出,冯锷没有给他拼刺刀的机会,子弹直接击中了他。 可惜双方对冲的情况下,一百多米的距离很近,根本不可能让冯锷打完枪膛里面的二十发子弹,这玩意不是冲锋枪,后坐力太大了! “呀!” 两个鬼子嘶吼着,朝着冯锷伸出了步枪,上面寒光闪闪的刺刀闪烁着光芒。其余的鬼子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冲向了爆炸发生的地方,那里的情况对于他们很不利。 “噗嗤!” 对于白刃战,自小练武的冯锷拥有着条件般的反射,躲开次来的两柄刺刀,身体下蹲,左手的刺刀顺势划过鬼子的大腿! “啊!” 鬼子惨叫着,蹲在地上捂住了腿,腿上一个恐怖的伤口正在朝外迸射献血! “八嘎!再去两个!” 一个回头的军曹怒吼着,这个高高瘦瘦的中国军人超出了他的预料,没想到两个士兵还不能解决他。 第七十一章 没有希望 国军散乱的步兵呐喊着朝鬼子冲锋,他们冲向哪里?当然不可能是冯锷这里,这里只有冯锷一个人,他们习惯于抱团,这样还有生存的希望。 “八嘎!” 两个鬼子怒吼着,端着刺刀转身,直扑冯锷而来。 “噗嗤、噗嗤……” 而这个时候,在剧烈爆炸的现场,混乱的鬼子终于迎来了屠戮,跟在坦克后面的鬼子被坦克的爆炸弄的没剩下多少,紧接着来的手榴弹让他们全部倒在了地上,现在没死的也是个个带伤了! “只要还在动弹的,都给劳资弄死!” 陈华怒吼着,不停的伸缩刺刀,捅进小鬼子的肉体。 “快点,那边的鬼子过来了!” 有弟兄忙活着手上的活,眼睛瞟向对面,发现十个鬼子呐喊着冲了过来。 “噗嗤、噗嗤……” “哒哒哒……” 这些弟兄从来没有感觉到鬼子这么好杀,完全就是躺在地上等着他们去宰,赶时间的闵大个子直接开始用机枪朝那些蠕动的鬼子突突…… 因为对面奔跑过来的十个鬼子让他们紧张,他们只有十二个人,按照战力换算,十个鬼子,他们起码要二十个弟兄才能够换掉对面。 “拼了,杀啊!” 闵大个子扔掉手上弹夹空了的机枪,随手捡了一把鬼子的步枪,上面明晃晃的刺刀带着鲜血,不知道是谁的。 “噗嗤!” 而冯锷那边,这个时候正忙得不可开交,手上的驳壳枪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右手拿着的是一柄鬼子的刺刀,地上躺着两具鬼子的尸体。 “呼…呼…” 冯锷剧烈的踹息着,盯着自己眼前的两个鬼子,这两个人一看就是鬼子的老兵,还是久经沙场的鬼子老兵。 “八嘎!” 两个鬼子肩靠着肩,并不分开,两把刺刀像两柄长矛一样对着冯锷,他们的脚步跟着冯锷不停移动,并不贸然的突刺。 “小鬼子,矮脚猪,来啊!” 冯锷的日语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不停的用语言挑逗着对面的鬼子,鬼子不主动发动攻击,他拿着两把匕首还真不好弄,至少他不像对付地上的两具尸体那么简单,肯定要受伤,而现在罗店的战斗,受伤就意味着等死。 “八嘎压路,支那猪,你死定了!” 小鬼子愤怒的嘶吼着,但是眼神却充满冷静,并没有受冯锷的挑逗而冲上来。 “小鬼子,那些躺在地上的猪被宰的真爽,你看看,那就是你们的下场!” 冯锷盯着鬼子的眼睛说道, “那些支那猪马上就会被杀死,英勇的大日本帝国勇士会用刺刀挑破他们的肚子,让他们哀嚎着在地上慢慢的流血,直到死亡……” 小鬼子也不差,斗嘴就斗嘴呗,反正就是不上来,他们坚信自己的同伴会解决掉那些人,然后回头过来帮助他们,到时候哪怕这个人有三头六臂也逃不了一死。 “嗯?” 听到鬼子这么说,冯锷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对面,因为视线的移动,脚下也跟着移动。 “哐当!” 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冯锷的身体朝侧面摔倒…… “哟西……” 两个小鬼子大喜,单脚向前,手上用力,刺刀扎向即将到底的冯锷。 “呵呵……” 冯锷嘴角浮现笑容,小鬼子还是太嫩了,他们难道不知道线家拳吗?这明显是线家拳的一个陷阱的! “咕噜噜……” “噗嗤!” 冯锷还没着地的时候,刺刀在地上轻点,借力之下整个人朝后翻滚,鬼子的两柄刺刀同时落空,随后右手的刺刀脱手飞出,直接扎进鬼子的胸膛! “你……” 小鬼子嘴角流血,看着扎在胸膛的刺刀,不甘的倒在尘土中。 “八嘎!” “噗、噗……” 另外一个鬼子,追着冯锷滚动的身体,不停的出刀,然后…… “噗嗤!” 没有然后了,冯锷直接脚踹鬼子的步枪,然后翻身站起,左手的刺刀在忽进忽退,时左时右的脚步配合下,掠过鬼子的咽喉。 “哒哒哒……” 落在后面的鬼子机枪手看不过去了,直接开枪朝着冯锷突突。 “我操!” 冯锷直接让鬼子的尸体挡在自己的身前,趴在了地上,然后拿出自己的狙击步枪! “砰!” 一百多米的距离,在狙击步枪中,鬼子仿佛就在眼前一样,随着枪声响起,终于安静了。 “啊!” 而这个时候,另外一边的战斗还在继续,刺刀的对决现在已经变成一对对的人在地上翻滚,石头、钢盔、拳头甚至是牙齿都是攻击敌人的武器…… “噗嗤!” 冯锷冲了过去,看着穿鬼子军服就直接用刺刀解决,几分钟过后,整个世界安静了。 “活着的赶紧打扫战场,我们朝后面撤!” 冯锷大声的喊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现敌人,不是逗留的时候。 许多人都死了,地上的尸体布满了弹孔和刺刀的痕迹,死去的尸体铺满了废墟,鲜血不停的流淌着,冯锷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闵大个子累的已经脱力了,此刻正像是死尸一样瘫在地上,一把折断的三八式步枪就在他的旁边,望着天空,闵大个子气喘如牛。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终于,有人发出了声音,带着哭泣,泪水冲刷着脸上的泥沙,让这个坐起来的弟兄变成了大花脸。 “长官,你真猛!厉害啊!” 陈华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鼻青脸肿。 “别废话了,赶紧的吧!鬼子那边应该有一挺歪把子,还有掷弹筒,都弄过来,鬼子所有的子弹、手榴弹、饭盒等等一切东西都弄走!” 冯锷看着不停从地上爬起来的弟兄喊道, “长官,鬼子的装备也没用啊!”闵大个子捂着手臂,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受伤了?” 冯锷说道, “没,被鬼子的枪托砸的,好痛!”闵大个子站了起来,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他带着两个弟兄去另外一边打扫战场。 “快啊!” 冯锷不停的催促,他的身上已经挂了鬼子的三条武装带,牛皮盒子里全是鬼子的子弹。 “好了,走吧!” 直到他们带着战利品,扶着伤兵离开,再也没有鬼子出现,或许是鬼子认为这个方向出动了这么多步兵,还有坦克助战,不会那么快的失败,或者说失败也会传回消息。 在一个四合院,尽管成为了废墟,可是里面的空间还是有的,所有的残兵颓废的倒在地上,他们残存的弹药也储存在这里,现在他们不缺枪,也不缺子弹,不管是中正式还是鬼子的三八式步枪。 “哎!” 陈华叹息着,机械的吃着杂粮饼,对于刚刚的胜利,他没有一丝高兴,死了太多的弟兄,他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第七十二章 士气 罗店的枪炮声依旧,鬼子从早上开始的攻击并没有停止,他们逐渐席卷罗店的大部分地区,十一师在得到六十七师的支援后,才堪堪稳住防线,在罗店的中部跟鬼子继续缠斗。 敢死连剩下的罪兵窝在四合院的废墟中,没人说话,一个个耷拉着头,任凭身体躺在地上。 “兹拉!” 终于有人划燃了火柴,点燃了一根烟,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直到最后人手一根烟,当然,冯锷这个时候没点,在专心的打着他的绑腿,刚刚的战斗让他的绑腿松开了! “冯锷,来一支?” 陈华递过来一根香烟,冯锷看了看地上的烟盒,很明显,这盒烟来自于鬼子,这帮人打扫战场的时候没放过任何东西。 “你们轮流抽不行吗?这烟雾,鬼子一发炮弹过来大家都完蛋。”冯锷皱眉说道, “要来就来吧!反正早晚是个死!”闵大个子满不在乎的说着, “长官,你说我们还能活下去吗?”刘福嘴上叼着烟,死气沉沉的声音问出了所有弟兄们想问的话。 “不知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我就知道鬼子要想要我们的命,得拿命来换。” 冯锷顿了顿,开口回答着。 罗店上方的天空,太阳似乎是看不惯地上的杀戮,正悄悄的躲进云层。 “吧嗒、吧嗒……” 冯锷开口之后,没人说话,所有的人抽烟的频率明显提高了,眼看一根烟就烧到了尽头…… 冯锷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剩下的这些人就全废了。 “来,大家都报一下今天的战果,主要是我们在祁练河边弄死了多少鬼子。” 冯锷从怀里拿出那本被油纸包裹的名册,慢慢的摊开…… 在刚刚和坦克的战斗中,他们打死的鬼子都是有数的,冯锷现在想着能不能把死去的那些弟兄的人头给抹平…… “大板牙弄死了三个鬼子,可是他死了……” “我弄死了一个,不算刚刚的……” …… 在七嘴八舌中,大家的战果慢慢的报了出来,冯锷加上自己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还不够啊!还差二十七个!” 冯锷说着, “从河边开始,我们死了二十多个弟兄,我答应过你们,让你们每个人脱罪的,不算我们的,光这二十多个弟兄的人头都不够!” 冯锷拍打着名册,一脸的惆怅…… “冯锷,要不先顾活着的吧!我们几个的够了不?” 王军在旁边惦着脸建议道, “也不够,光我就要杀一百个鬼子。”冯锷一开口,就把王军怼了回去。 “再说了,我答应了你们,现在是你们活着,如果明天谁再战死了,也这么弄,就是到了地下,也没脸见那些死去的弟兄们!” 冯锷一脸嫌弃的说着, “那怎么办?”陈华问道, “还没到天黑,天黑才是汇报伤亡,统计战果的时候。你们歇着,我去想办法!” 冯锷抓了几个鬼子的手雷,拎着步枪慢慢的站了起来…… “冯锷……” “嗯?什么事?”冯锷回头问道, 陈华蠕动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一起去?可是刚刚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是去了斗志,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出去面对鬼子的坦克和机枪了。 “小心点!我们在这里等你!”陈华半天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对了,鬼子的掷弹筒和歪把子,你们有会的现在就摆弄一下,别到了关键的时候不会使!”冯锷指着那一堆战利品说道, “我在东北军的时候弄过这玩意,我教!”闵大个子终于开口了, “行!学会了,总有用处!”冯锷说完之后,自己一个人钻出了四合院废墟形成的狭小空间…… “哒哒哒……” “砰、砰、砰……” 出了那个自欺欺人的狭小空间,罗店战场上的枪声就钻进了他的耳朵…… “这么近了吗?”冯锷嘀咕着,然后转向向右,弯腰开始奔跑…… 在冯锷的映像中,他们现在的位置离他们不能踏过的小街只有不到一百米了,居然这里都能听到如此清晰的枪声了,那就证明鬼子已经占据了罗店的整个西北地区,正朝着三十三旅最后的阵地东南方向逼近。 实际上,这是战场资讯缺失导致的,在叶佩高的心中,这种情况他已经预料到了!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接到了师长彭善的电报:第98师292旅在南长沟的进攻受挫,并受到尤家楼、沈家桥两地日军的夹击,战况危急,他不得不抽调三十一旅前往解围,所以罗店的鬼子增兵在预计之中。 “五发,在这里打五发子弹!” 冯锷给自己订下了目标,他在实验废墟中狙击的最佳时间,看几发子弹才不会被鬼子发现。 “五百米,有点远了!” 冯锷嘀咕着,狙击镜中的鬼子弯着腰,不时的蹲下开枪,他们的对面应该是国军的一个满编连,因为有两挺捷克式机枪支撑防线。 “砰!” 冯锷还是开枪了。 “噗!” 子弹没有击中目标,在鬼子的身旁击中了废墟,冯锷摇了摇头,重新推弹上趟。 “不长记性!” 冯锷嘀咕着,开始继续射击,或许刚刚的鬼子以为这一发子弹来自于他们进攻的废墟,根本没有对冯锷这边产生一丁点戒心。 “砰!” “噗!” 第二枪,终于集中了目标,在冯锷的狙击镜中,鬼子的腹部被击中,正躺在地上哀嚎。 “不管了,管你死不死,这也算劳资的一个人头!” 冯锷嘀咕着,开始把枪口转向另外的鬼子…… “砰、砰、砰……” “三个。” 五发子弹过后,冯锷嘀咕着,开始弯腰朝前奔跑,他的位置离的还是有点远了,五百米,鬼子还在移动中,这要枪枪致命,还是有点难。 鬼子的反攻很犀利,基本上整个十一师团都在朝罗店一带进攻,对于罗店这个枢纽,鬼子的重视程度超出了国军的预料,所以说只要你相信你的存活能力,在这个战场上,你不愁找不到鬼子…… 第七十三章 步兵炮出现! 一个小时的时间,冯锷打了四十发子弹,转换了九个射击位置,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五百米,他可以射击五发子弹以上,但是前提是鬼子的主意力不在他这边,一旦到达了四百米或者更近,他最多只能开四枪,甚至是三枪就必须撤退。 “呼呼、呼呼……” 在枪声中,罗店慢慢的起风了,不是平常的微风,这风夹杂着海水的气息,风刮在冯锷的身上,让冯锷感觉到了一丝丝凉意。 “不是要下雨了吧!” 冯锷嘀咕着,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躲进了云层,天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多。 “十二个!” 冯锷摇着头,开始慢慢朝后撤,这个时候,不是狙击的好时间,那帮颓废的罪兵这个时候也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得准备接下来的战斗了,歪把子的吼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哒哒哒……” 冯锷正在朝后奔跑,在他的前方,鬼子坦克炸毁的地方,突然出现了歪把子机枪的吼叫声,离着四百米,就朝着冯锷突突。 “啾啾啾……” 呼啸的子弹让冯锷的头皮发麻,没有回头看是哪里来的鬼子,直接一头扎进了一个弹坑。 “我操你吗的,小鬼子!” 冯锷诅咒着,然后举起了步枪。 “吗的,人还不少;劳资不跟你们玩了!” 冯锷看着四百米外的鬼子,空气中的风越来越大,这种距离,冯锷放弃了射击,直接翻滚着离开了弹坑,在蹦跳间远离了这片战场。 “呼、呼、呼……” 冯锷刚刚靠近四合院,就听见了巨大的鼾声从废墟里面传来。 “这帮人就睡着了?不会连哨兵都没有吧!”冯锷祈祷着,慢慢的靠了过去。 “冯锷?你回来了?” 在四合院外面的废墟中,趴着一个弟兄,目瞪口呆的看着出现的冯锷。 “怎么?以为我死了?还是你们希望我永远不要回来?”冯锷问道, “没!” 这个弟兄讪笑着,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盯着点,鬼子离这不远了!”冯锷说完之后进走了进去。 “都他吗别睡了,起来,鬼子快来了!” 冯锷钻进那个狭小的空间,立即大声的呼喊着, “哪?鬼子在哪?” “啊!鬼子?” “操,小三子怎么放哨的?” …… 从睡梦中醒来的罪兵着急莽忙慌的呼喊着,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抓自己的步枪。 “都他吗像什么样子?鬼子还没到就这熊样了?” 冯锷大声的呵斥着,睡的一脸懵的罪兵们终于回过神了,原来是冯锷这折磨人的货回来了。 “伤兵呢?”冯锷眼睛扫了一圈,终于发现少了点什么,陡然明白过来,是那四个伤兵不见了? “你怎么没被鬼子干死?刚睡一会,就把人整醒!伤兵送到团部去了!” “兹拉!” 闵大坐在地上,点燃一根烟,没好气的说道。 “劳资倒想被鬼子干死,那样就一了百了,再也不用看你们这些烦人的货!”冯锷厌恶的表情表现的无疑。 “冯锷,你要干嘛?趁能睡的时候睡会,等下打起来又不知道啥时候能歇会了!” 陈华打着哈欠,又躺了下去。 “睡吧!你们马上就可以永远的睡下去了,被说劳资没告诉你们啊!鬼子离这里只有四百米了,你们继续睡!” 冯锷边说着边去那堆鬼子的战利品区域看了看,发现基本没怎么动。 “闵大个子,你们就没弄一下这些?到了晚上,保命可就全靠这些东西了!” 冯锷有点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好学的,步枪比我们的中正式好使,后座力小点,至于歪把子,我已经跟他们演示过了,至于掷弹筒,那玩意得靠准头,没打过几百发榴弹,根本打不准。没多大用!” 闵大个子挠着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解。 “你呢?你能打准不?”冯锷问道, “我是机枪手,不是掷弹筒手。”闵大个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行。 “那成,不想死的,现在就跟劳资出去,这里是晚上呆的,把鬼子引过来了,我们大家就等着在废墟里面窝一宿吧!” 冯锷说着,然后带头出了那个狭小的空间。 “走吧!别窝着了,这货保命的时候说的话还是比较准的!” 陈华提醒着大家,然后拎着枪跟在冯锷的身后,后面的人咒骂着,然后一个个的弯腰走了出来,就像是地底的老鼠,浑身看不见军服的颜色…… “散开,全部散开,三个人一组。” “闵大个,你和弹药手一个位置,我一个人一个位置。” “看到小鬼子,别着急开火,听我的命令!” “我开枪并不是开火的命令,我让你们开火再开火!” 冯锷犹豫了一下,自己开枪的距离有点远,他怕这些人误会了他的意思,紧接着补充着。 “知道了!” 实际上,冯锷是多想了,这帮人,如果鬼子跟他们说互不开火,和平共度的话,恐怕他们都得信。 就在他们放置装备四合院的两百米处,加上冯锷总共十二个人,慢慢的隐藏在废墟中…… 凉爽的秋风之中,激战正酣,连续的枪声不停的在呼啸。 “轰!” “轰隆!” 在冯锷的前方,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个残破的房子轰然倒塌,激起的尘土在罗店形成了一片烟尘,笼罩了一大片区域。 “啊!” 几个残存的士兵从房子里面跑了出来。 “哒哒哒……” 小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呼啸,冲出来的弟兄转眼间被成片的扫倒在废墟之中,不断倒下的房屋成了他们的坟墓。 “小鬼子的步兵炮上来了!” 冯锷口里发苦,在这个罗店的废墟中,本来应该是狙击手发挥的天然战场,可是鬼子的70mm步兵炮是个问题,那玩意可曲射可直射,一旦他暴露了位置,等待他的恐怕是一公里之外的炮击。 “收拾身上的零碎,等下边打边撤,鬼子的步兵炮上来了!” 冯锷提醒着周围的弟兄,声音不敢太大,听到的弟兄慢慢的往下传。 第七十四章 观战的震撼(上)! 鬼子的步兵击毙了房屋废墟的国军弟兄之后,没有停留,鬼子那矮墩结实的身体弯着腰,继续向前推进,现在进攻的就不只是四十三联队的鬼子了,十一师团大量的援兵进入了罗店,一个小队接着一个小队被派进战场。 “哒哒哒……” 鬼子刚向前推进了不到五十米,从两边的废墟中响起了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就在冯锷身前两百米的地方,罗店战场纵横交错,冯锷根本不知道这些弟兄是什么时候隐藏在废墟中的。 “噗噗噗……” 刚刚扫荡了一个废墟的鬼子没想到国军这么能忍的住,刚刚居然没有跳出来拯救他们面前的防线,几个鬼子身体颤抖着倒在了废墟中。 “八嘎!杀死给给!” 鬼子怒吼着,机敏的就地趴下开始射击。 “哒哒哒……” “砰、砰、砰……” 歪把子机枪就地开始压制,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同时响起。 “弟兄们,罗店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丢了一次,旅长为了罗店战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绝不后退,给劳资打!” 废墟中,响起了一个军官悲戚的呼喊声。 “是六十七师二零一旅的弟兄,蔡炳炎将军前两天战死在这里,这些弟兄又回来了!” 冯锷向周围喊着,他不知道手下的这些罪兵还记得住这个消息不?反正他听弟兄们说过之后,再也不认为士兵是炮灰,连将军都阵亡在阵地上了,中日国战,还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你们随意,我要去支援!” 冯锷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弯着腰朝前猛跑,他不想把鬼子的火力引到那帮不愿意战斗的罪兵身前,既然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明白,看其他的国军弟兄是怎么战斗的! 小鬼子开始瞄准反击,空气之中子弹乱飞,废墟中子弹纵横交错,废墟被打得噗噗响,蓬起的泥雾和碎石漫天飞舞。 鬼子的枪法在近战中终于不占优势,六十七师的弟兄为了抵消鬼子远程优势,特地等鬼子迫近了一百米才开的枪,废墟中,鲜血喷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轰!” 鬼子的援兵又到了,掷弹筒也开始了轰鸣,废墟间的碎石不断被炸飞,伴随的是弟兄们悲戚的惨叫。 “砰!” 冯锷弯腰猛跑了几步,在一堆碎石后面停了下来,扣动了扳机! “噗!” 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有瞄准镜的加成,冯锷完全忽视了风的影响,子弹准确的命中了鬼子。 “八嘎!” 鬼子的机枪手中弹,副射手紧接着搬开尸体,立即接手继续射击! “小鬼子!来啊!” 废墟中的国军弟兄,一边扣动扳机一边怒吼,似乎这样能把自己所有的怒火全部倾泻出去。 后面的鬼子在军官的命令下,嗷嗷叫的朝着他们的阵地猛扑,交战的距离太近,他们的步兵炮不敢炮击! “轰!” 鬼子的掷弹筒在持续发射,废墟上不时的腾起一片尘土、碎石,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 “轰!” 一挺机枪被鬼子的榴弹击中顿时哑火了。 “来个机枪手!” 废墟中传来呼喊,看来是机枪手和弹药手都中弹牺牲了。 “我来!我来!” 两个人的呼喊同时响起,两个弟兄完全不顾鬼子的弹雨和地上的碎石,在废墟中翻滚着,靠近了机枪! “咔嚓!” “哒哒哒……” 机枪重新开始咆哮,让准备冲锋的鬼子重新趴了下去! “轰!轰!” 两发榴弹紧跟着咆哮的机枪而来,左右两翼的机枪同时被打哑火。 “杀死给给!”鬼子军官怒吼着,趴在地上的鬼子开始弯腰朝废墟中冲锋。 “手榴弹!用手榴弹炸死这帮玩意!” 在军官的呼喊声中,废墟中的弟兄抓起身旁的木柄手榴弹拉开了弦,成片的白眼冒了出来,看的出来,这一片废墟中,六十七师的弟兄不少。 “轰、轰、轰……” 木柄手榴弹打着旋,落在了废墟的前面,爆炸的声此起彼伏。 “啊!” 刚奔跑的鬼子惊恐的惨叫声传了出来,几个鬼子被炸飞出去。 “机枪,看看机枪还能使不?能使的话转换位置,别老被榴弹炸!” 军官在继续指挥战斗, 而这个时候,冯锷也没有闲着,不断的拉动枪栓,射杀着视线中的鬼子,他现在不管能不能让鬼子死亡,只要能击中,哪怕是大腿和手臂,他都会开枪。 “轰、轰、轰……” 硝烟弥漫的战场手榴弹来回飞舞,地上的鬼子开始慢慢朝废墟爬行,一边爬一边扔手榴弹,跟在他们身后的掷弹筒也不是的发射榴弹,废墟中弹片横飞,废墟中的惨叫声一直没有停歇! “连长,机枪用不了了!” 废墟中传来一个弟兄悲戚的呼喊,对于中国军队来说,一挺捷克式就是他们一整个连的火力支撑,没有机枪,他们就必须用肉体硬抗鬼子的冲锋! “轰、轰、轰……” 在手榴弹爆炸的硝烟中,鬼子终于靠近了废墟,鬼子一个个狞笑着端着刺刀冲了上去…… “噗嗤!” 一个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的弟兄直接被刺死在地上,鲜血从后背不断的涌出。 “小鬼子!草你姥姥!” 另外一个弟兄吼叫着,直接拿步枪当棍子使,一枪托伦在了鬼子的头上,鬼子惨叫着倒地。 “弟兄们,杀啊!” 残存的国军一个个站了起来,勇敢的冲了上去,他们的步枪上面大部分没有刺刀,有的弟兄甚至是抽出了背上的大刀,朝着鬼子抡了过去。 “噗嗤、噗嗤……” 废墟之上,人体和刺刀的碰撞开始,在交战的一瞬间,就有鬼子和国剧弟兄中刀,然后怒吼着试图拖住对面的敌人。 “砰!砰!砰!” 冯锷连续的开枪,击毙了三个鬼子,发现枪膛已经空了。 “来不及了!冲啊!” 冯锷怒吼着,背上步枪,左手刺刀,右手驳壳枪,就这么一个人从这边朝鬼子冲锋。 “八嘎!” 两个鬼子面色狰狞的扑了过来,冯锷举起驳壳枪,对着扑过来的鬼子就是一枪,子弹将其中一名鬼子的胸口穿出一个血洞,另一名鬼子哇哇大叫着猛扑了过来。 “他吗的,是单发!”冯锷发现驳壳枪没有连续喷涌子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误,再变换射击模式已经来不及。 “咚!” “噗嗤!” 冯锷不躲不闪,直接冲了上去,一脚把鬼子踹开,左手的刺刀向前猛地横拉,鬼子脆弱的脖子被拉开一个硕大的刀口,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出来! 第七十五章 观战的震撼(中)! 冯锷继续朝前冲,也顾不上调整驳壳枪的射击方式,他只想尽快的杀鬼子,排泄心中的怒火! “杀啊!” 废墟里面大刀废物,刺刀不停的捅刺,小鬼子和国军弟兄一样,都在嘶吼中厮杀。 “小鬼子,我砸死你!” 手上的步枪没了,一个国剧弟兄扑倒了一个小鬼子,手里拿着一块碎石,猛的砸向小鬼子。 “噗嗤!” 一柄刺刀在这个弟兄的胸膛出现。 “当!” “噗!” 鼓起最后的力气,这个弟兄把手上的石头砸在了小鬼子的头上,钢盔发出叮当的响声,这个弟兄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八嘎!” 一名鬼子大吼着,狰狞的面部变得扭曲,一看他就是在全力拼刺。 “咚!” 一名身材瘦弱的弟兄被踹倒在地,小鬼子奋力的将刺刀捅进了他的心窝。 “啊!” 倒地的弟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无奈的看着鬼子不停的将刺刀扎进自己的身体,挣扎着,痛苦的大叫着,很快就倒在地上不动。 越来愈多的鬼子冲了进来,在两处战场都响起了惨叫声,对于左右夹击,鬼子的军官似乎不在意,他们相信他们的士兵能解决废墟中敌人。 废墟中所有的士兵都在和鬼子近身肉搏,在这残酷的战场上,没有人顾得了别人。 到处都是怒吼,到处都是惨叫,冲进废墟拼刺的鬼子已经上百人,明晃晃的刺刀全是鲜血,身材精悍的鬼子兵面对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国军,加上拼刺技术的差距,六十七师的弟兄不断倒下,冯锷冲进交战的废墟仅仅只用了三分钟,路上还放翻了两个鬼子,废墟上的弟兄就被捅死了一片。 瓦砾中、废墟上,到处都是鬼子和六十七师的弟兄们交战在一起,刺刀捅穿人体的噗嗤声、怒吼声、骨头的碎裂声等等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许多弟兄浑身鲜血淋漓仍然在坚持战斗,直到他们的血流干、气用尽…… “杀啊!” 废墟中喊杀声震天,后面废墟中的罪兵仍然在观战,一个个默默的给六十七师的弟兄加油,有的人想站起来,去帮助他们,但是他们的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八嘎!” 鬼子士兵深受日本****的教育,一个个悍不畏死,受伤的鬼子更加凶残,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只要不死,他们一样会啊啊叫的扑向附近的士兵,脸上表露的疯狂让后面观战的罪兵更加颤粟。 “小鬼子,来啊!” 两名士兵呼喊着,合力将一个鬼子劈翻在地,鬼子的钢盔被枪托砸飞了出去,鲜血顺着头发流满脸颊,两个士兵踹息着,紧跟着扑了过来,战场上的老兵都知道,不要以为敌人倒下了就是死了,确认他们死亡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刺刀刺进敌人的胸膛,或者是砍掉敌人的头颅。 “呵呵……” 地上的鬼子兵没有慌张,布满献血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 “当!” 甜瓜手雷磕在硬物上的声音响起。 “我来!” 前面的弟兄一脚把刚刚配合的弟兄踹到在地,然后勇敢的扑了上去,和地上的小鬼子一起,身体压着身体,脸挨着脸。 “轰!” 漫天的血肉飞洒,这个勇敢的士兵和鬼子一起,直接被甜瓜手雷炸成了碎片,天空下起一阵血雨…… 白刃战之所以惨烈,是因为在这样的战斗中,失败的一方会全部阵亡,而胜利的一方也会伤亡惨重,除非一方拥有绝对的优势,而鬼子就坚信他们拥有绝对的优势,一个中队的鬼子两百多人,分成两边冲刺,在鬼子的计算中,废墟中的中国军队最多一个连,不可能再多了。 算起来,两个连和一个中队的鬼子人数相当,可是鬼子的白刃战更加凶悍,他们不仅仅身体强悍,重要的是战术素养也不是中国军队能比的。 中国军队拼刺刀靠的是一腔热血,以命换命,这种情况下,只要双方像街头打架一样扭打在一起,那么中国军队就可以抗衡了,因为打架的武器都是拳头、牙齿等等最基本的东西,都要想方设法的弄死对方。 冯锷一路冲过来,尽量用手中的驳壳枪清理鬼子,可是越靠近拼刺的中心,他就越没办法开枪,现在冯锷已经把驳壳枪重新插回了腰间,手中两把刺刀在左冲右突,杀到现在,他根本没办法记清自己杀了多少鬼子,双眼通红的冯锷只想让所有的鬼子变成尸体。 “噗嗤!” 又一个六十七师的弟兄躺在了地上,看着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冯锷告诉自己,那是自己的弟兄,跟自己一样,都是中国人。 “杀!” 通过愤怒的呐喊宣泄着心中的悲凉,冯锷只想狠狠的杀戮。 “八嘎!” 同样的,像个杀神一样一路杀过来的冯锷也引起了鬼子的主意,一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带着两个鬼子冲了过来。 “八嘎!” 两个鬼子呐喊着,对于冯锷的刺刀不躲不避,直接用胸膛锁住了冯锷的刺刀,然后四只手抱住了冯锷,鬼子军官那冒着寒光的指挥刀反射着妖艳的光芒,从冯锷的头顶落下! “啊!” 不是只有鬼子勇于赴死,对于六十七师的弟兄来说,再度踏上罗店,就是赴死。 一个弟兄呐喊着,一把扑倒了举刀的军曹,然后用手保住鬼子,用身体死死的压住。 “噗嗤!噗嗤!噗嗤!” 鬼子军官狞笑着,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刺刀,刺刀从这个弟兄的肋部插入,然后重新拔出来,再捅,一次又一次,抱着鬼子军官的弟兄嘴角不停流血,随着鲜血流出,无力的趴了下去。 “啊!” 冯锷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兄被鬼子军官的刺刀捅死,怒吼着,双肩抖动间,两个鬼子飞了出去,这正是中国武术中的靠山贴,只不过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犀利,只够把敌人震开而已。 胸膛中刀的两个鬼子倒地之后就再也趴不起来,冯锷整个军装全是鲜血,愤怒的朝着鬼子的军官冲了过去。 “八嘎!” 鬼子军官丝毫不惧,双手持刀,双腿下蹲,明显也是练过的,眼睛瞅着冯锷一步步的靠近。 “汰!” 鬼子右脚踏地,一刀辟出,冯锷刚走进他指挥刀的攻击距离,面对两把拿在手上的刺刀,鬼子军官可以充分发挥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 第七十六章 观战的震撼(下)! 战场上并不是发挥个人武道的好地方,你不知道什么地方会多出来一柄刺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飞来一发子弹,更别说神出鬼没的手榴弹了,在这里,讲究的是最简单最有用的拼杀方式,所有说才有那么多的以伤换命。 “当!” 鬼子重重劈下的一刀,直接击中了一个钢盔,钢盔的下面是一个茫然的小鬼子,巨大的轰鸣声震的小鬼子脑袋完全懵圈了,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废墟之上。 这个时候,对于冯锷来说就是最难得的机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被弟兄们踹过来的小鬼子不仅替自己挡住了致命的一刀,而且还让小鬼子失去了进攻路线。 “噗嗤!” “啊!” 冯锷脚步不停,滑过阻挡的小鬼子,刺刀挥舞,掠过鬼子军官的脸颊,一串鲜血飞舞的同时,鬼子军官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噗嗤!噗嗤!” 鬼子军官的军刀乱舞,在他面前的小鬼子遭了殃,成了鬼子军官疯狂的牺牲品。 在冯锷的眼中,眼前的鬼子军官有点惨,整个面部血肉横飞,关键是左眼上一刀深深的刀痕,原来是眼睛没了。 “这个军刀不错,归我了!便宜你了,让你少受点罪!”冯锷嘀咕着,然后沉腰挥动刺刀。 “噗嗤、噗嗤……” 刺刀来回穿插,鬼子的身体像个水桶一样,不停被冯锷捅破,不过漏出来的不是水,而是黏糊糊的鲜血! “噗嗤……” 右手的刺刀已经没有保留的必要,当做飞刀扔进了一个冲过来的鬼子,冯锷拿起了血淋淋的鬼子军刀,然后继续冲锋…… 一个鬼子看到手拿指挥刀的冯锷,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嗷嗷叫的扑了上来,冯锷手上的军刀荡开鬼子的步枪,踏步向前,刺刀抹过鬼子的脖子。 “八嘎!” 显露出来的鬼子军刀仿佛成了战场上的吸铁石,吸引这越来越多的鬼子冲了过来,废墟上伤亡惨重的六十七师弟兄终于踹了一口气。 “呼、呼、呼……” 冯锷剧烈的踹息着,不停的挥舞刺刀和军刀,让他的体力大福下降,现在不仅手臂酸软,最重要的是腰快挺不起来了,因为他习惯腰腹发力,冯锷终于感觉自己难以支撑,面对越来越多的鬼子,他甚至怀疑六十七师的人又一次撤退了。 “冲啊!” 这个时候,终于响起了让冯锷感动的声音,援兵来了,一百多个弟兄挺着刺刀冲了过来,鬼子大量的阵亡,关键是新的援兵出现了,让鬼子军官面容大变。 “八嘎!撤退!” 鬼子军官终于感觉到了恐惧,呼喊着,命令撤退。 “冲啊!” 新来的援兵追逐着鬼子,尽力的追杀残兵…… “呼、呼、呼……” 冯锷没继续追击,军刀驻在地上,自己整个人蹲了下去,大口的呼吸着混扎着血腥和硝烟的空气。 “兄弟,那个部队的?很猛啊!” 一个军官走了过来,敞着衣裳,胸腹之间全是鲜血…… “没事,都是鬼子的血!”注意到冯锷的目光,这个军官笑着说道。 “十一师敢死连的!”冯锷回答着, “哦!看你是一个人过来的,你掉队了吗?”军官疑惑的问道,其实他更想问敢死连是不是全都阵亡了,可是这个军官抱着希望,他希望十一师的弟兄能够活着。 “没,敢死连在后面,我是狙击手,前出的时候碰到了,就过来了!”冯锷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要一起不?挺过这次攻击,我们的部队伤亡也不小,只剩下不到三十个弟兄了!” 军官一脸悲戚的问道, “不了,我的阵地在后面两百米的地方,要不你们撤到后面去吧!鬼子肯定会炮火报复!” 冯锷提醒道, “算了,你去你自己的阵地吧!我们六十七师,这一次进入罗店,就没打算再丢掉它,除非我们死了。而我们连的任务,就是死守在这里,在要团长没有下达撤退命令之前!” 军官摇着头,拒绝了冯锷的建议。 这个跟冯锷打招呼的军官看来不是这个连的指挥官,冯锷摇着头,弯着腰,拄着军刀,慢慢的离开了这片被尸体覆盖的废墟,他是真的累的不行了。 “啊!” 冯锷回到了自己的那片废墟,没有管罪兵们愧疚的眼神,直接躺在了废墟上。 “冯哥,来一支?” 一个弟兄爬了过来,递过来一根烟。 “这东西解乏!” 看着冯锷疑惑的眼神,这个弟兄解释道。 “嗯!”冯锷点着头,他实在是累的够呛,连手都不想伸了。 “兹拉!” 这个弟兄讪笑着,划燃了火柴,点燃之后塞进了冯锷的嘴唇。 “呼……” 第一口烟雾喷涌而出,冯锷感觉有点天晕地转,干脆把头放在了废墟上,隔着钢盔,也感觉不到咯头。 “呼……” 第二口,冯锷感觉自己已经分不清天南地北。 “呼……” 第三口、第四口……直到整根烟被冯锷抽完,烟屁股吐在地上,冯锷眼皮一合,呼呼的进入了梦乡。 “睡着了?” “嗯!睡着了!” “做好警戒,鬼子来的时候再叫他!”陈华提醒着给冯锷点烟的弟兄,然后慢慢的爬回了自己的掩体。 “姓米的,听到了说话话!”陈华吆喝着, “听到了,你想咋地?”闵大个子的语气不善, 这个时候鬼子刚退下去,远处的枪炮声不能影响他们的隔着空气的喊话。 “你说说,冯锷这人怎么样?”陈华大声的问出了所有残兵心中的疑问, 一路走来,冯锷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中,一次次以身犯险,救了他们不知道几次了,这一次更是一个人干翻了二十多个鬼子,这些罪兵对于冯锷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他不是拿弟兄们的命当儿戏的人,够兄弟!”闵大个子略带沉重的声音传来, “这一次,他独自冲锋,没有强行命令我们,说实话,我觉得挺愧疚的!我决定了,以后劳资这一百多斤就卖个他了,他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们怎么说?”陈华大声的吼着,似乎是想替自己这一百多斤做个了结。 “姓冯的,够意思;他的承诺,连死了的弟兄那份也抗上了,就冲这,我也认定了他。没说的,劳资跟他了,你们这些怂货,还要纠结吗?难道一定要不明不白的把命丢在这里才甘心吗?” 闵大个子吼着,提醒着这片废墟中仅有的罪兵。 “哎!我们服了!” “冯锷以后就是我的长官了!” “听他的!” …… 杂七杂八的声音响起,这些罪兵怀着愧疚低下了头。 在刚刚的战斗发生之前,这些罪兵实际上抱着谁都不服的心态,因为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还真没在乎的事,可是刚刚六十七师的弟兄给他们上了一课,这些弟兄,抱着必死的信念,在鬼子刺刀临体的时候,仍然在高呼杀敌,他们求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那几十个大洋的抚恤金吗?还是说死了之后感受不到的烈士称号? 第七十七章 真正的指挥权(上)! 从南京出发以来,由罪兵组成的敢死营不是没有真正的拼搏过,在罗店一战中,他们服从命令,拼死作战,可是一战下来,超过八成的人永远的离开了,并且战死的人并没有得到任何东西,这一战,失去的不仅仅是几百个弟兄,而是敢死营剩下弟兄的信心,成功摆脱罪兵身份的信心,在这些残存的人眼中,他们就是被那帮官老爷拿来当炮灰了,而且还是不要钱的炮灰。 “都是死了几次的爷们了,说定了那就不准变,要是谁还敢尥蹶子,别怪劳资拧下他的脑袋。” 闵大个子恶狠狠的吼着,昭示一个老兵的价值。 “嗯!” 所有的弟兄没有吭声,只是在心中确认了自己的选择,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坚定,重新焕发了生机,他们现在觉得,冯锷更他们一样的身份,至少不会把他们当成炮灰了。 进攻罗店的鬼子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了,鬼子两个小队和一辆战车在冯锷所在的这片废墟损失殆尽,不甘心的鬼子重新纠集兵力,一个整编的中队顺利扫荡了那片地区,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再让鬼子损失惨重,拿下罗店的困难程度远远的超过了他们的预计。 “将军,四十四联队一个中队再次遇到阻碍,损失超过四成,支那军队的抵抗非常顽强,是否继续增兵攻击?” 第二十二旅团,旅团指挥部,黑岩义胜少将坐在帐篷里观看战局的发展,罗店这个弹丸之地,居然让他一个旅团半天都没有拿下来,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战局了。 “支那人增兵了吗?除了十一师,还有那支部队?”黑岩义胜皱眉问道, “目前为止,六十七师的番号又出现了,应该是上次从罗店撤退的残兵。” 一个参谋报告道, “抽调两个中队,配两辆战车,把这一带拿下来。今天一定要把支那人赶出罗店!” 黑岩义胜命令道, “哈依!” 随着一个军官大步离开,很快,四百多武装到牙齿的鬼子兵在两辆坦克的掩护下,渡过祁练河,直扑硝烟弥漫的罗店。 在坦克的身后,两个中队的鬼子,携带了大量的掷弹筒和迫击炮,更重要的是还有两门九二式步兵炮。 “轰、轰、轰……” 大量的迫击炮炮弹落在废墟中,鬼子的增援部队仅仅隔了两个小时就到了,拍不急待的发动了攻击。 “吱呀、吱呀……” 坦克那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再度在废墟外面响起,坦克的履带压过杂乱的废墟,鬼子步兵并没有清理废墟,坦克不管不顾的奔着废墟而来,在他们的后面,伴随的是大量的鬼子步兵。 “打!” “砰、砰、砰……” “哒哒哒……” 残存的步兵拼命的拉动枪栓,残存的捷克式机枪也开始射击,暴躁的弹雨击打在鬼子的坦克上。 “当当当……” “咚咚咚……” 无数的火星在崩射,但是坦克不以这些弟兄的意志为转移,发动机轰鸣着,朝着废墟不管不顾的碾压过来,坦克上的车载机枪向废墟不停的喷吐着火舌。 “连长,打不了啊!鬼子的铁龟壳太硬了,子弹根本打不动!” 一个弟兄带着哭声,无奈的嘶吼着。 “他吗的,别打了,组织敢死队,炸了狗日的!” 军官的呼喊声响起,经过刚刚的战斗,他们残存的弟兄不多了,但是这些人丝毫没有畏惧,一个个默然的准备着手榴弹、炸药包等等东西,趴在废墟里面默默的等待着。 “敢死队留下!其余人朝后撤,把鬼子的坦克弄过来!” “走!” 除了敢死队,能撤的人不多,一个军官带着五个弟兄弯着腰朝后面爬着…… “砰、砰、砰……” 跟在坦克后面的鬼子,不时的探头出来射击,呼啸的子弹四处乱飞,空气被撕裂发出滋滋的声响,废墟中的碎石乱飞,刚刚组建的敢死队员被堵在废墟里面根本不敢乱动。 “咚咚咚……” “吱呀!” 鬼子的坦克在废墟前面两百米的地方停住了,炮塔旋转,黑洞洞的炮口朝向废墟方向。 “别只顾着跑,朝后射击,吸引鬼子过来,不能让敢死队的弟兄暴露!” 军官呼喊着,然后就地停下开始射击。 “砰、砰、砰……” “哒哒哒……” 中正式步枪、捷克式机枪的咆哮声响起,他们刚刚离开原来的位置不到一百米,不过已经进入了冯锷的视野。 “嗯?鬼子来了?” 冯锷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望向枪声响起的方向。 “噗噗……” 一个趴着射击的残兵被鬼子的子弹命中,就在冯锷的眼皮底下付出了生命。 “他吗的,这样不行,这么跑下去他们一个也逃不了!”冯锷嘀咕着,举起了步枪。 “啊!” 手臂传来的酸软让冯锷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刚刚的白刃战太惨烈了,身体的恢复不是一个小时的睡眠能恢复的。 “砰!” “闵大个子,机枪开火,不要节省子弹,全速射击,半个弹夹换一次射击位置。” 冯锷在开枪的同时,大声的呼喊着。 “是!” “哒哒哒……” 隔着四百多米,捷克式机枪朝鬼子倾泻着弹雨,子弹奔波过四百米之后,落在鬼子的战车上,或者从鬼子的身旁、头顶呼啸着飞过…… “八嘎!” 突然冒出来的机枪火力让鬼子军官愤怒了,他们倾泻了大量火力的废墟居然是支那人的诱饵,支那人在这里击退了皇军之后,居然就跑了? “幸好跑的不远,后撤两百米?看来支那军队也不敢放弃太多的防线啊!”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命令坦克继续突击。 “呜呜呜……” 坦克的发动机继续轰鸣,一个小队的鬼子越过坦克,弯腰朝着废墟搜索前进。 “鬼子的铁王八过来了,不过他们的前面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准备吧!” 呆在废墟中的敢死队员互相提醒着,然后一个个慢慢的在废墟中蠕动…… “兄弟,对不住了!” 一个敢死队的弟兄把两个小时前战死在废墟上弟兄尸体翻了过来,压着自己,然后顺手又弄了一具鬼子的尸体过来,搭建了一个拼刺同归于尽的现场,自己躲在了两具尸体的下方,脸冲着废墟…… 不止这一个敢死队员在这么干,还活着的敢死队员们都在这么干,他们已经抱定了必死的信念,只想炸掉鬼子的坦克。 第七十八章 真正的指挥权(中)! 对于刚刚醒来的冯锷来说,战斗爆发的太突然了,他根本不知道战场上发生了什么,醒来的同时就只有被动的投入战斗。 “闵大个子,别祸害自己的弟兄,转移阵地的时候注意炮火,鬼子的坦克在移动。” 冯锷拉动枪栓推动子弹上趟的同时,大声的呼喊着,他是害怕鬼子一炮下去炸死太多的弟兄。 “噗嗤、噗嗤……” 鬼子冲上了让他们伤亡惨重的废墟,是冯锷参战的另一面,手中的刺刀不停的捅刺着废墟上国军弟兄的残尸,没有枪声传来,更没有惨叫声,仿佛这片废墟成为了真正的死地。 “大尉阁下,没有敌人。” 带队的军曹返回大声的报告着, “支那人都去了那边,让战车转向,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怒吼着,两辆坦克一同转向,履带压过残破的废墟,发出令人厌烦的吱呀声。 “砰、砰……” 在坦克转向的前方,已经有一个小队弯腰冲了过去,他们不是的蹲下开枪,朝着冯锷的方向射击。 “噗噗、噗嗤……” 遇见战死的国军士兵,他们的刺刀习惯性的捅刺下去,他们也害怕装死的敢死队。 “咕噜噜……” 一个敢死队队员被鬼子的刺刀扎透,嗓子眼挤出来的痛苦非常小,他们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用破布堵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样就不会让临死的惨叫坏了所有弟兄的大事。 “所有人,全速射击,两分钟后,向后撤五十米,给劳资打!” 冯锷大声的命令着, “砰、砰、砰……” 所有的中正式步枪开火了,子弹朝着冲上废墟的鬼子而去…… “砰!” 在中正式步枪的枪声中,混杂了一支德国进口m1924步枪的枪声,这两种枪使用同样的子弹,枪声的细微差别在这种战场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噗、噗……” 两个弯腰的鬼子中弹,剩下的鬼子顺势趴在了废墟上,开始用枪还击,他们顾不上再去检查废墟了! “坦克过来了!快跑啊!” 冯锷朝着那五个弟兄疯狂的呼喊着,让他们赶快与自己汇合。 “走了!” 看着坦克轰隆隆的压上废墟,军官祈祷着,希望自己那二十多个敢死队的弟兄能炸掉鬼子的坦克。 “砰、砰、砰……” 鬼子趴在地上,三八式不停射击,65毫米的子弹越过废墟,奔向朝他们射击的敢死连阵地。 “噗、噗……” 五个残兵,刚刚开始往后爬,剩下两个弟兄还在原地掩护,刚准备移动,鬼子的步枪子弹找上了这两个弟兄,噗噗声中,钢盔被击穿,整个脑袋血肉模糊,整个身体摊在废墟上再也无法动弹,他们离废墟只有不到一百米,这个距离上,鬼子老兵的枪法精准的可怕。 “砰、砰、砰……” 中正式步枪继续在射击,不过两百米的距离,鬼子又爬在废墟中,他们的射击准头就差很多了,击中鬼子全靠蒙,他们的射击只能起到阻止鬼子冲锋的作用。 “砰!” 不过冯锷还在射击,他的射击频率不高,可总是能让废墟中的鬼子留下点什么东西。 “杀死给给!” 鬼子的军官呼喊着,大量的步兵跟在坦克的后面,弯着腰逼近废墟…… “注意废墟中的动静,保护好战车!” 鬼子军官也知道,这片废墟只清理了一点点,前出的小队就遇到了麻烦,没错,鬼子把前面的几十个国军称为麻烦,有战车的协助,他们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解决他们。 “五十米!” 在废墟中趴着装尸体的敢死队,感受着废墟的震动感,睁开了眼睛,铁王八越来越近,可是后面伴随的大量鬼子让他们不敢擅自出击,按照现在的形势,他们爬起来估计就的被打成马蜂窝。 “呜呜、呜呜……” 鬼子坦克的发动机轰鸣着,越过废墟,继续向前…… “二十米,是时候了。” 敢死队员的腿部开始弯曲,准备开始冲锋,可是鬼子的枪口仍然指着坦克的周围…… “哒哒哒……” “砰、砰、砰……” 捷克式机枪和中正式步枪仍然在射击,子弹不停的击中鬼子的坦克,叮叮当当的响声提醒着鬼子。 “咚咚咚……” 鬼子的坦克经历了糟糕的废墟之后,机枪手终于开始射击,恐怖的机枪子弹越过两百多米的空间,狠狠的砸向敢死连的阵地。 “隐蔽!” 冯锷惊恐的声音响起,在这种废墟中,重机枪的威力简直不要太大,残缺不全的废墟边沿根本不能阻挡重机枪子弹的射击,噗噗声音中,传来惨叫声,已经有弟兄开始发出惨叫。 “闵大个,给劳资开火,让弟兄们朝后撤!别管那几个货了!” 冯锷嘶吼着,让闵大个子的机枪压制鬼子坦克的重机枪,明明打不穿装甲,为什么要打?那是为了给鬼子的机枪手造成威胁,让他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瞄准射击。 “哒哒哒……” 捷克式机枪刚刚转换位置,一连串的子弹奔着坦克而去。 “当当当……” 一连串的火星在坦克上冒了出来…… “啊!” 在废墟中苦苦支撑的罪兵拖拉着还没死的伤员,费劲的朝后爬。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呼喊着,他不能这么放任这些敌人就这么消失在眼皮下,疯狂的呼喊着,命令鬼子进攻。 “呜呜……” 坦克发动机继续轰鸣,试图越过状况越来越糟糕的废墟。 “咚!” 鬼子的坦克从一片碎石压过,结果直接掉了下去,整个坦克的车身卡在废墟之中,任凭发动机轰鸣,却是再也不能动。 “八嘎!” “进攻,你的,让工兵上来!” 鬼子军官发出了命令,坦克停在原地不能动,实在是太危险了,这种东西他们步兵可整不了,必须要专业的工兵上来才行。 “杀死给给!” 鬼子手臂向前,命令鬼子步兵开始攻击,因为工兵上来修理,不能在敌人枪口下啊!那不是找死吗这就必须要清理周围的敌人,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对面两百米左右的敌人。 “掩护!” “轰!” 另外一辆坦克也停了下来,鬼子也不敢冒险了,用坦克炮和车载机枪支援步兵作战。 “撤退,继续撤退,再撤五十米!” 冯锷呼喊着,首先翻越弹坑,在废墟上攀爬…… “你先撤,我们掩护!” “砰、砰、砰……” 陈华回答着,然后几个步兵继续射击,吸引鬼子的火力。 “嗯?” 在攀爬中的冯锷没明白,这些货怎么就变了,会主动掩护撤退了,以前不是听到撤退就拼命往后跑吗?而且自己醒来的这场战斗,这些罪兵也太听话了,完全是啥都服从啊!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自己睡觉那会有什么状况发生?”冯锷带着疑惑,继续朝后爬…… 第七十九章 真正的指挥权(下)! 鬼子坦克停了下来,就停在敢死队队员装死的那片废墟中,前出的鬼子步兵在坦克炮、机枪的掩护下,弯着腰朝前进攻,他们的目标是就地歼灭这伙敌人。 “第二组,掩护!” 陈华大喊着,带着两个弟兄朝后爬,除了机枪组,他们三组步兵需要一边掩护一边朝后撤,不能完全把后背交给敌人! “第三组,寻找掩护,给劳资开火!” 闵大个子已经抱着机枪开始后撤了,从废墟上撤回来的五个国军弟兄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军官带着两个弟兄狼狈的朝后爬。 “轰!” 坦克炮旋转着,坦克一震,一发37mm的炮弹穿膛而出,直扑废墟之中趴着的弟兄! “啊!” 被坦克炮命中的废墟中趴着的弟兄无奈的惨叫着,随着爆炸声,身体变成碎块飞上了天。 “撤!撤!” 得益于冯锷的要求,就算是掩护撤退,他们也从不呆在一起,剩下的两个弟兄顶着不断落下的碎石,疯狂的朝后爬。 “冯锷,我负责解决鬼子的铁王八,记住了,挡住鬼子!” 朝后爬的六十七师军官呼喊着,然后毅然回头,他要给废墟中的弟兄创造机会,如果没有弹雨吸引鬼子,那些弟兄只有白白牺牲。 “回来!你们几个摸不到鬼子的坦克!” 冯锷捶打着废墟,大声的呼喊着,可是那三个弟兄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在废墟上驾起捷克式,开始疯狂的开火! “哒哒哒……” “砰、砰……” 子弹疯狂的阻止着冲锋的鬼子,鬼子坦克的炮塔和机枪开始旋转,朝向还敢开枪的几个残兵。 “撤,他们不要命了!趁这个机会,撤!” 陈华呼喊着,让自己的弟兄赶紧走,这个时候不走,等鬼子解决了那几个人,他们该走不了了。 “八嘎!不知死活的东西!” 鬼子军官嘲笑着废墟中几个残兵的表现,不过他倒是很佩服这些人的勇气,这种战斗意志,已经与大日本黄军相差无几了。 “咚咚咚……” 车载机枪在继续扫射,停留下来的歪把子机枪一个弹夹都没打完,射手就被重机枪子弹打成了两截,旁边一个弟兄接受继续射击…… “轰!” 坦克开炮了,在炮弹的爆炸中,捷克式机枪和三个军人的身体一同上了天空,变成零件重重的砸在废墟上。 “小鬼子,我草你姥姥!” “哒哒哒……” 闵大个子怒吼着,然后扣动了扳机。 “别打了,进那片废墟!” 冯锷阻止着有点打红眼的弟兄,手指着他们的左前方,一片民居倒塌形成的废墟,这地方才是巷战的最佳地方,鬼子的坦克根本开不进来,关键是里面杂乱的布置让他们可以随意躲藏。 “哈哈哈……” 废墟上传来鬼子放肆的笑声,负隅顽抗的中国军人变成了零件,在他们的心中,大日本黄军的进攻了就该如此,用碾碎一切的力量横推整个支那。 “弟兄们,上啊!” 让鬼子诧异的呼喊声响了起来,因为这声音仿佛就在身边,实际上也是在身边,废墟中陡然站起来二十多个弟兄,浑身捆绑着炸药和手榴弹,扑向近在咫尺的坦克。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惊恐的呼喊着,鬼子紧张的拉动枪栓,试图把这些敢死队员击毙,可惜他们实在太近了,近到鬼子发现的时候,这些弟兄已经拉燃了导火索。 “轰、轰、轰……” 浑身散发着白烟,这些兄弟就这么扑向了鬼子的坦克,在剧烈的爆炸中,鬼子的坦克震颤着,先是履带散落在地上,紧接着是后面最薄弱的装甲被击穿…… “轰、轰……” 最可悲的是那辆可以继续移动的坦克,在敢死队员冲过来的时候,它疯狂的倒车,那可恶的履带直接碾碎了两个弟兄的身躯,伴随着血肉,让手榴弹和炸药包在坦克的底部爆炸,爆炸击穿了整个坦克的底部,这里基本上是没有装甲的,然后发生弹药的殉爆,整个坦克变成零件在废墟上废墟…… “噗噗噗……” 散乱的零件不会辨别敌我,惊恐的小鬼子尽管趴在地上,但还是有人被零件扫中,不停的有鬼子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魂归东洋……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 这个时候,冯锷刚刚爬进那片房屋倒塌的废墟,就在他们眼前,他们目睹了这壮观的一幕。 “给弟兄们送行!” 冯锷大声呼喊着,现在终于是明白了那个军官的意思,这两辆鬼子的坦克他完全是用人命去堆下来的。 “砰!砰” “哒哒哒……” 这比刚刚的白刃战还让人感动,白刃战还有可能活下来,这种自杀式的冲锋,不管坦克能不能炸掉,他们都不可能幸存。 鬼子这个时候还处在震惊中,一个个或爬、或跪在废墟中,目瞪口呆的看着爆炸的两辆坦克。 “噗噗噗……” 冯锷没有浪费为这些弟兄送行的子弹,呼啸的子弹击中了跪在废墟上一动不动的鬼子,把鬼子打醒了! “杀死给给!” 军曹呼喊着,让鬼子反击,没有了坦克,他们还有掷弹筒、迫击炮、甚至步兵炮也在后面,应该也马上到了! “哒哒哒……” “砰、砰、砰……” 鬼子的坦克没了,终于轮到歪把子和三八式唱主角,沉重的九二式重机枪不太适合在巷战中跟随步兵前进。 “撤,进去!” 见鬼子趴下来,冯锷知道,凭借他们这几个人,没便宜占了,还是有多远躲多远,黑压压的鬼子不是他们这几个人能折腾的,还是让附近的友军来解决的好。 “走!” 冯锷领着人,开始在废墟中穿梭,大量房屋倒塌形成的废墟,初步具备天然掩体的功能,大量的堆砌物耸立在废墟上,让冯锷他们几个人的影子转眼间就消失了! 一栋半倒塌的房屋砸在了一面断墙上,断墙的另一面堆砌了大量的碎石,让这面断墙坚挺了下来,中间形成了一片区域,可以让冯锷他们几个残兵躲藏的区域。 “谁死了?”冯锷拿出了那本名册,翻开之后,上面全是红色的叉,这些叉是以前留下的,冯锷只划掉了很少一部分,还是手指头蘸着献血划掉的。 “大板牙、黄老抠和陈麻子。” 陈华指着名册,一个个给冯锷指出来。 “我们还剩下八个弟兄,加你九个人!”陈华提醒着冯锷, “上午欠的十七个人头够了,我算了一下,大板牙和黄老抠的刚刚的战斗也够了,现在还差陈麻子的八个人头,等下我去解决!” 冯锷合上了名册,上面的铅笔勾显示了这些人已经脱罪。 “这个伤兵是?”冯锷问道, “不是我们的人,是上午的时候跟我们一起的那个弟兄!”闵大个子回答着, “你带一个弟兄送他回去,然后把这个交给胡团长,这些弟兄不能白死!”冯锷把名册递给陈华,拍打着陈华的肩膀说道。 “是!” 大声的呼喊让冯锷一愣,这些人是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士兵了,这反而让他有点不习惯。 第八十章 疑惑尽解! 送走了那个不是自己的伤兵,冯锷掏出了自己衣服口袋里面的杂粮饼,开始一口一口的咬着,实在是吞不下去,可不能不吃,现在已经过午,再不趁着现在吃点东西,就该定顶不住了! “咕噜、咕噜……” 拿出背后的水壶,冯锷喝了一大口凉水,把嚼成烂糊糊的杂粮饼吞了进去,然后继续。 “你们也抓紧时间吃点吧!看陈华回来会不会带来新的命令!”冯锷提醒大家, “吃,弟兄们,都开吃,赶快吃完,等下好干活!” 闵大个子提醒着大家,然后几个人背坐在地上,开始啃食冰冷的杂粮饼,就着水壶里面那冰冷的凉水。 “冯锷,我们堆积战利品的废墟里面,还有几个鬼子饭盒,我去弄过来,那东西比杂粮斌好吃!” 刘福眼睛冒光,对着冯锷说道。 “外面不安全,先忍着吧!到了晚上再说!” 冯锷摇头拒绝了,现在他们是聋子,瞎子,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像个鸵鸟一样的躲在这里,没准出去就会碰到鬼子。 “轰、轰……” 在他们的附近,传来爆炸声,吃饭的弟兄一起眼巴巴的望着冯锷,这些弟兄非常累了,现在想歇歇,他们很怕冯锷命令他们马上出去战斗。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冯锷把最后的杂粮斌塞进口里面,也懒得嚼了,胡乱的吞了下去,任凭杂粮饼咯痛脆弱的咽喉。 “他吗的,人呢?” 废墟之上,冯锷趴在杂物堆中,眼看着一队又一队的友军朝着小街的尽头撤退,大量的鬼子开始逐个废墟清理残兵,刚刚的炮击就是鬼子试图引出这片废墟的国军发射的。 冯锷开始转换角度,只看见鬼子几个人一队,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废墟,开始搜索这片废墟…… “他吗的,不能呆了!的撤?可是这出去就是死啊!” 冯锷嘀咕着,现在他想不出来一点办法跑出去,没想到自己带着几个弟兄在这里躲了不到半个小时,局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实际上这真不能怪十一师和六十师的弟兄撤退,在罗店的西北地区,鬼子在坦克、山炮、步兵炮、迫击炮等等武器的支援下,疯狂的发动进攻,各个参战部队都伤亡惨重,鬼子现在已经占领了罗店的大片地区,现在也仅有罗店的东南地区一小片还在十一师的手里,而六十七师已经被鬼子从罗店南部的小堂子赶了出去。 “哥几个,不好了,鬼子进来了。至少四个小队,超过六十人在搜索这片废墟,我们的准备跑路了!” 冯锷慢慢的爬了回去,对着刚刚吃喝完了的弟兄们说道。 “冯锷,怎么弄,你决定吧!” 闵大个子蠕动了一下嘴唇,紧接着吞回了想说的话,说出来的完全变了样。 “我刚刚在外面看到的情况给你们说一下,鬼子正在大举推进,我们的友军大部分已经撤过了那条街道。”冯锷皱着眉头说道, “那是不是说我们的位置想退都退不回去了?”闵大个子问道, “可以这么说,我们现在出去的话,一露头就会被鬼子发现,而凭借我们这几个人,想突围几乎是不可能!”冯锷摇着头,盯着所有的弟兄说着。 几户所有的弟兄,在听到冯锷这么说以后,表情全部黯淡了下来,脸上充满着沮丧,奇怪的是,冯锷并没有听到咒骂声,甚至就连埋怨冯锷的话都没有,仿佛这些弟兄已经认命一样。 “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冯锷对着闵大个子问道, 闵大个子刚刚明显欲言又止,在这种绝境下,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冯锷是在给他们机会发泄心中的不满! “冯锷,弟兄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上的战场上趟过来的,死亡,我们见的多了,只是这次轮到我们自己而已。没说的,你说怎么干,弟兄们全听你的!” 闵大个子咬着牙,用坚定的语气鼓励着冯锷。 “我是说,你们怎么……” 冯锷用手比划着,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的态度突然间就变了,而且还变化的这么大。 “嘿嘿!” 闵大个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们这些人都是罪兵,罗店一战,大家都把自个当死人了,想着那天就被长官给填了进去,可是这几仗打下来,弟兄们发现你还不错,是我们一伙的,所以……” “你放心,冯锷,以后还有谁再敢阳奉阴违,劳资弄死他个狗日的!你只管下命令就成!” 闵大个子拍着胸脯,表示刀山火海,自己都不会眨一下眉头。 “那行,别说了,收拾一下,准备走吧!” 冯锷指了指外面,现在只希望能躲过鬼子的这次搜索…… 六七个鬼子一队,在军曹的的手势下端着步枪,呈战斗队形踩进了废墟,在这片倒塌的民居中搜索可能存在的残兵。 “砰、砰、砰……” “哒哒哒……” “轰、轰……” 在废墟以南,小街方向,剧烈的枪炮声仍然在持续。 除了外面传来的枪炮声,废墟里面没有其他动静,连鬼子的军靴踩踏废墟的动静都听不到,不是没有,而是被外面的枪炮声掩盖了。 “噗呲、噗嗤……” 偶尔出现的国军阵亡弟兄尸体,被鬼子用刺刀反复确认是否死亡,破碎斑驳的断墙、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木料、遍地散乱的碎石、瓦砾,废墟中似乎并没有活物的存在。 “咔嚓!” “哐当当……” 鬼子的靴子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引起了废墟的连锁反应,一大堆杂物发出声响,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倾泻向废墟…… “八嘎!” 鬼子诅咒着,疯狂的迈动脚步,靴子踩在身旁的瓦砾上发出哐当声,努力的躲避着坠下的杂物。 “嗯?” 其余的鬼子朝着四处警戒张望着,以为是有国军残兵的偷袭。 “扑簌簌……” 烟尘慢慢的散去,废墟还是废墟,一个中国守军也没现,几个小鬼子灰头土脸的抖动着身上的灰尘,继续像前搜索。 第八十一章 暴风雨要来了! 而鬼子弄塌废墟的动静,清晰无比的传进了冯锷的耳中,他和六个弟兄正趴在旁边的废墟中,一动不敢动,甚至是冯锷已经摸出了刺刀,准备开干了! “噗……” 一大蓬碎石、瓦砾、木头和泥土从天而降,把废墟中的几个人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唔!” 似乎有弟兄被砸伤,可是他仍然忍住了,咬着牙在努力坚持…… “谢天谢地!” 冯锷忍住后背的疼痛,现在终于是保住命了,除非鬼子清理整个废墟,否则他们几个的命是保住了,只是不知道弟兄们受伤没有? 废墟上,鬼子的搜索并没有因为突然倒塌的废墟而停止,而是继续进行着…… 几个鬼子兵半蹲在地,其中一名鬼子掏出一颗手雷,当的一声砸在钢盔上,然后扔进了一个半倒塌的房屋,里面杂乱的空间鬼子不敢进去,怕房子再塌了,给他们埋里面! “轰!” 破碎的瓦砾和烟尘喷薄而出。 “吱呀呀……” 房屋发出恐怖的叫声,似乎随时可能再次坍塌。 “走!要塌了!” 鬼子顾不得再仔细的搜查,他们就想离这个房子远一点,弯着腰,举着枪就离开了这里…… 不大的废墟,鬼子几个小队清理不到一个小时就完全清理干净了,基本上是每处废墟都看了,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废墟还是废墟。 “支那人应该都撤到对面去了!” 鬼子军官得到回报,自顾自的猜想着,然后对着后勤的人挥挥手,示意安全,一大队鬼子抬着不停惨叫的鬼子伤兵,通过这片废墟,运往后面的野战医院。 冯锷在泥沙和瓦砾的掩护下,成功的躲了过去,可是现在他们也动不了,忍受着口鼻间的泥沙,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而冯锷不知道的是,陈华又回来了,他们在穿过小街的时候就碰到了进攻的鬼子,两个弟兄现在趴在街道旁边的水沟里,也在祈祷着天黑…… 在罗店南部,67师401团团长朱志席上校奉命驰援罗店,与398团由小堂子反攻罗店。 “轰、轰、轰……” 398团和401团纠集了剩下的所有迫击炮,拼命炮击着小堂子,尽量摧毁鬼子还来不及晚上的防线。 “杀啊!” 军官怒吼着,带领着大量的士兵发动冲锋,这就是中国军队的悲哀,在进攻作战中,除了刚开始那可怜的炮灰掩护之外,仅仅只能靠着英勇士兵的冲锋,靠着人命把鬼子逼入白刃战,然后靠着以命换命拿下阵地。 “上、上……” “哒哒哒……” “砰、砰、砰……” 在机枪的掩护下,英勇的士兵不停的朝前冲锋,很快,两个团的士兵就把不足一个小队的鬼子赶出了小堂子,军官继续命令士兵向前,冲入了罗店镇南部,同鬼子展开巷战。 “团长,求情炮火支援,鬼子的机枪阵地太刁钻了,弟兄们伤亡惨重,攻不上去!” 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军官弯着腰跑了回来,向朱志席汇报最新情况。 “轰、轰、轰……” 这个时候,鬼子的支援到了,山炮、步兵炮、迫击炮猛烈轰炸着国军刚刚到手的阵地,成片的弟兄在废墟中被炸上了天。 “他吗的,那里还有炮火支援,我们的迫击炮没炮弹了!”朱志席发怒了,朝着自己的营长吼道。 “团长,撤吧!撤回小堂子,等晚上再进攻吧!鬼子火力太强了,弟兄们这是白白送命啊!” “团长……” 手底下的军官实在受不了巨大的伤亡,纷纷向朱志席进言。 “警卫连,跟劳资上!”朱志席大喊着,决定亲自带着警卫连冲锋,在他的心中,战线至少还应该向前推进四百米,不然没办法向师长交代。 “冲啊!” 团长亲自带着警卫连上来了,前沿的弟兄们一个个怒吼着,弯着腰朝着鬼子冲锋。 “哒哒哒……” “咚咚咚……” 歪把子、九二式的嘶吼声在持续,鬼子机枪手狰狞的脸嘶吼着,不停的扣动机枪的扳机。 “噗噗噗……” 冲锋的弟兄血花四溅,抽搐着倒在废墟上,后面的弟兄试图在地上爬过机枪火力区域,用手榴弹解决鬼子。 “轰、轰、轰……” 鬼子的掷弹筒和迫击炮开始了,朝着废墟上倾泻着炮弹,在弹片四溅中,碎石中不停的传来士兵的惨叫。 五分钟后…… “团长,打不了啊!还是撤回去吧!让小鬼子来攻!” 副团长汪化霖嘴唇颤抖着,劝说着朱志席,他这是心痛啊! 作为副团长,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这么快的死亡速度实在让他震惊,在刚刚的冲锋中,总共不足十分钟,一个连就这么没了,就这种消耗速度,他们一个团,冲锋不了几次就没人了。 “哎!撤,让弟兄们撤回小堂子。” 朱志席无奈的叹息着,然后命令部队撤退。 “轰、轰、轰……” 六十七师的弟兄从巷战中撤了出来,鬼子紧跟着压了上来,迫击炮和掷弹筒不停的轰炸,一步步朝着小堂子逼近,试图把六十七师重新赶出去…… “顶住,这是我们最后的阵地,必须守住这里!” 两个团的团长也不在后面呆着了,亲自守在二线阵地上,就近指挥战斗! “哒哒哒……” “砰、砰、砰……” 捷克式机枪的射击声断断续续,可是汉阳造、中正式的射击声没有停止,六十七师毕竟不是嫡系中的嫡系,中正式作为国军最好的步枪,并没有那么大的产量,在抗日战场上,更多的弟兄还是使用的汉阳造,甚至在地方不对中,老套筒、单打一都大量存在。 而这个时候,三十三旅在罗店的南部,靠着罗刘公路构筑防线,阻挡着小鬼子的进攻,三十一旅仍然没有归建,伤亡惨重的三十三旅已经进攻无力。 罗店上空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黑压压的乌云持续在聚集,空气沉闷的可怕,在这种沉闷中,鬼子的炮击让中国军队的弟兄们更加压抑,就像一个大石头压在胸口。 “暴风雨要来了,老天爷也在帮助我们啊!” 叶配高指着天空的乌云,笑容显现了出来。 “旅长,我去让朱鼎卿和胡琏做准备,今天晚上,把鬼子赶出罗店!”副旅长明白叶配高的意思,大踏步像前沿阵地走去。 第八十二章 不谋而合! 在抗日的战场上,中国军队火力不占优势,完全没有空中支援,就连山炮和野炮都是贼娃子,需要边打边藏,能拿出来的就是近战和夜战,这样能最大化的抵消鬼子的火力优势,至少不会被鬼子的重炮轰炸。 “暴风雨要来了,让弟兄们准备!” 同样的,六十七师的师长李树森中将也准备晚上开展夜战,让鬼子把罗店吐出来。 “让勇士们提前开饭,今天晚上,是个好天气,夜战,对于巷战来说,比白天的牺牲要少!” 二十二旅团旅团部,鬼子指挥官也在规划,罗店大部被攻占,可是中国的守军像牛皮糖一样黏在罗店,让鬼子很不爽,白天大量的战损让鬼子军官心里也在流血,十一师团的任务不是小小的罗店,他们要建立更大的战功,不能再死亡更多的士兵了! 黑夜,对于攻守双方的士兵来说都是公平的,同样视线不好,同样可以隐蔽接敌,更重要的是鬼子的步兵可以潜行到白天未攻下的阵地前沿,然后再进行炮火准备,炮灰停止后中国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会面对冲上阵地的鬼子。 四个小时,冯锷带着弟兄们在泥沙中呆了四个小时,从鬼子离开,他们只敢把口鼻间的尘土弄开,便于呼吸,就连放屁,这些弟兄都得确保没有明显的动静才敢放,否则只有硬生生的憋回去。 最关键的是,这些疲惫至极的士兵,还不敢睡觉,害怕睡着之后发出什么动静,不仅自己会没命,就连弟兄们的命也的一起没。 “要天黑了!” 冯锷眼睛眯着一条缝,感受着外面的光线,觉得越来越暗了,坚持就要到尽头,反而身体传来的酸痛、疲惫、僵硬感越来越严重…… “呼!” 冯锷慢慢的出气,似乎是想把身体所有的废弃一次性排解干净,然后慢慢的活动僵硬的手臂,一点点、慢慢的从泥沙和瓦砾下面拿出来,然后是腿…… 听到冯锷这边发出的动静,弟兄们也开始活动起来,都在努力挣脱泥沙、瓦砾,甚至是横在身上的断木…… “刷刷……” 泥沙、瓦砾滑落的声音不停的从废墟中传来,弟兄们一个个紧张的看着四周,废墟还是废墟,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鬼子现在正在吃饭,准备新一轮的进攻,没人知道这片废墟里面有没有鬼子的机枪工事,这片废墟有点大,冯锷他们的位置并不适合机枪工事的存在。 “动静小点,先活动下身体,水壶的水转一下,把水壶装满。” 冯锷小声的吩咐着,弟兄们开始慢慢的活动手脚,有的弟兄已经在整理弹药,水壶已经没什么水了,被弟兄们自己一口就喝了个精光,全都剩空水壶挂在身后。 “都好了没有,快点!”冯锷低声的催促着, “啊!” 弟兄们一个个揉着胳膊腿,龇牙咧嘴的出现在了冯锷的面前,他们忍住了发牢骚的冲动,蹲在冯锷面前,等待着冯锷的命令。 “我们去放武器那里,希望鬼子没有发现。” “钢盔全部用泥沙给我糊严实了,不能反光,太危险了。不行就摘下来,用衣服包着走……” 冯锷盯着大家,小声的吩咐着,弟兄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记住了,动作小点,慢点,碰到了鬼子,只要不是面对面,就地趴下,黑不溜秋的,鬼子瞅不见我们,走!”冯锷挥挥手,然后准备出发。 “冯锷,万一和鬼子撞见了呢?”闵大个子弱弱的问道, “用刀。”冯锷露出了倒握在左手的刺刀,刺刀的刀锋收进了军装的袖口,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嗯!” 弟兄们点点头,有样学样,一个个拿出了刺刀,只不过有的人握在右手,有的人握在左手,大家的习惯不同,怎么方便怎么来。 鬼子在准备兵力进行全线进攻,而冯锷缩在的废墟离攻击前沿不足三百米,完全就是在鬼子背后进行活动。 冯锷弯着腰,蹑手蹑脚的在废墟中移动,那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他他们的右边,就是他们放装备的地方,就在那里,是鬼子第二道防线的枢纽,有一个重机枪工事在等着他们。 鬼子在二线阵地放置的兵力不多,他们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前沿,准备在炮火准备后继续发动进攻,四个鬼子兵和一个军曹应该是刚刚吃完饭,蹲在掩体里面抽烟,不时传出的浪笑声显示他们的心情不错。 “哟西,听满洲的前辈讲,支那女人很不错,可惜啊!登陆以来还没见过几个漂亮小妞啊!” “哈哈哈……这是荒郊,哪里来的花姑娘,等我们打进上海,那里才是好地方,东方的不夜城,花姑娘能让你眼睛看花,只是估计也没我们什么事,英、美、法、意等国在哪里的势力太多了,军部的大爷们不会让我们乱来的……” “嗯?” 一个鬼子扭头的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几个黑影,带着疑惑揉了揉眼睛,端着步枪从掩体里站了起来,狐疑的盯着前方的黑暗。 “二郎,怎么了?”军曹站了起来,盯着黑乎乎的废墟问道, “刚刚我好想看到几个黑影,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了!”站着的鬼子带着步确定说道, “二郎,你是太累了,有三十多个小时没好好睡过了吧!趁着还没事,躺下来闭眼好好休息下吧!” 军曹在黑暗中没发现什么,对着旁边的机枪手摇摇头,示意安全,让他把手从重机枪的扳机上拿开。 就在他们左前方五十米,七个人趴在废墟里动都不敢动,叽里呱啦的鬼子刚刚顶着钢盔站了起来,现在他们在等待鬼子重新回到掩体所在的弹坑里面…… 鬼子回到了弹坑,冯锷又等了五分钟,确认鬼子不是在钓他们,然后伸手拍了拍后面跟着的弟兄,也不敢站起来了,二十慢慢的朝前开始爬,已经离目的地很近了,没有必要再冒险。 “弟兄们准备好了吗?” 三十三旅指挥部,叶配高焦急的看着天空,不耐烦的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暴风雨来了!”参谋军官立即回答着旅长的提问,现在两个团长都已经在第一线了,准备命令下达的时候就亲自带队攻击。 第八十三章 暴风雨一样的轰炸! 黑暗中的罗店,黑夜的到来并没有让鬼子和国军发起进攻,他们都在等待对方精疲力竭,放松警惕的时候,热闹了一天的罗店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 冯锷带着人已经爬到了放置弹药的院子里面,本来半倒塌的院子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没有鬼子,但是那个残存的小空间不见了,已经被鬼子炸塌了! “冯锷,进不去,全塌了,就我们这几个人,挖到天亮都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来!” 闵大个子一脸颓废的回来了,他们放的弹药不少,光中正式步枪的尖头弹都有两百发以上,更别说缴获的鬼子弹药了! “大家都还有多少弹药?” 冯锷皱眉问道,他本来是想回这里补充一点弹药的,结果让他失望了。 “子弹超过一百发,木柄手榴弹一个都没有了,鬼子的这玩意还有五个!” …… 弟兄们的情况差不多,在前面的战斗中,他们的子弹没怎么消耗,只是随身携带的木柄手榴弹用光了,而补充的是他们不怎么熟悉的甜瓜手雷。 “呵呵,甜瓜手雷比我们的木柄手榴弹好,重量轻,爆炸威力大;把这个拽开,然后随便找个硬物,这么一敲,再扔出去就成!” 冯锷简单的介绍着鬼子甜瓜手雷的用法,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有什么用什么了,好在中国的士兵们都习惯了使用万国造的武器,对于顺不顺手早已没有什么概念。 “现在怎么办?” 闵大个子小声的询问着,挖废墟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外面的黑夜静悄悄的,他们也不知道冯锷到底有什么计划。 “就地休息,等待弟兄们进攻,然后我们趁乱混出去,回去找我门自己的部队!” 冯锷小声的说着,随便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躺了下去,他现在也浑身酸痛,只想躺着好好休息。 “啾…啾…啾…” 最终,拥有炮火优势的鬼子没有能耐住寂寞,在黑压压的乌云之下发动了炮击。 “轰、轰、轰……” 成片的炮弹落在罗店的废墟间,爆炸的炮弹像烟火一样不停升腾,在火光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炮弹卷起的碎石和瓦砾中夹杂着中国守军的残肢断臂。 “啊!” 凄厉的惨叫不停的响起,废墟后,简单的防线后面,十一师的弟兄正在接受折磨。 “都不要乱动,爬下!” 军官安抚着骚动的人群,让弟兄们不要惊慌。 “轰、轰、轰……” 剧烈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巨大的蘑菇云就像是绽放的烟花一样,在黑夜中非常明显,腾起的烟尘笼罩了整个阵地,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席卷着一切,试图奔跑着逃离的士兵被猛烈的扫倒在地,哀嚎着被淹没在轰隆隆的炮声中。 阵地在剧烈的震颤着,漫天都是泥雾,锋利的弹片在黑夜之中肆意的喷飞,然后狠狠的嵌入它撞到的没个物体,包括散乱无序的废墟。 前沿简陋的指挥所已经被炮弹击中,木板被撕成碎片飞向了空中,然后又重重的落下,简陋的墙壁吱吱嘎嘎的再也承受不住震颤轰然坍塌。 “前沿指挥所被集中,里面的人全完了!” 一个军官哭喊着,向战壕中的团长报告着最新情况,好在这两个团长都没呆在里面,否则,鬼子这炮击可就赚大发了。 “他吗的,是150mm的重炮,让弟兄们全部蹲起来,别爬着了!” 胡琏的声音响彻在副官的耳边,在这种轰炸下,只有对着耳朵喊叫才会让别人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起来!蹲着!” 接到命令的军官开始挨个的拍打着弟兄们的肩膀,让他们全部蹲起来,免得被鬼子的炮弹震碎了内脏! 鬼子对于今天晚上的进攻准备的很充分,第一波炮击就动用了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十一师简陋的阵地在哀嚎,不过好在本来就是废墟,只要弟兄们隐蔽的地方不直接被鬼子的炮弹命中,伤亡到也还可以接受。 相比较十一师阵地的哀嚎,小堂子里面的六十七师就要舒爽的很多,他们的阵地前面静悄悄的,鬼子根本没有对他们发动进攻。 在鬼子的眼中,残兵败将一样的六十七师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中国守军的精锐十一师。 十一师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鬼子的轰炸,除了疯掉的士兵,大部分士兵都在默默的忍受着炮击,顺便祈祷漫天的神佛让炮弹不要击中自己! “轰、轰、轰……” 炮弹不断的在阵地上爆炸,不仅士兵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即使是神经更大条的军官也在颤抖,被鬼子重炮照顾的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只要被集中,不管是什么都会被无情的撕碎。 在鬼子第一发炮弹爆炸的时候,冯锷和所有的弟兄已经蹲了起来,他们实在是被鬼子的重炮炸出了条件反射。 “鬼子的重炮,走!” 冯锷反应过来,挥舞着手臂,四肢着地,慢慢的爬了出去,朝着他们来时的道路。 “冯锷,方向错了,那边才是十一师!” 闵大个子赶紧爬了几步,提醒着朝后爬的冯锷,他是怕冯锷脑袋被炸晕了! “我知道,在我们前面就有一个重机枪工事,走之前,炸了狗日的!” 冯锷嘴对着闵大个子的耳朵说道, “轰、轰、轰……” 鬼子的重炮还在轰击,在这种轰炸中,手榴弹的爆炸声会让鬼子自动屏蔽。 “哟西!哟西!” 在院子外面五十米的重机枪工事,五个鬼子站了起来,欣赏着炮兵的威风,脸上的笑容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他们在羡慕即将发起攻击的勇士,在这种炮击下,攻占中国守军的阵地会轻松无比。 “一、二、三……” 冯锷同样掏出一个甜瓜手雷,手里比划着,然后用力的砸在自己的钢盔上! “当、当、当……” “轰、轰、轰……” 七颗手雷飞进了鬼子的重机枪工事,手榴弹爆炸的动静在重炮的掩护下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纳尼?那里怎么又火光?” 后面的鬼子疑惑的指着重机枪工事方向,丝毫没有感觉到是自己被炸了! 第八十四章 暴风雨来了! 鬼子的重跑经过了一个白天的运输,早就抵达了罗店外面,只是为了提高打击的突然性,白天忍着一直没有开火,到了黑夜,陡然间的炮击让废墟中的十一师弟兄苦不堪言。 鬼子的重炮轰炸威力很大,效果很好,持续时间并没有多久,连二十分钟都不到,可是对于阵地上的士兵来说,这二十分钟就像半辈子一样那么漫长,对于死亡的弟兄来说就是一辈子了。 “轰、轰……” 在残存士兵的祈祷中,大地的震颤终于停了下来,轰隆隆的声音从他们的耳中慢慢的消失,硝烟弥漫的废墟上,重新被重炮犁了一遍,蓬松的新土夹杂着残肢断臂,混杂着弹片,成了新的废墟。 “活着的,准备战斗;鬼子上来了!” 军官的呼喊声在废墟上响起,在他的前方,黑暗中无数钢盔反射着幽光,弯着腰已经逼近了防线的两百米。 “上刺刀,准备手榴弹,机枪扫射!” “哒哒哒……” 废墟上面,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响了起来,幸存的机枪手扣动了扳机。 “噗噗噗……” 弯腰前进的鬼子在机枪子弹的呼啸下跌倒在废墟里,剩下的鬼子习惯性的趴了下来,枪口指向了黑暗中喷涂火舌的机枪。 “砰、砰、砰……” “噗、噗、噗……” 两百米不到,鬼子精准的枪法发挥了作用,捷克式机枪的咆哮声停了下来。 “接手机枪,继续射击!” 军官盯了一眼趴到在废墟中的机枪手,并没有机枪手的阵亡而感到悲伤,冷冷的继续下达着命令。 “哒哒哒……” “砰、砰、砰……” 捷克式机枪重新咆哮的时候,鬼子的歪把子也开始射击,压制着怒吼的捷克式,鬼子的步兵开始在地上爬行,只要让他们爬过了一百米,他们就会弯腰站起来发动冲锋,十几秒的时间就够他们冲上废墟,那个时候,守军的机枪就会失去作用。 “营长,还不打吗?鬼子就快冲锋了!” 一个连长着急的问着自己的营长,在他的概念中,上好刺刀的步枪早就应该射击,至少可以帮助机枪手分担压力,也可以阻挡鬼子的前进速度。 “听命令,团长在呢?”营长皱着眉头,他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的长官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反击? “杀死给给!” 鬼子的军官怒吼着,命令鬼子开始冲锋,成片的鬼子站了起来,冒着机枪子弹弯腰发动冲锋。 “手榴弹!” 终于有新的命令下来,绷着神经的弟兄们直接拽开了手榴弹的导火索,手榴弹冒着白烟从废墟中飞了出去…… “轰、轰、轰……” 成片的手榴弹炸废墟中爆炸,弹片、泥沙、碎石对于双方都是平等的,鬼子被击中,同样在废墟上哀嚎。 “冲啊!” 军官挥舞着手枪,嘶吼着命令冲锋,白刃战,对于火力缺乏的中国军队来说,始终是最有效的歼敌手段。 “杀死给给!” 刚刚被手榴弹洗礼的鬼子没有退缩,嘶吼着同样发动了冲锋…… “噗嗤、噗嗤……” 在双方士兵接触的一刹那,刺刀穿透人体的声音、鲜血的飙飞声、怒吼声、惨叫声就开始在废墟上漫延…… “呜呜呜……” “哗啦啦……” 空气中突然传出了狂风的呼啸声,在呼啸中,豆大的雨点凭空落下,转瞬间就在天地间形成了一片雨幕,拼杀声、嘶吼声完全被掩盖。 “咚、咚……” 人体跌落废墟声音和重物撞击的声音在雨幕中偶尔响起,进攻的鬼子、废墟中的士兵拼命的挥动步枪,仍然在忘我的拼杀。 风起的瞬间,冯锷开始脱裤子,从背包里面拿出那一条雨裤,穿在里面,用绑腿把大腿的伤口上下系死,然后扎上裤腿,穿上原本的破烂军裤。 “就是现在,走!” 狂风暴雨中,冯锷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呼喊着,让所有的弟兄都跟上,现在是好时候,如果今天晚上再不走,恐怕他们就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记住了,撞上了鬼子,用这个解决。” 冯锷背上步枪,比划着手里的刺刀提醒弟兄们,这种大雨下,恐怕只有面对面才会发现到底是国军还是鬼子,那个时候刺刀比步枪好使。 弟兄们点点头,也不用弯腰了,大摇大摆的在废墟中穿行,朝着镇南十一师的方向。 雨雾弥漫的废墟中,行军很困难,但是比在枪林弹雨中爬要好的多;包括冯锷在内,一路上没有对雨幕中的闪烁的光芒好奇,快速的穿过敌占区,回到主力部队的身边才是安全的。 “杀啊!” “啊!” 喊杀声和惨叫声在雨幕中隐隐约约的传来,前面就是鬼子和国军的白刃战区域了,在雨幕中,鬼子和十一师的弟兄一样,一边要面对敌人,一边还要和糟糕的废墟战斗,更别说头上还有瓢泼大雨,他们的体力在快速消耗。 “呀!” 现在大部分人都不是站立姿态了,抱着小鬼子在雨水中摔打,这个时候,拼刺的技术就不重要了,拼的是流氓式的街头混混招式,掏裆、挖眼睛、扯耳朵、咬鼻子等等一切招式都上了,更别说拿着钢盔朝敌人头上撼的,最狠的是有的弟兄直接拿头撞敌人脸的…… “停!” 冯锷举起手,朝下压,示意弟兄们停下来,弟兄们一个个围了过来,想听明白冯锷又要说什么。 “小心点。鬼子在这一片肯定有不少的机枪工事,别挨了枪子!都注意点我的动作!” 冯锷提醒大家,兄弟们点点头,一个个皱着眉头,现在他们可不想加入前面那不明敌我的战场。 “嘟嘟、嘟、嘟……” 刺耳的铜哨声响起,穿透重重的雨幕,响彻在战场上。 “撤、撤、撤……” 鬼子军官嘶吼着,原来是鬼子受不了这种缠战,主动撤退了…… 矮小敦实的鬼子踹开缠斗的弟兄们,呲牙咧嘴的朝后撤退。 “快走!” 冯锷挥着手,弯着腰开始在雨地中奔跑,他们刚刚为了躲避战场,朝旁边迂回了两百多米。 “给我追,杀啊!” 国军军官怒吼着,命令弟兄们开始追击,暴风雨本来就是反攻的信号,这个时候追着鬼子的屁股杀进去,还没有那么大的伤亡。 “咚咚咚……” 随着鬼子大规模的撤退,鬼子的重机枪开火了,枪口微抬,进行阻断射击。 “噗噗噗……” 耗尽体力的弟兄们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找到自己的步枪,鬼子已经消失在雨幕中,紧接而来的是鬼子重机枪的弹幕,十多个弟兄无力的跌倒在废墟上,鲜血刚刚涌出身体,就被大雨冲刷一空。 第八十五章 罗店失守(上)! 没人敢冒着重机枪的火力进行冲锋,重机枪的威力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被证明了,除非敌人的子弹耗尽。 “团长,伤亡结果出来了,鬼子的轰炸和白刃战,弟兄们没了四百多人!” 一个疲惫的军官像六十五团的团长朱鼎卿报告。 “估计胡琏那边也差不多,让弟兄们就地隐蔽,抢救伤员,我去找旅长!” 朱鼎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往旅部走去。 “补充?劳资上哪里给你补充?你看劳资的警卫连,没了一半,劳资都没有补充!” 朱鼎卿刚踏进旅部,就听见了叶佩高的咆哮声。 “旅长,从踏上淞沪战场到现在,我们团已经伤亡过半了啊!再不补充,六十六团的老兵就要消耗空了,到时候战斗力就没了啊!” 胡琏哭丧着脸,赖在指挥部不动了。 “朱鼎卿,来了就进来,劳资正要找你!你跟胡琏说说,六十五团难道比他们好?怎么你胡琏就打不下去了?看看看朱团长?” 叶佩高直接指着刚进门的朱鼎卿开始教训胡琏。 “旅长,我……” 朱鼎卿刚准备说,他也是来要补充的,结果一句话没说出来,就被旅长堵了回来。 “别的话不用多说了,赶快回去整顿队伍,鬼子消停了,就该轮到我们上了,吗的,鬼子是疯了,居然到了晚上还来进攻!劳资要教教他夜战该怎么打?” 叶配高咒骂着,没让朱鼎卿说话,直接把两个团长赶了出去。 “老朱啊!你们伤亡不大?都不用补充的?你啥时候这么能忍了?”胡琏没好气的问着朱鼎卿, “胡老弟,你看我进门有说话的机会吗?总共说了半句,就被旅长给撵出来了……” 两个团长出了旅部,在旅部门前说了会闲话,猛抽两口手里的纸烟,然后就冲进了瓢泼一样的大雨中。 “陈哥,这光景,还回去送死吗?” 在小街旁边的废墟中,陈华和一个弟兄在瑟瑟发抖,鬼子的进攻他们看在眼里,从交战到鬼子撤退,他们一直没敢动弹,果然,鬼子的防线上全是重机枪,要是他们两个敢过去,恐怕会被打成筛子。 “他吗的,你说冯锷他们死了没?鬼子那么大规模的搜索,逃出来了吗?”陈华和这个弟兄嘴对着耳朵,在漫天风雨中交流着。 “不知道,逃出来也应该回来的,我们回那边等吧!” 这个弟兄指了指小街对面,三十三旅的防线。 “走!” 陈华在犹豫了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穿过火线去找冯锷,呆在这里也是危险重重,还不如回防线后面等着去。 敢死连的九个人,从两个方向返回了三十三旅的防线,暴风雨太猛,他们的脚步声被完美的隐藏了,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回来。 “咚咚咚……” “啾、啾……” 在双方对峙的防线上,鬼子的重机枪在漫无目标的朝着雨幕射击,偶尔还有惨白的照明弹升空,鬼子怕十一师在雨夜中发动反攻,这种天气,对于进攻的部队是有力的,因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摸进防线,然后用刺刀各个击破守军。 “鬼子真他吗有钱!” 冯锷趴在弹坑里面,脚下全是雨水,狂躁的暴雨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让所有的弹坑布满了积水。 “现在还真是进攻的好时候,鬼子打照明弹,证明他们没进攻的心思,等他们啥时候不打照明弹了,那才叫危险,都盯着点,照明弹没了,就叫我!” 冯锷说着,然后就在暴雨中闭上了眼睛,他迫切的希望得到休息…… “什么?鬼子始终在打照明弹?” 三十三旅旅部,叶佩高也收到了消息,捏着坐在凳子上。 “弟兄们的情况怎么样?”叶佩高问道, “刚刚的战斗消耗了弟兄们仅存的体力,现在雨这么大,再在废墟和弹坑里面呆下去,恐怕明天要病倒一大半。炊事班的姜汤现在根本送不上去!” 参谋军官知道叶佩高想知道什么,皱着眉头回答着。 鬼子的照明弹好像不要钱,始终在不停升空,在这种情况下,叶佩高知道,要进攻那就是送死,可是要再拖下去,弟兄们的体力在暴风雨中耗尽,鬼子哪怕是不打照明弹了,他们也没办法进攻,更别说,还要防备鬼子的进攻。 “旅长,要不朝后撤吧!后撤一公里,那里有我们完备的野战工事,弟兄们也可以避避雨,恢复下体力!” 参谋长犹豫着,替叶佩高说出了建议。 “那样罗店不是就完全失守了吗?我们现在本来就在边沿了!”叶佩高说道, “南边的六十七师,他们还守着小堂子,还没有完全失守,等雨停了,弟兄们恢复了体力,再杀回来,而且,天亮后,三十一旅也该归建了,到时候我们手上的本钱更厚,罗店,鬼子能不能守住,还两说!” “嗯,给我接师部!” 叶佩高想了一会,终于下达了决心。 小堂子,在暴风雨中,鬼子又一次发动了攻击,401团副团长汪化霖中校在血战中牺牲,401团的小堂子阵地再次失陷。 “什么?小堂子丢了?” 67师师部,李树森中将震惊的看着来报告的军官。 “是,鬼子在暴雨中发动攻击,弟兄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汪团长血战阵亡!” 头上绑着绷带的军官低下了头,李师长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吗的,近战、夜战本来是我军的法宝,现在被小鬼子来一手,还不会打了?”李树森的手敲打着桌面,在思索…… “命令:398团、警卫营、401团剩下的所有人,跟着我,进攻,务必攻进罗店,小鬼子要玩夜战,劳资就奉陪到底!当!” 李树森将军的拳头重重的敲打在木质的桌面上,恶狠狠的说着。 “杀啊!” 在暴风雨中,小堂子的鬼子还来不及布置新的防线,甚至他们连战场都来不及清理,67师师长李树森中将亲率部队冒着暴雨反攻,在暴风雨中,鬼子面对巨大的兵力优势,根本守不住,狼狈的后撤! “给劳资追,把鬼子赶出去!”李树森中将盯着钢盔,挥舞手枪向前,继续向前追击…… 第八十六章 罗店失守(中)! 鬼子同样的招数出现了,67师刚刚进入罗店南部,就遭受了鬼子大量的机枪封锁,在暴雨中,鬼子不停的发射照明弹,让雨夜中的67师根本没办法依靠人数的优势突破到鬼子身边进行白刃战。 “砰、砰、砰……” “哒哒哒……” “咚咚咚……” 步枪声、机枪声在暴风雨中持续,鬼子不愿意继续后撤,死守待援,67师的弟兄们在雨夜中进攻很艰难。 “踏、踏……” 而这个时候,十一师三十三旅终于向后撤退,传令的军官花费了一个小时,一个一个弹坑和废墟通知所有的弟兄们,冯锷也不例外,跟着大部队一起,在暴雨中行军,鬼子的照明弹能看到的区域不大,他们现在正击中兵力面对六十七师的进攻,对三十三旅根本没有想法。 经过了半夜的折腾,风变小了,雨夜小了不少,但是雨没停,像星点一样铺在罗店郊外的水潭不停的晃动着,接受着士兵们沉重的脚步。 “哗啦!哗啦!” 泥泞的雨中,后撤的三十三旅行军之途很艰难,雨滴顺着钢盔和卷曲的帽檐慢慢滑下,爬过战士们的脸庞,冲刷着满是尘土和硝烟的肌肤,刚毅如刀削般的脸颊上,战士们原本的肤色慢慢的露了出来。 冯锷湿透的军装已经变成了深褐色,黏糊糊的紧贴着皮肤,皱起一条条圆润的横纹,狙击步枪背在身后,不时撞击着腰带,绑腿已经裹满了泥,黑色布质软胶鞋满是破洞,里面的水随同冯锷的脚步不停的溅射出来,胶鞋随机又被路上的雨水填满。 “快点,到后面去喝口姜汤,吃点热食,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军官努力的给队伍打气,让精疲力竭士兵们不至于倒在泥泞中…… 谭家桥,十一师师部所在地,师部的直属工兵营靠着罗浏公路,构建了完备的野战工事,师部的警卫营进驻阵地,后勤的弟兄正在搭建避雨的帐篷…… “六十五团的,这边走,先领姜汤和热食……” “六十六团的,这边……” “伤兵直接从这边抬进去,别挡着道……” 军官在呼喊,让杂乱的队伍左右分开,三十三旅几千人,不可能一下去拥到一个点去。 “长官,我们去那边?”陈华犹豫了,茫然的问着分配的军官。 “你是那个团的?”军官看着眼前疲惫的士兵问道, “敢死连的!”陈华回答道, “你们其他人呢?就剩你们两个了?”军官不解的问着, “打散了,后面还有!”陈华犹豫了一下,他没办法说全死了,毕竟冯锷的生死到现在都没有确认。 “那就在这里等着,等下你们跟叶旅长的旅部一起吧!”军官挥挥手,让陈华靠边,不要挡着自己疏散人群…… “冯锷?你们没事?” 在等待中,陈华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冯锷一样,带着弟兄们来询问自己应该往那边走。 “没事,我们去那边?”冯锷疲惫的声音带着嘶哑, “说让我们等着,等下跟旅部一起走!”陈华说道, “就地休息。”冯锷回头说完,然后自顾自的坐在了泥泞的雨水中,他现在明显感觉腿上的伤口又痛了起来,看来雨水还是渗透了进去,浸染了伤口。 “冯锷,要不你从伤兵通道先走,去看看你的伤?” 看着冯锷明显有点痛苦的脸色,闵大个子问道。 “算了,等下再说,你自己看看,现在过去的都是什么样的伤员?师部医疗队那忙的过来?”冯锷拒绝了, 在冯锷的思想中,现在去医疗队不是好选择,除了在屋檐下避雨,他只有鼓噪的等待,还不如等会去弄点热食吃了休息一下,只要不到出发的时候,医疗队总可以去的。 叶配高终于到了,后面跟着的是旅部的直属部队,抬着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期待中的嘘寒问暖并没有出现,叶佩高只是点点头,冯锷只有带着人跟上去。 “你的!” 一个土陶碗,装满了热腾腾的姜汤,然后递过来两个冒着热气的杂粮饼,这就是师长彭善给大家准备的热食…… “呼、呼……” 站在屋檐下,快速的喝完带着辣味的姜汤,然后把杂粮饼塞进肚子,冯锷带着人就离开了,去了分配给他们的帐篷。 “有点冷,不要怕,把衣服全部脱下来。” 都是男人,冯锷直接脱了个精光,然后拧干雨水,顺手搭在木头架子上,躺进了铺着干草的木板上,胡乱的把干草堆在身上,就进入了梦乡,他实在是太累了…… “冯锷!” 带着呼噜声的帐篷,很快就传来一声大喊,一个军官带着几个士兵冲进了帐篷里面。 “嗯?长官!” 冯锷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帐篷里面的油灯发着昏黄的光,在光线中,冯锷看到一个佩戴上尉军衔的男人进了帐篷。 “你们还有多少人?师长把你们都给我们六十二团了,天亮后准备发起进攻。” 军官皱眉看着光溜溜的冯锷问道, “还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还有几个伤兵送到后面去了!”冯锷指着干草堆里的几个弟兄说道, “九个?比没有好!对了,你们这里有人受伤了吗?有没有小伤口需要处理的,要快点。”军官想起了什么,提醒着。 “我腿受伤了,不过不影响行动,只是有点痛!”冯锷指着裸露在外的大腿说道, 大腿上的纱布已经不见了原本的白色,军官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包扎伤口的纱布。 “赶快去处理,然后让你的弟兄领弹药,天亮后,到六十二团一营一连报道,连长现在由赵亮代理。” 军官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帐篷,三十一旅奔波了一夜,现在也需要修整,如果不是看着这难得的补充上,他根本就懒得跑这一趟。 “你们继续睡,我去处理下伤口,如果天亮我还没回来,闵大个子,组织弟兄们去领弹药,然后到医疗队找我。” 冯锷爬了起来,穿着湿漉漉的军装,钢盔、步枪、刺刀、驳壳枪等等东西一件件的挂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医疗队走去…… “伤口浸水了,都发白了!你自己忍着点,我给你处理一下!” 这次还是一个护士给冯锷处理的,麻利的给冯锷重新处理伤口,然后包扎,丝毫不在乎冯锷直愣愣的眼神盯着她的胸部,这种目光她已经见过太多了! “还要上战场?把这个给你固定在上面吧!记住了,天晴的时候,解开,畅一下伤口,对于结疤有好处!” 护士边说着,边给纱布上面绑上了一层东西,然后紧紧的从大腿上来回绑好,看来是专门给这些轻伤员准备的。 第八十七章 罗店失守(下)! 给冯锷处理伤口的护士经验很丰富,搞的冯锷现在整条腿都是痛的,被泡白的伤口外围呈现的腐肉已经被护士粗野的弄干净了,冯锷感觉再这么整下去,他恐怕离躺上病床不远了! “好了,好了,拿张纸……” 冯锷一瘸一拐的进入帐篷,发现帐篷里面的几个人光着身子围在油灯的旁边,不知道在搞什么,周围升腾的烟雾是劣质香烟发出的味道。 “还不穿衣服,在搞什么?”冯锷问道, “冯锷,要来一口不?”陈华举着手上的烟卷问道, 人群散了开来,冯锷皱眉望去,发现这伙人不知道在那弄了一张锡箔纸,正在烘烤被雨水浸湿的烟丝,几个人轮流用干燥的报纸裹着烘烤干了的烟丝。 “收拾一下,去领弹药,然后准备出发!”冯锷盯了一眼,然后坐在木板上,拿出了怀里的那个油纸包,里面包裹的是那本全是红叉的名册。 “油灯拿过来!” 冯锷喊道, “哦!”陈华拿着油灯,不舍的移动了过来…… “我们回来的时候,弄死了四个鬼子,加上前面剩下的人头,你们几个有谁想先脱罪的?等下去六十二团的时候,顺道去师部把名单交上去!” 冯锷瞅着名册上的数字,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们总共还差多少?”闵大个子来精神了,瞅了过来问道。 “减去我的八十六个,你们八个人,总共还差五十四个。”冯锷回答道, “啊!我们杀了不少啊!怎么还这么多?”陈华疑惑的问道, “你们想明白了没有?谁先脱罪?”冯锷问道, “算了,留着吧!现在脱罪了又回不去,还不是要继续在血水里摔跤?谁先走,就是谁的!” 闵大个子沉吟了一下,慢悠悠的说道。 “走了!领弹药了!”陈华站了起来,也不关心烤干的烟丝去了那里,麻利的穿着军服…… 天快亮了,六十二团一营一连连长赵亮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小小的眼睛里面一片红,连续的疲惫行军和战斗已经让他的眼睛充血。 “兹!” 划燃火柴,赵亮点了一根烟,狠狠伸了个懒腰,瞅瞅周围睡的死猪一样的弟兄们,走到敞篷的外面,冰冷的细雨不停冲刷在他的脸庞,钢盔被他拎在手上,权当是用雨水洗脸了,当兵的臭汉子,没有那么多讲究。 “排长,你真把那些光洋给了团长啊?” 一个上等兵跟了出来,不信任的话语问着这个刚刚升为代理连长的前排长。 “嗯,反正都是从鬼子身上摸的,留着晦气。”赵亮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言, “排长,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几个敢死营的残兵吗?值得你拿几十个光洋来换?我们剩下的这几十号弟兄,那个不是老兵了?我听说,就敢死营的那帮人,一个个身上都背着罪责呢?上战场还不是贪生怕死,真打起来,除了找个地方藏起来,估计还的弟兄们往上顶,你这几十个光洋百花了,还的给自己找罪受,这些人跑了你可是一样有责任的!” 上等兵看着赵亮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儿,砸吧砸吧嘴,琢磨了一下说着。 赵亮没搭理自己排里唯一剩下的弟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空,鱼肚白已经渐渐的出来了,雨渐渐的停了,没有雾,看来今天上午的日子很难熬! 赵亮是稀罕那几个老兵么?答案是否定的,他肯咬着牙送出自己所有的光洋,是因为他和林元是老乡,那个警卫营的林元是什么人,赵亮一清二楚,能被林元看上的人,多少有两把刷子的,更别说,敢死连剩下的人里面当过军官的不少,能被林元指认为临时指挥官的那个小子,他找团长打听过。 冯锷: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十一期学员,临毕业的时候当了逃兵,被发配到敢死营,枪法很准,据说拳脚是十一期学员里面第一名。 赵亮更在乎的是这人知道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敢死营六百多人,到现在剩下几个人,这人能活到现在,运气肯定不差,更重要的也许是这人天生拥有躲避危险的能力。 赵亮所在的一连,进入淞沪的时候,满编的一连有一百六十多个弟兄,到现在剩下了不到八十个,自己的连长、副连长、两个排长都死了,自己的三排只剩下了两个人,最后轮到自己当了连长。 赵亮不认为自己运气好,相反,十一师就是这么一支部队,连排长永远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把冯锷拉进自己的连队,是因为他知道军官学校出来的人,再落魄也比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老兵好很多,如果不是因为死了太多的军官,恐怕这个临时连长轮不到他。 “希望你的见识、眼光值得劳资为你掏几十个大洋。”赵亮默默的对着天空祈祷着, 在赵亮的心中,在战场上的关键时候,这个军校的优等生能救自己的命,能让一连的弟兄更多的活下去,这才是赵亮那几十个大洋真正的用处。 “报告!士兵冯锷带领敢死连弟兄前来报到。” 声音低沉有力不卑不亢,冯锷的军礼打断了赵亮的祷告。 帐篷里面晦暗的油灯散发着光芒,借着昏暗的光线,一个二十多岁的微瘦汉子伫立在赵亮的眼前,笔挺的身躯、标准的军礼,背后的几个人同样的挺拔。 “稍息!”赵亮不自觉的回礼, 不知为什么,看到眼前的几个人,赵亮觉得这几十个大洋花的值了,太值了。 “先进去吧!一连的人剩下的不多了,到了这里就是到家了;嗯,以后那啥……” 赵亮刚想说好好干,这个连长早晚是你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伙人还是罪兵身份呢? “轰隆、轰隆……” 鬼子的重炮开始发威,炮击的地点看来离这里不远,轰隆隆的爆炸声就像敲打在冯锷的心头一样。 “鬼子的舰炮,这是哪里被炸了?”冯锷的脸色一下苍白,在这种舰炮的轰炸中,被轰炸的阵地上只有那么几个幸运儿能活下来…… “天亮了!”赵亮指着天空说道, “应该是小堂子方向,六十七师昨天晚上又攻了进去……”赵亮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确实,现在被鬼子舰炮照顾的正是六十七师的阵地,在震天的爆炸中,398团、401团伤亡惨重,师长李树森负伤,在炮击停止后不到二十分钟,鬼子的步兵就冲进了小堂子,幸存的士兵发出最后的怒吼,六十七师师部抽调不出新的兵力增援,不得不撤往嘉定,罗店彻底失守。 第八十八章 怼人的传统! 在轰隆隆的炮声中,帐篷中的弟兄全都爬了起来,一个个乱糟糟的涌出了帐篷。 “像什么话?乱糟糟的要造反啊!给劳资列队,拿好自己的装备,一排长,整队!” 对着出现在自己身后乱糟糟的队伍,赵亮终于发飙了,一顿乱吼之下,一个同样顶着血红双眼的军官站了出来…… “一排的左边,二排的右边,快点……” 硕大的帐篷前面,密密麻麻、乱糟糟的士兵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后方,疲惫的士兵在军官的招呼声中,开始站在自己的队列里。 “嗯,这才像点话,看看这些弟兄,站的多直,你瞅瞅你们,一个个那像精锐之师的样子!站直了,腰挺起来!” 赵亮继续发挥着连长的威风,训斥着自己的弟兄,然后慢慢的转身,对着冯锷继续说着, “咱们就要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都是自己弟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对了,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有事可不能硬撑啊!” “听说小冯是南方人?以后不准叫我连长,就叫大哥,要是你觉得别扭,就叫老赵,我们连里的弟兄都这么叫!” …… 在赵亮的嘀咕声中,冯锷确认了,眼前这个黝黑、苍老的中尉以后就是自己的连长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兵,打军阀过来的?还是原本就是军阀的部队,被改造的?”冯锷在心里评价着这个连长, “嘶……” 后面整完对的一排长和二排长发出悠长的吸气声,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就是几个罪兵吗?这老货怎么对人家这么好?再说了,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大家都叫他大哥的,连叫代理连长都的挨揍啊! “干什么?牙疼啊!一排长,你去领弹药,多弄点手榴弹回来!冯锷,这是你的步枪吧!很特别啊!你有什么要补充的没?”赵亮脸色一会一变,搞得冯锷都有点蒙圈了。 “刚领了弹药,我们有一挺捷克式机枪,不过没有脚架,另外枪管支撑不了多久了,没有备用的了!” 冯锷指着闵大个子肩膀上的机枪说道, “听见了没?去找后勤的军官,我们连的机枪没补充,让团长给我们弄一个脚架、一根备用枪管凑数,快去……” 赵亮指着一排长,让他赶紧行动。 在冯锷的估算中,如果这就是一连的全部人马,那它最多只有九十个人,兵力只有一个主力连的六成,这还是十一师这种嫡系部队,现在都成了这种状况,他不知道那些在淞沪战场上的杂牌部队该是个什么状况。 “现在我们只有一排和二排,现在你就是三排长,你的弟兄还是跟你;现在没有补充兵员……” 赵亮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现在一连的状况并不好,兵员不足,连军官都缺乏的要命,进入这样一个战斗集体,冯锷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悲哀,很明显,这个连肯定是一营的主力连队,进攻、防守、掩护都少不了它,要不军官不可能损失的这么快。 在赵亮的絮叨中,一连的弟兄一起进了帐篷,二排又被赵亮派去领早餐和干粮去了,如果不是这突然的炮声,恐怕他们现在已经朝罗店进发了,而现在,要继续等待团部的命令。 黑着脸的一排长首先回来了,扛回来大量的弹药,一个弟兄手里拿着捷克式机枪的脚架和备用枪管,递给赵亮表示完成了任务。 “哎!看到没有,同样是十一师的部队,我们敢死连和这些精锐步兵连的区别出现了,我们要了两次吧!那次都说没有,这次没想到毫不费力的得到了!” 冯锷苦笑着,让闵大个子把脚架装上去,备用枪管也被弹药手装上了背包。 “你们先吃着,冯锷,你跟我出来!”赵亮一手拿着杂粮饼,一手端着姜汤,走出了帐篷。 “哦!” 冯锷楞了一下,不知道这个时候找自己有啥要交代的,同样一手杂粮饼,一手姜汤跟了出去。 “嗯,坐!”在帐篷外面一个角落,赵亮坐了下来,指着旁边的石头让冯锷坐下。 “冯锷,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学的东西还没忘吧!”赵亮吞下口中的杂粮饼,犹豫着问道。 “嗯,没忘!”冯锷回答道, “嗯……” “我呢?是军阀出身,没上过学,能混到连长,是因为我活下来了,但是指挥这个事,我是门外汉,除了让弟兄们开火、跑路、趴下等等这些简单的之外,不会什么,等下上了战场,你帮我参详一下。” 赵亮犹豫了半天,还是厚着脸皮说出了丢脸的事情,实在是八十多号弟兄的性命让他没办法要脸,自己死了没什么,可是他不想一连全部死光。 “我懂的也不多,进了敢死连之后,最多就管过二十三个人,一战下来,就剩了这几个了!”冯锷明显有点发愣, 现在让他管一个班的弟兄,他没问题,连排长都没干过呢?怎么就把一个连的弟兄压自己头上了? “冯老弟,你看不起老哥是不是?你看不起我,可是还有八十多个弟兄呢?上头命令进攻,我除了喊冲锋,可啥也不会,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这些弟兄送死?” 赵亮着急的说道,声音越来越大,他已经控制不住了,自从接到这个连长的认命,赵亮就一直如坐针毡,他知道他自己只是个老**,除了扛枪啥也不会,以前上面有连长,自己只要听从命令,小心一点就是了,现在不行了,一个连的弟兄都瞅着自己呢? “连长,我……” “什么连长?还连长了,以后就叫哥,或者老赵也行,要不你就是看不起我,不愿意帮我!” 冯锷正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结果就被赵亮怼了回来,看来怼下属的口是十一师的传统,不然从旅长到连长,怎么一个个都怼的那么顺溜呢? “就这么说定了,这个你的了,别客气,等上了战场,从鬼子那里弄到了新的,肯定先给你!” 赵亮咧着嘴,直接把装着姜汤的碗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半包烟,塞进了冯锷的口袋,在赵亮的心中,这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第八十九章 敢死连的职责! 轰隆隆的炮声很快的停了下来,三十一旅终于接到了出发的命令,不过不是进攻罗店,而是在谭家桥方向前出五百米,警戒罗店之敌,并随时准备进攻罗店。 “就这里了,开始挖战壕,挖深一点,机枪在两侧布防,注意前方。” “一排长,派出警戒哨。重机枪,驾在这里,快点……” 刚刚进入战场,赵亮就开始咋呼了,他按照以前连长的布置在构建防线,可是他忘记了,这种防守碰到鬼子的炮击,一次进攻之后,弟兄们就得用步枪和手榴弹了,因为机枪的设置太靠前了。 “怎样?冯锷,这种布置没什么问题吧!” 赵亮显摆着自己的本事,他毕竟还是从原来的连长身上学到了一点。 “如果马上准备进攻的话,机枪这么布置没毛病,可是你让弟兄们挖战壕跟进攻又不搭。如果防守的话,你连鬼子的试探性攻击都顶不住!” 冯锷皱着眉头,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啊!现在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就地警戒,并随时准备进攻罗店,我也不知道是防守还是进攻啊!”赵亮扣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们的身后,是警卫营的防线?”冯锷不确定的问道, “身后四百米,是三十三旅六十六的防线,再向后两百米,就是警卫营的防线,专门拱卫师部的!” 赵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算是机密的东西。 “那我们就不用在这里构建防线了,让一排、二排携带重机枪向后两百米构筑阵地,这里,留我们三排当前哨就足够了。” 在冯锷的记忆中,这里向前,全是原野和废墟,是鬼子的坦克和火炮发挥的地方,身后两百米,有一段丘陵地带,那里是这个地区的制高点,在哪里布置阵地,能给鬼子最大的杀伤。 “你的意思是把重机枪工事设在那个土包包上?”赵亮眼睛一亮,似乎有点明白冯锷的想法, “设在那里,固然是制高点,能更有效的杀伤敌人,可是你打不了几个弹链,就的被鬼子的炮火摧毁。我的建议是,轻机枪上土包包,那边有一片荆棘林,重机枪的工事应该在哪里,不要铲除那些荆棘,就在里面设置工事,给小鬼子一个惊喜!” 冯锷说道, “那行,不过我让二排的在这里当前哨,一排和三排后撤,走吧!”赵亮催促道, “这活是敢死连的,纵然我们只剩下九个人,可我们还是敢死连,我们的人头还没拿够,在这里方便我们拿人头,我还要让弟兄们构筑射击位,你不用照顾我们!” 冯锷摇头拒绝了, “哎……” “敢死连的,就地构建单兵掩体,给劳资挖深点,被被小鬼子的炮火活埋了……” 赵亮刚想让冯锷服从命令,没想到怼人的绝活冯锷这么快就学会了,直接发布了命令,让三排马上行动。 “不知好歹,你们小心点,鬼子来了就朝后撤。” 这个时候,赵亮也知道,他没办法再更改命令,三排主动承担送死的任务,这个时候让一排和二排顶上去,那他就的被弟兄们埋怨了。 “一排、二排,带上所有装备,朝后撤两百米构建工事……” 赵亮摇着头,发布了命令,刚刚卸下装备准备挖掩体的士兵没有埋怨,反而一个个眉开眼笑的拿起装备,朝后撤…… 天亮时候停下的小雨又开始了,被雨水浸泡了一夜的土地变得很软,弟兄们不停的挥动手里的铲子、锄头什么的,努力的挖掘自己的单兵掩体,在他们干活的时候,罗店西面小堂子方向,不停的传来枪炮声,那是鬼子正在肃清小堂子的六十七师残部。 “多挖几个,朝后挖,在罗店里面是怎么逃命的,现在就怎么挖,现在多累一点,等鬼子来的时候才有可能保命!” 冯锷用了半个小时,把自己的单兵掩体挖好了,然后趴在里面驾上了狙击步枪,观察着罗店方向,小雨弥漫,他的瞄准镜看不了多远,两百米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可这也比肉眼要好很多。 “没有小鬼子,现在应该是收割的时候吧!” 冯锷看着远处的农田,里面的棉花已经到了采摘的时候,却并不见一个人来关照。 十一师现在有心进攻,可是却无力发动,兵力不足,没有炮兵支援等等一切决定了他们只能就地防守。 而在另外一边,鬼子第3师团突破蕴藻浜大桥,进犯吴淞镇,遭到上海市保安团全力阻击,61师361团被抽调接防吴淞炮台阵地。 “呼、呼、呼……” 除了冯锷,所有的弟兄们挥汗如雨,继续在挖掘单兵掩体,直到后面一排、二排的阵地为止。 “枪声停了!” 趴在单兵掩体的里面的冯锷陡然抬起了头,把眼睛放在狙击镜的后面,在他的耳中,西面小堂子方向的枪声停了。 鬼子占领罗店,目标是向东或者向南攻占上海,或者包围淞沪地区的国军主力,他们当然不会满足在罗店和国军纠缠。 在蒙蒙细雨中,大批鬼子沿公路进攻,在公路上,伴随着大量的坦克,他们准备一举攻占谭家桥,之后向南或者向东,就看他们的心情了,中国军队再也无力阻挡。 “嗯?” 在冯锷的狙击镜中,渐渐的出现几个黑影,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影出现了,三十多个黑影冒着腰,带着钢盔慢慢的朝前搜索,天空中的雨,对于双方视线的影响是均等的。 “鬼子来了,隐蔽!” 冯锷头朝后,压着嗓子、慢慢的喊着,还不停的挥动手臂,提醒正在忙碌的弟兄们注意。 “怎么了?” 后面的弟兄并没有听见,陈华领着铲子,弯着腰跑了过来,蹲在冯锷的身边问道。 “鬼子来了,告诉弟兄们隐蔽,给闵大个子说清楚,他的机枪给劳资按住了,没有命令,就给劳资窝在掩体里面。” “好。”陈华点点头,就想跑开。 “等等,告诉弟兄们,劳资开枪,不是开枪的信号,没有把握命中,谁都不准开枪!明白吗?”冯锷小心的叮嘱着, “嗯!”陈华又点了点头,然后弯着腰跑开了。 几分钟过后,八个弟兄奔跑着跌跌撞撞的爬进了自己的掩体,举起枪,慢慢的等待着,可是他们的视线中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第九十章 枪声! 罗店的周围有大片的棉花地,当然纵横交错的水田、沟渠什么的也非常多,罗店的血战打了这么久,别说镇子里的居民,就连附近的老百姓都早已跑了个精光,鬼子占领罗店,并没有在罗店捞到什么好处。 弯着腰向前搜索的是鬼子十一师团四十三联队,他们必须要向谭家桥搜索前进,另外一边的公路上也会同时发动进攻。 鬼子搜索的是一个小队,分成三个方向,出现在冯锷狙击镜中的二十多个鬼子明显超编了,那是因为鬼子的补充兵员到了,鬼子的补充兵员是国内的预备役或者在华浪人,根本没有经历过残酷的罗店血战,对中国军队的战斗力还停留在国内的宣讲上。 弯着腰,鬼子的补充兵在老兵的带领下,弯着腰在细雨中行军,军装早已经被雨水湿透,圆乎乎的钢盔边沿开始有雨滴落下,湿漉漉的步枪握在手中,枪口下垂,湿漉漉的靴子踩在满是积水的泥地里,发出啪叽啪叽的响声。 “八嘎!” 一个鬼子驻足,盯着眼前细雨蒙蒙的空间,可惜他什么也看不见。 “八嘎,趴下,注意警戒,休息三分钟!” 军曹的骂声紧接着在背后响起,他自己首先趴下了,拿着望远镜望向前方…… 望远镜中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在他们前面一百五十多米的冯锷趴在单兵掩体里面一动不动,似乎跟大地融为了一体,在细雨中,鬼子不可能发现。 “一百五十米了!” 冯锷任凭雨水从帽檐上滴落,狙击镜又变的模糊,他不得不拿出拿出怀中的棉布擦了擦,然后重新举了起来,在他刚刚的印象中,那些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鬼子刚好在他擦拭瞄准镜的时候趴下了! “走了?” 冯锷似乎有点不甘心,枪口微微一动,发现还是没有,冯锷没有动弹,这一点耐心还是有的,观察中白茫茫中的风景,在等待着鬼子重新出现…… “都多久了?怎么鬼子还没出现!” 单兵掩体中,闵大个子嘀咕着,旁边的弹药手同样趴着。 “白茫茫的一片,除非鬼子出现在一百米内,否则我们看不见!” 弹药手指了指天空的细雨说道, “劳资知道,可是这么久了,鬼子也该出现了,是不是冯锷搞错了?”闵大个子有点不耐烦,玩弄着机枪的弹夹。 “前进!” 没有发现敌人,在泥泞的地上爬了三分钟的军曹站了起来,挥舞手臂,命令鬼子继续搜索。 “砰!” 冯锷已经等了很久,鬼子爬在地上看不见,可是一旦站起来,一百五十米的距离,那就很明显了! “噗!” 视线不好的时候,冯锷没敢瞄头,792mm的子弹贯穿了鬼子军曹的胸膛,从背后飞出,后背一个硕大的血洞朝外飙飞鲜血。 “咔嚓!” “砰!” 快速的推弹上趟,冯锷紧接着继续开枪,子弹飞向刚刚爬起的鬼子。 “噗嗤!” 一个鬼子刚刚站起来,发现自己中弹了,而这个时候,军曹的身体噗通一声跌倒在泥地中,溅起一蓬泥水。 “支那人!趴下!” 鬼子老兵的反应速度很快,重新趴下的同时,大声的嘶吼着。 “八嘎!” 趴下的鬼子老兵查看中弹的军曹和士兵,发现都已经死透了,诅咒着举起了枪,可是他不知道朝那里射击! “支那人在哪里?” 老兵朝着周围的鬼子吼道, “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 鬼子的肉眼能看到一百五十米外细雨中的冯锷就怪了,一个个摇着头,就连鬼子的老兵也只能根据枪声判断大致方向。 “嗯?枪声?前面三排遇敌了?” “准备战斗!” 赵亮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大声的呼喊着,让还在挖战壕的一排和二排准备战斗,至于挖到一半的战壕,只有先放一放了。 “嗯?枪声呢?” 手忙脚乱的士兵刚刚进入自己的战斗位置,发现枪声突然就没有了。 “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有多少鬼子!”赵亮着急了,让一个弟兄去查看情况。 “呼哧、呼哧……” 一个弟兄端着枪,在细雨泥泞的田野中奔跑着,糟糕的路面让他刚跑五十米就跌倒在泥水里,然后爬起来继续,剧烈的踹息声表明这个弟兄刚刚挖战壕已经很累了! “嗯?后面!” 闵大个子指了指背后,踹了一脚弹药手,弹药手的步枪枪口向后,死死的盯着细雨朦胧的雨中…… 钢盔、湿透的军装、在雨中不停朝前爬的身影,像极了鬼子。 “狗日的,一个鬼子就敢摸上来,我弄死你!”弹药手咬着牙,推弹上趟,死死的瞄着细雨中的身影。 “八十米,还是不太清楚。”弹药手嘀咕着,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 “让他往前爬,就一个鬼子,劳资用刀都能削死他!”闵大个子无所谓的说着,手上的弹夹已经换成了刺刀。 “呼!” 弹药手长出了一口气,死死的握住步枪,脑海中闪现的是冯锷那个命令,没有把握不准开枪。 “五十米,看你往哪跑!” 弹药手食指下的扳机已经即将扣动到底…… “什么情况?刚刚的枪声是什么情况?有多少鬼子?” 细雨中的身影抬起头,传来的却是朴实无华的中国话,一下子让弹药手楞住了! “别开枪!别开枪!他娘的,是自己人。”闵大个子一个激灵,按住弹药手的手臂,在闵大个子使劲之下,枪口斜向天空…… “砰!” 枪最终还是响了,子弹斜着飞向天空,把刚刚爬过来的弟兄吓了一个激灵…… “我操你个王八羔子,你他吗的没听见吗?怎么冲自己人开火了?” 爬过来的弟兄额头冒汗,破口大骂。 “这朦朦胧胧的,那看得清你是谁啊!你过来干啥?”闵大个子没好气的问道, “连长让我过来问问,刚刚的枪声怎么回事?有多少鬼子?距离这里多远?” 成功被闵大个子转移话题的士兵楞了一下,终于想起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不知道,冯锷在前面盯着,不过从枪声判断,鬼子应该不多!如果搞不定,我们自然会向后撤退!”闵大个子回答道, “行,知道了,这一趟,真他吗的晦气!”这个弟兄嘴里诅咒着,然后转身站起来,弯着腰朝后跑…… 第九十一章 交火! 罗浏公路上,大队的鬼子跟随在坦克的后面,艰难的在泥泞中前进,在鬼子的心中,前面有战车,他们只需要平推过去就能让谭家桥的敌人崩溃! 三十三旅已经在谭家桥准备了一夜,以前罗店没失守,谭家桥还不是最前沿,可是现在不行了,罗店彻底失守,十一师不能再放松了,后勤仓库中一直没舍得动用的地雷全部被三十三旅领了出去,趁着昨天晚上的大雨,全都埋进了罗浏公路,然后弟兄们在公路上挖沟、堆石头、放置大量的木头,反正一切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就是不想让鬼子的坦克在公路上走,至于原野,恐怕鬼子的坦克进去就动不了,被雨水泡过的土地根本无法承受坦克的重量。 “鬼子来了!” 埋伏在公路两侧的弟兄们感受着公路上的动静,手握绳子的弟兄抬头说着。 “别着急,等鬼子的坦克自己往地雷上面走!” 旁边的军官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哒哒哒……” “咚咚咚……” 鬼子似乎也知道,越靠近谭家桥,应该越小心,战车上的机枪开始咆哮,扫射着道路两侧一切可疑的地方,可是茂盛的棉花地里面,三十三旅的弟兄们一直在忍耐,哪怕是中弹了,他们也会死咬牙关,旁边的弟兄也会帮助伤兵把惨叫声捂回嗓子眼。 “一、二、……” 拿着望远镜的军官数着公路上的鬼子坦克,浩浩荡荡的队伍中,打头的只有两辆坦克,后面伴随的步兵密密麻麻,根本没办法估算。 “拉!” 军官的手势下劈,命令引爆地雷! “轰、轰、轰……” “叮咚……” 一连串的地雷爆炸声,让刚刚踏进地雷阵的坦克震动着,被爆炸的威力抬离地面,很快就落了下来。 “噗噗噗……” 地雷的弹片四溅,扫射着后方跟进的鬼子。 “啊!” 弯腰持枪跟进的鬼子惨叫着,然后条件反射一样的爬了下来。 “哒哒哒……” “砰、砰、砰……” 公路两侧的棉花地传来密集的枪声,埋伏在地里面的弟兄终于开火了,密集的子弹扫像公路上的鬼子。 “冲啊!” “冲啊!” 震天的喊杀声响了起来,迷蒙的细雨,步枪的射击精度不能保证,三十三旅的弟兄还是习惯刺刀见红,冲上去剁了鬼子。 “哒哒哒……” 爬在地上的鬼子机枪手开始还击,朝着枪声震天的棉花地。 “轰、轰……” 冲锋的弟兄弯着腰,不停的朝前投掷手榴弹。 “噗嗤、噗嗤……” 随着几个弟兄踏上公路,刺刀捅进鬼子的身体,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嘶吼着,挥动指挥刀,大量的鬼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挺着刺刀勇敢的上前。 “杀啊!” “杀啊!” 棉花地里面,连绵不断的喊杀声在持续,鱼贯而出的弟兄嘶吼着,刺刀、大刀不停的闪动寒光,紧接着冲上公路…… “八嘎!” “支那人陷进!” “撤退!” 鬼子的军官脸色发白,短短的几分钟,冲上公路的守军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后面还有不停的呐喊声,鬼子不知道这片棉花地里面还有多少守军会钻出来,慌乱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噗嗤、噗嗤……” “砰、砰、砰……” “哒哒哒……” 鬼子开始撤退,就是三十三旅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被追上的鬼子要同时面临几柄刺刀,追不上的弟兄在努力射击,步枪、机枪的弹雨追着鬼子的后背。 “别追了,打扫战场,把那玩意给劳资炸了!” 胡琏阻止了追击指着公路上矗立的两个铁王八! “哐当!” “砰、砰……” “兹拉!” 两个弟兄爬上鬼子的坦克,掀开顶盖,朝里面打了两枪,然后拉动手榴弹的导火索,扔了进去,顺手盖上盖子,然后跳了下去! “轰、轰……” “轰隆、轰隆” 里面的鬼子在地雷爆炸的时候已经死透了,但是扔下去的手榴弹引爆了坦克携带的弹药,坦克发生了二次殉爆。 “当啷、咚咚……” 铁质的盖子被掀飞,然后重重的砸下,坦克震颤着,炮塔像失去了脊梁一样,耷拉在地上…… “哒哒哒……” 公路上的喊杀声刚刚告一段落,在三十一旅警戒罗店的方向,传来了捷克式极强的嘶吼声。 “砰、砰、砰……” “哒哒哒……” 紧接着,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和歪把子机枪的还击声响起。 “是东边的枪声,二营接敌了!动作都快点!” 赵亮嘀咕着,然后大声的让弟兄赶紧继续挖战壕。 在三十一旅的布置中,六十二团一营和二营向前警戒,三营、六十一团充当防守的预备队,以及进攻的先头部队。 “八嘎,那边有动静了,继续前进!” 趴在冯锷对面的鬼子趴不住了,他们的目的是来试探守军火力和战线的,被一支步枪给吓回去,除了挨耳光,他们恐怕还会被其他部队嘲笑。 “嗯?” 冯锷的瞄准镜中,地上几坨黑影在蠕动,这些鬼子变聪明了,忍受着地上的泥泞,直接开爬了! “不准开枪,让鬼子慢慢爬!”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现在他不怕暴露位置了,告诉鬼子阵地在这一线又怎么样?反正这只是前哨!更何况,那边已经暴露了阵地的具体位置,只要鬼子不蠢,也能大致的推算出这边阵地位置。 “支那人难道没有在这边设置阵地?” 在地上爬的鬼子嘀咕着,他们已经爬了十多米了,被说机枪的扫射,连步枪的射击声都没了,仿佛刚刚的两发子弹只是个意外一样。 “要爬到什么位置?该死的支那人,他们不是习惯于用机枪扫射的吗?” 地上的鬼子诅咒着,抬起头看着接管指挥权的老兵。 “一直到支那人的主阵地为止,被说话,注意周围的动静!” 鬼子老兵呵斥着不耐烦的补充兵,然后硬着脖子继续向前。 “一百米,弟兄们准备,鬼子只要敢站起来,就打兔子了!机枪不准开火!” 冯锷瞄准镜中,鬼子越来越清晰,在枪口转动间,冯锷估计对面的鬼子最多只有二十多个,一个小队都没有,那就别想自己暴露机枪,虽然这机枪也是个火力点的幌子。 第九十二章 祈祷! 撅着屁股的鬼子努力的在地上爬,雨中的视线并不好,他们哪怕是借助望远镜也没办法发现一百米外的异状。 “砰!” “当!” 一个鬼子兵忍受不了脸部在泥水里摩擦,刚把头抬起来爬了两步,就迎来了冯锷的子弹,高速旋转的子弹击中钢盔,从鬼子的后脑穿透,鬼子爬在泥水里,钢盔下面红白之物不停向外流淌。 “可以开枪,给劳资瞄准了打!” 冯锷推弹上趟,大声的呼喊着,他是没打算放鬼子回去了。 “砰!” 第二枪,又是一个鬼子躺在地上,抽搐着、挣扎着,冯锷的这一枪没有击中头部,从鬼子的肩部贯穿进去,不知道子弹在鬼子的体内进行了什么样的运动,让鬼子痛苦不堪。 枪声和喊话的声音暴怒了他的位置,鬼子终于知道枪声来自于哪里,鬼子的任务让他们明白,现在必须逼迫守军的火力点开火,为下一步的火力准备提供依据。 “杀死给给!” “砰、砰、砰……” “啾、啾……” 在鬼子的命令中,鬼子开火了,三八步枪的子弹穿透蒙蒙细雨,从敢死连的头顶飞过…… “冯锷,看不清,弟兄们都没把握,要不要开火?” 陈华颓废的放下步枪,朝着冯锷喊道。 “等待命令!” 冯锷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能看清是因为他有瞄准镜,仅凭肉眼,现在想看清鬼子难了点,就像鬼子想击中他一样困难。 “砰!” 想明白了,冯锷不慌了,瞄准一个就是一枪,在枪膛打空的时候,已经有四个鬼子躺在了泥泞中。 “八嘎!支那人只有一个人,杀死给给!” 老兵军曹怒吼着,命令鬼子冲锋,现在的情况对他们不利,如果他们被一个支那人慢悠悠的给全部弄死了,那就是大日本皇军的笑话了! “咔嚓!咔嚓!” 而这个时候,冯锷正在忙活往枪膛里面压子弹,鬼子弯腰站了起来,开始冲锋,泥泞的土地似乎并不能让愤怒的鬼子脚步变慢。 “打!” 冯锷合上只装了三发子弹的枪膛,大声的吼道。 “砰、砰、砰……” 中正式步枪的射击声响起,成排的子弹飞向刚刚站起来冲锋的鬼子。 “噗、噗、噗……” 纵然枪法再不准,可是在一百米不到的距离上打黑色的人影,弟兄们的命中率还是有的,转眼间,几个鬼子就倒了下去。 “散开,继续冲锋,逼迫支那人的机枪开火!” 鬼子军曹嘶吼着,自己却爬了下去,慢慢的朝后爬,缩在一个鬼子尸体后面掏出地图,在上面不停的标注。 “呼哧、呼哧……” 剩下的十多个鬼子也不射击了,弯着腰,散开了,朝着冯锷这边猛跑。 “上刺刀!三十米扔手榴弹,然后用刺刀解决鬼子!” 冯锷大声的命令着,背上打空枪膛的步枪,掏出腰间的驳壳枪,开始点射越来越近的鬼子。 “砰、砰、砰……” 敢死连的阵地上枪声大作,鬼子的左摇右晃的奔跑间越来越靠近他们的单兵掩体! “轰、轰、轰……” 这个时候,弟兄们开始投出手中的手榴弹,慌乱奔跑的鬼子还是快不过弹片的冲击,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杀啊!” 陈华怒吼着,终于没让冯锷下命令,从单兵掩体中跃了出来,朝着剩下的鬼子冲了上去。 “杀啊!” 总共只有六个弟兄,拎着步枪冲了上去,他们面对的是五个残存的鬼子。 “八嘎!” 只有六个士兵冲出来,五个幸存的鬼子愤怒的嘶吼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迎头而上! “砰、砰、砰……” 鬼子不乱跑,而是跑直线了,终于给了冯锷驳壳枪发挥的机会,冯锷站起来疯狂的扣动扳机,直到驳壳枪枪膛打空,冲上去的六个弟兄发现,只有一个鬼子还站着。 “咔!” “噗嗤、噗嗤……” 陈华的步枪横挥,格挡掉鬼子的刺刀,旁边的弟兄迫不及待的把刺刀捅进了鬼子的身躯。 “八嘎……” 鬼子不甘心的倒了下去,让弟兄们本来湿漉漉的军装又多了一层泥水。 “爬过去,一个一个鬼子补刀,小心鬼子装死!” 冯锷下达了命令,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单兵掩体,他腿上的伤口传来疼痛感,紧张的时候可以忍受,一旦放松下来,冯锷就只想躺着或者趴着了。 鬼子死干净了,可是早早退回去的鬼子标注了守军阵地之后,却消失在细雨朦胧中,他甚至都没关心这帮勇敢的鬼子冲上来究竟给守军带来伤亡没有。 “冯锷,都死了,总共二十一个鬼子,不过这帮鬼子是真穷,没什么好玩意,除了手榴弹和步枪之外,连饭盒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陈华回来了,背着几支鬼子的步枪。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谭家桥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连左右咆哮的捷克式机枪都停了,罗浏公路上也没了动静。 “这是鬼子试探火力的炮灰,鬼子的炮击应该快到了,让弟兄们全部撤到靠近一连的散兵坑去,记住了,别扎堆!” 冯锷说道, “嗯”陈华点点头,忙活着让刚刚回来的弟兄朝后撤。 “你的机枪不能撤,继续呆在这里,就呆在我旁边!”冯锷走到闵大个子的旁边,阻止了闵大个子的动作。 “啊!就我们三个留下?”闵大个子明显有点不明白为什么, “嗯,看能不能再阴鬼子一波,我们的人头差的有点多!” “希望鬼子的炮弹也不是那么充足吧!” 冯锷说完,就盯着天空,他现在在祈祷,让雨赶紧停下来,至少这样他们不会被大批的鬼子突袭。 “啥?冯锷他们三个人留在原地?他们留在那里干什么?送死吗?” 连长赵亮看着送回来的鬼子步枪和子弹,听着陈华的汇报,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知道,冯…三排长只是让我们尽量靠近一连主阵地,其他的没说!” 陈华解释着,冯锷怎么想的,他还真不知道。 “行了,知道了,你告诉冯锷,这次的功劳我给他记下了,让他赶紧回来,别逞强了,你们敢死连的弟兄挨不了几个枪子了!” 赵亮皱眉说着,让陈华赶紧去叫冯锷回来。 第九十三章 土人! 天空中的云层慢慢散开了,积攒的雨水仿佛全都倾泻一空,弥漫在罗店的小雨没了。 是的,突然之间就没了,就连太阳都迫不及待的出来露脸了,大地上开始散发出一阵阵白蒙蒙的雾气,带着浓郁的水蒸气,慢慢的向天空升腾,直到重新变为虚无,飘散在风中。 冯锷最终还是没有听从赵亮的建议,没有完成任务的陈华不敢再返回,而是跟弟兄们一样,蹲在单兵掩体里面享受着太阳对湿漉漉衣服的烘烤…… “最多半小时,这片雾就会消失,那时候就该难受了!” 冯锷感受着天空的太阳,充满了惆怅,因为鬼子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反应,说明鬼子也在等待雾散,相对于中国的守军,鬼子更喜欢拥有良好的视线,这样他们的飞机、大炮、坦克等等东西可以发挥威力,欺负一下穷的叮当响的中国守军。 “嗡嗡嗡……” 在渐渐消散的云层中,出现了巨大的轰鸣声,抬头望去,云层下面的飞机渐渐的在冯锷的眼中变得清晰,机身上的膏药旗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飞机来了,生死由命吧!”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然后自己像一个鸵鸟一样,四肢着地,头部低垂,静静的等待着鬼子飞机的轰炸! “轰隆、轰隆……” 航弹落地的爆炸声传来,感受着耳中的轰鸣,冯锷发现,被轰炸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西面的六十七师,以及更后面的谭家桥方向。 “轰、轰、轰……” 冯锷刚刚还在欣喜的感谢漫天神佛,结果轰炸马上就来了,炮弹带着穿透空气的呼啸声,狠狠的砸进三十一旅的阵地,那些被鬼子试探出来的阵地。 “轰、轰、轰……” 落地就爆的炮弹摧毁着爆炸范围内的一切,草木断裂间,爆炸掀起漫天的土石。 “他吗的,鬼子太有钱了啊!120mm加农炮、105mm榴弹炮、100mm的……” “我操,怎么75mm的也加入进来了?” 冯锷除了祈祷漫天的神佛让自己不要被炸到之外,他一点办法没有,唯有用辨别鬼子炮弹的爆炸的可能口径来打发地狱般的时光。 “轰、轰、轰……” 鬼子的步兵进攻战术,重在炮兵轰,至于步兵冲,只是考验冲锋者的勇气,而恰好,鬼子的****教育让普通的士兵也不缺乏勇气。 “咳咳咳……” 剧烈的轰炸还在继续,刺鼻的硝烟为在冲击波的帮助下,无孔不入,弥漫着整个战场。 “啊!” 张开嘴,冯锷在放肆的呼喊,现在的他就像粘板上的肉一样,只是看鬼子的炮弹什么时候来收割他的性命。 “轰、轰、轰……” 大口径重炮的炮击终于停止了,收尾的是75mm山炮的零星炮弹,冯锷现在耳朵嗡嗡直响,根本没有发现炮击停止,仍然在单兵掩体里面狂吼。 弥漫的硝烟、尘土遮挡了视线,冯锷现在成了彻底了聋子、瞎子,而准备进攻的鬼子已经出现在五百米之外,弯着腰,频繁的迈动脚步,开始奔着三十一旅的防线而来…… “啊!” “我的腿啊!” “杀了我,我看不见了;杀了我……” 在旁边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惨叫声,把大量兵力放在一线的其余几个步兵连有大量的士兵被炸死,原野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那是被鬼子炮弹轰炸后留下的痕迹。 如果有人从空中航拍的话,就会发现,六十二团一营一连的阵地上,坑洞明显比其他的地方要多的多,看来鬼子还是信了这里是中国守军主阵地的推测,毕竟他们习惯用自己的士兵来测算守军火力的强度。 “把伤亡抬走,其余人整理装备,修补工事,都快点……” 一连的阵地也没能逃脱,总共相隔两百米,还是有不少的炮弹落在了这里,赵亮已经从战壕里面爬了起来,组织士兵重新布防。 “希望他能活下来吧!” 看着自己的前方,密密麻麻的弹坑星罗密布,赵亮感觉后背发凉,如果他不听从冯锷的建议,恐怕现在一连剩不了几个人了。 “一班长,带你的弟兄去前面看看,看冯锷还活着没?把他给劳资带回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亮咬咬牙,决定派出自己的军官,去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一班长是个老兵,带着自己班里的六个弟兄翻出了战壕,朝着前面的弹坑弯腰奔跑…… “呼、呼、呼……” 爬在单兵掩体中的冯锷还在剧烈的喘气,不过他的头已经抬起来了,因为他耳中的轰鸣声在慢慢变小,目光穿不透弥漫的尘土…… “呼!” 冯锷侧着身体,把耳朵贴到了地面,他现在只有用这种方法来确认鬼子是否仍然在炮击。 “操你吗!你终于停了!” 冯锷嘀咕着,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眼睛放在狙击镜后面,在朦胧的实现中,目光穿透空中飞舞的细小尘土,四百米外鬼子丑陋的脸庞映入他的眼中…… “闵大个子,死了没有,没死就干活了!” 冯锷抬头向右,看向闵大个子的单兵掩体,他们的运气不错,炮弹没有直接命中单兵掩体,不过他们的周围还是有不少的弹坑…… “什么?你说什么?” 闵大个子从单兵掩体里面抬起头,随着他的动作,无数被烘干的尘土从军装上扑簌簌的掉下。 “鬼子快上来了,准备开火!” 冯锷指着前面,使劲的糟蹋着自己的嗓子。 “嗯!” 不知道闵大个是听到了,还是看明白了冯锷的动作,点头之间,把机枪摆到了掩体之外。 “咔嚓!” 机枪子弹上趟,他的眼睛盯着前面。 “嗯?” “二蛋,死了没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呼喊着自己的弹药手,在刚刚的爆炸中,他和弹药手是分开的,防止被鬼子一炮端两个。 “我在这呢?” 弹药手从单兵掩体外冒出头,提醒闵大个子自己还活着。 “你怎么这么快?”闵大个子诧异的问道, “呵呵,鬼子的炮击结束的时候,我就开始朝这么爬了!”弹药手已经看不清脸,被尘土笼罩的严严实实,完全成了一个彻底的土人,如果不是眼睛和偶尔露出的牙齿,闵大个子肯定会以为这位是刚从地下逃出来的。 第九十四章 拙劣! 被赵亮派出去的七个人,弯着腰,端着步枪,深一脚浅一脚的穿梭着大大小小的弹坑,朝着本来就应该是一连的阵地走去,大口径重炮轰炸的痕迹遍布整个阵地前沿,弹坑旁边、掀翻的泥土里到处都是弹片。 “阵地上不可能有人活下来了吧!哪里可是鬼子轰炸的重点区域啊!” 跟在班长后面的弟兄揣测着, “没人也要去看看!这是连长的命令!”一班长回头看着背后弟兄那张惨白的脸,语气沉重,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却充斥着不可反驳的坚决。 “这就是去送死啊!班长,万一鬼子进攻,我们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另外一个弟兄提醒着班长, “服从命令,你们要敢当逃兵,先想想团长的命令,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都别说话了,跟上!” 一班长大声的呵斥着,阻止了弟兄们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准备开火!记住了,打一梭子就转换阵地,朝后撤!”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他们的背后现在到处都是弹坑,这就是他们撤退的天然掩体。 “砰!” “哒哒哒……” 鬼子刚刚涌过三百米,冯锷就开枪了,太近了他怕自己跑不掉,紧跟着他枪声响起的是那挺捷克式机枪。 “砰!” 快速的再开一枪,冯锷翻身除了那个庇护了他的单兵掩体,弯着腰朝后猛跑。 “哒哒哒……” 而这个时候,闵大个子还在射击,没有点射一说,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就没有松开,用肩膀和手努力的压着枪口,直到近半个弹夹被打空,他才拎起机枪朝后翻滚,后面跟着的是弹药手,也一起在地上爬。 “砰!砰!砰!” 鬼子进攻的队列里面倒下了几个人,鬼子开始蹲在地上射击,零星的步枪和机枪射击,并不能阻挡鬼子的进攻! “杀死给给!” 鬼子的指挥官嘶吼着,步枪上挂着膏药旗的军曹朝前挺直步枪,小鬼子开始弯腰猛跑,这是一片原野,他们并没有好借助的掩体,只有攻过去,消灭对面的守军,他们才会有野战公事! “咚!” “轰!” “哒哒哒……” 鬼子的掷弹筒和歪把子机枪也开始表演,试图压制不存在的守军火力,在他们的印象中,阵地上应该还有不少的守军…… 枪声响起的时候,过来查看状况的一班长距离冯锷仅仅只有不到五十米。 “他们还活着!” 首先响起的枪声是中正式和捷克式的枪声,这一句话陡然就在一班长的脑海中涌现出来了! “趴下!就地隐蔽,给劳资打!” 一班长怒吼着,在他的眼中是闵大个子和机枪手艰难的在地上朝后爬的画面。 “砰!砰!砰!” 七个人,七支步枪,这些弟兄随便找了个弹坑就开始射击。 “冯锷,快撤退,连长命令你马上回阵地!” 一班长朝前努力的呼喊着,他没看到冯锷,冯锷已经快速的隐藏在一个弹坑里面了。 “哟西!支那人渐渐藏不住了,杀死给给!” 鬼子的军曹很得意,又冒出来的枪声证明这个阵地确实有守军,只是他现在在想为什么支那人这么扣扣索索的。 “支那人是在勾引我们上钩,前面肯定有陷阱!” 军曹很得意,然后拿出望远镜朝前观望…… “向中队长报告,前方四百米,发现支那人的主阵地,请求炮兵支援!” 军曹看见了那个土包,这片区域唯一的制高点,如果说守军有什么阴谋,肯定就是把他们吸引过去,然后用制高点的机枪大量杀伤帝国的士兵。 “一切阴谋诡计在大炮的面前全部死啦死啦的!” 军曹嘴角浮现笑容,嘲笑着中国守军拙劣的演技。 “轰、轰、轰……” “哒哒哒……” “砰、砰、砰……” “咚咚咚……” 在一连阵地的旁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还有爆炸声,他们的左右的阵地正在经受鬼子的疯狂进攻。 “砰!” 冯锷举起步枪,快速的开了一枪,鬼子在跳跃中移动,他并没有击中敌人。 “谁让你们来的,朝后撤,我们正在撤退!” 冯锷呼喊着,让一班长赶紧撤。 “你先走,我们负责掩护!” 一班长并不买账,他的任务是把冯锷带回去,那就要确保冯锷能回去。 “走!” 既然有人帮自己吸引敌人的火力,子弹乱飞的战场,不是扯皮的时候,冯锷也不射击了,吆喝着闵大,让他快点走! “噗、噗!” 冯锷回头的刹那,横向离着冯锷二十多米的弹药手中弹了,连续两颗子弹击中了弯腰奔跑的弹药手,这个弟兄趴在地上试图继续朝前爬。 “他吗的,闵大个子,怎么样?” 冯锷嘶吼着,然后努力的朝着那边靠近。 “你们走!” 弹药手扔出自己背着的子弹和备用枪管,翻身回头,举起了步枪。 “砰!” “噗!” 这个弟兄开了一枪,试图掩护自己的弟兄。 “走啊!又死不了!” 闵大个子回头,看着地上的弟兄,左腿中弹、屁股中弹,运气不错。 “你们带着我,回不去!走啊!” 二蛋嘶吼着,试图让停下来的闵大个子别管自己。 “二蛋,走!” 冯锷努力躲避着鬼子的子弹,爬到了受伤弟兄的身边,让这个弟兄赶紧走! “把机枪给我,背着他,撤回去!” 冯锷朝闵大个子喊着, “别管那些东西了,赶紧走!” “哒哒哒……哒哒……” 冯锷拿过机枪和一个备用弹夹,翻身进了一个弹坑,架上机枪,富有节奏感的点射声响起。 闵大个子的力气很大,背着受伤弟兄的同时,居然还带上了地上的备用枪管和弹药,这就是中国的士兵,他们被穷怕了! “轰!” 一发榴弹在一班长所在的弹坑旁边爆炸,腾起的泥土浇了这个老兵一身。 “别死心眼,跑着打,想挨炮弹啊!” 冯锷吼着,然后收起机枪,朝后面快速翻滚,他现在是不敢站起来跑了! “啊!” 背着伤兵的闵大个子跌进一个弹坑,后面的弟兄被摔的直惨叫。 “两百米!” 冯锷刚刚朝后撤了五十米,鬼子离他们只有两百米了,鬼子的人太多了,不是他们几个人能阻挡的。 第一百四十章 错愕! 陡然响起的中正式步枪的枪声和爆炸的手榴弹让张昌元想骂娘,本来想躲过去的,结果现在不打不行了! “打!” 张昌元大声的怒吼着,然后扣动了手中步枪的扳机,作为营长也一样,在战场上,步枪才是战斗的武器,手枪只是自卫用的。 “哒哒哒……” “哒哒哒……” “砰、砰、砰……” 鬼子从三个方向露出身形,三个方向的机枪和步枪同时开火,现在头痛的就是鬼子了,五十多个鬼子要面对一百多个精锐老兵,第一波弹雨就让至少一半的鬼子报销了,虽然他们在枪声响起的一刹那就已经趴下了! “哒哒哒……” “砰、砰、砰……” 机枪的咆哮声还在继续,冯锷已经快速的开了三枪,三个鬼子成了他的枪下亡魂。 鬼子对于战斗是有预期的,可是没想到一打起来就这么激烈,完全不给他们反应时间,一时间有点晕头转向。 “砰、砰、砰……” 幸存的鬼子趴在地上开始还击,子弹打得废墟中泥土飞溅。 “随我冲!” 机枪的一个弹夹还没哟打完,张昌元就下达了冲锋的命令,大家都趴在废墟中射击,除了神枪手和机枪手,其余的弟兄很难有战果,而时间是站在鬼子一边的。 “冲啊!” 弟兄们呐喊着,从废墟上爬了起来,呐喊着给自己打气,嗷嗷叫的紧随军官冲向了自己面前的鬼子。 废墟里这时候已经一片狼藉,空气之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道,挺着刺刀的士兵刚冲进硝烟之中,鬼子无奈的只有迎上来,因为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现在又没有火力优势,只有硬碰硬了! “噗嗤!” 刺刀扎进鬼子的身体,一百多个弟兄集体朝前冲锋,三个方向,他们面对的鬼子从几个到十几个不等,兵力分散的劣势展露无遗,根本挡不住弟兄们的冲锋,在擅长拼刺的老兵手下,这些鬼子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挡住,就倒了下去! “撤、撤、撤……” 鬼子倒了下去,张昌元连胜利者打扫战场,解决鬼子伤兵的权利都放弃了,疯狂的呼喊着撤退。 “啊!” 没死的鬼子伤兵在废墟上无助的呼喊、挣扎,可是没人管他们,一营的弟兄们带着伤兵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至于死了的弟兄,已经没时间管了! “哒哒哒……” “轰、轰、轰……” “咚咚咚……” 在罗店镇外的枪炮声越来越明显,张昌元带着一营越来越靠近罗店的南部。 “去里面躲躲!” 张昌元感觉周围越来越不对劲,指着旁边的一个院子,在炮火中坚强挺下来的院子至少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心灵上的安全感,虽然对他们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改变。 搜索的鬼子已经得到了明确的情报,这帮突进来的中国军队不多,可是非常精锐,鬼子从紧张的防线上抽了一个满编的中队出来,就在他们后方追击。 “呼、呼、呼……” 随便找个什么角落,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躺在地上踹气,刚刚的战斗和随后的撤离让他们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有弟兄开始摸出鬼子的饭盒想吃一点东西。 “给我点!” 旁边的弟兄一看,顿时双眼冒光,伸出了手掌。 “嗯!” 弄到鬼子饭盒的弟兄没有扭捏和不舍,打开饭盒,把里面的东西拆开递给周围的弟兄们…… 对于精锐来说,永远也不会忘记放哨兵在外面,他们还处在鬼子的包围之中,而冯锷这次就是被派到的那几个倒霉蛋之一。 月光下,鬼子成群的从冯锷眼前跑过去,看来这帮人已经知道他们干掉了一个搜索的鬼子小队,正在努力追击。 “回去告诉营长,鬼子来了!” 冯锷悄悄的对着陈华的耳边说道,这次他跟陈华一个组。 “嗯!” 陈华没有问为什么,现在不是时候。 可是冯锷知道,鬼子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他们藏了起来搜索他们的鬼子肯定会铺天盖地而来,因为刚刚过去的鬼子很快就会遇到南边的鬼子,中国军队没有通过前面的伏击点,那就一定是躲了起来。 “沙沙沙……” 轻快而迅速的脚步声很快的在冯锷的身后响起,冯锷回头一看,张昌元带着弟兄们出现了,就在他们的身后。 “鬼子呢?” 冯锷刚靠过去,张昌元瞪着眼睛就问道。 “刚刚过去,应该很快就会回头!” 冯锷解释着。 “嗯,现在怎么办?”张昌元顺口问道,他忘记了自己才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他才应该为弟兄们的生命负责。 “不知道!” 冯锷摇着头,理所当然的回答着。 “你……” 张昌元正准备骂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眼前的士兵只是一个罪兵,虽然是自己的小学弟,可自己才是他们的指挥官。 “继续向南,什么时候遇到鬼子就什么时候开干。” 张昌元顿了一下下达了命令,对于弟兄们来说,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应该就是犹豫。 “希望对面的七十四军能给我们一点支援!” 张昌元祈祷着,期盼镇外的七十四军加大进攻的力度,这样对于自己接应他们进来要轻松一点。 “鬼子快不行了,继续打!” 罗店以南,七十四军的攻击部队两个小时只攻破了鬼子两道防线,现在还卡在高家宅一线,看来鬼子并没有抽调这个方向的部队。 金家宅一线,三十三旅正在进攻,相比较高家宅一线的七十四军来说,他们明显感觉到对面的鬼子兵力变少了,虽然轻重机枪的数量没减,可是步枪的枪声却消失一半以上,叶配高正在组织突击队,想尽快的从这里打开缺口。 “什么人?” 张昌元带着人尽量的选择了更容易被伏击的废墟,没敢在大街上前进,就是希望鬼子晚点发现自己,可是很明显自己想多了! “开枪!” 张昌元对着冯锷点点头,命令冯锷开枪弄死对面的鬼子。 “砰!” 冯锷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声带去的是死亡的子弹。 “当!” 喊叫的鬼子毫无疑问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天上的月光对双方都是公平的,鬼子的钢盔也一样,反光效果非常不错,正是这一点反光,给了冯锷射击的目标。 “支那人!” “哒哒哒……” “砰、砰、砰……” “轰、轰、轰……” 随着冯锷的射击,对面的传来呼喊声,紧接着歪把子机枪、三八式步枪和掷弹筒的炮击同时响起,弹雨直接奔着冯锷所在的区域而来。 </br> </br>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贴身肉搏! 幸好,冯锷在战场上长期以来养成了不能坑害自己弟兄的习惯,他开枪的时候基本上周围都没人,否则的话,就这一枪就会让周围的弟兄倒了血霉。 至于冯锷自己,开枪之后早就爬在了废墟里面,今天晚上的战斗都不能按照常理推断,没准自己一枪出去就会捅马蜂窝,自己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别开枪,朝东边走!跟我来!” “冯锷,掩护!” 张昌元的声音响起,阻止了想开枪还击的弟兄们,然后自己带头在地上爬,朝着右边转向,按照前面这阵势,估计南边是去不了了,那就去东南,看有没有机会!反正罗店就这么大,小小的转向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我操!我一个人掩护?” 冯锷有点吃惊这个命令,这不是把自己朝死了坑吗? “冯锷,如果这次活着回去了,劳资就把你剩下所有人头给你报上去,劳资说到做到。” 张昌元的声音在枪炮声中响起,他这是人为的给冯锷增加动力了。 “按照我们的约定,劳资的人头不是在突击鬼子联队部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吗?” 冯锷明显愣了一下,他这是被自己的学长给阴了。 “砰!” 冯锷在地上爬行了一段距离,向后,然后举起枪开了一枪。 “去你吗的!” 冯锷恼怒的把头上的钢盔扔了出去,他突然想起来,他已经打了鬼子好几个钢盔了,自己顶着这个东西肯定也会招鬼子的子弹,还不如不戴。 “当、噗噗噗……” 果然,钢盔落地的位置成了鬼子子弹的密集着弹点。 “轰、轰……” 不过鬼子的掷弹筒就可恶了,丝毫没有受钢盔的影响,在冯锷的身边爆炸,炸了他一头一脸的碎石和泥土,失去了钢盔的保护,冯锷感觉整个身上那都痛。 “噗噗噗……” “啊!” 跟着张昌元朝右边爬去的弟兄没能幸免,不停的有弟兄中弹,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钢盔的保护,冯锷端起步枪,专心的瞄准,瞄准镜的反光和枪口焰如此明显,鬼子重机枪手狰狞的面孔在他的瞄准镜中如此恶心。 “砰!” 随着枪响,鬼子的重机枪手脸部中弹,整个身体随着子弹朝后栽倒。 “咔嚓!” “砰!” 快速的推弹上趟,冯锷第二枪对准了歪把子机枪,他其实是想找鬼子的掷弹筒手,可是太难找了,那玩意不太明显。 “咔嚓!” “砰!” 冯锷一边扣动扳机,一边朝后退,对于冯锷来说,双方的距离还是太近了。 “咔!” 拉开弹仓,空弹壳抛飞出来,可是下一颗子弹却没有顶上来,原来他的枪膛已经空了。 “咔嚓!” 掏出口袋里面的弹夹,拍进弹仓的同时,冯锷朝着自己的后面四处寻觅,他在寻找能够脱身的地方,张昌元这会儿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应该是走远了! “砰、砰、砰……” 连续开了三枪,冯锷拿起步枪,手脚并用朝后爬,在他身后的右边,有一面断墙,断墙后面有什么他不知道,可是至少能让他躲避眼前鬼子的子弹。 “走一步算一步吧!” 冯锷想着,不管头上飞舞的子弹,以及不时在身边爆炸的榴弹。 在冯锷的后方,一个小队的鬼子正向这边搜索,前面枪声大作,中正式步枪和捷克式机枪的枪声他们太熟悉了,这支让联队长愤怒的支那军队终于被逮住了。 “快,围上去,消灭他们!” 鬼子小队长挥舞着手,命令鬼子加快脚步。 “啪嗒、啪嗒……” 凌乱的脚步践踏着废墟,发出杂乱的声音,鬼子野战部队的皮靴底部可是有铁片的,那东西声音不要太响。 “噗通!” 冯锷脚下发力,手掌在断墙上一撑,灵敏的翻过断墙,眼睛看向前方。 在他的前面,十多个鬼子刚刚拿出手雷,眼睁睁的就看见前面断墙角掉下来一个人,拎着一支步枪,怔怔地看着他们。 “我操你吗的!” 冯锷咒骂着,拔出了腿上的刺刀,朝着眼前同样在发愣的鬼子冲了过去,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鬼子和他就隔着不到五米。 “噗嗤!” “噗嗤!” 在鬼子的错愕间,冯锷已经挥动了刺刀,一蓬血雾、两蓬血雾飙飞…… “支那人!” 鬼子呼喊声响起的时候,冯锷已经解决了两个鬼子,刺刀朝第三个鬼子挥舞而去。 “杀了他!” 剩下的鬼子嘶吼着,可是他们的手上都拿着手雷,齐刷刷的朝着冯锷砸了过来。 没错,是砸,鬼子拿这玩意当石头使了,因为上面的保险销都还在,保险销如果抽掉了,他们也不敢扔过来,那玩意炸开了可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只要在威力范围内,全的报销。 “我操!” 鬼子敢扔,可是冯锷不敢接啊!慌乱的躲避着,然后刺刀抹过眼前鬼子的咽喉,顺势趴在了地上,讲鬼子尸体背在背上。 “八嘎!” 趁着冯锷趴下,鬼子终于端起了步枪,朝着冯锷捅了过来。 “我操,假的,没炸!” 冯锷这下傻眼了,自己被鬼子坑了啊!说好的鬼子不怕死呢?怎么扔出来的手雷还带不炸的啊! 向后推开身上的尸体,不管地上有啥了,一个翻滚滚了出去,手上的刺刀挥舞,扎进了眼前的一条腿上。 “啊!” “噗嗤、噗嗤!” 惨叫声和刺刀入体的声音同时响起,冯锷掀开的尸体为他挡住了两柄刺刀,发出惨叫的当然是腿部被捅的鬼子。 “噗嗤!” 冯锷顺手操起鬼子掉下的刺刀,当成标枪扔了出去,步枪带着刺刀扎进了一个鬼子的腹部,又一个鬼子倒在了地上。 “咚!” “噗嗤!” 上身用力,一头撞在惨嚎鬼子的肚子上,冯锷挥动手上的刺刀,毫不犹豫的扎进了鬼子的胸膛。 捡枪、扔枪、突刺、拔刀,一整套动作下来,冯锷微微的有些踹气,可是这个时候是拼命的时候,轮不到冯锷踹息。 “杀死给给!” 鬼子嘶吼着,剩下的九个鬼子端着步枪,上面的刺刀寒光闪闪,朝着冯锷发起突刺! 这是一场双方都没准备的战斗,冯锷没想到翻过墙会碰到这么多鬼子,鬼子也没想到正准备扔手雷的时候跳下来一个这么能拼的家伙。 “噗嗤!” 冯锷侧身,拽住一把步枪,欺身而进,充分发挥一寸短一寸险的优势,贴身肉搏,刺刀从鬼子的脖子抹过,随着转身,刺刀快速的扎进另一个鬼子的背部,鲜血迸飞的同时,冯锷转身,紧跟着鬼子的步伐,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拉开距离。 </br> </br>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好习惯可以救命! 贴身肉搏,鬼子的步枪加刺刀完全成了累赘,冯锷充分发挥着南拳的精髓,手、肘、腿、膝都成了攻击的利器,被近身的鬼子惨嚎在地上不停倒下。 “八嘎!” 一个被膝盖击倒在地,怒吼着在地上爬行,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站立。 “啊!” 鬼子怒吼着扑向冯锷,他的目标只是冯锷的腿。 “噗嗤!” 冯锷手里的刺刀刚刚从一个鬼子的身上拔出来,一个腿提起来,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我操!” 结果另外一条腿被鬼子抱住了,没有准备的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朝地面倒下去。 “噗通!” 冯锷狠狠的摔倒在废墟中,着地的两个手感觉火辣辣的,腰间被什么东西咯着了,也传来钻心的疼痛。 “咚咚咚……” 冯锷回头,看清了羁绊自己右腿的十个什么玩意了,用左腿使劲的踹着,可是鬼子就不松手。 “驳壳枪!” 冯锷陡然响起来了,自己腰间还插着驳壳枪呢?刚刚战斗太激烈,他都没空掏出来。 “呀!” 这个时候,站着的人只有三个了,三个鬼子,上下的鬼子要么在地上惨嚎,要么已经死了。 “砰、砰、砰……” 三把明晃晃的刺刀已经离冯锷越来越近,地上的鬼子仍然不松手,冯锷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不管抱着自己右腿的鬼子,拔出驳壳枪就开火,冯锷为了方便开火,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驳壳枪都是顶了火的,否则这个时候他已经变成尸体了,在他打开保险上趟之前。 “噗噗噗……” 呼啸的子弹在枪响的同时已经穿过三个鬼子的身体。 “我操!” 三个鬼子身体的惯性带着他们的身体,以及仍然明晃晃的刺刀朝冯锷倒了下来…… “咚!” 抬起可以移动的左腿,踹开一个倒下的鬼子,扔下手中的刺刀和驳壳枪,双手用力往外推另外的两个鬼子。 “八嘎……” 地上的鬼子咒骂着,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三个鬼子被击毙,终于松开了双手,双手双脚在地上爬行,他奔着掉在地上那柄刺刀去了。 “去你吗的!” 冯锷大吼着,推开了两个鬼子,然后翻身爬了起来,顺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碎石,因为鬼子已经拿到刺刀狞笑着扑了过来。 “咚!” 冯锷没傻到用石头挡刺刀,而是把石头当成投掷物砸了出去。 “啊!” “咚!” 碎石在鬼子丑陋的脸上爆开,鬼子的脸被打的稀烂! “当!” 鬼子手中的刺刀还是朝着原本的位置扎了下来,可是冯锷已经躲开了。 “噗咚!” 冲过头的鬼子眼睛被鲜血糊住了,失去了视觉,重重的倒在废墟上,手中的刺刀不停的挥舞。 “砰!” “砰!” 地上到处都是鬼子的步枪,冯锷随便捡起一把,两枪下去鬼子停止了惨嚎,终于不动了! “啊!” 冯锷坐在地上,呲牙咧嘴间双手到处抚摸,他现在感觉全身都痛,几秒钟过后冯,冯锷发现没有一点用,终于放弃了,开始在地上找寻自己的东西。 步枪很容易就找到了,带着瞄准镜的步枪很明显,然后是驳壳枪。 “刺刀?” 冯锷看着自己的那柄刺刀,发现已经断了,鬼子摔下去的时候直接让刺刀断成了两截。 “手榴弹呢?” 冯锷随便拿了一柄鬼子的刺刀插进腿上的牛皮刀鞘里面,摸向后背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榴弹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好在地上的鬼子尸体很多,冯锷随便从一句鬼子尸体上弄下来一个皮质挎包。 “哗啦啦……” 冯锷懒得看里面是什么了,一股脑的全倒在地上,让后搜刮着鬼子尸体上的手雷,可是搜刮到的手雷不多,因为鬼子每个人的标配是两颗手雷,而冯锷只搜刮到了八颗。 “也行吧!该走了!” 冯锷嘀咕着,刚刚的战斗虽然激烈,可是时间却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断墙另一面的枪炮声还在继续,这里显然不是冯锷能继续呆下去的地方! “哒哒哒……” 机枪的吼叫声继续,冯锷已经不敢开枪了,虽然他的面前有一堵断墙,他疯狂的朝着东面跑,他也想回到大部队的身边,在里面呆着,到处都是鬼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而张昌元脱离战场之后,带着弟兄们在地上爬着,尽力的躲避着搜索,终于是脱离了这片地区,朝着东南方向交火的区域越来越近…… “啊!” 冯锷一个人躲了起来,他没着急往东走,怕鬼子跟着张昌元追过去了,那样自己就撞上了。 身后的枪声已经停了,看来鬼子也知道中国军队又溜走了,鬼子正端着枪开始搜索…… “咔嚓、咔嚓……” 藏起来的冯锷没有闲着,正在朝枪里压子弹,步枪和驳壳枪的子弹都的压满,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等下万一遭遇鬼子,恐怕不会给他重新上子弹的机会。 “哒哒哒……” “咚咚咚……” “砰、砰、砰……” 中正式步枪、捷克式轻机枪和民二四式重机枪在怒吼,金家宅方向,三十三旅激战正酣,中国的士兵不停的射击着,突击队就在旁边趴着,一旦鬼子的防线出现火力空隙,突击队就会勇敢的冲上去! “听见了吗?我们的人,是中正式和捷克式的枪声!” 张昌元指着越来越清晰的枪声,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身后跟着的是一百多个弟兄,他们突破刚刚的阻击,扔下了近十个弟兄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个冯锷生死未仆。 “营长,听枪声就在我们前面,应该不到四百米了!” 赵亮说着自己的判断。 “是啊!四百米,可是这四百米不好过啊!鬼子的防线你不是不知道,哪怕不是为了逮我们,他们在这四百米至少有三道防线!” 张昌元提醒着。 “那怎么办?等外面的弟兄攻进来?”赵亮犹豫着问道。 “让弟兄们先歇歇,做好战斗准备,二连长,派几个弟兄到前面看看,摸清楚鬼子的防线在什么位置,最好能找到鬼子的火力点。” 张昌元叫过二连长安排任务。 “营长,上去的弟兄要找到鬼子的火力点,就必须要开枪啊!而且鬼子的火力点也不一定会暴露啊!” 二连长提醒着张昌元,就他派去的几个弟兄,能给鬼子带去多少麻烦,恐怕鬼子的几个步兵就能解决了他们,如果暴露的话。 “千万不要暴露,找不到机枪火力点就算了。” 张昌元想了一下,放弃了立即强攻的打算,挥挥手让二连长赶紧去安排。 </br> </br>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选择! 蹲在废墟中的一营度日如年,而冯锷就不一样了,他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目标变小了,被鬼子发现的几率非常小了。 在核心区域进行反复搜索的鬼子最终没有找到冯锷,而朝南边搜索的鬼子也没有发现逃脱的一营。 “这边!” 鬼子少佐拍了一下地图,指向了东南面三十三旅攻击的防线,摸进来的中国军队只有可能去这里了。 损失了快一个小队的鬼子重新集结起来,由北向东南方向继续搜索。 “找到鼹鼠就清理掉,找不到,就近支援东南防线,第二大队已经在求援了,中国军队的进攻很猛烈,第二大队已经丢掉了三条防线,再被支那人突破,他们就要进入镇内,到时候对我们的防守更不利!” 这是鬼子联队长的最新命令,相对于面子难看,他们更在乎守住罗店这个战略目标。 “咔嚓、啪嗒……” 杂乱的脚步声在废墟中响起,一个中队的鬼子拉开阵型,肆无忌惮的踏过废墟,以碾压的姿态搜索着废墟中的一切。 “咔嚓、咔嚓……” 脚步声离冯锷越来越近,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冯锷祈祷着,把整个身体塞进了废弃的残楼下面,希望鬼子不要发现自己,在视线中的鬼子太多了,只要被鬼子发现,冯锷相信,自己除了死,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砰!砰!” 两个鬼子拉动枪栓,朝废弃的残楼打了两枪,两个鬼子点点头,左边的鬼子攥着手雷在自己的钢盔上狠砸了一下,顾不得等待延迟时间,抬手就把手雷扔进了残楼。 “轰!” 手雷爆炸了,冯锷能感觉到背部的疼痛,残破的瓦砾落了他一身都是,还好手雷没在他躲的地方爆炸。 “没人!走吧!” 两个鬼子嘀咕着,转身走进了月色中,他们要找的中国军队有几百人,如果在废墟中,他们恐怕早看到了,扔手雷和开枪也是为了把中国军队勾引出来。 “营长,前面不到两百米就有鬼子的防线,没有看到火力点!” 二连长派出去的弟兄终于带回来消息,在他们前面,有一条鬼子的防线,也是第二大队面对三十三旅最后的防线,如果再丢,就会被中国军队攻进罗店,阵地战就会变成残酷的巷战,鬼子也怕打巷战。 “隐蔽,继续等待,希望外面的弟兄能给点!” 张昌元命令弟兄们继续等待,他刚在这里呆了二十分钟不到,弟兄们还没有从刚刚的恶战中恢复过来。 “呼!” 手雷的爆炸过去了,鬼子的脚步声也过去了,冯锷慢慢的爬了出来,端起步枪四处张望,没有发现鬼子。 “嗯!” 刚刚的战斗冯锷没有从鬼子那里弄到饭盒,兜子里面沾着灰尘和汗水的杂粮饼已经硬邦邦了,可是冯锷扛不住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找了个阴影覆盖的地方,悠闲的啃起了杂粮饼。 “咕噜、咕噜……” 背后的水壶里面还有水,冯锷边吃边喝水,似乎已经忘却了刚刚的恶战。 二十多分钟后,张昌元的一营所在地,一个弟兄不怕暴露,弯着腰疯狂的在废墟上奔跑…… “营长,鬼子来了,离我们只有两百米了,很多!” 跑回来的弟兄蹲下身体,剧烈的呼吸带来了让张昌元奔溃的消息。 “吗的,我们被包饺子了!” 张昌元发现,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已经跑不掉了,要么回头跟鬼子拼命,要么就朝前进攻,和三十三旅一起夹击眼前的鬼子。 “让排长以上的军官都过来!” 张昌元想了一下缓缓的说着。 “情况都明白了吧!现在我们被鬼子包饺子了,只有两个选择,你们怎么看?” 张昌元问着手下的几个军官。 “营长,弟兄们太少了,只有一百出头,往那边招呼我们都顶不住!” 一个排长摇着脑袋沮丧的回答着。 “让你选择往那边攻,不是让你说泄气话的!” 张昌元低声呵斥着。 旁边的军官点着头,实际上这个排长说的是实情,他们的兵力太少了,进攻的话一个冲锋就没了,防守的话,也守不住鬼子的两面夹击,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希望。 “除非三十三旅的弟兄拉我们一把,快速攻破眼前的防线!” 赵亮眼睛一亮说着痴人说梦的话,三十三旅要能攻破眼前的防线,早攻破了,更别说他们的面前的防线还没有受到三十三旅的直接攻击,战斗还在更前面的防线展开。 “说话啊!” 张昌元急了,低声吼着眼前的几个军官。 “营长,你决定吧!反正是跟鬼子拼命,阵亡是我们的命运!” 二连长无奈的说着,旁边的所有军官一起点点头。 “命令弟兄们朝前爬,能爬多近爬多近,我们攻击鬼子的防线,就算是死了,也要接应弟兄们攻击罗店,这是我们师的任务!” 张昌元做出了决定,他只希望身后的鬼子来的更晚一些。 张昌元做了痛苦的决定,而这个时候冯锷也开始动身,一个人像幽灵一样在废墟间穿梭,灵敏的寻找着阴影、弹坑、废墟等一切可疑隐藏身形的地形。 “轰、轰、轰……” 鬼子的掷弹筒和中国进攻军队的迫击炮继续在吼叫,炮弹落在双方的阵线中,不时有士兵被炮弹炸的满地乱滚。 “离天亮只有两个小时了,不能等了,命令突击队进攻,攻击鬼子的防线就算胜利,让弟兄们准备白刃战,用刺刀攻进罗店。” 叶佩高盯着手表,发现离天亮越来越近了,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如果晚上攻不进去,天一亮恐怕就没有机会了,鬼子的舰炮、飞机和重炮会让进攻的部队藏都没地方藏。 “给劳资狠狠的打,全速射击,突击队,上!” “哒哒哒……” “咚咚咚……” “砰、砰、砰……” “迫击炮,给我朝着那个点狠揍,别管鬼子的机枪了,给突击队炸出一个缺口!” 金家宅方向枪声大作,在激烈的枪炮声中,几十个老兵组成的突击队背上背着大刀,身前、身后全是手榴弹,在地上勇猛的朝前爬,他们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爬过去用手榴弹炸,然后用背上的大刀砍乱鬼子的防线,让后面的弟兄冲上来! “噗噗噗……” “咚咚咚……” 鬼子的轻重机枪并没有完全被中国军队的轻重机枪吸引,突击队刚刚爬出去不到五米,就有两个弟兄倒在了地上,他们整个身体被重机枪的子弹打成了几截。 </br> </br>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打响了! 冯锷走走停停,一直朝着东南方向前进,也一直在等待张昌元展开对防线的攻击,在冯锷想法中,只要中正式和捷克式的枪声响了,那就是自己应该汇聚的目标。 金家宅外围,三十三旅的弟兄在拼命攻击;金家宅鬼子最后一道防线,六十二团一营的弟兄在向鬼子的防线爬行,准备进攻;在罗店镇内,一个中队的鬼子正在朝东南方向搜索前进,如果他们保持方向的话,最多两分钟就会和六十二团一营的残兵遭遇。 “呼、呼、呼……” 冯锷踹着粗气,趴在废墟中踹气,前方的天空出现了模糊的火光,爆炸的闷声越来越清晰,冯锷紧张的看着四周,寻找着下一个藏身的点位和运动的曲线。 “这边应该是金家宅,就要到地方了,怎么张昌元还没有发动进攻啊!” 冯锷的额头见汗,长期一个人在废墟中穿梭,他的体力和精神都在快速的消耗中。 猫着腰小心行进在最前面的鬼子举着步枪跪了下来,比比划划向后传递着信息,在他们的前面,废墟中有大量的反光物体,而且在不停移动中。 “嗯!” 鬼子军官举起望远镜,点点了头,肯定是支那人,在废墟上慢慢的朝前爬,终于逮住他们了,看样子他们正准备偷袭前面第二大队的阵地。 “哟西!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很庆幸自己来的及时,现在他自认为是罗店的功臣,即将成功阻止中国军队攻进罗店的企图,带着欢欣,鬼子军官嘶吼着命令进攻。 同样的,一营放在后面的弟兄也看见了鬼子,他们现在除了兵力不足,还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 “继续朝前爬!” “二连长,带十个弟兄,配两挺歪把子机枪,挡住后面的鬼子。” 张昌元咬咬牙下达了命令。 “是,营长你一定要攻破防线。” 二连长知道,他带十个弟兄断后,那基本上是有死无生,活不下来,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弟兄们争取时间。 鬼子的进攻并没有机枪和榴弹的掩护,他们还想打中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小鬼子小步快跑,疯狂的冲向不足两百米外的中国军队。 “给劳资开火!” 鬼子不开枪,并不意味着中国军队不开枪,等鬼子冲进了一百米,二连长下令开火了! “哒哒哒……” “哒哒哒……” 机枪的咆哮声突然响起,两挺鬼子的歪把子机枪怒吼着,朝鬼子倾泻死亡的弹雨。 “噗噗噗……” 弯腰朝前冲锋的鬼子不停倒地,日本人制造的歪把子机枪一样不认人。 “冲!” 张昌元发出了怒吼,身后的枪声已经响起来了,再慢慢爬也没有突袭的效果了。 “冲啊!” 弟兄们呐喊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勇猛的朝着鬼子的防线冲过去。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怒吼着,疯狂的命令开火。 “砰、砰、砰……” “哒哒哒……” “轰、轰、轰……” 鬼子的步枪、机枪和掷弹筒同时开火,恐怖的弹雨直奔怒吼着的机枪而去。 “嗯?交火了?” 躺在废墟中踹气的冯锷听到了枪声,清脆的枪声显示了离他的距离很近。 “怎么全是鬼子的枪声,我们的人呢” 冯锷纳闷了,虽然一营的人也有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可那只有两挺,还有大量的中正式和捷克式呢? “不管了,开干!” 冯锷嘀咕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抱着步枪,开始弯腰猛跑,朝着枪响的方向。 鬼子在外围的防线都是靠前修筑,他们掩体和火力点设置都是用来对付镇外的敌人,陡然从身后响起的枪声让鬼子的中佐大队长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帝国的军队叛变了?” 中佐大队长说出了让部下惊讶的话,因为在身后爆发的枪声全是日式的枪械,中国的精锐中央军是不会使用这种武器,哪怕是杂牌也只有很少的步枪,机枪是根本不会存在的。 “集合部队,顶住,通讯兵,向联队部求援!” 中佐大队长用来的嘶吼着,因为身后已经传来中国军人的呐喊,是中国军队没有疑问了,只要不是帝国军队叛变,那他们的战斗信念就不会改变。 “中佐阁下,我们最后的预备队已经被抽调回援了,现在只有大队部的一个小队可以动用!” 一个鬼子军官无奈的回答着。 支那人镇外的攻击太猛,他们所有的兵力都被派往的前线,这最后的防线就算要战斗,也要等前面防线撤退下来士兵才可以。 “八嘎!命令所有人,拿起武器,顶住!” 中佐军官怒吼着,拔出了王八盒子,大踏步进入战壕。 “哒哒哒……” “砰、砰、砰……” 一个小队的鬼子正在拼命射击,试图拦住冲锋的一营弟兄。 “哒哒哒……” “砰、砰、砰……” 捷克式开火了,散乱的中正式步枪是自认为枪法好的弟兄停下来在打击鬼子的火力点。 “冲过去,用手榴弹解决,后面的弟兄给我们争取不了多少时间!” 张昌元怒吼着,弯着腰不停的冲锋。 “冲啊!” 现在左右是一死,弟兄们举着手榴弹,勇猛的冲锋。 “噗噗……” 弟兄们不停的中弹,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没人停下来,在弟兄们的心中,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轰!” “轰!” 随着一个弟兄扔出手中的手榴弹,接连有弟兄扔出手榴弹,手榴弹在鬼子的防线外爆炸,腾起大量的烟雾和尘土,还是太远了,没有给鬼子的战壕造成杀伤,除了遮挡鬼子的射击视线之外,毫无用处。 “轰、轰!” 连续两颗榴弹在二连长的身边爆炸,鬼子的掷弹筒已经报废了他一挺歪把子机枪,现在仅剩一挺机枪,就在他的手中,其余的几个弟兄已经拿着步枪在射击。 “连长!” 弹药手勇猛的扑在了二连长的身上,榴弹的威力被他的身体吸收了,鲜血顺着身体流淌在二连长的身上。 “呸!” 二连长推开弹药手,吐出口中的泥土,继续开枪射击,这个时候,他没空管这个弟兄是否还活着。 “哒哒哒……” “来个弹药手!” 继续射击的二连长嘶吼着,歪把子机枪没有弹药手持续供弹,根本不可能持续射击。 </br> </br>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千钧一发! 战斗爆发的一刹那,就进入了白热化,一营的弟兄想攻进鬼子的阵地,后面的鬼子想就地消灭一营,阵地上的第一大队想守住防线,诸多的因素加在一起,造成了这种混乱的场面。 猛跑的冯锷非常担心,他担心一营被鬼子消灭了,更担心的是行动失败,鬼子的防线安然无恙,那样他也是凶多吉少。 冯锷现在还不知道前面包围一营的鬼子有多少,对面防线上的鬼子又有多少,一切都是未知数。 根据防线上的响起的枪声判断,防线上的鬼子至少也是一个小队,或者更多,就算一营兵力比防线上的鬼子多,能打个措手不及,但是依靠鬼子的火力,要守住一段时间让背后的鬼子攻上来两面夹击,那还是不难的,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除非镇外的三十三旅能发起冲锋支援。 但是,现在镇外的情况他不清楚,激烈的枪炮声一直没有断过,现在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为什么不早点发动攻击?”冯锷诅咒着张昌元,自己拖了足够久的时间,可貌似张昌元并没有利用好这段时间。 “杀死给给!” 进攻的鬼子刚刚踏过二连长的尸体,这个时候一营的弟兄终于把手榴弹扔进了鬼子的战壕。 “轰、轰、轰……” 手榴弹不断爆炸,鬼子的兵力还是太少,他们已经挡不住一营的进攻。 “中佐阁下,撤吧!去前面的防线,等待后方的援兵把支那人消灭!” 一个鬼子军官拽着第一大队的大队长,着急的劝解着,他已经看见了支援的兵力,可是抵达阵地的时间还要几分钟,而支那人就快要冲进阵地了! “八嘎!再有五分钟,五分钟就好!”鬼子的大队长嘶吼着,似乎并不愿意撤退。 “你们两个,护送中佐阁下去前面的防线,就近督战!快!” 鬼子军官命令两个鬼子士兵执行命令,鬼子大队长欲拒还迎的离开了…… “拼吧!死了就不用想了!” 没有办法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恐怕冯锷自己都会崩溃,所以冯锷开枪了,对着前方正在进攻的鬼子! “砰!” “噗!” “砰!” “噗!” 冯锷没有躲藏,而是趴在地上用自己最快速度射击着,前面的奔跑的鬼子不停倒下。 “冲啊!” “杀死给给!” 张昌元和鬼子军官的呼喊声同时响起,一营终于攻进了防线,跳进了战壕。 “噗嗤!” “噗嗤” 刺刀对刺刀,撞击对撞击,鬼子的残兵无力阻挡蜂拥而来的一营弟兄,不停的被捅死在地上。 “赵亮,带十个弟兄清理防线,其余人,转向,挡住鬼子!” 张昌元阻止了弟兄们继续攻击,命令枪口回转,对付身后的鬼子。 “砰!砰!砰!” “哒哒哒……” 中正式步枪和捷克式机枪的咆哮声在继续,枪口朝向蜂拥而来的鬼子,鬼子离防线只有一百米了。 “噗噗噗……” 陡然响起的枪声让鬼子不停倒下,剩下的鬼子条件反应一样的趴在地上,展开对射,后面的鬼子跳跃着,弯腰不停朝前冲。 “手榴弹!” 张昌元怒吼着,命令扔手榴弹,鬼子已经逼近五十米,不能让他们再向前了! “轰、轰、轰……” 弟兄们扔出的手榴弹在鬼子面前爆炸,爆炸带起的弹片和碎石终于让鬼子趴了下去。 “轰、轰……” 鬼子的掷弹筒发话了,呼啸而来的榴弹直接落在战壕里,三个弟兄直接被炸了出来,然后落在地上再也不动弹。 “砰、砰、砰……” 冯锷在拼命射击,鬼子倒下的同时搞不清子弹来自何方,因为防线上的中正式步枪就没有停止过射击。 “什么情况?有部队攻击去了,就在我们的对面!” 在金家宅外围,叶佩高终于发现了对面鬼子防线上的不正常,更关键的是在他们身后传来中正式步枪和捷克式机枪的射击声,除了兄弟部队攻进去,他想不出来另外的可能。 “轰、轰、轰……” 突击队的弟兄终于靠近了鬼子的防线,投出了手中的手榴弹,可惜他们在路上死了太多人,只有五个弟兄活着靠近了防线,不过五颗手榴弹在鬼子的战壕里面爆炸,给鬼子造成了不小的心里恐慌。 “冲啊!” 看见突击队终于靠近,军官发出了怒吼,三十三旅的弟兄呐喊着勇猛的朝前冲,奔向鬼子的阵地。 “哒哒哒……” “咚咚咚……” “砰、砰、砰……” 鬼子的机枪怒吼着,拼命射击,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知道了背后防线失守的消息,大队长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们必须要为后面的援兵争取时间。 “噗噗噗……” 冲锋的三十三旅弟兄不停的中弹倒下,可是没有退缩,越过弟兄的尸体,继续朝前冲锋。 “轰、轰、轰……” 五个敢死队的弟兄不停的扔着手榴弹,直到手榴弹全部扔光,然后抽出背后的大砍刀,冲进了鬼子的战壕。 “噗嗤、噗嗤……” 大刀挥舞之下,鬼子的头颅飞上天空,鬼子终于产生了恐慌,鬼子放弃冲锋的三十三旅弟兄,一个个端着步枪迎上了五个突进阵地的敢死队弟兄。 “杀啊!” 压力大减的三十三旅弟兄顺利冲进了战壕,挥舞着大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和鬼子展开白刃战。 “噗嗤、噗嗤……” “啊!” “轰!” 刺刀入体的声音,惨叫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断响起,金家宅的阵地眼看就要被拿下。 “杀死给给!” “砰、砰、砰……” “轰、轰、轰……” 六十二团一营阵地,捷克式机枪已经停止吼叫,唯一的一挺机枪被鬼子的掷弹筒盯上了,被榴弹炸成了零件状,现在全靠手榴弹和步枪在阻挡鬼子的进攻。 “营长,没手榴弹了!” 一个弟兄呼喊着,让张昌元绝望的消息终于传来,没有机枪和手榴弹,他们要挡住鬼子的进攻那是不可能的。 “弟兄们,上刺刀,跟鬼子拼了!” 张昌元怒吼着,发出了命令,整个一营,现在活着的弟兄不到七十人了,而援兵的影子他现在都见不到。 “砰、砰、砰……” 冯锷还在射击,在射击的空档,他边压子弹边朝前冲锋,他已经发现了对面的异常,一营的阵地岌岌可危……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怒吼着,近两百个鬼子端着刺刀朝着一营的阵地冲锋。 “杀啊!” 张昌元站了起来,率先冲出了战壕,迎着鬼子的刺刀迎面而上…… </br> </br> 第一百四十六章 罗店在望! 冯锷还在继续的向前奔,耳畔的夜风呼呼的响,弯着腰似乎并不能让他减速。 “呼呼呼……” 奔跑中的踹气声越来越急促,冯锷完全是在全力奔跑,直线朝着鬼子的方向。 “铮!” “铮!” 冯锷一边跑一边拿出鬼子的甜瓜手雷,拽掉保险销,放进自己的衣服袋子里,这东西不经过碰撞是不会爆炸的,不过他也不敢多弄,一个口袋只能放一个。 鬼子冲锋的部队已经冲进了阵地,硝烟之中,鬼子挺着刺刀和一营的弟兄碰撞在一起,噗嗤噗嗤的刺刀入肉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在着月光下血液飙飞,看起来格外的的瘆人。 也许是因为鬼子把冯锷当成了自己人,密密麻麻的鬼子蜂拥着冲上阵地,后面的鬼子仍然在呐喊着冲锋。 看着鬼子冲了进去,冯锷心里一紧,在他的估算中,面前的鬼子不会少于两百人,一营的残兵总共只有一百多个,他们挡不住多久。 “不管了,炸死活该!” “当!” 冯锷手里拿着的两个手雷互撞之下,冯锷朝着前方猛的扔了出去。 “轰、轰!” 扔出的手榴弹在鬼子后方爆炸,落在后面的鬼子倒了血霉,被自己造的手榴弹炸翻了。 “轰、轰!” 没有停留,冯锷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两个手雷,用力互砸之下又扔了出去,冲锋的鬼子密密麻麻,挺着刺刀,正是手榴弹发挥威力的最好时间。 “当!” “轰!” “当!” “轰!” 第六颗手榴弹在钢盔上敲响,冯锷把手伸进挎包的时候,鬼子终于反应过来,四个鬼子挺着刺刀冲了过来。 “八嘎!” 鬼子怒吼着,盯着军装破烂的冯锷,狰狞的表情似乎是想将冯锷碎尸万段。 刚刚爆炸的几颗手雷让鬼子倒下了一大片,伤亡都快到一个小队了,由不得鬼子不心痛。 “呀!” 冯锷怒吼着,没有退缩,提起右腿,拔出了腿上的刺刀,单手持握着冲向了鬼子,至于挎包中的两个手雷,再也没有机会扔出去了。 “咚!” 冯锷一脚踹倒一个鬼子,手里的刺刀顺势在旁边的鬼子身上一抹,献血飙飞出来。 “八嘎!” 不过鬼子并没有死,刺刀并没有伤到要害,留着鲜血的鬼子更加狰狞,猛扑了过来! “当、咚!” “咔嚓!” 冯锷欺身而进,肩膀抖动间,把鬼子振飞出去,冯锷甚至能听见鬼子骨头的断裂声,南拳的靠山贴不是那么好受的。 阵地上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到处都是怒吼拼杀,残酷的白刃战在月光下展开,一营的残兵哪怕是中刀,也会尽量的给旁边的弟兄创造机会,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不奢望能活下去了,每一个人都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想将对方置于死地,刺刀见血,刀刀致命,毫无保留。 三十三旅方向,攻进战壕的三十三旅兵力明显不是鬼子能阻挡的,蜂拥着涌进战壕的中国士兵几个对付一个鬼子,阵地上活着的鬼子越来越少…… “撤退、撤退……” 鬼子军官嘶吼着,命令着部队撤退,他们并没有死守阵地的觉悟,在鬼子的心中,不管晚上丢掉多少阵地,只要人还在,白天在炮火的掩护下都能拿回来。 残存的二百多个鬼子尽力摆脱三十三旅弟兄的纠缠,跟在军官的身后朝着东边疯狂奔逃,这个鬼子军官还记得他们后面的阵地已经被占领,过去就是自投罗网,他现在还不知道后面也爆发了白刃战,如果他们顺势汇合的话,他们也许还能守住金家宅。 “胡琏,别纠缠,带你的弟兄继续向前,前面有我们自己的弟兄,支援他们,彻底打通进入罗店的通道。” 叶佩高嘶吼着,让六十六团的弟兄快速支援。 “不能让鬼子稳住阵脚,那样伤亡会更惨重。” 叶佩高大声的叫喊着,让胡琏快速发起冲锋。 攻进罗店的友军,叶佩高不知道是谁,不过听刚刚的枪声应该不多,快速支援还有可能继续跟鬼子拼刺刀,如果友军被消灭的话,他们又要面对鬼子的机枪、迫击炮和掷弹筒,那样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弟兄永远的倒在地上。 “六十六团的,跟我来!” “冲啊!” 胡琏大喊着,跳出战壕,朝着前方的阵地继续冲锋,在他的视线中,两百多米的地方,正在爆发大规模的白刃战,晃动的钢盔和临时的惨叫,那就是自己的目标。 “我草你姥姥!” 泛着寒光的刺刀扎向了闵大个子,他的手中已经没有步枪,刚刚步枪和刺刀已经解决了三个鬼子,可是步枪的枪托碎了,刺刀断了,连枪身都断成了两截,闵大个子现在手里拿着的是两块石头,面对捅刺而来的刺刀,他只有努力的躲避,然后扔出了手中的石头。 “咚!” 石头砸中了鬼子的胸腹,鬼子脚步顿了一下,发现是石头之后,准备转向弄死这个支那人的壮汉。 “咚!” 闵大个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鬼子转过身,闵大个子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把鬼子压在地上,左手掐着鬼子的脖子,右手不停在地上摸索。 “当!当!” 闵大个子也不知道手上摸着了什么,拿起来朝着鬼子的脑袋就砸了下去,当当的打铁声中,鬼子惨叫着把手伸向了腰部。 “当!” “咕咕……” 鬼子口中不停喷吐着鲜血,诡异的笑容中砸响了手中的手雷。 “我操!” 对于这种声音,闵大个子太熟悉了,低头之下,发现鬼子手中的手雷。 “轰!” 闵大个子放弃了这个鬼子,扑在地上咕噜噜朝着远方滚动,手雷就在他滚动中爆炸了! “噗噗噗……” 抱着的手雷带着鬼子的血肉,呈扇形溅射而出,从空中落下的血肉、碎石砸了闵大个子一身都是,因为他的距离还是太近,整个脑袋瓜子被震的嗡嗡直响。 “冲啊!” 正在这个时候,六十六团呐喊着赶到了,勇猛的扑了过来。 “弟兄们,援兵来了!弄死这帮狗日的!” 张昌元踹着粗气,用步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为快要崩溃的弟兄们打气。 </br> </br> 第一百四十七章 留守! 废墟之中一片喧嚣,鬼子濒死前的惨叫,三十三旅弟兄们的奋力冲锋成了压垮鬼子的关键,拼刺时的撞击声不断响起,鲜血喷溅中,鬼子兵面临的刺刀越来越多。 “东面失守了!撤退!” 鬼子军官嘶吼着,组织剩下鬼子赶紧跑,而在他们面前的一营残兵根本无力阻挡,他们现在只剩躲闪和踹气的劲了,再也拼不动了! 一个中队的鬼子在这里丢下了一半的尸体,一营的弟兄剩下的不到五十人,张昌元的心情有些沉重,一营完蛋了,身下的连半个连都不到了。 “好样的,你们是那支部队的!” 胡琏走了过来,蹲在张昌元的身边问道。 “六十二团一营的,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张昌元的声音带着沮丧。 “外面鬼子防线不好弄,辛苦你了,现在你带你的弟兄去后面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了!” 胡琏拍了怕张昌元的肩膀,走开了,他的弟兄正在打扫战场,鬼子留下的好东西不少,包括武器都要运回去。 冯锷坐在废墟中,费力的从鬼子的衬衣上撕下一块块布条,他身上的伤口不少,还好他避过了关键部位,所以他现在还能动弹。 “胡琏,你还在磨蹭什么,继续向前进攻,把鬼子赶出去。” 叶佩高的声音响起,三十三旅其余的部队也跟了过来。 “旅长,就我们一个旅,没有援兵吗?” 胡琏小心的问道。 一个旅,就算攻进了罗店,跟鬼子巷战也不占便宜,他害怕跟眼前的六十二团一营一样,被鬼子包围消灭了。 “怕什么,三十一旅和十八军其余的部队正在赶来,打开了缺口好怕没援兵?也许七十四军也会过来。” 叶佩高已经把缺口打开的消息汇报了回去,而援兵也在路上了。 “卫生员,帮一下他们,警卫连,送他们去后面阵地,其余部队,继续进攻!” 叶佩高快速的分配着兵力,冯锷在三十三旅弟兄的搀扶下,回到了金家宅的阵地,鬼子留下的战壕很宽,可是这里只有他们几十个弟兄,还要负责防备鬼子的攻击,照看三十三旅的后路。 “你怎么样?” 卫生员在给满身伤痕的冯锷包扎伤口,张昌元凑过来问道。 “还死不了。”冯锷面无表情,他现在还没想通张昌元怎么会被包围,对学长的关心有点不在乎。 “休息一下,你的战果我会给你报上去,我说话算话!” 张昌元费劲的站了起来,一营活下来的弟兄普遍兴致都不高,他现在要解决的首先是士气问题,虽然人不多了,但这可是一营以后重建的基石,不能让他们垮下去。 “哒哒哒……” “咚咚咚……” “砰、砰、砰……” “轰、轰、轰……” 激烈的枪炮声从罗店传来,进攻的三十三旅碰到了鬼子在废墟中的防线,激战还在继续。 “快、快……” 在一营残兵的修整中,月光下响起了大部队靠近的动静,军官催促的声音顺着夜风飘来。 “援兵来了!” 张昌元阻止了弟兄们爬起来的身影,让他们继续休息。 “团长!” 在前面的是余子温带队的六十二团,后面密密麻麻的身形显示了不止六十二团的部队。 “哈哈哈……好样的,张营长,给我们六十二团长脸了啊!”余子温大笑着,夸奖着自己的军官。 “一营完了,就剩了五十多个弟兄了!”张昌元的脸上全是苦笑,沮丧着脸向自己的团长报告着情况。 “没关系,等撤下去的时候,会有补充的!”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余子温的身后响起。 “参谋长!” 过来的军官扛着将星,正是十一师的参谋长梅春华。 “旅长受伤了,现在由参谋长指挥三十一旅!”余子温在旁边说明情况。 “天快亮了,没时间扯蛋了,上!” 梅春华看看天色,命令部队朝前进攻,六十一团和六十二团在团长的带领下顺着枪声进入了罗店,不过梅春华没有走,而是带着警卫连留了下来,就地构筑防线。 “我们从东面摸进去,冯锷假拌鬼子,一路上……” 张昌元正在向梅春华述说他们摸进落单之后的一切行动,包括他们攻击鬼子的联队部和所有的战果。 “行,我知道了!把报告写上来,我会呈给师长,如果罗店能顺利拿下,给你们算大功一件!” 梅春华不停点头,肯定着一营为战役做出的贡献,至于冯锷,梅春华知道,还需要师长的点头才能有下一步的奖赏。 十一师整个攻进了罗店,除了师直属部队之外两个旅都进去了,可是并没有带来更大的建树,鬼子抽调了大量的兵力,在废墟间构建了密密麻麻的掩体,跟进攻的十一师弟兄缠战,鬼子军官不停的盯着天空,希望太阳早点升起来,他们的重炮、舰炮和航空兵全部准备好了,一旦天亮,等待中国士兵的就是狂轰滥炸。 鬼子的掩体修的不错,战壕纵横交错,还附带了不少的防炮洞,他们也害怕中国炮兵的炮击。 冯锷躺在战壕里,使劲的吞咽着食物,不管是杂粮饼还是鬼子的饭盒,一个个的消失在他的口中,天兵慢慢的亮起鱼肚白,大家都知道天就快亮了,可是罗店的战斗还在继续,十一师现在攻占了大概罗店一半区域,七十四军的部队也冲了进去,鬼子在挣扎间节节后退。 “轰、轰、轰……” 天空刚刚放亮,鬼子的炮兵在前线士兵的引导下,开始报复性炮击。 罗店的废墟被淹没在一片火光和烟尘之中,饱受蹂躏的大地在哀鸣,无数残肢碎片被轰到了半空之中然后又重重的落下,天空之中弥漫中鲜血的气息。 废墟上的工事承受不住鬼子的炮击,在一轮轮的炮击中,小弹坑变成大弹坑,简陋的工事被夷平,炮击下的战士无助的被炮火撕扯成碎片。 “轰、轰、轰……” 不仅仅是被中国军队占领的区域,在罗店的东面、南面,整个地区都在被鬼子炮击,鬼子试图隔阻继续增援罗店的中国部队,为他们攻陷宝山争取时间。 “轰、轰、轰……” 金家宅的阵地同样的在被鬼子炮击,整个阵地上爆炸声不断,爆炸掀起的土石四处飞溅,就连观察哨现在都蹲在了战壕里,根本不敢抬头。 现在最安全的反而是跟鬼子绞在一起的前线士兵了,鬼子并不敢在双方的接触区域炮击。 “轰、轰、轰……” 冯锷死死的蹲在防炮洞里,爆炸的轰鸣声已经让他听不到其余的声音,耳朵里面全是嗡嗡的回响,四处喷溅的泥沙和碎石不停的冲进防炮洞,洗刷着冯锷单薄的身体,凌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传来钻心裂肺的疼痛,那是伤口被碎石击中的感觉。 </br> </br>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由攻转守! 在罗店的十八军和七十四军只是悲惨,他们还能坚持继续和鬼子战斗,可是这个时候的宝山已经进入了绝望之中。 鬼子5日夜到6日清晨连续进攻10余次,均未攻占宝山,便向宝山阵地实施报复性炮击,发射了大量的硫磺弹和燃烧弹,守军在烈烟中与敌激战。至6日夜,宝山城外阵地全毁于炮火。 9月7日天亮了,姚子清指挥残兵继续据城坚守,可是他们等到的却是鬼子以坦克为前导掩护大量步兵攻城。 “轰、轰……” 宝山脆弱的古城墙早就被鬼子的炮火炸出了不少缺口,现在就连沙袋和堆砌物都被炸开了,鬼子的坦克和步兵从缺口处蜂拥入城,宝山已危在旦夕。 宝山一旦失陷,就意味着被鬼子占领的张华浜、吴淞、狮子林就会连成一片,鬼子就拥有大片的纵深地带,中国军队的赶敌下海战略再也无法实施,接下来就会是月浦。 “冲啊!” 罗店方向,中国军队并没有因为鬼子的炮击而停止进攻,他们仍然在奋勇向前,用鲜血和尸体攻占鬼子的一道又一道防线,鬼子的浅间支队也在不停增兵,试图守住罗店,可是在巷战中,防线不停被中国军队突破。 下午4点,宝山失陷的消息传到十八军军长罗卓英的耳中。 “砰!” 罗卓英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木桌子上,血红的双眼盯着罗店方向,在一个小时前,进攻的七十四军和十八军已经攻占了罗店三分之二的区域,最迟晚上,整个罗店就会回到中国军人的手中,可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命令部队,撤吧!” 罗卓英无奈的闭上了双眼,泪水不停的涌出。 “军长,我们还有机会啊!为什么要撤?”参谋长一样不甘心,劝解着罗卓英。 “宝山失守,日军从南北两边夹击月浦,你觉得98师能够坚持多久,更别说,日军的援兵从罗店以北可以源源不断的进入罗店,他们还可以分兵,从罗店的东面、南面穿插,再不撤,十八军和七十四军就会全部被鬼子包围在罗店了!这个后果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罗卓英闭着眼睛,无奈的述说着,整个罗店地区的形势都被装进了脑海,他现在已经不用看地图都知道局势急转直下了! “哎!” 参谋长无奈,转向通讯兵,命令撤退。 伤亡惨重的十一师在罗卓英的关怀下终于从罗店撤了下来,撤过谭家桥,在罗店东南地区构筑防线,与兄弟部队遥相策应阻击来犯日军,这是说的好听的,实际上就是在二线阵地修养生息,让疲惫的战士恢复战斗力,同时充当预备队。 9月7日,日军将伤亡惨重的浅间支队并入新援的天谷支队,准备向月浦镇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以打通吴淞与罗店之间的联系。 9月9日,日军还是在空军和舰炮的掩护下,向月浦外线发动连续的猛攻,战况激烈。第98师与新到的第1师相互配合,奋起反击。双方血战一天。 9月11日,日军集中兵力总攻月浦。拂晓后,日军先以火力覆盖,使月浦镇外围阵地工事多处被毁,阵地遂被日军突破。守军退入镇内,与敌展开巷战,战至深夜,经血战6天6夜之后,月浦和杨行终告陷落。 第1师和第78师后撤杨行以南。至此,战局逆转。中国军队反击日军登陆部队的战斗就此结束。 国军先后投入9个师,血战尽20天,终因日军攻下罗店、狮子林和宝山后以失败告终。 从此,登陆日军占领了一块东、南北约50公里、东西纵深约20公里的沿江地带,控制了长江口和黄浦江口,以及各个码头,并与据守市区杨树浦、虹口的日军,在军工路、新市区一带已打通联系,日军各部连成一线。对此,国军在淞沪战场上由攻势作战转为守势作战。 9月12日凌晨开始,第15集团军各部按照陈诚的命令调整战线,构筑以刘行、广福为重点的新防御。全军退而据守浏河、罗店以西、施相公庙、广福、南翔亘蕴藻浜之线。日军展开追击,不料国军交替掩护,不但完成了一条新防线,还对追击的日军迎头痛击。再加上国军的后续部队相继赶到一线,日军仍然陷入苦战之中。 在二线修整的十一师终于得到了安宁,激烈的战斗中罗卓英再也没有派遣这支连续苦战了近一个月的部队上前线,冯锷这种轻伤员,终于得到了伤员的待遇,躺在伤兵营修养。 冯锷躺的地方那真叫轻伤的伤兵营,几百个轻伤员,就一个医生,都见不着几个,大部分是支援而来的护工,照顾轻伤员的生活,等待伤口结痂。 “该换药了!” 一个护工端着一个盘子而来,上面东西让伤兵看了直流口水。 “别浪费了,我就不用擦了!给俺喝一口,就一小口!” 一个伤兵呵呵的笑着,眼馋的看着护工盘子上的酒精。 “这可不是酒,是酒精,为你们清洁伤口用的!不能喝。”护工摇着脑袋,拒绝了伤兵的要求。 “怎么又流血了?不是告诉你了吗?伤口发痒的时候不能挠,你想感染啊!到时候你整个腿都会被砍掉!是不是要让人来给你绑着啊!” 护工拆开一个伤兵腿上的纱布,发现伤口又裂开了,周围留下了很多抓挠的痕迹,无奈的训斥着伤兵。 “痒的实在受不了……” 伤兵苦着脸,对着护工说着,能忍受痛苦的伤兵不一定能忍受伤口结痂时候的痒痛,这种痒到骨子里的感觉能让弟兄们坐卧不宁。 “行!等着吧!” 护工无奈了,然后不理这个伤兵,自顾自的去给其他的伤兵换纱布。一个小时后,一个军官带着几个弟兄过来了,手上拿着绳子和布条,在护工的指引下,把所有手欠的弟兄捆在了简易的床板上。 “连长,我保证不挠了,你放开我啊!” 伤兵开始讨饶,这一绑下去,吃喝拉撒可就全由不得自己了,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晚了,谁叫你忍不住的,这下看你还怎么捞!” “你们都给劳资记住了,谁要是不停招呼,都这待遇!” 军官咋咋呼呼的喊着,提醒着周围的伤兵。 “哎!” 伤兵一个个叹着气,庆幸自己的伤口没被自己挠的裂开。 冯锷全身都缠满了纱布,从脖子以下,基本上都是纱布,在那场残酷的肉搏战中,鬼子的刺刀给他的身体留下了大量的伤口,双腿的外侧已经看不见完整的皮肤,现在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了。 “还行,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你自己忍着点,小伤口慢慢好了,大的伤口才会有机会好起来,你可别学他们,一定要忍住瘙痒!” 医生耐心的提醒着冯锷,这个士兵身上这么多伤口,可是却超过五毫米生的严重伤口却很少,毫无疑问,这是个身手敏捷的战士。 </br> </br>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关键的十八天! 1938年9月7日,日本参谋本部下达临参命第96号令,调原属华北方面军的后备步兵10个大队、炮兵3个大队、工兵2个大队,转属上海派遣军。同日,日本参谋本部又决定紧急抽调台湾守备队5个步兵大队、1个山炮中队,组成以重藤千秋为支队长的重藤支队,列入上海派遣军。 9月8日接着下达动员令,动员第9、第13、第18师团。 9月11日,参谋部下达临参命第99号令,决定向上海增调台湾旅团和第9、第13、第101师团,以及军直属部队、兵站部队。 在一系列的增兵中,日本参谋部的狼子野心展露无疑,他们的胃口不满足于攻占淞沪,军部想一口吃掉淞沪地区的中国军队重兵集团,然后直接进攻南京,占领中国首都,一举灭亡中国。 面对敌人调兵遣将,国民政府迅速增派各省及中央军部队至淞沪参战。集团军中,除了原有的第8、第9、第15集团军外,又增加了薛岳的第19集团军、刘建绪的第10集团军,稍后,又调来廖磊的第21集团军。 9月22日,日军集中主力猛攻固守罗店的左翼军阵地,至24日夜,日军复以两个师团持续冲锋,国军第159师、第160师全体阵亡。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鉴于日军有以主力于宝浏公路两侧地区击破左翼军之势,为保存实力,持久消耗敌人,乃命令左翼军各部队逐次转入第二线阵地防守,相继打击日军。此时,松井石根见从侧翼突入包围中国军队的企图无法实现,于是决定改分割包围为中央突破,集中兵力进攻蕰藻浜一线。 十一师仍然在二线阵地,伤兵营里面的弟兄也进入了狂躁期,十天的时间,小伤口大部分都结痂了,接下来就会进入大规模的瘙痒期,对于冯锷这种伤口多的人来说,最痛苦的时间来了。 “给我来根烟呗!” 冯锷咬着牙,皱着眉头向旁边的弟兄哀求,他身上到处都传来瘙痒感,现在冯锷恨不得那几个大点的伤口再痛一点,至少让他好受一点,可是经过护士和医生十多天的努力,现在就连大伤口都在渐渐的好转,大规模的疼痛是不会存在了。 “医生说了,你们严禁烟酒,忍忍吧!” 旁边的赵亮憋住笑,拒绝了冯锷的哀求。 “冯锷啊!大夫是为你们好,你看,别说是你了,连我们几个在这里帮忙的都不能抽烟。忍着吧!” 赵亮心情很舒畅,不用上战场,在野战医院帮忙,每天还有可口的热汤喝,虽然混不上病号餐,但也非常不错。 “赵连长,快来帮忙啊!有人又乱来了!” 野战医院提供给这些轻伤员的是大号帐篷,只有顶没有墙壁布那种的,密密麻麻的放着简易木床,在喊叫的当然只有护工,他们对付不了这些战场上幸存下来的战士,只有让军官来。 “来了!”赵亮高声的应答着, “你留下,给我盯住冯锷,别让他的手脚乱动,要是伤口破了,劳资抽是你!” 赵亮指着一个弟兄恶狠狠的命令着,他来之前,可是答应了张营长,要确保冯锷尽快康复的。 “是!” 一个弟兄揉了揉眼睛,死死的盯着冯锷,再也不移开目光。 “我说兄弟,没必要,我又不会跟自己过意不去,别死盯着我多别扭啊!我又不是美女!” 看着赵亮走远,冯锷开始忽悠这个弟兄,身上那都痒,他现在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就像用手‘摸’一下发痒的地方,没错,冯锷只想摸一下,这是在心里冯锷给自己订下的目标。 “冯哥,你就别为难我了,你别乱动啊!要是乱动的话,恐怕你就得跟那些弟兄一样了,到时候给你绑起来,可别怨弟兄们。” 这个弟兄哭丧着脸,开始讨饶,他不愿意得罪这个人,可是他更怕挨揍,赵连长那是真打啊!已经有两个弟兄因为侥幸被赵连长揍了一顿狠的了,他可不想变成第三个。 “我再也不挠了,求求你,放开我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兵营里面额轻伤员不停的有人离开,回归部队,剩下的求饶声越来越多,包括自认什么都能忍的冯锷,也被绑在了床上,因为他的那几个大伤口拆线了,现在这两天正是关键时候,要防止感染和再裂开,冯锷被无情的绑在了床上,如果情况比较好的话,再有一周,他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差不多了,这两天伤口恢复的不错,没有感染和裂开的情况,按照现在的情况,再躺五天,就完全恢复了!” 护工拆开冯锷身上的纱布,用盐水和酒精清洗着伤口周围的皮肤,然后更换纱布,重新把伤口包扎妥当。 可是淞沪战场的战斗并没有因为十一师的修整停下来,战局的发展对中国军队越来越不利,在冯锷伤口拆线后的第五天,冯锷再也没办法继续躺下去,所有的轻伤员都需要返回部队,继续战斗。 10月1日开始,日海军、航空兵协同地面部队发起新的攻击。北路以山室宗武第11师团指向广福、陈家行;南路集中第3、第9、第13、第101师团强渡蕰藻浜,向大场、南翔进攻,以切断大场至江湾地区守军与外界联系,使之成为孤军。 10月1日,第11师奉命向张家村、林家宅转移,并切实占领该处构筑工事。 “你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记住了,这两天,千万别让伤口见水,纱布给你包好了,你自己多注意!” 野战医院要跟着十一师师部撤退,这里的轻伤员全部归队,医生和护士正在挨个交代这些提前归队的伤员。 冯锷在床上被绑了快七天了,现在总算自由了,现在正在活动身体,不仅仅是冯锷,野战医院几百人的轻伤员都在活动身体。 “排好队,然后跟着我,返回自己的部队报道!” 赵亮大声的呼喊着,他带着一个班的弟兄负责在前面引路,好在这里面没有行动不便的伤员,能回归战场的都是可以继续作战的弟兄。 </br> </br> 第一百五十章 疑惑! 步枪、驳壳枪、子弹、干粮袋以及缴获至鬼子的挎包,被冯锷一一挂在了身上,虽然挎包里面现在非常干净,但是冯锷还是舍不得扔。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手榴弹我先帮你背着,到了地方再给你!” 闵大个子也是轻伤员,不过这货皮糙肉厚,却是比冯锷要好的快,他已经出院几天了。 “旅长命令我们先行出动,一面战斗、一面转进,你的脱罪报告已经交上去了,师长没压着你的报告,签字之后已经送往南京,你是军校学生,要等待军政部的批复!所以,你现在仍然跟着我们团一起行动,在命令没有下来之前,军功就只有先记着了!” 余子温集合了六十二团,正在紧张的准备转进,冯锷被他叫到了一边,表示自己并没有压着不让自己的弟兄脱罪。 “谢谢长官,我去准备了!” 冯锷敬礼之后离开了,六十二团经过十八天的修整,经历过血战的队伍越发显得精锐,弟兄们一个个冷漠的表情下是燃烧的热血,他们在转进途中要随时准备跟鬼子开战。 淞沪地区,水网纵横,为了方便通行,各种小河上的独木桥、石桥、甚至是浅水处的石墩非常多,这一切都是生活在这一地区人民群众的功劳,可是现在这所有东西,都成为了军队快速转进的通道。 “小心点,注意周围的动静!” 水网多,就意味着水边的芦苇荡多,在茂密的芦苇荡中,一营的弟兄们正在穿行,所有的伤兵归队,一营的弟兄还是只有六十个出头的样子,不过现在不应该叫一营了,叫一连还差不多。 整个十一师伤亡巨大,特别是军官,六十六团团长胡琏于十天前调职,现在六十六团有曹金轮接替,师部参谋长梅春华就任三十一旅旅长。 而这只是团级军官,营连长就更惨了,只能靠几个团长自行解决,一营长张昌元就这样到了二营,一营剩下的所有弟兄被划到了赵亮下面,整合成一连,至于一营的二连和三连,就这样不见了! “营长怎么就到了二营,难道一营是后娘养的?脏活苦活我们干,补充没有,还他吗把我们的营长弄走了,我们这一营就变一连了?” 一个弟兄不解的发泄着,他们非常恼火,一个好军官的作用在战斗中的作用非常大,对于赵亮,这个老兵痞,这些精锐并不敢相信。 “你懂什么?你觉得就六十多个人,用的着放一个连长和一个营长,你觉得十一师有这么阔绰?” 旁边的另一个弟兄提醒着发泄的弟兄,让他好好想想。 “都别说了,注意四周!” 赵亮提醒的声音响起,弟兄们不停挥动手里的刺刀和大刀,劈砍着芦苇荡。 至于他们为什么有好好的路不走,非得走芦苇荡,这就是战争老师的课本,他会让幸存的士兵快速成长起来。 现在还是白天,走外面的大道,很容易就会被鬼子发现,别说鬼子的轰炸机来轰炸,就算是返航的鬼子飞机几轮机载机枪下来也得损失惨重。 冯锷也在芦苇荡里面,赵亮就在他旁边,开路的任务轮不到伤员来完成,长时间的行军中还要注意身上的伤口,冯锷感觉很累。 “呼呼呼……” 气喘吁吁的弟兄们出了芦苇荡,周围的村庄在视野中渐渐出现,没有火光就预示着没有敌人,鬼子的尿性大家再清楚不过了! “连长,没有发现敌人!” 一个弟兄对着钻出芦苇荡的赵亮报告着。 “注意警戒!” 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都在,赵亮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在土地上坐了下来。 冯锷抱着手中的步枪,朝着更远处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一颗小树,他想靠着休息一下。 “冯哥,你说我们都不是罪兵,怎么现在的苦活累活还是我们干啊!” 闵大个子跟在冯锷的身后,抱怨着坐在了冯锷的身边。 “行了,别抱怨了,活下来比啥都好,去警戒吧!” 冯锷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右腿上的伤口没有完全好,冯锷现在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也想养好伤口。 “继续前进,都给劳资起来,到地方再休息!” 刚刚五分钟,赵亮就在催促,他们的任务是蹚道,为后面的部队解决有可能存在的麻烦,如果鬼子占领了某处要点,也要及时的回报给后面的主力部队。 在他们的前方,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矗立在阳光中,村庄里面,聚集着大量的武装人员,身上穿着老百姓的衣服,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进村的道路…… “连长,那边有一个村子!” 一个弟兄指着前方叫喊起来,他们讨厌在原野中穿行,如果能从村子里面路过就好了,不说找点吃的,就是给水壶灌一点井水也好,甘甜的井水可比河水好喝多了。 “你们几个进去看看,小心点!” 赵亮举起望远镜,果然前面有十几栋民居坐落在前方,看着周围弟兄们期盼的眼神,他同意了! “等等,我去吧!” 冯锷站了起来,阻止了即将跑出去的两个弟兄,端着狙击步枪的冯锷慢慢的走了过去。 “你不是有伤吗?在后面等着不好?非得再挨几刀啊?”赵亮不解的问着冯锷。 “手术台上挨刀,那也都活下来才成,死人连埋进土里都得看运气。” 冯锷摇着头,嘲讽一样的说道。 “你们四个,跟着冯锷,一切行动听冯锷的命令,明白了吗?”赵亮又划拉了两个弟兄,让他们四个跟着冯锷。 “走!” 冯锷端着枪,弯腰慢慢的靠近村子,他旁边跟着的四个弟兄一脸嘲讽的看着冯锷这个怕死鬼,还没看到敌人呢?就怕成这个样子。 “停!” 距离进村的道路只有四百米了,冯锷皱眉喝停了队伍。 “怎么了?” 四个弟兄同时蹲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冯锷。 “你,过去看看,注意,进村口之后直线走,别脱离我的视线!” 冯锷指了指自己枪口上的瞄准镜说道。 在冯锷刚刚的观察中,这个村子太奇怪了,没有老百姓很正常,可以解释为他们都逃兵灾去了,可是连野狗都没有一条,那就太不正常了。 “有问题吗?” 被指到的弟兄吞着唾沫,他可不愿意去送死,如果明知道里面有敌人,自己再傻呵呵的过去,那跟找死就没有区别了。 “不知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冯锷皱眉说着,蹲在地上的身体没有动弹,枪口朝向村子的方向。 </br> </br>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反向思维! 看到前出刚两百米的冯锷停下来,赵亮也赶紧招呼弟兄们做着战斗准备,对于冯锷的判断,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别说是野狗了,哪怕是老鼠,让我逮着了,我也能煮着吃了。” 听到冯锷的解释,刚刚蹲下的四个弟兄毫不在意,嘲笑着冯锷的胆小。 “你看好了,我肯定不带转弯的!” 这个弟兄抱着步枪,大摇大摆的朝着村子走了过去,甚至还恶搞一样的不停朝后面挥手…… “别傻子一样的站着了,想挨枪子啊!” 冯锷慢慢的爬了下去,举起了步枪,顺便招呼旁边站着的三个靶子。 “趴下吧!” 三个人满脸不情愿,嘟囔着趴在了地上,举起的步枪显得有气无力,羡慕的眼神看着不断靠近村子的弟兄。 “哎!如果里面有吃的,肯定要被这吃货霍霍光,可千万给我们留点啊!” 三个趴着的货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村子里面的东西,一个个祈祷着看着前面的弟兄越走越远。 “阁下,怎么办?外面的支那人并没有进来,这个人要不要?” 一个鬼子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你们两个出去对付他,告诉他村子里面没有危险!” 穿着便装的鬼子并不满足与一个支那人就暴露自己的伏击,他的目标是外面那五十多个中国士兵。当然,被外面的中国军队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冲出去消灭这帮支那人,在这里,最多两个小时,他就可以得到罗店方向的支援。 “收起来,藏好,别暴露!” 鬼子军官招呼着所有的鬼子,探出门窗和院墙的枪口突然缩了回去,仿佛这个村子里面从来没有过一样。 “喂?有人吗?” 靠近了村口士兵叫龚自明,是个一等兵,这个时候右手食指不自觉的放在了扳机上,对于悄无声息的村庄,他心里也有点没谱。 “吱呀!” 一扇紧闭的大门发出了响声,两个壮汉走了出来。 “老总,村子里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人,看见你们过来,这会都躲起来,怕日本人来祸害啊!你们还是快走吧!别把日本人引过来了!” 出门点头哈腰的应该是个汉奸,习惯了点头哈腰,脸上带着苦色,劝说这个弟兄赶紧离开,而后面的那个汉子应该是个日本人,双手抱在一起,不停的点着头,可是并没有哈腰,整个身体习惯性的停止站在那里,并没有开口。 “你们怎么没走?老弱妇孺呢?”龚自明没有举枪,而是小心的问着。 “都藏起来了,老总,快走吧!我也要关门了!” 汉奸不停的催促着,他在赌人性的反思维,他越是让这些当兵别进来,恐怕这帮当兵就越会觉得这里面没什么危险,毕竟老百姓都怕扛枪的。 “有没吃的?赶紧让你老婆弄吃的,外面还有很多弟兄要进来歇脚,放心,我们是中央军,会给你钱的!” 龚自明彻底放心了,背起步枪,颐气指使的对着点头哈腰的汉子喊着。 “老总,兵荒马乱的,那有多余的吃的啊!没有、没有……” 汉奸使劲的摇着头,至于让他喊女人出来,那已经是不可能了,村子里的几十个老百姓,包括所有的老弱妇孺现在都死了,尸体还没来得及掩埋,在屋子里杂七杂八的放着。 “没吃的也成,给我们弄口热水!快去吧!” 龚自明不耐烦了,让这两个人赶紧准备,而他自己转过身,朝着后面挥手,示意没有危险。 “没事,进去吧!” “龚二麻子还挺够意思,没一个人吃独食!” “我就说不可能有事吧!鬼子又不是土行孙,哪能哪都是啊!” …… 趴在地上的三个弟兄收起枪,站了起来,嘲笑着冯锷,他们没有注意,冯锷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了。 “你去让龚二麻子回来,别进村子了!” 冯锷严肃的面容命令着一个咧嘴大笑的弟兄。 “姓冯的,你别拿鸡毛当令箭啊!都没事了,你还不让进,你脑袋有问题吧!我去找连长……” 另外一个弟兄背着步枪就朝后跑,他要去找赵亮告状。 “你去不去?” 另外一个弟兄看着尴尬的冯锷,提醒着另外一个弟兄。 “哎!那我去吧!” 开口的弟兄看那个弟兄还在犹豫,自己叹息着踏上了路途,快步的跑向村口。 “怎么回事?” 很快,赵亮带着弟兄靠了过来,基本上和冯锷同时发起了问话,不过冯锷是在问刚刚回来的龚二麻子,而赵亮在问冯锷。 “村子里面没看到人,我喊了两句出来两个男的,听他们说人都藏起来了,没有敌人!” 龚二麻子回答着冯锷。 “只看到两个男的?多大年纪?女人和小孩呢?没有其他动静吗?” 冯锷一大堆问题砸了过去。 “两个男的开口的那个应该有三十来岁,另外一个应该是他弟弟或者是邻居,有点矮,大概二十来岁。女人和小孩据他们说是藏起来了!” 龚二麻子自动给那两个男人编造着身份,回答着冯锷的提问。 “小孩子和女人的动静一点都没有吗?好好想想!” 冯锷皱着眉头问道。 “好像……确实没有!” 龚二麻子想了一下,摇着头确认的回答着。 “有问题吗?”赵亮盯着冯锷问道。 “连长,这一片地区,你觉得还有这么多青壮存在吗?民夫都不够使了,那里来的这些壮汉?” 冯锷答非所问的反问着。 “一个村子两个壮汉还是有的吧!政府又不会全部征光!” 赵亮似乎愿意相信这个村子没问题,他不想浪费时间在搜索一遍了。 “有听到其他的动静吗?狗吠、鸡鸣?” 冯锷提醒一样的问着龚二麻子。 龚二麻子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听到。 “连长,你仍然觉得没问题吗?如果是一个正常的铲子,女人和孩子呢?你觉得那个村子里面见着当兵的了,女人和孩子能保持绝对的安静,甚至连动物的声音都没有?村子里人没走光,狗总有一只吧!能管住孩子的口,你见过能管住狗嘴的?” 冯锷述说着自己的分析,提醒着赵亮不要上当,他们只有六十多个弟兄,没本钱被鬼子伏击了,在冯锷的思维中,这种情况不明的村子,没有必要,他们连靠近都应该靠近,应该交给后面的主力部队来解决。 </br> </br>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打两枪? 赵亮能活这么久也不是傻子,如果他总是热血上头的话,也混不到连长的位置上,听到冯锷这么说,赵亮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所有人,战斗准备。” 赵亮沉吟着发布命令,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咔嚓!” “咔嚓!” …… 一连串的推弹上趟声响起,枪口指向村子,村子里面仍然没有动静,诡异的模样让人感到害怕。 “怎么办?” 赵亮问着冯锷,这是在野外,没有野战工事,如果真是鬼子,恐怕他们几十个人也挡不住鬼子的进攻。 “派人回去,请求支援!” 冯锷沉吟这说道。 “说什么鬼话呢?现在来连有没有敌人都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也不明确,就请求支援,要是真闹了乌龙,谎报军情的罪名是轻的,打乱了梅旅长的部署才是要命的,不行,必须弄清楚情况再说!” 赵亮的头不停的摇着,表示反对。 “那就只有等着了,看谁先忍耐不住。”冯锷盯着村子,喃喃的说着。 “你们几个,进去好好看看!” 赵亮指着龚二麻子四个人,试图让他们再进去搜索一下。 “连长,里面万一是鬼子,那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龚二麻子听了这么多,终于反应过来了,里面是有点不对劲,他现在也不敢冒险了。 “他吗的,让你们去就去,不服从命令,劳资毙了你!” 赵亮举着手中的驳壳枪,不客气的吼道。 “不用进去,打两枪就知道了!” 冯锷并不愿意弟兄们去送死,给出了一条粗暴简单的建议。 “你打吧!”赵亮指着村子,叫冯锷随意开火。 “所有人准备战斗,寻找掩体,没有命令,严禁开火!” 赵亮这个时候只有相信冯锷精准的枪法能发挥作用,相信他拥有优秀的黄埔军人品质。 村子里面的鬼子眼看着一连的六十多个弟兄聚集了起来,似乎是有朝村子过来的意思,至于他们手中端着的步枪和机枪,鬼子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是军队基本的戒备意识。 “准备!支那人进来就全部开火!” 鬼子军官狞笑着,比划了抹脖子的动作。 “嗯?怎么停下来了?” 眼看站起来的支那人又趴了下去,枪口齐刷刷的指向村子,鬼子军官感觉有点不对劲,接下来,就看见一个中国士兵抱着一支步枪弯腰猛跑。 “阁下,看那个支那人,似乎是狙击手!” 旁边的鬼子军曹拿着曹长镜仔细观看着,指着前出的冯锷说道。 “嗯,没错,确实是支那人的狙击手。” 鬼子军官点点头,冯锷手中的狙击步枪上面的瞄准镜太明显了,这就是跟普通步兵的区别。 “他这是过来送死?” 看着不停跃进的冯锷,鬼子军官带着笑意说道。 “阁下,一旦开枪,可就暴露目标了!” 军曹提醒道。 “没关系,外面的支那人不多,一个冲锋就解决了!相比较于外面的六十多个支那人,这个狙击手的价值更大,让掷弹筒准备,干掉他!” 鬼子军官狞笑着,下达了命令。 鬼子军官知道,就狙击手而言,不是多少个步兵能相比的,在特定的战场上,六十多个步兵带来的战果还真不一定有狙击手多,所以他一眼就盯上了冯锷。 冯锷没有在进入村口的大道上奔跑,而是在野地里寻找着开火的方向,最主要的是,在这片原野上,他想找一个好点的掩体。 “砰!” 在一棵小树后,冯锷停了下来,然后朝着村子开了一枪,枪口朝向的是村庄里面的房子。 “砰!” 又是一枪,冯锷两枪打完,直接缩回了小树背会的土坎之下,如果是鬼子的话,他这算是躲好了! “阁下,怎么办?那个支那人不动弹了,我失去了目标!” 掷弹筒手汇报着情况,他现在能打到冯锷刚刚开枪的位置,但是不敢保证冯锷还在哪里蹲着啊!狙击手的性格鬼子也知道,那家伙神出鬼没的,一般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 “看来我们是暴露了!” 鬼子军官放下望远镜,颓废的说着,在望远镜中,中国军队的六十多个士兵已经就地展开了,一副准备接敌的态势,如果鬼子还不知道自己暴露的话,那他也太蠢了! “命令,第一分队从左侧出村,第二分队从右侧出村,其余部队从中间进攻,消灭他们!” 鬼子不是能忍的,急吼吼的下达了命令,既然计策没用,那就凭实力吧!依靠自己的兵力,足够把对面的支那人消灭了! “咔咔咔……” 村子里面响起大量的脚步声,鬼子按照军官的命令开始集结,准备开始进攻! “哒哒哒……” “轰、轰、轰……” 探出院墙,鬼子开火了,非常突兀,突兀的赵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鬼子,给劳资爬好了,等鬼子冲锋再开火!” 赵亮没有盲目的命令开火还击,因为鬼子有掩体,而他们没有。 “啾啾啾……” 子弹不停的从弟兄的头顶飘过,树木、石头、田坎等等一切东西都成了弟兄们的临时掩体,一个个趴在后面不敢抬头。 “杀死给给!” 而出了村子的两个分队,已经挺着刺刀逐渐的绕了过来,一边十多个鬼子出现在赵亮的眼中。 “砰!” “噗!” 这个时候,一直藏在土坎后面的冯锷开枪了,在他的对面,是鬼子的第二分队,十多个鬼子弯着腰正在朝着自己这边冲锋。 “砰!” “砰!” 又是两枪,三个鬼子倒在了地上。 “那边!” 鬼子军曹伸出手,找到了开枪的位置。 “砰、砰、砰……” 十多个鬼子立马开枪,子弹朝着冯锷飞了过来。 “噗噗噗……” 冯锷爬了下去,子弹钻进了他身前的土坎。 “杀死给给!” “哒哒哒……” “轰、轰……” 村口,大量的鬼子冲了出来,穿着便衣,口里吱呀乱叫着发动了冲锋,在他们的身后,是鬼子的机枪和掷弹筒在掩护。 “开火!” “给劳资打!” 赵亮语无伦次的叫喊着,终于命令开火。 “砰、砰、砰……” “哒哒哒……” 中正式步枪和捷克式轻机枪终于开火了,杂乱的枪声直奔鬼子而去,只有两百米的距离,可不敢放任鬼子这么冲锋。 “噗噗噗……” 刚刚冲出村口的几个鬼子倒了下去。 “左边,一排长,带你的弟兄打左边的鬼子,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赵亮着急的呼喊着,如果让鬼子突入了他们中间,那他们只有全军覆没一途,因为正面出现的鬼子已经超过了他们的人数,更恐怖的是不知道村子里面还有多少便衣的鬼子。 </br> </br> 第一百五十三章 溃败 战斗全面爆发,就在小溪旁白的村庄里面,赵亮没有想到这里会遭遇鬼子,还是鬼子的便衣队。 “呼呼呼……” 冯锷咬着牙,不停的翻滚后撤,他面前的十个鬼子枪法不赖,子弹总是从他的身边、头顶飘过,他现在再也没有抬头射击的可能。 “啊!” “噗噗噗……” 可是正面更糟糕,鬼子冲出村子的部队趴在地上跟一连的弟兄对射,加上掷弹筒的助战,不停的有弟兄被炸翻,不停的有弟兄中弹,情况越来越违纪。 “连长,顶不住了!撤吧!” 闵大个子哭喊着,建议赵亮赶紧撤。 “朝那里撤?这里全是原野,站起来就是鬼子的活靶子!给劳资打!” 赵亮瞪着眼,他们离背后的芦苇荡还有三百多米,这段距离足够让鬼子把他们当兔子一样的打了,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连长,朝芦苇荡跑,能活一个算一个,我和机枪手留下掩护,快撤,不然来不及了!” 冯锷呼喊声响起,趴在地上的冯锷踹着气,大腿上传来阵阵的刺痛感,不用想冯锷也知道,应该是伤口又撑着了。 “一排和机枪手留下掩护,其余人朝后撤,准备接应!” 赵亮不得不撤了,因为在没有援兵、没有掩体的野外,士兵们都不愿意再打下去,趁现在鬼子离的还有一百五十多米,赶紧撤,看交叉掩护之下能不能撤进林子里。 “走!” 十多个弟兄被留下,其余的三十多个弟兄开始转身,在原野上向后爬,一个个撅着屁股,恨不得多出几只脚,好爬快一点。 “砰!” “噗!” 冯锷快速探身,开了一枪,右边突进的十个鬼子又一个躺在了地上,抽搐着口鼻不断涌动鲜血。 “五十米,停!开火掩护!” “你们快朝后撤!” 朝后爬了五十米,三十个弟兄停了下来,开始朝村子的方向开枪,掩护一排和机枪手朝后撤。 “机枪,接手机枪继续射击,把鬼子压住。” 留下的一排长是个老兵临时提拔的,指着已经哑掉的机枪,大声的呼喊着。 “连长,你们走吧!我们走不了了!” 排长盯着自己的周围,留下的十多个弟兄,现在剩下的只有四个了,而朝后爬,也是要留下尸体的,看赵亮一路留下的几具尸体就知道,鬼子不是傻子。 “冯锷,走了!” 赵亮嘶吼着,命令弟兄们继续朝后爬。 “啾啾啾……” 冯锷任凭鬼子的子弹呼啸,没有立即转身朝后跑,而是在努力观察,村口鬼子的两挺歪把子机枪正在嘶吼,子弹朝着赵亮撤退的方向不停呼啸奔涌。 “砰!” “咔嚓!” “砰!” 抓住机会,冯锷没有再管自己对面的那几个鬼子,而是把枪口指向了鬼子的机枪,快速的开枪,两百米的距离下,m1924展现着自己的精准度,两个鬼子机枪手趴在了机枪上,一动不动,机枪终于停止了吼叫。 “呼呼呼……” 冯锷蹲了起来,弯腰猛跑,不管野地里有什么,一个翻滚朝着旁边滚动,躲避着鬼子的步枪子弹。 “噗咚!” “呸!” 冯锷翻滚跳跃着趴在刚刚看到的土坎下面,吐出钻进口里的泥沙。 “哒哒哒……” 鬼子的机枪又响了!弹雨不停的从头顶飘过。 “小鬼子,爷爷跟你拼了!” “轰、轰!” 这个时候,一排长的方向传来惨嚎声,紧接着是手榴弹的爆炸声,一排长和伤兵拉响了手榴弹,和突进来的鬼子来了个同归于尽。 “跑!” “快跑!” “砰、砰……” 冯锷探出枪口的同时,大喊着,子弹只找鬼子的机枪手,两枪下去让两挺歪把子机枪停止了吼叫,可是鬼子离他们却只有不到一百米了!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吼叫着,人潮没过了一排长所在的地方,疯狂的朝着赵亮冲了过来。 “跑啊!” 蜂拥过来的人群,直接让一营剩下的三十多个弟兄炸了锅,一股脑蜂拥着往后跑,直奔他们身后的芦苇荡。 “操!该死!” 冯锷摇着头,也不开枪了,拎着枪弯着腰猛跑,全都疯狂逃跑的时候,他一个人敢留下开枪,就是被鬼子剁成肉酱的结局。 “砰、砰、砰……” 鬼子这个时候不客气了,边追边开枪,子弹呼啸着朝着溃逃的一连弟兄而去…… “噗噗噗……” 奔逃的人群不停中弹,倒在路上的弟兄越来越多…… “帮帮我……” 不是每个倒下的弟兄都死了,很多弟兄只是被击中,无力奔逃了,可是现在没人顾得上别人,一个个头也不回的继续朝着芦苇荡奔跑。 “唰唰唰……” “呼呼呼……” 没被鬼子击中的弟兄一个个狼狈的钻进了芦苇荡,瘫软在地上,疯狂的踹气。 冯锷也冲了进去,没忙着踹气,冯锷举起枪回头,看见鬼子并没有停止步伐,而是在继续朝着芦苇荡追击。 “别杵着了,鬼子追来了,快走!” 冯锷回头大喊着,然后举起了枪。 “砰!” 穿过芦苇荡的空隙,自己钻进一个鬼子的胸膛,提醒鬼子对面的中国士兵还不是弱鸡,可以任凭他们宰割的。 “进来了多少,报数!” 赵亮懊恼的摇着头,这次的溃败,他有着直接责任,希望死的不是太多。 “一” “二” …… “十七” 随着冯锷喊出一个数字,再也没有动静传来,赵亮垂下了头,六十二个弟兄啊!死掉的足足有四十五个,就十七个残兵躲进了芦苇荡。 “赵连长,别愣着了,如果你不想弟兄们死光,就赶紧走,回去找援兵。” “闵大个子,收集手榴弹!”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从闵大个子背后抽出一个手榴弹,拧开后盖,等待着鬼子靠近。 “王军落在外面了,现在就剩陈华和刘福了!” 闵大个子挨个在地上扒残兵们的手榴弹袋子,拎在手上,然后撇了一眼,发现没有王军的影子,看来王军刚刚倒下之后没能再站起来。 “你们三个留下,跟我一起掩护!赵连长,带着他们撤,我们在芦苇荡里跟鬼子干,你赶快带援兵过来!” 冯锷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带敢死连的弟兄留下来,这活本来也应该是他们的。 “轰!” “轰!” 没等冯锷扔出手榴弹,鬼子的掷弹筒开始炮击,两发榴弹越过残兵狙击的地方,在芦苇荡里面爆炸,爆炸的余波直接点燃了周围湿漉漉的芦苇荡。 </br> </br> 第一百五十四章 芦苇荡 鬼子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芦苇荡里面爆炸,鬼子的高爆弹很厉害,直接点燃了周围的芦苇,这已经是深秋,溪边的芦苇荡已经乏黄,芦苇顶端部分直接燃了起来。 “走!” 赵亮吆喝着,带着十二个弟兄重新踏进芦苇荡,他们来的那条砍出来的路还在。 在火光之下,很快芦苇荡就飘起了大量的烟雾,这玩意毕竟生长在溪边,水分并不缺,没有后续助燃燃料的火势很快就自己灭了下去,变成了漫天的青烟。 “咳咳咳……” “咳咳咳……” 赵亮带着弟兄在咳嗽中远离芦苇荡,鬼子也不好受,秋风吹拂之下,烟雾直接朝着鬼子弥漫过去,他们还没进入芦苇荡,就开始咳嗽。 “咳咳咳……” “用这个捂住口鼻,趴下来!” 冯锷比划着,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打开水壶浸湿了捂在口鼻上,然后爬了下来,盯着自己的身后。 “阁下,怎么办?” 外面的鬼子趴在地上,也不敢进芦苇荡,浓烈的烟雾他们也受不了,可是他们更怕这帮残兵跑掉,如果跑掉了,那他们就只有撤退,在这个地方再也偷袭不到任何中国军队。 “不用担心,他们跑不掉,这片芦苇荡的对面还有帝国的勇士等着他们,围住了,等待烟雾过去,再进去杀光他们!” 鬼子军官狞笑着,并不着急。 “哒哒哒……” 这个时候,在小溪边,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响了,隔着不到一米宽的溪水,鬼子的机枪手扫射着刚刚探出头一营残兵。 “噗噗噗……” 刚刚钻出芦苇荡的这个弟兄还没来的及踹气,就被子弹击中,然后栽进了旁边的溪水。 “噗通!” 水花四溅中,鲜血从身体涌出,让溪水变得血红…… “鬼子,趴下!” 赵亮嘶吼着,举起了望远镜…… “哒哒哒……” “噗噗噗……” 鬼子的机枪仍然在扫射,大量的芦苇被子弹击中,破碎的草屑漫天飞舞…… “至少一个小队,看来是走不了了!” 赵亮嘀咕着,自己这是钻进鬼子的口袋来了,鬼子应该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就等着中国军队的撤退,是想在这里伏击,可惜自己让他们暴露了。 “不行,得冲出去,让后面的主力部队知道这里的情况!” 赵亮嘀咕着,左右看着周围的弟兄,想找一个人跑出去。 “你们谁愿意冲出去找援兵的?” 赵亮一眼望过去,看到的全是耷拉着脑袋的士兵,士气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第一次溃败,短时间之内就很难让他们的勇气重新回来。 “哎!” 赵亮这个时候非常后悔,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刚刚还不如在外面拼了,没准还能多杀很多鬼子。 “走,回去,跟鬼子拼了!” 赵亮大声的吆喝着,也不爬了,干脆弯腰站了起来,朝后面走着,残存的十一个弟兄目光跟着赵亮移动,一个个有气无力的跟在赵亮背后,重新会回头走向烟雾笼罩的芦苇荡。 “咳咳咳……” “冯大哥,不对啊!鬼子没进来,后面怎么还传来枪声了?” 陈华爬了过来,疑惑的问着冯锷。 “鬼子把我们包圆了,他们不希望我们冲出去,鬼子还想在这里干一票大的,自然后面也会有伏兵。” “也许我们走进这片芦苇荡就被鬼子发现了!” 冯锷推测的话一字一句慢慢的说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烟就快散了!” 陈华指着不断飘走的烟雾说道, 在秋分的吹拂下,没有新的助燃物,湿漉漉的芦苇荡根本烧不起来,眼看他们就会失去天然的屏障了。 “鬼子会进来围杀我们的!手榴弹有多少?” 冯锷问道。 “很多,五十颗是有的。” 陈华指了指旁边堆放的手榴弹袋子说着,刚刚离开的所有弟兄都留下了他们的手榴弹袋子,现在全部堆放在那里。 “足够了,你们呆在这里,我去看看!” 冯锷叮嘱着,然后重新朝外趴着。 冯锷在芦苇荡的边沿停了下来,趴在地上,枪口探出芦苇荡,利用瞄准镜观察着外面的鬼子。 “阁下,烟雾差不多快没了。” 鬼子军曹提醒着军官,刚刚西面的枪声他们也听到了,是芦苇荡对面埋伏的部队发动了。 “村子里留下一个小队监视,其余人以分队为单位,全部进去搜索,支那人剩的不多了,只有十多个逃进去,刚刚的枪声应该会让他们再次减员,用刺刀挑死他们!” 鬼子军官狞笑着,军曹点点头,一百多个鬼子逐渐的分散开,端着刺刀靠近芦苇荡…… “唰唰唰……” 冯锷没有开枪,而是弯腰跑了进去,而进去看到的情况让冯锷大吃一惊,赵亮带着无精打采的残兵又回来了,正在他离开的位置呆坐着。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不走了?” 冯锷诧异的问道。 “走不了了,我们换了两个方向的,都有鬼子等着我们,刚开始不知道,还死了一个弟兄,其余方向试探了一下,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就扫射过来了!” 赵亮苦笑着,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是不想走,而是真走不了。 “那就准备一起死吧!外面的鬼子马上进来了!” 冯锷边说边往身上挂着手榴弹袋子,木柄手榴弹很重,要保证身体的灵活,冯锷只挂了两个就停下了。 “你们都听到了吧!想在这里被鬼子宰鸡一样宰掉的,就继续发呆吧!想拼命的准备!” 赵亮大声的吼了一声,然后靠近了冯锷身边。 “怎么打?”赵亮问道。 现在只有十六个人了,面对铺天盖地的搜索,他真想不出来该怎么打了,按照国军的惯例,这种情况下,白刃拼刺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们现在连人数都处在绝对的下风。 “他们还能打吗?” 冯锷指着毫无生气的弟兄,皱眉问道。 “你有办法,他们都会好一点,就算是猪,临时前的反抗都会存在。” 赵亮苦笑着说道。 “好,那就让他们拿手榴弹,听从指挥,没有命令,不准开枪,不准乱跑,不准乱叫!” 冯锷犹豫了一下说道。 “行,说说你的办法!”赵亮点点头问道。 “爬在里面,等鬼子进来就撇手榴弹,而且必须要等鬼子进入二十米之内,一定要炸死几个鬼子,有机会就收刮鬼子的手雷,如果手榴弹扔光了都没机会收刮鬼子的手雷的话,那就只有随便打了!” 冯锷摊着手说道,他现在也是走一步算一步,没有什么好主意了! </br> </br> 第一百五十五章 没有支援的战斗! 在冯锷的快速解释之下,剩下的十六个人分成了四组,冯锷带着陈华、闵飞和刘福一组,赵亮呆了四个弟兄,剩下的人随意组队。 “记住,扔了手榴弹之后,没有把握弄死受伤的鬼子,千万不要接白刃战,旁边爆发战斗,其余的小组也不必支援,各干各的,如果想活的久一点,在出手之前,要想好自己的撤退路线,不过不能出芦苇荡!” 冯锷交代完了之后,背着手榴弹没入了摇晃的芦苇荡中,鬼子快来了,不能在这里再耽误了! 冯锷带着三个弟兄来到了芦苇荡边沿,弯腰的鬼子正在慢慢的靠近芦苇荡,而一个小队的鬼子分成几部分,朝着他这边弯腰而来。 “在这两边挖坑,埋手榴弹的,别挖太深!” 冯锷让弟兄们在旁边隔着一米远挖坑,而他自己拿出两颗手榴弹,拧开盖子,小心的扒拉出导火索,拆下绑腿,把两颗手榴弹的导火索接到一起,沾染着泥沙的绑腿摇摇晃晃的离地面只有二十分钟,经过芦苇荡底部的杂草掩护,不细看之下根本发现不了! “你们在后面二十米等我!走!” 冯锷取下背上的狙击步枪,举起了枪,朝着鬼子的方向。 “砰、、砰、砰……” 不足五十米的鬼子在冯锷连续三枪之下,倒下了三个。 “那里,杀死给给!” “砰、砰、砰……” 鬼子的军曹的指挥下,大量的步枪子弹反击而来,击碎了摇晃的芦苇,从冯锷的头顶飘荡而过。 “走!” 冯锷在地上爬着,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后爬,后面跟着三个目瞪口呆的弟兄。 “这就开始了?”陈华嘀咕着,不敢停留,一直朝前爬…… “八嘎!” “那边,有支那人,二、三分队,跟我一起进去!” 鬼子军官嘶吼着,聚集了三十多个鬼子,蜂拥着从子弹飞出来的方向冲了进来。 “砰!砰!” 冲进来的鬼子,看见前面的芦苇荡在晃动,那是冯锷刚刚爬过去留下的动静。 “那边,追!” 军曹大叫着,领着鬼子弯腰朝前奔跑,现在他们是追猎者,对于追猎这种活动来说,他们非常兴奋。 “轰、轰……” 嗷嗷叫的鬼子勇猛的趟过了冯锷刚刚布置的手榴弹,两颗手榴弹轰然爆炸,就在鬼子踏步路过的时候。 “啊!” 手榴弹的弹片不是芦苇能够阻挡的,在火药动力的驱动之下,手榴弹的薄片轻易的钻进肉体,几个鬼子当成死了,另外几个鬼子倒在地上哀嚎! “噗噗噗……” 散乱的弹片不会分辨友军还是敌人,部分弹片直接击打在冯锷身边的芦苇上,几颗芦苇被拦腰斩断。 “准备手榴弹!” 听到身后的爆炸声传来,冯锷立即下达命令,。 “十一点方向,两轮、扔!” “兹拉!” “兹拉!” …… 四颗手榴弹冒着白烟,朝着冯锷指示的方位扔了出去…… 手榴弹在芦苇荡里面要飞出二十米很困难,因为密密麻麻的手榴弹会被芦苇荡改变方向,甚至会被拦截,好在冯锷他们也没来的及爬很远,离鬼子踩响手榴弹的地方连五米都不足。 手榴弹扔出去了,弟兄们没等爆炸,直接扔出了第二轮,又是四颗,手榴弹撇到那里了他们不知道,反正一个个头埋在地上,等待着手榴弹的爆炸。 “轰、轰、轰……” “轰、轰、轰……” 手榴弹爆炸了,恐怖的弹片在芦苇荡里面四处乱溅,刚刚被手榴弹炸懵的鬼子正跪在地上等待中国士兵的冲锋,因为这是中国士兵的风格,结果又是一轮手榴弹飞过来,虽然只有四颗在他们的周围爆炸,可是总共八颗的手榴弹弹雨直接淹没了这些鬼子。 “啊!” 大片的鬼子被击中,惨嚎着倒了下去。 “冲啊!” 冯锷重新掏出了腰间的驳壳枪,左手刺刀,右手驳壳枪,率先弯腰冲了出去。 “杀!” 弯腰冲锋,鬼子等待的中国士兵冲锋终于来了,可惜有战斗力的鬼子只剩下了十六个,其余的都躺在地上哀嚎。 “杀死给给!” 出现在鬼子面前的只有四个中国士兵,鬼子没有退缩,而是勇敢的冲了上来,地上的伤兵也停止了砸响甜瓜手雷的冲动,因为十六个鬼子足够把四个中国士兵干千万遍了。 “砰、砰、砰……” 冯锷扣住驳壳枪的扳机就没有松开,放平的枪身在驳壳枪枪口的跳动下,子弹呈一个扇面泼洒出去。 “噗噗噗……” 刚刚挺腰准备的冲锋的鬼子站起来就迎上了驳壳枪的弹雨,鬼子颤抖着不停中弹。 驳壳枪在近距离是无敌的,二十发的弹夹在几乎是面对面的冲突中发挥了恐怖的威力,鬼子接连栽倒在地上。 “去你吗的!” 驳壳枪发出空枪挂机的声音,冯锷直接把驳壳枪砸了出去,冲着一个快到冯锷面前的鬼子。 “噗咚!” 驳壳枪发挥了自己最后的作用,砸的鬼子脸上开花,剧痛之下,鬼子错愕中顿了一下。 “噗嗤!” 冯锷踏步,手中的刺刀顺势抹过鬼子的脖子。 “噗嗤、噗嗤……” “啊!” 旁边也传来刺刀入体的声音,传来一个弟兄的惨叫声,冯锷没空看是谁中刀了,快速的冲下下一个鬼子。 “噗嗤……” “噗嗤……” 芦苇荡中,鬼子身强力壮、训练有素的优势被抹除了一部分,反而是中国士兵缠战的优势得到了发挥,在满地的滚动中,传来越来越多刺刀捅进肉体的声音。 “啊!” 一个鬼子的右腿朝外疯狂的飚射鲜血,冯锷在地上滚动着,躲避着两个鬼子扎来的刺刀。 “呼呼呼……” 闵大个子弄死了两个鬼子,躺在地上踹气,他实在是不想再起来了。 “闵大个子,冯大哥正在被鬼子弄,上啊!” 旁边的刘福嘶吼着,痛苦的脸上全是鲜血,不知道是鬼子的还是自己的。 “操你吗,拼了!” 闵大个子站了起来,顺手操了一把鬼子的步枪,挺着刺刀朝前冲了过去。 “八嘎,背后!” 鬼子的伤兵咒骂着,提醒正在追杀冯锷的两个鬼子。 “噗嗤!” 正在追杀冯锷的一个鬼子刚刚转身,就碰上了闵大个子捅过来的刺刀,刺刀从鬼子的胸膛穿过。 “八嘎!” 鬼子咒骂着,然后无力的栽倒在地上…… </br> </br> 第一百五十六章 猜测! 随着冯锷灵活的转动刺刀,最后一个鬼子倒在了他的脚下。 “弄死那些鬼子,快!” 冯锷累的爬不起来了,随便捡了一支步枪,打开三八式步枪上的保险,开始打固定目标。 “砰!” “砰!” “八嘎,卑鄙的支那人!” 随着枪声的继续,地上的鬼子伤兵诅咒着,他们完全看不起这个支那士兵,一点勇武精神都没有,拼刺前开枪,到了打扫战场的时候还用步枪挨个点名,这是连给他们用手榴弹同归于尽的机会都不给啊! “砰、砰……” 陈华和闵大个子也同时开枪了,几轮枪声下去,再也没有哀嚎的鬼子。 “怎么样?” 冯锷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关心自己的弟兄。 “冯大哥,快来看看,刘福不行了!” 闵大个子着急的喊着,就在他旁边的刘福捂住肚子的手终于无力的垂在身边,整个人躺在地上费劲的踹气,肚子上一个硕大的口子敞开着,肠子慢慢的从口子中涌出来,里面还有很多黄白之物,鬼子的刺刀不仅挑开了他的肚子,还把里面的肠子捅破了! “兄弟,对不起!” 冯锷弯腰跑了过去,握住刘福的手说着,如果不是自己命令冲锋,也许刘福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给我个痛快,我不是罪兵,我也是烈士了!” 刘福的嘴唇蠕动着,费劲的说着,然后期盼的眼神看着冯锷。 “哎!” 冯锷看着躺着的刘福,腿上还扎着一柄鬼子的刺刀,脸上有一道伤口削掉了他半只右耳,冲锋的时候应该有好几个鬼子的刺刀指向了他。 “兄弟,你自己来吧!” 冯锷拧开一颗手榴弹,递给了刘福。 “我们去弄点鬼子的手榴弹!” 冯锷指向旁边的鬼子尸堆,招呼两个弟兄离开。 “轰、轰……” 芦苇荡里又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听动静,离着他们只有不到一百米。 “兄弟,你先走!” 闵大个子从鬼子的尸体上弄到了半包烟,点燃一支递到了刘福的嘴上,咬着牙继续收刮战利品。 “回家了,回家了……娘,我回来了,别让爹再揍我了,这次回来,我肯定不走了,永远不走了……” 刘福脑海中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终于可以回家了,嘴上的香烟还在继续燃烧,回家的欲望让他忘记了伤痛,忘记了自己的肚子还在朝外流动体液。 “兄弟,我们走了!” 陈华跟着冯锷的身后,朝着刘福敬礼,他们每人背着一个鬼子的挎包,里面装着收刮到的鬼子手雷,步履蹒跚的身影消失在了芦苇荡中。 “兹拉!” “回家了!” 随着刘福拽动手上的手榴弹,刘福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了萦绕在心中的三个字。 “轰!” 手榴弹的爆炸声仿佛解放了他的灵魂,飘荡着一路穿过了硝烟弥漫的战场,越过了家乡的山岗,走在家乡的田埂上,前方的田地中是爹娘期盼的眼神……” “哎!” 冯锷听到身后传来的爆炸声,知道刘福走了,永远的消失了,叹息着放下手中的狙击步枪,在芦苇荡里面,他发现狙击步枪根本用不了,密集的芦苇荡让瞄准视线完全丧失了。 “散开点,休息一下!” 冯锷找了位置趴了下去,耳朵贴紧地面,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咔嚓!咔嚓!” 手上却没有停,一直在压驳壳枪的子弹。 “哎!子弹不多了!” 冯锷压满子弹,调到连发模式,叹了口气,他携带的驳壳枪子弹经过几次消耗,终于要见底了。 “轰、轰、轰……” 芦苇荡里面不停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让芦苇荡冒出了青烟,烟雾朝着整个芦苇荡飘荡,一直存在的秋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准备毛巾,不准咳嗽!” 冯锷提醒着闵大个子和陈华,然后用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朝着烟雾飘荡的地方慢慢朝前爬,后面跟着两个愁眉苦脸的弟兄。 按照这两个货的想法,他们已经干掉了三十六个鬼子,可以放心等其他人完成任务了,如果每一组都能够干这么多鬼子的话,他们就安全了。 “咳咳咳……” 在攀爬中,冯锷终于听到了咳嗽声,强忍着肺部的不适,扒开前面飘荡的芦苇,冯锷看见了七个鬼子,正趴在地上咳嗽,在他们旁边乱七八糟的躺着几具尸体,有鬼子的,也有一连弟兄的。 冯锷摸出了两颗鬼子的手雷,拔掉保险销,打着手势,闵大个子和陈华爬了上来,同样摸出两颗鬼子手雷。 “当!当!当!” 冯锷点头之间,用力的把两颗手雷砸在一起,然后顺着地面扔了出去…… “轰、轰、轰……” 鬼子的甜瓜手雷爆炸开来弹片更多,滚动到鬼子身边的手雷让趴在地上的七个鬼子没人能幸免,全都被弹片击中。 “操!这么扔手雷,迟早要被你害死!咳咳咳……” 闵大个子抱着头,使劲的咳嗽,忍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个机会发泄一下了。 “冯大哥,别折腾了吧!还有那么多人呢?” 陈华同样不想折腾了,只想找个地方藏着,然后等待后面部队的到来。 “噗噗噗……” 任凭手雷的弹片切削着头顶的芦苇,冯锷抱着头没动,也没有反驳这两个弟兄的话。 “弄死他们,收东西!” 冯锷提醒着,然后爬了过去…… “噗嗤!” “噗嗤!” 被六颗手雷照顾的七个鬼子只有两个还有气,可是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任凭锋利的刺刀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这就是你们说的其余弟兄,数数,看一共有几个?” 冯锷指着旁边血淋淋的尸体,钢盔和破烂的军装显示了这是一连的弟兄。 “轰、轰、轰……” “杀啊!” 陈华和闵大个子正在搜刮东西,手榴弹的爆炸声又响了起来,接着传来喊杀声,看来又有弟兄忍受不了烟雾,选择了和鬼子拼命。 “死了四个弟兄!” 陈华爬了过来,一脸沮丧的回答着,看来一个小组是完全消失了。 “从现在开始,就当只剩我们三个了,现在没人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鬼子,多少一连的弟兄,如果不趁着现在多弄死几个鬼子,我们迟早会被鬼子包围,鬼子的搜索扫荡肯定有计划的!” 冯锷指着越来越近的爆炸声说道。 在冯锷的计划中,他们四组弟兄,在四个方位,彼此之间拥有着足够的距离,可是爆炸声离他越来越近,那就意味着弟兄们正在朝自己这边跑,他们已经被鬼子压迫的不得不跑了,至于能有多少人活着,那就只能是猜测! </br> </br>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被包圆了? 三个人又一次打扫战场,经过两次战斗,他们消耗弹药的速度远远没有补充的快。 “子弹别弄了,能带就多带点手榴弹,不过不要妨碍自己的行动!” 冯锷往布袋里面填充着木柄手榴弹,这是那几个战士的弟兄留下的,陈华也只补充了两颗木柄手榴弹,然后就停手了,至于闵大个子,也许是穷日子过惯了,木柄手榴弹的袋子背了两个,鬼子的牛皮挎包背了两个,里面全是鬼子的手雷。 “呵呵,没事,我背的动!” 闵大个子看着冯锷诧异的目光,摇着头表示这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战斗之前,把你那些挎包留下。” 冯锷提醒着闵大个子,然后忍着肺部的不适,继续捂着嘴巴爬进芦苇荡,这个地方不能久留,谁都说不准会不会有鬼子过来查看情况。 “轰、轰、轰……” 在烟雾弥漫中,不停有爆炸声传来,木柄手榴弹和鬼子的甜瓜手雷,两种不同的投掷武器在芦苇荡里面肆意的破坏茂密的芦苇。 “知道赵连长是在那个方向吗?” 冯锷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问着身后的两个弟兄。 “不知道,我们最早走的。” 陈华回答着冯锷的提问。 “有爆炸声就证明我们的弟兄还没有死光,去那边。” 冯锷指着前方的爆炸声,率先爬了过去。 “冯大哥,那是鬼子手雷爆炸的动静。” 陈华提醒着。 “那不能证明什么,我们刚刚也用了鬼子的手雷!” 冯锷说完之后,继续朝前爬。 现在在芦苇荡中乱窜的鬼子和一连的残兵,双方都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相对于猥琐的中国士兵,人多势众的鬼子要嚣张的多,发现了动静,他们不会直接攻击,而是会用日语询问,如果口令错误,他们同样的会使用手雷攻击。 赵亮现在很狼狈,他们攻击了一伙鬼子,结果他带着的弟兄死了两个,被鬼子的手雷炸死的,他不知道鬼子死了多少,反正有炸着,因为他听到了惨叫声。 赵亮和另外一个弟兄现在正躲藏在芦苇荡里面,他们两个人的手榴弹还剩下了四个,正在努力的祈祷周围出现自己的弟兄,虽然他们知道希望很渺茫。 “扔,全扔了!” 一营原来的三连代理连长宋风现在是二排长,带着四个弟兄躲在芦苇荡里面就一直没有动弹过,他们像猎人一样在守株待兔,冯锷首先打响的战斗让他们很庆幸,鬼子被吸引走了,直到现在他们才刚刚遇敌,可惜他们碰到的敌人有点多,两个分队的鬼子从两个方向靠近了他们,在鬼子的口令声中,宋风命令扔手榴弹,而且是疯狂的朝着两个方向扔。 “轰、轰、轰……” 十六颗木柄手榴弹在鬼子错愕间落在了芦苇荡里,轰然爆炸。 “啊!” “啊!” …… 两个方向都传来惨叫声,可是宋风却没有胆量敢冲出去白刃战了,甚至他连爬出去探头查看情况都不敢。 “走、走、走……” 手榴弹刚刚爆炸,宋风就催促着,率先朝芦苇荡的中央爬了过去,那个方向可以通往冯锷或者是赵亮的区域,他这也是被鬼子驱赶的不得不朝那边躲藏,另外一个没有鬼子的方向是小溪,那边有鬼子的机枪等着自己。 “砰、砰、砰……” “轰、轰、轰……” 宋风扔的手榴弹就像是招惹了马蜂窝一样,鬼子的步枪子弹呼啸着击碎芦苇,从他们的头顶飘过,至于不停在他们旁边爆炸的手雷,那就只有听天由命,堵运气了,好在鬼子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走,别抬头,快爬!” 宋风吆喝着,在手雷的爆炸中撅着屁股快速的移动…… 剩下的三伙人,总共九个人,怀着不同的目的,同时朝着一个方向爬去,如果有人在芦苇荡上空观看的话,就会发现晃荡的芦苇荡波浪在朝着中间汇聚。 而同样的,鬼子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还剩多少人,不过从口令状况来看,明显他们更能碰到自己人,近十个小分队同样朝着中央汇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连的残兵就会在中央跟鬼子硬干一仗。 “跑!” 宋风是最后出发的,朝后面爬了几十米之后,宋风弯腰站了起来,开始猛跑,因为他总感觉鬼子跟着自己追过来了。 “呼呼呼……” 四个人弯腰靠着身体撞开芦苇荡,直接朝前冲。 “砰!” 身后传来鬼子三八式步枪的枪声,宋风更加紧张了,四个人咬着牙弯腰猛跑。 “八嘎!别开枪,击中自己人的概率比击中支那人要高很多!” 带队的鬼子军曹咒骂着,阻止了小鬼子继续射击。 “有人!手榴弹准备!” 冯锷正带着两个人朝前爬,突然感觉前面的芦苇荡晃动的厉害,应该是有人来了。 “呼呼呼……” 撅着屁股爬的赵亮带着仅存的弟兄正在爬,他现在也很紧张,因为他能感觉到侧面有人在高速追击。 “肯定是鬼子,也只能是鬼子!” 赵亮寻思着,爬的更卖力了,手却不由自主的拽出了一柄手榴弹…… 冯锷调转了身体,朝两个弟兄打着手势,木柄手榴弹的后盖已经拧开,静静的等待着…… “连长?” 身体撞开芦苇荡,宋风和三个弟兄就这么出现在赵亮的面前,错愕的赵亮条件反射一样的抓紧了手榴弹的导火索。 “别拉!是我们!” 宋风脑门一紧,赶紧大声的喊着,他实在是怕赵亮就这么拽响手榴弹,那样他们几个恐怕很难有不受伤的。 “停!” 蹲在旁边的冯锷让陈华和闵大个子放松,因为他听到了说话声,不是日语,那就只能是一连的残兵了。 “赵连长,你们怎么到这里?” 冯锷扒拉开芦苇,朝着赵亮的方向喊道。 “被鬼子撵的,我们过来了,别乱来啊!” 赵亮打着手势,六个满头大汗的残兵出现在冯锷的面前,四颗拧开后盖的手榴弹就这么举在手上。 “冯锷,怎么弄?鬼子从后面追过来了,我们只有四颗手榴弹了!” 宋风急急忙忙的说着。 “其他弟兄呢?”冯锷问着, “两个被炸死了,另外一组不知道!”赵亮摇着头说道。 “那一组已经全死了,在那边我们看到过他们。”冯锷指着身后。 “你们也是被鬼子撵过来的?完蛋了,被鬼子包圆了!” 宋风一声叹息,看来今天是逃不掉战士的宿命了! </br> </br> 第一百五十八章 演员! 闵大个子带着的手榴弹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每个人分发了四颗手雷之后,他就剩下了八颗木柄手榴弹。 冯锷干掉了四十多个鬼子,所有人全都表示不可思议,在赵亮的解释中,冯锷知道他们不会有援兵了,因为十一师的撤退路线是两条,他们这条线路已经失联太久,那就预示这边不安全,大部队不可能从这边走了,现在全都得靠自己了。 “那就只有拼命了,这边应该是安全的,从这边冲出去,攻击那个村子,鬼子留在村子里面的人应该不多了!守住村子,到天黑,我们就可以撤了!” 冯锷想了一下说着, “那就走吧!鬼子该来了!” 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两分钟,赵亮着急的催促着。 “不能这么走,得给鬼子找点麻烦,要不然我们走不了!” 冯锷扬了扬手上的手榴弹比划着。 “还扔啊!你一扔,鬼子不就全过来了!”赵亮打了一个冷颤说道。 “看我的!你们两个,也开始弄!” 冯锷要过了赵亮手中拧开后盖的木柄手榴弹,继续拆绑腿,这下好了,两支脚的绑腿全没了。 “照着冯锷的做法,全都给劳资动手!” 赵亮终于看明白了,着急的喊着。 残兵都开始拆下绑腿,手忙脚乱的开始拧木柄手榴弹后盖,可惜他们剩下的木柄手榴弹不多了,加上冯锷从战死弟兄那里弄到的,连十五颗都没有。 “好了!” 冯锷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在布置。 “停,别都在这里弄,往前面走,散开布置!” 冯锷着急的喊着这帮败家玩意。 “哦!” 听到冯锷的提醒,弟兄们反应过来,开始跟在冯锷的身后听从命令,满芦苇荡布置手榴弹陷进。 “好了,走!” 冯锷弯腰站了起来,开始在芦苇荡里面奔跑,后面跟着迫不及待的残兵。 “轰!” 身后传来木柄手榴弹的爆炸声,然后是一片甜瓜手雷的爆炸声,鬼子终于踏响了第一组陷阱手榴弹。 “呼呼呼……” 芦苇荡的青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冯锷终于来到了他们第一次伏击鬼子的地方,再往外走二十米不到就出了芦苇荡,他们就可以看见可以给他们生机的村庄了。 “换衣服,装伤兵出去,记住,千万不要慌张!” 冯锷提醒着残兵们,就地开扒地上鬼子的军装,地上的鬼子尸体密密麻麻的几十个,他们要找九套军装还是很好办的。 “轰、轰……” 芦苇荡中再度传来木柄手榴弹的爆炸声,搜索的鬼子更加逼近他们,那东西阻挡不了鬼子多久了! 而离芦苇荡三百多米的村子里,鬼子军官悠哉乐哉的闭目休息,一个中队的日军除了机枪组和掷弹筒组之外,全部进入了芦苇荡,里面的爆炸声和枪声断断续续,估计现在里面的支那人快没了吧! “阁下,勇士们进去已经一个小时了。” 一个鬼子军曹过来报告情况。 “有支那人跑出来吗?” 鬼子军官眼睛都没睁,毫不担心的问着。 “还没有,机枪组和掷弹筒组一直在观察芦苇荡的状况,一旦支那人出现,机枪手会让支那人厉害的!” 鬼子军曹点着头,表示剩下的勇士们并没有闲着,除了他和一个鬼子在村子里伺候鬼子军官以外,二十多个鬼子都在离芦苇荡两百米的地方盯着芦苇荡。 “枪怎么办?” 芦苇荡中,弟兄们已经更换完了衣服,鬼子钢盔、军装、武装带甚至是步枪,可是他们自己的中正式步枪就没办法带了。 “不能带了,把所有的子弹装进一个武装带里面,给我!我背着这个!” 冯锷想了一下说着。 “这是我们击毙中国军队狙击手的战利品,我想鬼子军官会感兴趣的!” 冯锷现在已经开始体验鬼子军曹的感觉了。 “走!” 九个人,弯着腰朝着芦苇荡外面走去,在出芦苇荡的一瞬间,除了冯锷,所有人两个一组,三个一起互相搀扶着,浑身的鲜血和破烂的军装显示了他们经历了残酷的战斗。 “嗨!支那人的狙击手被击毙了,快来帮忙,有弟兄受伤了!” 出了芦苇荡,冯锷大声的挥舞着手上的狙击步枪叫嚷着,背上背着的自然是鬼子的三八式步枪。 “口令!” 在原野上的鬼子已经趁着这段时间构建了简易的机枪工事,一个鬼子大声的呼喊着,让冯锷说出自己的口令,他们忠实的执行着军官的命令。 “八嘎!还口令,你没看弟兄受伤了吗?” 冯锷大声的咒骂着,实际上他是不知道鬼子的口令是什么,因为他碰着的鬼子都没机会开口确认就让他给端了。 “八嘎!口令!” 一个鬼子上等兵站了起来,继续大声的询问,工事后的鬼子这个时候把手从机枪上拿开了,就连掷弹筒手都重新把掷弹筒放在了地上,他们还是怕走火伤了自己人。 “装的像一点,继续往前走,走五十米倒两个!” 冯锷低声的吩咐着,然后继续朝前走,他身后是踉跄的残兵,一个个装伤兵装的是真像,因为这些老兵以前都受过伤,知道受伤之后再继续前进是什么样子。 “八嘎,难道你们要眼看着自己的弟兄流血而死吗?” 冯锷没有理会,在自导自演一个暴怒的上等兵,因为他的军装是一个鬼子上等兵的。 “咚!” 在蹒跚间,宋风和一个弟兄倒在了地上,颤抖着努力的想爬起来。 “山下君、小林君……” 冯锷大声的叫喊着,猛的回头,摇晃着两个倒地的弟兄。 “现在把刺刀反拿在手上,鬼子过来扶你们两个至少会有两个人,我叫动手的时候,你们就弄死他们!” 冯锷交代着。 两个人点头表示明白。 “八嘎!来几个人扶他们一下!” 冯锷继续叫喊着, “噗咚、噗咚……” 从五十米开始,弟兄们忠实的扮演着自己的身份,不断的倒下,从宋风开始掉下,直到赵亮和最后两个弟兄倒下,二十米的距离上八个弟兄全部躺在了地上,冯锷叫喊着来回奔跑,大声呼喊的同时,不停的交代着弟兄们。 “八嘎!小子,你准备接受军法的惩处吧!” “去帮帮他们!” 鬼子军曹大喊着,然后命令掩体里面蹲着的鬼子去抬人,十多个鬼子快速的冲了出来,冯锷不停的祈祷着,希望里面的鬼子全部出来,可惜鬼子军曹有数,八个伤兵,十六个人足够了,掩体里面留下了八个鬼子,继续观察芦苇荡方向…… “八嘎!我们在里面浴血奋战,你们在外面悠闲,还让我们说口令,你们这帮大板猪!” 冯锷继续骂着,脸上明显充满了懊恼,仿佛现在想起来还有军法这回事。 </br> </br>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进村! 走出简易机枪掩体的士兵是机枪组的士兵,不可能扛着机枪出来,一个个快速的靠近到底的残兵。 “来,振作一点。” “里面怎么样了?支那人死完了吗?” …… 靠近的鬼子不停说着,喊着倒地的伤兵。 “走了!” 伤兵是假的,自然听不懂鬼子话,信号没有传来,又不能动手,只能继续在地上不动,等着鬼子来折腾。 躺在地上的人总共就绵延了二十多米,当鬼子扶起在前面的弟兄时候,后面的鬼子也靠近了伤兵。 冯锷没有动,仿佛已经呆住了,实际上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那些鬼子。 “动手!” 随着最后的鬼子试图把地上的残兵拖起来,冯锷一声大吼。 “咔嚓!” 握在右手的狙击步枪推弹上趟,跪在地上的冯锷死死的盯住机枪掩体后的鬼子。 “纳尼?” 听到冯锷的大喊,鬼子一脸懵,不知道这个上等兵在搞什么。 “噗嗤!” “噗嗤!” …… 在鬼子的错愕间,地上的残兵早就不耐烦,亮出在袖口的刺刀,疯狂的朝着鬼子捅刺。 “啊!” “是支那人!” …… 在鬼子的惨叫间,鬼子终于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有十个鬼子永远的躺在了地上。 “八嘎!” 鬼子怒吼着,试图反抗,可是他们除了拳头之外,找不到任何反抗的工具,事实证明,拳头面对刺刀,众然是鬼子的身体更有力量,他们的技战术更好,也逃不过被干翻的下场。 “砰!” 冯锷开枪了,在一个鬼子摸上歪把子机枪的瞬间。 “砰!” “咔嚓!” “砰!” …… 冯锷没有管那边打成一团的肉搏战,而是专心射击着机枪掩体后面的鬼子,一百多米的距离,在瞄准镜中,就像在眼前一样。 “五个!” “当!” “咔嚓!” 冯锷掏出准备好的桥夹,立即拍了进去,谁也不知道机枪掩体后面还有多少鬼子。 “哒哒哒……” 鬼子的机枪在这个时候响了,机枪子弹奔着冯锷呼啸而来,对于另外一边的缠战,他们没敢射击,因为里面有太多的鬼子。 “噗噗噗……” 冯锷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躲避着呼啸而来的子弹,好在鬼子的机枪不是扫射,而是长短点射间隔进行。 “砰!” 身体翻进田里,冯锷的面前是一个田埂,冯锷趴在后面,举起了步枪,子弹呼啸着奔向鬼子。 “当!” 鬼子的一个机枪手钢盔发出脆响,耷拉着脑袋趴在机枪上不动弹了。 “咔嚓!” “砰!” 忍受着鬼子机枪子弹在脑袋上和田埂间飘飞的恐惧,冯锷又开枪了,两挺咆哮的机枪停止了射击。 “呼、呼、呼……” 抱着步枪,冯锷疯狂的奔跑,直接冲向鬼子的机枪掩体。 “八嘎!” 鬼子军曹怒吼着站了起来,手上挥舞着军刀,从机枪掩体跳了出来,怒吼着冲向冯锷。 “咚!” 距离太近了,不到二十米,开枪已经来不及,冯锷躲开呼啸而来鬼子军刀,一枪托砸在鬼子的脑袋上,发出闷哼声。 “叮咚!” 鬼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噗嗤!” 冯锷背上步枪,抽出刺刀,抹过鬼子的脖子,鲜血飞溅中,鬼子抽搐着不动弹了。 “当!” 冯锷掏出一颗手雷,在钢盔上敲响,扔进了鬼子的机枪掩体,轰然爆炸间,机枪掩体里面腾出大量的烟尘和爆片。 “呼呼呼……” 冯锷等待手榴弹爆炸之后,站起来继续弯腰奔跑,他必须去机枪掩体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鬼子。 “噗嗤、噗嗤……” 在冯锷翻进机枪掩体的时候,几个鼻青脸肿的残兵费劲的把最后的几个鬼子捅翻在原野上。 “噗嗤、噗嗤……” 在机枪掩体后,冯锷不停的挥动刺刀,检验中地上的每一个鬼子尸体,鲜血飙飞中,冯锷终于可以确认再也没有鬼子了。 “你们完了没有,好了就快过来!” 冯锷大声的叫喊着,怎么干十多个没有武器的鬼子还那么费劲。 “走啦!” 七个残兵这次是真只能互相搀扶了,跌跌撞撞的走向冯锷…… “我操,痛死我了!” 在冯锷着急的眼神中,弟兄们一个个靠近了掩体,翻进来躺在地上哼哼着,鬼子虽然没有武器,可是那拳脚是真重,毕竟是拼命啊! “怎么就剩七个了?还有两个弟兄呢?”冯锷诧异的问道。 “被鬼子把脖子拧断了,在那边!” 赵亮指着那片全是尸体的战场说着。 “你们还能行的话,就把机枪扛着,这一挺被炸废了,还有三挺;闵大个子,那两具掷弹筒是你的,自己找个弟兄拿着;我们去那里了,里面的鬼子应该不多,趁着芦苇荡里面的鬼子还没出来,动作要加快了!” 冯锷提醒着大家,这个时候不是休息的时候。 “走!” 扛着机枪、带着掷弹筒,八个歪歪扭扭的假鬼子开始朝着村子迈步。 “八嘎!怎么回事?其他人呢?这还是帝国的军人吗?” 村口,留守的鬼子军曹一脸纳闷的看着回来的这几个鬼子,他们身上的军装实在是太惨了点,鼻青脸肿的模样一看就是经历了苦战,只是这伙人是哪里来的? “嗯?那是帝国的勇士,怎么都阵亡了?刚刚的枪声?” 鬼子军曹沉思着,在他的望远镜中,原野上躺着一片阵亡的帝国勇士,这就是他去伺候军官的下场了,他根本没有看到刚刚的战斗,那几声步枪的枪声他还以为是芦苇荡里面传出来的。 “嗨!口令!” 鬼子军曹大声的呼喊着,手上却示意唯一的鬼子士兵举起了枪。 “砰!” 这个时候就不是扭捏的时候了,冯锷直接举起狙击步枪开枪了。 “噗!” 喊话的鬼子军曹倒了下去,或许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对方是中国军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冲!” 冯锷大喊着,率先朝村子冲了过去。 “阁下,支那人扮演帝国军人冲了进来,快走吧!外面的帝国勇士已经全部玉碎了!” 鬼子士兵慌慌张张的冲进了村子,朝着军官报告。 “纳尼?” 鬼子军官表示自己不相信,难道这伙中国军人是天上掉下来的? 手持王八盒子,他和这个鬼子跑出了屋子,迎面就撞上来了正冲进村口的残兵。 “砰!” “砰、砰、砰……” 面对面的射击中,鬼子军官和士兵倒了下去。 “停止射击,搜索所有的屋子!快!” 赵亮大声的呼喊着,弟兄们快速的散开,奔向了村子里面的屋子。 “轰!” “轰!” …… “咚!” 在手榴弹的爆炸中,一个个屋子的门被踹开,不大的村子很快就被搜索完了,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活人。 </br> </br> 第一百六十章 等待天黑! 冯锷和赵亮带着弟兄们朝着村子里面的屋子扔手雷的时候,宋风却并没有动弹,站在原地,手里的步枪掉在了地上,两个手捂着肚子,上面两个血洞正在朝外流淌鲜血。 “啊!” 剧烈的疼痛传来,宋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咕咕咕……” 宋风试图用手堵住血洞,可是血从他的指缝间继续涌出。 “怎么了?” 赵亮听着惨叫声奔了过来,蹲下看着宋风肚子上的血洞,他终于知道刚刚鬼子的子弹都打中了谁了,原来是宋风成了那个倒霉鬼。 “老宋,我帮不了你,你知道的!” 赵亮试图让自己说的更委婉一些,他们现在是逃命,大部队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他们现在人手不足,根本不可能带着重伤的宋风抵达目的地。 “兹拉!” 刚刚从鬼子那里弄到的火柴被划燃了,赵亮点燃了一根烟,递到了宋风的嘴上。 “谢谢!” “帮我把衣服换了,我不想穿着鬼子皮下去见弟兄们!” 宋风费劲的说着,也不管肚子上的血洞了,躺在地上任凭血液慢慢流淌,嘴上的香烟不停冒着火花,赵亮看着痛苦的宋风,又给他点了一支。 “连长,没人了!这边院子你来看看吧!” 一个弟兄脸色惨白的奔了过来,看着地上流血的宋风,惨白的脸上悲戚之色更浓了。 “两人一挺机枪,每个方向一挺,自由搭配!” “我一个人负责芦苇荡方向,闵大个子,带着你的掷弹筒跟着我!快点!” 冯锷没管那么多,继续呼喊着。 “冯锷,我们的人手不够了,老宋不行了!” 赵亮指着躺在地上的宋风说道。 “那怎么办?” 冯锷问道,不可能放着掷弹筒不用,他更不可能去当机枪手或者弹药手。 “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朝着张家村、林家宅一带转移?”赵亮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外面还有多少鬼子,就他们现在七个人,恐怕连鬼子的一次攻击都挡不住。 “连长,鬼子!” 一直呆在房顶拿着望远镜观察的陈华大声的吆喝着,从芦苇荡里面走出了狼狈的几十个鬼子,背着大量的伤兵。 “那个方向?” 赵亮喊道。 “芦苇荡!几十个鬼子,还有不少伤兵!” 陈话回答着。 “机枪上房,掷弹筒准备!” “冯锷,看着其他两个方向。” 赵亮这个时候只有见招拆招了,疯狂的发布命令。 这个时代的村子,特别是小溪旁边的小村庄,是没有包裹村子的院墙存在的,能利用的掩体也只有村里面的院墙。 “咔嚓!” “咔嚓!” 机枪枪机推动间,弟兄们各自找着掩体,院墙、石碾子等等一切方便射击的东西都成了弟兄们的掩体。 “开火!” 赵亮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鬼子,这个时候鬼子已经发现异常,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鬼子尸体,伤兵被放下,剩下的鬼子在军官的命令下拉动枪栓开始弯腰朝着村子前进。 “哒哒哒……” “轰、轰、轰……” 歪把子机枪和掷弹筒开始疯狂扫射,朝着刚刚弯腰前进的鬼子。 “噗噗噗……” “啊!” 四百多米的距离,机枪弹雨疯狂的倾泻着,闵大个子也在尽力的提高掷弹筒的射速,榴弹不断炸开,席卷的弹片横扫着周围的鬼子,鬼子发出惨叫,不管死没死,中没中弹的鬼子齐刷刷的趴在了地上。 “砰、砰、砰……” 鬼子开始拉动枪栓还击,凌乱的步枪子弹飘向村庄。 “噗噗……” “啾啾啾……” 步枪射击拥有掩体的士兵不太容易,更何况这些普通步兵还没有装备狙击步枪,这个距离上只能打个大概,结果这些子弹没发挥一点作用。 “噗噗噗……” 机枪继续在射击,而冯锷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并没有着急开枪。 压满子弹的步枪背在背上,冯锷趴在房顶上用望远镜在观察,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他在等待着鬼子从另外的方向发起的进攻。 “撤退、撤退……” 刚刚出芦苇荡的鬼子除了步枪和刺刀之外,他们没有任何的重火力,甚至连手雷都没有了,他们除了人数之外完全没有任何优势,看着士兵不停的倒下去,鬼子军官着急的嘶吼着,趴在地上的鬼子又慢慢的调头爬回了芦苇荡。 “停止射击!别浪费弹药!” 看着鬼子就这么缩了回去,赵亮赶快阻止了弟兄们射击,现在他们没有补给,鬼子虽然在村子里面留下了部分弹药,但是他们永远不知道还会面对多少鬼子的进攻。 “你们两个越过芦苇荡,渡过小溪,去对面让小林小队的人支援给我们机枪和掷弹筒,让他们配合从村子左面进攻。” “你们两个去通知笠野小队,让他们从村子的右面配合攻击,恐怕中队长他们已经玉碎了,该死的支那人,他们配合进攻的部队到了!” 撤退进芦苇荡,鬼子的军官非常冷静,立即下达了命令,他倒是不认为是芦苇荡的里面的支那人突出去的,他认为是其他的中国军队突袭了村庄,趁着他们兵力空虚的时候。 “其他方向没有出现鬼子!” 枪声停了,冯锷汇报着其余方向的情况。 “下来,陈华,你上去继续观察!” 赵亮呼喊着,让冯锷下来。 “怎么样?现在可以走了吗?”赵亮问道, 刚刚鬼子的进攻已经被打退,在他的印象中,鬼子的下一波攻击至少还有十分钟,那么他们全速行军,应该可以跑出一公里之外,如果直接奔他们的目的地而去的话,就离张家村、林家宅一带不远了,或许可以碰到友军的救援。 “你能确定其余三个方向那个方向是安全的吗?”冯锷问道, “赌一赌,或许能冲出去!”赵亮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鬼子之所以刚刚没有继续进攻,是因为他们没有机枪、掷弹筒和迫击炮,而且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在村子里面布防。如果我们这几个人离开了村庄,我敢保证,一旦被鬼子发现,我们就会像兔子一样被鬼子挨个点名!” 冯锷沉吟着说道。 “一定要等到天黑吗?看着天色,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啊!” 赵亮看看天边快要落山的太阳,担忧的说道。 “在这里死战,至少可以拉足够的小鬼子一同上路,离开了村子,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了!” 冯锷提醒着。 “行,那就天黑再走!该死的小鬼子!” 赵亮诅咒着,耷拉着脑袋点燃了一根烟,他们刚刚缴获的香烟很多,战斗的间隙,弟兄们纷纷吞云吐雾,包括一向不怎么抽烟的冯锷也点燃了一根烟,悲观的情绪笼罩着所有活着的弟兄。 </br> </br> 第一百六十一章 震惊! 赵亮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办法,他抬头看向冯锷,冯锷摆着那张死人脸,没有一点表情,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无声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你刚刚叫我干什么?有什么发现?” 赵亮突然想起了开战前一个弟兄的呼喊,虽然这个弟兄现在也是一脸颓废。 “跟我来吧!猪狗不如的畜生!” 这个弟兄似乎焕发了一点生气,带着愤怒朝着村庄的一栋房屋走去。 “吱呀!” 虚掩的木门被这个弟兄推开,似乎是怕打扰到什么一样。 “呕!” 随着木门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冲了出来,钻进了赵亮的鼻孔,可是眼前的视觉冲击更让他难受。 屋子里面全是尸体,破烂的军装彰显着他们的身份,同样的中国军人! “是伤兵!” 赵亮忍住悲戚和恶心,细心的观察中,发现所有的尸体上都缠绕着大小不同的绷带,虽然已经被鲜血浸透,但那仍然是绷带。 “你去替换冯锷当观察哨,让所有的人都过来!” 赵亮低声说道。 “是!” 这个弟兄咬着牙走开了,赵亮没有进屋,就那么站着,夕阳西下的余晖透过他的身影,照进了屋子,屋内的光线带着一丝红光,仿佛是散发的血腥气一样。 “连长!” 弟兄们一个个快速的靠了过来,站在赵亮的身后。 “别说话,跟着我,我们进去看看!” 赵亮指着屋子里面说道。 所有的弟兄都站在赵亮后面,密密麻麻的人阻挡了最后的夕阳,屋子里面很暗,大家只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不过在战场上见过血的老兵对这个倒还能忍受。 冯锷皱着眉头捂住鼻子,等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光亮之后,他看到了尸体,满屋子的尸体,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凌乱的堆放在屋子里。 “咕!” 冯锷吞了一口唾沫,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而他伸进去的脚跟着唾沫一起缩了回来。 “死人!死人啊!” 进了屋子的一个弟兄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之后,吓得向后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爆发出尖叫声。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们没见过吗?都给劳资好好看清楚,这些尸体都是什么人的尸体!” 赵亮的大声的吆喝着,用手指着屋子里的尸体,脸上全是愤怒。 房子是江南地区典型的民居,穷人家住的土坯房,房顶盖着厚厚的芦苇秆。 冯锷忍着呕吐的冲动走进屋子,入眼所及全是横七竖八凌乱的尸体,渗透出来的鲜血已经让黄泥地面变得一片粘稠,踩在上面感觉滑溜溜的。 “应该在三十个左右!而且全是我们的弟兄。” 闵大个子见惯了生死,东北军不缺战争,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人,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 是,这些尸体全都是中国士兵,而且还是伤兵,应该就是从罗店撤下来的伤兵,不过没有见到搬运他们的民夫和随行的护士。 “是伤兵,那就应该还有护士和民夫的尸体。” 冯锷皱眉推算着,在整个淞沪战场,不是所有的伤兵后送都会有士兵护送,很多伤兵都是被民夫送回野战医院的,好点的会有一两个护士随行照顾。 “该死的小鬼子!” 残兵恨声的诅咒着屠戮伤兵的鬼子。 “搜,没有去过的房子全部搜一遍!发现小鬼子,不管是什么玩意,都给劳资弄死!” 赵亮恶狠狠的命令道,刚刚的搜索很匆忙,赵亮怀疑这里还隐藏着鬼子,纵然不能搜到鬼子,把死亡的民夫和可能存在的护士找到也好,因为这里全是男人,一个女性也没有见到。 “连长,这边!” 在六个人的忙活中,很快就有人有了发现,因为他们连牲畜棚子都没放过。 发现异常的地方是一个草料棚,草料是干草,应该是庄户给牲畜们准备过冬的干草。 干草棚已经凌乱不堪,满地都是干草,表层的干草被弟兄们渐渐的掀开,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尸体。 “狗曰的畜生啊!” 看着干草下露出的尸体,所有人龇牙咧嘴,眼中冒出仇恨的火花。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这里面的场景会让任何一个男人爆发。 裸露的尸体全是女人,不管是年轻的护士还是中年的护工,全部在这里,脸上痛苦的表情和浑身的淤紫表明他们死前经受了非人的折磨。 少量鲜血残留在她们的下体,这些女人全部被鬼子折磨致死,所有人都可以想象,鬼子对他们干了些什么! “找点东西,烧了吧!包括屋子里面的那些,让火焰净化他们受辱的灵魂吧!” 赵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下达了命令。 “连长,这边还有。” 一个弟兄指着旁边的牲畜圈,里面横七竖八的尸体上穿着的是老百姓的衣服,身上全是刺刀的伤口,鬼子把这些民夫杀光之后,把尸体堆到了牲畜圈里。 “没时间挖坑了,各位,对不住了!你们就一起上路吧!路上照应着点!” 赵亮深深的鞠躬,泪水迷糊了双眼,挥挥手让弟兄们点火。 “呼呼呼……” 太阳的余晖终于消散了,离天黑的时间越来越近,秋风越过小溪,拂过亮起火光的村庄。 “噼里啪啦……” 风助火势,被点燃的草料棚子、牲畜圈、民居全都沐浴在火光中,火势越来越大。 弟兄们盯着熊熊燃烧烈火,手上却不停的干着活,鬼子留在村子里面的所有弹药都被搬了出来,就连缴获到的鬼子散装子弹都在向桥夹里面填充,至于手雷,弟兄们怕麻烦,正在拆卸着保险销,然后轻轻的放在身旁的木头箱子里,现在他们的脸上全是视死如归和报仇的欲望,对于手雷被击中之后的爆炸会让他们丧命的可能,他们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伴随着火光,逐渐消失的光明中,鬼子在三个方向同时出现了,弯着腰,慢慢的奔跑着围向火光熊熊的村庄。 </br> </br>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手雷很可靠! 手中拿着的是鬼子的歪摆子机枪,旁边摆着上好子弹的三八式步枪,弟兄们静静的等待着鬼子的攻击。 “我们从那边撤退,让弟兄们边打边撤,别死扛,扛不住!” 冯锷小声的提醒着,然后一个人消失了,他在村庄里面奔跑,他不会等待开火的命令,他现在要做得就是让鬼子在进入两百米之前,尽量的击毙鬼子的机枪手和掷弹筒手。 “砰!” 冯锷蹲在半截院墙后面,开枪了,目标是越过小溪的鬼子。 “噗嗤!” 子弹穿透鬼子的身体,鬼子倒在溪水中,鲜血慢慢的染红溪水,飞溅的水花溅射在其余鬼子的身上。 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小溪边的宁静,同时也告诉鬼子中国军队还在村子里面。 “杀死给给!” 鬼子军曹叫嚣着,鬼子从三个方向开始快速的奔跑,并不在乎这零星的步枪射击声。 “砰!” “咔嚓!” “砰!” …… 没有报复性的子弹过来,冯锷知道,这帮鬼子只想冲过两百米到四百米的距离,在机枪的掩护下,用掷弹筒攻击村庄,至于步兵,三个方向围攻,只要中国军人暴露防线位置,鬼子老兵的精准枪法在两百米内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咔嚓!” 冯锷重新拍进一个桥夹,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射击,他并不打算换方位,越过小溪的鬼子不多,至少没有芦苇荡里面的鬼子多,只有四十多个鬼子,他希望这两百米留下鬼子一半的人,这不仅需要他的射击速度和精度,而且还的鬼子配合,不要冲的那么快。 “弹药手朝后撤,带着子弹和手雷,机枪手留在原地准备射击,打空子弹后朝后撤,放鬼子进来,用手雷招呼他们!” 赵亮吆喝着提醒残兵们,然后奔向了闵大个子,闵大个子的弹药手没办法先撤退。 “给你留十发榴弹,我在后面等你们!” 赵亮提醒着闵大个子,然后搬动装着榴弹的木头箱子,快步的跑向后面的院墙。 “两百米,自由开火!” 赵亮边跑边发布命令,现在两挺机枪面对的鬼子太多,没办法统一射击了,而冯锷那边面对的情况更加危险。 “哒哒哒……” “轰、轰、……” 随着芦苇荡一边的机枪开火,闵大个子的掷弹筒也开始发射,在第一发榴弹刚刚出趟的时候,弹药手就放进了第二发榴弹,闵大个子拽动击发栓,两枚榴弹相隔了不到两秒落在冯锷面前的鬼子周围。 “别管这边,我还能行!” 冯锷大声的叫嚷着,让闵大个子转换射击目标。 “噗噗噗……” 猫腰前进的鬼子在突然开火的机枪射击中,不停中弹,剩下的鬼子立即爬在地上,展开机枪脚架,开始还击。 “哒哒哒……” 疯狂扣动扳机的两个机枪手现在根本不在乎子弹,扣动扳机就不松手,直到子弹脱离掌控飞向天空,他们才会稍微松动手指,调整枪口,然后继续射击。 “砰、砰、砰……” 爬在地上的鬼子步枪手也开始射击,伴随着鬼子反击的歪把子机枪,子弹不停的击中机枪手所在的掩体。 “啾啾啾……” 在子弹的咆哮中,院墙、石头不断的被击飞,散步在机枪手周围的弹着点表明鬼子的枪法很准。 “哒哒哒……” “咔咔……” 鬼子的歪把子机枪的弹斗只能装三十发子弹,很快就被疯狂的机枪手扫射一空。 “呼呼呼……” 抱着轻机枪,机枪手开始弯腰猛跑,他们的身后有院墙的掩护,不用担心鬼子的子弹击中他们的后背。 “轰、轰……” 鬼子的掷弹筒终于开始了,榴弹落在院墙的附近。 “轰隆!” 在榴弹的爆炸中,夯土的院墙轰然倒塌,溅起一蓬尘土。 “砰!” “咔嚓!” 冯锷开枪之后,在推弹上趟的同时,也在奔跑,借着民居的掩护,他在快速的转换射击位置。 “杀死给给!” 鬼子的机枪在继续怒吼,掷弹筒在继续发射,所有的残兵都向后撤了一段距离,只有冯锷还顶在村子的边沿。 “快回来!” 赵亮大声的呼喊着,让冯锷赶紧回来。 “噗噗噗……” 冯锷弯腰跑动,不时的从空旷地带滚动着躲避鬼子的弹雨,他终于进入了新的院墙之内。 鬼子的军官怒吼着,每个方向十多个鬼子从地上爬起来,弯腰朝着村子继续进攻。 “一定要炸啊!” 冯锷经过的村庄小道上,散乱的丢弃着拔掉保险销的手雷,冯锷瞄向手雷的弹体,希望子弹的力量可以让鬼子的甜瓜手雷爆炸! “砰!” 冯锷开枪了,在他的瞄准镜中,被瞄准的手雷如果爆炸,会有三个鬼子笼罩进弹片的杀伤范围之内。 “轰!” 受到子弹的撞击,鬼子的手雷爆炸了,鬼子军火工业严谨的质量保证了甜瓜手雷拥有足够的杀伤范围。 “啊!” 三个鬼子倒下了,其中一个鬼子的地上翻滚,惨叫着全身冒血。 “咔嚓!” “轰!” 闵大个子的掷弹筒也没有闲着,朝着另外两个方向进攻的鬼子开始炮击。 “啊!” 从芦苇荡出来的鬼子倒了血霉,闵大个子仿佛盯上了他们,两发榴弹在进攻的鬼子中间爆炸,直接让十多个鬼子只剩下了五个残兵,徒劳的爬在地上再也不敢动! “机枪,朝着左边开火!” “哒哒哒……” 歪把子机枪的弹仓刚刚放进三个桥夹,机枪手就开火了,弹药手正在不断的朝里填充桥夹,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就这一点好,如果不出现机械故障,歪把子机枪就可以持续不断的射击,直到弹药手或者机枪手死亡。 “那边,杀死给给!” 鬼子的军官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村子的动静,让鬼子机枪和掷弹筒转换目标。 “你们快走,再往后面撤!”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让暴露目标的机枪手赶紧撤。 “掷弹筒留下来!继续打!” 赵亮下达命令的同时,让闵大个子留了下来,然后带着三个弟兄,继续朝后跑,现在整个村子都是他们的战场,所有的民房都是他们的掩体。 </br> </br>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先走一步! 三个方向的鬼子以分队为编制,慢慢的靠近刚刚机枪和掷弹筒咆哮的村庄,他们的头上是呼啸的子弹,鬼子自己的机枪在掩护他们。 “轰、轰……” 鬼子的掷弹筒仍然在炮击,炮弹在残兵刚刚射击的位置爆炸,这帮老兵的精准度高的可怕。 “自己找掩体,继续炮击芦苇荡那边出来的鬼子。” 冯锷大叫着,弯腰开始离开这里,在村里的道路上奔跑,找寻着射击位置,他现在的目的不是直接击毙鬼子,而是遍布在村中小道上的鬼子手雷。 三个方向的鬼子都已经靠近村庄,一个个冒着腰前进,举起的步枪上挂着明晃晃的刺刀,枪口不断转动,朝着他们怀疑的一切方向。 “呼!” 冯锷从窗口探出枪口,长出一口气,在他的瞄准镜里面,一颗手雷正躺在哪里。 三个鬼子像老鼠一样,背靠着背,慢慢的搜索前进,越过村口残破的房屋,他们的印象中应该交火了,可是现在什么都没发生,这让他们感觉有点不安,中国军人肯定酝酿着什么大招等着他们。 他们三个的视线都被周围杂乱的民居和院墙吸引了,根本没有看脚下有什么。 “砰!” 中正式步枪的枪声响了。 “当!” 子弹在鬼子面前击中地上的手雷,鬼子的枪口转向枪响的方向,开始射击,他们终于等到了中国军人的枪声。 “砰、砰、砰!” 三声三八式步枪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在鬼子拉动枪栓的时候轰的一声,他们脚下的手雷爆炸了。 “啊!” 三个鬼子有个聪明的,用前面鬼子的身体挡住了乱飞的弹片,可是却没有完全规避,还是有弹片击中了他。 “那边!”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鬼子在前进,惨叫的鬼子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当、当!” 猫着腰小心行进的鬼子终于停下来,两个鬼子同时掏出手雷,用力的在钢盔上砸响,伸展身体,用力的扔了出去。 “轰、轰!” 手雷穿过敞开的民居窗户,在村道旁边的屋子里面爆炸,四射的弹片噗噗的击打着墙壁。 没有惨叫声传来,鬼子摇摇头,后面的两个鬼子踏步向前,朝着前方继续撇手雷。 “轰、轰!” 甜瓜手雷爆炸了,还是没有其他的动静,冯锷不可能在他们周围五十米内开枪,他们注定要失望。 “轰、轰、轰……” 鬼子的掷弹筒和闵大个子的掷弹筒仍然在呼啸着炮击,不一样的是鬼子完全不用担心遭受反击,而闵大个子基本上是放两炮就的换一个位置。 小村左侧的鬼子一直没有遭受攻击,一个小队的鬼子分成了三部分,从村庄的左面进入了村子。 村子里面除了甜瓜手雷的爆炸声之外,就只有一声中正式步枪的枪声,安静的让他们害怕。 “上!” 鬼子军曹挥舞着手臂,端着步枪让鬼子继续朝着村子里面搜索。 “当!” “轰!” “当!” “轰!” 可是从右边进村的鬼子就惨了,他们在这几次固定手雷的爆炸中损失惨重,一个小队的鬼子被冯锷霍霍的差不多了,还剩下的鬼子现在正在不断朝村外搬运伤兵。 “怎么办?鬼子进来了?” 赵亮很着急,左边进村的鬼子离他们只有二十多米,好在他们一直从前面的民居直接去往了村子的中心,没有左拐,如果左拐的话,恐怕他就不得不命令开火了! 在另外一边跟鬼子干的冯锷也很疑惑,怎么中间和右边打的激烈,怎么右侧没有枪炮声,鬼子从右侧进村去哪里了?难道是包自己和闵大个子的后路来了?难道鬼子认为这边是主力部队?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坏了。 冯锷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会被包围,关键是现在还不知道从村子的右边进来多少鬼子,可是不管有多少,自己这边还有十多个,正面闵大个子骚扰式轰炸的鬼子更多,估计得超过一个小队的鬼子正在村子的边沿往里摸。 现在就算赵亮带着两挺机枪能打鬼子个措手不及,他们也是凶多吉少。 “要提前撤退了!” 冯锷看看天色,发现天色已经变得朦胧,哪怕是他自己有狙击镜,超过两百米,就变得模糊了! “呼呼呼……” 地上的手雷应该还剩下几个,冯锷也不怕浪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直接朝着闵大个子的方向奔跑。 “大个子,撤,朝后撤,跟连长汇合!” 冯锷听到了咚咚的声音,身体躲在民居的墙壁后,大声的呼喊着。 “好勒,最后两颗榴弹!” “快放!” 听到冯锷的吆喝,闵大个子也懒得再换位置了,大声回答冯锷的同时,催促弹药手赶快放榴弹。 “轰!” “轰!” 闵大个子转动击发栓,榴弹脱离掷弹筒,在村口爆炸的同时,第二颗榴弹也同时出趟。 “走!” 闵大个子扔下掷弹筒,没了榴弹,这东西就是累赘。 “轰!” 而这个时候,鬼子一发榴弹在周围爆炸,炸碎了他们依靠的半截土墙,大量的尘土淹没了闵大个子和弹药手。 “噗!” “咳咳咳……” 烟尘在快速的消散,闵大个子爬在地上挣脱身上的浮土,咳嗽着站了起来。 “没事吧!兄弟!” 闵大个子呼喊着,眼前全是尘土,他实在是看不清旁边的弹药手在哪里? “没事,走吧!” 在他的旁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个灰蒙蒙的身影。 “走了!” 闵大个子取下背上的三八式步枪,抱在手中,示意这个弟兄该走了。 “咳咳咳……” 旁边的弟兄取下背上步枪的同时,传来剧烈的咳嗽,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他的口鼻间窜出。 “噗!” 一股鲜血在咳嗽间从弹药手的口中飙射而出,弹药手的身体明显摇晃了一下,赶紧把手中的步枪驻在地上,稳固着已经摇摇晃晃的身体。 “你走吧!我到了,该去找弟兄们报道了!” 弹药手艰难的浮现一丝笑容,朝着闵大个子说道,伴随着不停流出嘴唇的鲜血,这个弟兄的声音越来越小。 “哎!兄弟,你先走一步,我们后面来找你!” 闵大个子叹息着,看着这个兄弟胸腹间的弹片,知道是活不了了,摇着头离开了! </br> </br> 第一百六十四章 呼啸的手雷! 鬼子越过村庄,左侧的鬼子终于率先占领了村子的中央,没有抵抗,在鬼子的呼喊中,正面芦苇荡的鬼子也出现了,至于右边的鬼子,已经放弃了攻击,抬着上边在村外等待。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怒吼着,所有的鬼子重新整队,猫着腰继续朝着村子的北面进攻。 “砰、砰、砰……” 鬼子刚刚转过墙角,就看见端墙后站着一个土人,拄着一支步枪,脑袋上戴着鬼子的钢盔,整个头耷拉着,被吓着的鬼子疯狂的射击。 “噗噗噗……” 一蓬血雾、一蓬血雾又一蓬血雾,在一阵又一阵子弹的冲击中,弹药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着,直到被子弹的冲击力破坏了步枪与双脚的支点,轰然倒地,躺在地上的身躯露出一对惨白的双眼,盯着已经灰蒙蒙的天空。 几乎在鬼子步枪枪声响起的同时,冯锷和闵大个子回到了赵亮呆的地方。 “还有的人呢?”赵亮着急的问道。 “死了!” 闵大个子面无表情的说着。 “哎!” 赵亮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就知道这个结果,不过他还是想听到不一样的回答,可惜闵大个子让他的梦想破灭了! “机枪呢?给我!” 闵大个子没管,自顾自的找着第三挺歪把子机枪,现在还剩下六个人,他不敢奢望让冯锷给他当弹药手,可哪怕只有三十发子弹,他觉得机枪也比背上的步枪好很多。 “要提前撤了,机枪手带着机枪从那边出村,在村外面掩护,剩下的弟兄准备断后!” 冯锷提醒着赵亮。 “行,我留下,你们几个带着机枪走!” 赵亮咬着牙,现在该是军官付出的时候了。 “我留下,你走!” 冯锷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走。 “我留下,你走!” 赵亮低沉的声音带着愤怒,现在谁都知道,谁留下可能就永远走不了,他希望冯锷能活下去,因为他发现,冯锷在战场上的作用比他强多了。 “你知道怎么断后?” 冯锷问道。 “快走!再不走,大家都留在这里了!” “机枪手只带一百二十发子弹,其余的东西全部留下!” “陈华跟我留下!准备手雷!” 冯锷把步枪背在背上,手伸向面前的木头箱子,两只手一边一颗手雷。 “走!” “机枪手,跟我走!” 赵亮咬着牙,弯腰开始朝后奔跑,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断后。 “现在随便扔,房子、村道等等都是目标,只是别朝背后扔就成!扔!” “当!” 冯锷大叫着,然后用力的把两颗手雷砸在一起。 “呼、呼……” “轰、轰……” 两颗手雷带着呼啸声朝着前方飞去,飞过三十米的距离,在村子里轰然爆炸,炸没炸着鬼子不知道,冯锷也不需要知道,他的任务现在就是扔手雷,直到面前的几个木头箱子全空掉。 “当!” “当、当、当……” 冯锷和陈华不停的敲响手雷,他们已经不朝自己的钢盔砸了,每个人都在朝地上砸。 “轰、轰、轰……” 爆炸声不断响起,在他们面前所有区域,都有手榴弹落下,民居、村道、端墙、牲畜棚等等地方,仿佛手雷无处不在。 “趴下!” 鬼子在剧烈的爆炸中死了几个,然后就在军官的命令中死死的趴在地上,等待着中国人手榴弹爆炸的结束。 “八嘎!都是帝国的手雷!” 鬼子军官咒骂着,脸上全是愤怒,不过很快这个鬼子军官就笑了起来,这么扔手雷,他就不信中国人的手雷是无尽的,况且缴获的手雷能有多少?扔完了就该是木柄手榴弹了,到时候中国军队的手雷没了,那就等着被自己消灭吧! “轰、轰!” 手雷的爆炸间,冯锷和陈华面前的木头箱子同时空了,两个人机械性伸进箱子的手探了一个空。 “走!” 冯锷低声提醒陈华,跪在地上的双腿发力,整个人弯腰站了起来。 “兹拉!” 陈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留下了一颗木柄手榴弹,在拽动间扔了出去。 “轰!” 木柄手榴弹和甜瓜手雷爆炸的动静有细微的不同,不过在鬼子的耳中就很明显了。 “哟西!支那人开始扔木柄手榴弹了!” 鬼子军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最多再有两分钟,支那人就应该没有手榴弹了,军官的手举了起来,准备命令鬼子攻击。 “嗯?” 一颗木柄手榴弹爆炸之后,刚刚还爆炸声不断的村庄突然安静了下来,让鬼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阁下,要不要?” 一个鬼子军曹在军官的耳边提醒着,是否该发动攻击。 “再等等!” 军官现在不确定,中国守军肯定在玩花样,怎么可能只有一颗木柄手榴弹,他们肯定是在等待皇军进攻,好用手榴弹给皇军造成大量的杀伤。 “一定是这样!” 鬼子军官在心里佩服着自己的智商,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阁下,一分钟了!” “阁下,两分钟了!” “阁下,三分钟了,该进攻了!” 军曹不断的提醒着军官,因为他发现军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杀死给给!” 鬼子军官的笑容还没散去,终于发现自己失去了最佳的攻击时间,真有可能中国守军木柄手榴弹确实不足,他们留待最后的机会! “呼呼呼……” 而这个时候,冯锷和陈华在快速奔跑,朝着村子的北方,他们已经看见了村口的道路,道路在朦胧的光线中模糊不清。 “这边!快点!” 看着奔跑过来的冯锷,赵亮大声的呼喊着,让冯锷别跑错了方向。 “走!继续朝后撤!快!” 冯锷看着刚出村口设立机枪射击点的赵亮,脸色都变了,这么近?鬼子追出来还怎么走至少也得在两百米之外吧!那样他们朝那个方向都好撤。 “走?” 赵亮的语气带着疑惑,不过闵大个子已经抱着机枪站了起来,开始朝后跑,对于冯锷的命令,他现在不敢怀疑。 “呼呼呼……” 看着闵大个子抱着机枪朝后跑,剩下的两个机枪手以为刚刚赵亮带着怀疑的走是自己听错了,那确实是撤退的命令,两个机枪手跟在闵大个子的身后疯狂的朝后跑。 “走啊!” 冯锷快速的经过赵亮的身边,大吼了一声,却并不停留,追逐着前面的机枪手。 </br> </br>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偏离路线! 冯锷带着一辆懵的赵亮在原野上奔跑,趁着鬼子没反应过来之前,冯锷想跑出足够的距离。 “呼呼呼……” 机枪手抱着机枪也在跑,只要没有停止的命令,他们希望能一直跑下去,直到回到张家村、林家宅一带,只要到了那里,他们就应该暂时安全了! “砰、砰、砰……” 清脆的枪响从村子里面传出,鬼子在满村子的搜索中国军人,可是除了那个倒霉的弹药手之外,他们没看见一个中国军人的尸体。 “阁下,中国人跑了!” 鬼子军曹举着望远镜,指着村子的北面,朦胧中,村子北面大约两百多米,几个中国军人正在拼命奔跑。 “八嘎!杀死给给!” “哒哒哒……” 鬼子军官呼喊着,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开始吼叫,弹雨带着若隐若现的尾焰奔向奔跑的残兵。 “噗通!” “噗通!” 不需要任何命令,奔逃的残兵在听到枪声的刹那,直接朝着地面倒了下去,根本不管地面上有什么东西。 “啾啾啾……” 子弹越过残兵那跌倒的身躯,钻进前面的泥土。 “呸!” 残兵趴在地上,吐出口中的泥沙和草屑,手臂传来刺痛感,在急速奔跑中的卧倒,不仅要考验残兵的意志,更考验他们身体的抗摔倒能力。 “别动!千万别抬头,机枪手原地转向,就地寻找掩体,设立火力支撑点,防止鬼子追出来!”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这个时候赵亮离着他们还有二十米,正在地上艰难的朝前爬! “咔嚓!” 冯锷这个时候不得不爬到闵大个子身边,当起了弹药手,朝着歪把子机枪的弹斗放桥夹。 “盯着前面,别管我!” 冯锷轻声的说着,他的面前摆着从武装带里面拿出的桥夹,他身上捆了两个武装带,装65mm步枪弹的武装带已经卸了下来,狙击步枪就放在他的身旁。 “轰、轰……” 鬼子的掷弹筒开始炮击,炮弹落在残兵停下来的周围,除了给残兵们弄了一身的泥屑和草根之外,并没有人员受伤,包括刚刚爬过来的赵亮。 “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冯锷大声的叫喊着,小村里面的鬼子在使用掷弹筒炮击,看样子鬼子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天黑的越来越快,只要完全黑下来,他们就可以依靠黑夜逃脱了。 “阁下,不追击吗?” 鬼子军曹站在鬼子军官的身后,指着前方模糊的原野问道。 “哼!那边有小林小队负责,在这种视线中追击,支那人的机枪会让帝国军人损失惨重,不如让他们走,前面就是小林小队的伏击圈。” 鬼子军官阻止了鬼子的追击,在这个小村附近,他们已经伤亡了上百人,剩下的人员除了防务之外,还要照顾伤员,他现在根本派不出多少鬼子进行追击作战了。 “鬼子怂了!”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残兵开始嘀咕,脸上终于出现了希望的光芒。 “别着急,只要没到张家村、林家宅一线,我们仍然随时会碰到鬼子,战斗并没有结束!” 冯锷提醒着这些老兵,让他们保持足够的警惕和斗志,死在麻痹大意中才是最让人懊恼的。 “走!动作轻点,别弄出声响!” 天终于黑了,赵亮小声的让弟兄们传话,然后倔起屁股慢慢的朝前爬…… 在小村北方两公里,一条不足一米宽的小溪在慢慢的流淌,鬼子的一个小队在溪水边设伏,靠着溪水边茂盛的杂草和灌木,小村的枪声并没有人让他们紧张,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堵住可能突围的中国部队。 “呼、呼、呼……” 在黑夜中的爬行是艰难的,在大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全身湿透,疲惫的躺在泥土中踹息…… “爬了有多远了?应该安全了吧!” 赵亮实在是不想再在地上像乌龟一样的爬了,哪怕站起来弯腰慢慢走也比这好,关键是他们现在没有补给了,最后的杂粮饼已经在中午的时候进了肚子。 “操!没水了!” 闵大个子试图灌两口水,骗骗肚子混个水饱,结果发现水壶已经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喝干了水壶里面的水。 “忍一忍,这地方不会缺水,在附近肯定有溪水,到时候让你们喝个饱!” 赵亮安慰着残兵们躁动的心,现在关键是没吃的,这就很难受,一顿可以忍,如果明天还不能抵达张家宅,恐怕他们就要想办法弄吃的了。 “接下来怎么走?” 冯锷声音响起,相比较于肚子的反抗,他更关心接下来的路线。 “按照原计划,我们应该在进入村子之前穿过小溪,然后再向西,大约五公里之后,就会抵达了!” 赵亮述说着原来定下的行军路线,可是很显然,现在不行了,因为大部分没有得到他们的回报,恐怕已经改变了行军路线,他们就算是回到原来的路线,也碰不到自己的部队了。 “现在我们向北多走了大约一公里,直接向西肯定会遇到鬼子,要不我们先向西走一共里,再向南,避开鬼子,再转向向西?” 赵亮一商量的口气对着冯锷,想征求他的意见。 “你是连长,你说了算。” 冯锷对于行军路线完全不知晓,这是长官的权利,他不想掺和。 “那就向左边转向,大家都准备吧!” 赵亮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扔掉鬼子的钢盔和军装,露出了里面破烂的中国军队军装。 “把狗皮脱掉,绑腿打好,准备出发了!” 赵亮坐在地上,边脱裤子,边交代弟兄们准备。 冯锷没有吱声,他早就想脱掉身上的这鬼子皮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绑腿是这个时代军人的命根子,长途行军、作战甚至是解除疲劳,都需要打一手好绑腿,太紧会让小腿血液不畅,太松又起不到减小小腿负担的作用,所以这其实是个技术活。 赵亮弯腰走在前面,没有继续向北,而是转向向西,鬼子西面同样有十几个堵截的鬼子在等待着他们,这里是双方战线的交叉部,没有谁会在夜晚点燃火堆来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这六个残兵一步步走向了鬼子的陷阱。 </br> </br>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吓死人了! 在视线朦胧中,光线微弱,人类的视野在这种情况下受到了最大限度的限制,伏击的鬼子手上的望远镜看出去全是黑乎乎的一片。 “八嘎!” 鬼子军曹颓废的放下了望远镜,在他的旁边,杂乱的庄稼地里面,藏着准备伏击的十二个鬼子,这正好是一个分队的编制。 “呜…呜呜…” 风起了,深秋的风带着凉意,拂过山岗和树木、杂草,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谁在远方哭泣一样。 “八嘎!有点冷了!” 鬼子军官诅咒着,双手抱紧了自己单薄的军装,这场战场,从夏天打到深秋,已经打了快两个月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现在鬼子的海运航线非常紧张,各种物资都需要转运,军装这种东西只有再等等了。 “连长,歇一下再走吧!” “呼呼呼……” 在夜风呼啸中,六个残兵踹着粗气,困、累、饿、渴各种感觉一起袭来,战斗了大半天的残兵顶不住了,现在屁股上没有鬼子的子弹撵着走,他们已经提不起力气跑路了,就想好好躺下歇歇。 “至少再向西面走一公里,彻底脱离鬼子的合围才能歇!” 赵亮也很累,也非常想躺下来好好歇歇,可是他现在知道,鬼子随时可能追上来,他必须带着活下来的这几个弟兄回去,一营几百人,现在就剩下了这么几个,他不想一营落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十分钟,就十分钟,成不?”闵大个子期盼的眼神看着冯锷。 “连长,让他们歇一下吧!我到前面去看看!” 冯锷跪在地上,他知道这些残兵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继续前进,一旦接敌就会是惨败,他们连平时的三成水平都发挥不出来,不管是射击还是白刃战,就算是他自己,从小习武的身躯现在也感觉到了疲惫,不过他还能坚持而已。 夜幕深沉,赵亮和四个幸存的残兵躺在泥地里,望着漆黑的夜空,他们很累,趁着这个时间,他们尽情的舒展着身体,躺在泥土中,非常舒服。 “二十分钟了,大家别躺着了,起来准备准备。” 在黑乎乎的夜风吹拂下,刚刚迷瞪过去的赵亮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是被风吹醒的,看了一下怀表,发现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可是冯锷还没有回来。 “啊!连长,都过去这么久了啊!”陈华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休息了二十分钟,他感觉更累了,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一样。 “嗯!感觉没劲吧!活动一下,等下身体热乎了就好了!” 赵亮苦笑着,他现在也感觉双腿酸软,整个人的力气仿佛消失了,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如果是在战壕里,他们现在应该靠着战壕睡觉了。 时间在弟兄们活动手脚间慢慢的过去,眼看又是一个十分钟没了,弟兄们一个个爬了起来,单膝跪在地上,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连长,还没回来,这小子该不会一个人跑了吧?” 一连剩下的一个士兵问着自己的长官,对于这些敢死连过来的罪兵,在这种关键时刻,这些士兵对他们总是充满了怀疑。 “说什么呢?没有冯大哥,大家死了几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想不起远的,就说刚刚的芦苇荡里面,你们早就被鬼子挑破肚皮了!” 陈华皱着眉头,说出来的话让闵大个子频频点头。 “闭嘴,不明白情况,就别乱说。”赵亮不满的呵斥这个乱说的弟兄,其实他也怀疑冯锷跑掉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个时候才出来阻止。 “那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仗着认识几个字,还不是罪兵一个!”另外一个一连的残兵接着嘟囔着,从冯锷来一连开始,什么事情赵连长都听他的,结果弟兄们越来越少,到现在整个一营就剩下自己和连长了,他越想越觉得是这货坑了大家。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就不能消停点啊!”赵亮脸色变了,一脚把抱怨的残兵踹在了地上。 被踹到在地的残兵有些愠怒,可是一抬头看见赵亮凌厉的眼神,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对于这种老兵油子来说,在赵亮这个老兵油子加长官面前他还是不敢放肆的,索性扭过头去不再开口。 四周黑咕隆咚的一片寂静,跪坐在泥地上的残兵干脆又躺了下去,没人说话,靠在一起的人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们都在等,等冯锷归来。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说到前面看看的冯锷还是没有回来,现在就连陈华和闵大个子心里也没底了,他们倒不是说怀疑冯锷跑了,而是怕冯锷出了什么事情。 “连长,要不我们两个去前面迎一下冯大哥吧!” 陈华碰碰闵大个子的手臂,两个人爬到赵亮的身边小声的请示。 “不行,要走一起走!” 赵亮摇着头拒绝了,他心里现在越来越烦躁,难道冯锷又当了逃兵,一个人走掉了? 烦闷的赵亮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乱动之下摸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面还踹着来自鬼子的香烟,刚刚的战事太紧张,他一直没来得及给弟兄们发。 “都靠过来,我这里还有烟,弟兄们抽一口,我们就走了!” 赵亮摸到了烟,终于有了把士气重新提起来的办法,掏出皱巴巴的半包烟,朝着所有的弟兄晃悠。 听见连长说有烟,躺在地上的残兵一个翻身就开始朝着赵亮爬,那动作的迅速性没人会相信他们已经精疲力竭。 “围起来、围起来!我点了啊!” 赵亮把香烟给每人发了一支,然后珍惜的揣进口袋,掏出火柴,准备点烟,在夜风呼啸中,这也是个技术活,好在赵亮也是老烟鬼了,让弟兄们围成团他就可以点燃香烟。 “别点了,有火就死定了!” 这个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就在他们的背后,弟兄们吓的一个激灵,齐刷刷的回头,甚至忘记了他们叼在嘴唇上的烟。 “你属鬼的啊?怎么走路没声啊!你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不?” 赵亮抬头看去,一个黑影正趴在地上,愣愣的瞅着他们,身上的冷汗直冒,赵亮回过神来终于看清楚了,这不是他刚刚还在怀疑的冯锷吗?只是冯锷这一出却让弟兄们都吓的够呛。 </br> </br> 第一百六十七章 善意的谎言! 归来的冯锷吓的所有的弟兄全身是汗,不过看到冯锷并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心里总算是放下了,至少冯锷没有当逃兵。 “前面有鬼子,隐藏在庄稼地和杂草丛里,我们要这么过去,肯定会撞上鬼子!” 冯锷对着圈成一圈的残兵说着情况。 “那怎么办?继续向北?”赵亮问道。 “向北也不行,我过去看了,这里再向北不到四百米就是小溪,在溪水边也有鬼子,在芦苇荡里。” 冯锷沉吟这说道。 “有多少?你怎么知道的?”一个残兵问道。 “我会鬼子话,你会吗?” 冯锷先用日语说了一遍,然后用汉语说了一遍,把所有弟兄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们现在的位置很尴尬,没办法往回退,退回去要和占领村子的小鬼子硬干,可是现在想跑也困难,他们被鬼子堵在这里了。 “能绕过去吧!你肯定找到路绕过去了!” 赵亮满怀期待的看着冯锷,盯着冯锷的眼睛问道。 “我小心的摸了一下,从这里向西北方向走大概三百米之后,在西方和北方鬼子的中间有一片大概三百米的空白地带,咱们的人不多,只要够小心,够幸运,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摸出去。” 冯锷停顿了一下说道。 “你带队,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你们都把嘴给我闭上,有屁的现在就放,等下要想再放屁,都得给劳资憋回去!” 赵亮终于发挥了连长的威风,声音带着严厉,命令着所有的弟兄。 “首先,把机枪都扔了,只带步枪,刺刀放进刀鞘,子弹不准上趟,防止走火!” 冯锷开始发布命令。 “啥?扔了机枪,现在我们没手榴弹了,就靠这玩意活命呢?万一碰到鬼子,就我们手里的这几支步枪,你这是让兄弟们送死!” 一个残兵舍不得手里的机枪,立即表示反对。 “给劳资扔了,否则你就一个人走,我们在张家村、林家宅一带汇合,你和你的机枪过去吧!” 赵亮恶狠狠的威胁着。 “当我没说,机枪啊!这是机枪啊!” 发话的弟兄不停摸索着手里的机枪,这还没捂多久呢?就要扔了,他是真舍不得。 “其实我也不想扔掉这些保命的装备,可是没办法,这东西太沉,在过前面那一段的时候,太容易发出动静,不管是撞到什么,石头、水壶、刺刀等等都会发出很大的动静,惊动了鬼子,那就万劫不复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一旦天亮,就会被周围的鬼子像兔子一样的猎杀!” 冯锷耐心的解释着,实际上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是绝境了。 “不就是机枪吗?回去了找后勤补充去,这鬼子的玩意到时候还得上交,多麻烦!” 闵大个子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现在已经在拆卸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卸下关键部位,扔的远远的,或者干脆埋在了土里,防止鬼子找到了再拿来打自己的弟兄。 舍不得机枪的两个弟兄犹豫了不到一分钟,终于扔掉了手中的机枪,整理着装备,带着三八式步枪和子弹上路了,跟在冯锷的背后,冯锷弯腰他们就弯腰,冯锷趴下他们就趴下,冯锷撅着屁股朝前爬,他们就朝前爬,一行六个人像蛇一样,在夜风的掩护中,慢慢的通过中间的危险地带。 中国军队和鬼子依然在日夜不停的交战,无数的炮弹拖着长长的流光在夜空中掠过,爆炸产生的闪光不时的闪耀,没有月光,空气中低沉的云层累计了大量的雨水,正在酝酿中,似乎准备给大地再来一场彻底的降温行动。 在冯锷的龟速运动中,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了,所有的弟兄们衣服又一次湿透了,是累的,虽然他们行动的速度并不快,可架不住心里的压力实在太大,他们必须紧紧盯着前面弟兄的动作,一个失误就会万劫不复,好在冯锷在前面也很慢,他似乎在照顾后面的弟兄。 “呼!” 终于出了那片最危险的地带,冯锷弯腰站了起来,开始加快速度,后面的弟兄们一个个执行着同样的动作,然后跟在冯锷的屁股后面。 “停!” 冯锷转身,横着举起了手里的步枪,所有的弟兄蹲了下去,原地停下。 “怎么了?” 赵亮快步的赶了上来,他刚刚一直在队伍的尾部,防止有人出篓子。 “出来了,前面该怎么走?” 冯锷问道。 “往西北走了多远”赵亮刚刚根本没注意走了多远,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前面的残兵身上。 “大约一公里!” 冯锷想了一下说道。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在罗店以南的四公里,张家村以东大约五公里到六公里之间。” “我们或许已经进入鬼子的占领区了。” 赵亮回想着出发前看的地图,发现他们现在是刚脱离了鬼子的包围,又陷入了鬼子更大的包围圈中。 “不能停了,现在马上转向向西,天亮前必须抵达张家村,要不然我们就永远回不去了!” 赵亮担忧的说道。 “可是你看看弟兄们,他们还能走吗?” 冯锷指着连蹲都蹲不稳的残兵,问着赵亮。 赵亮回头看过去,发现四个弟兄已经躺在了地上,甚至有人已经睡着了,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总共剩下了六公里不到的路程,按照道理来讲,赵亮可以让这些弟兄休息三个小时再上路,可是让他们这么在地上躺着不行,肚子里没食,这么躺久了,能不能起来就是两回事了。 “得想办法弄点吃的,最好有个挡风的地方让弟兄们休息。” 赵亮皱着眉头,这其实应该是他这个连长应该解决的,可是四面情况不明,他甚至连村子都不敢去。 “附近应该有村子,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鬼子。” 冯锷提醒着赵亮。 “那就走,找到村子为止。” 赵亮说道。 “嗨,醒醒、醒醒……” 赵亮和冯锷两个人挨个叫着躺在地上的弟兄们,艰难的唤醒之后,看着满脸疲惫,肚子咕咕叫的弟兄,冯锷不忍心骗他们,把脸转向赵亮,等待着他发话。 “弟兄们,再坚持一下,前面两百米就有村子了,我们进村好好休息几个小时再上路。” 赵亮咬着牙,鼓励着弟兄们,用谎言欺骗着已经精疲力竭的四个残兵,因为他知道,只有给这些残兵希望,他们才能继续坚持。 </br> </br>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亮了! 秋风萧瑟的黑暗中,一行六个残兵,一个残兵在前方左跑右奔,时而上坡、时而上坎,渐渐的远离后面的五个身影。 淞沪,江南水乡,水网纵横,中华民族的儿女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发展,并不缺乏村庄,很快冯锷就发现了村庄的存在,夜晚太黑,村庄只有两栋孤零零的房子存在。 “应该没人了吧!” 冯锷心想着,然后慢慢的靠了过去,破损的窗户不停有秋风呼啸着灌进去,冯锷小心的靠了过去,除了呼啸的风声穿堂过户之外,只有老鼠吱吱啃着木头的声音。 “有老鼠,那就证明没有人!” 冯锷内心大定,从破损的窗户翻了进去,落地激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 冯锷捂住口鼻,尽量的减小咳嗽的动静,环眼四望中,发现屋子里面堆放着杂草、农具和一些背篓,角落的灶台已经废弃,半边倒塌了,穿过已经没有门帘的门框,里面简易的木床已经垮塌,地上散落的木头棍子已经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东西了。 前面的冯锷消失了,赵亮喝停了队伍,夜晚消失自己人的视线,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最好不要乱跑,如果双方都乱找的话,可能最后就是大家都散了,成了一个个散兵游勇。 “呼呼呼……” 冯锷快速的返回,剧烈的踹息声表明他的体力也已经到极限了。 “谁?” 赵亮爬在地上举起步枪,低声呵斥着。 “我,冯锷!” 冯锷回答的同时,身体爬在了地上,弟兄们用心瞄准的枪法虽然可怕,但是他更怕不着边际的走火,那种子弹你无法判断会击中什么。 “怎么样?”赵亮爬了过来,着急的问道,他也坚持不住了。 “前面三百米,就有两间房子,没人,暂时是安全的;如果是白天,现在应该已经看见了!” 冯锷回答道。 “行,那就走吧!对了,找到吃的了吗?”赵亮问道。 “没吃的,在屋子后面有一口井,弟兄们可以喝点水顶一下。” 冯锷的回答让赵亮满脸的失望,还的继续饿肚子。 “走了,弟兄们,前面还有两百米,就可以休息了;快点!” 赵亮的话声中带着欣喜,不过弟兄们仿佛并不买账,赵亮的话已经没办法让他们提起精神了。 “连长,到底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啊!这都几个两百米了,第三次了,你就让我们好好睡一觉不成吗?” 陈华的话语中充满了不信任,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赵亮的企图。 “是真的,就在前面,大概两百多米,不到三百米,有两栋避风的房子,相信我的跟我走,愿意在这荒郊野外忍受寒风的我就不等了!” 冯锷冰冷的声音响起,然后头也不回的弯腰朝前走…… “等等我!” 闵大个子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着,追逐着离开的冯锷,有逼风的地方,谁也不想在野外承受风霜。 “走啊!” 陈华呼喊着,也赶紧跟了上去。 “你们……” 赵亮举起手,不可置信的矗立在风中,他算是知道了,他的信用被几个两百米彻底搞没了,现在这些弟兄们宁愿相信冯锷这个罪兵也不相信他了。 “还杵着干啥啊!走吧!” 闵大个子回头招呼着有点呆滞的赵亮。 夜晚的秋风带着湿气,大家都知道,应该要下雨了,破旧的房屋在黑夜中承受着秋风的阴冷,发出悲戚的呜呜声。 屋后的井水已经被弟兄们灌了一肚子,水壶里面也装满了,六个残兵,包括冯锷和赵亮在内,或卧或蜷在地上,身下是屋子里面原本就存在的干草。 “啊!舒服啊!” 陈华伸展着四肢,舒服的躺在干草上。 回到相对舒服的地方,弟兄们反而一下子睡不着了,一个个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盯着身边的弟兄,真的逃出来了? “冯锷,来一根?”赵亮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香烟,递了一支给冯锷。 “行!” 冯锷接了过来,放在嘴巴上。 “兹拉!” 划亮的火柴点燃了香烟,一缕火光忽明忽暗的在漆黑的屋子里面闪耀,浓烈的烟草味道冲击着弟兄们的嗅觉。 “愁啥?不给了你们一根吗?馋就自己掏出来抽。” 看着周围期盼的眼神,赵亮没好气的说道。 “哦!” 弟兄们一个个恍然大悟,翻腾着兜子,找到了已经被压的皱巴巴的香烟,珍惜的撸直,要过火,点燃之后享受着尼古丁的刺激。 “都小心点,别把屋子点燃了!” 赵亮边抽边提醒着大家。 “知道了……” 弟兄们纷纷点头回应着,现在坐在干草上,他们才发现比起野外,有个避风的地方是多么的舒服,现在谁也舍不得把这破房子点燃了重新回到野外。 “呼、呼、呼……” 尼古丁的烟雾还在屋内萦绕,铺满芦苇秆的地上却已经传来呼噜声,疲惫的弟兄们忍受着咕咕直响的肚子陷入了沉睡中,他们身上的军服沾满了泥土,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见了,接连的激战给军装留下了泥土和硝烟,那是战斗的痕迹。 冯锷没有跟弟兄们挤在一起,而是一个人缩在了窗户底下,半躺着进入了梦乡,他害怕被突袭了,如果不是实在顶不住的话,他不会让所有人都这么睡过去。 冷风顺着破洞的窗户不停灌进屋子,连长赵亮沉睡中又往身上扯了几把干草,尽力的凑到旁边弟兄的身旁,这样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嗯?” 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冷的细雨顺着秋风飘进了窗户,滴落在冯锷的脸上,讲沉睡的冯锷惊醒了。 冯锷睁开眼睛,望了出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外面整个世界都处在细雨朦胧中,基本上五米之外就看不见东西。 “滴答!” 残破的屋子并不能阻挡细雨的侵袭,不时有水珠滴落在屋子里,尽管是这样,也没能让沉睡的残兵从睡梦中醒来。 “嗨!醒醒!” “连长,天亮了!快醒醒!” 冯锷挨个摇晃着弟兄们,发现没多大用,干脆直接叫赵亮,赵亮作为军官,总算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睁开血红的双眼坐了起来,迷茫的看着冯锷。 “天亮了?” 赵亮问道。 “诺,你自己看!” 冯锷指了指外面,迷蒙的细雨并不能阻挡光线,天确实是亮了。 </br> </br> 第一百六十九章 哭泣的村庄! 阴冷的细雨将整个上海地区笼罩在潮湿之中,冰冷的水滴汇聚成溪流顺着房顶灰瓦的凹槽在屋檐上连接成线,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映照着断壁残垣一片狼藉的村庄,滴落在屋檐下的水滴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四周一片安静。 “这是哪里?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一觉睡醒,赵亮完全懵了,茫然的问着冯锷,昨天晚上的路是冯锷找的,这个地方也是冯锷找的,他开始还在记方位,到现在却完全记不的那是那了? “不知道!”冯锷摇着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吗的,那就往西走,总会找到人,只要有人,就会知道。” 赵亮好歹还记得他们原本是要向西的,那就继续向西,反正昨天晚上也不回偏离防线偏的太远。 肚子里面咕咕叫的残兵被折腾了起来,纵然外面下着雨,可你还是要回到十一师。 实际上,残兵们还很喜欢这场雨,虽然在细雨中行军速度会受到影响,更加消耗他们不多的体能,但是也会让敌人不容易发现他们,彼此只要不撞个正着,是不会发现对方的。 “呼、呼、呼……” 刚刚向西走了不到一公里,就耗掉了这伙残兵一个多小时,在朦胧的细雨中,一片房屋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又碰到了村庄了。 “有村子,进去找点吃的,快!” 赵亮欣喜的话声响了起来,好久没有碰到鬼子了,他觉得已经脱离了鬼子的威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到吃的。 随着残兵接近村子,六个弟兄拉成一道长长的散兵线,端着步枪,弯着腰慢慢的靠了过去。 “汪、汪、汪……” 一条骨瘦如柴的野狗出现在村庄外,湿透的毛发露出了野狗干瘪的肚子,看来它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褐色的污泥沾染在狗腿之上,步伐缓慢的野狗移动着,不断地嗅着漂浮在肮脏积水之中的漂浮物,似乎在寻找食物。 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隐约有枪炮之声传来,野狗不时的抬头张望,看着毕竟过来的残兵,野狗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警惕,发出一声悲戚的呜咽,迈开四条腿小跑着蹿进了村子。 “小心点,走!” 赵亮打着手势,让弟兄们继续向前,弟兄们互相看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步枪,一步步踏着泥水,进入了情况不明的村庄。 死人,满地的死人,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破烂的村庄,散落的枪支淹没在肮脏的泥水之中,有点已经断成两截,死人身体里渗出的鲜血让泥地李一片血红。 在这里面,不仅仅有穿着破布军装的军人,还有女人和小孩,更多的是穿着粗布衣服的百姓。 踩着泥水小心进入村庄的六个残兵看到这种情况,马上就躲在了墙角后,鼻腔之中充斥着熟悉的血腥味,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继续冲刷着泛白的尸体。 “鬼子?这到底是那?” 赵亮蠕动嘴唇,小声的嘀咕着。 没人回答,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地狱一般的村庄让所有的残兵从心里感到寒冷,超越了湿漉漉的身躯。 “呜……” 一阵冷风袭来,残兵们打了一个哆嗦,颤抖的身躯表明他们还活着。 刚刚呜鸣着逃进村庄的野狗窜进了尸堆之中,倒塌的墙壁显现了他不停乱晃的尾巴,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美味,正在摇头晃脑的享用。 “该死!” 这个时候谁都明白,野狗在干什么,残兵们脸上露出愤怒,可是并没有人敢过去驱赶,或许影藏在残檐断壁中的日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汪!” 野狗终于抬头了,血水浸染了它丑陋的嘴唇,也许是感觉到有人打扰它的美餐,野狗朝着残兵的方向叫了一声,似乎是想把这些闯入者驱赶出去。 “吗的!” 闵大个子忍受不了这种状况,愤怒的举起了步枪,枪口朝向疯狂的野狗。 “别乱动,冯锷,你来!” “隐蔽!” 赵亮被闵大个子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急忙下达了命令,如果要开枪暴露的话,他宁愿让枪法更准的冯锷开枪,至少会击中目标。 “砰!” 冯锷也早就忍得不耐烦了,弟兄们英勇的战死,可是他们的遗体还轮不到畜生来糟蹋,这只野狗该死。 “噗!” 狗的生命力很顽强,除了让子弹穿透狗头之外,冯锷找不到可以一击致命的地方。 792mm的子弹从野狗脆弱的鼻梁穿了进去,一下子爆掉了那丑陋的狗头,野狗连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躺在了泥水里。 “咔嚓!” 冯锷蹲了下去,蹲在墙角之后,静静的等待着,枪声已经有了,如果真有鬼子,这个时候也该出现点动静了! “呜呜呜……” 秋风仿佛有越来越猛的趋势,伴随着细雨,肆意的在残兵的耳边呼啸,就像是村庄在为这些死难者哭泣一样,哀鸣的动静冲击着残兵们的心灵。 “进去看看,小心一点!” 赵亮点着头,小声命令弟兄们继续前进,一个个蹑手蹑脚的跨过满地的尸体,在村子里面搜索前进。 屋子、废墟是他们的重点搜索目标,不过人还是太少了,这些残兵两个人一组,只是粗粗的看一眼,也不会仔细的搜索,因为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没人!” “没人!” 当三组人在村子中间碰头的时候,弟兄们同时摇着头,小雨淅沥的村庄中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都找找,看有没有吃的,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等后面的人掩埋他们吧!哎!” 赵亮叹息着,重新下达了命令,周围危机四伏,赵亮不能因为尸体而让自己所有的人变成遗体,那样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弟兄们不负责,这个时候,臭名声只能自己来背了! 地上的尸堆之中,没有发现鬼子的尸体,残破的汉阳造散落在村庄的各个角落,没有手榴弹,弟兄们对黄橙橙的子弹根本不感兴趣,他们现在并不缺子弹。 带血的杂粮饼也许是因为太丑陋了,居然在尸体中留存了下来,不过这个时候也已经泡得发胀,饥饿难耐的残兵们向杂粮斌的所有者道歉,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这里吃的东西很少,有的弟兄在尸堆中发现了一个杂粮饼,但是更多的弟兄选择了去屋子里面折腾,他们希望得到一点点粮食,可是残兵一个个满怀希望的冲进屋子,然后再带着更大的失望离开…… </br> </br> 第一百七十章 投降! 残兵们在残破的村庄中耽误了一个小时,每个人得到了差不多一个杂粮饼,带着血丝、被雨水泡胀的杂粮饼。 顾不得恶心,肚子里面已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弟兄们一个个珍惜的把杂粮饼塞进嘴里,然后用力的咀嚼着,小心的吞了下去。 冯锷也是一样,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杂粮饼这么好吃,吃完东西的残兵不约而同的细雨中转身,朝着刚刚离开的村子集体敬礼。 端着步枪的残兵刚刚吃了一点东西,感觉总算是有了一点力气,脚步慢慢的变的轻快了一点,朝着远处的朦胧走去,在他们身后的断壁残垣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他们身后,重新恢复孤单和萧瑟。 在细雨中越走越远的残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们的脚步渐渐变的机械,机械的迈步,机械的抹掉眼角的雨水……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打破了队伍的寂静,刚刚还宛如僵尸的残兵一个激灵,不用任何人提醒,齐刷刷的爬在了泥泞之中,举着枪,紧张的东张西望。 “别开枪,注意左边,子弹从左边来的!”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他已经感受到了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的动静,凭借风声和子弹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他能分清子弹射来的方向,这是狙击手的基本素质。 “砰、砰、砰……”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在细雨中响了起来,调转枪口的冯锷正在凭借狙击镜寻找敌人的方位。 “他吗的,是自己人!” 正在找寻敌人的冯锷大骂着,他终于明白了这熟悉的枪声是汉阳造的射击动静。 “轰!” 一颗手榴弹在残兵左侧前方五十米爆炸,泥水和泥浆漫天落下,手榴弹的爆片在空中乱飞,残兵们一个个恨不得把头钻进泥地里。 “他娘的,我们是自己人!” 赵亮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疯狂的朝着细雨迷蒙中呼喊,没死在鬼子的枪口下,被友军给打死了,那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别开枪,是自己人!” 残兵们一个个呼喊着,试图引起对面的注意,可是杂乱的声音在细雨中仿佛不能让对面的人停止射击。 “冲啊!” 细雨朦胧中,传来了冲锋的呐喊声,离残兵越来越近,爬在地上的残兵开始从泥地里面爬起来,准备朝后跑。 赵亮急眼了,一边瞪着腿挣扎着爬起来,一边着急的朝着前方大喊:“是自己人,自己人,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没人理会他,呐喊着冲到眼前的军队身上的军装已经被雨水变得黑乎乎的了,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棉质的圆筒军帽上镶嵌着青天白日徽章,彰显着他们的身份。 “投降,投降!” 赵亮看着寒光闪闪的一片,终于想起了该怎么办?呼喊着跪在了泥地里,手中的步枪高高的举过头顶。 “自己人啊!自己人啊!” 残兵哭喊着,然后纷纷跪在了地上,冯锷也不例外,他们现在只能祈祷这伙子中国军队还没丧失理智。 “哟!小鬼子也会投降!操你吗的!” 冲到眼前的军人停了下来,明晃晃的刺刀、沾满雨滴的大刀就悬在他们的头顶,仿佛随时可能收割他们的生命。 “咚、咚、咚……” 臭脚、枪托刀柄等等一切东西往残兵的身上招呼,冯锷抱着头,蜷缩在泥水里,根本不敢反抗。 “连长,怎么办?” 也许是打累了,一个弟兄踹息着,请示着他们的军官。 “这团长也没说啊!以前也没碰到过小鬼子投降的状况啊!” 一个精瘦的汉子拎着驳壳枪,有点懵了。 “连长,要不? 一个弟兄比划着,用手抹过脖子,对于鬼子,任何一个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弟兄都不想看到,特别是活着的鬼子,在他们的心中,所有的鬼子都该死。 “兄弟,别乱来啊!我们真是自己人啊!我们是十一师三十一旅六十二团一营的。” 鼻青脸肿的赵亮带着哭声,在地上申辩着。 “嗯?” 突然出现的中国话让连长一愣,然后凑了过来,单手拎起了赵亮。 “你个死鬼子,消息挺灵通的啊!还知道我们的部队番号,你说你是自己人,怎么拿的是鬼子的步枪?十一师是中央军嫡系,没有日械!快说,你是来干嘛的?” 精瘦的汉子用力的把赵亮仍在泥水里,又是两脚踹了上去。 “咳咳咳……” “兄弟,我真是自己人,你可以先把我们绑了,回到阵地之后,让你们的长官联系十一师,就可以确认我们的身份了!” 赵亮解释着。 “连长,小心鬼子使诈!” 一个弟兄自作聪明的提醒着。 “来啊!给劳资……” “慢,兄弟,我们就六个人,你们把我们绑了,我们还能弄出什么诡计,确认了我们身份之后,再杀不迟啊!万一杀错了人呢?到时候你心不会痛吗?被没杀几个鬼子,反而宰了自己的弟兄,到时候军法处不是那么好过的!” 赵亮咬着牙,提醒着眼前的军官。 “他吗的,绑了!押回去!” 精瘦汉子呼喊着,残兵的绑腿被拆了下来,被这伙人绑住了双手,在泥泞中三步一跤的走着。 “给劳资看好了,有任何异动,就给劳资灭了他们!我去找团长!” 精瘦汉子带着冯锷进了一片战壕,六个残兵被困在了中间,四周是寒光闪闪的刺刀,以及带着仇恨的眼神。 “啊!” 残兵们疲惫的身体刚刚又被揍了一顿,然后再泥泞的战壕中等待着命运的判决,他们的姓名、部队番号都已经被刚刚的精瘦汉子带走去确认。 “十一师不是在沪太公路以北吗?离着我们有足足五公里,不用确认了,应该是鬼子,给劳资活埋了!” 十六师四十六旅旅部,精瘦汉子找到了他们的团长,在汇报完成之后,四十六旅旅长皱着眉头看着地图,表示一点都不信。 “旅长,要不给十一师发一封电报确认一下?万一真是十一师的人呢?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把他们的人活埋了,军委会肯定会知道,到时候别被军委会把我们的番号取消了!” 参谋长提醒着武断的旅长,十六师是湘军,在地方杂牌中地位算高的,可是也没办法跟中央军嫡系的十一师相比。 </br> </br> 第一百七十一章 救命的军统! 整个淞沪战场,所有的部队中都存在军统,并且军统的人手中控制着精锐的督战队,督促所有的部队作战,他们握有处决不服从命令、擅自撤退的生杀大权。 四十六旅的旅长在参谋长的提醒下,点了点头,反正发一封电报也耽误不了什么,那样也可以让自己少惹点麻烦。 而这个时候十一师在干嘛?赵亮带领五个残兵朝十六师投降的时候,十一师的师部正在泥水中摔跤,他们正在朝张家村、林家宅一带转移,撤退的路并不好走,鬼子一路追击,十一师要在交替掩护中后撤,十一师的各部互相配合,被鬼子追击骚扰弄得头皮发麻的叶佩高还对追击的日军设下了陷阱,给鬼子以迎头痛击。 “旅长,电报没有回复!”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个参谋军官带回了最新的状况。 “你看,热脸贴冷屁股了吧!十一师的兵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扯蛋,别让人笑话了,赶紧给劳资埋了!” 旅长懊恼的嘲笑着自己的参谋长,然后挥挥手让一直等待的精瘦汉子去办。 “是!” 精瘦汉子诅咒着被俘虏的残兵,边走边想着怎么折磨这帮该死的日本人。 王英,很普通的名字,军统驻十六师的电信兵,蜡黄的脸庞,宽大的军装套在身上,仿佛浑身没有二两肉,作为一个女兵,按照道理来讲,应该是非常受欢迎的,她应该是军官和上司的潜规则对象,可惜没人对她有兴趣,十六师政训处的处长甚至怀疑她投错了胎,如果不是她有一个聪明的大脑,掌握了密电码的快翻快译的话,恐怕她也到不了十六师政训处。 “处长,听说四十六旅抓了六个鬼子俘虏,现在正准备活埋!” 督战队的队长是军统的人,现在正向政训处处长汇报着阵地上的情况。 “哦?确认是鬼子了吗?”军官的生意带着疑惑。 “应该是确认了,因为这伙鬼子冒充的是十一师的人,而且还煞有其事的讲出了部队番号和名字,四十六旅的旅长发电给十一师的问了,好像对方否认了!” 督战队队长讲着从阵地上听到的谣言。 “嗯?真是鬼子的话,埋了就埋了吧!”政训处的处长苦笑着,他并不打算介入,虽然他有甄别间谍的任务,但是普通的鬼子士兵他并没看在眼里。 “给这些士兵发泄一下也好,十六师这几天打的不错,就……” 政训处处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 “集合督战队,政训处的人全部集合,带上武器,我们走!” 政训处处长突然站了起来的,大声的呼喊着,把督战队长吓了一跳。 “处长?有任务?”督战队队长疑惑着问道。 “别废话了,快!” 政训处处长抓起桌子上的腰带,手忙脚乱的捆绑着,整理着自己的军装。 “嘟嘟嘟……” “集合、集合,都快点!” 督战队队长吹响了哨子,在院子里疯狂的呼喊着,破旧的民居房门吱呀响动着,屋子里面出来几十个挎着快慢机的士兵。 德式m35钢盔,整齐的军装,右臂上佩戴着统一的督战袖标,一个排的督战队快速的集结完毕。 “你在前面带路,直接去他们埋人的地方,快,别让他们真埋了!” 政训处处长大叫着,让督战队队长快走。 “跑步前进,快!” 整齐的军装踏破泥泞,快步的冲向前方的阵地,精瘦汉子从旅部回来,恶作剧大发,他决定就在阵地前面的弹坑里面朝下挖,把这帮鬼子埋在阵地前方。 “操你吗的,我们真是十一师的啊!住手啊!” 闵大个子快哭了,疯狂的嘶吼着。 “哈哈哈……” “填土,接着填,看这帮玩意还怎么装。”精瘦汉子嘲笑着,让弟兄们继续填土。 “咳咳咳……” 眼看着土已经抹过了残兵们的胸腹,感受着大地的压力,残兵们呼吸已经受到了限制。 “连长,还不如跟鬼子拼了呢?这死的可真憋屈。” 不同于闵大个子的大喊大叫,原一连的残兵并没有抱怨,只是感觉死的憋屈。 “不错了,至少我们被埋在了土里,比那些被野狗啃的弟兄们强多了!” 另外一个残兵嘀咕着,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睛。 “说吧!到底是什么身份,也许你们还有点机会!” 精瘦汉子狞笑着,他始终想从这些残兵的口中听到他们自己承认是鬼子的话。 “继续填土!” 没人理他,精瘦汉子感觉到了不爽,大声的命令着继续填土,快速堆积的土层慢慢的抹过残兵的肩膀,已经到了脖子。 “哈哈哈……” 看着沮丧的鬼子似乎是认命了,阵地上填土的弟兄和观看的弟兄传来了舒爽的笑声,传进了身后的督战队耳朵。 “砰!” “住手!” 政训处处长掏出腰间的勃朗宁,朝天开了一枪,大声的呼喊着。 “嗯?” 精瘦汉子在疑惑中转身,看到了快步跑来的督战队,以及讨厌的政训处军官们。 “他吗的,完蛋了!” “快,别玩了,赶快埋了!” 精瘦汉子嘟囔着,使劲打着手势,让手下的弟兄赶紧填土。 “突突突突……” 看着战壕前面的士兵还在挥动铲子,政训处处长抢过一把快慢机,朝着前方就是一梭子。 “啾啾啾……” 子弹呼啸着从四十六旅弟兄的头顶飘过,刚刚挥动铲子的士兵慌乱的爬在了地上,害怕督战队是他们的本能,因为这伙人杀自己人都是合法的啊! “给劳资扒,把人都给劳资扒出来,要是死一个,劳资毙了你们!” 政训处处长呼喊着,指着战壕外面的六个脑袋呼喊着,土层刚刚抹过这些残兵的口鼻,还有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快、快、快……” 督战队的士兵冲了上去,用手扒拉着脑袋旁边的土层,让这帮残兵的脑袋先露了出来,然后铲子翻滚间,残兵一个个慢慢的又露了出来。 “咳咳咳……” 绑住手脚的绑腿已经被挑开,刚刚几乎被埋的残兵剧烈的咳嗽着,几十秒之前他们的口鼻被泥土堵住,吸入了不少的泥土到他们的口鼻中,现在一个个爬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感受着活着的美好,至于出现的督战队为什么救了他们,现在没人有时间去思考。 </br> </br> 第一百七十八章 怂了! 赵营长出了屋子,在院子里面对所有警卫营弟兄们的讲话都在政训处军官和督战队士兵的眼皮底下。 “赵营长,赶快带着你的士兵走吧!有什么话,你们出去慢慢说!” 看着眼前的情绪明显不对,督战队李队长皱着眉头说着,他现在搞不懂这些士兵想干嘛! “动手!” 随着赵营长的命令,所有的士兵齐刷刷的举起了抱在手里的快慢机,呈一个圆,枪口朝着院子里的所有人。 “别动,劳资认识你,枪子可不认识!” 赵营长把快慢机的枪口朝向督战队队长,阻止了他掏枪的动作。 “一连长,带一排的弟兄们进去把我们的弟兄抬出来,如有阻拦,可以开枪!” 赵营长的脸上带着仇恨,咬着牙命令道。 如果这不是抗日战争,打日本人,而是以前的军阀混战的话,恐怕他早就命令开枪,突突了这帮狗日的。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性质,你们想造反吗?” 政训处处长冲了出来,看着警卫营的枪口,大声的质问着。 “劳资没空理你,我得到的命令是把弟兄们活着带回去,你最好配合点,别逼我开枪,虽然我很想毙了你们这些狗日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死在打日本人的战场上,这样对得起你身上的那身军装。” 赵营长带着仇恨的脸显示了自己的愤怒,冰冷的话语表示了自己并没有受到情绪的影响。 “劳资就不信了,你真敢开枪!” 看着冷静的少校,政训处长手摸向自己腰间的手枪。 “咚!” 从上校军官跟前经过的一连长不客气,直接一枪托砸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通!” 上校军官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处长?” “我操,给劳资开火!” “咔嚓!” “咔嚓!” …… “别动!” “别动!” …… 随着上校军官倒地,督战队李队长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在他的理念中,从来都只是督战队枪毙犯事的士兵,还没碰到过有人敢反抗的,可惜他碰到了一帮机械执行命令的士兵。 “突突突……” 在混乱的院子里,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带队的赵营长首先开火了,快慢机喷吐着火舌,朝着近在咫尺的督战队开火。 “啾啾啾……” 子弹直接从督战队的头上飘过,吓的刚把手指头搭上扳机的士兵赶紧蹲下,督战队的士兵怂了,他们碰到完全不顾后果的士兵,一下子就怂了。 “噗噗噗……” 冷静的警卫营长枪口转动,指向举枪的一个少尉军官,快慢机的子弹直接把军官打成了筛子,身体倒在院落里不停的朝外涌动鲜血。 “别给劳资理由,否则劳资全给你们突突了。” 警卫营营长丝毫没有因为杀了一个人而激动,语气仍然冷冰冰的,只是看在督战队士兵的眼中就有点恐怖了,这人完全就是机器啊!没有感情的,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人,除了命令之外,无所畏惧。 “下了他们的枪,让他们在墙边蹲好,反抗的直接开枪!” 警卫营长觉得不能让现场混乱下去,趁着对面的人被自己镇住的时候,尽快控制现场。 “报告营长,人找到了。” 两个弟兄抬着一个担架从刑讯室走了出来,担架上抬着已经失去的赵亮,这个老兵油子连长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没抗过军统的刑罚,军统最后对他下手的时候太狠了。 “营长,好了!” 一排长这个时候也带着弟兄们出了屋子,担架上抬着受伤的几个弟兄。 “二排掩护,一排抬着弟兄们,回去了!” 警卫营长看着担架上的尸体,全身伤痕,无疑这个弟兄死亡之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肤,手脚已经变形,牙齿全部咬碎了,他可以想象军统的人对他干了什么。 “营长,就这么走吗?” 一连长看着死去的赵亮,指着院子里的士兵,眼睛里面噙满了泪水。 “现在不是时候,他们应该死在战场上,死在打日本人的战场上!撤!” 警卫营长还是很冷静的,他只求完成任务,不想多造杀戮,毕竟都是中国人,至于后面的事情,自然有师长去扯皮。 “啪嗒、啪嗒……” 杂乱的脚步声中,警卫营的士兵抬着担架走出了十六师政训处,外面的三排已经等的不耐烦,看着自己的弟兄安全出来,三排长长出了一口气。 “三排断后,一排、二排的弟兄换人抬,不能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 “其余的弟兄,全部上马!” 警卫营长挥手之间,马匹迈动步伐,缓慢的前进,中间夹着的是抬着担架奔跑的二十个弟兄。 为了确保速度,每个担架由四个弟兄抬着奔跑,至于死亡的赵亮,被捆到了马背上,一百多匹战马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处长、处长……” 政训处的军官摇晃着上校军官,可是没有反应。 “哗!” 王英端来了一碰水,浇在上校军官的脸上,上校军官悠悠的醒了过来。 “嗯?他吗的,要造反了,李队长,给劳资开火,毙了他们。” 上校军官起来后没弄清情况,猛然大怒,敢打他?这帮人是不想活了。 “处长,他们已经走了。”李队长无奈的说着。 “趴!为什么不开枪?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上校一耳光打在督战队队长的脸上,怒吼着问着。 “处长,我让弟兄们开枪了啊!可是他们直接开火了啊!你自己看,我们一个弟兄还被他们打死了啊!” 李队长指着院子里面躺着的尸体说道。 “那怎么不求援?”李队长吼道。 “这帮人是真敢开枪啊!后面我们被他们下了枪,逼在了墙角,根本不敢动啊!”李队长欲哭无泪。 “让十六师拦住他们,其余人,给劳资追!” 上校军官狰狞着爬了起来,大声的吼道。 “处长,他们已经走了十多分钟,全部骑着马,恐怕追不上了!”李队长提醒道。 “你们这帮猪头,怎么不笨死!” “王英,发电,给军统总部发电,我要向老板控告十一师,快……” 上校军官冲进了屋子,开始对着王英发怒,命令立刻发报。 “滴滴滴……” 赵营长带着弟兄们还在返回的路上,十一师警卫营冲击军统政训处、打死一名士兵、抢走五名人犯的事情已经摆上了军统大老板的案头,他们对于告状的事情非常在行。 </br> </br> 第一百七十九章 醒来! 在昏迷中的伤兵只感觉不停的摇晃,然后就进了野战医院,对于野战医院的气味,他还是记忆深刻的;至于军统和十八军之间的扯皮,就不是冯锷能知道的了。 伤兵到达十一师野战医院的第二天,五个伤兵醒了过来,然后冯锷面对的就是师部的参谋,从离开谭家桥开始,一路上的战斗情况,以及他们怎么到的十六师,还有在军统的遭遇全部被记录在参谋军官的本子上。 “师长,都在这里了,所有的伤兵是同时问的,而且全部分开了的,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出入,情况应该是真实的。” 厚厚的一叠材料被参谋主任彭战存递给了彭善,看着这上面的记录,他其实非常佩服一路上冯锷的表现,任何一个营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一个都逃不出来。能活下来六个弟兄,还打死了一百多个鬼子,彭善不得不为冯锷的临场应变点赞。 “师长,上次向军政部递交的报告批复回来了。冯锷的罪兵身份解除了!” 师部,彭战存拿着一份电报递给彭善。 “也就是说,上次的遭遇战,他的功劳可以让他正常晋升了?” 彭善问道。 “师长,现在的关键是这次的事情怎么解决,我们的罪了军统;同样的,师里的情绪也不太好,浴血奋战的将士,被当成日军间谍;一营一连代理连长赵亮实在了审讯室,其余的五个弟兄个个脱了几层皮,他们后面能不能恢复正常还不一定;而且,现在士兵闵飞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状态,可能真的救不回来!” 彭战存的眉头差点没皱到一起,说着现在的状况。 “哎!我也知道,所以我刚刚已经下令,尽量救活闵飞,在药物上已经没有限制,这样的话,我们还暂时能控制士兵的情绪,让野战医院的人最近多花一点时间在这几个士兵身上,一旦脱离危险,马上送往南京,让他们去南京修养,人不能实在这里,再死一个,恐怕师政训处的人就非常危险了!” 作为十一师的师长,又是在战时,他知道下面的人有太多的办法让政训处的军统特务消失了,他不能再让事态继续扩大,否则就连陈长官都护不住他了。 “是,我马上去安排。师长,三十一旅回来了,梅旅长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要不要我去三十一旅一趟?” 彭战存想起了什么,向彭师长报告。 “我去吧!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啊!好在鬼子没有沿沪太公路增援的迹象,让师部的侦查连继续扩大侦查范围,鬼子有任何异动,马上报告。” 彭善对着一个参谋下达了命令,他不能啥事都往这个参谋主任头上压了。 “通知后勤,想办法让弟兄们改善一次伙食,一定要见着肉!” 彭善咬了咬牙接着发布命令,这次赵亮的死亡事件让他措手不及,关键是他还不能不管,万一消息传了出来,那他就没办法带兵了。 “该吃饭了!” 一个护士端着病号餐走了进来,作为师长特别交代的伤兵,冯锷他们享受了最好的待遇,奶粉、鸡蛋、肉汤等等好东西都是他们的恢复餐。 “说点什么吧?你怎么都不说话?” 护士看着冯锷机械的喝汤,机械的张嘴,似乎是魂已经不在了。 “他们呢?”冯锷终于开口了。 “你说其他几个伤兵,都好好的,你就别担心了,你快点恢复过来就好了。” 护士指着帐篷外面,对着冯锷说道。 “还有几个?”冯锷问道。 “五个啊!你们送来的时候就是五个啊!不过你们中间的那个大个好像情况不好,现在还在观察期。” 护士平凡的脸上展现笑容,她不知道这些伤兵是怎么来的,但是十一师士兵的英勇响彻了整个战区,作为中国军队的精锐,他们无愧于精锐之名,就凭这,这个护士就觉得她又义务照顾好这些伤兵。 “谁?谁死了?不应该是六个吗?”冯锷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从醒来到现在,还没人告诉他们赵亮已经死了。 “你们送来的时候就是五个啊!都在啊!”护士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冯锷在说什么。 “除了那个大个子,你可以让我们几个呆在一起养病吗?”冯锷问道。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帮你问问医生吧!你快吃吧!” 护士催促着冯锷。 “谢谢!” 冯锷尽力的配合着护士,嘴巴张张合合,总算是解决了今天的午饭,至于他的要求,好像石沉大海,晚上的时候又换了一个护士。 “中午的那个护士呢?我让他帮我问的事情怎么样了?” 冯锷着急的问着。 可是这次的护士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不吭声,只是催促冯锷快吃。 “你想吃什么,身体上哪里不舒服,可以讲,其他的我真的不能说。” 护士在冯锷的催促之下,无奈的投降了,看来医院的人被下了封口令,对于这五个人的情况是一点都不准透露,这就是把让他们分散进行养伤治疗的原因。 10月5日,日军抽调山室宗武第11师团由沪太公路南下,企图对顾家宅形成合围,解决第9集团军,他们一头撞上了在此防守的十一师,战斗了一天,日军留下了上百具尸体,未能突破防线。而在同一天,闵飞终于从死神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 野战医院,太阳刚刚落山,持续的枪炮声渐渐的稀疏,民夫不停的将伤兵运进野战医院,野战医院的血腥味重新浓郁起来。 “你们今天晚上转移回南京,在南京修养,这是长官的命令,对你们的恢复也有好处。” 冯锷他们五个残兵基本同时收到了消息,对于冯锷来说,终于知道有谁死了,对于他来说,这是最迫切的问题。 渐渐的,冯锷被抬出了病房,他现在仍然不能下地行走,军统的刑讯强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出了病房之后,他就抬起来头,使劲的寻找着自己的兄弟,随着担架停下来放在地上,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弟兄。 “冯大哥。” “冯大哥。” …… 同样的,看见冯锷的伤兵热情的打着招呼。 “赵连长呢?” 冯锷的一圈转过去,终于发现了什么,数了一下,终于明白谁没了,他们的连长,那个一直想带着他们活下来的老兵油子,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本事。 哪怕是现在,这些弟兄也没怨过赵亮,虽然是他的命令让他们陷入了险境,但是所有的残兵都明白,那种情况下,向自己的友军投降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 </br> </br> 第一百八十章 到此为止! 向后转运的伤员不止他们五个,运送到这里的伤员越来越多,旁边的民夫已经在等着,民夫负责把他们送到火车站,经由沪宁铁路抵达南京,随着伤员的击中,血腥味渐渐的浓郁起来,让冯锷他们想起了还处在硝烟弥漫的战场,虽然这是后方,但也有被鬼子的轰炸的可能。 雨后的道路满是踩烂的泥浆,渐渐露出面孔的月亮向大地挥洒着光辉,深秋的夜风有点凉,衣衫单薄的民夫们三三两两的蹲在旁边休息,被汗水浸透了无数次的衣服散发着浓郁的酸臭味道。 “驾、驾……” 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六十二团团长余子温正在策马狂奔,在他的旁边是同样一身硝烟的梅春华,他们带着赵亮事件的最后决定前往野战医院送别那五个伤兵。 “驾、驾……” “让开!让开!” 几个弟兄在前面边跑边呼喊,让道路上的民夫让开,离伤兵运走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得儿、得儿……” 马蹄奔驰间,飞溅着无数的烂泥,甩在周围的民夫身上,民夫看了看全服武装的士兵已经军官,自觉的把刚刚跑到嗓子眼的骂声吞了回去。 随着马匹飞驰,民夫队伍开始骚动起来,急急忙忙的让开到路旁,梅春华和余子温离野战医院越来越近。 “哎!弟兄们都走了啊!就剩我们两个了,一营,六百多个弟兄啊!” 两个一营的弟兄叹息着,感叹着活着的不易。 “冯大哥,敢死营从南京出来,活着离开战场的就我们三个了吧!不知道那些伤兵能活下来几个。”陈华看着眼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闵飞,有点伤感。 “应该有不少吧!他们应该早就在南京了,这次回去,没准还能看到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还认的出来我们不?” 冯锷理所当然的想着,说着,尽力的用话语冲淡着几个弟兄们心中的伤感,尽管他的心里也很憋屈。 “哎!赵连长死的惨啊!没死在鬼子手里,被军统的杂碎弄死了,憋屈的实在了刑讯中,不知道赵连长还会不会有抚恤,他的名声是不是被那帮当官的弄臭了?呜呜呜……” 一个残兵怀念着他的连长,不知不觉的哭了出来。 “哎,确实是惨,我们应该可以相信师长吧!师长会替赵连长洗清冤屈的,杀人的军统应该、可能会以命抵命吧!” 说到这里,连冯锷都不敢肯定了,实在是军统的权利太大了,根本不是他们小小的十一师能撼动的。 “呜呜呜……连长白死了!” 另外一个残兵听到冯锷这么不确定的口气,哭泣中替赵亮鸣不平。 “呜呜呜……” 回想自己受到的委屈,现在连动都不能动的陈华跟着开始哭泣,哭的冯锷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流进嘴巴,微咸的味道提示着冯锷眼泪的滋味。 躺在担架上的残兵哭泣中被泪水迷蒙了双眼,根本没有注意到护士带着几个军官靠近了他们,就连周围嘈杂的声音变得安静都没注意到。 “哭什么哭?还是男人吗?都给我收了!” 余子温心里也不好受,大声的怒斥着躺在担架上的残兵。 “团长,赵连长死的冤啊!”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冯锷,看着眼前一身泥浆的余子温,冯锷哭声中带着愤恨。 “知道你们冤枉,所以旅长亲自过来了,送送你们!旅长,你来说?” 余子温让开身体,身后披着披风的梅春华露出身形。 “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师长为了救出你们犯了大忌,为了平息这次的事件,保住你们的命,师长连陈长官都请了出来为你们说话,你们要体谅师长的难处。这是中国和日本之间的国战,任何事情不能由着性子来,国家的利益大于个人的仇恨,在日本鬼子被赶出中国之前,我们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跟日本鬼子拼命。” 说到这里,梅春华停顿了一下,从兜子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却没有看,里面的内容他已经印在了心里,这是彭师长费劲周折得到的最好结果。 “赵连长的仇记在鬼子头上,以后伤好了,回来我们一起报仇,多杀几个鬼子祭奠找连长和牺牲的弟兄们,下面我宣读一下军委会命令。” 梅春华看着担架上默默流泪的士兵,心里知道,只有让这几个人的怨恨消除了,才能让十一师的弟兄们不再时时刻刻的跟军统对着干,如果任由这种情况蔓延下去,对十一师就是灾难性的后果。 “十一师三十一旅六十二团一营一连代理连长中尉赵亮,英勇作战,于民国二十六年在淞沪战场英勇战死,特追授上尉军衔,由军委会加倍抚恤;二等兵闵飞,作战英勇,提升为上等兵;二等兵陈华,作战英勇,提升为上等兵……” 梅春华盯着眼前的残兵,一字一句背诵着军委会的命令,除了死去的赵亮追授上尉之外,他们全部由二等兵、一等兵提升为上等兵,可是直到最后,都没有关于冯锷的信息。 “冯锷,正式解除逃兵身份,恢复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十一期毕业生身份,由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授与军衔,军政部将根据冯锷的功绩进行下一步军衔调整。冯锷,恭喜你!” 梅春华终于说出了冯锷获得的东西,脸上露出笑容,确实,这才是最好的奖赏,冯锷在淞沪战场一路血雨腥风,不就是为了摆脱逃兵身份? “长官,那些军统人怎么处理的?” 一个残兵问出了所有弟兄想问出的话,包括冯锷,都在等待梅春华的回答。 “没有军统,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可以,以后别说了,到此为止。赵连长是在跟日军作战中牺牲的,你们也是因为白刃战而受伤,在南京,你们将会得到治疗。” 梅春华摇着头,他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了,他只希望这些残兵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长官,我们不要奖赏,我们要军统的人血债血偿!”陈华大声的吆喝着,他对于上等兵的军饷并不在乎,只要活着,自己是二等兵还是上等兵根本不重要,他只希望血债血偿。 “陈华,别难为长官了,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冯锷大声的喝停了陈华,让其他连个残兵的话憋回了肚子,在刚刚梅旅长宣告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因为在结论中,根本没涉及到军统什么事,赵亮是在战场上跟日本人英勇作战牺牲的,这就是掩盖一切的说辞,至于军统的刽子手,冯锷不知道会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梅旅长说了,事情到此为止了! </br> </br>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呐喊! 其实这些残兵也知道,只是他们想尽力的争取一下,上层之间的斗争他们不知道,他们能凭借的只是一腔血勇。 “冯大哥?” 残兵们一起齐刷刷的抬头看着冯锷,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冯锷突然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他们陌生的模样。 “别说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冯锷叹息着,他倒不是因为自己恢复军校毕业生的身份而放弃了是非黑白,而是他知道,高层的利益交换永远不是他们这些底层小兵能明白的。 “冯锷,好好养伤,你前途无量!” 梅春华微笑着看着这个经历了战火熏陶的罪兵,如果能一直活下去,在战火纷纷的战场上一直拥有好运的话,就凭他这脑袋瓜子和黄埔学生的身份,能很快的混上校官。 “好了,你们一路保重吧!我就不送了,鬼子一直在进攻,我们还要连夜赶回去布置防线。” 梅春华挥挥手,示意民夫过来搬运这些躺在担架上的残兵,而这个时候,三个残兵无声的流泪,根本不看他们一向佩服的冯锷,眼睛望着惨白的月亮,任凭民夫的折腾,随着担架的抖动,离开了野战医院。 “哎!” 冯锷苦笑着,他知道这几个残兵想不明白之前是不会原谅他了,他正想着怎么给这些弟兄们解释。 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都,这里鱼龙混杂,高官、富商、地痞、黑帮等等各种势力交叉纵横,前线后送的伤兵并没有在南京城里,而是安置在靠着长江边的一个个小镇上,几万的伤兵在南京周围接受医治,每天都有因为伤口发炎的士兵死亡,然后被埋葬在南京周围的土地中。 在伤兵中,一个连、一个营或者是一个团的士兵往往被安置在一起,冯锷的形象随着伤兵的口口交谈,逐渐的在敢死营弟兄的脑海中变的伟大,特别是他们前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就摆脱了罪兵的身份之后。 “以后劳资这条命就是冯锷的了,他就是我的长官,其余的劳资谁都不服!” 一个胳膊掉在脖子上的士兵叫嚷着,朝着远方的冯锷表达着感谢。 “那用你说,要是谁敢当白眼狼,劳资第一个不放过他。” “听说淞沪战场很惨,希望敢死营的弟兄能多活一点,老天保佑,冯大哥千万别受伤!” …… 伤兵在运输途中,这些不能动的伤兵只有任人摆布,接受着所有的摇晃以及意外摔落,好在上火车之前,队伍中一直有护士和医生随行,对于这些很大机会重新踏上战场的伤兵,野战医院是足够重视的。 “嘟嘟……” 在一片嘈杂中,冯锷被送上了火车,车厢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堆放着伤兵,除了有一条堪堪供人通过的过道之外,简陋的车厢里面再也没有其他的空间。 淞沪会战爆发以来,沪宁线最忙乱的时间就变成了晚上,不停的火车在南京和上海之间来来往往,运送着前线急需的各种物资。 上海到南京,按照平常的速度要十个小时,这个时候一切服务于战争,火车的运行时间强行被缩短到了七个小时,一切不必要的停靠都被取消,只为了更加高效。 “叮框、叮框、叮框……” 随着火车喷涂出浓密的黑烟,火车在月光中疯狂的奔驰,伤兵没事就可以睡觉,心灵刚刚再度受伤,一肚子委屈没处发泄的残兵反而睡不着了,在杂乱的车厢中开始交谈,讥讽着冯锷。 “我说,你们别没完没了好不?真以为劳资贪图这个什么狗屎一样的军校毕业生身份?劳资真要是怕死,会把人头让给你们?要不是劳资,你们他吗一个个的早就死了,而且还的背负罪名死掉,我?恐怕早就摆脱罪兵了!” 冯锷实在受不了在耳边的嗡嗡声了,干脆在车厢里面跟着这三个残兵开撕, “谁也没有求着你让给我们,赵连长是无辜的啊!你再怎么大公无私,也不能拿赵连长的命来换吧!明明是被黑狗皮弄死的,怎么连凶手都没了?赵连长的仇呢?怎么报?我们找谁报?” 一连的残兵流着泪,哭泣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旅长刚刚说过的话你们没明白吗?这是中国和日本之间的国战,国家的利益大于个人的仇恨!现在我们跟日本鬼子之间的战争,不是以前国内的军阀混战了,不是抢地盘!鬼子是怀着亡国灭种的目的来的,我们整个中国现在都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在这个时候,就连委员长都放弃了党派之争,国共合作,一起抗战。用通俗的话讲,那就是关起门来,我们都是中华民族的子孙,兄弟之间再怎么打,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鬼子呢?鬼子就是闯进我们整个大家庭的豺狼,你见过兔子和豺狼和平共处的吗?” “国共两党之间的仇怨有多大?共产党有多少人被国民政府秘密逮捕杀害的?有多少红军尸骨无存?你们的冤屈有共产党领导的红军大吗?为了国家和民族,他们还不是放下了仇恨,主动改编,共同抗日?” “再说说跟我们父母一样的农民,他们北朝黄土面朝天,招谁惹谁了?抗战捐已经交到十年后了吧!可是又有什么用?鬼子以来,他们还不是要承受无限的痛苦?鬼子来了,让他们纳粮,他们还不是要把仅存的口粮交出来?难道他们可以说你去找国民政府要吧!我们已经交到十年后了?” “工人、商人、学生等等社会各阶层,现在谁不是勒紧肚皮全力支援抗战?他们的委屈又跟谁说?” “鬼子来了,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连中国这个大家都没了,你们认为我们父母的小家还保得住吗?那些被鬼子屠杀的百姓,他们的冤屈又该找谁?” “旅长说的对,所有的仇恨现在都只能记在小鬼子头上,我们被刑讯,还不是因为小鬼子来了?如果小鬼子不来,我们会被当成鬼子的便衣队吗?我们那么多弟兄又何必千里迢迢赶过来送死?” “想想他们,那些战死的弟兄,他们有的人连尸骨都不在了,我们受这一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至少我们还活着,还有机会报仇!如果你们真想报仇,那就养好伤,替那些死不瞑目的弟兄、百姓多杀几个小鬼子,那才是真正的报仇!” 一连串的质问,让冯锷耗尽了体力,额头上虚汗不停的沿着脸庞滴落在身下的担架上,而刚刚还嘲讽不断的残兵,一起陷入了沉思! “报仇、报仇、报仇……” 冯锷的声音不止是传进了这几个满腹冤屈的残兵耳中,在车厢中的伤兵不少都听到了,冯锷话音刚落,车厢里面就传来了杂乱的呼喊声,刚开始有点凌乱,可是很快就变的整齐、高昂起来,哪怕是伤兵的呐喊,只要人多了,一样很有穿透里。 </br> </br> 第一百八十二章 精神食粮! 当火车抵达南京的时候,天色刚刚放亮,伤兵在有序的转移中进入了南京周围的各大伤兵营,伤兵开始进入漫长的恢复期,冯锷在伤兵的生活简单、鼓噪、无味,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军官出现了,带着一个沉重的藤条箱子。 “长官,这边,1106床就是了。” 一个护士在前领路,指着路边搭建的一长串木棚子,里面全是简易的木床,床上挂着号牌,号牌的背后贴着一张纸,记录着伤兵的情况。 “小王,今天的状况怎么样?” 医生问着正在跟冯锷拆纱布的护士。 “李医生,外伤好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应该就可以脱痂了;只是病人还是很虚弱,这两天走路都必须有人扶,腿上也没啥大伤,好像有点使不上劲。” 护士简单的说着冯锷的情况。 “嗯,我知道了!你继续去忙吧!” “1106床的,有人来看你了;醒醒!” 医生拍着冯锷的肩膀,轻声的呼唤着。 在这里的伤兵,大部分人白天都很精神,他们只需要正常人的睡眠就可以,可是冯锷这五个残兵不一样,身上没有什么大伤,可就是每天都很嗜睡,仿佛他们要把前一段时间欠的觉都补回来一样。 其实这就是军统刑讯的厉害之处,外面看起来不怎么严重,他们摧毁的是人的元气,在无限的痛苦中,激发人的求活潜能,然后再一次次的榨干,周而复始,受刑的人就会元气大伤。 而睡眠就是人自我保护最好的手段,人体的各种组织依靠睡眠在慢慢的恢复,相比摧毁,恢复就要漫长的多。 “啊!” 冯锷感受到了呼唤,迷迷糊糊中睁开了双眼。 “李医生。” 冯锷看着眼前熟悉的白大褂和熟悉的面孔,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 “一大队士兵冯锷!” 后面的军官大声的念着冯锷在军官学校的番号。 “到!” 冯锷条件反应一样的大声应答,身体挣扎着想站起来。 “噗咚!” 刚爬到一半的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床上,木床发出哀鸣声。 “躺着,躺着就好了!” 军官越过医生,按住了想继续爬起来的冯锷。 “教官!” 冯锷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中校军官,正是自己在陆军军官学校的战术教官。 “冯锷,两个月前,你的行为让整个军校蒙羞;但是你在淞沪战场的表现让军校以你为荣;恭喜你,冯锷,你重新恢复中央陆军军校毕业生的身份;十一期的毕业生在十天前举行了毕业典礼,他们已经踏上了路途,准备征战沙场,为国家,为民族,黄埔学习义无反顾。” “教官,对不起!”冯锷脸上浮现愧色,为自己曾经的行为。 “这是由教育长张治中将军签发的毕业证书,你自己看看张将军对你的评价吧!” 中校军官递过一个红色的证书。 冯锷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在证书的中间夹着一张纸,一看就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熟悉的字迹正是他们的教育长张治中将军。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醉生梦死谁成气,拓马长枪定乾坤。挥军千里山河在,立名扬威传后人。” 张将军没有多余的话,一首出自《增广贤文》无名作者的诗跃然纸上,笔力劲挺显示着将军的心情,很显然张将军在写下这首诗的时候,怀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气,里面点点滴滴透露出的是张将军对冯锷不争气不上进的怒火。 “谢谢教官,感谢教育长,学生一定汲取教训,争取早日踏上战场,用敌人的鲜血洗刷耻辱!” 冯锷看着这四句诗,仿佛变成了神童,仿佛这四句诗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一样,再也无法忘怀。 “很好,你的德国教官给你留下了几本书,没完成的课程都在这里了,希望你不要荒废,趁着养伤期间,好好学习。” 中校军官从身后拎过来藤条箱子,放在冯锷的床边。 “德国教官在开战之后已经全部回国了,从此之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学生再也无法得到德国教官的训练,你们十一期是最后一批,你虽然没有完成学业,但你的前期基础很好,你好自为之吧!” 军官说完之后,叹息着离开了。 在护士的帮助下,冯锷接过了第一本书,来自德国思想家鲁登道夫将军的《总体战》,这本1935年出版的总结性一书,鲁登道夫将军在书中的末尾部分把总体战和闪电战的思想结合在了一起。 冯锷拿着英文版,津津有味的阅读着,相比较于枯燥无味的伤兵生涯,对于冯锷来说,能有书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冯锷疯狂的学些着德国的军事理论,德国教官给他留下的书很多,《步兵分队战术》、《丛林战术》《山地理论》《伞兵初探》《巷战防守与进攻》等等,完全就是德国高级军官的教程,全英文著作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没几个人能看懂,特别是这种战术理论书籍,而这个时候,冯锷不得不感谢家庭优势的好处了,如果不是中学时代自己在教会学校的读书经历,恐怕他现在看到这些英文著作也没兴趣,毕竟像天书一样的东西谁都没有兴趣,这也是军校教官为什么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冯锷的原因,军官虽然有英文翻译,但是他们并没有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来翻译这些著作,就算有,这些书要翻译出来,也需要有战场经验的将军配合。 在医院的康复中,冯锷终于等来了军政部的授衔,他被授予少尉军衔,因为淞沪战场表现出色,从即日起升为上尉,就是说他只要康复,回到十一师,现在的军衔可以让他成为一个步兵连连长。 时间慢慢的进入十一月,淞沪战场上,国军的败退迹象越来越明显,国民政府军委会渐渐的萌发了撤兵的念头,并由各个集团军做出了详细的撤退计划。 而日军并不甘心,日本统帅部决定将战略重点转向华中、华东。为此,决定成立华中方面军,日军统帅部还于10月20日下令从华北和国内抽调第6、第18、第114师团,国崎支队,独立山炮第2团,野战重炮第6旅,第1、第2后备步兵团等部队共约12万人,组成第10军,由柳川平助中将担任司令官,准备实施登陆作战以打开局面。同时命将在华北的中岛今朝吾第16师团转隶上海派遣军序列,淞沪前线日军兵力至此增至27万人。其中包括陆军9个师团另2个旅团、海军第3和第4舰队主力及空军力量。 </br> </br>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逃兵由来! 11月5日拂晓,日本新组建第10军在柳川平助指挥下,由舰队护送在杭州湾金山卫附近之漕泾镇、全公亭、金丝娘桥等处突然登陆,包抄淞沪中国军队防线南方的背后。苏州河北岸的日军6个师团于10月31日强渡苏州河后,迅速向两路登陆日军靠拢,淞沪地区中国70万大军顿陷危险境地。 11月8日晚,国民政府军委会下令进行全面撤退,所有部队撤出上海战斗,分两路退向南京、苏州——嘉兴以西地区。由于命令仓促,指挥失控,大撤退结果演变成全面大溃退。 日军在杭州湾登陆后,统帅部感到事态严重,开始重视南京的防守问题。而日军攻占上海后,由于第10军并未遭到中国军队的坚强抗击,部队伤亡甚少,于是乘胜西进,不愿遵守参谋本部所规定的作战地域限制线,于11月15日夜决定“以军主力独立果断地向南京追击”。11月中旬,蒋介石在南京连续召开了三次高级幕僚会议。次日晚的第三次会议上蒋介石明确表示同意唐生智的建议,决定“短期固守”,预期守1至2个月。固守南京的方针确定之后,统帅部采取了一系列的战略、战役措施。11月20日,唐生智发布戒严令,南京地区进入战时状态。 12月1日,日军攻占江阴要塞;是日,日本参谋本部据松井石根的要求,下达大陆令第八号:“华中方面军司令官须与海军协同,攻占敌国首都南京”。 日军第10军遵照方面军的命令,部署第114师团沿溧阳、溧水公路向南京南部方向攻击前进;第6师团沿广德、洪兰埠公路,在第114师团后,也向南京南部方向攻击前进;国崎支队沿广德、郎溪公路进占太平,尔后渡江迂回至浦口附近,切断南京守军北退之路;第18师团经宣城向芜湖进攻,切断南京守军西退之路。 这个时候的南京,由于江阴要塞的陷落,彻底进入了战时状态,散步在外的伤兵营在清理搬迁进城内,参与南京保卫战的十五万部队根据自己的命令在紧急修建完善工事。 守备南京的部队除了41和48师之外,其余全是淞沪战场撤回来的残部,现在正在接受新兵补充,准备参加更加残酷的南京保卫战,而伤兵营这个就成了香饽饽,伤愈的轻伤员部队在南京周围的,立即归队;部队没有在南京周围的,被守备部队强行征召,编进新的部队,受创严重的残部需要大量的老兵和军官充实自己的部队。 “他们五个是怎么回事?” 一个上校军官看着躺在床上的冯锷和四个残兵,问着医生。 “受创严重,需要继续调养身体,现在还没有达到可以重新上战场的条件。” 医生拿着检查记录回复着。 “伤不是都好了吗?怎么不能上战场?”军官诧异的问道。 在现在的部队中,就连轻伤都不是伤了,这五个士兵伤好了怎么还赖在这里?这是一个疑问! “根据身体检查记录来看,他们五个人现在连自己行走五百米都做不到,更别说其他的了。” 医生拿出夹子里的检查记录递给军官。 “那算了,我再找找其他的,看有没有能重返战场的。” 军官懊恼的把夹子递给医生,转头离开,现在各个部队都在医院疯狂的搜刮伤兵,他不能为了这几个废物耽误太长时间。 “哎!”医生叹着气,眼前的几个士兵身体内部被摧残的太厉害了,现在最有效的应该是滋补身体的中药,可是伤兵医院缺乏那些名贵的中草药。 “冯锷,你们几个外伤全都好了,现在需要的是能滋补身体元气的中草药,我们这里没有,所有现在你们在医院继续呆着也只是慢慢耗时间。” 医生叫醒了睡觉的冯锷,解释着现在的状况。 “大夫,谢谢你,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冯锷已经很熟悉眼前的医生了,睁开眼睛表达着谢意。 “医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仅仅是病床紧张,各个部队的军官现在疯狂的搜刮轻伤员,你们这里都来了几波军官。” “我是想说,你们看南京城里你们有没有亲戚或者朋友,你们最好回家静养,只要有充足的营养,你们的身体应该可以很快复原的。” 医生停顿了一下,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可是我们现在走不了太长的路,怎么走?”冯锷皱眉问道, 他现在的身体外面看起来是没什么了,可是仿佛力气没抽空了,根本没办法长时间走路,更别说其他的了。 “你们如果有去处的话,医院运送物资的车可以送你们。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下,这就送你们走!” 医生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让冯锷赶紧准备。 “冯大哥,我们能去哪里啊?身上没钱,恐怕连吃饭都是问题啊!” 陈华愁眉苦脸的看着冯锷。 “跟我走就好了!这里不能呆了,医生说的对,我们现在的情况只需要静养,现在各部队还在筛选轻伤员,我们现在不走,恐怕会被他们强行拉走送上战场。” 冯锷皱眉说着,希望自己家在南京的粮食店还没关门,那样自己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都,冯家要继续维护与上层大人物的关系,自然要在南京设立门店,而米粮店正是这个时代最普通的门店。 冯锷是广州人,老家番禺,他的爷爷在辛亥革命中站对了位置,给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捐献了大量的钱粮,在中华民国建立后,冯家自然能享受到胜利果实,冯老爷子在广州商会会长的位置上呆了十五年,自然让冯家成为广州当地首届一指的富商。 冯锷是冯家的大房嫡子,从小接受了这个时代最优秀的教育,中学毕业于洋人开设的教会学校,英语自然成为了冯锷的第二语言。 冯家作为广州本地的大家,民国大家族的内斗在冯家大院自然存在,而且还愈演愈烈,因为老爷子年纪太大了,大到仿佛随时会撒手西去,面对庞大的家产,家里的嫡系们就差没有赤膊上阵了。 冯锷,正是家族内斗的牺牲品;在冯老爷子原本的计划中,冯锷军校毕业后是要回广州本地发展的,结果淞沪会战爆发了,军校取消了每届都有的服务社会名额,这是国民政府的决定,无论多少钱都不好使。 冯老爷子自然不会屈服,派出了家族精英,让他们带着冯锷从南京潜逃出来,再秘密出国,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家,结果,冯锷被来接应的人背叛了,成了军人最痛恨的逃兵,而且还是没上过战场的逃兵。 </br> </br>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放弃! 羊城,深秋的冷风携带着大量的湿气,在羊城的大街小巷乱蹿。 淞沪会战对羊城的影响非常大,因为上海的港口已经不能用了,外海到处都是日本人的军舰,大量的货船聚集在羊城,等待着卸货。 羊城的码头上,到处都是赤膊的汉子,手里捧着水葫芦,拼命的朝嘴里灌;任凭汗水从脸上、背脊滑落,掉在地上摔成八瓣;他们现在已经不用去找货船了,港口上的货船仿佛无穷无尽,等待着这些汉子,码头上一片忙碌。 羊城西关,冯宅。 冯家作为广州的富商,家中人丁兴旺,可是现在冯宅却安静的可怕,只有老人的咳嗽声不断传来,秋冬时节,本来就是老人最难熬的季节。 “咳咳咳……” 冯老爷子躺在竹榻上面,仿佛要把肺刻出来一样,一个医生正在给老爷子把脉。 “大夫,怎么样了?” 一个老太太皱眉问着专注的大夫。 “哎!老爷子这是老毛病了,注意别着凉,安心静养,等开了春,就会好点。” 大夫给老爷子看病已经有些年头,摇着头,表示对老爷子的病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关键是老爷子年纪太大了,有些药他不敢用。 “咳咳咳……呕……” 随着剧烈的咳嗽,老爷子终于吐出了一口浓痰,心口剧烈的起伏着,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躺在竹榻上面拼命的踹气。 “老爷子!” “父亲!” “父亲!” “父亲!” …… 旁边的老太太和几个儿子,紧张的呼唤着老爷子。 “老大呢?” 康老爷子的声音带着疲惫,转头的时候没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蠕动着嘴唇问道。 “父亲。” 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的后面探出脑袋,满头的白发彰显着岁月的摧残,很明显,他的外貌显示的年龄明显太大了。 “兆章有消息吗?”老爷子问道。 “没有,淞沪会战国军惨败,兆章恐怕……” 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泪水弥漫了双眼,强忍着悲痛却再也无法说话。 冯锷自从上了淞沪战场就没有消息传回广州,不只是让冯锷的父亲揪心,倾注着很多关心和期望的老爷子也非常揪心。 “血浓于水啊!你们怎么下的去手?” 老爷子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指着面前的一圈人。 冯锷三个月前,是出了南京城在潭龙那么个小地方被捕的,消息传回广州的时候,让老爷子直接晕倒了;只是内鬼是谁,到现在老爷子也不知道,没人会在家族继承的时候得罪人,因为大房的资格眼看就没了。 现在可能继承家产的三房都有嫌疑,因为大房就冯锷一个嫡子,要想继承家族的产业,嫡子是最基本的条件。 “你们都走吧!” 老爷子叹息着,挥挥手,让几个面容悲戚的儿子离开,他现在只是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老头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竹榻前就剩下了老太太,以及站在角落的一个老仆。 “还死不了。”冯老爷子闭上了眼睛。 “老头子,都这个时候了,是时候订下继承人了,为了冯家,不能再拖了啊!” 老太太看着竹榻上的冯老爷子,劝解着。 “老头子,实在不行,把家产一分为四,都是你的儿子,这样大家也没话说!” 老太婆看着不作声的冯老爷子,试图提供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冯家的家产传到我手上的时候有多少?你不是不清楚,在父亲那一代,冯家已经经历了一次分家;结果怎么样?我们差点连自己的祖屋都没守住,要不是……”说到这里,冯老爷子突然止住了声音,他在回忆那一段刀光剑影的日子; “现在的家产,一分一毫都是劳资挣来的,不管我给谁,给多少,那是我的心意;但是他们不能抢,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冯家马上就会倒下,到时候连渣滓都不会剩下!王伯,送夫人回去休息,让老大进来。” 冯老爷子睁开了眼睛,作为在乱世里面带领家族发展壮大的领头羊,他有着非常清晰的头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就越不能急。 “老爷,都是你的儿子啊!你要三思啊!” 老太婆知道,老头子是真不受她的干扰了,可是他还是希望能为几个儿子争取到部分家产。 “父亲!” 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站在竹榻前,想说什么,可是看到父亲的样子,忍住了没有开口。 “福顺啊!事情查清楚了吗?到底是谁?”老爷子问道。 “父亲,是谁还重要吗?兆章杳无音信,兰芝整日以泪洗面,您的身体又这样了,父亲,我放弃继承家产,陪兰芝回乡下老家!” 中年男人正是冯锷的父亲,冯福顺,至于他口中的兰芝,正是冯锷的母亲。 “兆章还没死,那就有机会,我还顶得住!” 老爷子摇着手说道。 “父亲,现在中日激战正酣,兆章就算没死,他也要继续在军队里面呆下去,已经是逃兵了,再违反军纪,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没有机会的。” 冯福顺摇着头,他现在已经放弃了奢望,他的儿子恐怕永远回不来了,中日战场上每天成千上万的人战死,自己的儿子要从尸山血海一样的战场上活下来,太难了。 “乡下的庄园、房子,周围的两百亩地都给你;去吧!” 老太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给了冯福顺一点东西,这就算是大房彻底退出冯家庞大家产的继承权了。 对于冯家来说,老爷子给出来的这点东西,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庞大的生意和人脉才是他们的支柱。 老爷子虽然很疼爱大房,但是他不能违背基本的规则,冯家的主干不能拆分,必须要传承下去,这样才会让冯家继续屹立在富商的顶峰。 而现在摆在老爷子面前的难题才是真的难题,他的选择讲决定冯家的将来,他重点培养的大房因为家族内斗没办法继承家产,剩下的三个儿子讲继续争夺继承权,如果不想让冯家继续在内斗中消耗,冯老爷子必须快速的指定继承人。 </br> </br>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好消息! 冯锷带着四个残兵进了城,医院够意思,让一个护工拎着冯锷的藤条箱子送他到地方。 “你们掌柜的呢?” 冯锷立在粮店门口,朝着柜台旁边立着的小伙计问道。 “哎!客观,你要买点什么?大米、白面?我们这里啥都有。” 小伙计点头哈腰的上来打着招呼,站在他身前的冯锷穿着国民政府特有的上尉军官服装,除了脸上没有血色之外,显得还不错。 “你们掌柜呢?”冯锷皱着眉头,直愣愣的问道。 “我就能做主,客观甭管多大量,我们都能给你筹措,客观您要点什么?” 小伙计不放弃,为了自己的一单生意努力的陪着笑脸。 “叫你们掌柜出来,别他吗废话!” 冯锷急眼了,直接加大了音量。 “你等会!”小伙计退后两步,这个年代最怕扛枪的了。 “别是个想打秋风的吧!装的怪像军官的!” 小伙计转身的同时,嘟囔着掀开门店后面的布帘。 “大少爷?” 掀开门帘出来的半百老人有点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冯锷除了黑点、瘦点之外,活脱脱就是冯家大少爷啊! “福伯,我是兆章。” 冯锷蠕动嘴唇,看着眼前的老人,他是没想到福伯来南京了,这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人,对于这个老人,冯锷从心里感到尊敬。 “快、快、快,小李子,赶快拿东西。” “大少爷,快进来,去楼上歇会!” 老人有点语无伦次,吼着那个有点发呆的小伙计。 “门外还有四个弟兄。” 冯锷指着门外,双手撑着眼前的麻袋,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 “小李子,快请那几个弟兄进来,傻了啊!” 福伯吆喝着眼前的小伙计,小伙计刚刚拎起沉重的藤条箱,有点不知道该先把箱子拎上楼,还是先出去接人。 “先把大少爷的朋友请进来,笨死你得了!” 老人吆喝着,走到了冯锷的面前,粗糙的手在冯锷的身上扶动,没错,就是自己的大少爷。 “噗通!” 刚刚把箱子拎进来,耗光了冯锷所有的力气,又在这里扯了这么一会,冯锷已经顶不住了,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少爷,你怎么了?” “快来人,都出来帮忙!” 老人着急了,朝着门帘的后面喊着。 “福伯,怎么了?” 门帘后面冲出来几个汉子,穿着背心满头大汗,他们刚刚正在卸货,结果被老人一嗓子给嚎了过来。 “掌柜的,外面的四个弟兄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小伙计满脸无奈,进来向福伯报告。 “找人抬他们进来,给我们放在一起。” 冯锷的脸上全是虚汗,想解释一下。 “快把大少爷抬楼上去,你们几个,去把那几个弟兄抬进来。” “小李子,你别管这里了,去请大夫过来!” “你,去街口买点吃的回来,多买点肉。” …… 福伯充分发挥着老人的沉稳,安排小伙计和苦力忙活,五分钟之后,一切恢复平静,冯锷躺在二楼的床上,四个弟兄被放在后院的一个房间里,这里应该是给苦力休息的,房间里面充斥着浓烈的酸臭味。 “大夫,怎么样?” 二楼,福伯一脸紧张的问着正给冯锷把脉的大夫,大夫摇头晃脑的捋着胡子,闭眼不语。 “血虚、肾虚、心虚、脾胃虚……” 大夫说着一长串的医疗术语,反正就是各种虚,听得福伯一愣一愣的。 “年轻人啊!有些东西不能当饭吃啊!你现在仗着年轻身体好,这么折腾,等你老了,就知道后果了,你要克制啊!” 大夫叹息着睁开了眼睛。 “没什么,就是元气亏虚,只要开几幅中药好好补补就好了,这几天多吃点营养品,但是大鱼大肉是大忌。” 大夫嘱托着,拿起桌上的毛笔开始开处方,这种处方是他们中医的最爱,因为处方里面的东西贵啊!如果这种病人多了,估计他们都能发家致富。 “哦!” 福伯瞬间心放下大半,只是元气亏虚,不就是吃点名贵的中药吗?对于冯家来说,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那就不是事情,特别是在大少爷身上体现的更明显。 “小李子,送大夫回去,顺便把药拿回来,煎好之后送上来!” 福伯展现了自己的沉稳。 “来五份,他们也是一样的!” 冯锷的声音响起,让福伯多买一点。 “大少爷,等下让大夫再给他们看看就好,大夫会开药的。” 福伯皱眉说道。 刚刚大夫开完的处方算下来可不便宜,一副药就要四个大洋,一下子就开了三幅,如果照这个来五份的话,那就是六十个大洋,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不用了,就照着这个来五份,从我的月银里面扣。”冯锷皱着眉头坚持。 “是,大少爷!” 听到冯锷这么说,福伯只有服从了,这就是冯家大少爷身份的好处了,每个月他们都有一份自己的月银,是家里给他们日常开销的,他的月银自从进了军校之后就再有没领过,足够他买下这些中药了。 “大少爷,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吃的买回来没有。” “小李子,关门歇业,你照顾好少爷,我出去一趟!” 福伯吩咐小伙计关门,而他直接奔向电报局,大少爷回来的消息必须要马上让家里人知道,老爷整日焦虑,听说头发都白了,太太更是以泪洗面,得让他们高兴高兴。 电台是个稀罕玩意,但是冯家却有自己的电台,自己的电报员,接受着各地商号传来的消息,特别重大的事情需要冯老爷子做出决定,所有电台在冯家的地位很高,冯福顺作为冯老爷子培养的继承人,电报往往会先送到他的面前。 “好消息、好消息……” 冯福顺安排在电报房的伙计攥着电报,一边朝冯福顺的院子跑,一边大声的喊着,脸上全是止不住的笑意。 “兰芝,明天我们就走吧!今天下午,我已经向父亲说明了,我们放弃继承家产,靠着这些年的积蓄和父亲给的庄子、天地,足够我们好好生活下去了!” 冯福顺的院子里面没有一丝生气,冯福顺坐在椅子上安慰着双眼红肿的妻子。 “啥事这么咋咋呼呼的!” 听到喊声冲进院子,冯福顺皱着眉头走出了屋子,问着跑的直踹气的伙计。 “老爷,好消息啊!大少爷,大少爷有消息了!” 伙计举着手里的电报,踹着气喊道。 “拿来!” 冯福顺直接抢过伙计手里的电报,迫不及待的看着,既然是好消息,那就证明兆章还活着。 </br> </br> 第一百八十六章 那也是我孙子! 冯宅,老爷子躺在竹榻上,面前是出了大房之外的另外三个儿子,正在商量着大房退出后家里生意的分配,因为以前大部分生意都是大房在经营。 “二哥,你都拿了钱庄的生意了,粮站就没必要再管着了吧!怎么的也的给小弟一点历练的机会啊!” 幺房眼看钱庄、酒楼、绸缎庄的生意被两个哥哥分了,最后的粮店再不要过来,自己可就真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难不成自己再来一次狠的,可是二房和三房不止一个儿子啊!自己那那么容易下手,老爷子还没死呢? “福顺,兆章?” 冯福顺的院子,双眼红肿的女人站在门口,用手扣着门框,发白的手指显示了她紧张的心情。 “没事,兆章没事,现在在南京,我们家的粮店里面。” 冯福顺嘴角浮现笑意,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收到儿子的消息。 “给我看看!” 女人伸出了手。 “兆章受苦了,赶快让福伯多弄点好吃的给他,别在乎钱,让医生给用最好的药。” 看着电报上的身体微恙,作为母亲,她迫不及待的交待着,至于福伯说的钱的问题,她倒一点没有关注。 “嗯,我马上去安排!” 冯福顺点着头,习惯性的走向电报房。 “哎!”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冯福顺停下了脚步,眼睛看向灯火通明的主宅,那里或许正在商量谁接手他手里的生意吧! 冯福顺朝着主宅迈动脚步,因为从明天开始,南京的粮店掌柜可能就换人了,他的命令或许根本没用。 “砰、砰、砰……” 手里拿着电报,冯福顺敲响了大门。 “大少爷。” 开门的活计恭敬的弯腰,冯福顺在宅子里的人缘很好,这也是他这几年操持家里生意的本钱。 “父亲在吗?”冯福顺问道。 “在客厅,二少爷他们也在。” 伙计给冯福顺打着眼色,似乎是想提醒他什么。 “那我进去了!” 冯福顺拍打着伙计的肩膀,苦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客厅里面在商量什么。 “老爷,大少爷来了!” 迈进院子,冯老爷子背后站着的王伯提醒着老人。 “让他进来吧!” 冯老爷子已经知道了,这个儿子明天就要到老家了,现在应该是来告辞的。 “父亲!” 冯福顺走进客厅,朝着冯老爷子鞠躬。 “明天就走了吗?”冯老爷子的语气透露出不舍。 “嗯,走之前想请父亲拆借一点钱粮。”冯福顺扭捏的开口,为了儿子,他只能以一个市侩商人的嘴脸出现在弟弟面前了。 “原来是嫌东西少了,来要钱来了,我还以为他真是无欲无求呢?” 幺房嘀咕着,可是声音却足够让客厅的所有人听到。 “闭嘴,要多少?” 冯老爷子呵斥着小儿子,皱眉问着老大,在他的印象中,老大不是这样的人。 “兆章有消息了,现在在南京的粮店将养身体,可能需要一点钱粮,我希望父亲能让南京先支给兆章,耗费多少钱粮,我会还给家里的。” 冯福顺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所有的心中却比雷霆更让人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冯老爷子激动的问道。 “刚刚收到的南京电报。” 冯福顺递过手里的电报。 “别是假的吧!谁不知道电台那边是你的人。” 二房以怀疑的口气质问着。 “真的?”冯老爷子抖索着嘴唇,他也有点怀疑。 “真的,要不把家里给我的两百亩土地先抵押给家里,折合成钱粮,最后剩多少,就给我多少!” 冯福顺咬着牙说道。 “王伯,让南京敞开供应兆章所需要的钱粮,一切花费算家里的。” 冯老爷子回头对着身边的老仆吩咐着,他实际上也是让王伯再去确认。 “父亲,二弟、三弟、四弟,明天天亮我就走了,现在我去向母亲道别;多保重!” 冯福顺在老爷子面前跪下,重重的磕头,他这一磕,就算是正式的脱离冯家,跟冯家的亿万家产告别,除非老爷子、老太太召唤,他是不能再踏进主宅了。 “福顺,兆章也是我孙子,从账上再给你支一万现大洋,就算是爷爷给他留下的老婆本了!” 冯老爷子挥挥手,闭上了眼睛,不由得老泪纵横,本来大房是继承家产的最好人选,可是兆章去了血肉一样的战场,他也知道,要活下来太难、太难,而自己的身体可能等不到战争结束的时候了。 冯锷在拒绝了福伯给他们开旅店的建议,他们几个人就住在粮店里面,反正里面的空间够大,对于这些残兵来说,这里的条件比医院还要好,更别提他们连野战战壕都呆了那么久。 中药对身体的滋补作用完全显现了出来,仅仅两天,他们第一幅要喝完之后,冯锷就感觉身体的力量渐渐的回来了,他现在可以稍微练一下荒废很久的拳脚了。 “大少爷,中午想吃什么?”福伯笑着上了楼,问着冯锷。 “有肉吗?猪蹄、红烧肉、烧鸡什么的,都行!” 冯锷问道,他早就想吃肉了,可惜这两天大夫一直不让大鱼大肉,说什么身体虚不受补。 “还不行啊!大少爷,大夫说了,得吃完三幅药才可以,再忍四天。”福伯笑着摇头,大少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这让他非常高兴。 “大少爷,您放心吧!等你身体大好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什么,先记着,中午我们仍然吃鸡蛋羹和瘦肉粥,再来点糕点,怎么样” 福伯建议,因为冯锷现在能吃的东西不多,要保持营养又不能太油腻,剩下的选择就很少了。 “行,辛苦你了,福伯!”冯锷也没办法,他现在围着街口飘过来的肉香就直流口水,还是继续看书吧! 冯锷拿起桌上的书,纯英文版本的《步兵攻击》,作者是德国的隆美尔将军,这是隆美尔将军根据自己一战亲身经历编写的,作为刚刚发行的军事著作,除了德国教官之外,这本书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名气,只有一心复仇的德国人,在认真研究一战失败的原因,他们的将军在研究着各种战略战术。 </br> </br>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走吧! 冯锷在继续养身体,粮店后面的四个残兵这两天简直不要太舒坦,他们就算是在家里,也没享受到这么好的伙食,顿顿都能见到肉啊!虽然是米粥里面的少量瘦肉。 “呼噜……大个子,你给冯大哥说说呗,给我们弄点肥的啃啃呗,这也不过瘾啊!” 捧着头大的陶碗,陈华喝着微咸的瘦肉粥,怂恿着埋头喝粥吃白面馒头的闵大个子。 他们自然不会像冯锷一样吃的那么精致,每顿都是瘦肉粥和白面馒头,不过管够。 “要说你说,人家白管我们饭,你好意思啊!要不要顿顿给你来只烧鸡啊?”闵大个子嘲弄着陈华。 “别说了,就这个就挺好了,这要在我们老家,连过年都吃不上!” 另外两个残兵非常满足,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木板上,他舍不得动,想让嘴里面肉味多停留一会。 从12月3日至6日,经过4天的战斗,日军正面的第18师团、第9师团突破守军第83军及第66军的警戒、前进阵地,占领了句容;第114师团突破了守军第72军及第74军的警戒、前进阵地,占领了溧水。这时,日军右翼的天谷支队和第13师团正向镇江、靖江进攻中,左翼的第6师团正向秣陵关前进中,国崎支队和第18师团正向当涂、宣城进攻中。 12月6日下午,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发现日军迫近第一线阵地,其第16师团一部已渗入至汤山镇左侧后的胡塘、大胡山附近,急令第36师速派1个步兵团进占麒麟门附近阵地,以掩护第66军侧背,并阻止该敌继续渗入;令在镇江的第71军、在镇江及东昌街一带的第83军迅速向南京转移,以增强南京的防守力量;同时令第2军团刚刚抵达南京栖霞山附近的第41师推进至龙潭、乌鸦山地区,以掩护第71军及第83军转进,并保持与镇江的联系。由于南京已成围城,即将变为战场,蒋介石于当晚召集少将以上军官开会,于7日晨5时45分乘飞机离开南京,飞赴江西,转武汉统帅部,南京城随时会被鬼子攻击。 也就是在12月7日晚上,冯锷和四个弟兄正式开荤,后院的桌子上摆着卤猪蹄、烧鸡、牛肉、大块的红纱肉等等各种肉,反正就没见桌子上有素的,白面馒头这时候都没捞着上桌,在地上的框里面躺着。 实在是这几个人太能吃了,碗口大的白面馒头,这帮人就着粥一顿能吃五六个,所以福伯每次都准备的很多。 “嗯、嗯、嗯……” 冯锷跟这些残兵一样,手上拿着大猪蹄子啃着,满嘴流油,现在这几个人根本没空说话,怀念了这么久的肉,终于吃到嘴里了。 “咯!” “要是有酒就完美了!”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闵大个子眨巴着嘴,似乎有点意犹未尽,桌子上现在就剩下了干干净净的各种骨头,福伯给他们准备的种类虽然多,但也不是管够,这个时代,肉食仍然是奢侈品。 “我们身体还没复原,不能喝酒,要是没吃饱,接着造馒头。” 冯锷指着旁边的馒头,他自己倒是吃了个七七八八,关键是他这几天的伙食好的过分,福伯想着法的跟他买了很多补品,各种广式糕点现在还堆在二楼,冯锷可以随便吃。 “冯锷,南京能守住吧!” 在南京城周边的炮声,随着黑夜传来,隐隐约约的回荡在残兵的耳边,熟悉的动静,让这些战场上下来的幸存者感到担忧。 “不知道,听政府通告就好了,南京这么多平民,如果真守不住,卫戍司令部应该会疏散市民吧!” 冯锷不确定的说着,中国军队的士兵是勇敢的,只是谁都不知道上层军官会下达什么样的奇葩命令,朝令夕改对于这些将军来说太正常了。 冯锷和四个弟兄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身体还在恢复中,而且他们是真正的手无寸铁。 12月8日,南京城外围的汤山镇、淳化镇失守,南京守军伤亡惨重,响彻在南京市民头上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 粮店,冯锷所在的二楼亮着灯,福伯就坐在旁边,给冯锷的茶杯续水,冯锷感受着枪炮声,越来越觉得心中不安。 “福伯,想请你帮一个忙。” 冯锷合上书,对着福伯说道。 “大少爷,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福伯笑着,冯锷经过这么久的调养,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一点血色。 “趁着现在还能过江,我想请你帮我把这些书带回去,等安顿下来,再想办法给我送过来。” 冯锷指着藤条箱说道。 “行,我明天一大早就安排小李子带着东西回广州!” 福伯满口应承着,他是不可能离开南京的,在大少爷正需要人手照顾的时候,再说了,他走了,南京的粮店就真没有主事人了。 “这些书对我很重要,里面的每一本都是国内找不到的,德国教官送的,我还是想请你亲自带着这些书回去。” 冯锷盯着福伯,眼神中充满了坚持。 “大少爷,可是粮店,粮店怎么办?”福伯对于大少爷的信任非常感动,只是他还有他的职责。 “福伯,现在时局动荡,粮店也没什么生意,回去吧!没事的,你给父亲和爷爷说,就说是我让你回去的,等安定了,再回来!” 冯锷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大少爷,我走了,谁照顾你啊!” 福伯叹息着,对于手底下的小伙计,他并不信任。 “福伯,药就剩两幅了,我的身体也大好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用担心。” 冯锷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啪啪直响,这几天吃的好,睡的好,他身上渐渐的丰盈了起来。 “大少爷,你跟我一起走吧!”福伯犹豫着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眼神中透露出真切,他害怕大少爷多想,以为自己又要害他。 “福伯,现在平民可以过江,你这几天见过过江的军人吗?就连伤兵都过不去,我一旦要过江,恐怕就真没命了!” 冯锷苦笑着,现在南京就像是一个大监狱,对于军人来说许进不许出,除非南京卫戍司令部下达撤退令。 “少爷,乔装打扮一下就好,我认识人,可以把你弄得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福伯眼前一亮,替冯锷想着办法。 “福伯,军人有军人的不同,有些东西是怎么都掩盖不下去的,你自己看,有什么不同?” 冯锷伸出双手,两只手的手掌、虎口布满了厚厚的老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更别说右肩的凹陷了,步枪枪托常年累月抵在肩窝,必然会留下不一样的痕迹。 </br> </br> 第一百八十八章 城破! 响彻整夜的枪炮声显示了南京的危机,12月9日拂晓,日“上海派遣军”第16师团进至麒麟门、苍波门一带;第9师团进至光华门外,占领了大校场及通光营房;第10军的第114师团进至雨花台南;第6师团进至雨花台西,其左翼一部占领大胜关。中国军队第60军退至大水关、燕子矶一带整顿;第74军退至水西门内外,改任城垣守备。 天一亮,冯锷就起来了,洗漱之后在后院练拳,随着身体改善,冯锷带着弟兄们渐渐的恢复训练,就在后院狭小的空间,对于这些老兵来说,只要想训练,空间不是问题。 “吱呀!” 粮店的大门被推开,福伯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 “大少爷,这是给你准备的调味料,店里的白面、大米等等东西还有很多,伙计都是本地人,我已经打发他们回家了,这是一百块现大洋,给你留下了,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我这就准备走了!” 福伯眼中似乎有泪水,叮嘱着冯锷。 “行,福伯,你路上小心,快走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回家见着父亲、母亲、爷爷、奶奶,替我问安!” 冯锷想着远在广州的亲人,也非常想回家,他自从来了南京,快三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老仆知道了,大少爷保重。” 福伯挎着褡裢,从广州带来的小伙计小李子拎着箱子,开始迈动脚步,走进了枪炮声连天的南京街道。 “哎!”冯锷叹息着,希望这个老人一路平安。 接下来的日子就简单了,冯锷领着身体明显好了很多的四个残兵开始恢复性训练,他在等待着南京卫戍司令部发布的巷战命令,到了那个时候,只要是士兵,都会被投入战斗,不管这个士兵是不是伤兵。 除了恢复性训练之外,空下来的时间,冯锷在粮店后面的院子里让残兵开始做干粮,面饼、炒米等等都在准备,而他自己却去了卫戍司令部,打听十一师的情况,回来的时候往往还会买上几分报纸,了解着当下的时局。 12月12日自拂晓起,日军即集中炮兵及航空兵火力对复廓阵地及城垣发动猛攻。中午前后,在日军猛烈炮火轰击下,中华门及其以西城垣数处倒塌,一部日军在炮火掩护下由缺口突入城内。第88师遂即撤走。当时中华门内大批居民为逃避炮击和日军,纷纷向城北部难民区逃跑,与溃退的散兵拥挤在街道上,城中秩序开始陷于混乱。 “快,准备一下,应该要巷战了!” 冯锷冲进粮店,让四个残兵开始准备,他们背上的背包里面全是各种干粮,南京城破了,依靠守备部队,恐怕很难把鬼子撵出去,接下来的应该就是巷战了。 巷战中,双方军人不会管谁是伤员,在这个从城市的人都会被卷进这场战争,卫戍司令部的就算是要疏散市民,冯锷也没脸混出去,还不如这个时候多准备一下,而武器就是士兵应该首先考虑的。 南京城里的弹药库有很多,多的冯锷都记不住到底有多少,不过没有关系,反正他们只有五个人,随便找个弹药库领几把枪就成。 “我们去哪啊?” 背上背着背包,四个残兵问着在前面领路的冯锷。 “找弹药库,弄点武器弹药。”冯锷回答着。 “没有批条,人家不会给吧!”闵大个子提醒着冯锷。 “城都快守不住了,估计那些当官的都跑的差不多了,现在还在坚守岗位的,应该都是热血汉子,再说了,我有这个,城破了,军火就没人要了,这东西,可是啥时候都管用。” 冯锷拍打着自己的口袋,里面的大洋叮当作响,这几天,他并没有花福伯留下来的大洋,粮店里面的粮食很多,他们几个怎么造都够吃了,他又不是真正的没肉就不吃饭的少爷。 “撤、撤、撤……” “快走,去下关。” …… 乱糟糟的街道上,全是军队,伤兵夹杂其中,蜂拥着朝着下关码头涌去。 “冯大哥,我们要不直接去下关吧!这不像是要巷战的样子啊!” 陈华指着乱糟糟的人群,小心的建议,可以撤退,谁也不想留在城里跟鬼子拼命。 “跟上,去看看!” 冯锷挥手之间,示意弟兄们跟上。 “这有多少人啊!” 越往前走,冯锷就越感到混乱,杂乱的人群中不仅仅有军人,还夹杂着大量的市民,一窝蜂的朝着下关涌去。 “不行,人太多了,现在还是白天,下关码头没有那么多船的,朝这边走。” 冯锷看着混乱的人群,阻止了四个弟兄继续跟着人群走,而是就地右转。 “去哪啊?” 闵大个子着急的问着,现在不去码头排队过江,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边应该有个军火库,上军校的时候我们来领过弹药,去弄枪和子弹去。” 冯锷理所当然的说道。 “还要那玩意干啥啊!赶紧去下关过江啊!”闵大个子吼着在原地停下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涌动的人群。 “嗡嗡嗡……” 就在这个时候,在硝烟弥漫的南京城上空,几家飞机出现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吸引了人群的目光。 “鬼子的飞机,快,隐蔽!” 冯锷亡魂大冒,这个时候鬼子要朝人群扔几颗航弹,那就是灾难性的后果。 “轰隆、轰隆……” 鬼子的飞机没有理会乱糟糟的南京城,他们直接在下关的沙滩边投下了航弹,鬼子直到什么是关键位置,鬼子就想把中国军队主力聚歼在南京,根本不想让这些军队撤退。 几个残兵趴在墙角,目瞪口呆的感受着下关的动静,就刚刚的这一波轰炸,不知道码头上的人群死伤了多少,可是他们都知道,现在真不能继续去下关了,那里被鬼子盯上了。 “走!” 鬼子的飞机还在南京上空盘旋,不时的用机载机枪扫射着地面,没管张牙舞爪的飞机,冯锷让弟兄们跟上,找寻自己记忆中的军火库。 禁止烟火的标致还在,紧闭的铁门前是空无一人的沙袋工事,冯锷和四个吃惊的士兵四下张望,却连一个守军火库的人都没有看到。 “嗨,有人没有?” 闵大个子大声的吆喝着,没人回答他,这些士兵早就冲向了下关,自从卫戍司令部下达撤退命令开始,所有的部队一窝蜂的都想先过江,没人会遵守唐生智订下的先后顺序。 按照这些当兵的想,先过的肯定是嫡系,后过江的基本上就是炮灰了,国民政府现在连首都都丢了,这些炮灰也不愿意继续当炮灰了,跟着跑吧! </br> </br>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军火库也很穷! 南京城,中国政府的首都,现在仍然在阻挡鬼子进攻脚步的还真是中国军队的嫡系精锐,德械样板师87师和88师就是他们的一员,他们仍然坚守在紫金山、中华门、光华门等等地方和鬼子拼命战斗。 在冯锷的手势下,闵大个子在路边捡了个砖头。 “当!” 铁门上的锁就这么被砸开了,对于士兵来说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吱呀!” 两人合力之下,沉重的铁门被推开,露出一条缝,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国民政府军委会的计划是在南京守两个月,自然弹药库中要储备足够的武器弹药。 “我操,这么多?” 弹药库是各种房间,房间里面放着零零散散的木头箱子,捷克式轻机枪放在靠墙的架子上,浓郁的枪油味道让习惯这种味道的残兵感觉有点冲,这地方通风条件并不好。 没有炮,就连最常见的迫击炮都没有,更别说战防炮和山炮了,国民政府在淞沪战场损耗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前段时间整顿南京防务把仓库中的重武器搬了个空。 “咔嚓!” 仓库里面能打开木头箱子的东西不少,四个弟兄一人拿了个棍子,开始撬开箱子。 “汉阳造!” 闵大个子拿起一把步枪,散发着枪油的步枪一看就是他非常熟悉的汉阳造。 “找自己顺手的,别乱折腾。” 冯锷没有急着开箱子,他在挨个查看箱子上的标识,他还是想找一把德国进口m1924狙击步枪,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那种东西。 “我用这个了!” 闵大个子从枪架上取下一挺捷克式,爱惜的抚摸着。 “我们人手很少,你没弹药手的!” 冯锷提醒道。 “没关系,我多带几个弹夹!”闵大个子摇着头,满脸不在乎。 “全是步枪,没有快慢机,连手枪都没有,剩下的都是子弹和手榴弹!这是什么军火库,怎么这么穷啊?” 陈华嚎叫着,他现在很怀念快慢机,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军火仓库里面还没有这东西。 “没有就对了,那东西不会有存货,哪怕是晋造的都是抢收货!赶紧挑步枪吧!” 冯锷转了一圈,根本没有找到他想找的步枪,摇着头放弃了。 这里的弹药仓库不是军政部的主仓库,东西都被搬的差不多了,进口枪支一向是重点控制的东西,就算是没几个人习惯用狙击步枪也没关系,那东西拆了瞄准镜一样当普通步枪使。 “嗨!我找到中正式了!” 一个弟兄大声的呼喊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东西在仓库里面居然成了稀有货色,可以看出中国武器弹药的缺乏。 “咔嚓!” 冯锷拿起一支步枪,拉开枪栓,没拆封的步枪枪油上的很足。 “嗯,不错!” 冯锷背起步枪,至于子弹和桥夹就简单了,这东西在军火库里面不稀罕。 “别带多了,最多一百二十发;闵大个子,你也一样。手榴弹每人带八个,走了!” 冯锷并不贪心,他感觉这些负重是不影响行军的最大负重了。 “别磨蹭了,走吧!” 看着弟兄们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冯锷催促着,他很理解,这些弟兄是舍不得这些东西,可是他们现在并没有办法搬走。 12月12日17时,卫戍司令部召集师以上将领开会,布置撤退行动。而这个时候,光华门、水西门、中山门纷纷陷落,鬼子攻进城内,守军依靠着城内的设施正在节节抵抗。 会后,高级将领纷纷自己逃跑了,扔下了部队,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各部只有自行突围,以至于12日城外的守军发现叶肇的66军在出中华门还蒙在鼓里。最可恨的是部分高级军官开完会后独自悄悄逃过江,根本没有通知部队的士兵。 而宋希濂部的做法更加让人可恨,面对汹涌的人群,直接下令开枪,射杀了大量的市民和群众,然后下令关闭挹江门,控制了所有的渡船。 晚上八点,36师过江,下关沙滩上的士兵和市民对渡船望眼欲穿,可是却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大火,这货下令烧船了,根本不管其他部队的死活。 “还打个屁啊!我们被抛弃了!” 随着一个士兵的呼喊,人群的躁动越来越明显,逐渐的整个南京的守军都知道他们被抛弃了,关键是他们现在连团长以上的军官都见不到。 剩余的十数万守军顿时土崩瓦解了,他们丧失了最后的士气,作战勇气完全被怒火覆盖,绝大多数部队全部往下关跑,最后终于被人流冲开了挹江门。 “船呢?” 面对滚滚的江水,人群欲哭无泪,江面上别说船,就连木板都没有一个。 “噗通、噗通……” 自认水性好的人,跳下滚滚的江水,试图游过长江,可这是深秋,冰冷的江水很快就让他们后悔,一个大浪打来,江面上再也没有浮动的脑袋。 “哒哒哒……” “咚咚咚……” “轰、轰、轰……” 紫金山上,教导总队仍然在战斗,虽然他们现在的最高指挥官只是一个团长。 “轰隆、轰隆……” 鬼子的山炮、掷弹筒、迫击炮不停的炮击,掩护鬼子步兵进攻。 而光华门,鬼子正在蜂拥着入城,破烂的城墙上趴着鬼子的机枪手,正在掩护地面的鬼子进攻,他们是从光华门旁边炸塌一段城墙入城的,因为光华门已经被堵死了。 夜幕降临,鬼子攻破了南京的城墙,野战是中国军队的强项,鬼子也不知道城里有多少中国军人等着跟他们拼命,所以鬼子并不急,他们的目的就是占领所有的城门,然后巩固阵地,等待天亮后入城剿灭残敌。 “冯大哥,我看了,确实没有船,过江是不用想了!” 陈华奔跑着在黑暗中出现,到了冯锷等待的地方蹲了下来,报告着江边的情况。 “那就只有溜出去了,鬼子不可能把整个南京围的铁桶一样,只是我们的人有点少,突出去的机会不大,我们要找帮手,找那些还有斗志的弟兄跟我们一起。” 冯锷说道。 “上哪找啊!这个时候敢打的都在城门和紫金山上,想跑的都在江边,或者在去江边的路上!” 陈华皱眉问道。 “找找看,实在没有,就只有朝枪声最激烈的地方靠过去,这样比坐以待毙好。” 冯锷摇着头,日内瓦公约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不相信鬼子会遵守,因为鬼子在上海已经违背了日内瓦公约,他们连平民和伤兵都不放过,更别说百战余生的老兵了。 </br> </br>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先休息! 回到了十一师,冯锷感觉气氛都不一样了,残兵们洗完热水澡,换上舒服的新军装,等待他们的是冒着热气的姜汤和热食,直到他们睡觉的时候都没有人问过他们任何问题。 至于他们带回来的那些让人眼馋的装备,根本没有人来伸手,搞得冯锷都以为十一师是地主了,装备多的用不完。 冯锷和残兵们没人问,可是在梅春华的营房,里面却开上了小会,外面是31旅旅部的警卫替他们放哨。 “旅长,团长,我都看过了,四百多个人啊!都是战场上的老兵了,找找师长,全部留下来吧!我们六十二团现在可是连架子都快散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补充一下,这样战斗力形成的要快点。” 张昌元一脸期待的望着梅春华。 四百多个老兵,他没想让尹作干全部吃下,六十二团还没哪个能耐,能全部留在三十一旅就不错了,在几个月战斗中,整个十一师都损失惨重,别的不说,六十二团一营就剩下了不到五十个老兵和军官,二营更惨,现在连营长都没,至于三营,就剩了一个连长和医院里面的几十个伤兵。 “军政部给冯锷的授衔非常高,铨叙厅给他的叙任军衔就是上尉,这就是说他在十一师得到的职务军衔也至少会是上尉连长,甚至可以授少校营长,你们六十二团是怎么考虑的?” 梅春华没有管老兵的问题,而是直接问尹作干。 “旅长,一营已经认命了营长,三营准备提拔原来的连长接任,现在就二营还没有营长,当然,连长职位现在非常多,关键是补充进来的士兵已经开始训练,现在空降一个营长下去,我怕冯锷不好带队伍。” 尹作干想了一下说道。 “前面回来报道的敢死营有多少人?”梅春华问道。 “十三个,现在划在一营。”张昌元回答道。 当初敢死营剩下的残兵就是补充到一营的,这帮老兵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全部单划出来,都给冯锷,让他自己管理,他毕竟算是敢死营现存的最高军官了,统计一下,他带回来的这些人,有多少敢死营的,有多少十一师的,其他的人都是什么部队的?是否愿意留下?等有数据出来之后拿给我,我找师长汇报。” 梅春华似乎是不想做任何决定,让尹作干和张昌元自己去处理。 “旅长,这可是四百多老兵啊!都快一个营了啊!” 张昌元吃惊的看着旅长,他有点不敢相信,一向啥都抢的旅长怎么就打算放这些人走了呢? “走吧!旅长有自己的考虑!” 尹作干拽着张昌元走出了旅长的营房,示意到外面再说。 “团长,你怎么不劝劝,旅长怎么能这样呢?全部留在三十一旅不好?”张昌元压制不住,急吼吼的问道。 “旅长有自己的考虑,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全部,但是我能猜到一部分,旅长大才啊!” 尹作干感叹着。 “啥意思?”张昌元问道。 “这帮残兵来自不同的部队,我们要是全部强行留下,会得罪多少人?别的不说,87师、88师、教导总队,这几尊大神我们就惹不起,别说是师长,就是罗长官都不一定顶的住。” “淞沪、南京两战下来,国民政府的精锐中央军损失惨重,这个时候任何一个老兵都是这些部队的精血,一个两个或许好说,一旦超过十个,他们的长官敢和彭师长赤膊相见,你想想你自己的心情,就能感受到那些人的心情了。” 说到这里,尹作干没说话,在等着张昌元慢慢消化。 “还有,冯锷这次带回来很多装备吧!快慢机不少于一百二十支,捷克式得有四十挺吧!这些自动火力足够一个团的了吧!为什么师长不让他上交?” 尹作干微笑着问道。 “那是人家凭本事从南京血火堆里带出来的,我们十一师就没有抢属下东西的长官。” 张昌元理所当然的回答着。 “这只是一个原因,师长自己的警卫连现在还没有装备一百支快慢机呢?” 尹作干提醒道。 “那是什么原因?”张昌元打仗是把好手,可是说到人心和政治就不成了,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是副团长。 “铨叙厅给军校生的军衔一般都是少尉吧!冯锷为什么会高几个等级?” 尹作干提醒着张昌元。 “还有,师长下午特地调了冯锷的档案,摆了厚厚的一摞,也许现在还在看。” 尹作干说到这里不说了,盯着张昌元。 “别想了,按照旅长的交代去办事吧!你和冯锷比较熟,你亲自去,需要什么东西或者他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先答应下来,到时候直接报告给旅长就成。” 尹作干说完之后,摇着头转身,准备返回自己的营房,天黑了,他要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亲自监督新兵的训练。 “对了,告诉冯锷,这两天的训练他和那些回来的弟兄都不用参加了,好好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说。” 仿佛想起了什么,尹作干走了几步回头提醒着张昌元。 “哦!” 张昌元点着头。 “兹拉!” 看着尹作干走远,张昌元点燃了一根烟,陷入了沉思,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旅长和团长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半天一夜的冯锷和残兵们从营房里面出来了,虽然不用参加训练,但是这些老兵还是没起床号给弄醒了。 “你们继续休息,我去活动一下。” 冯锷穿上军转,也没有拿装备,就这么走出了营房,开始一个人练拳,从淞沪会战以来,他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说实话,他现在是真不想动。 可是练拳却像是骨子里的欲望,一有点时间,他都会坚持,在战场上,他良好的身手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了。 “呼、呼、呼……” 随着冯锷的继续,渐渐的额头开始冒汗,呼吸声也变得更加富有节奏,他完全沉醉了进去。 “不错啊!” 天已经亮了,张昌元拿着一个夹子,看着冯锷不停的挥舞拳头,移动步伐,他能看出来,冯锷的拳术相当有造诣。 </br> </br>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何去何从? 军营的生活是枯燥的,对于不用参加训练的士兵更是如此,睡久了,残兵们就开始八卦、抠脚、抽烟,甚至是盯着那些正在训练的补充兵发出嘲笑声。 “冯锷,休息的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早饭后,张昌元带着本子和笔来到了冯锷的营房,微笑着关心。 “没,有吃有喝的,睡的还踏实。” 冯锷摇着头。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比如说香烟?”张昌元提示着。 “有也可以,没有也无所谓,我抽不抽都行的;副团长,团里对我准备怎么安排?” 冯锷问道。 “先不急,旅长说了,你们从南京出来不容易,先修养几天,再说了,我们团最近没有作战任务,就是训练新兵。” 张昌元摆着手。 “哦!那我想去城里,给家里发封电报可以不?”冯锷问道。 “行啊!等下我带你去登记,给你半天假够了吧?”张昌元问道。 “行,肯定够了。” 冯锷笑着,是死是活也该给家里报信了。 “去城里那都不是事,现在有个关键的问题,冯锷你要早点准备一下,我也是为你好啊!” 张昌元一副为冯锷打算的模样。 “什么问题,请长官名言,冯锷一定遵从旅部的决定。” 冯锷站了起来,立正之后,一脸严肃的表态。 “坐、坐、坐。” “你得空了,去师里的政训处,把从南京到这里一路上的情况讲一下,关键是杀了多少鬼子,你们损失了多少弟兄,这些弟兄们是怎么汇合到一起的,要讲明白,至于路上的某些情况,就别说了,别给自己找麻烦,你懂吧?” 张昌元提醒着冯锷。 “嗯,我等下就去。”冯锷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不急,着什么急啊!我过来还带了旅长的命令的,来统计你带回来的这些人部队番号,有多少原十一师的弟兄,其它弟兄是走是留?” “当然了,旅部肯定希望他们全部留下,连续几场大战,三十一旅伤筋动骨啊!需要大量的老兵和基层军官补充。” 张昌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等待着冯锷表态,他也不希望把自己的来意说的那么明白。 “副团长,这帮弟兄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是南京城里的溃兵组织起来的,我答应了他们,到了后方,他们是走是留,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冯锷直愣愣的回答着。 “冯锷,你在铨叙厅得到的军衔是上尉,可是你的职务军衔可还没定啊!你给他们多做做工作,多留下来点,对你的职务军衔有帮助,不怕告诉你,六十二团现在还缺一个营长,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表现了。” 张昌元干脆啥都说了,这是他想了一晚上能想到的东西,经过旅长和团长点拨之后明白的唯一一点东西。 “副团长,我们刚从南京出发的时候,有近一千人,到现在剩下的一半都没有,我答应他们的去留随意,我不能出尔反尔,要不我死了之后没办法见那帮弟兄,对不起。” 冯锷低下了头,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初衷。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我自己去统计,做工作,你去师部政训处吧!” 张昌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冯锷也是个一根筋?还是自己去争取吧! 十一师政训处,彭善一大早就打了招呼,不要为难自己人,对于土木系的支柱十一师,政训处的军官就不敢像对杂牌部队一样那么嚣张了。 “坐,抽烟自己来。” 一个少校军官坐在冯锷的面前,他们中间隔着一米多,两边是四个女兵拿着纸笔正等着记录。 “兹拉!” 少校军官点燃一根烟,微笑的看着冯锷。 “别紧张,来抽根烟。” 少校军官看着冯锷端正的坐姿,递过去一根烟,然后给冯锷点上。 “噗……” 随着两个人开始吞云吐雾,不大的屋子里很快就烟雾缭绕…… 谈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实证明政训处的军官不是白痴,很快就让冯锷放松下来,开始讲述从南京开始发生的一切…… “停!这一段不要记!” 少校军官大声喊停,冯锷正在讲述他以军火换食物的那一段,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溃兵都这么干,但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他不希望给这个前途光明的少年军官身上抹黑,特别是他带着他们统计调查局的女通讯兵一起撤退的举动,更让这个少校军官觉得是自己人。 “是!” 其中一个女兵站了起来,把手上的一张纸凑到烛火上,烧成了灰。 “这一段,重新讲一下,重点记录,一个字都不能少。王少尉,记好之后拿给我,我觉得可以单独发给武汉,让中央日报的记者好好宣传一下,我国军精锐,伤残疲惫之师,在撤退途中护送商队行军上百公里,无人员伤亡、无货物损失,可以称作精锐典范、军人模范,让那帮杂牌部队好好看看,我中央军嫡系都是什么样的军纪。” 少校军官站了起来,大声的呼喊着,他把冯锷当保镖的事情给换了个说法,反正就是要弄成军民和谐,守望互助的典范。 “长官,那就是我不得已的办法,不是……” 冯锷站了起来,感觉脸上发烫,他实在是离这个少校军官说的典范和模范差的有点远。 “不是什么?我说是就是,你就别争了,那些商人还敢乱说?以后不管谁问起来,就别说什么拿马车换的了,就是义务护送,明白吗?” 少校军官提醒着冯锷。 “是,长官。” 冯锷感觉吃下了半只苍蝇,还是带着味的苍蝇,感觉有点不舒服,不过他一个小小的上尉也只有服从的份。 “好了,冯上尉,你可以回去了,有其他的问题我们会再找你,不过我估计没什么坏事会找到你头上了,你可是十一师的模范了。” 少校军官笑着,然后送冯锷出门。 “哎!” 出门的冯锷看着天色,进来的时候还是上午,没想到这一出来天就快黑了,不会知不觉在屋子里呆了那么久。 “这个地方还是要少来啊!来这里就没有舒心的时候!” 冯锷回头看了看政训处的房子,摇着头,离开了…… </br> </br> 第二百三十八章 永恒的期盼! 冯锷错过了午饭,而忙活了一个上午的张昌元也基本没吃,因为他尽顾着跟这帮残兵聊天了。 “冯锷,这边!” 冯锷刚刚走出师部,一个疲惫的声音响起,一看张昌元正朝他招手。 “副团长,怎么了?谁欠你钱不还了?” 看着张昌元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冯锷诧异的问道。 “没吃呢吧!走,我弄了点好吃的,慰劳慰劳你!” 张昌元没有回答,而是拽着冯锷直接走。 作为六十二团的二把手,在营地里面,张昌元有自己的独立营房,一个小单间,这个时候,屋子里面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中间摆了一整只的烧鸡,在红烧鸡的旁边摆了一个竹篮子,里面装满了花生,周围摆了几个小菜,以及一坛子酒,就把木桌子占的满满当当。 一进门,冯锷看见桌子上的菜就惊呆了,他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酒席了? “来,坐啊!” 看着冯锷愣住的动作,张昌元招呼着,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拿过酒坛子,开始给两个土陶碗倒酒。 “这是我欠你的,实际上十一师很多军官都欠你一只鸡,可是他们再也还不上了,都战死在淞沪战场了。” 张昌元摇着头,苦笑着,自顾自的坐下了。 “副团长,你啥时候欠我的?我咋不知道?”冯锷诧异的看着张昌元。 “你肯定不知道,这是我们在战场上许下的诺言,活着回来了,当然要兑现,坐吧!别站着了。” 张昌元催促着,冯锷一脸纳闷的坐下了。 “你有一手好枪法,为这个,来,干一碗。” 张昌元举起了碗,一仰头喝了下去。 “我来!” 冯锷跟着喝干,酒不是什么好酒,就是普通的黄酒,冯锷咽下去之后,抢着抱起酒坛子,给张昌元满上。 “吃,这个是你的。” 张昌元伸手扯下一个鸡腿,上面拖着一大块肉,放在冯锷面前的空碗里面。 而张昌元自己,却抓了一把花生,放在自己面前,开始剥花生。 “今天在政训处怎么样?” 张昌元问着冯锷,他能看出来,冯锷从师部出来并不开心。 “不怎么样,他们扭曲事实。” 冯锷嘴里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着,有肉吃,让冯锷有点忘记了下午的不快,吃肉,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士兵来说,是奢侈的。 “不会吧!师长不是打过招呼了吗?他们还敢难为你?” 张昌元诧异的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就是想美化我们从南京突围的某些经历。” 冯锷又扯了一块鸡肉,双手全是油,吃的摇头晃脑。 “哦,那没事,听他们安排就好了,对你有好处。” 张昌元松了一口气,眼睛扫过去,发现这一整只烧鸡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鸡翅、鸡腿都不见了。 “我操。” 张昌元也不说了,抓起剩下的烧鸡也开始啃,他是没想到冯锷这么不客气啊! “嗯。” 张昌元啃了几口,冯锷端起了酒碗,朝着他比划着,张昌元嘴里也是肉,点点头,举起来,两个人喝了一口,继续对付鸡肉。 几分钟过后,两个人同时盯着桌上,装着烧鸡的盘子空空如也,上面的油花显示了这里曾经存在过某种肉制品。 “呵呵,喝酒!” 两个人同时呵呵一笑,举起酒碗。 “对了,你那边今天怎么样?” 冯锷放下酒碗,终于想起来张昌元今天在干什么事情。 “不怎么样,十一师的弟兄不多,除了跟那4个原来敢死营的,其他的只有二十多个,而且没有一个是我们团的;剩下的,只有九个人愿意留下,其余的都要回原部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昌元问道。 “什么?”冯锷摇着头,拿着筷子开始吃着各种小菜。 “师里会把原敢死营的弟兄全部划给你,让你统一管理,可是人不多,总共只有二十多个。” 张昌元提示着冯锷。 冯锷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现在十一师的老兵不多了,进来的补充兵很多,每个连队能分到的老兵不足五十个,你现在的铨叙军衔和战斗经历,可以得到的职务不止是连长,可是你没有合用的人,没有合格的班排长。” “哎!这帮从南京走出来的残兵不错,我了解了,87师、88师、教导总队的都不少,而且有很多是班排长,你可以把他们留下,只要他们愿意,你得到的肯定不止是连长。” 张昌元说一段停一段,提示着冯锷。 “我想想。” 冯锷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实际上,张昌元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冯锷现在凭借这不到三十个敢死营的老兵,最多可以搭建一个连的骨架,而且这还要他自己把班排长带出来,如果他能把这些残兵全部留下,那么他就有可能当营长,因为他手下的老兵足够多,可以成为基层班排长的老兵也足够多。 “你放心,别管是教导总队还是其他部队的,只要他们自愿留下,师里就有正当理由把他们的长官怼回去,况且,我们还有陈长官罩着。” 张昌元提醒着冯锷。 冯锷太知道这帮弟兄了,一路从南京杀出来,自愿跟着突围的人很少,其余的人都是被逼的,被军法和枪逼的,冯锷带着他们进行了残酷的战斗,为了抗拒收编,甚至带着他们和五十二师对峙过,现在让冯锷推翻自己许下的承诺,冯锷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况且就算是冯锷放下脸,失去了威信,哪怕是这些人留下来了,他以后恐怕也难办。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自己许下的诺言,让他们来去自由,让他们走吧!” 冯锷摇了摇头,苦笑着举起了酒碗,这里面的酒是冯锷在沉思中,张昌元给续上的。 “哎,你知不知道,起点越高,越容易在战争中活下来,越容易得到战功,起点越高,你的上升空间就越大;你看我,军校毕业的时候只是个班长,到现在也才副团长,你明白吗?” 张昌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甚至不惜拿自己来打比喻。 “团长,喝酒吧!我并不想升官发财,我只是希望打跑日本人的时候我还有命退役回家。” 冯锷一脸的笑容,回家仿佛成了他永恒的期盼。 </br> </br>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分钱! 一坛黄酒,对于两个老兵来说,喝完之后并没有喝多,至少他们报保持着脑袋清醒,身形步伐上也不至于飘,直到营房中渐渐暗下来,桌子上也空了,整桌的东西,都被两个人造了个精光。 “啊!” 最后一口酒下肚,冯锷舒服的摸了摸肚子,有点涨,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感觉吃饱了。 “多谢团长的招待,你的好意我明白了,我回去睡了!” 冯锷站了起来,根本没有收拾桌子的觉悟,拱拱手准备告辞。 “行吧!你听进去就好,去吧!” 张昌元挥挥手,感觉今天白费了,还不如去盯着补充兵训练呢。 军营里面没那么多蜡烛,又是冬季,到处都点燃了篝火,冯锷感受着冬夜的寒风,浑浑噩噩的脑袋变的清醒了一点。 军营里面,给士兵准备的营房都是大通铺,简陋的木板上铺着干草,一人一床棉被,一间长长的营房中间有一条进宫两人并排走过的通道,两边就是一溜的床铺,一溜床铺就是一个连,这样一个营两间营房就足够了。 两盏油灯挂在营房的墙壁上,给漆黑的营房带来了一点昏黄的微光,随着门帘被寒风卷起,营房里面传来了哈哈大笑声,残兵们没有睡觉,正在进行他们的扯蛋游戏。 床边摆着整齐的鞋子,残兵们坐在被窝里,感受着被窝的温暖,三个一伙五个一堆的吹着天南海北的风闻趣事,对于这些残兵来说,这两天的日子就跟天堂一样,按时吃饭,没有训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只是今天的军官让他们有点担忧,不知道冯锷的许诺还算数不? “哥几个,别扯了,今天那个副团长是啥意思啊?难道不打算让我们弟兄离开了?” 一个弟兄探起身体,朝旁边的弟兄询问。 “不知道,冯大哥说了去留随意的,再说了,现在还不是没到必须选择的时候吗?马连长,你说是不是?” 一个弟兄问着半躺在墙壁上的马华,作为87师的上尉连长,他在这帮残兵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我相信冯锷,梁瑞,歇了两天了吧!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马华喊着另外一边,同样半躺在床上的梁瑞,作为宪兵团的军官,他的身份其实非常特殊。 “嗯,歇的差不多了,该去找我们自己的部队了!” 梁瑞点点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朝那里走,如果十一师让他们离开的话,肯定会告诉他们该往哪里走,也许还会为他们准备干粮。 “冯锷这一天夜不知道干啥去了,等他回来的吧!” 马华朝梁瑞点点头,他准备跟梁瑞一起向冯锷提出来。 “呼呼……” 随着冯锷掀开门口的帘子,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谁啊!干嘛呢?” 门口的弟兄正在谈笑风生,一股冷风从他被窝的口子钻了进去,好不容易变得暖和的被窝变得冷冰冰的,这个弟兄一脸不耐烦的转头喊着,骂人的话正在嘴里酝酿。 “都没睡呢?” 冯锷抬起头,看着营房里齐刷刷望向门口的残兵们。 “连长……” 一脸郁闷的残兵只有把骂人的话吞进肚子里,尴尬的笑着。 “没事,你们继续。” 冯锷直接朝里走,他的床铺位置在最里面,是这个营房最暖和的位置。 “嗯?” 随着冯锷在过道往前走,弟兄们眼巴巴的看着他,然后看向梁瑞和马华。 “正好,大家都没睡,给你们说个事。” 看着马华和梁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冯锷笑了一下,就在旁边的床铺边上坐下,先开口了。 “今天来找你们的是六十二团的副团长,原来是我的营长,他来的目的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 冯锷看着残兵们,笑着说道。 “冯大哥,我们……” 梁瑞着急的说着,他怕冯锷直接用话把他们堵死。 “我都知道,你们绝大部分人都想回自己的老部队,对老部队的感情我是明白的,不用说了,我对你们的承诺仍然有效。” 冯锷举起了手,阻止了梁瑞说话,他想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完,他要阻止自己改变想法的冲动。 “明天,明天我就会会让张副团长给你们打听你们原部队的驻地,然后让后勤尽量给你们准备干粮,闵大个子,把我们所有的钱都拿过来。” 冯锷一口气说着,然后闭上了眼睛,说实话,一路上挣扎着战斗、奔逃,对于这里的每一个弟兄,冯锷都舍不得,舍不得他们离开,最好的战友情就是战场上的生死不弃。 “都在这里了。” 闵大个子拎过来两个布袋子,里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正是他们集资的大洋,当然,更多的是他们那些手表、怀表、碎金子、首饰换回来的大洋,这还得感谢那帮商人,全部给他们换成了大洋,而且没有压价。 “有多少?” 冯锷随口问着。 “四百三十七个弟兄,每个弟兄可以分到两个,包括你。” 闵大个子提醒着冯锷。 “嗯,分了吧!不管走不走的,每个人两个,伤兵弟兄的留出来。” 冯锷对两口袋的大洋根本不动心,挥手让闵大个子开始给弟兄们发钱。 “枪,甭管是汉阳造、中正式、捷克式还是快慢机,你们想拿什么拿什么,步枪配三十发子弹,机枪两个弹夹,快慢机我现在也没拿到子弹,你们自己随意拿,都是弟兄们从南京生死一路带出来的,不是我冯锷自己的;我就一个要求,别他女马在路上给劳资卖了,这些家伙从南京带出来不容易,它们应该用在打日本人的战场上。” 冯锷指着墙角摆放整齐的枪支说着,他并没有打算把所有的好枪留下,十一师的补给他也看过了,至少中正式和汉阳造是不缺的,甚至是捷克式也补充了很多,至于那两具掷弹筒,现在完全成了铁皮筒子,因为一颗榴弹也没有了。 在哗啦啦的金属声响中,两袋子大洋很快就散光了,留下的一部分被闵大个子拎在手上,放在了床上。 “好了,我说的就这么多,我冯锷,绝不会自食其言,都早点睡吧!最快后天,你们就可以出发了,路上可能就没这么好的休息环境了。” 冯锷挥舞着双手,让所有的弟兄们早点休息,发完了钱,所有的弟兄们一脸不好意思,他们是真没想到能分到大洋,虽然这是当初从他们身上拿过去的。 </br> </br> 第二百四十章 送别! 对于十一师来说,想打听他这些部队的番号并不困难,不管是87师还是88师,又或者是教导总队,他们都能很轻易的联系上。 残兵们不愿意留下,彭善又不愿意惹众怒,那就只能放人了,为了表明十一师的善意,还特地命令后勤给他们准备路上的干粮。 十一师军营,篝火通明,三百多个残兵坐在军营里,参谋主任彭战存代表十一师欢送这些即将离开的残兵。 “弟兄们,日本鬼子攻占南京,为国之大殇,南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想必这几天你们多少都听说了一些;没错,那些传闻是真的,鬼子对南京的市民、伤兵和降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你们能从铜墙铁壁一样的南京突围出来,我佩服你们,欣赏你们的勇气和行为,今天,我代表十一师欢送各位勇士,希望他日在战场上,大家仍然是托付生死的弟兄,干了!” 彭战存举起酒碗,大声的呼喊着。 “干!” 所有的残兵举起酒碗,一咽而下。 “你们吃好喝好,然后好好休息,我就不陪了,估计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告辞了!” 彭战存喝完一碗酒之后,挥舞着手告别,这帮残兵有自己的故事和话要说,他估计他在这里有点碍眼,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彭战存离开了,这里全是从南京出来的逃兵,感受着离别的气氛,气氛有点沉寂。 “弟兄们,从南京一路走到这里,我许下的承诺已经兑现了,现在,让我们敬那些倒在路上的弟兄,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也许我们就会和南京的人一样,在鬼子的屠刀下哀嚎,变成一具具发臭的尸体。” “弟兄们,一路走好!” 冯锷站了起来,大声的呼喊着,眼角含泪,朝着南京的方向举起了酒碗。 “敬弟兄!” 所有的残兵站了起来,大声的呼喊着,怀念着那些倒在路上的弟兄们,枪林弹雨中,肩并肩的战斗就在眼前,沉默前进中,弟兄们仍然在相互掩护,只是含泪的严重,那些弟兄们的身影正在慢慢的远离。 “再来!” 每个人的脚下都变的有点湿润,有酒,也有泪水;当然,不可能一碗酒都倒在了地上,今天晚上的酒是兑了大量的水,但那也是酒,弟兄们喝下了大半之后,重新又满上了。 “弟兄们,是谁带我们逃离了南京?” 马华端着酒碗,站了起来,大声的吆喝。 “冯锷!” “是谁带着我们一路浴血,活到了现在?” “冯锷。” “又是谁始终在鼓励我们,给我们寻找回家的路?” “冯锷!” …… 一句句,一声声,让弟兄们的热泪再也憋不住,一个个朝着冯锷大声的呼喊着。 “我们一起,敬冯锷!” 马华大声的呼喊着,酒碗遥举。 “敬冯锷!” 弟兄们一起呼喊,然后齐刷刷的举起了酒碗,他们佩服这个带头的上尉,让他们逃离了那个牢笼般的南京,逃离了那个血雨腥风一样的地方,也让他们活了下来。 “弟兄们,我们抗日战场上见,不同的队伍,不同的战场,可是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把小鬼子打出中国,赶回东洋;敬你们!” 冯锷同样的举起了酒碗,仰头喝干。 “铁血的汉子,重承诺的军人,劳资不走了!冯锷,你以后就是我大哥!” 高玉荣大踏步走了出来,走到冯锷的面前,举起了酒碗,也许是因为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也许是刚刚想起了那些路上的枯骨,眼睛红红的,死死的盯着冯锷。 “去留随意,要走的,我不会挽留,要留下的,我表示欢迎。” “好兄弟!” 冯锷用力的拍打着高玉荣的肩膀,手臂沉稳有力。 “我也不走了。” “我不走了。” …… 随着高玉荣大声表态,一个又一个弟兄站了出来的,大声的呼喊着,可是很快就没有人再跟随,冯锷看了看,大部分是杂牌部队的弟兄,而且数量也不多,十个出头的样子。 热闹的聚会总有到点的时候,随着弟兄们一个个哭过、笑过之后,那些让人难以忘记,像是发生在昨天的战事,就像深夜的寒风一样,很快的让这帮热血汉子抛在脑后,该走的迟早会走,只是让大家留下了很多记忆片断,将成为残兵们永恒的回议。 “啪、啪、啪……” 当起床号响起的时候,残兵们一个个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背包,在墙角拿起武器,开始默默的走出营房,他们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没人动捷克式和快慢机,汉阳造和中正式成了弟兄们的选择,就连拜访子旁边的子弹也没人多拿,他们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冯锷的愧疚。 “集合!” 冯锷就站在军营外,看着弟兄们一个个走出军营,也许是离别的伤感让他们颓废,一个个弟兄仿佛抽空了精气神一样,冯锷不想这帮老兵以这种状态踏上归途,大声的呼喊着。 “集合!” 马华和梁瑞同时呼喊着,然后站在了自己的位置。 “报告连长,队伍集合完毕。” 马华立正之后,敬礼,然后大声的报告,他的前面站着的正是全副武装的冯锷,就跟他们从南京出发的时候一模一样。 “目标:徽州;跑步前进!” 冯锷还礼,大声的呼喊着,他今天上午已经请假,送这帮弟兄的同时,也要去给家里发一封平安电报。 “是!” “两路纵队,向后转,跑步走!” 马华大声的呼喊着,强忍着留下来的冲动,命令弟兄们开始行动。 “啪嗒、啪嗒……”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这个时候军营已经醒了,可是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 “弟兄们,一路走好,我就送到这里了;现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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