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记 - xp1024.com
《永安城记》


第一章 初入永安城

午时,永安城。

这个掌管着大金国百分之八十经济命脉的城人潮涌动,一片繁华盛景。

这也是大金国唯一一个可以和京都城相媲美的城市。但是它和京都又不同,京都是政治都城,一群文臣武将围绕在皇帝的膝下,一举一动皆是毫无自由而言。哪怕是一句不经意的错话,也会惹得天子发怒。

但是远在天边的永安城,却是一个经济都城,毗邻三国交界,人群往来频繁,街道上商市林立,怎么看,任谁看,这都是一个做官的好去处。

油水多不说,还天高皇帝远。

虽说这永安城是大金国的地盘,但是在这里做官的人就如同是这里的天老爷,自打大金国建国以来,这里的县老爷的位置那就是一个抢手的货,就好比西市那家刚出锅的糍油粑粑,去晚了可就什么都吃不到,只有眼馋的份。

不过,这都是前话了。从某一个时间节点开始,这永安城就变得不安宁了!

虽然它富饶依旧,人来人往不断。可是唯有一种人,就像是被永安城诅咒了一般,从前那油水颇多的县令,曾经只要是在这里呆上两年就可以后半生衣食无忧的职位,现在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没有人愿意接下来。无论是新科状元还是做了几十年官老爷的老油条,对于发派到这个地方来做官那可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了那就装病或者是直接告老还乡。

毕竟,和做官拿钱相比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命没了,要那官老爷的头衔干嘛?难道拿去喂狗不成?命都没了,钱再多也就是一张纸,有命贪没命花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一来,这富可敌国的永安城,已经半年没有县官了,城内百姓之间乱不说,恶霸欺凌百姓小商贩不说,就说那邻国不时渗透进来的伪商人没人管,估计用不了多久,这永安城怕是就要易主了!

之所以一夕之间变得这样,让人们像是远离虎狼之地豺狼之窝一样远离它,是因为这几年凡是到这里做官的人,绝对活不过半年,到现在为止县令已经接连死了四五个,并且每一个都找不出来死亡原因。

一切都是迷,谜团一日不解,每个人都颤颤巍巍。

所以县官这个位子,人们是离得能有多远就有多远,最好是永远都没有那个机会接触才好,来了这里,就像是给自己的命设了一个期限,没有无限延长,只有越来越短。

曾经有个不怕事的人来做官,五十几岁的男子,一身正气凛然,也是怀着一腔热血想要查出这里的猫腻,可是还没过活两个月,就一命呜呼。从那以后,风言风语也就多了起来,三人成虎,远在京都的皇帝也是急切的寻找办法,把自己手底下有谋略的大臣都找来谈一谈,平日里一个个能说会道的人,此时也是推了又推,不是有病就是提前告老还乡,还有甚者直接就说自己怕死不想去。皇帝气结,但也不能硬逼着他去,毕竟还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这个时候他要是去了再出了事情,他这一世贤明的名声也就化为乌有了。皇帝最后也是无奈,索性就作罢,只叫驻守边防的军队统领,暂时的管着永安城,只要保着不出什么大乱子他也就谢天谢地了!

见惯了生死的边防军队统领,这点生死还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是说来也怪,自从那统领掌管整个永安城的事务之后,安安稳稳的过了半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更加的富庶了。

事情就这样过了半年,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接下了这烫手的山芋。

这个人是永宣十年的新科及第状元顾长青,他双手接下了皇帝的一纸诏书,在所有人的唏嘘感叹之下,来到了这个人们传说中的“修罗地狱”永安城!

接下诏书的那天,皇帝坐在那金龙宝座上面,嘴角微微的上扬着,掩饰不住的轻松和笑意,不过他还是努力的压制着,最后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说,“爱卿如此为朕分忧,朕心甚慰,不过,那可是龙潭虎穴,你当真决定了要去?”

“龙潭虎穴也好,地狱深渊也罢,我既得皇帝赏识,就不能辜负圣意,如今的永安城,一片混乱不堪,百姓生活也在惶恐之中,我作为朝廷之命官,自是没有推脱的义务。此次出行永安,必定会查出一个结果。还请皇上放心。”

“放心放心,爱卿必去前路必定凶狠异常,要当心啊!回来之后,朕要好好的赏你。”

话说了,可是就连皇帝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新科状元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毕竟这段日子他已经听了好多种版本的永安城,哪一种都不像是能够活着回来的样子。

不过能否活着不重要,在顾长青的心里,一个人碌碌无为才是比死更痛苦的事情,如果他满身的抱负不能伸展,他宁愿自己从未活过。

永安城地处偏远之地,一路上快马加鞭,从京城到永安城的边界还行了整整二十八日之久。

到达永安城边界的时候,正值晌午,烈日炎炎之下,是疲惫不堪的汗血宝马和两个年轻的男人。

汗血宝马乃是皇帝钦赐,两个年轻男人除了顾长青之外的另一个是他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此次顾长青的护卫。这个人叫言木,他和顾长青的关系堪比手足,不过两个人的性格和长相却又大相径庭,顾长青眉目清朗,远远的看过去就如同远山一样,清俊引人如画一般。但是因为从小经历的缘故,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所以俊美的脸上总是面无表情的,如同远山蒙了雾一般!

作为新科状元,他在及第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京都里的风云人物,才情横溢,长相又是清朗疏俊,引得无数女子追捧。

一时之间,“长身而立远山青,玉树临风皎月明”这句话也传唱了起来。

而言木,用一句话来形容最好不过,就是生的一副好皮囊,一副让女人都嫉妒的好皮囊。后来因为被男人当做女人调戏之后,就发誓非要弄出一撮大胡子证明自己的性别,白皙的脸蛋上不合适宜的留出胡子,就像是一个白面馒头上粘了一圈狗毛,以至于让人哭笑不得。顾长青每一次看向他都是拼命的忍着心里的恶心,也拼命的忍着不让自己去想狗毛这个物什。

可是,就算每一次顾长青拼命的忍着不去看言木,但是言木的存在感从来没有因此而降低过,反而那个如同夏日里急切而来的大雨一样,噼里啪啦的没个完。

“长青,我就不明白了,你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非要来这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啊!弄不好咱俩的小命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那可是地狱啊!”

“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一点,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陪着你的。你对我好,不准欺负我,骂我。”

“不过,你说,那里会不会有大把的美女啊!”

诸如此类的话,言木是说了整整的一路。顾长青通常都是假装没有听见。直到如今的两个人站在永安城的边界,看着近在咫尺的修罗地狱,言木一改往日的胡言乱语,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话,“长青,要不咱俩回去吧。”

长青看着前方摇头。言木继续说,“长青,我害怕。”长青还是继续摇头。言木又继续说,“我真害怕,我还没有娶媳妇呢,死在这太得不偿失了。”

顾长青还在摇头,言木这一次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在说什么,生气的他于是在顾长青的马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此时此刻的皇帝如果知道他赐予的汗血宝马被如此对待,估计会气的把言木抓回去做太监。

然而,马随主性,汗血宝马的屁股上留下了言木的脚印,但是它依然和他的主人一样,已然不动。

言木恨恨的在长青的耳边大声喊了一句,他才回过神来,其实刚来言木的话他也都听见了,他愣神只是在想一件事情而已。他选择的这条路,自己能不能做得好。

这个已经被黑暗侵染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还给它一片清明。

“我自认一身才情和勇气,不到这凶悍之地,又怎么能证明自己呢?在京城做一个闲职固然好,但是那不是我顾长青的追求!”

“是是是,就你有追求。”言木不乐意的嘟囔着。

“你知道,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惩奸除恶,如果小时候,我们家在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能够碰上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境遇。”

顾长青的言语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言木心下了然,便禁了声陪在他身边。虽然他嘴上总是不满意的嘟囔,但是在他的心里,前方就算是万丈高崖,他也愿意陪着顾长青闯一闯!谁让从小到大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呢,光着屁股长大的友情堪比天地。

两个人又行了一段路,顾长青开口说,“还有半日大概就能到永安城内了,我们不急,先在这里找一间客栈住下来,明日再进城。”说着自马上跳下来,打算牵着马前行。

言木不理解的看着顾长青,蹙着眉说道,“不是,咱们这一鼓作气到了城里多好,你为什么偏要在这休息,更何况这里的客栈不怎么好啊,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

“先代圣贤说,立官于黎民百姓之中方才是正!所以,今天我们要体察民情,不走了。”顾长青面色不改的说。

“得,我什么也不说了,你说什么都对。但是,我们能不能找一家可以洗澡的客栈,我都要臭死了。”言木撇着嘴,哪里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好,这个我答应你。”

两个人牵着马绕过了两个街区,就看到一间小客栈。

言木四处看了一下,那间客栈不大,在外面看起来也并不上档次,门口的地上已经有了一些污垢,于是对着顾长青说,“喂,你真打算在这种地方住下?”

顾长青还未说话,客栈的小二就看着来人走上前来,“二位爷,咱们是吃饭那还是住店啊?咱们这偏僻,人少,远比不上永安城里的繁华,我敢说二位爷就算是再走出去二十里也找不到比咱们这更好的客栈了!”

言木一想,再走二十里怕是就到了永安城内,好的客栈那还不是像一锅里的豆包,一个挨着一个。

顾长青没有理会店小二的自我吹捧也没有理会言木的不情愿,他点着头说,“就这吧,两间房!”

言木立马摇头,“不,要一间房!”

这初来乍到又人生地不熟,他不知道自己一间房会不会睡得着。

顾长青对着这个说要一间房的人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并没有拒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打地铺。”

虽然睡在地上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但是言木还是点点头,就要一间房,睡地上就睡地上。

“好嘞,二位爷稍等,这就给您准备上好的房!”小二笑呵呵的拿着钥匙递给顾长青,接着又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上楼之前,顾长青再次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客栈,虽然是边界地区,客栈面积也不大,装修也不是很精美,但是此时吃饭的人倒是不少,人满为患的。

他简单的看了一圈,转过头想要上楼的时候却正好对上几个人也同样的在打量的看着他,见他察觉,又迅速的收回。

他好笑的又看过去,刚才的那几个人正在低着头奋力的吃东西,只是拿不经意间拿反的筷子,出卖了他们。

回到房间,两个人简单的休息了一下,接连这么多天的舟车劳顿,简直疲乏的什么都不想动。

傍晚,百无聊赖的言木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不断的摇头,一张嘴就是那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长青,我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的官府老爷已经连着死了几任了,你有什么办法快想想,咱俩可不能刚来就丢命啊。”

“没什么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咱俩要是现在逃跑,就是抗旨就是忽悠皇上,照样活不了。”顾长青满不在意的说,可苦了当时那个以为顾长青考上状元发达了,自己也能享享福的言木了。

言木撇撇嘴,走到窗子边打开透透气,秋末的风如同刀子一般迅速的涌进来,他打了一个冷颤又迅速的关上。

两个人沉默的又过了一会,顾长青收拾好东西,换掉自己一身灰尘的衣服,云淡风轻的对着言木说,“走吧,吃饭去。”

言木趴在桌子上,头藏在胳膊底下,兴致厌厌的说,“不吃,没胃口!”

他这么说的是因为他觉得这种地方不会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客栈下面吃饭的地方,那清汤寡水的看着就没有胃口,如果是为了勉强填饱肚子的话,他宁愿不吃,因为他还不饿!

“你不去那我可走了,刚才我们一路走过来的时候我可是闻到一阵香味,那味道好像比吉祥居的烤鸭还香!”说着,顾长青顿了顿,提起语调,“怎么,真不去?”

“去去去,谁说不去了,真烦人!”言木撇着嘴不满道。

两个人收拾好下了楼,在楼梯口处正好碰见客栈的掌柜,他热情的打着招呼,“两位公子,这是要出去啊?”

顾长青还未开口,就听到言木说,“恩,出去吃饭!”

他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怎么从前没有发现言木这么蠢,在饭店的掌柜的面前说要去别的店吃饭,那不是在找不痛快吗?

幸好,掌柜的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是,隔两个街区就有一家店,味道极好,我们也常去,不过,你们可要早点回来啊,这不比城内,晚了没有灯,也不安全。”

顾长青点点头,算是记下了!

言木刚刚听了掌柜的话,整个人都是激动的,恨不得此时牵着马,疾驰而去。

一路上,两个人路过的几个街区,各种各样的店铺都临街而立,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更显繁华美景。

言木看了不禁咋舌说道,“这永安城可真是有钱啊,不说别的,就这边界小镇就能如此,去到城里还不知道会什么样呢,会不会亮瞎我的眼啊!”

顾长青冷冷的撇了一眼,想着言木从小到大也不是没去过京都,也不是没在那里生活过,怎么一来到这永安城,反而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了。

在言木的惊叹之下,不时,两个人就已经能够看到那家店,它看起来很大,远远的甚至能够看到里面腾升而起的水汽。

刚刚入座,店小二便拿出写着菜的单子上来,“二位公子吃点什么啊?咱们这煎炒烹炸样样都有,保准您吃了不后悔。”

言木拿着那张单子琢磨了良久,看着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看着别桌端上来的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菜已经点了都几个,就是愣是不肯放下菜单。

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风尘仆仆风餐露宿的,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此时光是闻着这味道,就都要流了口水。

饭菜上来,言木就开始大快朵颐,连连称赞说好吃。反而最先说着要来吃饭的顾长青却像是小猫点食一样,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拿着一只青色的茶杯淡淡的喝了一口,就饶有兴致的看着里面的食客和听取他们之间的谈话。

这是他出来的目的,很多时候,这种饭后资谈更有实际用处。

顾长青先是简单的扫视了一圈这个店,把所有人物都尽收眼底。这里大概是他们所住的那个地方的两倍大,整个店面里面装饰的很是温馨,墙壁上还有不少字画,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看着这些食欲都好了起来。

和他们隔着一个桌子距离的那桌,坐着四个男子,他们穿的还算干净整洁,不像是靠苦力生活的百姓,但是也不像是有权有势的人,应该是一些做着小买卖,刚好有点小钱,却又喜欢茶余饭后找点资谈的人。

不求大富大贵,只想着活的轻松自在,而在这样的人嘴里最能够听到一些事情。

而紧靠着顾长青那一桌的两个人,一直正襟危坐,桌子上只有两个菜,没有酒,这种人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某个江湖组织的人,像永安城这种地方,地处三国交界,又是富饶之地,有这样的江湖组织的人在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顾长青只是撇了两眼就看向别处。

而另几个距离比较远的,都是一些普通的人,他们风尘仆仆,吃着最简单的饭菜,说话声音也不大,像是怕打扰别人一样。

再往里面看过去,只有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身边还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他手里和顾长青一样,拿着茶杯饶有兴致的晃来晃去,姿态悠闲,说不出的高贵之感。

但是因为距离较远,他整个人又都隐藏在角落里,所以,顾长青并看不真切他的面容,索性就作罢。

打量了一圈,回头看了一眼吃的正香的言木,于是做了一个好像是要和言木交谈的姿势往他那边的座位坐过去。这样,他的位置就是最挨近那四个人的,也就可以更好的听那四个人的讲话了。

“喂,你干嘛?”言木不解的看着他坐过来,警惕的问。

“吃饭。”

“神经病!”言木诺诺的说了一句,就继续和自己那只香酥鸡战斗。

顾长青挨着言木坐下,竖着耳朵,听着那四个人的谈话。他们一开始也都是聊一些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胡说八道,但是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辰之后,其中一个坐在靠南位置的男人小声说,“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这新任的官老爷可就要来了,还听说是一个新科状元,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另一个点头附和,“可不嘛?就这地方,有多少油水我都不来。命要紧啊!”

另外两个人也连连点头,靠南位置上的男人继续说,“你们知道为什么咱们这永安城不太平吗?为什么这当官的都做不下吗?”

他们摇头,那人继续说,“我听一个高人讲,咱们这永安城啊,闹鬼。”

“闹鬼?”

那人点点头,“不过这高人说了,这鬼啊得看人,咱们一般老百姓它都瞧不上眼,听说这鬼就住在那县衙里面,要不怎么能死了那么多县令了呢。”

“我好像听见过,我上次去城里大半夜喝酒出来,就听见那城里闹鬼的声音,鬼哭狼嚎的。吓得我直接跑回客栈了。”靠北坐着的男人惊恐的说。

“是是是,我好像也碰见过,那叫一个恐怖。”

“这么吓人那?快别说了,要不鬼该到咱们这来了。”说着,突然一阵风把窗户吹开,给那几个人吓得一惊。

“说这些干嘛,来来来,喝酒。”其中一个人打着圆场说。

几个人又呼啦呼啦的喝上了。

此时的言木已经酒足饭饱,他好奇的趴在顾长青的边上看着他,“你偷偷摸摸的听什么呢?”

顾长青回过神,轻声说,“回去告诉你。”又看了一眼言木吃的干净的盘子,说了一句,“你吃好了?吃好了就走吧!”

夜晚的黑幕将要落下,他们还是要休息的。

日后的事情管他是人是鬼,总之是需要一番力气。

顾长青两个人走了以后,坐在角落里的男子把手里的茶杯轻轻的放下,嘴唇轻轻的动了动,“他就是新来的县令?”

侍卫点点头,“是!”

男子看向外面,顾长青的身影已经和夜晚融为了一体,他的嘴角也渐渐浮上一摸笑意,“这个游戏可是越来越好玩了。”

与此同时,还在路上的两个人,言木吃撑的揉着肚子嘴里还不断的称赞说好吃,顾长青则是想着刚才那几个人的谈话,闹鬼?果真是无稽之谈。

只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两个人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然而,命运之门的有趣就在于人们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错过的又会带来怎样的故事。

第二章 初次相见

边界小城的夜晚,风飒飒作响。两个人踩着月光的影子,回到客栈。

下面吃饭的人渐渐的少了,只剩下两桌喝多了的人还在东扯西扯的不肯走!

顾长青回到房间草草的收拾一下就上床睡了,一直吵吵的说要洗澡的言木,叫来小二又抬来木桶弄了热水在屋子里就开始洗澡。

屋子本来就小,此时更是水汽腾腾!地板上放了木桶已经没有什么空下来的地方了,言木只要一动,屋子里就到处都是水。

顾长青刚刚有点睡意,就被言木的水声给吵醒,他皱着眉,有些温怒的说,“还不睡?”

言木也有些累了,洗了热水澡更是觉得疲乏。所以,草草的就结束了!

然而,顾长青好不容易等到言木洗完了收拾好了也躺下睡着了,正准备自己也彻底的睡下的时候,楼下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一阵一阵的砰砰的声音传上来,他躺在床上甚至都能够感受到地板在振动。

他坐起来,俊朗的脸上此时尽是无奈,眼睛更是因为劳累而有些发红。

刚刚那个声音还此起彼伏的传上来,仔细一听,竟像是桌椅板凳摔打的声音。

睡不着,索性就把外衣拿过来穿上,准备出门之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得在打呼噜的言木,心里又气又恨,他吵得别人睡不着而自己却睡得如此之香甜,顾长青又走回去朝着他的屁股狠狠的踹了一脚,白天汗血宝马的仇此时算是报了。

马厩里的宝马像是感应是的嘶鸣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贼来了,偷马吗?那可是皇帝赏的不能丢啊?”睡得迷迷瞪瞪的言木被顾长青一踹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醒过来就开始一顿乱说。

“马没丢,我看是你丢了,人品丢了!”顾长青没好气的说道。

还在睡眼朦胧的言木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猜不透顾长青这话的意思,还带着点睡意和不满的说,“我说,顾大人,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要干嘛啊!”说着,竟要再次睡过去!

顾长青实在是忍不下去,狠狠的又朝着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这一踢,言木才彻底的醒过来!

顾长青把他的衣服给扔过去,说,“下楼!”

言木的眉毛都愤怒的扭到一起,顾长青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隔着空气狠狠的报了那两脚的仇,嘴里还不停的嘟囔什么。

他们所住的房间在二楼,走过两间屋子,站在扶手的地方就可以看见底下吃饭的地方此时已经一片狼藉,满地的盘子碎片和饭菜残渣!

一个女子站在正中央的位子,颇有兴致的看着周围的几个站着的以及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人。

她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言木朝着自己身边的顾长青撇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这个人有点意思,顾长青没有理会他,独自下了楼,言木也只好悻悻的收回来那有些兴奋的笑容。

“发生什么了?”下了楼言木拉住边上站着的一个人问。

“怎么了,打起来了呗!自己看不出来嘛!”那人不屑的说道,弄得言木一脸的委屈,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打起来了吗?他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但是看着那人的模样,一脸的不情愿,就好像砸坏的是他家的宝贝。

而顾长青则是站在楼梯口处,看着人群中心的那个姑娘,她一身的破布麻衣,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像是杂草一样的头发,样子看起来不大,但是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乞丐。

对,就是乞丐的样子。脏兮兮的。

言木在别人那里受了冷漠,回来站在顾长青的身边,幽幽的问,“现在乞丐都这么厉害嘛?还会武功。一个人打十个人?”

顾长青撇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内心是十万个不愿意,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把他也带着来了,而言木不经意的句话,站在不远处的姑娘似乎也听到了,她看着顾长青和言木两个人,但没有意料中生气,反而还冲着他们笑了笑。

不过言木刚才那么说是有原因的,那个姑娘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个乞丐一样脏兮兮的,但是她站在那里,眼神清澈又坚毅,身板也挺得直直的,尤其是被她打倒的那几个人,不管是受伤的位置还是力量出手之人也绝不会是一个不会功夫的人。

而事实也就摆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个姑娘的杰作。

姑娘还是看着两个人笑,笑得莫名其妙。顾长青思考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对着言木说,“你去上前试一试,看她到底多厉害。”这一次言木没有答话,把嘴紧闭着一个劲的摇头,这种事情他才不愿意瞎掺和。和一个女乞丐打架,输了丢人,赢了也不光彩。

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愿意做。

见言木拒绝,顾长青也不生气,抬着脚就朝着那个姑娘走过去,谁知姑娘笑的一脸灿烂,“怎么,你们也是一伙的?”

虽然她努力的想要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沧桑一点,显得霸气和成熟一点,但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就那样,怎么装也不像样子,反而还有些诡异的滑稽,顾长青掩饰着自己的笑意走上前去,冷着脸问,“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既然你们不是一伙的也不是和我一伙的,是不是我的杰作关你什么事?”小姑娘反驳道。

言木撇着眼睛不乐意的说,“怎么不关我们的事,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信不信我分分钟给你抓到衙门里关起来?”

一直站在后面的掌柜也听到了这句话,他欠身走过来,轻声问道,“两位公子,可否问一句,你们是?”

顾长青刚想拦着言木,初来乍到,有些话能不表明就先不表明。但是言木的嘴皮子从来都不受控制,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新来的县太爷!”话说了一半,被顾长青狠狠的拍了一下打断,于是喘了一口气继续指着顾长青说――“就是他!”

顾长青的肠子都要悔青了,真后悔那一巴掌没有用力,有时候不能怪对手太强大,而是怕自己人太蠢。

姑娘听完他的话瞬间就变得不同了,她眼睛里冒着光,激动的问,“你是县太爷?是父母官?”

顾长青无奈之下,点点头,“恩,我是。”

这一次姑娘一改刚才的样子,颇有些可怜的说,“这些人确实都是我的杰作,但是不是我的错。是他们,他们欺负人。”

姑娘伸手指着刚才的掌柜说,“是他们逼我出手的。”

和姑娘的光明磊落说出不是自己的错相反的是那个掌柜的,一开始对待顾长青他们还很热情友好的他,在听到言木说顾长青是新来的县太爷之后就默默的把身子转过去,并没有像别的人听到他是县太爷就赶快来讨好巴结。

不过顾长青也是第一次做官,十年所读的圣贤书里面也没有商人怎么巴结官员,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种事情哪里不对劲。

他只是在听完那个姑娘的话之后转身看向那个掌柜,掌柜站在一旁低着头,两只手交织的互相搓着。

顾长青叫了一声掌柜的,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顾长青加大了声音叫了第二声他才抬头有些急切的应声道,“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次确实是我们的错,这个姑娘就不用赔了。”

顾长青只是想问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可是看他如此恳切的先是认错,索性就问下去,“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这个…那个,开店做生意,这种事情免不了,我们不应该为难一个小姑娘。”吭哧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此时顾长青已经隐隐的觉的店家的态度不对劲,可是后来听了店家和小姑娘描述的事情经过,又没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是小姑娘饿了,进来要饭吃,却被店里的食客给调戏了,所以姑娘一发怒,就大打出手,店家一看以为她是来找茬的,就派了人出来,姑娘练过功夫,眨眼之间,把店砸了不说人也伤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这个姑娘洗了脸穿件好看的衣裳会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这样的她衣衫褴褛,脸上仍是脏乎乎的,有人居然愿意调戏她,顾长青不禁暗自佩服那人的勇气。

事情已经明了了,错在那个姑娘和那个食客,不过食客早已经见缝插针的跑了,只剩下店家和姑娘还在僵持不下!

“那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打算如何?”顾长青问道。

“不是我们要为难这个姑娘,是这个小姑娘打坏了我们店里的很多东西,要她赔,她又拿不出钱来。不赔,我这损失谁来付,不过,既然大人出面了,不赔就不赔了。”店家缓声说,那眼神里隐藏着诸多的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我要是有钱赔给你,我还能来你这要饭啊?还有,你刚刚不叫这么多的伙计一起来抓我我能这么出手吗?还不是怪你。”小姑娘恢复到自己的声音,清脆的像是林里的黄鹂!只是言语之间犀利的并没有黄鹂鸟那般美丽!

言木也点头,“店家,你让这姑娘赔,她拿什么赔嘛!难不成还把自己赔给你啊?”

言木的话话糙理不糙,顾长青看了一眼店家,又看了一眼姑娘,对着两个人说,“那这样吧,我给你们出个注意,你们损失了就不能白损失,这个姑娘做错了事情也不能就这样走掉,这姑娘年轻,看刚才打架的模样腿脚也好使,何不在这里做工抵债?你们不用付工钱,每日三餐就可以!”

姑娘思考了半天,“行,反正我不吃亏,总比要饭好。”

顾长青又看向男子,说,“掌柜,你意下如何?”

店家先是沉默,后来才诺诺的说,“大人,有你担保,其实大可不必这样。”

见顾长青没有丝毫的回应,掌柜为难的点点头,“好吧,那就让她在这里多工吧。”

虽然是同意了,但是言语之中多是不情愿。

见状峰回路转,姑娘转头对着顾长青笑,“谢谢你啊。”

顾长青这才好好的打量眼前的姑娘,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眸子如同黑曜石一般,整个人看似神态悠闲什么都不在意,但是仔细看起来,却有一股灵动之气!

他收回眼眸,摆摆手,直接上了楼,明天还有路要赶,只求言木不要再做让人气愤的事情了。

谢灵望着他的背影,有什么话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能傻傻的愣在那里。

夜晚的风渐渐的大了起来,周边的树叶撞在一起像是在打架。顾长青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白天在饭馆听到的那些言论,久久的没有睡下。

夜晚的暗无天日,总好过心里的暗无天日。夜晚没有光,他的心里也没有光。

“长青,你睡了吗?”言木轻轻的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那么一夜好梦吧,他在心里默默的替顾长青祈祷了一下。

第三章开棺验尸

次日一早,天色熹微。顾长青就起身叫醒了言木,草草的吃过早饭,两个人就快马加鞭的行路,准备在午时前到达永安城内。

“长青,你说这永安城会不会真的闹鬼啊?”言木想着昨天顾长青和他讲的那些在饭馆里听来的话,疑惑的问道。如果是人,他还真的不害怕,但是鬼,估计顾长青要倒霉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敢不敢一个人睡觉。

“是人还是鬼,估计你很快就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了!”顾长青淡然的说着,眼睛却看着不远处去时隐时现的城门。

“看着距离,我们很快就到了!”他继续说。

言木也点点头,“是啊,这个鬼地方终于到了。”

按着顾长青的推算,他们在午时前正好赶到。顾长青和言木两个人先找个馆子吃了饭,然后才去府衙报道。毕竟是第一次来,别人给没给自己准备饭菜不知道,所以还是有备无患的吃饱了再来比较好。

远远的望过去,永安城府衙的门口和大多数衙门一样,威严的朱红色大门上永安县署几个大字摇曳生辉,两头咆哮的狮子威严屹立在两旁,还有一个历经沧桑的大鼓,形单影只却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只是这永安城府衙的门口多了一排人,他们穿戴整齐捯饬的像是去参加婚宴,他们都是这衙门里的衙役和做工的下人,如此隆重的倾巢而出就为了迎接顾长青这个新上任的官老爷。

人们就是这样,从前的县令还在的时候总是嫌弃活干的多工钱给的少,不是抱怨这个就是抱怨那个,但是县令一个接着一个的不在了整个府衙都开始空下来之后他们又在害怕这个县衙会关门,最后甚至连工钱都得不到,所以又盼着新老爷来。

这不,顾长青还未下马,那几个人看到了他就开始列队鼓掌迎接,顾长青面无表情的下马拿出任命诏书和官玺给衙役看,一一检验过后,这个任命就算正式开始了。

言木跟在后面颇为享受这样的阵仗,第一次来就这么有面子,也稍稍的减少了心里的一点不满。所以,他一边往里面走还一边笑着和那些迎接的人打招呼,搞得像是他就任来了!

不过,县衙里也有几个人很配合他的,一声一声的言大人叫的他合不拢嘴。

夜晚,闲着无聊的坐在边上还不住的和顾长青夸赞着这里的人好,好像当初那个百般不愿意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一边说着一边品着他们在京城带来的茶叶,那是皇帝亲赏的,平日里舍不得喝,初来乍到总要个面子,也不好让别人小瞧了去。

只是,在一旁看案卷的顾长青实在是忍受不住他故作姿态的品茶,便在纸上写下两句话给他扔过去。

言木神神秘秘的打开,看了上面的几个字,忍不住想要咆哮。

顾长青的字字如其人,丰神俊朗,看了让人心生愉悦,只是内容,却让他不敢苟同。

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问永安谁最装,便是言木好儿郎。”

虽然是讽刺的话,言木竟然也觉得欣喜。

但是做了这永安城的官老爷的顾长青,掌管地方的刑事案件还有百姓的生活建设和赋税等一一系列事务。事情杂乱不说,还有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在暗处伺机而动,总之,是没有轻松的机会了。

他接任后,拒绝了衙役还有地方豪绅的接风洗尘,只是简单的休息了一日,就开始着手于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务。

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军队的统领交接,以为会费一番口舌,谁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把县令的打印交给他了,统领说,“老弟,你可算是来了,这县令的活可真不是人做的啊。”

顾长青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真的那么不要命。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也怕死,每个人都怕死,但是不能因为怕死就什么都不做,有时候死是生最好的动力。

因为会死,所以才要在生的时候,努力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接连几天,顾长青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翻查案卷,这几年,永安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能正常的运转,但是因为一任接一任的县令的死亡,让这里的没有结果的案卷是越积越多。

他把掌管着府衙里文案的人还有那些认字的衙役都一一的给叫过来,别的不用做,只是坐在那里看案卷,然后分门别类,杀人的放在一起,偷盗的放在一起,打架闹事的也单独放在一起。

这样分类之后,再将其中已经判决和未进行处理的分开,这样一来,顾长青就省下了好多浪费在整理上的时间。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看案卷。

不过他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查出这几任县令死亡的原因,他来之前,皇帝只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如果查不出这个原因,就会被革职查办。

其实,就算是皇帝不说,他也会把这个案子放在最先,只要把这件事情做好了,传言才会慢慢的消散,才会稳住民心,只有民心稳了,下面的事情才会好做。

民心不稳,才是社稷的大忌!

那是来到永安城的第五日,接连看了好几天的文字,眼前就像是有一堆蚂蚁在爬。顾长青伸了一个懒腰,打算缓一缓,就把验尸的仵作给叫过来。

其实顾长青来已经见过这个人了,那是来的第二天,为了了解前任县令李弘生的案子,就把仵作给叫了来。

他看了案卷,李弘生案子的验尸结果写的是正常死亡,就是说,尸体上下没有丝毫的外伤,也没有毒杀的痕迹,排除他杀的身体的正常死亡。又翻看前几任县令的案卷,结果同样如此。

世上不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如果有,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他心里有一种直觉,这几任县令的死亡绝非正常死亡。

然而仵作也是上了年纪的经验颇为丰富的,和顾长青聊起来,只言语之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几任县令的验尸工作确实都是他做的,几个人的验尸结果最后也都是没有结果。

他当时也觉得奇怪,只是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又实在是无能为力。

顾长青听来也是觉得奇怪,于是就问道,“你好好想一想,这几任县令的死亡当时的状态有没有什么不同?”

仵作思考了一会,额头因为用力而皱纹丛生,突然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切的而又激动的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是跟着周才生的,他死的时候瞪大着双眼,眼珠子像是要爆鼓出来,死不瞑目一般,后来的陈大人和苏大人也有此症状,不过没有他严重,但是奇怪的是,李大人并没有这个症状。我年纪大了,时隔又多年,您不提醒我还差一点就忘记了,就忽略了。”

顾长青给仵作续了一杯茶,端给他,示意他继续说。

仵作得此厚爱,也是受宠若惊,便把所想到的一股脑说出来。“那个李大人,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当时他的眼睛是紧紧的闭上的,手指头也是蜷缩在一起,这么一想,确实和前几个不同。”

顾长青在问一下去,仵作也是无能为力的摇头,前几个毕竟已经过去了很久,细节之处大概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那一日听了仵作的话,顾长青回去思考了良久,隐隐的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可忽视的存在,那就是李弘生的死到底和前几任的死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如果是同一人杀害的,那么其中最后的表情又为何不同,如果不是同一人所杀,那么他们都是用什么方法才能验尸都验不出来。动机又是为什么?

顾长青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还是决定要对李弘生和前几任的县令重新验尸!

仵作迟疑了一下,说,“距离最近的尸体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之久,估计也验不出来什么了?”

顾长青没有理会仵作的犹豫,他觉得这尸体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验尸这条路不好走,不管这个人生前经历了什么,入了土就算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再重新开棺验尸,就是对死者的不敬也会给家里招来灾祸,所以很多时候死者的家属宁可不知道原因,也不愿意重新开棺验尸。

几经商量,李弘生的妻女最终同意开棺验尸,他的妻子,最后只说了一句话,“顾大人,我同意开棺,但是你要保证,一定要找出真凶!”

但是他在开棺之前,和死者的夫人女儿又确定了一遍,他不想强人所难。案子重要,但是他还是愿意尊重他家里人的意愿!

李弘生的夫人含着泪点头,“开棺吧!”

顾长青示意了一下,边上的几个衙役就开始动手了。

一时间,荒村野岭的一片尘土飞扬。连带着顾长青都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第四章 睡在墓地的人

此时正值深夜,这荒山野岭亦是寒风凛冽。但是没有办法,李弘生的夫人要求开棺必须是午夜,否则说什么也不允许。她说,“这死人见了这太阳光是没有来世的!”

顾长青虽然不相信这个,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只是这半夜里开棺验尸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那荒山上如同鬼哭的风声就能让人觉得异常的恐惧!

不时,拿着锹的衙役就感到阴风阵阵,总觉得背后有人,凉飕飕的在冲着自己的后背吹气。

一开始只有一个人感受到,接着是两个三个,一个传一个的,搞得几个衙役人心惶惶,拿着锹的手都在颤抖。

言木和顾长青几个人站在不远处,他不满意的喊了一声,“这大半夜的你们倒是快点啊!”

几个衙役虽然心里也在打鼓,但是听了言木这话也加快了速度,都想着要早一点结束,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意外发生的突然,几个衙役正在努力的往外挖土,眼看着棺材就要露头了,站在最靠草丛边的衙役却突然发出一声凌厉的尖叫,边上的几个人还未反应过来,那个人就迅速的昏倒在地。

那一声仓惶而凄厉的尖叫响彻深夜的夜空,像是要把星星给震下来。他晕倒之后,身边的几个衙役原本就胆战心惊的,这样一来,反而定了神,只是一个劲的往外逃窜,而一直站在最外围的顾长青等人只能看到惊慌失措的衙役一窝疯的跑出来,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漆黑的夜色之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言木眼疾手快的拉住一个在身边跑过的衙役,只见他颤抖着声音说,“有鬼,有鬼!”说着,用力的挣脱开言木的手就拼了命的跑了出去。

看起来,真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他。

言木看着顾长青,犹疑一下之后缓缓的说,“难不成这永安城真的闹鬼?”

顾长青白了他一眼,随之抬着腿往坟头走。他虽然不屑于鬼神只说,但是他觉得无论是什么,一定要有个说法。

否则明日整个永安城都将口口相传,说新县令首度开棺验尸被鬼吓跑。那样不止是自己丢人,更是给永安城丢人!

他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站在顾长青后面等着的几个人虽然没有跟着衙役逃走,但是都屏住呼吸生怕发出太大的声音会招来鬼怪,言木更是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会像说书先生讲的,鬼会寻着人的呼吸而来。

空气中满是恐惧的气息,寂静的甚至只能够听到顾长青走路的声音。李弘生的夫人和女儿紧紧的握着彼此的双手,眼睛里即是期待又是担忧,期待着李弘生的起死回生,担忧着真的是鬼这些人就会通通的丢命,她自己死倒是没有关系,只是自己的女儿还小,还没有嫁人。

顾长青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害怕,他缓步走过去,但是看到自己的前任官老爷已经被挖开了一半的坟墓,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是伤感是惆怅是恐惧,但是更多的是隐隐的有着那么一点的兴奋和激动。

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至关重要,也许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向凶手,也许这一步之遥就可以解开所有的谜团!

顾长青大概走了二十几步,从这头绕到那端,就到了刚才那个尖声厉叫的衙役所在的位置,他俯下身去,仔细的看了一眼,幸好那个衙役只是短暂的昏迷,没有性命危险。

他回过头,看了看刚才自己位置上的几个人,有李弘生的妻女和她们的一个下人,还有言木和两个同样在瑟瑟发抖的衙役,他思考了一秒钟,最终还是把言木叫了过来。

三个女人,两个害怕的根本说不出来话的衙役,和这些人相比,这件事情也只有言木能够来做了。

言木紧紧的捂着耳朵,不情愿的走过来之后,还没等他要问做什么,顾长青就示意了一下,让他把刚刚那个衙役给背走。

言木目瞪口呆的看着顾长青,只是夜太深,火把的光照根本不能表现出他内心的愤怒?他在心里咒骂了一下顾长青,但还是蹲下去把那个人抬起来,只是他刚刚把那个衙役放在背上,一步还没有走出去,就听见顾长青嘘了一声!

“别动。”于是言木就保持着那样一个姿势一直不动,那个抬起来的脚更是没敢放下,大气都不敢出!

顾长青听到了的那个声音。那个诡异的奇怪的让人恐惧的声音,它就在自己的附近,超不过五步的距离。

他看过去,那是一大片比较深的草丛,有半人左右的高度。风一吹,高低起伏的摇荡着。

那个声音就从那里发出来,一遍一遍的冲击着这里每一个人的内心,顾长青回头看了一眼言木,虽然他很不高兴但是还好保持着不发出声音的动作,让他放了心,也缓慢的抬着脚步往前走去。

几个人看到他的样子,也是捏了一把汗。

只是,越接近那个声音,顾长青的心里就总是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个声音很奇特,但总是觉得有些熟悉!

脑袋的思考还未停止,只是猛地一下,他却觉得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还有温度。

是蛇?还是某个野物?他心里想了好多和可能,但是没有一个是和事实相符合的。

那幽深的草丛中,隐藏着的把衙役吓跑的让顾长青屏息凝气的东西分明就是一个酣睡的人,而且满身的酒气简直让人作呕。

顾长青皱着眉头把这个人翻过来,试探了一下鼻息,还活着。他费力的把这个妨碍他做事的醉酒的人拎起来,狠狠的拽着他走到空荡的地上又狠狠的扔在地上。那个人还以为自己正在做梦,于是躺在地上揉了揉胳膊转个身又继续睡过去。可能是觉得刚才被顾长青踩到的那个位置有什么不舒服,又伸手挠了挠。

而不远处的言木,在看到顾长青的表情知道没有什么山野女鬼来寻仇之后,就大踏步的走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吓得后腿了一步,口齿不清的说,“这,这什么东西啊?这么臭。”说着,还用手扇走想要进入鼻口处的怪异的味道。

而此时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被这个东西吓得半死的人。

顾长青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无奈的说,“刚才的鬼就是他。也确实是鬼,酒鬼。”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又分别把那个酒鬼和晕倒的衙役都背到他们最开始所站的位置,地上并排躺着熟睡的人,边上还有一个挖了一半的坟,并且坟主人的家人还在一旁,顾长青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个可笑的夜晚。尤其是在言木兴奋的说出那句“长青,你说这是不是就叫那人吓人吓死人啊!”之后毫无缘由的笑了出来。

就在所有人不解得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笑容戛然而止,“还不快点把那几个逃跑的人给我找回来啊!”这句话是对着那两个吓得一直像木桩子一样站在一旁的两个衙役所说!

第五章 我不是男人,混蛋

顾长青来到永安城第一次名声大噪就是因为深夜开棺这件奇闻异事,虽然那天晚上一众人回到府衙之后顾长青就对那些参与过的和没有亲身参与的衙役都进行了训话,目地是为了让他们能够保守秘密,不让这种风言风语的传出去,然而,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这样人们喜闻乐见的诡异故事了!

次日一早关于顾长青深夜开棺遇鬼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永安城,那速度就像是奔腾而下的河流,什么也阻挡不了它前进的脚步。

顾长青虽然心里愤怒,但是食欲什么的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还是照常吃着午饭,听着言木说着他一大早就出去打听来的市井小巷的不咸不淡的流传。

言木非常称职,一句不差的把那些自己听来的话口耳相传,不时还学着表演一下。

“街头卖煎饼的老汉说他去砍柴的时候确实在那片山里见过鬼,鬼有着绿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幽异的光!会吃人。

卖混沌的妇人说一大早上来她这里吃早餐的药铺的人说,昨天夜里收到一个诡异的病人,眼睛瞪着老大,人却昏迷不醒!他说那就是被鬼吓得,丢了魂。

卖油炸糕的年轻男人说,你们这都是一片胡言乱语,人家都说了,那是人。

卖油条的人和卖油炸糕的人原本就是对头,他不满的说,那人还能半夜去坟墓里睡觉?除非是傻子,肯定就是鬼怪了没错。要不就是下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另一个准备买东西的大娘连连附和,对对对,我每天夜里就总听到鬼哭狼嚎的,真是吓人那,这鬼可别祸害咱们老百姓那,要去就去找那宅子里的官老爷吧。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禁了声,大娘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灰溜溜的什么也没有买就走了。”

关于为几任县令没有来由的死,都像是一个禁忌,虽然都知道这个事情暂时的并没有牵扯到老百姓的身上来,但是这种话说出来搞不好还是会杀头的。

不过正在偷听这些流言的言木并不在乎,因为他不是县令,顾长青都不怕,愣着脑袋就挤进这永安城里来,他怕什么,一大早上心情甚是不错的他还特意喝了碗豆腐脑才回去。

言木转述完,顾长青面无表情的吃完最后一口午饭说,“你这是在唱戏吗?还一个个有身份有模样的?”

言木吃着烧鸡的腿,解释说,“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听着更形象嘛!尤其是那句,‘让那些鬼去找住在那宅子里的官老爷去吧’,你不知道,这句话我可是偷偷笑了好半天,你的好百姓就这么对你,可真是有情有义哦。”

言木阴阳怪气的说,顾长青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他们有句话说的确实没错?”

言木疑惑的问,“哪句?我怎么都觉得很正确啊?”

“半夜去坟地睡觉的,不是鬼就是傻子!”说着,顾长青抬着腿就要出去,这个傻子,无论如何也得会一会。

半夜出现在李弘生的墓前,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府衙的院落建造的有些不同于寻常,那个关押人犯的地方更是偏远,顾长青和言木两个人走过去还要一会,而在他们赶到之前,那个顾长青要去会会的人已经缓缓的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自己略微混僵僵的头之后又揉了揉两只还未彻底清醒的眼睛。突然的,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以往她都是在破庙里醒过来,那里一到早上就各种阳光各种风都往里面拼命的钻,后来又一想,还是不对劲,她这段日子都在酒馆帮人要账,每天醒过来的地方都是一张小床,虽然屋子里阳光不是很充足但是也没有这样不充足过。这里的整个地方看起来都是昏暗的,只有一小束光隐隐的投进来。

她紧张的腾的一下站起来,用力的揉一揉才在发胀酸涩的眼睛,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监牢,一个专门看管犯人的监牢。对面那间的女人,抬着头木纳的看着她,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赶紧跑到门口,一顿嚎叫,衙役没有叫过来,却把那个一直把自己隐藏在干草下面的与她同住犯人给吵醒了。那个人睡眼朦胧的看着她,有气无力的说,“吵什么吵,就算你吵破天也没有用,还不如多睡一会!。”

突然间冒出来的一个男人的声音给她吓了一跳,镇定下来之后,她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戳了戳那个人的后背,“那个,我问一下啊,这里是哪里啊?”

那个人没有好气的坐起来,身上到处都是干草的叶子,他也不予理会,嘲笑的说,“哪里?你是傻子吧,县府大牢知道吧,就是专门关押死刑犯的。来了就再也出不去咯。”

“死刑犯?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醒过来就在这里,她明明记得自己一直是和掌柜的在喝酒。

“我也什么都没有做过?这里的人都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说自己做过的都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斩头了!”男犯人的语气依旧是嘲笑的,在这里这么久,什么没看过什么没经历过,这个新来的不过是和他新来的时候一样,只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啊?”她还是不死心的解释着。那个男犯人盯着她哈哈的笑了半天,最后留给她一个砍头的动作之后重新回到了他刚刚睡觉的地方去了。

而此时恰好有一个衙役走过来,气轰轰的样子,不满的说,“吵什么吵,吵破天也没有用,老实待着。”

那样子,和刚才那个男人的样子真是如出一辙,除了声音大了那么一点。

说着那个衙役就要走,但是她还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于是就问,“大哥,我这是犯了什么事啊,怎么一觉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衙役趾高气昂的说,“为什么在这里,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可是犯了天大的事,想出去,估计是没可能了!”

“想出去是不可能了。”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两遍,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那衙役大哥,你能不能给我换一个地方啊!我在这里不太合适啊,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我不方面。”她言语中充满着胆战心惊。

衙役颇为不满的白了她一眼,“两个大男人怕什么,嗯,撒尿就在那就行了。”

她顺着刚才衙役所指的地方看过去,监牢的角落里,也是一个唯一没有被干草覆盖的角落,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装满了沙子,一摇晃就会有哗啦哗啦的声音。

在这里撒尿,她真的想象不到,更何况还有一个大男人,虽然他在睡觉,可是那感觉总是哪里不对。

衙役走后,她颓然的坐在监狱的地上,对于自己的未来以及昨晚自己犯了天大的事情,她除了迷茫就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只记得自己喝了酒,喝了很多酒,然后就有一个人拉着她说话,说着说着,她觉得有一个很舒服的地方,就倒下睡着了。那个天大的事难道是因为自己睡觉?

可是睡在哪里?她一点也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空白归空白,但是她看见自己的手上赫然的一个大脚印,又好像分明想起了什么。她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人恶狠狠的踩着自己的手,任她如何求饶他就是不放开。

想到这里,猛然的,刚才那个衙役的话语在耳边开始游荡,那句两个大男人怕什么这句话也变得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我要见你们官老爷,放我出去。”

“我没有犯错,你们凭什么抓我。”

“放我出去。”

“我要出去!”

“我不是男人!混蛋!”

她张着嗓子喊了半天,回答的她的是黑暗中久久回荡的回音。

大概午时过后,她等的人才缓缓而来。

第六章 被人投怀送抱

一路上,言木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朝着顾长青的位置靠过去,“喂,你听说了吗?你昨晚抓回来的那个醉醺醺的人还是一个姑娘。”

对于言木这种突如其来的没有用的话,顾长青从来都是直接忽略,不过言木乐在其中,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理他,“这样一看这永安城还不错,投怀送抱的人还是很多的嘛!很庆幸,是个姑娘!”

顾长青把她在坟地边上幽深的草丛里背出来之后就如同扔掉一堆烂泥一样给她扔在地上,等到一众人都做完了事情要走的时候,醉醺醺的她却分明有感觉的拉住他的腿,无论他怎么挣扎还是衙役的拉扯,她的手就如同和他的腿长在一起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开,嘴里还呢喃着听不懂的话。

无奈之下,原本应该让衙役给羁押回去的她偏偏与众不同的坐着他的马车回去的。

马车里的空间本就狭隘,一个人还好,两个人就有点拥挤,一不小心就会贴面而对,尤其面对的还是一个醉醺醺的满身污垢的人。顾长青嫌恶的甚至不愿意抬眼看她。在她不自知的吐了一车之后,他宁可拿着刀子把自己的裤脚给切掉也不愿意再与她同处!

言木看着狼狈不堪的顾长青下了马车,不怀好意的笑了半天,说,“难不成你被人投怀送抱了?”

只是玩笑的一句话,顾长青的脸色却铁青的愣住了,言木就更加的觉得好笑了,他最了解顾长青,他这样的表情就证明自己猜对了!

一直以来,顾长青都太正派了,一开始是为了考取功名怕分心,然而功名利禄尽取囊中之后,他依然不近女色不寻花问柳,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言木都怀疑顾长青的脑袋是不是真的读书读傻了。

为了挽救自己的好友,言木曾经在顾长青拿到皇帝的诏书之后特意请他去喝酒,伶仃大醉之后给他扔给了一个京城红楼的头牌,结果第二天,头牌颇为委屈的看着言木,眼神幽怨的不像话。

红楼的头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顾长青这样的她还是真的没有见过。那是言木把他扔到床上对着她使了一个眼色就离开了,她伸着手想要给他脱去外衣。一直迷糊的顾长青,瞬间就惊醒了,他愣着看了她一会,头牌误会了以为他是想要前进一步,于是就整个人都趴过去,顾长青却丝毫没有柔情的把她推到了地上。

那种疼痛的冰凉的感觉,头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整夜,在一间上了锁的还有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的房间里,顾长青喝了一宿的茶!

所以,当时看到顾长青被一个人在马车里蹂躏很久的样子,言木还是非常心满意足的。虽然那个人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脏。

在言木无聊透顶的话语中,两个人去到监牢里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他们还未走进里面,就看到送饭的老头正在和看守的衙役对话,大抵就是衙役在检查送餐车里有没有什么武器,虽然这个老头已经在这里有几年的时间了,但是这个流程还是要走的。在这样的一个虎狼之地,劫狱不是玩笑,而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几个人看到顾长青过来,都禁了声,顾长青看了一眼老头推着的小车子,打开上面盖着的白布,里面的饭菜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很差,差到让人没有一点食欲。

“他们就吃这个?”关于监牢饭菜的问题,顾长青还是第一次检查询问。

老头说,“这样的饭菜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

“里面的都是犯人,十恶不赦,吃的再好也只怕是浪费。”其中一个稍有着年长的衙役搭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个新来的县令说话,一时间还找不准他的脉络。

然而此时的顾长青却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想着这样的饭菜昨晚的那个人会不会吃的下去,会不会觉得难以下咽,仅仅是这一瞬间的想法,下一刻,想到她昨晚的样子,就恨不得给她一个巴掌!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这些不知为什么而起的思绪,他只好冷着脸对着那个老头说,“你去吧。”

木头的车子,走起路来发出很沉重的响声!

而顾长青和言木进去监牢内部的时候,正好是老头给那个姑娘那间牢房送饭。

在幽深昏暗的大牢里,只有少许的阳光透过那窄窄的四方窗子投进来,但事实却并没有多少温度可以投射,而这个小窗子的作用好像只是给让这里的人有个念想。让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那般的美好,充满阳光和温暖,也让他们从心底里彻底悔恨交加。因为他们将永远的失去这个温暖和光亮的机会,这比任何处罚都更让人崩溃。

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从第一个大牢走过去,有投毒弑夫的女人,有抢劫杀人的土匪,有偷东西的男子,也有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杀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身负罪孽,他们甚至自从进到这大牢以来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去看那窗口仅有的一丝阳光。

或许是觉得那阳光太刺眼,或许是觉得黑暗里更容易躲藏自己,总是他们都宁愿躲在黑暗里,也不肯去看那一点点的光!

没有希望,才不会有失望。既然再也得不到,那就永远不如接触。

除了一个人,一个因为睡了一觉就被顾长青抓进来的姑娘。

她抬着头,闭着眼睛,脸上满是阳光在包裹着她。她动情的伸着手感受着阳光,全然不知外面来了人。老头把饭碗给她放到台上,然后叫了一声,“吃饭了。”

听到这句话最先反应过来的却不是那个姑娘,而是一直把自己藏在干草下面的那个和她同一间牢房的男人,他听到吃饭的声音,扑腾一下的坐起来,趴着飞快的跑过去,双手端起碗用手扒拉这就开始吃饭,听到这声音,姑娘才反应过来。

虽然从小自己也是饥不果腹长大的,但是看到那个男人如此的样子,她还是在心里感到悲悯。

在黑暗中隐藏的顾长青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生气的对着言木身后的那个衙役说,“咱们监牢难道都是男女混合?”

衙役颤颤巍巍的摇了摇头,“她进来的时候我真不知道她是女的!”

“那你现在知道了?”

衙役点点头。

“那还不快去换!”顾长青不怒自威!

“等等。”衙役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听到顾长青说,“等一下再说!”

衙役被顾长青搞糊涂了,求救似的看向言木,言木却只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样的顾长青,还是挺可爱的!言木心里这样想,哪里会理会衙役的崩溃内心!

第七章原来是你

男子狼吞虎咽的吃完放下碗,看到另一个装满着饭菜的碗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睛都在闪烁着欲望的光,但是他仅仅是盯着看了一小会,之后又爬着回去把自己隐藏在那堆干草里。

那个姑娘还站在阳光的下面,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结束又恢复寂静无声之后,才缓缓的走到那个饭碗的面前并把它端到刚刚有阳光的地方缓缓的吃起来。

虽然难吃,但是足矣裹腹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而这一切,也都被黑暗处的顾长青看的一清二楚。直到她把满满的一碗饭菜汤水都吃完,顾长青才走出去。

那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他,每当想起这一天,都会不自觉的扬起笑容,但笑容的背后,却是无人可懂的难过和悲凉。

吃过饭,姑娘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到顾长青和言木站在门口,狠狠的惊讶了一下,之后又毫不在意的盯着顾长青看了一眼,他们都没有身着官服,但是她的眼神还是在两个人身上游走了一下之后,定在顾长青的身上,她说,“你是这的老大?”

顾长青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思付一下之后说,“恩,我是!”

“你为什么抓我啊,我又没有犯错。”此时的她盘腿坐在地上,看似不经意的说,好像完全没有把顾长青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其实她心里却是害怕的很,她不知道自己犯的错是不是像那几个人所说的一样,她真的出不去了。

顾长青沉默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姑娘就重新站起来,站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缓缓的说,“我们见过。”

刚才两个人呼吸近在咫尺的瞬间,他莫名的紧张了一下,然后又不在意的后退一步,“抓你来自是有我的道理,你现在来套近乎也没有用。”

在一旁百无聊赖的言木终于逮到一个说话的机会,“对,没有用,我们家长青向来不近女色,你这招没用。”

姑娘噗嗤一笑,“还不近女色,我还不近男色呢,不过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见过你们,在永安城边界的一个客栈,你们帮过我!”

昨天的夜太黑,虽然她和顾长青坐一辆马车回来的,也发现了她是一个女人,但他并没有仔细的去看她的模样,如今这样一看,到还真的是那天的那个人,除了脸上更脏了点,其余都还好,最起码比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强多了,衣服也不再是那样的破破烂烂,看的出来是那种店小二普遍穿的衣服模样。再加上还带着一个帽子,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她的模样。

“你不是应该在义县吗?又怎么会在这?”言木好奇的问。

姑娘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好笑的看了一眼言木,“你是不是傻,我为什么在这,当然是你们抓进来的,还能是我自己走进来的啊?”

一句话,让言木哑口无言!

姑娘的眼神继而看向顾长青,“我感谢你那天帮我,要不是你他们叫来更多的人估计我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原谅你无缘无故的抓我来这?你要是不给一个说法,我还就不走了。这里一顿三餐还有住的地方,总比我到处要饭睡在破庙里强。”

姑娘开始耍起赖来,但是这还是顾长青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赖在监牢里不走,他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半夜睡在坟地你自己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你估计真的要进到坟地里了。”

顾长青说的是真话,昨天夜里的事情最初经过了由她引起来的一些意外之后也慢慢的进入了正常的可控制的活动内,但是在结束回来的路上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雪花,到现在已经下了有了一宿,寒风凛冽,真要是在大雪地里睡一宿,不死也残!

“我又睡在坟地?”姑娘没有理会刚才顾长青说的又一次帮了她的意思,只是疑惑的问了一句。

“什么叫做又,难道你经常?”言木吃惊的问了一句,顾长青却拼命的想要抓住这句话后面隐藏的事情。

“经常倒不是,但是半年前有过这么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她的肚子咕噜噜的又开始响起来,她眉眼低垂,不好意思的笑笑,“嗯,刚才没吃饱,这点饭菜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姑娘的这句话说出口,三个人都都明显的看到或是听到某个正在熟睡中的男子翻了一个身!

“你不是想知道秘密吗?聚红楼的烤鸭,炖牛肚,红炉烧鸡,三鲜面。有这些,我就告诉你。”姑娘看出来顾长青的心思,索性就先发制人,总之管他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吃饱才是正道。

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秘密是什么,但顾长青还是愿意一试。这么长时间以来,前任县令的案子让他焦头烂额找不到一点的苗头,而这个突然出现在坟地的姑娘,是如今唯一一个有关的人物。纵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放过。

半个时辰后,顾长青的屋子内那张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放满了永安城内最有名的聚红楼的美食,屋子里更是飘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顾长青安然自若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盯着那个姑娘看,“只要你肯说实话,这些就都是你的。”

姑娘不甘示弱的反驳,“只要这些都是我的,我就说实话。”

看着两个人无聊的谈话,早已经把持不住自己的言木不甚难过的说,“我说,咱们能不能边吃边谈,这么多美味一会凉了了就不好吃了。”

暴殄天物的事情是言木此生最痛恨的事情。尤其是那一桌子的好菜都是言木自己一路跑着去聚红楼买回来的。还花了他一个大银子。如果不是顾长青威逼利诱他,他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姑娘在监牢里说出那句话之后,顾长青只看着言木说了一句话,“你要是去一趟聚红楼,那间屋子就给你了。”

那是顾长青刚刚叫人收拾好的一间房,窗明几净通风良好,尤其是一开窗就可以看到外面花园里的百般景象,国色牡丹妖娆芍药,情人合欢,还有一到冬季就会绽开的白梅。言木更是对这里一见钟情,所以为了这间屋子跑一趟腿也没有什么不可。

只是他不知道,那间屋子本就是顾长青叫人收拾给他的。

“你们放心,你们这么招待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刚刚在言木手中抢下两个鸡腿的姑娘,边吃边口齿不清的嘟囔着说。

看着她的吃相,言木颤抖的问,“照这个吃法,她不会吃坏吧。”

“不会!”还没等顾长青回答,姑娘解决掉一个鸡腿就已经斩钉截铁的说,“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此时的她已经吃的有个八分饱了,准备休息消化消化一会再接着吃,她挺直了身板坐好,看着顾长青说道,“有什么问题,问吧!”

听到这句话,以为她是结束了这顿饭,就要叫人来收拾下去,姑娘见状赶紧以拥抱的态势护住桌子上对她来说甚为珍贵的东西,又,“我还没吃完,不过是休息一下!”

从小就饥一顿饱一顿的她,从不肯放弃任何得到手的食物。有些时候宁可撑得走不了路也不愿意看着食物在自己眼前溜走!

顾长青虽然很不理解这休息一下再吃的意思,但还是忍住继续说,“好,那我就问你了,你为什么会在前任县太爷的阴宅附近出现?”

姑娘四处的看了看,小声地说,“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会相信吗?我那晚喝多了,怎么睡在那,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真的,我一喝酒就这样,什么都不记得!”她无奈的解释说,看在那满桌子菜的份上,她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还有那什么前任县太爷,她更加迷惑了,她根本就不认识,还阴宅,连阳宅她都不知道在哪里。

“你确定什么都不记得了?”顾长青重复了一下。

姑娘点点头,“我以这顿饭发誓,如果我骗你,我此生就再也吃不上这样好的东西!”

这个誓言有些独特,顾长青也在思考着她话的真假,虽然按照事实来说她昨晚喝那么多酒不记得也是正常,她说的也不像是假话,但是在永安城的边界到这里来,并且还是一个醉熏熏的人,总觉得有什么说不过去。

“你昨天和谁一起喝的酒?”

“和谁,我想一想啊!有酒馆的老三老四,还有掌柜的,哦,对了,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

姑娘思考了一下说,“恩,那是我第一次见他,说是掌柜的朋友,叫什么…什么玉的,哎呀,真记不起来!”

“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喝酒?”顾长青继续问道。

“掌柜的说是为我庆功,你不知道自从你让我在那里做工之后,我可是给他们要来不少的账款呢!”姑娘言语中都是掩饰不住的神气,感觉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你刚才说的你和你掌柜喝酒是在那里喝的?”

姑娘撇撇嘴,继续和一只刚刚派人重新买回来的一只红泥烧鸡斗争,听到顾长青的话抬起头来,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智障,“真不知道是你傻还是我聪明,掌柜是开酒馆的,开酒馆请人吃饭当然是在自己家里了,出去吃多贵,又不划算,况且我又不是什么贵重的客人,能在那个酒馆吃就已经很满足了!”

想起那天吃的东西,她不禁又感叹道,“不过,他们家的烧鸡可是没有这永安城的好吃,也就是那地方这种酒馆少,否则啊早就没人去了。”

“没问你谁家的好吃,但是有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下面的话顾长青还没有说,姑娘就接过去,“我保证,我刚才和以后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非常如实。”

“好,那我就问了。从你们那个酒馆到这永安城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一个多时辰,而按照你所说的,你喝酒的时辰是戌时,而我们在坟地看到你是亥时。那么除了马车和骑马,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不可能自己走到这,所以你一定有事情在瞒着我!”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听到顾长青这么说,姑娘有些急了,自己说的真话却被侮辱是假的,“我早就告诉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重要的不重要的好的坏的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喝了酒,然后就开始昏昏欲睡了。”姑娘有些急切的说,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抓到这监牢里还牵扯到一个前任县令的命案,心里真的都糟糕透了。

其实,顾长青也看明白了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在这个姑娘的嘴里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索性他就随便问问,万一能够歪打正着呢。

“那你可知道前任县令的凶案?”她和前任县令的命案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情他有一种直觉,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那里。

姑娘还是摇摇头,“我整天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时间去理会这个那个的凶案啊?”说完,突然的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你说的是不是那个被鬼来寻仇的那个凶案啊?就是所有人都在传的那个啊,女鬼。”

说完,还扮演了一下女鬼的模样给他看。

“胡说八道。”顾长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鬼怪的说法,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从哪里传出去的,以至于整个永安城到处都是这样的说法。

“可是人们都是这么传的,整个永安城都知道。估计是真的!”

“三人成虎,谣言不可信。”

“怎么不能信,我就信。”姑娘斩钉截铁的说,那样子就像是自己真的见过一样。“是鬼,鬼来寻仇了!”

第八章 无论怎样都要试一试

“鬼?”顾长青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下,这个字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听到了,尤其是到了这永安城之后,无论是边界饭馆的杂谈,还是城内的居民的闲聊,都不止一次的提到这个词。

可是当时的顾长青依旧没有相信,他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他觉得鬼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的噱头而已。

所以,顾长青对于这个自己已经见过两次的姑娘从内心里生出来一丝的反感,一个青春少艾也开始玩起来这种鬼怪的噱头游戏让他觉得恶心。

对,恶心。

幼时的顾长青,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里,他的父亲因为意外而亡,母亲整日的以泪洗面,不过为了自己的幼子以及丈夫留下来的家业,她拼命的忍着自己想要跟随夫君一走了之的想法,只是在她的心里,对于夫君的死亡总是耿耿于怀。

那一日,有一个路过的道人,说府中鬼怪作乱,家里这些事端也都是由鬼怪引起的,他说他可以施法,还府中一个清净和平安。

母亲为了家里的平安,再无事端,虽然她的心里有过迟疑但是还是请了那个道士进家做法!

最终的结局却是被那个假扮法师的神棍骗尽家财,自己的命丢了不说,还让年仅五岁的顾长青成了孤儿,每天靠着吃别人施舍的饭活着,如果最后不是言木的父母收留,他估计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之所以第一次见到那个乞丐姑娘的时候他愿意伸以援手,无非是因为那种饿肚子无依无靠的感觉他经历过他都懂,但是总是拿鬼这件事来唬人,算是触动了他的伤口。

“你不信?”姑娘看着愣愣的不知道想什么的顾长青说。

“信什么?鬼来寻仇所以杀了前任的县令,还是我要感谢你,感谢你告诉我这么大一个秘密,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好的,深夜的出现也好,还是你说的那些故事,更或者你第一次出现就是一个预谋!”顾长青紧紧的盯着她的眸子冷冷的说,“恩,预谋什么呢?我想想,赶走我杀了我或者是想通过帮助我得到我的青睐?”

姑娘的脸色一拉到底,“你什么意思?我说了我不会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这又是什么态度?不相信我为什么要问我,问我之后为什么又不相信。”

言木在一旁察觉出两个人之间浓重的火药味,为了不炸到自己,连说带骗的把那个姑娘推出门外去,顾长青小时候的事情他都知道,所以他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言木把姑娘哄好了,让她先去休息一下,推开门就看到顾长青沉默的抚摸那他父母就给他的那个小型牛角形状的玉器!

“长青,我知道你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可是我还是觉得你错怪她了,她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并且她说的话也不像是谎话啊!你是不是想多了!”言木认真的劝说着。

顾长青冷笑一声,“什么不像是谎话,我看她一句真话都没有,还鬼怪杀人,她可是真能编。不过看她的样子,估计是一个骗子的老手,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就看她不是这样的人?”言木再次说,“她突然出现在那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认定她是一个坏人。这样不公平?”

“我没有认定她是坏人,但是她的话,我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我没有。”刚刚被言木连拖带拽送出去的姑娘此时又重新破门而出,刚刚狠狠的踢开门,脚疼得要抽筋,可是得拼命的忍着,她气势上不能输,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我告诉你,我没有骗人,也绝不会骗人!”

她知道谎言有多让人痛恨,所以她宁可只说真话。

顾长青冷冷的撇过眼神看了一眼言木,言木走上前去,急切的说,“你怎么又进来了,不是让你走了吗?”

“我为什么要走!”姑娘的言语之间皆是愤怒,顾长青犀利的眼神紧盯着她,她也回以同样的犀利和不满,“我告诉你,我谢灵从不说谎,你爱信不信,我说是鬼就一定是鬼,还有,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的鬼可不是好惹的,你最好注意点,否则哪天一命呜呼了还要怪在我身上!”

噼里啪啦的说完,一点也不像看起来那副小巧伊人的小姑娘模样。

一开始做那副小姑娘的模样,不过是因为师父教过她,这样容易引起别人的怜悯,这对于一个行乞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但是现在的她不愿意那样了,那样只会被人欺负,就像是以前的那个让人恶心的地主一样,看着自己可怜,却又在施舍怜悯的时候想要行非礼之事。

一个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会站的直坐的久!

眼看着两个人之间的火焰又一次的熊熊而起,言木还是审时度势的给那个自称是谢灵的姑娘拉出去,他说,“你别和长青计较,他以前被人骗过,最讨厌鬼怪之说了!”

“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是嘴长在我脑袋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谢灵不甘示弱的回击。

看着她也是一个倔犟的人,言木换了一个话题,“你叫谢灵?哪两个字?”

“谢灵的谢,谢灵的灵。”她不耐烦的回答说。

“我知道,我问你是哪两个?就是怎么写。”言木好笑的说!

“我又不识字,我哪知道啊!”她定睛瞅了瞅言木,“你是不是傻。不过,总之比那个人强多了!”

言木本想着让她去别的房间休息或是怎样,只是谢灵执意要走,傻子才会留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个喜怒无常的县令给抓进监牢里!

走为上,才是上道!

送走了谢灵,言木回去,顾长青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自打进入这永安城以来,他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一天,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但是前任县令留下来的那些事情就足够顾长青忙上一段时间了!

那天晚上虽然出现了谢灵这个意外,但是开棺验尸还是做了,不过结果和以前一样,没有结果。看不出有什么非正常死亡的因素。所以这件事情又暂时的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只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几日之后,顾长青正看案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衙役着急忙慌的冲进来告诉他出事了。

还把自己沉浸在案卷里的他,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命案之类的事情,于是对着衙役说,“把我官服拿来。”

“大人,你要官服干什么?”衙役诺诺的说。

“不是出事了吗?是命案?在哪里?”以为是该来的来了!

“大人,不是,是言大人,言大人出事了。”衙役急切的解释道。

顾长青看到言木的时候,他正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府衙某个不知名的小院子里,他瞪着眼睛,有呼吸可是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他还活着,但是看起来和一个死人没有区别。

“发生什么了?”他转过头问身边的人,结果那些衙役都是一脸无辜的表情,其中一个叫建成的衙役说,“他说他要收拾这里,留着有用,我们就去拿打扫的东西,回来之后看到他已经是这样了。”

“你们去拿东西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这里?”那个衙役摇摇头,“说实话,大人,这个我也回答不了你,他到底和谁一起又怎么变成这样,我没有在这也没有看见,我是真的不知道。”

顾长青四处看了看这个院套,不大,也很破败,看起来像是一个下人住的或者是单单的扔放杂物的地方,他想象不出,言木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他正在思考中,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女人走进来,一进来就开始大呼,“哎呦喂,你们这是干嘛呢,快给他弄到屋子里去,在这里满地的雪,躺着是要着凉的,害人啊。”

说话的妇人是衙门里做饭的花婶,整个人胖乎乎的,但是心里是很善良的,听到她一说,顾长青才反应过来,“你,你们,快给弄进去啊,他有什么好歹我唯你们是问!”

“是是是。”几个衙役赶紧轻手轻脚的把言木给弄进去,顾长青要进去的时候,被花婶一下给拽住,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狠下决心来说,“长青,我看言木这孩子大概是中邪了,你找个人给他看一下吧。”

花婶虽然是一个做饭的下人,顾长青待她却是很好的,花婶待他和言木也像是孩子一样,所以她的话还是在顾长青的心里激起了一层的涟漪。

那一天,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走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人有能力说出来言木到底是怎么了。从午后到深夜,整个府衙里都是乱糟糟的,顾长青的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期间也有两个大夫小心翼翼的说过,说言木看起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而更像是中邪。

他坐在言木屋子里,脑袋里想着花婶的那句话,也想着大夫的那句话,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小人一直在吵吵的说,试一试吧,无论怎样都要试一试。

言木已经是他在世的最后一个亲人了。

第九章 因为是你

顾长青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花婶说的话,虽然是决定了无论怎样都要试一试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事,那些他辗转反侧流离在外的时光,他就从内心开始抗拒。

不是他固执,而是那些痛楚早已经深入骨髓。

窗子外面的月光比往日都要来的浓烈,皎洁的像是不染尘埃,他已经来到这永安城半月有余了,不仅没能破案,还把言木给搭了进去,对于从小把他给养大的言家夫妇他真是没有脸面去见。

他们护他长大,他却不能护言木的平安。

他缓步走到言木的床边,拉着他的手,言木的手心还是热热的,呼吸也是热的,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他轻轻地拍了一下言木的脸,缓缓说,“你要是睡够了就起来吧,要是单纯的想要吓唬我,那么你赢了,只要你起来我就全都听你的。还有你喜欢的那间屋子,全给你,里面我给你买了好多喜欢的东西,你快起来,我们去看一看。”

顾长青看着沉默的言木,像一个小女孩一样碎碎的说着无用的话,以前的言木总是这样,在他难过的时候无聊的时候觉得走不下去的时候,就会这样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看似说的都是没有用的废话,其实要不是那些废话,顾长青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走过来。

那是顾府接连出事的半年之后,顾长青在经历了失去双亲的痛苦之后,还要看着那些要债的人抢走东西霸占宅子,无家可归的他在邻里和爹娘的亲朋好友之间过了半年煎熬又残酷的日子,最后,是言家夫妻两人看着他着实可怜收留下来,开始说是和言木做伴,其实更像是把他当做儿子来养。

那时的他,刚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家庭,百般的不适应还生了一场大病,于是只能终日的躺在床上,抬眼只能看到日出日落。

和他同岁的言木害怕他被憋坏,就自己去北山挖了一大片的花花草草给种在窗子外面,一开窗,顾长青躺在床上就能够闻见春天的味道!

他还整天窝在顾长青的房间里,又总是说他自己的房间不够暖,就算是被嫌弃,他是一副赖到底的样子。

其实,顾长青一直都明白,言木这样做不过是想陪着他而已,一个过早的体会了生活的苦楚的孩子,心比谁都敏感,所以也比谁都更加的记住那些好。

想到这些,顾长青的心里就像是打通了一个无底洞,痛苦的同时感觉像是没有着落一样。

心一直在那个黑洞里飘浮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来人啊。”过了良久,久到外面的天已经像是沉下去的黑幕,月亮也躲藏在深厚的云层中做起了懒蛋。

这仅仅的三个字,担负着更多未知的命运,它昭示着顾长青的决定!为了言木的命,他再无禁忌。

什么鬼,什么人,他都要一斩而下。

花婶接到来人的通知之后,着急忙慌的穿好外衣,夜已经很深了,她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

外面的地上还有积雪,没有月光的夜晚就连它都沉寂了下来,只是这雪早已经停了,温度却是愈发的低下了,花婶打了一个哆嗦之后把自己外面的棉衣裹紧了一下,睁着还迷糊的眼睛问来通知她的衙役说,“建成,这大半夜的大人找我什么事啊?你可知道?”

那个叫建成的小衙役摇摇头,“姑姑,你可是抬举我了,大人有什么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他又不会特地的与我说来,我不过就是一个粗使的小衙役,面子还没有鞋底子大呢。”

“你看你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就一堆话等着我。”建成是花婶的亲侄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脑子好使,刚才也不过是和姑姑抱怨一下自己的壮志难酬只能做一个小衙役,如今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便禁了声。

花婶所在的院子是下人住的,要想去言木的那间屋子也得过两个拱形的门,两个人说话的间隙就来到了第一个拱门,花婶刚想着趁着机会好好的教育一下建成,却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东西撞了自己一下,她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还好是建成眼疾手快才扶助姑姑。

“天黑,姑姑你小心些。”

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对着建成说,“我没事,走吧,别让大人等急了。”

只是这脚步刚走出去两步远,建成和花神各自拿在手里的灯就莫名其妙的灭了。

建成奇怪的感受了一下,这里的温度虽然低,但是这个夜晚却并没有丝毫的风。

他看向姑姑,花婶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心里其实早已经明白了。于是回头对着自己的侄儿说,“莫要瞎想,不过就是我们走路带起的风。”

建成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说,“姑姑,明明没有风,你说是不是……”

后面的话还没去呢,就被花神打断,“你刚刚还说自己就是一个小衙役,小衙役就要看眼色做事,大人不喜欢那些流言说法,你就不要去做,知道吗。”

害怕自己侄儿不放在心上,花婶的话说的特别用力了一点。

建成点点头,两个人才走出去。

顾长青在房间等的有点着急,除了小时候的那次人祸,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

无论做什么都觉得是徒劳。

花婶敲门,长青几乎是同时站起来的就开门的。

他的眼神在迷离之后渐渐的凝聚成一片深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开口说,“花婶,我想知道一些事情,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什么?”

花婶也叹了一口气,随之在顾长青的示意下坐下来,“话,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言木这孩子,绝不是生病。”

顾长青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别人也这样说过。”

看到他这副样子,花婶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接着说,“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你要相信我,咱们这个地方有超乎人之外的东西,它大概是五年前出现的,但是为什么出现以及出现的具体原因我也就不得而知了,估摸着言木这孩子应该是和它有关。”

“花婶,你说的可是鬼?你可见过?”顾长青忍不住的问,是否真的像谢灵所说的那样,是鬼来寻仇了。

“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更没有见过。那个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人不喜欢鬼,殊不知鬼也会挑人。能够看到它们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不过我们这里的人每个人都遇见过,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就消失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打开的门,半夜里出现的怪声,虽然没有人见到过,但是它确实是无处不在。”

“那你可知道它与这几件离奇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或者就像是传言所说的它是回来复仇的?但是它为什么又会选择言木呢?”

顾长青问到这个话题,花婶的神色变得有点凝重,“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是我总觉得你应该知道。它并不是经常出来的,也并不是经常害人,在上一任县令死了之后,它就一直在沉寂中。但是刚才我来的路上又碰见它了,虽然依旧是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到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顾长青苦笑的说,“难不成是饿了,出来觅食来了?”

花婶摇摇头,说出一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话,花婶说,“它出来,是因为你来了。”

“我?我能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引它出来。”

“不是因为你有魅力,而是因为是你。”花婶说着站起来,“天黑了,我也要走了,你会明白的。”

花婶走出去,却又站在门口,说出了那句让她无比纠结着说与不说的话,“我虽然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这里的,但是事情也知道一些,这几年县令死了几个,我们所有下人却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应该会想明白,还有言木那孩子,它的目标应该不是他。”

说着花婶真的就起身离开了,留下一堆似是而非的话。

顾长青却不明白,因为是他,为什么因为是他。

此时抬头看向外面,刚才还有皎洁的月光的夜晚如今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树叶和风碰撞在一起飒飒的响动。

顾长青就听着这响动呆坐了一夜。

一夜无眠一夜沉寂。

第十章 像是大白馒头

次日一早,太阳的温度刚刚开始抚摸大地,顾长青就偷偷的把建成叫来,要他去找一个有名的有能力的阴阳先生回来,建成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偷偷的,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出门碰见的几个衙役无论怎么威逼利诱的询问,他愣是没有说自己干什么去,以至于还被一个长的尖嘴猴腮的衙役嘲笑他是去青楼。

建成心里不满的嘟囔了一句,青楼你喜欢,我可是不喜欢。

跑遍了整个永安城,建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言木还在沉睡中,顾长青也是等的焦急,手里的那本案卷,愣是停在翻开的那一页。

建成在这寒冬腊月里跑的一身汗,他见到顾长青,呼吸急促的说,“大人,我找遍了这永安城只找来一个云游的道士,其余的那些人要不就是有事不在,要不就是把我拒之门外,更有甚者说是要来这府衙就直接跑了,我追了一个追了三条街,但还是没有追上。”

建成说完把头低下去,他以为顾长青会像以前的那些当官的人一样训斥他,办不好事情就拿他们撒气。这次,顾长青交代给他的事情他没有办好,所以他就一直低着头站在那等着他责罚,只是顾长青却一直都没有注意他,他在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些滑稽的现实。

为什么那些阴阳先生都不愿意来到这里,当真是这里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不知道顾长青怎么想的,建成也不敢动,良久,顾长青才抬起头说,“那个道士现在在哪?”

“我把他安排在一间屋子休息了,现在要见吗?”建成小心翼翼的回答说。

“嗯,现在就见!”

得到这个回答,建成推开门就要走,却又被顾长青给叫停下来,“盯好他,不要让他搞什么小动作。”

建成抬头愣了一下,随之点头出去,他带回来的云游道士正在偏房休息,他推门进去,看到一桌子的杯盘狼藉,原本放着的果盘和点心全都不翼而飞,那个身着道士服的人正躺在床上悍然大睡,被子上还有点心的碎渣被他一翻身就压在了下面。想起自己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他一定要注意一点,谁知道转身就当做了耳旁风。

建成心里非常的气愤,但他更害怕这个道士这幅模样被大人看到生气,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狠狠的在那个道士的身上拍了一巴掌,这一巴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个道士的屁股上。

而道士的屁股也是奇特,配合的上下弹了一圈,活像是一个软软的大白馒头,道士此时也吃痛的醒过来,揉着屁股起身,坐起来就正好对上建成那张尴尬的脸!

建成也被刚才的那一弹给吓傻了,动也不动的,唯有两片脸颊红透了天。

道士只是愣了一下,随后揪着建成的耳朵边骂边追张牙舞爪的冲着建成扑过去,“好你个小衙役,居然敢在我头上拉屎,还吃我豆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道士练过拳脚,张牙舞爪起来建成也是扛不住,几番下来他就累的不行,被道士抓住,狠狠的收拾了一下。

就在建成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衙役黄伍推门进来,“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大人不喜欢吗?”

建成看到黄伍进来,一把扯掉道士揪住他耳朵的手,随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藏到黄伍的身后,“黄大哥,救我。”

刚进来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黄伍看到建成受惊的样子,正义之感油然而生,对着道士说,“你谁啊,为什么在这里,敢在我们这欺负人!不想活了啊!”

黄伍生的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因为从小生在东北,所以说话语气极为硬气,刚一开口就能震慑于人千里之外,以前抓什么犯人也都是一马当先,让坏人都乖乖俯首,可是黄伍这个人性格本身并不硬气,或者说应该是很和气的,抓犯人时的样子是在县令的要求之下装的凶狠,长相这回事嘛,他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他和建成关系好,所以就问了一下,只是一说话就像是要出手打架似的,建成只好趴在他耳边小心翼翼的说,“黄伍哥,这个人是大人请来的。”

那边,道士看到来人和建成穿着一样的衣服,心里也知道他是个衙役,而自己是打不过这两个大男人的,更何况那个黄伍长的就是一副凶狠的模样,道士索性就扑了扑自己的衣衫,笑呵呵的说,“小兄弟就是胆小,我不过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活动活动筋骨一会抓鬼的时候好大展身手。”

道士一边说着一边还真的展示起了筋骨,抬腿出拳翻跟头做的有模有样,建成看着在心里默默的庆幸一下幸好黄伍出现了,不过还是大人的事情要紧,刚刚被这个道士一弄,他差一点就忘记了。

而黄伍听完建成的话也是心虚,生怕自己恼火了这个大人请来的人,看着道士不介意的样子他也跟着傻呵呵的笑着。

“那个,我们大人叫你过去,你快点走吧。”建成躲在黄伍的背后钻出来飞快的说完又缩回去,这一来二去却给那个叫做黄伍的衙役弄懵了,本就是没念过书的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长的比建成还要眉清目秀的道士。

他真是不知道建成害怕他做什么。

道士撇撇嘴,不满意的说,“哎,可是我还没有休息好,谁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呢,那就走吧。”

虽然是抱怨了一句,可看在那个叫黄伍的衙役还在那里到底是没有再为难建成。

建成碰见这个道士完全是一个巧合,建成得了顾长青的命令去找阴阳先生,可是,那天的永安城可是一个怪,以往缠着给人看仙算卦的摆摊的瞎子不见了,给人看风水宅子的阴阳先生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建成碰了一肚子灰,神情黯然的往府衙走的时候,看见了这个道士。当时他手里拿一个铃铛逢人就说可以捉妖驱鬼,不准不要钱!

建成因为没能完成任务,想着拉这么一个人回去也算是有个交代,虽然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人长得没有道士那么回事,但是心里还是期待着,真人不露相,或许他很厉害呢,就是带着这个想法建成才给他带回来的。

此时,心里却是百般的后悔。

第十一章 你,就是你。

道士看到建成害怕自己的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乐的不可开支,差一点就把自己刚刚吃下去的点心又还出来,建成心里气愤,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小声地又说了一遍“我们大人叫你过去呢,你快点。”

道士扶了扶额前的一丝因为刚才收拾建成而掉落下来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说,“那就走吧。”

开始,建成本是走在前面给道士带路的,谁知,道士一把把走在前面的建成推开,“你们两个在前面看得我堵得慌。”

之后,他就自然而然的走在了前面,建成开始还在担心他找不到路,谁知,道士没有让建成带路就能够轻车熟路的左拐右转的,甚至那里会有树哪里的门会不开他都清楚,建成疑惑的同时也想起大人让他看住这个道士,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怎么知道这路是怎么走的?你来过这里?”

小道士骤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正好对上建成,他狠狠地用他拿在手里的竹筒在建成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你笨你还真是笨,我是干什么的?道士,我上能看人类始祖下能看几百年后的兴衰,就那么一条破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

建成心虚的低着头哦了一声,难怪姑姑也总是说他笨,自己原来是真笨啊。看来之后还是得少说话多做事。

顾长青在房间里焦急的踱来踱去,坐下不时就起来,总是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心里烦躁着连带着身体也不舒服,尤其是看着言木依旧昏睡的样子,从早上建成离开之后,又来了两个大夫也都是摇着头离开的,简直是荒唐的可笑。

大夫看不好的病,他居然会找道士来看。

被道士训斥之后的建成一直无声的跟在他的后面,道士走到言木的房间外,看了一眼建成,“是这间房?”

建成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道士也没介意,伸腿打算一脚就把门给踹开,幸亏建成眼疾手快的拦下了要破门而入的他,不想多说话的建成不得不开口冷言说,“门是用来开的不是用来踹的。”

然后站在门口,当当的敲了两声门,那句“大人,道长来了”还未说出口就被道士用力的推倒在一边,建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道士踢门而入,而入的瞬间还把双手合一,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的不知道念着什么。

看着这一幕的建成心理简直是要承受不住,道士都是这样的骄横吗?但求大人不要怪罪才好!

“你就是那个云游的道士?”

顾长青瞥了一眼那个踢门而入的道士,随之问了一句话。

“对,就是我。”道士也冷冰冰的回答,气势上却不输分毫。顾长青这才抬头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道士和以往的印象里的不太一样,年纪轻轻的,眼神里总是有一股子掘强的意味,好像是在争什么。

他的嘴角隐隐的浮起一丝不一察觉的笑意,这个笑意仿佛是看透了之后的成竹在胸,他到是想看看,这样一个嫩的像是白豆腐道士到底能有什么能耐,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

“想必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那就开始吧。”顾长青不愿意多说,那自小就带起来的心病一时之间也是好不了的,和这样的人接触他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他不断的安慰自己,说没事没事,事情绝不会像以前那样,他也绝不会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实不相瞒,本道士自打进入这府衙以来,就深感不安啊,这邪祟怕是厉害的很啊!”道士神秘的说着,眼睛里还拼命的要显示出事态的严重性,随后他又转向言木睡着的床,伸着一个手指指着言木说,“想必这就是那个不幸的公子吧,看这样子,估计是不行了。”

原本是打算看这个不像道士的道士如何露出马脚的他,听到不行了这三个字,脸色刷的一下就铁青了下来,不管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不可能不在乎。

道士斜着眼睛撇了一眼,那句话其实是他故意说的,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一进门就觉得这个大人孤傲冷清看不上道士,所以就让他吃个苦头,也好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道士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接着说,“不过,这等小怪还是难不倒我的,我修炼这么多年,定能护你们所有人周全。”

道士指了指言木又说,“当然,也包括他,只要你们一切听我指挥,我保他不死。”

“好,不过我要知道你耍什么花花肠子,也不要怪我不客气!”顾长青也扬声说道,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那语气里尽是不怒自威的威严。他也得让这个道士知道,他并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修行之人从不打诳语,不过,我做法的时候需要安静,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容易影响我。”道士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挑着眉傲慢的说。

“你,你们都出去吧。”顾长青指着建成和黄伍说,随后他自己也要抬脚出去,却被那道士一声叫住,“你,你不能走。”

这样的语气,顾长青并没有以为是叫自己,所以脚步没有丝毫的影响,道士急了,“你,说你呢,穿白衫的那个,留下。”

建成低着头四下的看了一下,穿着白衫的人只有顾长青自己,他和黄伍穿的东西都是深色的衙役服,但是看着顾长青这副不自知的样子,他只得轻声说“大人,道长好像是在叫你。”

顾长青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建成,建成确定的点点头,他这才回过头看着那个道士,“你确定你是在叫我?”

道士头也没抬的说,“对,就是你。”

顾长青为了言木,拼命的忍着,缓声问,“我能做什么?”

“哦,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就坐在那里就好。”

于是,原本就讨厌道士的顾长青心里更是厌恶到极点,但是他还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个事多的道士到底有什么能耐。

然而,在一炷香的时间里,顾长青就看着那个道士闭着眼睛呆坐在言木的床边一动不动,只有嘴里嗡嗡的不知道念着什么,顾长青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走过去,一看不要紧,自己差一点就要被气死。

那个道士的能力确实很强,他嘴里说着话居然还能睡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脑袋更是控制不住的左摇右晃。

顾长青恨恨的使劲的推了他一下,道士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顾长青那张突然出现的大脸,吓得他赶紧往后挪了一下。

“你,你你干什么?”吓得他半天才说出来。

顾长青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更多的是轻松,“道长该如何称呼啊?”

道士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就叫我灵风道长就好。”大概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说话的言语却没有了刚刚的张扬和气势。

“那好,灵风道长,敢问他怎么样?可否细说。”

道长神情立马就严肃起来,“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直说。这位公子可是被鬼勾了魂,如果不找到那个勾魂的鬼,大概就是够呛了。”

“一炷香的时间你就能看的出这么多,真是大师啊。”顾长青嘲讽的说着。

“哪有,哪有,你赞誉了,不过这点事情贫道处理起来还是不在话下的,你就放心吧,我就是拼尽一生的修为也要保住这位公子的命。”灵风道长拍着胸脯说道,好像是完全没有听出来顾长青语气里的嘲讽,只把赞誉当真了。

“那道长的这一生修为大概需要不少钱吧?”

“不不不,我们修行之人,视钱财之物如粪土”道长顿了顿,两眼冒金光的继续说,“金钱再好,倒不如一顿饱餐。”道长惭愧的说。

“来人,拿一万两黄金,再去聚鸿楼买些好酒好菜来。”顾长青交代下去,道长连连摆手说太客气了,只是那眼睛里冒着的欲望的光芒全被顾长青看在眼里。

第十二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怎么样?这聚鸿楼可是不比那京都的大馆子差?”顾长青颇有些兴趣的问,“道长可是吃好了。”

道长放下手中的筷子,拿着餐布擦擦嘴,颇为满意的说,“不错不错,很是和胃口。等到晚上我去会一会那个女鬼,明天言公子定能醒过来。”

“那就借道长吉言了!”顾长青认真的说,道长连忙摆手,“哪里哪里,还是大人谬赞了!”

顾长青也配合的笑,“那道长,就下去休息啊。”说着,对门外一招手,“来人那,送道长去休息。”

顾长青站起来,对着道长伸手,“道长,请!”

建成和黄伍听到顾长青的吩咐推门进来,道长喝的有些多,走路晃晃悠悠的,两个人架着他,看了顾长青一眼头也没回的离开,他们将要去的是一个好地方,一个可以放下防备休息的地方。

道长喝的多了,但是心里也明白,看着两个人架着他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自己白天来的那条路,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站定脚步,两只手用力的朝着两个人一推,“你们要干什么,带我去哪里,知不知道我是你们大人请来的客人,请来的客人,知道吗?放开我。”

道长大声的喊着,两个人被他推开的手又重新抓起来,“抓得就是你这个骗子,还想当客人,去牢房里当客人吧。”

道长一听牢房,不吵不闹也不说话了,但是他的心里可是没有丝毫停止的转动着。牢房,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地方,此时不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跑。

决定了,事情也就容易了。一路上,他不吵不闹不说话,建成和黄伍两个人也就没有太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突然的,道长浑身哆嗦了一下,然后口齿不清的说着一大堆人听不懂的话,建成本就胆子小,眼看着道长这样就害怕的松开了手,不知怎么办的看着黄伍。

黄伍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是脑袋不好使,出去打个架抓个犯人好使,面对着道长这种骗人的心眼就算是一万个他也看不出来。

黄伍也紧张的说,“怎么办,要不要叫大夫?”

建成点点头,“要不去叫啊!”

道长眼看着自己的诡计要得逞,忍不住奸笑了一下,谁知笑过后,一抬眼就看到一张大脸。

花婶趴在地上,盯着仔细的着,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吓得道长狠狠的往后蹭了一下!“你干什么?”

“干什么?杀猪。”

花婶的威力不容忽视,吓得道长也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缩着脑袋看天!

花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建成,“你啊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瓜,这么简单骗人的诡计你都看不出来,我看你也别跟着大人了,以后给我烧火去算了!”

建成羞愧的低着头,道长却不厚道的笑了。

而此时,顾长青一个人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已经融化的差不多的雪地,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这么多年了,依然是逃不过骗子。

或许这就是命吧。

道长也同样的认命了。反正已经是逃脱不了了,索性就装的醉烘烘任由两个人架着他,自己也好省点力气。这样装着装着,酒劲就上来了,最后还真是醉的自己都醒不过来了。

到了监牢里,累的傻乎乎的两个人像是扔掉一头死猪一样就把他扔到了一堆干草上,道长却没有理会,翻了一个滚,继续浑浑噩噩的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在某个软塌上。

建成两人完成顾长青的交代回去复命,顾长青又给下了一个命令,“刚才那个人吃的够多了,接下来的三天不要给他任何的东西,饿一饿他,好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来欺骗的。”

建成低着头诺诺的说,“大人,他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顾长青摆摆手,“没事,他吃那么多够他几天不吃东西的了!”

三天之后,还是那间监牢。

顾长青蹲在地上,那个骗子道长还在熟睡中,顾长青抬头看了看监狱长,幽幽的问,“他就一直这么睡着,没醒过?”

那个上了年纪的监狱长说,“每一次送饭来的时候都会醒过一次,开始还质问我们为什么不给他饭吃,后来也就不问了,就一直这么睡着。”

顾长青好奇的抬着手指放在那人的鼻口,想看他还没有呼吸的时候,却被他不经意的抓住了手指就要往嘴里塞,还嘟囔着“真好吃。”

顾长青赶紧用力的把手指抽出来,吓得一身冷汗。要是真的被他吃掉了手指头,他也就没有脸继续待下去了。

监狱长拼命的忍住笑意说,“不过他不像别人,别人进来之后都是又吵又闹的,他什么也不说也不问,除了睡就是睡!”

顾长青冷哼一声,“我看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问也没有用。”

看着他睡得正香的样子,为了报刚才的仇,他拿起一根干草,用带有毛毛的那一端在那人的鼻子口晃悠了半天,然后淡淡的一说,“该醒了。”

正在做美梦的道长被那根无辜的干草给痒痒醒了,那句骂人的话还没说就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有病啊,小心我打你满地找牙!”喷嚏打出来了,也觉得舒服了,对着顾长青骂了一句,不过还没有彻底清醒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骂得人是谁,所在在抬头看清楚的那个瞬间吓得差啊一点又躺过去。

“住口,我看你是胆大包天,谁都敢骂,不要命了。”监狱长凶狠的训斥道!

道长倒没在乎他说的话,只是看着顾长青扑了扑自己身上粘着的干草,“是你啊,我和你说贫道修行几十年也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施主,这个妖我是不管了,我要走,你放我走。”

“想走?不可能。”顾长青邪魅的笑了一下,“任由你在这永安城招摇撞骗那我岂不是罪过,我看你就在这里养老吧道长。”

他抬起脚走到门口,就被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道长抓住了衣袖,“别啊,有话好商量,我真不是骗子,我看见了那个东西,是一个女鬼,披头散发的女鬼。”

道长的语气有些急切,顾长青只是回过头瞥了一眼,然后一点一点的把道长的手给拿下来,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望着顾长青离开的背影,道长大声的喊了一句,“我告诉你,那个女人的戾气特别的重,如果不早点弄明白的话,那个人可就是活不过来了,我可以看见鬼,可以帮你。”顾长青原本的脚步缓缓的慢了下来,他知道,这样一句话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你可以看见鬼?”想起花婶的那句话,顾长青犹疑的问了一下,但是眼前,又突然的出现另一个人的面孔,那个被他赶走的姑娘!

“真的,这次绝没骗你。”

顾长青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不能不在乎言木的命,这几天天里,他的呼吸越来越弱,一点东西也没有吃的他,就算没有女鬼也是活不太久的。

他把脚步停下来,没有回头的说,“我告诉你,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这何尝不是他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也何尝不是言木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要洗澡,我要吃聚鸿楼的烧鸡,还有一身干净的衣服,在这都要臭死了!”

顾长青彻底走掉之前,道长提了三个条件,此时的他正泡在一个盛满了热水的木桶里,一身干净的白袍就放在边上,在监牢里呆了两天,此时的他舒服的已经开始哼着小曲。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也许是水太温,也许是这天太好。又或许是词太让人动情,道长泡在水里就开始昏昏欲睡。

顾长青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对着站岗的两个人问,“洗了多久了?”

“大概两个时辰了吧。”其中一个回答说。

“两个时辰?不会是跑了吧。”他特意让人站在门口就是以防他逃跑,虽然刚才道长的那些话说的很确定,但是不否认他是骗取机会的胡言乱语。

“我们两个一直站在这里,刚才他还唱曲了呢。”衙役说。

“唱曲?”

衙役说,“那曲我听过,牡丹亭的皂罗袍,我娘总哼!不过这个道长唱的还真是不错!”

顾长青还是放心不下,一脚踢开门就冲进去,衙役也怕那人真的跑了,赶紧跟着进去看一眼。

屋子里一片水气,顾长青走到那个木桶边,看到人还在只是睡着了而已,才缓缓的放下心,只是下一秒,他猛然的发现了什么。连忙转过身去,对着跟进来的两个衙役说,“你们去问花婶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刚才说唱曲的那个衙役得到命令走开,剩下的不知所措的建成看着顾长青,顾长青摆摆手,用力的说,“你也去。”

“可是你,这。”建成几次欲言又止,他只是害怕这个不知和天高地厚的道长惹恼了大人,人毕竟是他带回来的,他得负责任!

“让你走你就走,磨叽什么?”顾长青发火了,建成才感觉到自己犯了错,低着头出去,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看着建成走远了之后,顾长青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没敢回头看就要径直的走出去。

不过,时机总是不凑巧,在他刚才的那声怒吼中,道长缓缓的醒过来。

他看到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尖叫了一下。那叫声,凄惨又惊讶。

顾长青停下脚步,诺诺的说了一句,“是我,别喊了。”

语气里尽是无可奈何!

第十三章 报仇,也得按一辈子来计算

在满是氤氲水汽的房间里,顾长青独特的清冷似清晨远山的声音出卖了他。

他无奈的说道,“是我,别喊了。”

当时整个人都被热水泡的松软无力的道长,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即停止了自己的喊叫,他微微的很轻很轻的把自己向下滑了一下,好让自己除了脸部之外的整个人都可以隐藏在水下。

但是因为紧张和羞愧,他的肩膀挺得直直的,呼吸急促,一动不敢动!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道长才假装漫不经心的问,“大人找我何事?”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所有装作的漫不经心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看你,不对,想知道你洗完没有。”顾长青的语调有点异样,说的话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清冷,反而有些紧张的沙哑!

“没事?”其实顾长青是何想法他都了然于心,于是用颇有些上扬的语调说,“那就是特意来看我洗澡的了。”

“不是。”顾长青立马否认,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往常言语犀利的他,此时只觉得语言的无力,只想逃离这里。而这样羞愧的逃离还是此生第一次。

他离开的脚步轻微的甚至听不见,整间屋子里都是哗啦啦的水声,他感觉的到,那个人应该是在准备穿衣服。

他紧闭着双眼,也加紧了脚步,但那个人还是在他逃离之前开口了。

“我知道,你是怕我跑,所以才来看,但是没想到,你还是被我骗了?所以,现在是要找人来抓我进监牢?”道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顾长青的后面,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刚出水的热气在拍打自己的后背!

“你想怎样做是你的选择,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来这不是为了骗你!”道长言辞激烈的说道。

顾长青猛地回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正好对上那个人正在有意无意的伸手把玩着自己的长发,那一头海藻一般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一件淡青色的衣衫上,上面不时还有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滑下去掉落在地上摔成几半,这是顾长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

良久,就在顾长青甚至以为时间都就此静默了,那人才看着愣住的他带着有些微微嘲笑的意味缓缓的开口说道,“顾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我以为你会记我一辈子呢!”

说着这话的道长,哦不,应该说是谢灵。此时的她,不是边界客栈那个脏兮兮的乞丐,也不是那天踢门而入的骗子,更不是那个傲慢神气的道长,此时的她,看起来很美,一种干净的美,如同是池塘里新开出的荷花,让人忍不住亲近又不敢。

顾长青适时的转过头,不再去看谢灵,面对着她接连几次的咄咄逼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天他赶她走是真的,当时的生气和怒火也是真的,那个时候它觉得她的骗子也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就不需要解释和掩盖。

但是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虽然道长和谢灵是一个人,虽然她回来的方式还是以骗他为前提的,但是没有办法,此时的他必须要相信她,相信她一切真的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会保住言木,保住着县衙所有人的平安!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回来,是不是又想着骗你们。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回来是因为我善良,还有,除了我,这里不会有人帮你。”谢灵不知何时坐在椅子上毫不介意的翘着二郎腿,那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女匪,对面的顾长青是刚刚抢来的不肯就范的小白脸。

顾长青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开口说道,“事前说好了,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这句话都算数,还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忘了你自己说的话!”顾长青顿了顿,加重了一丝语气说,“还有,言木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承受于此。”

“这些你放心,我们江湖混混还是有诚信在的,当时答应你的必然会做到,还有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希望你也要保密,毕竟对我们谁都不好。”提到刚才的场景,谢灵也不再咄咄逼人,语气也和缓了下来,只是脸上不经意的爬上一丝绯意!

顾长青看着她此时一副有求于人的模样,再想着刚才那副趾高气昂恨不得把他吃掉的凶狠,心里忍不住的想要煞煞她的气焰,“这件事情我不吃亏,还有就像你说的,嘴长在我身上,随便我怎么说。”

“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在谢灵的这句气愤的话中,顾长青抬脚而去。

之后的整个一个下午,她都一直在咒骂顾长青中度过。

只是府中别的人倒是都兴奋了,还没到晚间,整个县衙的人都开始了蠢蠢欲动,一个传一个的都知道了道长今天晚上要做法事捉鬼。可是看过这个道长的人都在怀疑,这样一个清清瘦瘦的长的一点也不像是有多高道行的修行之人到底什么能捉鬼。别到了最后鬼没捉到反而惹怒了它!

到了晚间,谢灵特意把自己的那件道袍又重新穿上,还有那个必不可少的胡须也给粘上了,做戏就要做足,避免那些下人在背后瞎说话。

前期准备差不多的时候,她就站在顾长青的旁边,趁着没人,她小声的趴在他耳边说,“一会可能有点吓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她的本意并不是关心他,而是为了嘲笑他,她一直以为顾长青讨厌关于鬼神的传说是因为他害怕鬼怪,所以凡是能够让他心塞的事情都能够让自己觉得痛快。

那天他所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她会记得的,记一辈子!所以,报仇也得按照一辈子来计算,否则就是轻饶了他!

顾长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发呆,什么黑狗血,糯米,桃木剑之类的,这些东西不单纯的是个东西,更是他心里的一个魔咒,小时候的场景如今也像是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言木,他估计早就去毁掉了这些。

第十四章 谢灵深夜捉鬼

谢灵开始的时候,是临近亥时(晚上八点多,不到九点),身边几个被顾长青叫来的衙役小声的谈论着。

“这就开始了,不说鬼都是午夜才出来吗?”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点点头,“是是是,还听说鬼怕光,但是这午夜里鬼不应该是能力最强的时候吗?这个,这个道长能不能行啊。”

另一个人没有说话,只是不信任的看了看谢灵一眼!

谢灵也听见了那几个人的小声议论,她抬头看了一眼顾长青,他面无表情的像是没有听见那几个人说话。

谢灵心里觉得好笑,虽然才认识没几天,但是她好像明白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比自己还能演的人。于是她扬声解释给那几个人听,其实是解释给顾长青说的,避免他再以为自己是个骗子!

“鬼并不是只有午夜才出现的,只要没有太阳光,它就随时都可以出现,只要是在阴暗的地方它白天也可以出来的。但是这得看着它们的能力,有的回出来一会就会受不了,有的却可以在外面游荡很久,这都要因鬼而异,我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撞见它的几率比较大。”谢灵解释的头头是道,心里也特别佩服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没本事的鬼可以在这只待一段时间,有本事的鬼可以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刚才议论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人大声的问!

顾长青这个时候微微的扭了一下头,但是没有转过去就收了回来!

谢灵看见了笑一笑,然后点点头回答说,“也可以这样理解。”

那个人若有所思的在想着谢灵的刚才的话。顾长青直挺挺的站在她的边上,刚才的话它全都听了进去,于是一本正经的问,“那这个是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还是住一辈子?”

谢灵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它嘛,可能是一辈子,因为它可能是把这里当家了。但是说实话,我只是那天在监牢里看见过她一次,但是到底是怎样我还不清楚。”也许是怕他再给自己当成骗子,她连忙接着说,“不过你要相信我,我真见过她!”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眼看着夜越来越深,风也越来越锋利,谢灵看了一眼顾长青,点点头,迈出了捉鬼的第一步。

谢灵没有说过,她虽然可以看得见鬼,但是从未抓过鬼,除了第一次看见鬼的时候好奇的看了一眼,从此再也没敢正眼瞧过。那天在监牢里,她和那个鬼是远远的看了一下,只知道是一个女人的样子。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黑狗血和糯米。还需要什么吗?”顾长青看着她颇有些视死如归的神情,恻隐之心还是占了上风。

谢灵摇头,“不用,这些就够了。”

听着她说这些就够了的时候,顾长青完全没有想到这满满一盆的黑狗血会被她轻轻松松的就用掉。

那是一群人跟着谢灵的脚步走到言木晕倒的那个院子里,刚一进大门,谢灵就害怕的紧紧拉住顾长青的手,不时还紧张的使劲的捏一下。

顾长青四处看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正在牵着自己的手,于是也就任由她牵着了,只是稍微的提醒她一下,“你轻点!”

谢灵这才反应过来,不过还是死鸭子嘴硬的说,“我是怕你害怕,你看,我给你掐疼了你就会暂时的忘记害怕。”

顾长青配合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但是说话的语调却是拉长的音节,谢灵斜着眼睛看,“你不相信?”

“我相信,但是我感觉到那个东西可能来了。”

顾长青的这句话说的很冷,但是空气中骤然而来的像是凝固了一般的寒冷更让人恐惧,还有那厚重的木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砰的一下自己关上。

陪着进来的几个大胆的衙役也正在窃窃低语刚才的怪事,顾长青四处看了一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动乱,然后说,“没事,只是刚才突然来了一阵风而已,我们继续。”

说完,他的眼神转回到谢灵的身上,发现她正紧紧的闭着眼睛,因为使劲,甚至可以看见她的眼角的纹路。

他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吓得她一个激灵,也顺便放开了自己抓着的手。

他刚想问她怎么了,就看见她双手合一放在脑前不住的点着头,嘴里还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大神啊,你可不要来找我,我就是混口饭吃的小百姓,不值得你出手,要是你真的缺什么少什么就找我边上的人,他有权有势肯定能满足你。”

这一段话谢灵说的飞快,声音也很小,如果不是他耳朵好使就直接忽略了,看着谢灵认真的模样,他甚至不好意思叫醒她,但是下一秒,在顾长青张着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飞快的跑出去,端起那一整盆的黑狗血全部一涌而出。

黑狗血只有少许的溅到了谢灵和赶紧追过去的顾长青的身上,其余的都洒了一地,但是在它一涌而出的瞬间,空气中陡然的出现一声撕心裂肺的怪叫,怪叫很快就消失了,空气中那种诡异的寒冷气氛也都霎时没有了。

谢灵偷偷的把眼睛眯成一条逢,看见鬼不在了什么都没有了,随之才全部的睁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被女鬼带走。

顾长青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呵呵呵呵,那个女鬼被我吓跑了。”看到顾长青一脸的呆住,她只能尴尬的解释道。

“这么一大盆的黑狗血不吓跑才怪呢。”顾长青顿时气结“我们来是要她放了言木,不是让你来泼她的。”

“对不起啊,我没控制住,但是那个鬼太可怕了,真的,你没看见,她的脸整个都是黑糊糊的。”谢灵解释道。

顾长青有些神思怠倦,摆摆手说,“算了,回去休息吧,以后再说。”

“我,你...”谢灵只发出两个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顾长青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是放下狠话说要来捉鬼的,捉鬼的这么怕鬼,任谁也会不高兴。只求他不要以为自己是个骗子才好。

顾长青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周围的几个衙役也都纷纷离开,建成看看她安慰了一句最终也离开了。

那一刻,谢灵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单,她知道他们都不喜欢自己,而此刻的她就连自己也开始讨厌自己了。

第十五章 谢灵深夜独白

所有人都离开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谢灵一个人孤零零的。

望天,天黑的吓人。

望地,清净的连一片落叶都不见。

夜晚,很冷,冷的直入骨髓。谢灵抱了抱自己,深吸一口气,才抬着脚步离开。

然而,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那间屋子,而是拐去了顾长青的院子。

无论他信与不信,无论他是否还愿意见到她,她都必须要去解释。

顾长青的所住的屋子是一间独立的小院子,院子虽然小但是很别致,除了他自己的房间之外,还有一间房,那里住着还在昏睡之中的言木。

谢灵进到院子里,面对着顾长青的那间屋子站了一会,然后直接朝着言木的房间走过去,虽然她和他相识也就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非常的确定,顾长青一定会在言木的房子里。

外面漆黑一片,屋子里点点的烛火之光摇摇荡荡,映的出里面人的孤寂和寥落。

她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久到她甚至已经看不见屋子里的人影,然后才鼓起勇气缓缓的说道,“顾长青,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觉得我是一个骗子,我确实当过骗子,从小到大我不当骗子也许就会饿死,但是我敢说我绝对没有骗过你。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能看见鬼,这件事情也是真的,虽然我很不喜欢这样,但是真的可以看见。我说我会帮你也是真的,我知道自己至亲之人离开的感受,所以我会帮你一定会让言木醒过来。我说我看见过那个女鬼也是真的,第一次在监牢里,虽然只是看了一眼,第二次就是今天,她真的来了,也很吓人。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有话没有和你说过,我怕鬼,因为他们和人真的不一样,而且有的鬼还很凶残,今天用黑狗血把她吓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所以手上一时没控制住。”

谢灵顿了顿,继续说,“我从没有和你说过,这是我第一次捉鬼,也是我除了第一次可以见到鬼之后唯一一次和鬼这么直接的面对面,我但是我敢保证,那个鬼一定就住在这里,我会找到她,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我们第一次相见的那一天你帮了我,那是我这么多年除了师父之外你一次有人愿意为我出头,你不懂,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外面都是被欺负惯的,我们不保护自己就不会有人来保护,但是那天你没有,你没有嫌弃我是个乞丐,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情义我都会还给你!”

房间里悄无声息,谢灵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心里压抑的东西瞬间得到释放,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她说了她解释了,所以就不再后悔。以后怎样,那就是以后的事情,明天如何是走是留,都是明天的决定!

她又独自坐了一会,正准备想走,门缓缓的开了,在寂静空洞的深夜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咯吱声。

谢灵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很悦耳,激动的站起来,回头就看到一个长身而立的身影,在昏黄的火光下若隐若现!

顾长青站在门口,冷冷的道,“进来。”

语气不容置疑。

谢灵欢天喜地的回答一个是就跑了进去。

深夜。

外面很冷,屋内很暖。

外面碧影苍苍,屋内红光灼灼。

谢灵无辜又羞愧的看着顾长青,其实他是生气的,生气的不是她没有说实话而是在人命关天的事情面前她一点都不认真,但是此时,这个不认真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一点气都生不出来,她眼泪汪汪的样子,让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的错。

顾长青为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感觉到可怕,他定了定神,才说,“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这次你要还是搞砸了,就等着在监牢里过一辈子吧。”

说着,他突然想起那一次,她毫不在乎的说大不了就在监牢里过一辈子,有饭吃住的地方还能遮风挡雨的,比她要饭的时候还要好上许多。

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监牢里的生活好。

“喂。”看着顾长青莫名其妙的发笑吓了谢灵一身的冷汗,她在他眼前摆着手他也没有反应,她以为他会不会也被那个女鬼给缠身了!

心里这样想着,越来越觉得后怕,那个女鬼身上的戾气很重,今天被她用黑狗血一泼,肯定是心怀怨恨,此时回来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千钧一发的时刻,谢灵来不及想很多,伸着手狠狠的对着顾长青一巴掌乎过去,打在他身上,就算是真的有鬼,估计也承受不住。

谢灵从小跟在师父身边练过一些拳脚,此时因为着急也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坐在椅子上的顾长青还没等反应过来,就随着椅子晃晃悠悠的倒下了。

在倒下的那一刻还发出一声巨大的砰的声音,惊起了外面正在熟睡中的鸟儿。

这样一弄,顾长青清醒了不说,就连谢灵也清醒了。

顾长青坐在地上,椅子四仰八叉的倒在一边,他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谢灵,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居然不会说话了。

自从认识谢灵以来,他有了自己无数个第一次,此时他第一次因为恼怒而失语!

谢灵感知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低着头眼睛也不敢抬的诺诺的说,“我刚才看你发呆,以为你是被女鬼那什么了,所以我是打算帮你,但是没想到力气用大了。”说着,她蹲下来,躲开他的眼神但还看着他的身体轻声的问,“你没受伤吧。”

顾长青拼命的忍着自己的怒火,咬着牙说出两个字,“没事。”

“没事就好。”谢灵空着手站起来,但是望着还坐在地上的顾长青,平日里的他冷的恨不能像是一块千年玄冰,如今这副窝囊的坐在地上的样子,谢灵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长青原本就在恼怒中,被谢灵这么一嘲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门口,用生平最无奈最寒冷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说,“你给我出去。”

谢灵吓得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这种时候她才不要继续往枪口上撞呢。

虽然是她的错,但是能躲就躲绝不是一件错的决定。

第十六章 紧紧相握的手

谢灵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觉得抓狂,前想后想左想右想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手。

最后忍不住腾的一下坐起来,胡乱的抓着的头发想要给自己一点记性。

她自知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顾长青是一个特别注重面子的人,而她让他丢了面子,估计以后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很庆幸,昨晚顾长青没有气的直接给她送到监牢里就已经算是开恩了。

第二天,谢灵凡是听到顾长青的名字无论是谁无论声音远近她都会吓得找个地方迅速的藏起来,尤其是无意间看到他的身影,无论有多远她都会自动的消失,绝对不出现在他的眼前。

可是越是这样谨慎害怕就越是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午饭的时候,为了不正面碰见他就想着偷偷的出门去,谁想到,大门已经遥遥在望,一声清脆的“大人”顺着风传过来。

她听的出来,那是建成的声音。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县衙大门口,那么也就是说顾长青外出现在正在往回走。

这猛然而起的想法把她吓得赶紧原路跑回去,说什么也不能撞见他。

因为紧张她只顾低着头跑,不时就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她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这个时候谁挡她的路她就和谁急。

谁知,那个人不止没有被她推走,反而抓住要继续跑的她的衣服,“跑什么?吃饭了!”

六个字,就如晴天霹雳的打在谢灵的头上。她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想不出他不应该是在大门外往里面走吗?她更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吃饭的时候,一大桌子的菜,还有她喜欢的烧鸡,但是每一口吃下去都如同嚼蜡,味道没有只有尴尬和忧虑!

顾长青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的吃着,说不出的优雅。谢灵低着头偷偷的瞄了一眼,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要杀要剐都好过这样沉默的煎熬!

于是飞快的扑拉了几口饭菜,站起来说自己吃饱了就快速的转身跑着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没有给顾长青继续折磨她的机会。

小小的院子,小小的房间,有大片的阳光照射进来,火盆里的炭火烧的旺旺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整个诺大的府衙,还是这里最让她安心。在这里自己想怎样就怎样,没有装腔作势,没有胆战心惊,更没有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沉默。

差一点就被逼疯的她,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就开始各种释放发泄,被子铺盖被扔了满地,箱子柜子更是狼藉一片,后来弄累了就索性坐在地上各种不满的谩骂。

而被谩骂的男人此刻正在带着一丝不一察觉的微笑吃着那只红炉烧鸡。

谢灵又胆战心惊的度过了一个下午,到了夜间,微风刚起,月亮也刚刚探出头,但为了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这个院子里,也为了自己的那个承诺,尽管心里也是害怕的瑟瑟发抖,恼怒的如同烈火干柴熊熊燃烧,她还是只身一个人去了那个言木出事的小院子。

她说过,她也是一个讲信誉的人。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从小到大没少见过可怕的人心,这区区一个女鬼又算的了什么。

一路上,她一直都这么安慰自己,但是当她自己真的站在门口的时候,想着那天那个女鬼可怕的样子,一种“算了吧,不就是当一回骗子嘛”的这种想法立刻就占据了上峰。

想走,但是不能走,想留,心里拼命的往外拉扯自己。以至于百般纠结的她就那样抬着一只脚一动不动。

是前进,是后退。可是越想就越不知道该如何走。

前面是地狱后面是深渊。

可是就在她犹疑不定的时候,一种庞大的力量突然用力的开始拖着她的脚让她不能反抗,奇诡的却是那股力量拖着她的脚步进了院子里之后就莫名的消失了。只是刚刚被力量触摸的脚踝处,隐隐的觉得像是谁的手,一双冰冷的手。

她瑟瑟发抖,害怕的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四处的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鬼,满个院子里就只有树和树影彼此交织的仿佛在说什么悄悄话。

想着既然已经进来了,不管是怎么进来的就没有这个时候再出去的道理,于是她壮着胆子又往里走了几步,最后站在院子正中央的位置停了下来,抬头就能看见一颗很大的树,冬天整个树都是光秃秃的,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只是枝桠很多,一个个在风中摇曳着。

她正前面的几间房子已经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住了,门窗都在飘摇不定,房檐边上的瓦片也都在摇摇欲坠,透过那残破的窗子看进去,房间里黑咕隆咚一片,但是她隐隐的看见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凉意由脚底腾地一下窜到脑袋的顶端,害怕的她接连后退了两步。

此时的院子里是极其安静的,就连往日里那叶子在风吹下发出的飒飒的声音也没有了,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只是安静了那么短暂的一会,她就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诡异的由远而近,渐渐的缓慢的在靠近她。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动了,只是任由恐惧包裹着她。

但是在恐惧达到顶峰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于是,她对着整个院子,对着那间破败的屋子,对着那个此时不知在何处的女鬼大声的喊了起来,“你来吧,尽情的来吧,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就算你们一家人都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怕,你不就是个鬼吗?我可是会少林寺武术的,有能耐你就出来和我比试比试,看谁厉害。”

谢灵停顿了一会,竖着耳朵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继续大声的喊,“怎么,害怕了吧,我告诉你,姑奶奶我可不是好惹的,今晚你要是不出来,我可就.....”

谢灵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喊叫,她感受到一双手,一双和刚刚抓住她脚踝把她拖进来的一样的手,那双手在夜晚里冰冷的不像话。身体上下也都因为这寒冷而开始渐渐的麻木,她把眼睛紧紧的闭着,不敢去看。

那双手紧紧的抓着她,她越是紧张的颤抖它就抓得越用力,她想要挣脱想要把那双手狠狠的撇下去,于是紧闭着双眼,索性就不管不顾的拳打脚踢,管它是什么,只要闭着眼睛不去看,她就一直疯狂的踢打下去。

直到那双手狠狠的摁住她颤抖的身体,在她的身后狠狠地抱住她,她才在不知所以中安静下来。

其实那双手并不是什么女鬼,而是顾长青的,他偶然的听到有人说看见她一个人往这个院子里走了过来,他放心不下,所以跟着过来看一看,谁知道他一进门就看到谢灵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的乱喊乱叫,他以为她是看见了什么,就想着抓住她的手给她点力量,没想到还给她吓着了。

“是我。”顾长青的声音因为和她的对抗而显得有些急促。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愤怒的用力的拍打他的胸脯,拍打累了,就把头紧紧的窝在他的胸口,刚刚的恐惧和委屈此刻全都变作眼泪和鼻涕一涌而出。

等到她哭够了,顾长青才轻轻的把她的头给抬起来,她的脸上因为泪痕而变得又花又脏,眼睛里还是红通的一片,“哭好了?”

谢灵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顾长青继续说,“既然哭够了,那就继续吧,反正都来了,也得搞明白怎么回事。”

顾长青的那只手始终都没有放开过她的手,谢灵总是不经意的看过去然后飞快的把视线挪回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她心里总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像是偷来的欢愉。

“继续什么?”谢灵疑惑的问了一句。

“找鬼。”

自从顾长青说了那句找鬼之后,谢灵就一直藏在他的身后,偶尔才会伸出眼神偷偷的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一圈下来,一无所获,谢灵才诺诺的说了一句,“要不我们进到那间屋子看看吧。”

刚才那间屋子里若隐若现的东西让她心悸,如若不是鼓起万分的勇气她也不会如此说,而这个勇气的来源正是那双彼此紧紧相握的手。

这是谢灵十几年的光景里从未有过的。

第十七章 她来了

谢灵抬起头,眼睛因为刚才的哭泣还有点微红,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小声的说,“要不我们去那间屋子看看吧。”

越是害怕面对的东西才越是要鼓起勇气去面对,一味的逃避,最终只会越来越害怕。

她知道,自己必须去面对,而此时那两双紧紧相握的手就是她最大的勇气。

“你确定这次不会被吓哭?”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心悸。

“嗯,不会。”谢灵摇摇头,手心中还有他的温度渐渐的传过来。

因为有你在,所以我不害怕。这句话,谢灵没有说,说出来只怕会吓到他。

“那好,一会进去了,你要是害怕就抓住我的手。”说着,他把自己握住的那双手渐渐的放开,冬日里,手心已经微微有些汗意!

刚才只是看到谢灵那副害怕的样子想要给她一点勇气,但是当自己的手碰到她的手的那一刻,手心里麻酥酥的感受瞬间传遍全身。

因为小时候的原因,除了言木他一向不太喜欢和别人亲近,他害怕自己亲近之人突然的离开,他害怕自己全心全意只会得到悲伤的离别,所以,他宁可一直一个人,也不愿意最后痛苦!

但是,谢灵的出现让这一切开始变得不同。

这个变化让他觉得很不适应,但是每一次又都那么顺理成章。

强制自己不要再去想,于是低声道,“我们进去吧!”

“啊,嗯,进,你先进吧。”谢灵支支吾吾的说着,但她的脚就像是粘在地上,怎么都抬不起来,顾长青看了她一眼,扬声道,“怎么了,走啊。”

谢灵苦笑一下说,“你先走。”后面又默默的小声接了一句话,“我害怕。”

谢灵确实是害怕,这一次没有说谎,她一直躲在顾长青的背后,只是偶尔才撇出眼睛看一眼,那模样,和那天白天里害怕她的建成如出一辙,她的手一直的抓着顾长青的月白色衣衫,因为用力,关节处已经发白。

顾长青回头看了一眼,好笑的说,“真不知道你怕什么?”

对于她所说的女鬼,他一直没有亲眼看见过,所以心里也就一直留有余地。

谢灵撇撇嘴,在心里默默的说,你不害怕那是因为你看不见。

顾长青在前面走了几步,谢灵就猫在后面也亦步亦趋的跟着,望着他挺直修长的背影,好像也没有那么觉得可怕了!

顾长青在前面走了几步就停下来,对面的房子虽然跟破败,但是放门上居然还有一个锁头醒目的挂在那里!

他停下脚步看着那把锁头,它应该已经放在这里有些年头了,上面已经生了锈,斑驳丛生!

顾长青的脚步停的突然,谢灵在后面一个没收住,脑袋就撞在他的腰上,两个人都踉跄了一下,站在前面的顾长青更是向前扑了一下,谁知本想着怎么弄开的门,此时就这样莫名的被撞开了。

长久的挂在这里风吹雨淋的门栓已经摇摇欲坠,所以轻轻一碰,那个锁头连带着门栓就齐齐的下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动。

两个人都惊异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想过会如此轻易的就打开那个门,谢灵还恬不知耻的说,“你看,还得谢谢我呢,要不是我这么一撞,你能轻易的就进来。”

顾长青点点头,他是得好好谢谢她,谢谢她那一撞,刚才如果不是前面有个门,估计他很可能会像那天一样,直挺挺的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谢灵估计也知道这样说不太好,于是就禁了声,好奇的看着屋子里面!

近几天天气都阴沉沉的,月亮躲在浓厚的云层里面,整个天空中都是雾涂涂的,什么都看不真切,两个人站在门口,想着往房间里看去,也是黑咕隆咚的一片。

想要知道里面有什么,就必须进去,但是进去,是需要莫大的勇气,里面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女鬼的窝。

谢灵一直犹豫不决,这个时候再大的豪言壮语也拼不过一颗瑟瑟发抖的心。

顾长青却不怕这些,早一点见到那个女鬼早一点要她放过言木,才是他最乐意看到的场景。

顾长青大踏步的走进去,把一直紧紧握着他衣衫没有放开的谢灵也拽了进去。

眼看着自己将要踏入鬼屋,谢灵害怕的闭上眼睛。

“喂,你去找找有没有照明之类的东西。”进到里面,顾长青交代说。

谢灵非常不配合的摇摇头,后来发现他看不见,又小声但是语气不容置疑的说,“我不去,我就跟着你。”

跟着你,我才不怕。

顾长青无奈,回头就看见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于是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鬼。”

谢灵听了,缓慢的睁开眼睛,却如他所说什么都没有,屋子里很黑,空气中尘土的味道很浓,两个人一动就会惹得尘土飞扬,只往鼻孔里面钻。

看到谢灵小心翼翼的样子,顾长青只好后面拽着她自己去找蜡烛之类的东西!

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灰尘很大,又加上月光微弱自己也不熟悉这里,一切只能够靠着自己的感觉摸索着。

整个屋子里很静很静,只有顾长青摸摸索索找东西的声音,不时不知道是谁碰到什么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顾长青回头,“小心点。”

谢灵委屈的嘟囔着嘴,明明就不是她,她还以为是顾长青在前面撞到了什么。

屋子里静下来之后,两个人继续,谢灵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抓着自己的手,凉凉的。她以为是顾长青恶作剧吓唬自己,就说,“你别闹,怪吓人的。”

正在翻箱倒柜的顾长青以为真是自己碰到她了,就说了一句,“黑灯瞎火的,没看见,你离我远一点就好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蜡烛也没有找到,只是发现了床上的破烂东西,如果可以点着,也可以坚持一会。

看着火苗一点一点的冲起来,谢灵不安的说,“你确定不会走水,着房间看起来很不禁烧的样子。”

“走水又不用你赔。”

火光慢慢的升起,整个房间霎时就亮了,宛若白昼,谢灵也不再像是刚才那样一直躲着了,有了光,就有了勇气。

这间屋子看不出来是什么人住的,一开始以为是下人的房子,但是现在看起来装饰摆设很简单但是又很精良,柜子里还有一堆小孩子的玩具。

谢灵就这样四处的翻了翻看了看,不时,顾长青觉得火光小了,就在一个破柜子里又找出来一堆衣服,准备扔进去。

找出来的衣服里也有不少小孩子的衣物,虎头帽,绢花小鞋,对襟棉衣,青色中裤,很是齐全,但是看起来都很新鲜,像是没有穿过的样子!

顾长青也觉得奇怪,但是还是扔了下去,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充满了整间屋子,凄凉痛苦,更多的是撕心裂肺的感觉。

谢灵跑过去,紧紧的握住顾长青的手。颤颤巍巍的说,“她来了。”

第十八章 被灼烧的女鬼

谢灵张着嘴,眼神里透出恐惧,她伸着手指,指着火堆的方向说,“她来了。”

顾长青也听到了刚刚的那声喊叫,于是看着谢灵所指的方向,只见那几件衣服扔进去之后火苗腾然而起,发出乎乎的着起来的响动,但是看起来和刚刚并没有什么不同!

谢灵沉默了良久,才缓声的说道,“我看见了,那个女鬼。她正在那一堆火里翻东西,在翻那些小孩子的衣服。”

顾长青惊讶的看过去,都说火是鬼的克星,她怎么可能向火堆里扑火去。

谢灵看着火堆旁面那个泪流满面不顾火烧之痛的女人,温声说道,“那些衣服应该是她的孩子的吧,只有这样她才会这样不顾一切的想要保护吧。”

那个疯狂的女鬼听到谢灵的这句话蓦然的停了一下,随之又继续把手伸进去想要将那些衣物解救出来,因为火燃烧的特别的剧烈,她一直都在发出一种撕心裂肺的喊叫。

鬼哭叫的声音在谢灵听来是一个样子,在顾长青这种凡人听来又是一个模样,他努力的想要在空气中抓住什么,那像是大风刮过的声音凄惨而又绝望,他轻声道,“她在哭?”

谢灵点点头,“她应该很痛苦吧。”

那些场景别人看不到,所以不知道有多心酸的难过,此时的女鬼一点也不让人害怕,反而很让人心疼,一个女人的母爱到底有多伟大,才会死了以后依然还能这么拼命地去做,只为保住自己孩子的衣物。只是女鬼根本就触碰不到那些衣物的分毫,只能任由那些火吞噬自己。

谢灵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把自己紧紧握住的顾长卿的手松开,走过去想要推开那个女人,只是她的双手就如同空气一般穿过她的身体,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帮着那个女鬼在火堆里往外拿衣服。

火烧灼的感觉很痛,很痛,痛的她牙齿都在打颤,看着那些已经面目全非的衣服,她的整颗心好像也被灼烧了一样。

顾长青看着突然像是发疯一样的谢灵,跑过去就要拽她的手,却被她用力的挣脱开,直到那些肆意张扬的火苗肆意的侵犯她的身体,谢灵才放手颓然的坐到地上。

此刻,在谢灵的边上那个女鬼也同样筋疲力竭的坐在地上,她的整张脸都是惨白的,手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她紧紧趴在地上抱着那些衣物的残破碎片,眼睛里的泪水还没有落到地上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做鬼的悲哀,即便可以去伤害人,但是在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面前却是无能为力。

顾长青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谢灵的边上坐下来,看着渐渐变小的火苗。

三个人就以一种诡异的相同的姿势坐着,一人一鬼,坐在谢灵的边上。冰冷的地板,像是地狱一般。

良久,终于有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些都是我给小宝做的,一针一线,可是他还没穿,他都还没有穿,还不知道合不合适,这些都还是新的,新的!”

女鬼的话,说的支离破碎,神情更是绝望的没有退路。

“那你的手艺可是真好。”谢灵配合的说,此时的她旁边就坐着女鬼,可是她居然一点害怕的想法都没有了,她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如今感受到这样的母爱,她却是觉得异常的疼痛!

“我们小宝可懂事了,从小就听话。”女鬼说到小宝的时候,眼睛里的戾气一点一点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

“小宝一定是个好孩子。”谢灵微微扬起笑容,“他一定很好。”

“你在说什么?”不明所以看了半天的顾长青疑惑的问,那个女鬼他见不到说的话他也都听不到,他只能看见谢灵一个人在对着空气张嘴说话,尤其是看着她自己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的样子,别说有多诡异了。

“没有和你说话。”谢灵冷言冷语的回了一句,如果刚才不是他把那些小孩子的衣服给扔到火堆里,那个母亲也不会这样冲进去,自己也不会被过烧伤,这样一想,胳膊上烧伤的地方还真的隐隐作痛。

顾长青也看出来了,他想看一下她的伤口,却因为谢灵的一躲而导致正好碰到伤口上,谢灵疼的嘶了一声,女鬼也感知的看过来,见到她受伤了伸手去摸,刚好和顾长卿的手碰到一起,顾长卿只是感觉到刺骨的凉意,“你怎么了,胳膊怎么这么凉。”

谢灵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顾长青要知道他刚刚摸了女鬼的手,还不知道会什么样呢,会不会痛恨的把自己的手给剁下来。

女鬼看了一眼顾长青,又重新把手扶上谢灵的胳膊,难过的说,“你受伤了?”

谢灵摇摇头,“我没事!”

女鬼轻轻的在上面摸了摸,虽然碰不到她的胳膊,但是她那种冰冷的感受放在烫伤的地方谢灵还是觉得好了很多。

“谢谢你。”女鬼望着她的眼睛,失焦的说。

谢灵摇着头,“哪里就需要谢谢了。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鬼刚才还柔和的样子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连带着周边的空气都骤然的下降了。

她看着门外的夜晚,失神的说,“小宝再也没有回来,再也没有回来!我恨他们,恨他们所有人。”

“到底发生什么了?”谢灵有一丝怅然的问!

女鬼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而说,“我们小宝最是听话了,总是在我们家的门口玩,我叫他他就回来,那天该是吃饭了,可是那天我怎么喊叫他就是没有回来,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我疯狂的找他,也报了官,就是这里的县官,他们却不管,说没见到尸体不管。”

说到这,女鬼的情绪突然的激动了起来,她站起来,两只眼睛用凶狠的目光看着顾长卿,“那个县官就和他一样,穿着白色的衣衫,我来报官他不管不说还想轻薄我,我不从,就把我关在这里。”

她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狰狞的可怕,她激烈的嚎叫着,“是你,是你,都怪你,都是你们害了小宝,你们还我小宝。”

女子说着,发了疯似的冲着顾长卿扑过去,“是你,是你,就是你,害了我儿子,就是你,你去死吧。”

第十九章 顾长青的疑惑

女鬼突然而来的愤怒,出乎了谢灵的意料,幸好她眼疾手快的在女鬼抓住顾长青之前挡了过去,那个女鬼的手也在碰到谢灵身体的那一刹那,飞快的抽了回去。

这一切大声的太快太突然,顾长青只能愣愣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扑身过来的谢灵,问道,“怎么了?”

谢灵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但是心里却是害怕的要紧,刚刚如果自己再迟一点,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记住,千万要一直在我背后。”害怕他不相信自己,又回过头特别认真的重复了一下,“记住,千万不要出来。”

被弹飞的女鬼不可思议的看着谢灵,刚刚虽然谢灵也很奇怪,但是还是猛然的反应过来,自己的怀里一直放着以前师父给的一道平安符,这个女鬼应该是很害怕这个东西的。

她一边准备拿出那张符一边把什么都还不清楚的顾长青拉起来,眼看着那个女鬼就要发起了第二次的攻势,她紧紧的拽着他就跑了出去。

跑出去,那个女鬼大概也会跟出去,谢灵想到什么,大叫着让顾长青把门给关上,自己在那张符咒上吐了一口唾沫一把给粘在了门上。

女鬼迟了一步,此时被挡在门里,只能拼命的撞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都看不到的顾长青有些生气的问道。

“我一会和你说。你看见这个符了吗?你找找,这地上应该有一张一样的。”谢灵双手死死的按着那张符咒,生怕那个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撞掉了,关乎两个人甚至整个县衙人命的事情,她马虎不得。

“哪有啊?”顾长青趴在地上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她所说的东西。

“你好好找,就在这块,之前我隐隐的看见它还飘着了,应该是我们撞开门的时候给它撞飞了,仔细找找。”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看见的东西果真是如自己所想的,幸好,自己有这个符咒,否则两个人早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了。

顾长青下到了台阶下面,才看到那张在微弱的月光下隐隐出现的黄色符咒,上面是用朱砂画的七扭八歪的符,他看不懂,于是举着问谢灵。

谢灵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的那个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大体上应该是同一个类型的,于是,她把顾长青捡来的那个在刚才自己贴的那张的下面重新贴上。

害怕夜晚的风太大,也害怕女鬼在里面疯狂的撞击,她在那张符咒上面摁了又摁,就怕有个万一掉了一下来。

觉得差不多了,才轻轻地把自己的那张给摘下来。

那是她救命的宝贝,也是师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留下。

小心翼翼的折起来,又放回了原来所在的位置。

回过头,就看见一脸崩溃又幽怨的顾长青,这一晚上的莫名其妙,他都需要一个解释,一可以让他信服的解释。

“那个女鬼,好像是和这里的县官有什么仇恨,所以才会在认真的看了你之后变得疯狂,原因嘛,按她所说应该是和自己的儿子失踪有关系。至于,言木,估计是给你当替罪羊了。她那副凶狠的样子,怕是想要这里所有的县令都给她们偿命。”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几任县令的死都和她有关系?”顾长青扬声问道。

谢灵点头,“应该是这样,但是具体为什么,她还没有说!”

顾长青回想着自打进入这永安城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城外客栈几个人的谈话,言木的昏睡不醒,以及那晚谢灵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李弘生的墓前,尤其是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他不能说自己完全的信任她,但是所有的事情穿在一起,好像是可以自圆其说,女鬼为了复仇想要所有来到这永安城县令的命,而初入这里的他和言木,反而因为自己的言语和做派被女鬼误解,从而言木成了他的替身,而这个女鬼却并没有杀掉言木,这是为什么?还有,她到底和县令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以后的这些人也不愿意放过。

最重要的一点是,谢灵为什么会有能够压制住女鬼的符咒,以及这个女鬼既然被符咒压制着,又为什么会出来伤害这些人!

所有的事情看似简单却又杂乱的找不到头绪,也渐渐的深了,整个府衙里一片寂静,他站起身,对着谢灵说,“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对外说起。我不想这县衙里再起什么风言风语。”

谢灵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这和鬼作斗争远比想象中的要累!

两个人,在月色中分别走回自己的房间,背影相对,微风拂面。

只是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两个人,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第二十章 县衙走水了

子时已过,打更人的锣鼓刚刚敲响丑时的锣。

而坐落于永安城中央的衙门府邸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刚刚那冲天而起的火苗依旧让不少人心悸,差一点整个衙门的人都要葬身火海。

大火是起夜的花婶最先看见的,那滚动的浓烟,那刺鼻的味道,瞬时就弥漫了整个衙门。

她挨个院子跑着大叫着“走水了。”,等人们睡眼惺的起来,那间屋子已经烧的不像样子了。

建成睡得最死,他身边的几个衙役听到声音都各自拿个盆或是什么东西跑出去,等他醒过来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凡是能盛水的东西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尿壶。

外面的喊叫声越来越大,他来不及多想就拿着那个尿壶冲了出去,他赶到的时候,大火经过一群人的奋力斗争已经渐渐的小了下来,他看到顾长青就站在边上,脑袋上,脸上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看样子也是经过了一番的抗争。

还在熟睡中的顾长青被这响动吵醒,问及发生了什么,才恍然想起,谢灵拉着他逃的匆忙,那屋子里确实还有不小的火在燃烧。

和大伙一起结束了救火的战斗之后,仿佛突然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是颓然的站在那里!

“大人,这是谁啊居然敢在咱们这放火,真是不要命了,你告诉我,我这就去缉拿归案。”和顾长青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之后,建成也看明白了,这是一个和以前的那些大人不一样的大人,所以说话什么的也就不想以前那么太顾忌了,很多时候,他都把顾长青当做哥哥那样来看,不再像是开始的时候一脸的抱怨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衙役的时候了。

顾长青的脸色极为不好,但是被火光映着只能看得出一脸的黑反而看不清他倒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抬着眼睛看了一眼建成,毫无情绪的和建成陈述了一件事实,“火,是我放的。”

建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立即就说,“大人,你放心,我这就去抓他回来。”

说着把尿盆顺手就放在顾长青的手里跑了出去,跑了几步才发觉不对劲停下来,然后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走回来,“大人,我错了。”

站在一旁的谢灵此时哈哈的笑起来,看到顾长青一脸的想死的心,她就莫名的开心,她走过去,像以前那样拍着建成的肩膀说,“建成,这不是你的错,某人是有自知之明的。”

顾长青确实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拿着手里的那个东西岔开话题,问道说,“这个是什么啊?你就用这个来救火?”

建成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一时情急就把这个尿壶塞到顾长青的手中了,看着他还不自知的拿着它,建成的脸窘迫的甚至可以再一次燃烧起大火来了。

“这个,这个,是那....”建成嘟嘟囔囔的也没说出来什么,倒是准备看好戏的谢灵忍不住了,“顾大人,我告诉你,这个叫夜壶,是夜里人们憋不住的时候专门用的。”

夜壶顾长青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和这个样貌材质上有着诸多的不同,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被谢灵一说,倒是感觉到阵阵的怪味儿直冲耳鼻。

他一转身就把那个物什塞到了正一脸坏笑的谢灵怀里,谢灵愣了一下,又赶紧的仍回给建成,一个用来救火的尿壶,此时成了人们拱手相让的“香饽饽”。

顾长青转身离开,谢灵也跟了过去,她知道他此时心烦,但是有些话她必须说。原本在那个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说好了先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估计的等不到明天了。

顾长青一路走回自己的屋子,用力的把门打开,自己进去之后就好像是知道后面有人似的并没有关,谢灵看着开心的笑了一下,就溜进去。

“你进来做什么?”顾长青冷言道。

“你门没关,我以为谁都可以进来呢。”谢灵语气无辜的说,这是她第一次进来这个房间。虽然自己和这个衙门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了,和顾长青的关系也有那么一点点改善了,但是她在这里呆的最久的地方就是监牢,而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再一次进去。

“坐吧。”

顾长青去喝了一口水,回头发现谢灵早已经坐下了,两条腿一盘,像是在自己家里那样自在。

“有件事我得和你说说,前提是不是好事。”

顾长青摆摆手,“你需要说的事情多了。”

“是是是,我一一给你讲来,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我们必须要把那个找回来.”

顾长青面带疑容,“哪个啊?”

“鬼,女鬼,我说你是不是傻。”谢灵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还记得我们往门上贴的符咒吗?那个东西是用来克制它的。那你到好,一把火把屋子都烧了她能不跑吗?”

“哦,就这事?”

谢灵点点头,“这是大事。你不知道,那个女鬼真的挺厉害的。”

“什么大事,我看就是你的胡言乱语,神神叨叨的弄一堆子虚乌有的东西来唬人,什么女鬼,为什么我看不见,还有,你不是说过鬼那种东西都是怕火怕光嘛,这不正好,一把火烧死了倒是省力。”顾长青有些恼怒的说,从谢灵一开始说她可以看见鬼,他就一直在倒霉,现在到好,为了一个自己根本看不见的东西烧了整个院子。

顾长青话说的有些难听,谢灵虽然也很生气,也想撂挑子不干就走,只是情况不允许她这样,自己心里的想法也不允许她这样,她见过那个女鬼生气的模样,那不是一个一般的女鬼,而这种满身戾气的怨灵是不会轻易地就被火烧死,还有那张符咒,师父曾经把它交给自己的时候就说过,这个符咒是保命的东西。

师父虽然有时候没有正经的样子,但是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是不会开玩笑的,他既然这么说就代表这个东西很厉害,而用一个很厉害的东西去克制另一个东西,那个东西也绝不会是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小喽啰。

看着顾长青的那副样子,谢灵也知道此时和他说什么也都是没有用的,最后还得弄得自己生气。她索性就趁着他不注意把桌子上的糕点装在口袋里拿着溜了出去。

这一溜就溜到了此时整个府衙最安静的地方,言木的房间。

那个女鬼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对言木下手,那么这一次逃出来也许还会来这里,她手里还有师父给的符咒,有什么事情还有可能抵挡一阵子。

夜晚已经要到了尽头,那些忍不住的瞌睡反而是不见了,她就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言木,想起初见的那一日,顾长青总是冷着一张脸,就像别人欠他五百两白银一样。言木呢总是笑呵呵的,她记得当时他还凑上来不要脸的叫她小妹妹,被她一个踢腿给吓了回去。

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她活了这么久,除了师父,和自己接触最长的人就是顾长青和言木了。以前要饭的时候,她总是这里要完了就去到另外一个地方,绝不会在一个地方同时要两次。

而要饭的人也是有帮派的,她这样就总是会抢了别人的地方,所以自己的功夫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她也知道自己有手有脚总是要饭也不好,也尝试过去大户人家做工,只是大户人家里多是冤死的人,无论是下人还是妻妾,有很多死后都不愿意走就留了下来。

以至于在那些大院里,上个茅厕都要先看看有没有生前是打扫茅厕的鬼在。

到不如哪里都走游历四方来的逍遥自在。

第二十一章 找鬼

清晨,阳光穿透深厚的云层带来第一缕温暖,顾长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夜未睡,早早的起来,溜溜达达的走着,就到了谢灵住的那间屋子。

鼓起勇气深吸了口气敲门,没人应声,再敲也还是没人应声,正好此时厨房的李婶拿着盆走过去,顾长青拦住问道,“她,起床了吗?”

李婶看见来人是顾长青,先是应了一声“大人!”随后又行了一个礼摇摇头,轻声说“没看到,不过这间屋子自打昨晚就没有声音。”

“她没回来?”

“谢姑娘平时都喜欢唱曲,不过昨晚没有听到,许是救火太累了,倒下就睡了呢!”

李婶的话说的轻巧,但是只字片语都像是一块块的石头打在顾长青的心里!

此时他也在后悔,后悔是不是昨晚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让她挂不住面子走了。这样一想,心里又莫名的就发起火来,这府衙她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随便的像是逛窑子不成。

一气之下,他狠狠地踹了一下门,李婶还站在那里,看着顾长青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顾大人,你没事吧。”

顾长青这才想起边上还有别人,于是尴尬的笑着摇头,“没事,清晨锻炼一下,没想到一下踢猛了。李婶,你也得锻炼啊,延年益寿。”

于是,在顾长青尴尬的解释之下,李婶踢着腿走了。顾长青看着,只觉得脑袋乱的很。

一大清早的就出师不利,见的人还不在,转念一想,那就去见一个不会跑的人吧。

他没想到会在言木那里看见谢灵,还是一个抓着言木的手酣睡中的谢灵,睡梦中的谢灵好像听见了顾长青的声音,不满意的皱着眉头嘟囔着说了一句什么,牵着言木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顾长青的脚步定在了那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第一眼看到她睡在这里是开心的,再看那两个紧握的双手,忍不住的就生起气了,想着自己昨晚也这样紧紧的被她抓过,心里就更加的生气,生气的想要把自己的手给剁下来。

他站在门口,拼命的想要搓掉自己手心里那种紧握的感觉,一个不小心,指甲剜下来一块肉,疼的他嘶了一声。谢灵也在这个声音中醒过来,看到顾长青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一想不对劲,这又不是自己的家,就接着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是怎么说都说不明白了,这是言木的房间,来这里当然是看言木的了。

“那我先走了。”想着他可能需要和言木独自待一会,起身便要离开!

顾长青抓住要走的谢灵,伸出的手确实那个自己弄破的手,疼的他皱了一下眉,谢灵也看见了,问,“你没事吧。”

顾长青摇摇头,“我没事,你呢?”他指的是昨天晚上她的胳膊被火烧伤的位置。

就这样一句话,但是谢灵懂了,她回答说,“我也没事。”

“你去休息吧,我过会去找你。”说完觉得这句话有些暧昧,又说,“嗯....商量怎么找到那个逃跑的鬼。”

谢灵眼里的光一闪而过,她以为的却不是他以为的。

昨晚又是抓鬼又是灭火的,谢灵一直睡到过了晌午才起身,简单的洗了一个脸漱了口,就听到有人敲门,她飞快的跑去开门,一看却是花婶,脸色有些尴尬,刚刚那一瞬间还以为是顾长青呢。

花婶好像也是看出来了,年过半百的她什么没有见过,就开玩笑的说,“姑娘见我可是失望了。”

谢灵带着笑摇头,“哪有,花婶就爱开玩笑。”

花婶也呵呵的笑,“我敢保证,我下一句哈绝不让你失望。”

花婶用眼神指着自己手中端的东西说,“诺,这些可都是长青让我给你准备的,还特意嘱咐你一醒就给送过来。”

谢灵看着满桌子的东西,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也不知道是该继续生气还是舔着大脸去找他。

沉默了一会,她还是决定脸皮厚一点。

以前做乞丐师父还在的时候,就教过她,脸面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才有的,他们要做的就是能让自己吃饱,而怎么才能吃饱,就是不要脸,看见一个衣着整洁的人就得扑上去,不要想着他是不是会嫌弃自己,看着你的脏手就要抓住他干净的裤子的时候,他自然会拿出钱把你打发走。

如果你只是想着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造人唾弃,那么你永远都是饿肚子,连人家的狗都不如。

想起那样的时光,谢灵到没觉得有多难过,那个时候小,也不觉得要饭有什么不对,后来长大了,却发现自己只能做这个了,出去做工不会看人家脸色,而要饭,看谁能给谁不能给谁给的多谁可能给的少,那是一看一个准。

刚认识顾长青的那天,她就是在别地地方刚刚被辞退回来重新干起的老本行。

所以,脸面这个东西对她来说,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笑一笑,就可以当做生气的那人不是自己。

她去敲开言木那间屋子的门,顾长青正拿着毛巾给言木擦脸,见到她进来,只是抬眼看了一下,谢灵诺诺的问了一句,“要不我帮你擦?”

说完又后悔了,她从小就野大的,没爹没娘,只有一个师父偶尔管一管,所以什么三从四德全部离她很远,但她也知道,自己刚才这么说有些不合时宜,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不在乎,不就是擦一个脸吗?可是不知道顾长青心里会怎么想她,是水性杨花还是没羞没臊。

“那个,我是说,我可以帮你洗毛巾。”为了不让他那种想法产生,谢灵还是解释了一下。

“没事,我来就行。”擦的差不多的他抬起头来,声音略带干涩的说,“我们去哪能够找到那个东西,言木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让她跑出去祸害别人。”

顾长青也是在心里犹疑了良久才最终用“那个东西”来代替他想指代的那个东西。

一开始还有点疑惑的谢灵恍然大悟,他说的那个东西就是昨晚一把大火被他们两个人放跑的女鬼。

她傻呵呵的一笑,“这个你放心吧,我知道她在哪?”

“你知道?”顾长青的眼里不止惊喜还很惊讶。

谢灵点头,“那晚,她和我说了,她有过一个儿子,叫大宝,长得很可爱还特别听话,后来就失踪了,但是在她说的话里,那个孩子应该是死了,具体发生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我估计她应该是去找她儿子了。”

“她儿子不是死了吗?她怎么找?”

这回轮到谢灵不可思议了,她两只黑黑的如同杏仁一样的眼睛把顾长青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番,最后嘲笑的说,“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吗?你那状元的头衔是不是假的?多少钱买的啊?”

“什么?”顾长青没有明白谢灵说话的意思。

“我是说你笨那,她儿子死了,是个死人,她也是个死人,两个死人之间怎么对话怎么交流还不比人鬼交流容易啊?”说完,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没准她儿子早就飞鸽传书给她了。”

事情就像是谢灵所说的,鬼找鬼容易,鬼找人也容易,但是人找鬼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看着言木除了像是睡着的其他都还好,顾长青也就放心了,谢灵也不止一次的说,只要找到那个女鬼让她放了他,就没有什么大事。

所以,他安心的把言木交给了花婶,自己带着谢灵踏上了寻找女鬼的路途。

半个月以前的他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第二十二章 大宝

在顾长青和谢灵在出发之前,顾长青就派了好多衙役到处去找这个叫做大宝的孩子的踪迹,只要知道这个孩子在哪,不管死活,那个女鬼的踪迹就容易寻找多了。

按照谢灵陈述的模样,画了一副大宝的画像,永安城的界内,无论死活必须找到踪迹。顾长青下了命令,衙役也不敢怠慢,整日的都泡在寻人里面。

大宝的画像更是贴满了街头巷尾,只是想着有谁认识给个线索。

这种情况下,就是有一点的机会也不能放过。

但是,事实就像是谢灵最开始说的那样,鬼找鬼容易,鬼找人也容易,但是人找鬼,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难。

你看不见,也听不见,那种感觉就如同是蒙着眼睛在黑夜里走路,毫无方向!

尤其要寻找的还是一个孩子,不知死活样貌不清晰不知年月的孩子,没有姓氏不知父母的名字家族,没有朋友没有仇人更找不到与之相连的关系。

正是因为这样,难度就比寻找大人老人更大了。

一连几日,衙役门都到处跑,山里山外城里城外的跑,回来的时候一个个累的像是土猴子一样,也没有找到关于那个叫大宝的孩子的一点线索。

顾长青更是整日的翻看那些四五年前遗留下来的案卷,想要在其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按照谢灵所说的,那个女鬼来报过案,既然报过案,就一定会有记载。

看案卷这个事情谢灵做不了,从小没有读过书,连个字都不会写,但是为了不白吃饭,每天也跟着一群衙役出去找人,想着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能再次撞见那个女鬼。

只是鬼撞见了,但不是那个女鬼,也不是在外面某个地方,而是在顾长青的房间里。

那日,谢灵接连跑了三个地方,最后实在是没有力气走下去了,硬逼着建成给她背回来的。

刚进到院子里,还没有休息就看到顾长青的窗子开着,北风呼啸的往里灌着。

想着他这样也是自己弄得,如果自己不说自己能够看见鬼,能够帮他和言木,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拼命,虽然自己很累,但还是抬着如同千金重的脚步走了过去,在这寒冬腊月里,开着窗子还不得冻死。

她推开门进去,已经几日没有合眼的顾长青此时正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看起来像是做在梦,梦里的他好像是在挣扎着,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用着力,眉毛更是皱成一团,他看起来很痛苦很痛苦,很想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先把窗子给关上,转身回来想要把他在这噩梦里解救出来,却看到不远处的床底下露出一双脚,那双脚很小很小,穿着一双黑色的小鞋,一看就是小孩子的脚。

以为是府里哪个下人的孩子跑进来玩耍怕被发现就藏了起来,谢灵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你要是现在出来,我保证不打你,但是要是我抓住你,可就不这么简单了,你知道大牢吗?就是专门关押死刑犯的地方,给你关进去还不给你饭吃。”

想着自己曾经被顾长青饿了三天的痛苦,她也就借此来威胁那个小孩子了。想着让他害怕自己出来也没想真的那么做,又何况她想那么做也没有那个权力那么做。

只是一直躲在床底下的小孩子,刚开始看到谢灵进来慌慌张张的藏在进去,紧张的甚至不敢大声喘气。但是他在听到谢灵那句‘把你关押在大牢里,就是专门关押死刑犯的地方,不给你饭吃。’的时候,他眼里开始蔓延恐惧,恐惧之后就开始瑟瑟发抖。

他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团,脑袋深深的埋藏在两腿之间,颤抖着说,“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听到小孩子的声音如此的脆弱,谢灵也是吓坏了,她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个小孩子会是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她蹲下去,趴在床下往里面看,还伸出手,“出来啊,出来我给你好吃的。”

“你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你出来,我就当做我没见你来过这里好吧?”

谢灵说了很多话,孩子只是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尤其是床底下更是黑漆漆的,她担心这个孩子在里面会觉得压抑,于是伸着手想要给他拉出来。

小孩子像是有感应一般,往里面缩了一下!

谢灵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说,“你出来好不好,出来我带你去找娘。”

她虽然自己没有见过娘,但是也知道小孩子都是离不开娘的。

趴在床下的小孩子,听到谢灵提到要带他去找娘,颤抖渐渐的停下来,头也缓慢的抬起来,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看向谢灵!

谢灵没有准备,小孩子在抬头的瞬间猛地惊叫着向后坐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这个小孩子竟然不是人。或者说这个隐藏在床底下的孩子是个鬼。

虽然心里刚刚害怕了一下,谢灵还是抓住了什么,这个年纪的男孩,出现在县衙这个地方,会不会是他?

会不会就是大宝!

孩子微微的抬起头,声音很小很小的说,“姐姐,你是好人吗?你真的可以带我去找我娘吗?”

谢灵闭着眼睛,不敢再去仔细看,但还是点点头,对他轻声说,“姐姐发誓,一定是好人,你出来,我带你去找娘。”

小孩子迟疑了一下,才颤颤巍巍的把自己那双手递出来,那一瞬间,谢灵感受到彻骨的凉意,小孩子的手看起来苍白弱小,她想要抓住他,帮他出来,可是两个人的手在交叉的那一刻又穿插过去了!

小孩子低着头,淡淡的笑了笑,“姐姐,我抓不住你的手!”

看着那个孩子苍白的笑容,难过像是海潮一样涌出来,谢灵沉默如哑,良久,才缓声道,“姐姐看着你,你自己出来好不好。”

孩子自己爬出来,初见满屋子光的那一瞬间,立刻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待的太久了,阳光太刺眼。

谢灵看到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在顾长青的床上拿出一个单子之类的东西,在他的前面给他挡住阳光!

刚刚光线不好,男孩子的眼睛又有些不同,吓得她惊叫了一下,此时,在满是光的屋子里,谢灵才好好的看了看这个孩子。

年纪大概五六岁的模样,长得胖乎乎的到是乖巧的让人稀罕,左半边脸上有一块严重烧伤的痕迹,显眼的竟让人过目不忘。

谢灵没做过母亲,也不知做母亲是什么滋味,但是看着那个孩子满脸的伤疤,她的心就如同是掉进了冰窟窿,隐隐的作痛。

谢灵蹲下身来,把那马上就要流出的眼泪给憋回去,又重新换上笑容,小心翼翼的说,“你叫大宝,是吗?”

男孩点点头,“嗯。”

“那你姓什么吗?你还记得吗?还有你爹娘,她们都叫什么?”得到大宝的答应,谢灵继续循循善诱的问道。

“我姓苏,我爹叫福山但是我没见过,我娘,她叫柳娥,人们都叫她苏柳氏。”孩子缓缓地叙述着,谢灵也更加的确定了这个柳娥就是那晚跑掉的女鬼。

这个小孩子,也是就是那个失踪官府却不予寻找的孩子。

谢灵心里怒气的火焰一点点的被点燃了,这么小的孩子本不应该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她愿意给这个孩子讨回一个公道,去把那些坏人绳归于法。

“大宝,你能和姐姐说说你是怎么死的吗?”为了知道真相,她不得不问这样的话题。

大宝的眼神开始涣散,整张脸也是惨白的,“我是被打死的,我们很多人一起被关在一个地方,那地方很黑很黑,只有一束光进来,大一些的孩子说这里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我想要逃跑,后来又被抓回去了。”

谢灵听着,手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咒骂了一句,禽兽。

大宝听到了,问,“姐姐你在说什么?”

谢灵摇摇头,“没什么?你告诉姐姐,那几个人长什么样?抓你的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大宝点点头,“他抓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臂上有一个红色的标记,但是没看清楚。”

“什么样还记得吗?”

大宝摇头,“不记得了。”

谢灵没有再就这个问题问下去,此时,顾长青已经在挣扎的梦境中醒过来,他站在谢灵背后,幽幽的问,“你在做什么?”

谢灵回头瞥了一眼他,继续对大宝说,“大宝,你看见了吗?这个哥哥,他也是好人,我们俩会替你抓住那个坏人的。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知道娘在哪里吗?”

大宝看了一顾长青,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官服,什么都没说,颤抖着一闪就消失了。

谢灵到处都找了,整间屋子里都没有大宝的影子!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一直好好的大宝会在看到顾长青的时候就莫名的消失了,还有那个叫做柳娥的女鬼,为什么在她提到顾长青之后就要大开杀戒呢?

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呢?其中又有什么厉害关系!

想着想着,嘴里连连的说着奇怪。

顾长青看着更奇怪的谢灵,不禁把那句话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长青的脸色很不好,额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渍,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神情更是恍惚。

“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谢灵站起来,幽幽的问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严肃的说话。

顾长青虽然不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你问吧。”

“你确定你自己从未来到过这永安城?”谢灵有些咄咄逼人的问。

顾长青想也没想的就回答,“我确定。”

见谢灵有些疑问,于是继续说道,“这永安城在大金国的最北端,而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江南,路途遥远,并非必来不可的地方!”

顾长青说的都是实在话,从他生活的江南到这永安城可是京都到这永安城的两倍远,快马加鞭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来到,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谁会花上那么久的时间舟车劳顿。纵然这里富饶繁荣,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就说这冬日里的寒风,他们江南人就觉得接受不了。

谢灵点点头,“只要你没来就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忽然间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刚刚,她真的害怕听到与之相反的答案。

活着,每个人的心思都深不可测,彻底的相信谁就像是一个笑话。但是那一刻,她愿意相信他。

没有理由的,就是想要去相信他!

第二十三章 柳娥

冬日下午的阳光,温暖和煦。洋洋洒洒的透过窗子铺进屋子,打在地面上,打在墙上,打在书桌上。

顾长青重新坐回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抹瘦小的阳光,轻飘飘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刚才谢灵问他曾经是否来过永安城的时候,眼神里那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不是没有看见,想来其中必是有什么缘由,索性就开口问道!

谢灵也坐回椅子上,面对他的疑问,她只是嫣然一笑,“没有原因,就是想知道而已。”

说完还撇撇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顾长青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确定不说?”

谢灵的欲擒故纵表现的极为明显,他不仅没有就坡下驴,反而将了她一军!笑吟道,“确定不说,那以后就莫要再说了。”

谢灵刚才来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颇为不满的说,“你就不能配合配合吗?”

虽然被他弄得自己的兴致也没了大半,但是那些话还真的是不得不说。

“就在刚刚,我进来想要给你关个窗子,结果你猜我在你这里看到谁了?”谢灵神秘的说。

顾长青摇摇头,“睡着了,不知道。”

谢灵带着几分洋洋得意的说道,“我看见大宝了。”

“大宝?”顾长青疑惑的重复了一下,“大宝是谁?”

谢灵泯着嘴不说话,只是一双灵动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是落在春日里牡丹上的蝴蝶,扑闪扑闪的,说不出的夺人眼球。

接连几日都把自己泡在案卷里的顾长青大脑有点像浆糊,混混沌沌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切的抬头说,“你是说大宝?”

想起来大宝是谁之后的他,脑眼睛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对,就是那个大宝,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谢灵笑着说,颇有些邀功的意味!

“在这?”顾长青也说不出来此时自己的心里是惊喜还是惊吓。

谢灵点点头指着他的床下说,“嗯,我进来的时候他就藏在这个床底下!”

顾长青看着谢灵手指所指的方向,刚才谢灵拿着的被单还在上面杂乱的放着,一个角还掉在地上。

虽然自己不怕鬼,也不怎么相信鬼,但是在听到谢灵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一个鬼,藏在自己的床下,怎么想心里都有一个疙瘩,手也很不自然的拿着茶杯,转移话题问道,“大宝为什么来这?”

谢灵泯着嘴,眼神无辜的说,“这个我没问!不过我知道那个女鬼的身份了?”

“什么身份?”

谢灵望着刚才大宝呆的地方,轻声说道,“大宝说他姓苏,他娘叫柳娥”,看顾长青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继续说道,“不过,看起来这个柳娥的名字应该是不怎么用的,大宝刚才说的时候也是考虑了一下才说的。”

“那你可是问出来了她现在在哪?”顾长青淡淡的说道!

谢灵无奈的摇头,“说起来也是奇怪,那个大宝一直都好好的,我问他什么也都答了,但是就问到他知不知道他娘在哪的时候你正好出现,他就消失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和那个小孩鬼见了面,但是除了知道他叫什么那个女鬼叫什么之外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抓住了整句话关键信息的顾长青此时简直是要抓狂。

谢灵抢着无辜的说道,“那还不都是怪你,你要是不突然的出现在我们后面,还能给他吓跑吗?你说你关键时候你出来干嘛?”

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激动,就差抓着他胖揍一顿了。

说完,顾长青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指责,毕竟以他的能力,是看不见那个小孩子的,所以他怎么能知道谢灵一个人在那里神神叨叨的做什么!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就这样突然的静了下来。

谢灵尴尬的笑一笑,想要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突然的,就听到砰的一声,两人都寻声望过去,关好的窗子莫名其妙的就自己打开了。以为是风刮的顾长青起身去关,伸手出去的时候,只是觉得寒冷是有的,但是风确是丝毫感受不到。

谢灵偷偷的笑了笑,刚刚的那一瞬间,她隐隐的在窗户那里看到一只发白的手。

小小的,肉肉的,却没有血色。

顾长青重新关好窗子走回到自己的桌子前,上面一堆案卷乱七八糟的放着,谢灵蹲在地上,头放在趴在桌子上的胳膊上面,凝视着顾长青的眼睛,认真的指着桌上的案卷对着顾长青说道,“你看,大宝回来告诉我们了。”

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想着顾长青那副嫌弃又崩溃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顾长青看着谢灵指着的那个案卷,他记得自己刚刚去关窗子之前他看的并不是这一页。

疑惑的看着谢灵,她摆摆手,嗔笑道,“不是我,是大宝!”

就在顾长青并不相信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案卷又开始自己刷刷的翻起来,速度极快,并不是风吹的那般缓慢和轻柔。案卷在快速的翻转中突然停下来,停在那一页上就再也没有动过。

顾长青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白,一开始,就算是有点相信谢灵说的鬼的存在了,但是那些也紧紧的限于谢灵给他的描述和自己突然感受到的骤然下降的空气,这是第一次,自己亲自看到这样让人奇怪的场景。

那个案卷,不会自己这样翻动,况且他刚刚去关窗的时候也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风!

谢灵还是笑嘻嘻的看着他,软软的说道,“我说过,我不骗你。”

她伸着自己的手指,往那个案卷上指了指,“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我想知道?”

谢灵不认字,只能等着顾长青念与她说,才能知道事情真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有一种直觉,就是这页记载的东西一定是和大宝的案子有关。

顾长青理了理自己的外衣之后缓缓的做到椅子上,案卷停下来的那页,其实他早已经看过,那是一个已经结案的案卷,所以自己当初并没有在意,上面记载的犯人是一个女人,死者是她的儿子,案卷上白纸黑字所记,这个女人和自己的情夫一同将自己的孩子毒杀抛尸,这个女人也在案子结束后的秋后就已经处斩!

顾长青又一次把这个案卷仔细的看一遍之后说道,“你刚才说过你知道了那个大宝和女鬼的名字?”

谢灵点点头,“嗯,大宝说的!”

“叫什么?他们都叫什么?”顾长青有些急切的问道。

谢灵想了一下,“大宝说他叫苏宝,他爹叫福山,恩,他娘叫柳娥,对就是柳娥。”

“柳娥,苏福山,苏宝,苏柳氏。”顾长青重复着这几个字,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不对劲,后悔自己把这个已经结案的案卷给忽略了。

“怎么了?”

顾长青有些动容的说道,“这个案卷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女鬼的案卷,这个上面记载的人犯叫苏柳氏。”

“人犯?”

谢灵也很惊讶,她只是想着这个案子会和大宝有关系,但是她没有想到案卷中记载的会是这样的事情。

“具体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念一念?”谢灵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顾长青的语调清冷中带着一丝的暖意,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下过雨出来的太阳,温和的清凉的。

一盏茶的时间里,顾长青把案卷中所记载的事情全部给她讲了一遍,从来不曾安静过的谢灵第一次这么沉默。

顾长青放下案卷,只见谢灵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良久,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混蛋。”

恶心的人很多,却偏偏都让自己给遇上了!

第二十四章 大宝重新出现

谢灵看完案卷后气愤的简直要把那本案卷给撕掉,如果不是顾长青眼疾手快的给抢下来,估计早就粉身碎骨了。

“干嘛?”眼睛红红的谢灵,瞪着他说!

“你说干嘛,你以为这是什么东西,你说毁掉就毁掉啊,这上面五洲巡抚的大章还盖着呢!”顾长青有些温怒的说道。

谢灵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一下,但是想想就觉得生气,也不愿意低头,只是撇着嘴不如看他。

“你别觉得就你自己生气,这案卷上就这么写着,也许并不是案卷错了,你就那么相信那个柳娥不会骗你。”顾长青忽而问道

谢灵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顾长青,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想,与她而言,她是一直相信柳娥的,一个母亲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那晚她拼命往火堆里趴的场景至今还让自己心悸。

“你不相信柳娥是无辜的?”

谢灵的语气很缓慢,内心也是挣扎着说出来的,“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在骗你?”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那些事情太不容易让人相信。和这个有县府有州府官印的案卷相比,你让我去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鬼话,你觉得可能吗?”

“好。”谢灵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这就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那我告诉你,我相信,我就相信她的鬼话,我见过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也见过她愤怒的样子!”

谢灵有些哽咽,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可以不相信她,但是你不可以这样侮辱一个母亲的情。”

“还有,这件事情我会自己查出来的,就不劳您大驾了。”

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每一句话不止是愤怒更是内心的悲切!

她只是没有想到,顾长青宁愿去相信那个很有可能是假的的案卷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话。

原来,这些日子都不过是一个笑话,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他相信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帮助他!

打开门,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身后,隐藏在无数阳光下的顾长青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他不是故意把事情弄得这般模样的,他只是身在其位,而必须谋其事。

如果单凭谢灵传达的鬼话来思考的话,那是他的无能。

自己也没有多想,刚刚有一点的线索还需要捋一捋,最近这些日子整个人整个思维都是凌乱的!

一路踢着愤怒的步伐走回自己房间的谢灵狠狠的往床上一趴,把头蒙进被子里。越想越气,气的手脚并用不住的挥舞,空气中都是灰尘乱飞。

良久,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也觉得自己不能在再这里待下去了,人要脸树要皮,话已经说出来了,总不能还厚着脸皮待下去吧!

于是,就开始收拾东西,收拾来收拾去,就那么两件衣服而且还是来到这顾长青找人做给她的。

心里戚戚然,但还是打包好背上离开,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到自己的床边,在枕头下翻了半天,找出一张符咒,是那个救了自己和顾长青命的符咒。

看着它,脚步突然变得沉重了下来,自己走了,他怎么办,言木怎么办,那个女鬼要是回来找人复仇岂不是白白的任她宰割了。

自己虽然能力有限,胆小功夫差,但是对于更多人来说,她可以看见鬼。

柳娥来了,无论她能否做什么最起码可以让别人有个准备,总好过在她面前当个睁眼瞎。

由此一来,自己好像还不能走,她又大踏步的走到回忆里,把自己刚刚打包好的包裹打开,东西杂乱的塞进去。

既然不走了,那就去做一个重要的事情。

李弘生,她要去守株待兔。

自己既然可以看见柳娥,那么也是有可能见到李弘生的。

出了县衙的大门,整个人都开始激动起来,虽然还有那么一点害怕,但是想着见到李弘生之后自己就可以在顾长青的面前耀武扬威了,就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傍晚的永安城,天空上弥漫着大片的火烧云,浓烈的像是天在流着血泪!

走在冬日的山路上,入眼的却是荒凉一片。

天上美景飘飘,地上荒凉满目。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才走到那个地方,太阳已经看不见,整个山上都黑漆漆的。

她踉踉跄跄的找了半天,才找到曾经顾长青给他描述过的那个位置。

当时她没想到自己会两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睡得迷迷糊糊莫名其妙,第二次清清醒醒还带着期待!

因为上一次顾长青验尸,整个坟地都显得很新,坟墓上一点草都不见。

她找了个地方窝起来,开始守株待鬼。

第二十五章 沈秋原

一路上追着那个影子跑了好几条街,累的她简直要飘飘欲仙。

一开始没有多想什么就追了出来,后来才猛然的发现那个影子很熟悉,很像是大宝的身影。

她拉住一个卖糕点的男人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男人开始还笑嘻嘻的,知道她不是买东西的之后就神情冷漠饿摇了摇头,不耐烦的给她打发走了。

她又继续问了两个人,谁都说没有看到小孩子,于是她就更加的确定,刚才那个人就是大宝。

他来找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他为什么又突然的消失了呢,她不明白,一头雾水!

于是,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等着大宝回来找她。

走着就来到一家小客栈,客栈不大,但是装修的极为好,里面的饭菜更是一绝,不过人不多,因为价钱比较贵,在这里住上一夜,可以在别的地方住上个几天了。

她有些惆怅的看着那个牌匾,上一次她被顾长青赶出来之后就是住在这里。

里面若有若无的香味飘出来,她后悔自己没有吃点东西再出来了。

无奈的望了望天空,最后一点光亮马上就要被雪花吞噬了,街上上的小店已经掌起了灯,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门梁上,雪花被映照的也是色彩斑斓!

“是你?”

一个清凉的如同春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谢灵望过去,看着眼前的人激动的说道,“你怎么在这?”

言语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这个男人叫沈秋原,那是她被顾长青赶出来之后,自己也是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间小客栈的前面,就像刚才那样在门口站了良久,无家可归,四海为家的寂寞与苍凉在那个瞬间无限的放大!

她站在门口,吸了吸鼻子,就大踏步的走进去。

店小二看见她就迎出来,“客官,您是吃饭那还是住店啊?”

谢灵虽然没有钱,但是在这江湖也混了很久,各式各样的事情没有做过也看过不少。

虽然囊中羞涩,但还是中气颇足的说道,“我即吃饭又住店。”说着,又伸手抖了抖自己的口袋给店小二看,“什么都要最好的来。”

豪言壮语之下,店小二也是信以为真,完全没有想到谢灵的那个口袋里全都是骗人的小玩意。全都是一颗颗小的圆润一点的小石子,那都是她以前装进来的,没想到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店小二按照要求给她找了一个空旷的位子坐下来,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个坐在僻静角落里的人给看在眼里。

沈秋原身边的侍卫也盯着谢灵看了一眼,随之对自己的主人说,“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只是摇摇头,“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

其实他们早已经看出来谢灵的口袋里的猫腻,不过,出门混就是看到什么都要当做不知道才是智者所为。

他们到也乐意看热闹。

谢灵吃的酒足饭饱,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不说走也不说交钱。

这家店虽然住宿的人不多,但是吃饭的可是络绎不绝。不时,店小二也发现她吃的差不多了。

缓步走过来,嘴角浮着笑意看着她,“客官,你看咱们这人这么多,不如咱们先结账,也好让别人也吃口热饭不是!”

谢灵虽然头也没抬,但是早已经看好了方向,一会怎么跑,路线都想好了。

店小二看她没有应答,继续说道,“客官,按照您的要求咱们给上的都是上好的酒菜,一共是三两两银子,您看是……”

谢灵一惊,忍不住提高声音打断店小二的话,“什么?这些就要三两银子?”

要知道她除了偶然的一次捡到过一个五两银子的荷包外,再都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钱。

店小二不温不恼,依旧好脾气的说,“您吃的都是最好的雪花牛肉和农家笨鸡,还有那一瓶酒,是上好的十里红。”

谢灵心里咒骂了一句,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店小二伸着的手一直没有拿回去,他在等着谢灵这个大户拿银子呢,谢灵看着他尴尬的笑,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三两银子,怕是把自己卖给他都不值这个价钱。

店小二此时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于是换了生硬的语气说,“你是不是没钱,。”

见谢灵作势要跑的样子,赶紧大声喊到,“来人啊,这里有人吃饭不给钱。”

就在这时,一直在脚落里看戏的沈秋原起身,淡淡的说道,“这位姑娘的钱,我觉得可以欠着,我刚看到她的荷包被人偷走了,等到别人送钱来估计就可以交付了?”

随之看向谢灵,轻轻一笑,“姑娘,可是这样?”

被人硬逼着上了坡,她只得硬着头皮点头,“是这样,我家亲戚过几天就给我送钱来,到时候就交给你们。”

店小二看着那个说话的男人,毕恭毕敬的说道,“既然沈公子发话了,那这顿饭就免了吧,就当是我们请的!”

谢灵泯着嘴笑,“谢谢你啊。”

男子也对着他一笑,说了一句让谢灵特别想要收回刚才的话的话。

第二十六章 大宝又一次出现

“这点银子又不是没有,你们开店做生意总不能亏损。”沈秋原嘴角浮起微笑,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姑娘又不是没有钱,你这样做岂不是看低人!”

沈秋原的一席话,让店小二顿时觉得醍醐灌顶,“沈公子说的对,是小的想的不周到!”

谢灵心里默默的想,对什么对啊,那可是三两银子,以为是三块石头呢?

见沈秋原的脸色带着微微的笑意,店小二也看的出来他很满意,随后转头看向谢灵,缓缓的说道,“姑娘,这顿饭钱还请您有了就赶快送回来,咱们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谢灵心里早已经恨恨的咬牙切齿,不过毕竟自己现在是在别人的屋檐下,又有把柄抓在他的手里,该忍还需忍耐。

她随之努力的笑了笑,“那是自然。”

沈秋原给店小二示意一下,店小二就缓步离开,而他和自己的侍卫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人连招呼也没打,就打算离开。

谢灵站在原地,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后背上,她可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忍受下来的人,“沈公子,稍等!”

沈秋原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谢灵快步走过去,在他背后一点点距离的时候猛的向前一扑,还他一个狗吃屎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电光石火间,就连谢灵都没有想到变化会这般的快,她和沈秋原的距离很进很近,按理说没有谁会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能够挽回什么。

不过就在她的手已经碰到沈秋原那黑色的外衣的时候,他的那个宛若泥塑的侍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狠狠的拽住她的衣服,那一瞬间,沈秋原自己也飞身而走,站在一个安全的地界看着在侍卫手中挣扎着的她。

那个侍卫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手里狠狠的抓着她的衣服,她斜着身子与地面呈现出一个高难度的姿势站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去。

脖子还被衣服紧紧的勒住,呼吸也觉得困难,脸色更是渐渐的变红。

她盯着沈秋原,没有发出声音的说,“放了我。”

沈秋原淡淡的看一眼,温声对侍卫说道,“韩齐,放了她!”

得到命令的侍卫韩齐,果断的松手。

随之一个惊呼,谢灵狠狠的趴在地上,她真的是欲哭无泪,不是说放了吗?放了之前为什么不给她拉起来,为什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瞪着眼睛看着罪魁祸首的沈秋原,他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扳指,并没有看她,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完全把自己当做了旁观者。

纵然心里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自己默默的爬起来,她瘸着一条腿,走到他身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好,算你狠!”

沈秋原还是不温不怒的笑着,道,“不是我狠,是你自作自受。”

一股波涛汹涌的压抑之感瞬间从心里一直传到头顶,但她还未表示出来什么,沈秋原就开口说道,“想要动手,怕是你连我和韩齐的脚趾头都碰不到,何不聪明的去看个大夫。”说着指向她的膝盖,“你,受伤了!”

刚才被怒气冲昏头脑的她并不觉得怎样,此时一提醒倒是隐隐作痛。

周边已经围了很多人群,她心下一计,小声地对沈秋原说道,“看你穿的人摸人样的,怕是很在乎脸面吧,我告诉你,我从小就混迹江湖,最拿手的就是不要脸,十两银子,给我十两银子就让你走。”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否则,告诉你,咱们就官府见。”

沈秋原忍俊不禁的笑起来,“你觉得我会害怕?”

心里也在各种不确定的谢灵只是抬着头不言语,此刻,她一定不能露怯。

沈秋原还是在笑,随后示意侍卫走过来,拿出十两银子放在谢灵手中,“虽然我不怕,但是能够用钱解决就解决,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看热闹。”

说着,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的看客!

谢灵拿着十两银子颠了颠,又不放心的咬了咬,才心满意足的装到口袋里。

有了钱,自然要享受最好的。在她扮做道士回到县衙之前,她一直都是住在这里,每天吃到走不动,睡到睡不着。

那是她绝无仅有的惬意时光!不愁吃住,不用理会别人的目光。

后来遇到建成,也是无意。当时她正在逛街,都说这永安城有一家的糖油粑粑味道是一绝,就想着去尝尝。

见到建成时,他正在拖着一个算命的人,她躲在人群里听了一会,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已经安安稳稳的呆了两天,此时也觉得不做点什么浑身都不自在。于是飞快的跑道另一条街上,她知道那里有人专门算卦。

不管准不准,找到那个人在桌子上拍下二两银子,“把你的衣服脱给我!”

算命的人犹疑了一下果断的脱下来递给她。

二两银子,平日里好几天也不一定能够赚的来,最后临走之前还指着自己算命的家伙说,“这些都给你,不用还了。”

说着,揣着那二两银子就跑了,这种冤大头的事情,他害怕谢灵后悔!

此时的谢灵看着沈秋原笑,笑得无比开心。对那个道士来说,谢灵是冤大头,而对谢灵来说,这沈秋原就是冤大头!

虽然开始她被他弄得很是气愤,但是那些气愤,最后都被那十两银子给治愈了!

再次见到沈秋原,那些愤怒的事情仿佛已经不记得了,只能感受到那十两银子的沉甸甸的重量,或许,这一次也可以再得到一点呢。

谢灵从不掩饰自己喜欢钱的本性。别人白给的,好像也不觉得丢人。

雪花渐渐的大了起来,周边卖东西的人却还是没有停止叫喊,她伸手接了两块雪花,突然想起什么,于是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子!”

说完才发现,他应该是看不到大宝的,然而沈秋原却出乎意料的问了一句,“这里的小孩子很多,你说的是哪个?”

“算了吧,反正你也看不见。”她有气无力的说道,刚刚不过是不经意说的。

“什么?”沈秋原像是没有听懂一样,问了一句。

“我是说,你脑袋一般都是向上瞅,怎么能看到有小孩子呢?”这话说着看似像是讽刺,不过经谢灵一说,到像是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一会去哪?”沈秋原浅笑着说道。

“不知道,先看情况再说吧。”

从刚才看到大宝的身影之后,谢灵也一直在疑惑,大宝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把她引出来,还有那天见到顾长青突然的离开是不是有什么隐言!

或者说他是不是对县衙有什么恐惧,所以才要这样做。

“我们准备去云山镇玩几天,那里的景色据说非常好,你要不要同去?”沈秋原问道。

谢灵摇摇头,“我还有事情,你们去吧。”

李弘生的案子弄得顾长青焦头烂额,柳娥还不知道在哪里,还有大宝,他到底是什么原因!

想着,不禁皱起眉头,从小就混迹江湖的她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不管。

一个被人诬陷的母亲,她想要给她一个正名的机会。

“雪大了,进去吧,请你吃饭!”沈秋原看了一眼沉默的她,应声问道。

说到吃东西,谢灵倒是真的饿了,“在这吃?”

回头指着客栈的牌匾,她领教过,这里的东西可不便宜?

沈秋原点点头,“走吧,就这!”

谢灵和他们两个人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的,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身影突然在客栈的门口跑进去,很快很快,但还是被谢灵捕捉到。

她推开沈秋原,也跟着跑进去!

跑到二楼大宝又突然消失了,沈秋原还在下面等她吃饭,见她久久不来,就叫侍卫去开了两间房,一间给谢灵。

把钥匙交给她的时候,也给她一句话,“进去吧,钱已经给你掏了!”

谢灵蹲在地上,抬起头疑惑的问,“你不好奇?”

她做的事情太莫名其妙,没有人会觉得她没有病!

沈秋原一笑,“我向来只对自己的事情好奇,别人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出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火炉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响着,他坐在椅子上,手向前伸着,放在火炉的上方!

“确定吗?”

侍卫点着头,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确定了,就是她。”

“那个呢?”抬起头,示意他把茶壶给他拿过来!

“回去了。没有吩咐,不敢出来的!”

沈秋原淡淡的笑了笑,屋子的窗子开着,乎乎的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飘进来,不时,窗子口处就落满了白色。

他望着那处,眼神开始慢慢涣散起来,深得像是无尽的夜晚。

纵然他整个人都照耀在光下,也仿佛就是黑暗中的影子。

这就是他的使命,一个只能在白天带着面具生存,在夜晚才能做回自己的人。

侍卫一直站在他身边,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良久,久到外面街上的灯已经慢慢的息了下去,沈秋原才起身。

屋子里很冷很冷,大雪之日开着窗子估计也就他一个了!

第二十七章 沈秋原生病

谢灵跟着大宝的身影一直追了出去,好几次,她跟不上的时候,大宝的身影就会突然出现一下。直到最后消失在客栈里。

谢灵躺在床上,等了大半宿也没有大宝的影子。不知道他把她引出来到底是何用意。

越想越觉得崩溃,事情仿佛是一团乱麻一样,就差缠着她的脖子了。

她索性什么都不想,脱了衣服打算睡觉,只是在县衙的那间小屋子里睡的久了,突然换一个地方怎么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扑腾半天,才半睡半醒的睡下。

清晨的光刚刚透过窗子打进来,下了一夜的雪,此时外面早已经银装素裹。她站在窗口,打开窗子猛地呼吸了两口雪后清凉的空气,整个人立刻就清爽了,随后把窗子关上!

这两天不开心的事情也仿佛被这场大雪给覆盖了,心情莫名的好。

简单的洗个脸,收拾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就推开门要出去,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回县衙,她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的等着大宝。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门口一个泥塑一样的人直挺挺的站立着,下了她一跳!

“有事?”虽然她还记着他那天狠狠的给她摔到地上的事情,但她还是好心的问了一下!

“跟我来!”那个叫韩齐的侍卫整个一个冷面泥塑。

谢灵撇撇嘴,问道,“有事?”

韩齐也不答话,转头就向沈秋原的房间走过去。留下谢灵一个人站在原地愕然。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脚步也跟了上去!

在进屋之前,她稍稍犹豫了片刻,抬起的脚一直没有放下!

毕竟是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彼此也不了解,就这样进到他的屋子,还是有一点点的心虚和不安。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也是第二次就进到了顾长青的房间,还吃了一顿。

有时候有些事,真的是因人而异!

在门口挣扎了良久,还是一狠心踏了进去。

沈秋原躺在床上,脸色刷白,嘴唇干裂,整个人都在昏睡之中,完全没有了从前那副丰盛俊朗的模样。

“他这是怎么了?”

谢灵问完,没等韩齐回答,就觉得这间屋子寒冷异常,看了看,窗子开的很大,呼啸的北风就差把整间屋子都给吞噬了。

“这冷天你们开窗子,不要命了。”她有些温怒的命令道。

“主人不让关。”韩齐说道。

“他不让你就不关,他都生病了。再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虽然事情不至于此,但是为了教训一下韩齐的死脑筋,她还是说的比较严重。

沈秋原昏睡的好像特别难受,脸上冷汗岑岑,浑身还在打着哆嗦。

谢灵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伸着手就要去摸摸他的额头,看起来,他应该是严重发热了。

谁知韩齐突然的挡了她一下,在他的手就要触摸到沈秋原的额头的那个瞬间。

他的速度是极快的,那个谢灵不知名的剑柄打到自己手的时候,谢灵疼得猛地缩回!

“你干什么?”

纵然得过且过的谢灵此时也不愿意在忍下去,怒气冲冲的看向他。

“主人不喜欢别人碰他。”

谢灵盯着韩齐看,他说这话时语气里一点波动都没有,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此时的他挡在沈秋原的身前,面无表情的盯着谢灵,并不为谢灵的愤怒所动!

谢灵的脸色十分难看,想要一走了之,但是看着躺着的沈秋原,还是软下心来!

一把推开韩齐,自径的坐到床上。

“看什么啊,去找大夫啊!”怒气冲冲的对着韩齐说道。

韩齐屹然不动。

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她又不是大夫,沈秋原发热特别严重,敷上的毛巾也没有什么用,见到韩齐这样,索性把毛巾往地上一扔!

“反正他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你自己弄吧,我走了!”

没有欲擒故纵,抬着脚步就走。对待韩齐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等等。”韩齐万年不变的冷若冰霜渐渐的软下来,“我去。”

走到门口,又不放心的看了看谢灵,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谢灵瞪着眼睛一副就要走的样子,还是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韩齐没有找过大夫,没有看过病更不会照顾人,也很少说话。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听命令。

这是他第一次,听主人以外的命令。

他跑了很久,才看到一间医馆。二话不说到里面把大夫扛起来就走。

大夫以为是抢劫,在他背上又是喊叫又是拳打脚踢的,医馆里的人已经寻声望过来,他无奈给大夫放下来,只说了一句,“有人生病!”

大夫陡然松了一口气,他的气势如果真是打劫的土匪,估计他也就完蛋了。

“你等下,我去拿药箱!”

医者仁心,纵然韩齐不礼貌,但是大夫还是快速拿来药箱,伸着手说道,“还劳烦公子带路。”

韩齐是练过功夫的,走起路来飞快,大夫上了年纪,又拿着沉重的药箱,不时就已经呼哧带喘的,跟不上脚步!

“公子,你慢点!”

听到声音,韩齐才缓慢的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夫,冷着脸把他的药箱抢过来,脚步也不自知的慢下来!

大夫和韩齐回到客栈,谢灵已经不知道在哪弄来姜水一个劲的喂沈秋原。

小时候,总是风餐露宿,冬日里受风已经是常事。又一次发热的厉害,差一点就要死了,是师父硬拿着要来的姜水给她喂活。

见大夫来了,就站起来让个位子。大夫只是看了看,把个脉,然后缓缓的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风,修养两天便好。”

随后给开了药,就走了。

谢灵拿着药单,塞到韩齐手里,想了想之后又重新抢过来,自己去抓药了。

临走之前,还交代他拿着勺子沾点热水给沈秋原润润嘴唇。

回来之后,把药交给后厨让他们帮忙给煎一下,就跑到楼上去。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她也该回去了。

但是,推门进去,看到韩齐喂水的那副笨拙的样子,实在是放心不下,一把夺过来。

又过了大概两个时辰,店小二才把煎好的药给端上来。

谢灵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韩齐去开门,进来就发现沈秋原已经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他刚要去叫谢灵,被沈秋原给拦下来。

刚刚醒过来的他,只觉得头昏脑涨的不舒服,看着韩齐手里端的东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大夫开的药!”见到沈秋原已经醒过来,一直冷着脸的韩齐语气也松了下来!

这时,听到说话声音的谢灵也醒了过来,看着沈秋原坐了起来,虽然脸色不好,但是终归是醒了。

于是就说,“把药喝了,我得回去了!”

沈秋原摇了摇头,“留下来吧,韩齐照顾不了的!”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虽然有些担心县衙里的情况,但还是留了下来。

韩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能够照顾人的人。

第二十八章 后会有期

沈秋原突然的一病,把谢灵又给留下来了。

她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善良之人,但是面对虚弱无力的病人的请求,她还是不知道如何拒绝。

晚间,坐在自己房间里,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这一整日都是匆匆忙忙的,然而,把她引到这里的大宝也还是没有踪影。

与此同时,还在书房里的顾长青,想着昨日谢灵说的那些话,字字珠玑,句句戳心。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一了真相,但是真相不是那么几句话就容易得知的,他必须做足万全的准备,一击必中。

谢灵可以冲动,而他必须深思熟虑。

想着想着,也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把府里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以后,顾长青便拿着一张纸找到了谢灵。

那张纸上,是谢灵生气走的那天建成跟踪她而写的地址。

当时建成被派过去给她送东西,那是城内有名的胭脂糕,桃花粉的颜色,里面还带着水果的果肉,吃起来酥酥软软的,经常是一块难求!

建成拿着东西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谢灵跑了出去。他当时也没有多想,把东西放下,就跟着跑了出去。

回去和顾长青一说,就把地址给写了下来,当时的顾长青手里就拿着一块胭脂糕,看了半天,放入嘴中,心里也颇为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女子都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建成!”顾长青拿着那个地址饶有兴致的把玩着,建成听到喊叫,立即跑了进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

“一会准备好东西,等我回来就走。”

顾长青踏进那间客栈的时候,正是午饭十分,里面人满为患,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谢灵。

她和沈秋原坐在一起,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更加显得脸色苍白,简单的吃了两口就坐在一旁看着谢灵吃。

谢灵吃几口就会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笑笑再低下头去。

顾长青的脚步就硬生生的停在了那里,直到店小二走过来“公子,吃饭那还是?”

顾长青才反应过来说道,“我找人。”

店小二默然走开,去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顾长青抬着脚步走过去,沈秋原恰好抬头就看见他。

平淡的如同如水的一眼,激不起任何的涟漪!

顾长青轻轻的咳了一声,“我找你有事。”

谢灵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他明显的惊讶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沈秋原喝了一口水,不知是病又严重了还是呛着了,适时的咳了一声。

谢灵犹犹豫豫的说道,“那个,沈公子生病了,我可能要……”

“你不是说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真相吗?”顾长青打断她的话说道!

“是,可是……”

“顾大人,你这岂不是强人所难吗?”沈秋原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看似不经意的说起,实在是一记耳光响亮的打过来!

“强人所难?”

“是,强人所难。沈姑娘已经说好了要照顾我,你现在带她走,岂不是不懂礼貌了?”沈秋原的每一句话都直指要害!

“你呢?怎么想的?”顾长青转头看向谢灵,“果真是要留在这?”

谢灵哑口无言,她确实是答应了沈秋原要留下来,当时一方面是觉得他确实需要照顾,另一方面是想等大宝来找他。

如今,沈秋原的病也好了大半,只需要好好休息就好了,而大宝,她也觉得当时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谢灵低着头,“沈公子,我真的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你自己好好休息!”

沈秋原又咳了起来,这一咳好像还很严重,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谢灵递了一杯水给他,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顾长青。

他不温不怒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但是整个人好像比韩齐还要寒冷!

沈秋原喝了一小口水,终于是不咳了,于是轻轻的说道,“真的不能留下来?”

谢灵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顾长青就挨着谢灵坐了下来,喊了一声,“小二!”

店小二赶紧跑过来,“客官,有什么吩咐?”

顾长青在口袋里拿出十两银子,那十两银子在光照下银晃晃的,刺的谢灵扭过头不去看。

“拿着这些去对面找两个姑娘过来,剩下的你自己留着!”顾长青吩咐道。

谢灵不明所以的瞪着眼睛看过去,她误会了,以为他是要那青楼的姑娘来陪着喝酒呢!

片刻,店小二就带着两个姑娘来了,摇曳生姿的步伐,媚眼如丝的面容,一进来就惹得人们频频侧目!

顾长青忍住笑意站起来,“公子有病,两个总比一个照顾的周全。”

说罢,拉住谢灵的手就走出去。

谢灵在后面用力一挣脱,不小心就磕在了椅子上,那个渐渐的凳子角正好撞到她的膝盖。

顾长青连忙蹲下去,纵然隔着衣服,也能看见血隐隐的透过来。

他伸手去弄了弄粘在伤口上面的布料,谢灵疼得嘶了一声。

沈秋原在一旁,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韩齐,韩齐就在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沈姑娘还是敷一下的比较好。”沈秋原伸着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顾长青的脸色铁青着他,他越是这样不动声色,他就越愤怒,虽然他自己并不明白这愤怒由何而来。

然而,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顾长青一把拽过谢灵的手,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就背着她起身离开。

一开始,谢灵还挣扎着说完下来,后来,觉得被人这样背着的感觉也很不错,就在他背上指挥着怎么走!

他们离开之后,两个青楼女子妖娆的笑着朝着沈秋原坐过去,然而还未近身半尺,就被韩齐拎着扔了出去。

第一次受到如此待遇的她们在门口骂了半天才走。

沈秋原在所有人都走了以后,看着恢复如常的客栈门口,缓缓的说了一句,“顾长青,我们后会有期。”

第二十九章 柳娥家

顾长青背着谢灵没有丝毫的耽搁,虽然在他背上的谢灵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都要吵着下来看一看。

很多就到了医馆,大夫看了一下伤口,说无碍。

给她开药的时候,谢灵没有理会顾长青的注视和不喜,把沈秋原给她的金疮药拿出来给大夫看。

那个老大夫,看了一眼药瓶,又颤颤巍巍的打开瓶口闻了一下,就缓缓地问道,“这个药你是哪来的?”

谢灵回答说,“别人送的。”

大夫继续说,“老身我行了一辈子医了,都是给穷苦人看病,这个药啊,里面都是上好的药材,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用不起啊,这次我就不给你开药了,你用这个敷两日就能好。”

谢灵也是惊讶,以为就是一瓶普通的药,没想这么金贵!

大夫给包扎了一下之后,两个人就一瘸一拐的出门。

“你为什么来找我?”谢灵期待的问。

“你是我花钱请来的道长,不能拿了钱什么都没做就走了,言木,还等着你去救呢?”

顾长青其实是担心她的,否则也不会让建成一直盯着她,但是有些话,一说出来,就不是那个样子了。

谢灵神色随之暗淡下来,早知道就会是这样,心里却还是想着会有不一样。

“走吧。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尽管做就是了,绝不会白拿了你的钱。”

顾长青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建成弄好了马车,此时他应该在县衙等着。

柳娥生前的家以及坟地所在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就等着谢灵一起去,毕竟他无法看见柳娥,也无法和她交流。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了大半天才到柳娥生前的家。

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面枯黄的杂草和落叶铺了一地,别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到处放着,一口大水缸,放在房檐下,只是已经破了很大一个口子。

三个人从里到外的绕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人,不时,一个老妇人从外走进来,看着他们三个问道,“你找谁啊?”

谢灵接过话,“我们是柳娥的远方表亲,来看看她。”

老妇人盯着几个人打量了一下,才缓缓的说,“哎,真是造孽啊,这一家子,已经没人了?”

“老大娘,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福山啊走的走,留下个孩子和个老母亲,苏柳氏过的不易啊。前几年,苏柳氏的儿子突然失踪了,找不到不说,还被人说成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被关在大牢里。儿子没了,孙子没了,儿媳妇也被处斩了,她那个婆婆啊,一时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就去了,这个家啊已经没人咯。”

说着,老妇人叹了口气。

“那你看见柳娥回来过吗?”谢灵随口而说,一时间忘记了变成鬼的柳娥他们都看不见。

老妇人倒是没多想,“人死了,还怎么回来啊,我们大伙给埋到后山了,他们一家就在那安家吧。”

“那大娘,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啊?比如说,柳娥有没有可能真的杀害了自己的儿子呢。”顾长青轻轻的问。

老妇人果断的摇头,“不可能,柳氏才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们外人都好,更别说是对自己的儿子了。”

顾长青点点头,“那你可知道柳娥生前有没有什么男人。”

老妇人摇头,“她男人早就死了,哪里还有男人。”

说到这,老妇人一想觉得不对劲,就问,“你们不是柳氏的表亲吗?问这个干吗?”

谢灵尴尬的笑着,瞪了顾长青好几眼,最后三个人找了一个借口灰溜溜的走掉了。

第三十章 案卷中的线索

老妇人瞬间的疑问,让顾长青也严肃了起来,于是对着她说道,“大娘,我是奉旨来查案的,我怀疑柳氏的案子有冤情,其中详尽的事情还需要你来配合!”

刚才和和颜悦色的老妇人,此时听到顾长青的一席话脸色立即就变了,眼睛里也是散发着愤怒,“你来判案?别骗人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整个一个不是人的玩意!

老妇人愤怒的脸色都变得铁青,“你们走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见三个人都无动于衷,一边骂道,“不走是吧?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对你们这猪狗不如的人就不应该姑息,好,我老婆子今天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也给我安一个罪名罢了,你们不是人的玩意什么做不出来啊!”

一边跑到窗子下面拿出一个已经快要散架的扫帚,对着三个人说道,“真不走?”

说着,就拿着扫帚对着三个人扑过去!

谢灵见状赶紧拉着两个人跑。

这样的结果,要怪就只能怪那之前的几任县令,不做人事才导致如今人心尽失!

三个人跑了一会,随之累的坐下来,“都怪你,我都说了是表亲,你问男人干什么?这下露馅了吧。”谢灵愤愤不平的说道。

顾长青反驳说,“这种老人最知道一个街坊里的这种事情了,不问她我问谁,难道问柳娥?这种事她能说吗?就算说也不知道真假?”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个老妇人说的会是真的呢?”谢灵不甘心的回道。

顾长青反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确定那个柳娥和你说的就都是真的呢?”

建成在一旁撇撇嘴,他还是不掺和的比较好!

谢灵转念一想,“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相信她。”

顾长青点头,“我也是,就是相信她。”

呆愣了良久,谢灵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你是相信柳娥是被诬陷的了。”

顾长青毫不留情面的说,“你是傻还是蠢,不相信我会带你来这。”

谢灵傻笑着,“确实是啊。”

其实并不是这样,谢灵离开县衙的那天,顾长青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一夜未眠,就反复的看着那份卷宗,最后找到了一些线索。

虽然那天给谢灵读的时候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事后仔细的观察之后才发现,那份卷宗上柳娥的手印力度很重,如果真的像是谢灵形容的那样柳娥不肯承认自己杀了儿子,她是不可能自己去按的,很有可能是别人抓住她的手摁的手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时的手印看起来力度那么大!

另一方面,这个手印摁下去的是血而不是红印,这也就是说柳氏当初摁手印的时候肯定受伤了,因为没有哪个大牢会拿着血当做红印预备着。

而在大牢里受伤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己不想活了或者是自残,一种的别人的殴打。

是她自己这个又不太可能,要是杀了自己的儿子那她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人,而这种人通常都是非常自私的以自我为主的人,这种人是不会有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的,如果是别人,这种可能性大一点,这个可能也会分为两种情况,一个是监狱的犯人,一个是衙役,监狱的犯人通过案卷的记录又排除了。

当时案件记录的是柳娥因为杀人罪而被囚禁在死牢,而死牢又都是单人间,也就是说柳娥并没有和别的犯人接触的机会。

那么所有的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当时身上的血是衙役打的,要是衙役打的话也就是说她当是是屈打成招,或者就是根本就没有招,这大金国,不管上到刑部大理寺,下到小城县衙,把不招供的犯人往死里打,打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再按手印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案卷上柳娥的那个手印就应该是当时在场的衙役摁着她的手指摁下去的。

另外,整个案卷中还有一个最大的漏洞,不过当时一门心思的研究案卷中记载的事情的真假,而忽略了案卷本身。

顾长青第一次看得时候就觉得这个案卷不对劲,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确实说不上来。

但那天,案卷和一堆别的放在一起,由建成抱着,就那样朝着自己走过来,顾长青猛地发现,所有案卷的薄厚一样,只有记载柳氏的这一本要薄上许多。

后来拿回来仔细一番,才发现案卷的第一页之前有许多被撕掉的页,虽然已经仔细处理过了,但还是留下了一点线索。

上面装订的线上有许许多多的纸屑,不多,所以才会被当时处理的人忽略,也被自己忽略。

在仔细的寻找案卷纸张本身的漏洞,于是又有一个可以作证这一系列猜想的发现。

柳娥案卷的第一张,上面有一个“意”字,意字旁边的纸张略微发光,隐隐的像是血迹的痕迹。

顾长青找来酽醋和酒,均匀的撒在上面,过了一会,意字下面就隐隐的展现出血迹。

顾长青猜测,之前的那些案卷应该是被喷上血而被扯掉了,但是没有想到会在下面的那张留下痕迹。

顾长青说完这些之后,谢灵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猛地站起来,“不对啊,你说那个上面有血,但是你之前说了,摁手印就是用血摁的。万一是按手印的时候喷上去的呢?”

顾长青微笑道,“你这个问题非常好!没想到你还能发现的这么细致”

在一旁听得入神的建成赶紧走上前去,躲在地上,说道,“大人,怎么回事啊,你快说,我都好奇的不行了。”

顾长青拿着一根细小的木棍,在地上一边画着一边说道,“正常的,人手上有血碰到纸张上面会成擦碰的痕迹,这个你们知道吧,就好比你的手在被擦破,伤口一般都是长的,但是血要是自己滴下去的,会成水滴状掉落,掉落在纸张上会形成小范围的喷溅,中间血液比较多,两边稀少。但如果是在侧面因为什么原因喷溅的,血液滴到纸张上面,是成发射状的,也就是在距离喷溅方较近的那一段血迹较少范围也是成细长的,但是距离喷溅方较远的那一段,就是血液堆积的地方,颜色较深,范围比较广。”

怕他们不明白,每一次解释完一种可能的时候都要在地上画出刚才的呈现形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仔细的研究过那个案卷,最后呈现的血滴形状是最后一种,在侧面的喷溅形成。”

“那这个有什么用?”谢灵又迷茫的问了一句。

“用处不大,虽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但是可以作为审判嫌疑人的依据,你知道,一般在紧张的情况下嫌疑人最怕这种听起来让人高深莫测的事情,你越是能忽悠,他们就是容易崩溃。”

“那合着你就是骗人的?”谢灵惊讶的站起来,说道。

顾长青笑而不语,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用这种方法去抓到凶手,他不在乎!

但是他没有说,那个案卷中记载的柳氏的情夫,永安城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他在确定那个柳娥的案卷和女鬼有关之后,也感觉到李弘生的案子与此脱不掉关联。

于是就派人到柳娥生前的住址的方圆几里之内去找那个叫王大壮的男人!

第三十一章 虚无缥缈

当时查询回来的人说打听了当地所有的人都说没有这个人。

而柳氏和她婆婆又是靠着做手工为生的人,她从未去过远地方,所以不可能认识什么外地人。案卷中记载的男人王大壮,地址写的又分明就是柳娥家所在的那个地方。

顾长青就是这个时候下定的决心。

一个出现过的人不可能这样突然间就毫无痕迹,更不用说一个被记载在案件中的男人,就算后来死了,也总有活着的时候。

所以就只有一种说法,就是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王大壮的所有身份都是假的,他的证词也就更不可能是真的。

也许是当时的县令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人重新翻阅案卷,所以才会如此胆大的敢捏造一个人出来而诬陷柳氏。

这不仅仅是他判案无能了,这样的行为他自己就已经是犯罪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谢灵坐在石台上,不经意的问道,此时的太阳已经下到西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的掉下去,那时天就黑了,总不能三个人一直坐在这里吧。

“上山!”顾长青起身说道,眼睛望着山尖,凝聚成光亮,“我们去找柳娥!”

山路蜿蜒崎岖,雪已经融化殆尽,并不难走。只是空气中寒冷的味道越来越浓,呼出的气体更是出来就结冰的感觉。

顾长青看着把脖子缩缩成一团的谢灵,不禁好笑的说道,“要是冷就开口说。”

言下之意就是她开口自己可以把衣服给她穿,可是谢灵哪里肯低头,她别的能耐没有,但是能忍,小时候再冷再饿都挺过来了,害怕此时这点北风?

“我不冷,就这点冷谁挺不住谁就不是男人。”这话明显就是说给顾长青听得。

又过来半个时辰,北风越来越强烈,眼看着就快要到目的地了,谢灵实在是忍不住寒冷,但是心里又告诉自己不能和顾长青妥协,所以只好带着假笑一动不动的站在建成面前盯着他看。

看得建成直冒冷汗,“那个,道长,不对不对,谢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谢灵还未开口,站在一旁高处赏景的顾长青就说,“建成啊,道长是冷了,要你的衣服穿。”

建成很是惊讶的看着顾长青,又转头看看谢灵,下面的话倒不是他故意的,只是说到道长这,他一时没控制住顺嘴说出来的。

建成说,“道长,不是说修行之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吗?你怎么还怕冷啊?”

顾长青忍着笑,谢灵的脸色惨白的,但还是努力的平复下来说,“谁告诉你的?我们不仅食人间烟火,还能打人呢?”

说完,谢灵就伸着手追着建成打,建成以前受过教训,此时跑的飞快!

他一边跑还一边颇为确定的说道,“说书的都是这么讲的,那些修行的狐狸蛇精什么的都可以好几百年不吃东西,也不穿衣服。”

谢灵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有生之年碰到这样傻的人也是不容易,她的目光似火冲天,然后缓缓地掷地有声的吐出几个字,“我是人,不是妖。”

顾长青看不下去了,再让他们两个人这样谈下去估计他能笑晕,他假装咳嗽一下,把那些笑容隐下去,说,“行了,知道你冷,就别逞强了!”

“冷怎么了?就算不是男人也是女人,再说,我本来就不是男人。”谢灵扬声说道,气势却不失分毫!

顾长青笑笑,说道,“好了,你们俩看样子也不冷了,休息好了就继续赶路吧。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呢?”

谢灵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寻到机会就会就对着两个人翻白眼。

三个人又行了一段路,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变的更冷之前到达了那个地方,整片荒山之上只有三座坟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

上面杂草丛生,荒凉满目!

温度越来越低了,建成被顾长青派去拾柴火,谢灵坐在一个木头桩子上,她不能动,她必须要在这里等着那个柳娥出现。

柳娥自从跑掉之后,再也没有回到县衙,而那个大宝,也不知道在何处,来去像是风一样,也说不上话。

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这里,毕竟是家,总要回来的!

顾长青正对着那一堆自己刚捡回来的柴火猛地吹气,因为雪刚化的原因,这些木棍都还有些潮很不容易起火。

谢灵回过神来,实在是看不下去顾长青这费力不讨好的样子,于是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他,又把自己披在外面的顾长青的斗篷拿下去放在他的怀里,不满的说了一句,“真笨。”

说着,自己就点起火来,把那些木棍分类挑出,选出一些比较干的搭成篝火堆得形状,只是这发潮的木头想要点火就必须有引柴的东西。

建成还没有回来,附近也没有什么看起来能用的东西,谢灵心里想出一个计策,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那还是顾长青刚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时候派人送来的,她舍不得,于是又心怀鬼胎的看向顾长青。

顾长青看着她满脸的坏笑,问道,“怎么了。”

谢灵没有说话,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抓紧时机把他的衣服扯过来,这一扯不要紧,在顾长青的带动下两个人全都倒下去,谢灵没有看到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姿势,只是在他袖口那里生生的咬下一个口子然后撕扯下来一块布。

抱着一堆柴火刚回来的建成就看到谢灵正压在顾长青的身上,张着嘴像是一个猛兽一样撕扯着什么。

白天里又是谈鬼谈妖的,吓得建成两条腿都在哆嗦,但是下一秒理智还是站在了上风,他必须要救大人,哪怕将要面对的不知是人是鬼。

他用力的扑过去,手里还拿着一根木头,眼看着那根木头就要打在谢灵的头上,而此时的谢灵刚好把那块布奋力的撕开气喘呼呼的坐起来,建成被这一动吓得够呛,直接拿着棍子晕了过去。

谢灵看了一眼倒下的建成,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顾长青,诺诺的问,“我是不是犯错了。”

顾长青的脸色在黑漆漆的夜空里看不出异常,只是那声音却是异常的寒冷。

“你确实是犯错了。”

第三十二章 那是地狱

顾长青在地上坐起来,衣服上到处都是土,整张脸都冷着说道,“你确实是犯错了。”

她错在不应该太岁头上动土。

谢灵的头低垂着,飞快的拿着自己抢下来的东西就跑过去生火。

以功抵过,这个道理她明白!

有了顾长青的衣服料子做引柴火,火很快就生起来,空气中也渐渐的有了温暖,不再像刚才那样的寒冷逼人!

顾长青和谢灵在火堆的两遍各据一隅,谁也不说话,任由沉默结成冰。

在火堆边上一直昏睡的建成慢慢的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对着顾长青说,“大人,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在撕咬你。”

顾长青瞥了一眼谢灵,缓缓说,“我没事,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已经跑了。”

谢灵偷偷的做了一个鬼脸,心里说,你才是不人不鬼的东西呢。

建成一颗心放下来,但还是小声的说,“大人,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顾长青缓缓说道,“这个问题道长知道,你应该去问他。”

谢灵在一旁冷哼了一下,豪气的说,“建成啊,有我在,你不用怕,我保护你,以后就跟着我就好了。”

建成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直接摇头,他可是急着谢灵是可以看到鬼的,在那个县衙里,这个事情没有人不知道。

边摇头还边往顾长青的那边靠了靠,谢灵怒气冲冲的说道,“好,以后你身边有鬼我也不告诉你,让它天天跟着你。”

夜渐渐的深了,眼看着月光都开始隐藏在云层里要睡下去了。

谢灵打了一个哈欠,刚对着顾长青说,“你看着点,我眯一下,好困。”

那个好困的话音刚刚消下去,那燃烧着的火堆突然地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山坡,可是那熊熊燃烧的火苗又转瞬而逝,一丝的火星都没有再留下。

建成见状害怕的躲在顾长青的背后,谢灵也站起来,颤着音说,“是不是她来了。”

顾长青丝毫没有给面子的说,“你问我那,我又看不见。”

谢灵想想也是,但是看了一圈,除了三个人什么都没有。她只好又重新坐下来,等着柳氏自己现身。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谢灵已经坐在那里昏昏欲睡,梦里的她正在吃鸡腿,一个冷清的声音缓缓地在她耳边响起来,“他是你男人?”

梦里的谢灵嘟囔的问了一句,“谁啊?”

说完,猛地觉得不对劲,惊醒过来就看见柳氏在自己的身边无聊的对着自己的头发吹着气。

她连连后退了两步,再看看顾长青和建成,两人已经睡着了,她只好一个人面对,颤颤巍巍的说,“你,你怎么来了。”

看到柳氏的面容,想起那晚她愤怒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心悸和害怕!

“不是你们再找我吗?我就来了!”柳氏的言语里尽是委屈,就像是真的被谢灵欺负了一样。

“我们确实找你,你能不能放了言木?”

“言木是谁?”柳氏换了一只手摆弄着自己的头发,问道。

“言木就是背你控制住的那个,在县衙里,他是好人,你放了他?”

“好人?”柳氏的声调突然提高,“你说他是好人,可我觉得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突然朝着谢灵靠过去,一人一鬼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一寸,谢灵屏住呼吸,她可不想和回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男人每一个好东西,”说完,哈哈的笑着,“姐姐看的出来,你喜欢他?”

谢灵摇摇头,“我不喜欢。”

柳氏也摇头,“你别骗我,我看的出来,你喜欢他他却这么对你,我都看见了,冷言冷语的,我帮你,帮你杀了他!”

柳氏的眼睛逐渐变了颜色,谢灵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气,那一堆火苗也瞬间重新燃烧起来,如同她的眼睛。

那一刻,谢灵满脑子就只有一句话,就是不能让顾长青死。

她和柳氏一同朝着顾长青扑过去。

一生一死,就在转瞬间。

她以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拿着符咒挡在顾长青的前面,柳氏则是因为那被北风吹的突然改变了方向的火堆阻碍了一下,从而落后了!

“你要是敢动他,我们就同归于尽。”谢灵手里拿着符咒,挡在顾长青的身前,说道。

“柳氏,你不要再杀戮无辜的人了?那些该死的人犯错的人我们都会去绳之以法,他和言木都是无辜的。”

此时的顾长青听到声音也已经醒过来,他看着谢灵拿着符咒一脸凝重的模样,也就知道了,一定是柳氏来了。

他看不见柳氏,只能上前和谢灵肩并肩,对着空气说道,“柳氏,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如果最后没能成功,那么我任你处置,不过你要先放了言木,他真的是无辜的!”

谢灵本来还盯着柳氏,害怕她突然又做什么,但是看着顾长青对着空气说的一本正经,实在是不愿意让他的话白费。

于是,手把着他的头给他转了一个方向,“柳氏,在这里!”

顾长青长吁一口气,继续说道,“柳氏,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懂的无辜的人被人伤害是什么感觉,所以,你不应该也去伤害无辜的人,坏人一定有他们的报应,我答应你,如果我不能亲手将他们绳之以法,我就替你去杀了他们。”

“无辜的人?”柳娥重复了一下这句话,“那我儿子呢,他那么无辜,还是一个孩子,为什么没人帮助他。”

提到大宝,柳娥的情绪有些失控,尖声唳叫着,“为什么?你告诉我啊,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出来,为什么?难道要说,就是因为他们无辜善良才会这样吗?

谢灵缓缓的说,“柳娥,你放心,我会帮你,他也会,他是好人,我确定,我们都会一起帮你,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柳娥沉默着,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颓然的坐到了地上。仿佛刚才的发火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谢灵指着顾长青继续说到,“他,顾长青,已经在你的案卷中发现了破绽,我们都会帮你的,真相会大白,那些坏人也都会归案的,你放心。”

柳娥哈哈的大笑着说,“你知道吗?这句话我等了整整五年了,可是这五年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所以我只能靠自己,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那些对着什么都不管的人我全都杀了,只有杀了他们我才能解气。”

说着说着,柳娥的气息越来越弱,“可是你知道吗?每杀一个人,我的力量就会被削弱一点,现在的我已经接近透支了,否则你以为在府衙的那个人会这样安然无恙,只是像睡着了一样。”

听到柳娥提到了言木,她赶紧说,“言木是无辜的,你不要去伤害他,放了他吧。”

谢灵激动地拍着胸脯发誓,因为着急,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柳娥点点头,“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他只是昏睡,不会死,只要你们找到凶手,我就会立马放了他。否则等到我消失,他也会立马死掉!”

建成在一旁已经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柳娥看了一眼,又一改刚才的狠利,柔和地说,“大宝小时候睡着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呼吸特别重,就像是打呼噜一样,你说小小的孩子,长大可是怎么好。”

柳娥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谢灵抓紧机会问,“你可否告诉我们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才能够找到证据,才能为你平反。”

“五年前?”柳娥缓缓的说道,“那是地狱!”

第三十三章 禽兽不如

柳娥看了看漆黑的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心像是沉入了深海里。

五年前,对她来说,那就是地狱。

那一场冲天的大火,那一场痛的无法呼吸的夜晚,那一场离别,那一场世界陡然坍塌的无奈。

她不愿去想,但不得不想,她用愤怒和仇恨包裹着自己,以为这样,才能好过一点。

她杀人,把那些与之有关的人一个都不曾放过,但是,她依旧没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喘息的出口。

她在一个别人制造给她的囚笼里,再也出不来。

五年前,还在家里做饭的柳氏,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她找遍了整个街坊,也去了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但是都没有他的影子。

街坊邻居都建议她去报案,她把急火攻心已经昏倒的婆婆交给邻居就往县衙跑。

当时她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个时辰的很多人都已经昏昏入睡了。

县衙门口有两个人在看守,柳氏跑过去,累的瘫倒在地。

那两个人不情愿的看了看她,没好气的说,“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没地睡去那边,那里有一个乞丐庙,去吧。”

衙役说完还讽刺的笑了笑,柳氏因为跑的着急,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浑身上下都是泥和土,头发更是乱糟糟的,一点也没有她平日里干净简单的模样。

那两个衙役,是把她当成要饭的乞丐了。

柳氏挣扎着爬起来,拽住一个衙役的衣服就说,“大人,我要报案!”

衙役嫌弃的把她一推,柳氏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他又嫌弃的看了一眼,拿着手绢擦了擦被柳氏抓住的衣角!

“大人,我真的要报案!”柳氏趴在地上,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衙役到是有了侧影之心,“赵哥,看她应该是真的有案子?”

那个被叫做赵哥的男人冷哼一声,“报案明天来,这大半夜的谁给你审案子啊?”

随之对着另一个衙役说,“不该你管的事别瞎掺和。”

“大人,大人,我儿子丢了,你们行行好,帮我去找一找。”已经面临崩溃的柳氏,连连跪在地上对那个衙役磕了好几个头,头撞击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两下之后,额头就已经开始流血。

血滴掉下来,在地上摔成几半。

叫赵哥的衙役,无比嫌弃的说,“想磕头离这远一点,弄脏了这县衙大门,你负的起责任嘛你!”

柳娥听了,连忙拿着手去擦那地上的血迹,可是越擦就越多,越擦面积就越大。

“怎么了?”就在这时,县令周才生摇摇晃晃的出现在门口。

一近身,浓烈的酒气熏天而来。

“大人,没事,我来扶您进屋!”赵哥笑着走上前去,献媚的说道。

柳氏见到周才生,站起来疯狂的扑上去,“大人,民女要报案。”

衙役手扶着周才生,看到柳氏这么冲上来,一抬腿狠狠的给她踢下去。

“怎么了?”迷迷糊糊的周才生问道,摆摆手,示意那个衙役不要继续。

柳氏挣扎起来,“大人,民女请求大人帮忙去找我儿子,他已经不见了好几个时辰。”

“哦?”周才生把衙役的手拿下去,走到柳氏边上,“起来说,起来说!”

虽然一身的酒气,但是他的话语里让柳氏多多少少感觉到了希望。

周才生扶着她起身,对着衙役说道,“把她带下去洗洗,一会升堂。”

这种半夜的升堂还是周才生还是第一次,他坐在“明镜高悬”几个大字之下的公案之后,下面的县丞县尉以及一种衙役依次儿而战。

肃穆寂静的公堂之上,所有人都在等一个人,一个被周才生叫人带去洗漱的柳氏。

柳氏缓缓走进来之后,刚刚洗漱过的她如同是出水的芙蓉,白皙的脸蛋上因为水汽还显得雾蒙蒙的,整个人都特别有味道。

周才生咽了咽口水,随之,惊堂木一拍,“升堂!”

柳氏连忙跪下,因为心里急切,刚才被逼着去洗漱,她草草的就出来,此时还未等到周才生问话。她就扑通跪下说道,“大人,还请您派人,大宝是听话的孩子,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去不回来,一定是出事了!”

周才生嘴里那句“有何冤情”像是茶壶里的饺子,倒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柳氏,说道,“夫人放心,我们定会尽心全力,你儿子大宝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才生就又问了一些关于大宝的事情,柳氏着急的一直跪在下面搓着自己的裙带。

升堂结束之后,天色甚晚,回去的路途又很远。

周才生喊住要走的柳氏,“夫人,何不住下来,我这就派人出去寻找,你看着天色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柳娥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婆婆还在家里等着呢?”

周才生继续说道,“你只有留在这里才能第一时间知道你儿子的下落不是,你回家了,我们这里的衙役又都出去寻找了,到时候谁和你报信。”

柳氏思付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她也想第一时间知道大宝的下落,婆婆那边有人照顾,一夜不回去也无碍。

看到柳娥点头,县令周才生的眼睛里冒着满是色欲的火焰,只是满心焦急的柳娥哪里会注意这些,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儿子会在哪里,有没有吃饭。

柳娥生的一副好的样貌,冰肌玉骨,再加上一双烟波流转的眸子里泪光盈盈便就如同是寒日里绽开的红梅上沾染了几颗晶莹的泪珠,让人忍不住怜爱,身材尤其是在生了大宝之后更加的风韵。

周才升刚才坐在那高堂之上拼命的忍着咽口水。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了,也找好了给夫人的借口就只身前往柳娥住的那间院子。

对他怀有万分感谢的柳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衣冠楚楚的人会是一个禽兽。

那一夜,风雨弥漫了天空,在大宝不知身在何处的时候堂堂县令居然想要对着她行苟且之事。

柳娥拼命的抵抗换来拼命的殴打和辱骂,想着大宝找回无望,也就想着一死了之,就算是死也好过被这禽兽玷污。

来的时候,身上特意带的匕首,缓缓的亮出了光……

第三十四章 两个女人的绝望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柳氏绝望的想要去死。

然而,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就在那把锋利的利器将要插入到自己的喉咙之前,关好的门砰的一下被踹开。

连带着风雨一同吹进。

周才生的夫人沈兰兮披着淡紫色的斗篷,上面占满了白色的雪花,几丝因为走得急切而掉落在额前的发丝也出卖了她的镇定。

她的声音极为冷淡,也听不太出来怒气,她只是看着光着上身的周才生说,“我知道你禽兽不如,没想到你这么禽兽不如。”

周才生虽然是县令,但是对于这个下嫁给他的巡抚的女儿,他还是不敢正面的去对抗。

最初什么都没有的周才生,为了能够娶到五州巡抚沈如山之女,可谓是费心苦心,就算是今时今日,心中颇为不情愿,也不得不在她的的面前低头。

穿上衣服,如同丧家之犬灰溜溜的离开,沈兰兮走过去,扯过来一个被子给衣衫已经被扯坏露出大量雪白肌肤的柳娥披上,“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柳氏空洞的眼神不停的流着眼泪,手里紧紧攥着的匕首最终无力的掉在地上。

没有感谢,也没有愤怒。她就如同一个死人一样,不声不响。

沈兰兮看了一眼便离开,她能做的已经不多。

沈兰兮走了之后,柳娥突然起身,胡乱的擦了一把滚滚而下的泪水,也怀着对夫人的感谢收拾好自己,把还能穿的衣服穿上,大宝,她必须要去找,也必须要离开这个虎狼之地。

只是在她伸手开门的时候,却听到有人上锁的声音,门外的人是重新返回来的周才生,他的眼睛里是不堪的怒火的仇恨,“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就别想着出这道门。”

周才生走后,柳娥用了很多方法也没能逃出去,他好像是早有预谋一样,这间屋子的所有窗户都是在外面封死的。

柳娥筋疲力竭的坐在地上,只能听着眼泪流下来的声音。匕首,就在眼前,可是她不想再去死。

她要找到大宝,她要让周才生为此付出代价。

整整一宿,她终于知道恨是什么。

柳娥这一关,就是七天,除了每日给她送饭的人,她什么也见不到听不到。

每天看到送饭的人她都会期待的看着那个人在门口伸进来的手问,“你知不知道大宝有没有回家,你知不知道大宝有没有回家。”

一次两次五次七次,每次回答她的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她不知道给她送饭的那个人是个聋子,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周才生出现了。

他推门进来,“怎么样?可是想好了?要儿子还是怎么样?”

精神饱受摧残的柳娥说,“儿子,要儿子,我要儿子。”

一个多月后,柳娥有了儿子,不是大宝,是一个刚怀上还未出生的儿子。

周才生看着柳娥,“你想要的儿子我给你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这里,别想着出去。”

临走之前,周才生又说,“对了,以后不要再提你的那个儿子,恶心。”

柳娥这时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周才生的诡计,他根本就是想要占有她,从没想过要给她找大宝。

柳娥发疯似的每天在屋子里乱喊乱叫拼命的砸东西,只求谁肯放她出去。

每一天,摸着肚子里那个罪恶之果,她都想要一下解决掉他,可是每一次,手心拂上腹部的时候,她都好像回到了自己刚刚有大宝的时候。

他们是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他会不会像自己的哥哥,这样想着,又舍不得,每一天都挣扎着。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几天之后,沈兰兮带着自己的婢女深夜造访。

与上次不同,这次同样是突然而来的沈兰兮明显的让人感觉到神思怠倦,气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眼眶是青的,尤其是身穿的衣衫,没有了那一日风雪夜里紫色的高贵,而是以黑白为主的色调。

柳娥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沈兰兮就先开口,“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只要你按着我说的去做,我会帮你出去。”

那个他,是周才生。

沈兰兮和柳娥计划好的那一天很快的就来到了,天气好的不像话,两个人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柳娥更是激动地一夜未睡,只等着派人接应的人来。

等待的间隙里,她摸着肚子里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生命,心里五味杂陈。

午夜刚过,手里已经拿好的包裹的柳娥听到声音,以为是周夫人派来的人来了,所以就站在门口等着。开门的那个瞬间,她知道什么都完了。

周才生站在门口,后面是被几个衙役抓着的周夫人和侍女。

周才生一声令下,几个人把周夫人和她的侍女也一同关进来。

侍女拼命的嚎叫,说他不该这样对待夫人,可是沈兰兮好像早已经知晓结果一样,不挣扎,只是接受。

柳娥才知道,周才生不只是对她禽兽不如,对待自己的发妻和自己的岳父更是残忍凶狠。

周才生的岳父是五洲巡抚沈如山,人在高官却清正廉明,对自己这个女婿虽然不喜欢但还是不时的提点一下做人的道理。

为人父母官,要的不是奸佞耍滑,而是一心一意的为百姓做事。

可是那周才生官职小,胃口大,什么事情都敢做只要给钱,沈如山知晓自己的女婿,害怕他在歧途上越走越远,于是就找个机会提点他一下,害怕他不长记性,言语异常的凶狠,他说周才生要是再不改,他就上报朝廷撤了他的职。

贪赃枉法,可不只是撤职这样简单,搞不好圣上一怒之下还是会杀头的。

周才生对这个岳父和沈兰兮心里积怨已久,当初能够娶沈兰兮不过就是为了能够平步青云,可是沈如山又不愿意做那样的事情,一切都让周才生靠着自己的能力去做。

一怒之下,周才生所以勾结匪人,导致沈如山死于非命。念在周夫人还是自己的妻子,也为了摆脱自己杀死岳丈的嫌疑,他本不想动沈兰兮的。

只是沈兰兮哪里肯和杀父仇人再继续下去,只想着和周才生同归于尽。但是在她和周才生同归于尽之前,她还记得那个被周才生囚禁的失了儿子的柳氏。

因为这样,所以才暴露了计划。

柳娥泪眼模糊的听着周夫人的叙述,手心被自己掐的已经在流血。

沈兰兮说,“这是命,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帮你是因为我也是做过母亲的人。”

周夫人说做过母亲,是因为她的儿子在两岁那年就已经夭折了。

失子之痛,她体会过。

沈兰兮继续说道,“我本应该早一点把你弄出去的,可是周才生那个混蛋,他对我父亲下手,我一时乱了分寸才会这样。”

两个被周才生毁掉的女人,却没有想到这并不是重点,而是开始。

第三十五章 人鬼之约

沈兰兮和柳氏被一同关在那个小屋子,每天只能看到日出和日落,出不去,也没有人能进来。

就连周才生,也是一次没有来过。

不过,在吃食上他倒是没有亏待过她们。

几日后的某一天晌午,刚刚吃过饭的两个人,就看到突然有不少的衙役来到这,他们二话不说就要带走柳娥。

两个人拼命的挣扎着,但是两个女人的力气和几个缉拿经验丰富的衙役比起来,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她们轻轻松松的就会被踢到一旁,一个衙役紧紧的踩住柳氏的手,沈兰兮愤怒的在地上爬起来,喊到,“你们给我放手,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我告诉你们,再跟着周才生混下去,你们早晚有一天会因此而后悔的。”

几个衙役听完哈哈的笑起来,“夫人?你还真当自己是夫人呢?”

说完,就要上山去摸她的脸,沈兰兮一个巴掌狠狠的抽过去,衙役狠狠的瞪了一眼,到底是没有再继续。

只是派了两个人,把她带进屋子里看守着!

柳氏被带到监牢里,莫名其妙的被安上一个罪名,几十大板下去,已经奄奄一息的她被人按着手指摁下手印,从此,她就成了案卷里杀死儿子的女人。

成了人们口中恶毒的妇人。

周才生的狠戾他们这才彻底的体会到,柳氏肚子里的孩子,他都可以全然不顾及。

关于柳氏杀子的昭示张贴下去之后整个永安城一片哗然,但也有不相信的人跑去理论,这个人就是那天顾长青和谢灵见到的大娘,她被周才生打了几个大板之后放回去,半个月没能下地。

在那之后,案子就成了定案。一个虚假的定案。

柳娥在叙述这些的时候,谢灵明显的感受到了空气中突然降下来的温度。

她想着伸手给她一点安慰,可是伸出去的手什么都摸不到,只能又悻悻的收回来。

柳娥莞尔一笑,“谢谢你。”

谢灵摇着头,继续问,“那你可否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害周才生后面的那几个人,我是说那几个县令,他们难道也参与了?”

柳氏想了一下,才说道,“那几个人是我们杀的,不过我们只是杀了两个,他们死有余辜,做着县令的位置却不办事,就像周才生一样,花着百姓的赋税,还做谋财害命的勾当。”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杀了两个,那么剩下的那个呢,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谢灵问道。

“其实,那个李大人我见过一面,那是他上任不久,来过这里一次,只是看了看就离开,我的本身不能够出去这间屋子,但是偶尔也会分身出去看一下,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县令,也一心在查案,我没有想过要杀他,但是后来为什么会死,我真不清楚。”

谢灵把她的话全都一字不差的转给顾长青听后,顾长青问道,“那你可见过他?死后的。”

柳氏摇摇头。

谢灵目光微微凝聚,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对于一个已经被这个世界伤害了无数次的女人,她不能再去她的心上捅一把刀子。

她想说的是,李弘生会不会是因为去寻找案件的真相而被人灭口。

但是这句话她不能说,就算是事实是这样,她也不能让柳娥觉得李弘生是因为她而死。

这样的债,谁也承担不了。

不过,当时的谢灵只想着李弘生如果不是她们所杀的那会是谁杀的呢?从而忽略了柳氏那句话中一个重要的点。

柳氏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柳氏的故事说到这,天边已经蒙蒙亮了,一整夜,顾长青虽然什么也听不到,但还是一直听着谢灵的转述,到也没落下什么。

天亮了,柳氏就要离开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谢灵和顾长青说道,“你要是再见到大宝,一定要告诉他来这里找我。还有,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等到你们功成之日,我定会如约而至,把言木还给你们。”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错了,柳氏在大火中逃出来之后并没有去找大宝。大宝自从失踪以后她就再也不曾见过,哪怕是变作厉鬼以后也不曾见过。

谢灵那天见到大宝,是歪打正着更是命运的指引。

也许她,才是真的能够找出真相的那个人。

柳娥最终消失了,在太阳出来之前。

谢灵看着她曾做的那个位置,在心里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一定会让这个城市干净起来。

建成赶在太阳照屁股之前终于醒了过来。

几个人下了山,在镇上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去存放马车的地方,他们需要回去县衙,按照柳娥说的,李弘生既然不是她杀的,那就一定是人所为,只要是人做的事情,那就一定会留下破绽。

谢灵和顾长青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他也这么觉得,李弘生的死一定和柳娥或者是大宝失踪的案子有关系,或者就是李弘生触碰到了某个真相才会被人默默的处理掉。

但那个真像是什么,还需要他们去寻找。

三个人快马加鞭的回到县衙,不曾休息,就叫来府里全部的衙役和下人。他要把县衙里里外外全部都找一遍,哪怕是茅房的石头缝也不能放过。

他有预感,李弘生一定是知道什么,既然知道什么他也许就会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遇到那样的事情,所以他提前把自己知道的线索藏在什么地方也未可知。

要真的是这样,这件事情的背后就是一个大局。这个局内,他们都是棋子。还有,更奇怪的就是顾长青在来到这县衙,着手开始调查李弘生和前几任县令的案子的时候就发现的,这整个县衙内部,没有一个人是与五年前有关系的,换句话说就是在顾长青来到这里或者是更早的李弘生来到这里之前,这整个永安城县衙的人就全被换掉了。

有关五年前的那些事情,这个没有一个人是直接参与过的。

在顾长青看案卷开始怀疑的时候,他就问过建成以及府里的别人,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但并未多想,如今看来,还真的是一盘大局。

而能设这么大局,又能够将一城县衙所有人全部无声换掉的人,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而他,自打进入这城内开始,就已经进入到这个局内了,要想自己不变成一颗死棋,就必须找到下棋之人。

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几条路,第一个去找到杀死李弘生的人,第二个找到李弘生隐藏下来的东西,第三个,直接找到那个制作整个局的人。

这些事情,哪一个进行下去都不容易,但哪一个又都必须进行下去。

既然选择了,就不能放弃。

第三十六章 再见李夫人

永安城冬日里的午后,阳光干净的不像话,深呼吸一口,心情都会莫名的跟着好起来。

谢灵在外面溜达回来,路过厨房,一股香甜之气立刻引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花婶,你做的这是什么啊?”

趴在锅台边上一闻,除了烧火的味道,一股浓郁的香味别说诱人了!

“这是玉米甜羹,长青让做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向来是不爱吃甜食的!”花神一边拿着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玉米羹一边说着,“最近啊,这长青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给自己闷在屋子里,除了出去找线索寻访,就是闷着,我看啊再这么下去,言木那小子还没等醒过来,他得先倒下。”

谢灵对着花婶一笑,“没事,我去看看,保准他不觉得无聊。”

说着就跑出去,还不忘在手里拿一个饽饽,花婶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丫头啊,没个正形。”

“喂,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谢灵跑着进屋,连门都没敲,一进门就看到他在发呆,毫不留情的吓了他一跳。

这要是以往,他早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讽刺她了,然而,此时的他还是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看。

“喂,你干嘛呢?”被忽略掉的谢灵不满的说道。

“有事?”顾长青轻飘飘的一问。

谢灵点点头,大言不惭的问道,“你让花婶做的那个东西是干嘛的?是觉得我这几天胃口不好,特意给我准备的?”

“你觉得可能吗?”顾长青挑着眉反问道。

谢灵无趣的翻个白眼,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他能发好心给自己准备吃的?那还不如去期待吃的会自己跑出来呢。

“你写的什么啊?”谢灵看着顾长青手里的东西问道。

他手里拿着的是上好的毛笔,那是当时来这里之前,金科及第之后皇上钦赐的。

他一直总是,就是想要一直告诫自己,不忘初心。

十年寒窗,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只是为了公平而已。

桌子上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承恩兄亲启。那是他同窗时期的好友,如今在京城做官。

顾长青的字俊迈豪放,但是在豪放之中又可以感受到他在控制着字体的规矩,所以并没有杂乱之感,反而给人一种清秀俊逸的好心情。

“这个字不错不错,很好。”谢灵拿过信封,虽然不会写字,但是在一旁夸得倒是有模有样。

顾长青不怀好意的问道,“怎么好,说说看。”

随后把纸笔一放,身子向后倚过去,双手抱在一起,一副我看你怎么讲的架势。

谢灵到是不榷场,说就说,“你这个字吧,说白了就像是一碗面条,煮软的苗条什么形状都可以变成,但是不管怎么变它只能是那么长,不可能超出去,也不能出去那个碗的外面,必须在碗中。”形容完之后越发的觉得满意,突然间就像是私塾先生附体,于是又把那封信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确定的说,“对,就这个意思。”

顾长青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写的字,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幸好谢灵没有纠结于此,她问道,“你这信写给谁的啊?”

那承恩兄亲启几个字,她并不识得。

“写给谁你也不认识,问那么多干嘛?”说着就把信抢回,又大声的把建成喊进来,“这个,尽快送到京城。”

建成拿了信就走了,顾长青也起身,向外走去。

谢灵一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又再次被故意的忽略了。

“你干嘛去啊?”她说了不能让他无聊着,索性就跟了出去。

顾长青倒是没有拒绝她,他们先是去了厨房,把那玉米羹盛好在器皿中,又包裹好,为了保持它的温度,那个食盒的中间是放了不少棉花的。

这是顾长青第二次见李弘生的夫人,她比上一次更憔悴了,整个人的眼眶深凹,一点神色都没有。

李弘生的女儿说,她是生了病,总是吃不下去饭,所以顾长青才特意让花婶做了些甜的玉米羹,对于女人来说,这种东西就算是不饿没有胃口,也大概能够吃下去一点。

李弘生的女儿李绮月把食盒接过去,行了礼之后说了一句,“还劳烦顾大人惦记着,小女在此谢过了!”

顾长青对李夫人安慰了几句,倒不是场面话,这些天调查下来,他对李弘生还是很佩服的,以一人之力对抗隐藏在黑暗中的团伙,那不是一般人会做的。

几个人简单的聊了聊,顾长青端起一杯茶小酌一下之后就开始步入正题,因为将要说的话题比较敏感,他的目光微微有些犹疑。

看了李夫人一眼,李夫人马上会意,她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对着自己的婢女说,“嫣儿,你去看看我交代的银耳燕窝粥好没好。”

嫣儿也是一个灵头的小丫头,见状就把几个下人都带了出去,此时整间屋子里只剩下顾长青谢灵以及李夫人母女。

顾长青声音压低的说,“夫人,你可知李大人生前有没有留下过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他和你留下过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

夫人思索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道,“我们家老爷,向来都不肯和我说那些案子上的事情,说我是妇道人家说了也不懂,要是像你所说那么重要的事情,他更是不会说的,你知道,妇道人家的嘴总是没个把门的。”

“李大人,就什么都没有交代?”

“他走的匆忙,谁都没来得急看一眼,更别说是什么话了。”说道伤心处,李夫人母女默默的抹了点眼泪,“他啊,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一个人抗,就怕连累我们!”

这件事顾长青也清楚,第一次接触李夫人的时候她就提到过。李弘生死的那天特别正常,之前身体也没有不舒服的迹象,当时查案已经有些眉目的他还很兴奋。早上出去的时候还说要回来吃晚饭。

谁也没有想到他是站着出去躺着回来的。

当时的他身体上没有丝毫的伤痕,整个人就如同是睡着了一样,脸色也是和平常人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同。

跟着他出去的人都说他是莫名其妙的就倒下的,当时也想过会是别人谋杀,但是找不出任何证据,后来,验尸的仵作说是突发疾病,李夫人也就认了,毕竟不是小伙子了,上了年纪的他突发疾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夫人节哀,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到真凶的,李大人不会就这样白白的牺牲。”

夫人点点头,只是这样的事情如何节哀,怎么节哀,外人的话只是听听而已,心里的痛楚永远不会消散。

谢灵站在一旁,也跟着难过的掉了眼泪,她虽然平时感觉咋咋呼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里敏感细腻的要死,就怕看到这样生死离别的事情。

顾长青斜着眼瞥了她一眼,她只是转过头偷偷的擦了一下眼泪,趁着他们还聊着,就默默的走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 奇怪的话

屋子里太闷,闷的让人看不见希望。

谢灵走出去,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她才慢慢的感受到生命的味道。

纵然冷,冷的耳朵都是痛的,可是只有痛的感觉,才让她觉得自己在活着。

她想做些什么去帮顾长青也帮帮这一家人,但是她除了能够看见鬼听到鬼说话别的什么都做不了,索性,就四处溜达着。

这里是李弘生的家,如果可以遇见他李弘生,那也是一件幸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谢灵把整个李府都溜达了一个遍也没有看见李弘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走回去的路程才到一半就遇上顾长青,他正站在那里,旁边是一株正青的针叶松和正红的寒梅,一红一绿,煞是好看。

见到她走过去,才温言的说道,“我以为你在这里迷路了呢。”

谢灵勉强的笑了笑,“我以为自己可以看见李弘生,只是我好像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顾长青看着眼前绽开的寒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此时如果有那种大片的晶莹的雪花点缀着才完美,于是侧身对着谢灵说道,“你说这寒梅幸运吗?生得冬日,天气寒冷,就连雨水都很少,唯有雪花才能轻抚它。但却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雪花点缀,正因为是这样,雪天里绽放的寒梅才弥足珍贵,你说呢?”

谢灵摇着头,没读过书的她怎么能知道顾长青所说的寒梅的隐喻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一头雾水的让她更觉得自己无用。

就在这时,李夫人的女儿李绮月缓缓走过来,不远处就听见她银铃般好听的笑,“姑娘这可是没有明白顾大人的意思,他是在宽慰你呢,人只是偶尔展示出来的能力能够帮助别人就已经是非常好了,所以你不要自责,我父亲的事情你们能这么做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经她一说,谢灵此时才反应过来顾长青说那些话的意思,他是说她并非是无用的,最重要的能力并非时时刻刻都要用,只要偶尔可以,就是好的。

就像是吃东西的能力,如果时时刻刻不停的吃,那就是坏事,一日三餐,发挥它的能力,那就是解决温饱的重要能力!

自己想的开了,脸色也不在是一直板着,虽然没有笑得开心,但是嘴角也微微的扬起来了。

李绮月见状莞尔一笑,“我带你们到处逛一下吧,这院子里啊,乱的很,有不少好地方都被藏起来了。”

谢灵因为刚才的事情觉得丢脸,再加上李绮月整个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柔情丝语,走路也是步步生莲,自己站在身边简直就如同一个小丫鬟,毫无存在之感。

所以一时也不想在待下去,但是顾长青却偏偏的在她之前先开口应了下来,“既然李小姐愿意代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两个人缓缓走过去的样子,男的眉目舒朗长身而立,女的明媚皓齿如水伊人,整个看起来都赏心悦目。

谢灵心里酸涩涩的不是滋味,快步的走过去,把两个人从中间给分开,还狠狠的瞪了顾长青一眼。

随后对着李绮月嫣然而笑,“李姑娘这是打算带我们去哪逛啊?”

谢灵这句话问的并不是故意找茬,而是她刚刚自己在这里游荡了半天,虽说不是所有的地方都熟悉但是也知道她带领的这个方向并没有什么景色,只是一片荒芜的草地,大概也是长时间没有修整过,显得杂乱不堪。

李绮月也淡淡的一笑,没有理会谢灵语气里咄咄逼人的意味,她道,“这片荒地是我父亲生前说要有大用的,到底有什么用没说,只是不允许我们来这里,你们都是看惯了草木丰美私家园林的人,如今来逛逛着冬日里的残败也是有趣。”

说着,边缓慢的蹲下去,伸着那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手摸了摸地上一株枯黄的小草,继续说道,“这里啊,浪费了太久了,这草就这样杂乱的生长着,顾大人你说我是在这做什么好,是建个亭子还是弄个水渠,要是这样闲置下去,怕是像你们这样来找这样乐趣的人就要踏平了我们这李府了!”

谢灵一直盯着李绮月的那双手看着,又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手,不用刻意的比对,就知道不是一类,她从小风吹日晒的生活,手粗糙的不像样子,如今在这县衙里悠闲了几日,倒是好了不少,却还是和她的不能比的。

在自尊心的作用之下,她偷偷的把自己的手放在身后然后有些不甘心的说,“既然李大人已经说过不要动,我劝绮月小姐还是不要乱动为好,毕竟要尊重已逝之人的心愿,不是吗?”

李绮月站起来,双手交叉的放着身前,声音很轻但似乎有些嘲弄的说,“我知道谢小姐的意思,你是觉得我父亲刚走我就这样做不好,只是他毕竟不在了,我和母亲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请便。”

说着对顾长青行了一个礼对着谢灵点了一个头就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谢灵也不禁感慨,这样绝色的女子也避免不了命运突如其来的灾难。

纵然金钱满身,也不如一世平安的好。

见她走远了,天色也真的是不早了,再不回去就当真是在打扰人家了。谢灵转过头,打算叫顾长青一起回去,谁知他盯着那片草地像是盯着金子一样,眼珠都不眨一下。

她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有了上次在言木房间的那次教训,她真的是轻轻的拍了一下。

顾长青抬起头,眼睛失神的看着远方,沉吟的说道,“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谢灵呢喃了一下,“她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是看得出来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说一些阴阳怪气让她听不懂的话。

顾长青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然后果断的离开。

或许只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也许李绮月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带着两个人逛一逛花园而已!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永安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的灯火已经亮起来,仿如白昼。

谢灵玩心一起,颇有些恳求的意味看着顾长青说,“我们要不要也逛逛。”见顾长青没有回答,于是指着街上的那些人说,“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啊。”

看见谢灵祈求的目光,顾长青点点头,于是从街头到街尾,从卖糖葫芦的到卖糖油粑粑的,从卖针线的小摊到卖瓷器的店铺,谢灵果真是说到做到,哪里都逛了一圈。

顾长青作为一个男人,本应该体力上站上风的他此时却逛得觉得虚乏,在那间瓷器店出来之后,他有气无力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谢灵有些失望的问,“你累了?”

顾长青丝毫不犹疑的点点头。

谢灵还没有逛够,但是看着顾长青这样也知道估计是不可能逛下去了,只是在她不经意抬头的瞬间发现一个好地方。

一个顾长青可以休息,她可以高兴的地方。

第三十八章 青楼一梦

谢灵也有点累了,逛街这种事情好像要比打架还累。

“你确定要休息?”谢灵认真的问。

顾长青点头,谢灵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伸着手指着一个地方说,“要不,我们一起进去看看,顺便休息休息。”

顾长青也抬头,在她的指引下,只能看见一个被装饰的花花绿绿的牌匾,牌匾上写着,“藏金阁”。

藏金阁三个字取得妙,如果不是看着门口那身姿摇曳迎来送往的姑娘,顾长青甚至以为这会是一个“斗宝”的地方,绝不会往青楼这个风尘之地想。

谢灵呵呵的看着他乐,“怎么样,进去休息休息吧,我还没有进去过呢。”

顾长青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也没去过,但是一想还是作罢,只是摇着头冷着脸说道,“我不去。”

三个字,如同掉在地上的银子,掷地有声。

话音刚落,藏金阁的几个心思通透的姑娘看出两个人的意图,就朝着这边扭着极软的腰肢走过来,一出口,就让人酥了骨头,“公子,来嘛?喝一杯茶,我们这啊,可是永安城最好的地方,包你满意!”

那声,就连谢灵作为女子,听了都起鸡皮疙瘩,她兴奋的点点头说,“好啊。”

她是真想进去看看青楼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前师父还没离开的时候总是得到钱就进去,她也想跟着去看看,师父却不让,如今有了机会断不能错过。

但是顾长青并不情愿,他虽然以前被言木害的进去过一次,但是那种香艳的地方他很不喜欢,尤其是脂粉和酒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简直让人作呕。

谢灵也看出来他的不情愿了,于是朝着那另个姑娘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姑娘立即会意的走上前去,对着顾长青又是拖又拽的,别说多用力了!

顾长青一边不断地把自己的胳膊从两个人的手中抽出来一边冷着脸盯着谢灵,可是这样一分心,竟然种了圈套!不知不觉的被那两个姑娘给拽了进去。

谢灵偷偷的吐了一个舌头,谁让他今天让她不开心了呢,既然他和李绮月在一起相谈甚欢,那就也让他尝试一下身在花丛中的感受。

在藏金阁的大厅里,挤在人群之中的顾长青觉得万般的不自在,谢灵喝着小酒嘲笑他,“没事,这里没人知道你是县令。”

说到县令,顾长青狠狠地瞪了她一下,怒道,“你就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她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是看得出来她就是故意的”。

两句话,开始在自己的耳畔不住的游走,一会这一句一会那一句!

他好像隐隐的察觉出不对劲。刚才自己的怀疑并不是自己多想,就连谢灵都看的出来,李绮月就是故意的。

很多时候越是这种不经意的话语越是能够说出事情的本质。

刚才经历的各种事情也开始在他的脑海里迅速的旋转,李夫人躲闪的目光,李绮月说的那些毫无来由的话,还有,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在他和谢灵要走的时候,偏偏李绮月说要带他们去小花园里看一看,又是为什么带着他们两个人去那片毫无景色可言的荒地。

他越想就越明白这一切不是巧合,就像是和谢灵说的那样,她是故意的,那她为何这么做?

她故意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吗?是否和李弘生有关系呢?

种种的想法和推理在脑袋里交织成一团麻线,没有头绪。

他迅速的站起来,凳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他没有理会周边人异样的看法,拽着还在看姑娘表演的谢灵就走。

谢灵一时没注意,踉跄了一下但还是跟了过去。

半路上,顾长青终于放下来急切的脚步,谢灵才得以抓住机会气喘喘的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啊?你慢点跑,我要累死了!”

顾长青看着不远处的方向,再拐过去一条街就是李府,他答非所问的说,“你偷没偷过东西?”

谢灵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想了一下说道,“小时候偷过地里的地瓜算吗?”

顾长青温怒的反问道,“你说呢?”

谢灵撇撇嘴,“我虽然没钱,做过乞丐混过江湖,但是偷东西我还真没做过,那是小人才干的事,像是我一般都用来抢。”

顾长青点头,她这句话也对,而他将要去做的事情就是要抢,抢回一个很关键的东西,如果抢得到那个,所有的事情都会有新的进展。

“你想什么呢?你不会是....”

后面的话谢灵没有说,顾长青点点头,“对,偷东西,哦不,是抢。”

他的想法是先偷后抢,如果在偷得过程中没有被发现就不用抢,如果被人发现了,那可真的就是抢了!

“你能上去吗?”想着第一次见面时,谢灵那副打人的架势,问道。

“能!”

谢灵的豪言壮语不过是踩在顾长青的肩膀够到墙头,然后再由顾长青双手用力助她一臂之力才勉强的坐到墙头上。

她在上面一动不动,只能把脑袋歪过来看着下面的顾长青,“你能不能自己上来。”

平日里全都是冷着脸指挥衙役去做事的顾长青爬起墙头来确实轻而易举,谢灵扭着脑袋,惊讶的看着他稍微的远离墙根然后一个助跑用力就到了自己的边上,她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看来自己以后还要少吹牛了。

顾长青上来之后,问道,“里面有什么情况吗?”

谢灵摇头,其实刚才她一直在看他,哪里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情况,不过听起来整个府里都静静的,也不像是有情况的样子。

“走吧。”顾长青示意了一下方向,两个人要在墙上走一段距离才能去到李绮月带着去的那片荒地。

谢灵低着头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墙到地下的距离,诺诺的问,“我们为什么不下去走啊?那多容易。”

“在上面有情况可以跳墙就跑!”

他的这个解释谢灵反驳不了,毕竟这次偷东西的前提是不被发现,如果一不下心被发现了,县令生涯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谢灵又迅速的看了一眼下面,然后咬着牙点点头,“行,在上面走就在上面走。”

他们所在的位置要到那片荒地去中间会路过那个花园,花园里植物很多,是非常有利的天然屏障,两人坐的位置也刚刚好,顾长青向左一转头就是那片荒地的方向,所以理所当然的他打头阵,谢灵断后。

夜很黑,月亮也像是蒙了雾,只要两个人没有太大的动作,应该不太可能会被发现。

顾长青轻盈的在前面走了一段距离,看着前面几株梅花伸出墙外来,就想着等一等谢灵,以免她一惊一乍的在这里再胡乱喊叫。

只是,在他回头之前绝对没有想过那个第一次见面时把一堆男人打趴下的谢灵此时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两腿骑在墙头上,一点一点的往他的这个方向蹭。

真的是蹭,两条腿一前一后的用力,不时还担忧的看一下地面,然后闭着眼睛再继续向前蹭。

顾长青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帮她,但是一想到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还有她今天硬拉着他去藏金阁,无论怎样,都应该让她尝试一下害怕的事情。

于是坐下来,悠闲的赏着出墙的红梅,不时还伸手拨弄一下,顺便看着谢灵窘迫的样子。

谢灵蹭了一会才慢慢的接近了顾长青的位置,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他满眼的嘲笑。

她心里愤愤不平的,本是来帮他的,却要反过来被他嘲笑。

第三十九章 深夜挖洞

谢灵被顾长青的沉默讽刺到了。

一时激动,就站起来,但是起来的太猛了,她一个踉跄差一点就跌落下去,就在晃晃悠悠找不到平衡颠点的时候,顾长青一把抓住她。

她惊魂未定的站定,看着高墙下面的满地荆棘杂草,这要是掉下去,估计不死也残。

她瞪了一眼顾长青,忍不住的说,“下次你要是再这样看我热闹,我会让你后悔的。”

刚刚站定的谢灵因为激动,整个人都向里面晃了晃,顾长青也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她带了下去。

谢灵躺在地上,摸着地上的荆棘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从高处掉落的感觉并没有自己刚才想象的那么可怕,很疼,但是动了动,浑身上下都还好,没残。

谢灵坐起来,猛然的想起来什么,继而伸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边上,她只记得自己情急之下拽了顾长青一把。

她这一摸刚好摸到顾长青的脸上,不用看,那冰冷的温度已经透过手掌渐渐的传了过来。

她迅速的把手收回来。

顾长青跌落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他只是伸着手在她的后背垫了一下,此时疼的要命,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说,只是呼吸里有那么一丝的急促和疼痛。

谢灵不敢去看他,只能唯唯诺诺的问,“你还好吧。”

顾长青自己坐起来,拼命的忍住疼痛压低声音说,“死不了,就还好。”

谢灵赶紧害怕的回过头看,他正在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揉着受伤的那个胳膊,冷汗在额头上缓缓的冒出,越来越多,在月光下细密的晶莹着。

“那我们走吧,别继续了,你都这样了,估计抢也抢不来。”谢灵诺诺的说道。

说完,自己起身,想要把顾长青扶起来,谁知道他就用自己刚刚受伤的胳膊死死的拽住她,眼神像是漆黑的深渊,“你以为你逃的掉吗?我知道你于心不忍。”

顾长青的意思很是明显了,他因为她受伤,所以,她哪怕就算是连歉意都没有,也得去帮他抢东西!

谢灵一咬牙,一跺脚,“行,那你说我怎么做吧!”

顾长青此时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李绮月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放给他的消息,而今晚,李绮月也必定会给他创造一个机会,所以现在他们一定要抓紧机会找到那个东西,过了今晚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自己受了伤,估计是不行了,所以他必须要把谢灵给留下来。

就在两个人挣扎的与此同时,李府李绮月的房间内,她拿着一本书看了两眼又放下,拿着绣花的针线,只秀了半个花瓣,就放下了。

心乱的时候,什么都做不好。

很快,她的贴身婢女跑进来,声音很小的在她耳边说,“顾大人来了。”

她微微的点头,心里的石头也渐渐的放下了,今天她说那些话的时候还在担心他会听不懂想不到。

“他们进行的怎么样?”

“怕他们发现,我没敢太靠近,天太黑,看不清。”

李绮月摆摆手,“你去继续看着,一定不要让人靠近那里。”

早在顾长青来这里之前,李绮月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来的,一切她都准备好了,既然母亲不敢去做的事情那就由她来做吧。

今日的李府,是不会有人发现顾长青的。

然而,在那一片黑暗中行动的两个人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配合的好像更好了。

他抓住了谢灵心里的愧疚,所以尽情的使唤她。

他在一旁指挥,体力活脏活全都由谢灵来做,还不能有怨言。

“李小姐今天说他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让动这个地方,李夫人也说过李大人案子上的事情什么都不和家里人说,所以李小姐的那句话有一个含义,那就是李弘生藏起来的那个东西就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谢灵拿着在花园的角落里偷来的锄头说。

顾长青一脸的面无表情,谢灵刚才的疑问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说,“你来这。”用那只完好的手指着李绮月曾经伸手把玩荒草的那个地方说。

谢灵用抬起锄头放在他指的那个位置,“是这里?”

顾长青点头,“对。”

谢灵拿着锄头在深夜里开挖,因为前几日下过雪,天气又是异常的寒冷,地上的土已经冻在了一起,谢灵挖的满头是汗,眼看着那个坑越来越大却什么东西的踪影都没有,于是把锄头一扔,盯着顾长青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没有还让我挖。”

顾长青也在奇怪,按道理拿着李绮月的动作和语言的指示,东西就应该是放在这里的没错。

那么就是他想错了,李绮月只是想缅怀一下先人,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

想到这,他自己也摇摇头,不可能,李绮月白天的那些话明显有深意,还有刚才两个人掉下来发出很大的声音,如果不是有人交代或者是故意当做没听见的,他们两个人早就被人当做小偷抓起来了。

他走过去,因为一时的情急把胳膊受伤的事情忘记了,就那么在空中甩了一下,疼的他深吸一口气。

谢灵赶紧屁颠的跑过来,“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指哪我挖哪。”

她以为顾长青刚才的疼痛是故意的,是为了威胁给她看的,但是没有办法,谁让是她的错呢,她只能忍着,乖乖听话。

然而,顾长青却没有想这么多,他默默的走过去,看着谢灵挖开的坑,那坑已经很深很宽了,在挖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但是李弘生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呢?李绮月的动作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着,抬起头,猛然的看到一个东西。

是刚才的那株出墙的红梅,在深夜里寂静的角落里犹自多情。

他看向谢灵,“今天李绮月在这里的时候是什么动作,你可还记得?”

想着白天她那副淡然高雅的模样,谢灵不情愿的点头,“嗯,记得。”

“你过来给我示范一下。”

谢灵蹲在那个坑的边上,学着李绮月白天把玩着草的模样,虽然用力的去模仿,但是成效却是不尽人意,李绮月举手投足之间的淡然和气质,被谢灵一学就像是戏曲里故意在丑化谁。

在顾长青的那个角度看来,不知道有多滑稽,他嘴角微微的抬起来,但还是被谢灵发现,她生气的站起来,“我不学了。”

这句话已经不重要,在她学着李绮月样子的时候,她的视线自然而然的看向那株红梅的时候,他想要的答案就已经得到了。

“你看见了吗?秘密就在那下面。”他低着头在她的耳边说,言语轻轻的,真的就像是在说着什么秘密,“这次一定是真的。”

说完,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学着谢灵平日里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真的?”谢灵犹疑的看了一眼,她真是害怕发生刚才的事情,毕竟这冻土层可不是那么好挖的,必须用十足十的力气,还不能发出大的声音。

顾长青用力的点点头,无比确定的说,“就是那,我确定。”

因为是在树下,挖起来好像并没有刚才那么费力,谢灵只是简单的挖了几就感觉到锄头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见状又快速的挖了两下,一个密封的小坛子,不太,估计只能放下八九个鸡蛋的样子。

她把那个粘着土的坛子拿给顾长青看,然而上面的土还没有看清是黑是红,就听到一阵剧烈的犬吠。

不知哪里来的狗,不知道是听见声音还是闻到味道还是看见了他们,总是那个巨大的猎犬朝着两个人狂奔而来。

顾长青另一只手抱着另一个受伤的胳膊,谢灵死死的抱着那个小坛子,狂奔而去,在门口站岗看家的两个下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低着头冲出去。

那条猎犬,尽职尽责的追着他们跑了好几条街区才放弃。

谢灵累的摊到在地上,顾长青也抬着受伤的胳膊躺下去,漫天的星星此时一个个的探出了头,眨着眼睛看着他们。

谢灵突然的就开始大笑起来,这个夜晚还真是惊心动魄。

顾长青偷偷的看了一眼谢灵,她笑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掩饰,在漫天星空的照耀下,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第四十章 诗句里

夜晚的县衙也在沉睡中,连带着树影都沉寂了下来。

县衙门口两个看守的衙役,实在是无聊的犯困,于是一个人提议玩划拳,然而并没有酒来助兴。

稍稍有些胖嘟嘟的那个衙役先是吆喝起来,“哥俩好啊,全福寿啊...”

喊过之后,两个人各自手指屈伸,打算出拳,然而,拳还未出,就看见顾长青一张冷峻的脸蓦然的出现在面前,吓得那个衙役立刻后退了一步,言语不清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大,大大人,你怎在这里?”

顾长青冷着脸,手臂很疼,皱着眉头没有答话就进去。

谢灵跟在后面,对着那个衙役做了一个鬼脸,“你完蛋了!”

衙役胆战心惊的目送两人进去,直到他们的背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黑夜里,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对着自己对面的那个衙役小声的说了一句,“吓死我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顾长青,忍着疼痛狠狠的把胳膊扭了过来,谢灵在旁边看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虽然也会一些功夫,但是那些功夫主要是针对那些欺负她的乞丐以及想要对她图谋不轨的人,一直以来也没怎么受过伤,刚刚回到房间,仔细的看了他的胳膊之后,才知道自己真的是错了。

她自己摔倒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还要拉下来一个人,就是她的错。

本来一个人的痛苦,现在却变成了两个人的痛苦。

顾长青把胳膊扭过来之后,谢灵诺诺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要不我给你去找大夫吧。”

顾长青摇摇头,这点伤对他来说真的不碍事,小时候,爹娘纷纷离开他之后,自己一个人没少被欺负过,刚才受伤的胳膊处也是老伤了,疼的多了也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只是刚刚跑的时候又抻了一下而已,休息几天就没有问题了。

但是看着谢灵一脸的抱歉和难过,他还是硬挤了一个笑容,“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谢灵小声问道,“真的没事?”

顾长青点点头,“哦,对了,那个东西呢?”

谢灵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跑的急忙,还不知道那个东西怎么样了。

于是,背过身去,摸摸索索半天,才在自己的袖子里面的口袋里拿出那个拼命保住的东西。

瓷器上到处都是泥土,顾长青拿过去好好地看了一下,然后才示意谢灵拿水过来。

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之后,瓶子露出了本身的样子,只是普通的小罐子,平常人家用用的最普通的那种。

轻轻一摇晃,里面有什么东西。于是把密封的口打开,里面还有一个非常小的瓷器瓶,大概只有一个鸡蛋的大小。

青白釉的的瓶身,釉层细薄晶莹,瓶身上还有暗雕花纹,看起来即是美观又清透亮澈。

瓶子上面用着一个白色的塞子之类的东西紧紧的扣着,手里拿着的时候也能够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在晃荡。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都对里面的东西怀着期待,毕竟是自己奋力偷抢过来的,还被狗狼狈的追出几条街远。

顾长青缓缓地把瓶塞拿出来,里面突然一股奇异的味道就开始弥漫了出来,虽然不是很浓烈,但是对于趴在瓶口盯着看得两个人来说还是很刺鼻。

谢灵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么香。”

顾长青摇摇头,他也不清楚,但是隐约之中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瓶子的口很小很窄,把塞子拿出来之后,把它倒过来里面的东西还是不能出来。

谢灵看着他笨笨的样子,一把抢过来,伸着自己细细的手指一把勾出来,有些得意的把那个不知道写了什么的纸条递给顾长青,“诺,给你。”

顾长青伸着手接过来,纸上还残留着一点刚才的味道,打开一看,上面是一行血字,字有些潦草,很多地方横不平竖不直,看起来写的很匆忙很慌乱,谢灵瞥了一眼,因为看不懂就转过头坐在椅子上等着顾长青说给她听。

顾长青仔仔细细的看了良久,才辨认出那几个血字是什么,上面写的是一句类似诗句的话,“秋风落雨无长眠,月挂枝头暗思魂。”

顾长青把这句话念出来,这样的一句诗句,乍得一看还真的理不出头绪。

念与谢灵听了之后,还想着她也许会有一点想法,谁这谢灵听得倒是认真,只是听完之后眉头紧皱,扬声问道,“这是啥?”

顾长青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难过,对于一个不认字的姑娘,想要她在其中给找出一点灵感,也是难为她了。

随即摆摆手,“天黑了,你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话音刚落,建成敲门,“大人,厨房给您备好了夜宵,现在需要吗?”

顾长青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夜宵一开始也是给那些值夜班的衙役准备的,但是这些天每天都是看案卷看到很晚,所以那些值班的衙役也大多会来问他一句。

傍晚的时辰,在李府出来,两个人已经吃了点东西,所以还不饿,摆摆手刚想作罢,就听到谢灵的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顾长青也忍不住泛起笑意,他想起那次在大牢里也是,刚吃过饭的她肚子就这样叫起来。

“拿进来吧,两份。”顾长青扬声说道,倒是下了建成一跳,不过他没多想,只是以为是顾长青饿了,毕竟晚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

一路奔跑的回去又端着东西跑过来,轻轻的敲门。

听到敲门声音,谢灵欢快的跑出去,“怎么才来,这么慢。”

门一开,建成看到是谢灵又吓了一跳,脸色突然间变得红润起来,以为自己打扰到了大人的好事,低着头把东西塞给谢灵,就告辞跑开。

顾长青还在琢磨那句话,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建成呢?”

谢灵也是疑惑,“不知道,看着我就跑了。”

顾长青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拿着那个瓶子看,谢灵吃的香,特别不理解的看着顾长青说,“那个东西也许就是个假的,没准是是李绮月糊弄你的呢?”

顾长青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他总觉得不会是这样,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李绮月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会拿这种事情骗他的人。

但是,那句话已经翻来覆去的能够烂熟于心了,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破绽出来。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样一句诗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第四十一章 诡异的香味

顾长青闷闷的看着那个瓷器瓶和那张写有血书的纸条。

谢灵一边吃着一边嘟囔着说,“你先放一放,没准一会就能找到什么线索了呢,我以前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情放一放就好。”

顾长青想着实在是没有思路,就放下手中的东西。

夜宵很简单,只是粥和点心,但是两个人对这个又都不挑,尤其是谢灵,只要是能吃饱的东西对她来说就是好东西。

“吃好了?”谢灵看着顾长青放下筷子倚在椅子上,于是欢声问道。

见他点点头,立马就说,“我去送。”

说完收拾好东西一溜烟的就跑掉了,一路上笑的嘴都能开出花来。

她自知自己不够聪明,尤其是在李绮月的对比之下,她更显愚笨,但是能够让顾长青觉得自己的话也是有用的,那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建成看着她把东西送回来,几次欲言又止,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几次出现在顾长青的房间里,任谁都会多想。

不过,沉浸在喜悦中的谢灵完全没有多想,一路小跑的就回去,到了门口也没有敲门,直接用身体挤开进去。

但是在进去的那一瞬间,一股熟悉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唤起了她记忆中的某个场景,不过,她还不能确定,于是又退身出去,在院子里的冷风中跑了两圈,然后像刚才那样迅速的挤着门进去。

进去的时候像是一只小狗那样用力的鼻子嗅了嗅,随即站定,大喊了一声,“我知道了。”

顾长青呆若木鸡的看着她,没有明白她这一系列的行动到底是何意?

于是问道,“知道什么?”

谢灵激动的上前拉住他的手就往外拽,“相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谢灵神秘的说。

走到院子里,谢灵给他示意了一下,让他好好地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虽然不知何意,但是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还是照着去做了。

在院子里迎着北风走了两圈之后,看着她问,“这样可以了吗?”

谢灵点点头,重新拉住他的手,不过在拉着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受伤的那只,“一会跟着我走。”谢灵嘱咐的说道。

不明所以的顾长青被她一拉,也跟着向房门处跑过去。

到了门口依旧没有停下来,谢灵在前面用身体推开。

站在门里的那一刻,顾长青的眼睛里渐渐地聚齐一束光,他看着谢灵,激动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觉得很像。”

谢灵用力的点头,“很像。”

顾长青没有像谢灵那样来第二次,而是跑回到桌子前,拿起那张纸看了半天,猛然的抬起头,还差一点撞到盯着他看得谢灵,他说道,“我知道了。”

这次轮到谢灵问,“知道什么了?”

顾长青紧紧的握着那张纸,所问非所答的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家客栈叫什么?”

谢灵低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猛地抬头,“叫秋月,对就叫秋月客栈,那个掌柜的夫人就叫什么秋月的,我听他们说过。”

答案和他心里的一样,虽然自己在那里呆了一个晚上,有可能记忆上有什么偏差,但是就连谢灵都这么确定,应该是差不了了。

他激动的握住谢灵的肩膀,无比正经的说,“谢谢你。”

这句谢谢发自内心,曾经好多次,他都觉得谢灵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只能带来灾祸,但是这几次无论是找人还是那晚救火,谢灵都是冲在最前面的,虽然有时候会有一点小脾气笑什么,但是不可否认,她真的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虽然没有她,自己也可能会发现,但是浪费的时间,浪费的机会是再也回不来的了。

谢灵被他这么一感谢,竟有些不知所措的微微脸红,直摇着头说,“不用不用。”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尴尬,谢灵看着天色真的不早了,自己也累了,就说,“那个,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

顾长青点点头,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犹疑的问,“嗯,那个瓶子,可以借我一宿吗?”

那样精致的东西,她很是喜欢,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做工,自己也买一个。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顾长青就把那个瓶子放到她手中,只是交代了一下好好保存不要弄坏。

但是瓶子,在拿到谢灵手里的那一刻,猛然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掉出来。

黑色的,像是小球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谢灵低着头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的东西,又抬起头惊讶的看了一眼顾长青。

顾长青对这个也是怀着极大的疑问,这种黑色的小球其实特别常见,但是要是说它具体是什么还真的有很多个可能。

他蹲下去,把那个小球拿起来,一股淡淡香味扑过来,和刚才打开瓶子时散发出来的一样,他皱了皱眉头,把那个黑色的小球往谢灵的鼻孔一放,“你闻闻。”

谢灵果断的往后一退,以为是顾长青要耍什么坏主意,于是摇摇头说,“不闻。”

“闻闻,特别香。”顾长青继续说。

“真的?”

说着,鼻子凑过去,一不小心还沾到了鼻子上,“这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味道吗?”

谢灵把那个东西拿过来,放在自己的手上,用另一只手轻轻的向自己这边扇风,距离不像刚才那样进,味道也是很淡了,几乎闻不见了。

“你说刚才的那个味道是不是是它发出来的?”

顾长青点点头,“正是此意。”

“那你说为什么刚才打开瓶子的时候,味道那么刺鼻,现在距离这么近,好像味道很淡了。”谢灵问道。

顾长青点点头,这个事情他也想了,于是缓声说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在瓶子里密封的久了,香气都聚集起来了,所以一打开,味道才这么大了起来。”

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桌子旁,在自己的手中倒了一点水,然后拿着那个东西稍微的沾了一下水,不时,空气中一股诡异的香味就传了过来,充斥了整个屋子。

两人连连捂着鼻子跑了出去,一直到了外面才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这什么东西,这么恶心啊?”谢灵嘟囔着说着,刚才的那股诡异的香味好像还在鼻口处萦绕。

被水溶解了一点的小黑球,绝不是最初的那股刺鼻的香味,也不是自己在空气中那个淡淡的香味,谢灵说不上来,但是让人无法忘记。

第四十二章 发疯的掌柜

秋月客栈的所在地,在永安城的边界处,繁华说不上,但是人来人往的人却是不少。想当初顾长青和言木两个人行千里路,到达永安城的第一夜就是在那里度过的,也是在那机缘巧合的认识了谢灵。

当时他和言木两个人初次到那间客栈的时候也有过疑惑,开门做生意的人来人往,为了去一些异味点一些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第一次去,就莫名的觉得那间客栈的味道特别不一样,那种香很难闻到,怪异说不上来,但是很独特。

当时倒是没有多想,如今那个香气和李弘生保留下来的这个竟然如此之像,不管其中是何原由,都必须要去走一趟。

次日一早,顾长青叫来建成牵来马,刚准备上去,就听见谢灵喊着等等跑过来。

“我也去。”她期待的看着他说。

顾长青是没想带别人去的,人多目标太大,他是去找线索,又不是出去玩。建成也说过要去,被他一口回绝。

谢灵如今也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直接摇了摇头,“他们认识你,不方便。”

谢灵趴在建成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句话,然后才把目光转向顾长青,喃喃的说道,“他们是认识我,但是认识我才会放下防备不是,我就当是回去看他们的,为了感激他们。”

“你带我去,万一还能看到点什么你看不到的事情啊人啊秘密的啊。”

“你不带我去就是损失。”

顾长青最终还是妥协的点点头,他并不是被谢灵给说动心了,而是看着建成已经把马牵过来了,此时再拒绝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走吧。”

谢灵欢喜的说道,“得嘞,顾大人。”

谢灵从小就是在外面野惯了,虽然经常饥不裹腹但是也没少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的见识过不少,骑马虽然不能像是顾长青那样又快又稳,但是骑着跑起来还是不在话下的。

开始走得时候,顾长青还嫌弃她骑得慢,但是后来的一路上还都是有意无意的放慢速度等着她。

用了大半日的光景,两个人就到了那个小城里,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牵着马往秋月客栈走去。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行人很多,不少的马队驮着各样的货物在这里停歇准备前往更内地的地方,还有不少拿着通关文牒的大燕商人,人潮涌动的盛景让人忍不住赞叹。

不过,顾长青却没有心思看这些,第一次来的时候,言木还是好好的一个人,虽然聒噪了一些,不过,要是没有他的那些无聊的话,他不知道这一路会是多么难熬。

在县衙里还不觉得这般,到了这陌生之地,心里便愈发的难过了起来。

“你怎么了。”谢灵见他一副看着马群呆住的样子问道。

“没事。”他看着不远处说道,“就是在想,秋月客栈的水会有多深。”

谢灵撇撇嘴,知道他说的根本就不是实话,但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谁都有不愿意说出的话,总是逼着问只会引起别人的厌烦。

“今晚就去那里?”谢灵指着秋月客栈的方向说道。

顾长青点头,“嗯,今晚就住在那里了。”

两个人牵着马走过街区,不时就看到秋月客栈的幡子正在飘荡着。

他停下脚步,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只想着尽快搞清楚里面的猫腻,李弘生为什么要在那么重要的线索里单单的留下秋月客栈的名字,其中到底有什么是他没有想到的,这件事情和柳娥是不是也有关系,她是不是也会在这里。

“走,就算是地狱,我也得闯一闯。”

谢灵小跑着跟过去,到了客栈门口就把马绳递给马厩的小二,他会照顾的很好。

谢灵瞅了一眼,觉得他面生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新来的啊?”

小二笑着回答道,“客官,您好眼力,小的才来两天。”

谢灵点点头,向着客栈的门口走过去。

此时正值饭点,里面人满为患,虽然酒香菜香很浓烈,但是那股香味他们还是一进去就闻到了。

谢灵看了一眼顾长青,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就在一众人里面抓着一个店小二,拉住他就说,“我们要住店,两间上好的房间。”

店小二原本是背对着她的,被她这一拉,立马回过头,带着习惯性笑容的店小二却在看待谢灵第一眼的时候,连连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口吃不清的说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谢灵不解的看着他,生气的说道,“我怎么不能来了,我是来住店的,两间上少的房间,快点。”

谢灵横起来也是很有魄力的。

店小二没敢看她,低着头就跑了出去,此时那个掌柜的也发现这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走过来,扬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谢灵还在的时候,虽然两个人也拌过嘴生过气,但是毕竟这次来是要差事情的,所以讨好的走过去,“掌柜的,是我。”

那句是我的话音刚刚落地,掌柜的就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纵然不在意的谢灵此时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她不是就来住个店吗,他们至于这么惊讶?

她是当时一激动打了几个人,可是每天这里来来往往比她厉害的人多了,难不成见到一个就怕成这样,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怎么了,掌柜的。”说着,谢灵就要起身上前去扶他,谁知掌柜的见她像是见了鬼一样,手拄在身后,两条腿不住的往后蹬着退后。

谢灵不可思议的看了人群里的顾长青一眼,他点头,意思是要她继续,这家店肯定有什么秘密。

谢灵得到指示,索性就蹲下去,趁着掌柜的不方便直接拉住他的胳膊就要扶他起来。

那个掌柜的已经害怕的拳打脚踢,这时不少吃饭的人已经好奇的围了上来。

掌柜的看着周边的人黑压压的挤上来,更是害怕的抱住自己,把头紧紧的藏在两腿之间。

刚才的店小二也一直藏在所有人的后边不敢出来,只是偷着瞄了两眼掌柜的,看着他这个样子,更是害怕的藏起来。

只有两个不明所以的店小二过来,他们是新来的,不认识谢灵,更不知道掌柜的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

那两个人上前去拉掌柜的,没想到他现在已经崩溃的无论是谁都不能够近身,嘴里还胡言乱语的说着一堆别人听不懂的话。

“有鬼有鬼啊,别碰我,滚开。”

“滚开,别过来。”

“不要啊,我不想死,放了我吧。”

那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准主意。最后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客人站起来说他可能是中邪了,其中一个人才把他背起来带着出去找人看看,客栈里才终于静下来。

谢灵看着剩下的那个人,“怎么,我还能不能住。”

那人点头,“得嘞,客官,两间上房,这就给您备好?”

第四十三章 地窖的死人

“你说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事情啊,他们怎么看见我就像是看见鬼一样啊。”

谢灵坐在顾长青的房间里,吃着他的糕点,像是唠家常一般的说着。

顾长青呢,手里拿个那个小瓷瓶,想着李弘生到底知道了什么才会被人灭口。

“你说什么?”他抬头问了一句。

“我说,我好像隐隐的想起来什么?”

谢灵靠着顾长青坐过去,“我这个人吧,记性不太好,也和你说过,我一喝酒就什么都不记得。”

“说重点。”

谢灵撇撇嘴,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在哪吗?李弘生的墓前,但是怎么去的我忘了,但是今天看着这两个人见到我惊恐的样子,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喝酒,我其实酒量挺好的,那天喝了点就觉得昏昏欲睡,饭也没怎么吃,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觉得一个人背着我去了一个什么地方。”

“去哪了?”顾长青问道。

谢灵摇头,“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不是白说了吗?”顾长青起身,“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两个人在夜晚的沉寂之下偷偷的去到客栈的后院,那里一般都是放一些杂乱物品的地方,外人一般是不允许进的。

他们偷偷躲在楼梯上看了好久,前面值班的店小二睡得迷迷糊糊的,后院也没有人进出。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抬着脚步轻飘飘的走过去,门在打开的时候发出咯吱一声。

谢灵屏住呼吸看了一眼顾长青,没有出声的说,“怎么办?”

顾长青趴在门缝里偷偷的看了一下,那个值班的店小二只是听到声音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沉沉的睡过去。

回头,摆摆手,“没事,走吧。”

客栈后院的小店里乱的可不是一点,破烂的大白菜萝卜,各种筐碗瓢盆的倒是都是。

谢灵看着此情此景,轻轻的说,“这是什么啊,一点也不像是开店的样子。”

顾长青没有反驳,他仔细的瞅了瞅那乱扔的盆,上面的油垢已经厚厚一层。

他皱着眉头闻了闻,上面已经一股怪味,估计是很久没有洗过了。

“我怀疑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幌子。”顾长青说道。

“幌子?”谢灵满眼的疑惑。

“对,就是幌子。”他扫视了一下整个院子,“你看这家店,门口地上的油垢厚厚的一层,谁家开店做生意还不把门面弄的漂漂亮亮的,还有这,你看着大白菜和萝卜,里面很多好的就这么扔掉了,要是你开店你会这么做吗?这难道不需要本钱?”

“也许人家老板不差钱呢?”谢灵打断他的话说道。

“不差钱。你这话说的对。不差钱开这个饭馆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玩?”

见到谢灵越听糊涂,他继续说,“就是因为这样才可疑?越是别人看不出来的目的才是最可怕的。你找找,这后院应该有地窖。”

“找地窖做什么?”

见顾长青自己找的有模有样的,谢灵自己讨了个无趣,嘟囔了两句也开始找。

本来地窖这个东西都只是有一个小门,防止别人不知道掉下去,但是这个院子里好像并没有那样一个小门。

“这里没有啊?你是不是估计错了。”

“你过来。”顾长青伸手招呼她。

谢灵走过去,只见一口大水缸,“干嘛?”

“帮我抬起来。”

“什么?抬起来?”谢灵的声音陡然的放大,“这么大,怎么抬啊!”

顾长青低着头已经做好了要抬的准备,谢灵心一横,也抓了上去。

冬日里放在外面的水缸,冰冷的,手刚一放上去就感受到一股彻底的寒意。

但是那个水缸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沉重,两个人一同使力到也没有觉得很难。

水缸被缓缓地移开,一个木门蓦然的出现在那个水缸的下面。

谢灵有些意外,惊喜的说道,“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门啊?”

“这个水缸看起来大,但是底座很小,这个木门并没有完全盖住。”顾长青缓缓地陈述着,“木门的边露了出来。”

“可是我刚才也看了啊,为什么我没有发现啊?”谢灵疑惑的说道,她刚刚找的也很仔细!

顾长青无奈的看了看,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伸手去看门上的锁头,最普遍的锁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帮我找个细一点的铁丝。”顾长青说道。

谢灵翻了半天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很小的铁丝,顾长青就拿着那个铁丝轻车熟路的把那个锁头给开了。

谢灵不只是惊讶,更加是佩服,咂舌说道,“顾大人,我说你这手艺不当个小偷岂不是浪费啊。”

说着,顾长青打开的那个木门,顿时那股怪异的香味突然冲了出来,无比的浓烈。

他捂着鼻子跳了下去。

谢灵看着他瞬间就消失的背影,喂喂的叫了半天。趴在那个口处往下看,里面黑咕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不一会,顾长青的声音才传回来,“别喊了,小心别人听见。”

“你怎么样啊,发现什么了?”谢灵急切的问道。

“你下来。”

“我怕高。”想起那次在李府的墙上不是没丢过人。

“我接着你,你就往下跳。”

既然顾长青都说了,于是心一横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里面很黑,她也不知道顾长青是怎么接住她的。但是那一瞬间,在一股浓烈的香味之内,她还是清楚的闻到了顾长青身上独有的味道。

干净的,如同阳光般的味道。

“那个,下来干嘛?”她有些尴尬的推开顾长青,说的话都有些沙哑。

“哦,猫腻出现了?”顾长青清了清嗓子说道。

“什么猫腻啊?”她神色不自然的说。

“这里有个死人。”顾长青淡淡的说道。

刚才还沉浸在两个人拥抱里的谢灵,听着这句话立马后退了一步,躲在顾长青的身后,“在哪呢?”

黑咕隆咚的地方还有个死人,她吓得手脚都哆嗦了。

虽然自己可以看见鬼,但是怕鬼怕死人这个事情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

“在这。”

顾长青转过身去,正面对着谢灵指着谢灵的身后说道,“就在你身后。”

谢灵吓得直接跳起来,紧紧的抱住顾长青。

漆黑的地窖内,只有少数的月光隐隐的投下来。

两个人都蓦然的红了脸颊。

第四十四章 藏尸洞

“快快,我们快点走,别把那个人吵醒了,到时候被看见了又是多事。”

一个男子急切的声音隐隐的合着月光传下地窖里来,顾长青听到这个声音,对着谢灵虚了一声,“我们快点上去。”

谢灵无辜的看着他,“这么高,我上不去啊!”

顾长青冷着脸,半蹲下,“上来。”

随后,两个手臂一用力,把谢灵给举了上去。

谢灵想笑,害怕又被白眼,索性就忍住,等着顾长青自己跳上来,两个人在黑暗中迅速的隐了下去!

与此同时,刚才说话的男人已经开始逼近了,他们看着已经露出来的地窖的门,疑惑的说了一句,“这他娘的是又杀人了吗?还真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啊。”

另个人男人缩着脖子摆着手说道,“管他那,我们解决我们的,几个都一趟走回去,快弄吧,这天真是冻死人不偿命。”

“对对对,快点处理了好快点回去,这夜里还真的是不能出来。”

两个人进去之后,谢灵偷偷的问了一句,“那个死的是什么人啊?”

“马厩的小二。”说完之后觉得不对劲又加了一句话,“以前的那个。”

“他?”谢灵惊讶的问。“他怎么死了?”

“这个事情你问我,难道我去给你问问他?”顾长青反驳道。

谢灵冷哼一下,心说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嘛,至于这样?于是颇为不满的说,“小二死了,为什么放这地窖里,里面还有酒和菜。那客人还怎么吃吃。”

说完,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作呕。

“估计是还没来得及处理吧,行了,那两个人该出来了。”顾长青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菜窖里面的两个人抬着那个尸体缓缓的出来,其中一个人抱怨着,“你说啊,这人啊,就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干活就干活,非得好奇的去看什么秘密,这会子还看吧,没命看咯?”

“哎,你说他是看见什么了就这样被人灭口了。”另一个人问道。

“你想知道?我可不想知道,我还想多活几天呢?”那个个人接口说道。

“你说,就咱俩干这活,得力不讨好,整天就处理这些个东西。也不见得以后重用咱们。”另个人继续抱怨的说道,“你说今天那个人真的是县令?他不会就是来查这个的吧?咱俩可得注意点,到时候别把咱俩抓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快走快走。”最开始说话的男人催促着,“这话被听了去,咱俩也得横着走出去。”

两人随之禁了声,加快了脚步。

他们抬着那个死去的店小二快步走到后门。

顾长青摆手,走在后面的谢灵也随之停住脚步。

那两个人此时正在把店小二往停着的一辆马车里放,那个店小二就像是一堆大白菜一样被他们撇上去。

随后,趁着月色朦胧,直奔远方。

好在这两个人不急,顾长青和谢灵偷偷的跟着出来,一直跟到了一个山坡上。

两人累的气喘吁吁,趴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只见那两个人把店小二拖下来,扔在地上,在一旁摸摸索索的不知干什么,好一会,才又起身重新把那个店小二抬起来给扔进去。

顾长青两个人怕打草惊蛇,所以藏的比较远,再加上天色很黑,他们那边的情况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有个依稀的影子。

“你说他们在做什么呢?”谢灵问道。

“一会他们走了就知道了。”

那两个人把店小二处理好了之后,又趴在地上摸摸索索的做了什么,随后彻底起身,驾着车离开了。

夜晚的山坡很静,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走吧。”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消失不见,顾长青起身说道。

顾长青和谢灵走了二十几步的距离,就到了那两个人摸摸索索的地方。

他们也学着那两个人蹲下来,就着月光开始在地上扒拉着找东西。

“啊?救命啊?”

顾长青一个没注意到,谢灵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回荡在空荡荡的山坡上。

黑夜如同被稀释过的墨泼洒在整个寂静的山坡,如同是穷人口袋里的银子,星星点点的。

然而,这平静的山坡都被谢灵那一声凄凉的救命给划破。

顾长青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谢灵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

他喊了两声,也不见应答,这才慌了神,想着这深更半夜的荒山野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这时,才隐隐约约的听见谢灵诺诺的声音。

“顾长青,我在这。”

声音很小,还有点闷闷的。

顾长青大喊了一句,“在哪!”

“我在这,在这。”这次谢灵的声音大了许多,听得出来是声嘶力竭的喊叫。

顾长青听着声音的方向过去,在黑夜里寻摸了一会,才看见把谢灵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个不大的洞,洞口很简陋,只有一点干草铺在上面。

他趴在地上往洞里面喊了一句,谢灵才挣扎着起来,答了一句。

“是我,你快拉我上去。”

顾长青拿出火折子随便找了点东西点了点火,山坡这才亮了起来。

可是洞里还是太黑,伸出手距离洞口还有点距离,她奋力的抓了半天也没抓住顾长青的手,刚站起来的谢灵一个不小心又重新摔了回去。

她哎呀一声,手拄着地想着站起来,却不经意摸到什么东西,好奇的她仔细的摸摸索索过去,结果,吓得她直接蹦起来,可是脚底突然又踩到了什么,让她惊慌失措。

“顾长青,快下来,快下来。”谢灵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吓得她一动都不敢动。

听见谢灵这样的声音,顾长青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跳了下去。

这一跳也不知道踩到什么,踉跄了一下。

“你在哪呢?”里面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谢灵只能听到他跳下来的声音。

“我在这!”

“你别动。”顾长青一声喝止,“我觉得这里面不对劲,你先别动。”

说着,拿出火折子吹出点火光,隐隐的看见谢灵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旁边。

他又蹲下去,往地上一照,虽然光不大,但是也看得的差不离。

这个洞就是一个藏尸洞。

大大小小的尸体,围在自己的身边足有十具。无比震惊的两个人,谁都忘记了言语忘了害怕。

沉默在黑暗中无限的放大,恐惧也被愤怒所代替。

第四十五章 封锁秋月

沉默与黑暗交织着。

愤怒与无奈挣扎着。

良久,顾长青开口打破了这可怕的静默。

“我先把你弄上去。”

拿着火折子往自己脚下照了照,从谢灵到洞口这一小段距离还算是干净,于是说道,“你走过来,没事,安全的。你先上去给我弄点木棍什么的扔下来。”

谢灵走过来,顾长青半蹲下用胳膊搭成一个梯子的模样,谢灵踩上去,觉得差不多了,顾长青在一用力,谢灵就上去了。

在下面压抑了片刻,此时出来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天大地大,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人窒息的事情了。

谢灵没有耽搁,到处收揽了一些枝杈给他扔进去。

顾长青在下面点起火苗,此时才彻底看清楚这洞里的乾坤。

洞口很小,但是里面的空间倒不是很小。

火光照亮了之后,顾长青才看见,里面到处都是尸体,刚才在火折子的光照下看见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整个洞里面的尸体足足有几十具。

其中就包括他们今晚跟着出来的那个被两个人在秋月客栈给抬出来的那个店小二的尸体。

顾长青抬着无比沉重的脚步仔细的看一看,只有三五具大人的尸体,剩下的,全都是几岁大的孩子。

三岁的,五岁的,七岁的,都是这般大的。

虽然是寒冬,但是洞里面的气味还是有些微妙,腐烂渐渐的吞噬者曾经的生命。

顾长青实在是忍不住骂了句禽兽,谢灵趴在上面,问道,“怎么了?”

在上面的谢灵,怎么也不会想到里面会是那般情景。

问了一句之后没有得到顾长青回答,她想都没想的又重新跳下去。

这一跳,震得脚都麻了,随之就这火光一看,吓得她更是头皮发麻。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长青更是铁青着脸,手狠狠的攥在一起,青筋暴起。

犯罪他见过不少,但是这般残忍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两个人在里面呆了好久,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顾长青才起身,说道,“我们回去。”

回到秋月客栈,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马牵走,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回到了县衙。

门口值夜的人早已经昏昏欲睡,听到马名叫的声音站起来,发现是顾长青,揉了揉眼睛行了个礼,说道,“大人,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把府里的衙役全都给我找来。”顾长青怒道。

看到他这样,衙役也不敢耽搁,跑进去挨个院子挨个房间敲门,衙役都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埋怨着不让他们睡个好觉。

然后,顾长青在自己的房间缓步出来之后,就无人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衙役们被叫醒的的突然,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有的只是披着外衣就出来了,更有甚者,站着就差一点迷迷糊糊的继续睡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穿好衣服,牵好马跟我走。”

顾长青的声音比这清早的空气还要寒冷,自打晚上看到那山洞里的孩子之后,他就觉得整个人压着一股火,如今看到这些衙役一个个的都这般模样,便是控制不住了。

“走啊,楞着干嘛?等着我给你们穿衣服呢!”见那群衙役一个个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忍不住骂道。

一群人这才呼啦啦的一拥而散。

其中一个人对着建成问道,“你说大人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他这样。”

建成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啊,我又没跟着去。”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到永安城的边界,一伙衙役二话不说就按着顾长青的指示封锁了秋月客栈,另外两个,建成和黄伍两个人负责带人去找回那个已经疯魔的掌柜。

这一切,必然和他逃脱不了关系。

顾长青自己带着一伙衙役去到山上,谢灵连这跟着顾长青行了好几十里的山路,此时已经觉得累的虚脱,索性就留在客栈这里。

那天那个见到谢灵神色异常害怕的店小二也被一群人给押在了里面,他身上背着包裹,看起来像是要逃跑的样子。

谢灵看着他,也不觉得累了,带着一脸的坏笑就走过去。

那店小二低着头,被谢灵这么一拍抬起头,看到谢灵,害怕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姑奶奶,求求你,这事真不是我弄的,都是那个掌柜的,是他,他命令我我不敢不去啊,你就行行好放了我,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呢?”

店小二低着头噼里啪啦的说出什么,谢灵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个人这么怕自己原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那你说说,那个掌柜的怎么对我。”谢灵思付了一下冷冷的说道。

“掌柜的要给你卖了,已经和一家窑子的老鸨说好了。”店小二诺诺的说道。

“多少银子?”

见店小二低着头不说话,她狠狠的踢了一脚,“我问你多少银子卖的我。”

店小二被踢的一个激灵,“没卖,还没卖呢,你就走了。”

说着,抬起头不经意的看了一下谢灵的样子,吓得猛地低着头,还浑身的打颤。

谢灵觉得有意思,就继续问道。

“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见店小二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又踢了一脚,“你给我好好说,要是有一句假话你就完蛋了。”

说完扫视了一下整间屋子,衙役都在做事,想要叫人给她搬个凳子来,后来一想,还是自己去了,说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听自己的。

叹了口气,把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椅子搬过来,坐上去,小腿一盘,打算细细听来。

“那天,掌柜的说要请你喝酒...”

“别说我知道的。”谢灵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从我喝醉之后开始讲。”

“掌柜的是做卖人的生意的,就是往什么青楼,富裕人家卖女人的,你自从要留在这里之后,掌柜的早就打起了注意,也已经和别人谈好了,那天请你吃饭,他其实偷偷的给你的酒里下了迷药。”

“我就说嘛,我酒量没有那么差。”谢灵又一次打断他的话,摆摆手,“行,你继续说。”

“你喝醉之后,我们就打算抬着你去事先定好的地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掌柜的抬着你,可是越走就觉得你越沉,最后沉到我们两个人都抬不动了,掌柜的就说要放你下来,休息休息。”

谢灵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他只要眼神触摸到谢灵就会飞快的收回去。

像是看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第四十六章 不一样的谢灵

一个人害怕的样子,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颤抖。被谢灵逼着无法不说的店小二,此时就是这般模样。

谢灵只要一抬头,眼睛对视的瞬间,就好像连发丝都在恐惧。

店小二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继续说道,“我们休息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掌柜的就说要走。可是我们站起来,想要回去抬你的时候,发现你已经坐起来了,眼睛变的血红血红的,直直的盯着我们。”

“我们俩看着你那个样子当时就毛了,这幅场景谁也没见过啊,就好像是起尸一般,我转身就想跑,可是掌柜使劲的拉住我,还说你是耍酒疯。你说我也不傻,再耍酒疯也不能是那副样子。但是掌柜的手里拿着刀逼着我,我又不得不听话,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他顿了顿,“我硬着头皮上去按照掌柜的要求打算把你拉起来,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只有很短很短,于是你对着我做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动作。”

“什么?”

谢灵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那晚的事情她全然记不得了,可是经过这个店小二的形容,她又隐隐约约的想起来什么,只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不是那样简单,一定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那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逃不掉。

“我没骗你,我走过去刚要把你抬起来,你睁着血红的双眼盯着我,身体也变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在对着我笑,对就是在笑。”

说着,店小二好像能够感受到那晚的诡异场景一样,依旧心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了很多。

他的身体也不自知的往后面退了一点。

“你的笑声很恐怖,就像是深夜里夜猫子的哭,鬼的笑。我想跑,当时就想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了,可是掌柜的拿着刀逼我,那个刀口就放在我的脖子上,我已经感受到那冰冷的凉意了,掌柜的和我说只要给你一棍子打晕了你就不会这样了,你这是在骗我们呢。我想着也是,就走过去,那一棍子我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就算是一头猛兽此时估计也得完蛋,可是你没有,你安然无事的坐起来,继续看着我笑。”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掌柜的看着这样也害怕了,随之拿着刀子就要过去打算和你拼命,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此时的你居然开口说话了,你说你绝对不会放过他。”

店小二说到这,眼里的恐惧像是达到了顶峰,刚才还敢瞥一眼谢灵,此时只是把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两腿间。

“你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是你自己假装不出来的,就是男人的语调。我当时已经要崩溃了,不管不顾的推开掌柜的跑了出来,掌柜的怕是也早就想好了,他紧跟着我跑出来,还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可是我们才跑了两步,就跑不下去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了,紧紧的抓着掌柜的衣服,一张脸惨白的吓人,嘴角还扶着笑意,张着嘴就好像是在说,还我命来。”

“我们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已经是白天了,掌柜的就在我边上,你早已经不见了。我叫醒掌柜的一看,才隐隐的觉得不对劲,我们醒来的地方并不是我们晕倒的地方,那是一片荒山,里面有一个洞,是我们处理尸体的地方。”

“我们两个吓得一口气跑回客栈,当时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我们俩在那里睡了两天两夜。自打那天起,我就开始做噩梦,总是梦见你回来寻仇。掌柜的更是每天睡觉之前把在青云寺弄来的符咒贴满床头。就这样担惊受怕的过了几天,你一直没有回来,我们才慢慢的重新好起来。”

“把那天夜里的事情就当成一场梦,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活下去。否则,恐惧早晚有一天会吞噬我们的。”

事情店小二说的也差不多了,看着那个情形他也是不敢说谎话的。那些恐惧也是真真切切的。

不过谢灵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怕我吗?”她突然俯身下去问道。

店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往后坐了一下,看他这幅样子,不用回答也自知是害怕的。

于是,等到店小二定了定神之后,谢灵缓缓说道,“顾大人问你的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想清楚了?”

店小二急忙点头,“想清楚了,关于你的部分我知道什么可以说。”

终日和人打交道的店小二,知道谢灵的意思,其实就算是她不交代,他也会避重就轻的说,毕竟那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说了估计大人不信,还会给他加重一个罪名,岂不是更得不偿失。

“好,那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那个洞口里会有那么多孩子的尸体。”

店小二摇了摇头,“这些孩子的事情我不接触,我只是管女人的买卖,孩子的事情都是另外几个人负责,我们分开做事,也从来都不接触,只是听掌柜的说过,那些都是被偷来抢来之后不听话被打死的或是自己不吃不喝饿死的。”

“那那些孩子你们抢来做什么?也是买卖?”

店小二点头,“是,买卖孩子的市场比买卖女人的市场要大,孩子大多都卖给没有孩子的人家,有的大户人家不能生孩子就会买一个养着,也有的那种专门给盗窃团伙选货,更有的小姑娘就会直接卖给人家当做童养媳。”

“混蛋。”我踢了一脚店小二,“那你呢,你怎么不进去啊?”

店小二又往后退了一下,“买买小孩的人要比买卖妇女的要求严格,我还进不去,听说能够进去的人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我还不够资格。”

谢灵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外面就响起来马叫的声音,是顾长青带着人回来了。

他一进来就问道建成回没回来,谢灵摇摇头。于是又派去几个人接应他们。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建成才带着那个掌柜的回来。

掌柜的浑身都是泥土,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脏兮兮的,尤其是他的眼睛,无神的看着所有人。

建成说道,“找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估计是疯了,当时他正在马厩里和马抢吃的。”

建成这么一说,已经有的人受不了捂着鼻子不愿意闻他的味道,顾长青问道,“那他可说过什么?”

建成点头,“找到他是他就一直在说胡话,嘴里不停的说有鬼有鬼。”

说道鬼,建成偷偷的看了谢灵一眼,继续说道,“他还说他只是按吩咐做事,要是回来报仇也不要找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谢灵在一旁其实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店小二说的应该都是真的,那晚自己大概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才会在她重新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如此的害怕。

第四十七章 犯人之死

建成说话的时候,谢灵一直站在他的背后,看着情况也差不多了,此时打算出来,想着也许掌柜的看到她会胡言乱语的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呢。

掌柜的确实没有出乎所料,自打来到这里就一直低着头沉默的他在看到谢灵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往后面退去,不断的想要挣脱开紧紧抓住他的手,最后他整个人都藏在建成的身后,嘴里还不断的说着一些人都听不清楚的话。

“里面还有一个人,你可以问问他。”说着偷偷的朝着建成的身后看了一眼,“精神还算可以。”

“嗯,回去直接审。”

顾长青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和谢灵一起去李府受伤的那天看起来都比现在好。

“你没事吧、”谢灵担心,小声的问了一句。

“没事。”

顾长青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团的棉花,说话都是瓮声瓮气的。

“建成过来。”吸了一口冷气,顾长青继续说道,“你交代下去,一个时辰修整,今天就回去。”

外面的天冷的滴水成冰,一群人都挤在客栈里面沉默的吃着刚刚买回来的几屉包子,此时的这些人,谁也没有心情再去说笑打闹,那些触目惊心的场景,压抑着所有人的心。

顾长青一个人趴在角落里,不时就睡过去了,他很累,梦里回到了儿时的时光,自己到处被人欺辱,如果不是后来遇到好心的言家夫妇,估计他也会像是那些孩子一样,早就活不下去了或者被人卖到某个地方,做着见不到光的事情。

梦里的场景此时正在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像是接连不断的珠帘一样铺天盖地的,他坐在自己家门口,言木拿着一个肉包子给自己吃,自己伸手去拿,不经意碰到他手的时候,一股彻底的凉意传过来,他想要去抓住那双手,却在伸出去的瞬间,言木的影子开始渐渐的变得越来越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自己也随之在梦中惊醒过来,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口凉气,才慢慢的在那个梦里缓过来。

“大人,你怎么了。没事啊。”

一群人都已经休息好,随时都可以赶路,建成走过来想要叫他,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双手在空中不住的抓着什么。

“看你睡着就没叫你,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什么时辰了?”顾长青问道。

“差不离就申时了,天快黑了!”建成在一旁回答道。

“走。”

一群人,风尘仆仆的来,又风尘仆仆的回去,一路上,扬起了不知道多少的尘土。

每个人的脸上没有疲惫,有的是一种势必要拿下坏人的决心。

他们可以面对杀人犯无动于衷,因为干这一行早已经司空见惯,人性的丑恶嘴脸对他们来说是稀松平常之事,但是对于这种残杀小孩子的行为,很多人都不能忍!

孩子是什么,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如果连他们都不能被善待,不知道如何才能千秋万代。

快马加鞭的赶到县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谢灵看着门口,在心里默默的说,大宝,柳娥,我们一定会找到真凶的。

一定会给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的。

“把他们两个带到那个小监牢里,分开看守,每个人至少要五个人一起看守,以防万一。”

顾长青对建成交代下去,“切记,看守的人都要时刻保持清醒。”

建成点头,就下去了。

顾长青也不明白,道他一直有一种感觉,这家客栈的掌柜和那个店小二只是一个替死鬼,真正的背后的人是绝不对任由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查下去!

虽然自己连夜赶路把那两个人带回来,如今关在县衙大牢里,把守森严,劫狱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找人进来弄死这两个人的方法却有千万种,他不能掉以轻心。

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顾长青躺在床上,累了好几天的他很快又昏昏欲睡,又是那样的梦,又是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的梦。

他梦到言木永未醒来,他梦见谢灵被恶鬼抓在手里,他还梦见那两个秋月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死的莫名其妙,就如同是李弘生一样,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所有人都一样,心魔会在夜晚渐渐的膨胀。

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冷汗浸湿了自己的衣衫。

他猛地坐起来,良久才在噩梦中缓过来,浑身的寒冷也渐渐的被光照的温暖所取代。

“建成,建成。”

喊了半天,也不见回答,于是下床,又用力的喊了两声,一个小衙役才推门进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

“建成呢?”顾长青随口一问,“他怎么没来。”

“他在大牢里呢,大牢里昨晚出事了。”衙役缓声而出。

“什么?出什么事了?昨天带回来的人呢?可还活着。怎么不知道叫我。”顾长青急切的说道。

“具体我不知道,我一直就在您这守着,不过听说是出人命了。他们说你需要注意休息,没让打扰你。”

顾长青听了骂了一句糊涂,也没有理会自己只是穿着一件中衣,推开门就冲着大牢的方向跑过去。

衙役在后面喊叫了半天,他就如同是没有听到一样,于是只是拿了一件外衣就跟着跑过去。

这一幕正好被赶过来的谢灵看见,“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衙役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大人,没穿衣服就跑了。”

谢灵拼命忍住笑意,“真没穿啊?”

衙役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就跟着跑了出去。

追到大牢门口才追上顾长青,当时的他已经冻得呼出的气体都是冷的。

建成在一旁站着,顾长青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没有刚才的急切和凝重了。

衙役走过去把一副递给他,“大人,以后你跑的时候也得等等我们,万一你又忘记什么了呢?”

衙役说的一本正经,顾长青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于是只好拿回自己的一副,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穿上。

跟着建成往大牢里走,刚走到门口,大牢地里昏暗幽森的感觉立即压了上来。冬天,这里更是阴冷的不像话。

顾长青歪了一下头,打算先适应一下这里面的黑暗。其实他是一个很害怕黑的人。小时候,父母接连离开之后,每一个夜晚他都是睁着眼睛渡过的。

巨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和着月光瑟瑟发抖。

如今,长大了,可是对于长久的待在黑暗里,他还是觉得心里莫名的压抑,呼吸困难。

这个问题,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就连言木,都不知道他有这种黑暗恐惧。

他站在大牢的门口,前方尽是幽森昏暗,后面只有点点的光线传进来。

他尽可能的去想别的事情,只要注意力不再黑暗和恐惧上面,他就能在表面上保持着淡然的样子,不让人发现!

这么多年,他只有三次,在黑暗中忘记了恐惧!

第一次也是在大牢,谢灵手里把玩着在窗口隐隐投下来的光线,第二次是在秋月客栈的地窖,第三次是在荒山的藏尸洞。

按理说,除了第一次,剩下的两次都是异常的幽暗,但是他,却丝毫的没有恐惧!

他不止一次的仔细的想过,会是什么原因才让他能够坦然的面对这些。但是,思来想去,完全没有结果。

这样的问题,反而比查案更让人觉得困惑!

“大人,这个就是死者。”走到一间牢房里。建成指着地上的身上插着一把剑的人说道。

“他叫沈清,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案卷记载是杀人,不过一直都没有被处死。”

顾长青想要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他差一点就要忘记了,这里的衙役都是新来的,时间最长的人也不过是短短的两三年而已,而这短短的两三年却远没有到沈青来的时候。

“伤口上有剧毒,并不是死于剑伤。”建成叙述着仵作的话。

“什么毒?查出来了吗?”这话是对着仵作说的。

“老身我验了几十年的尸,要说是被毒死的人我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但是这毒,老身还真的是没有见过,还请大人饶恕老身的愚钝。”

“不过,在西域那些国家,能够制毒的人有很多,我们没有接触过那些毒源,所以想要知道到底是中的什么毒,很难。”仵作说道

顾长青心里颇为疑惑,“你是说,他中的是西域的毒!”

仵作摇摇头,他也只是猜测。

第四十八章 升堂

县衙大牢内犯人的死,让不少衙役都觉得心里冷的发颤。

夜里,他们按照顾长青的要求,特意加强了这里的守卫。但是,这个莫名其妙死的犯人,让他们觉得自己很无能。

但是这一切,在顾长青看来,却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了。

这个犯人的死,不过就是秋月客栈背后的人给他的一个下马威而已,就是为了告诉他,想要在这永安城县衙的大牢里杀人,他们是易如反掌。

但是,他们为什么能够杀了这个沈青,却不去杀了那两个人呢。

关于这一点,顾长青还是想不清楚。

“对了,处理的时候,记得把这把剑带来给我看一下。”大牢里的事情完结时候,顾长青对着建成说道,“一定要处理好了,先去看看有没有亲人,无论如何,总是死在这里的,也得有个交代。”

建成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顾长青走出去,阳光明晃晃的打在身上,真是舒服的不像话。

谢灵在背后,突然的给他一击,“听说你刚才没有穿衣服就跑了出来。”

顾长青的脸色立即就变得很是尴尬,微微的红晕爬上脸颊两侧!

想要假装没有看到她,转身就走。

谢灵偷偷的笑着,然后大声的喊道,“顾大人,您这是干嘛去啊?多穿些衣服,冷。”

顾长青停下脚步,心里恨得牙痒痒,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去上茅房。”

谢灵点头说道,“那你去吧,毕竟每个人都得上茅房不是,那我就不耽搁你了。”

他铁青着脸走开,谢灵一个人站在原地差一点笑到岔气。

顾长青回到房间,吃了点早饭,又雷打不动的去到言木那里,给他擦脸,给他润水,给他整理床。

什么都结束之后,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一炷香时间的话。

没有人答复,但是只要还能看见他就还能坚持下去。

“你放心,很快我就会抓到真凶,抓到真凶,那柳氏就会放了你。到时候带你去你最想去的那个云龙山。”

“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好看看我是如何把那些人绳之于法的。”

清早的事情都结束以后,他把几个衙役叫来。

当时把秋月客栈给围起来之后,他曾交代他们几个把客栈的所有地方都给检查一遍,凡是有可疑的东西,一律不许放过。

当时谢灵个那个店小二正在聊事情,一直没有注意到他们,否则早就跟着去搜了。

“发现什么没有?”顾长青问道。

“只有这个。”

衙役在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是一个锦囊。“这个东西是在掌柜的那个枕头底下搜到的,当时我们拿出来的时候一股怪异的味道,我不敢自行辨认,于是就拿回来了,其余的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顾长青伸手把那个锦囊拿过来,黑色的锦缎上绣着清秀的虎头,他看了一眼,随之打开,里面的东西和那晚在李弘生那里偷出来的那次瓷瓶里的东西一样。

他狠狠的把那个东西攥在手中。果真如此,李大人是被他们杀人灭口。

“叫下面的人准备着,半个时辰后开审。”顾长青交代着,衙役点点头走下去。

屋子里又恢复寂静,顾长青闭着安静,手拄在桌子上,把所有的事情又重新梳理了一下?

首先,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李弘生以及另外两个县令的死亡而引起,后来谢灵又突然的出现在李弘生的墓前,言木昏迷之后又由此引出了柳氏和大宝,后又顺着李弘生的线索找到了秋月客栈,之后发现地窖里的尸体和那个装满小孩子尸体的山洞。

这一切,都像是被什么力量指引着走过来一样。

不时,就有敲门声传进来。

“我可以进来吗?”谢灵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可是还记得早上自己嘲笑顾长青的事情呢。

“进来。”

得到应答,快步的推门进去,但是进去顾长青也不理会她,她撇撇嘴,吃着桌子上的糕点。

吃的差不多三分满足,才嘻嘻的傻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想跟你们一起进堂听着。”

“大堂闲人免进。”

“为什么?我又不是闲人,这里怎么说也都是有我的功劳?要不是我,你估计还想不起来那个味道呢。”谢灵不满的反驳道,“反正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进去,我还要看着那两个人是如何招供的呢?他们是怎么做的案,那些孩子又为什么是这样,我都要知道。”

顾长青思付了一下,虽然是没点头,但是也没有反对。

不过嫌犯和证人之外的女人进入大堂,还是得找一个两全的方法。

“我走了。”留下一句话,就出去找方法去了。

半个时辰后,建成来叫,什么都已经准备充足,就等着他过去升堂了。

县衙升堂的大厅,刚一进入门口就感受到威严和肃穆,案桌上空的房梁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鎏金的大字,就算没有光也是耀眼的。

大厅两端各站着一排的衙役,手中拿着木棍,顾长青手中的惊堂木刚一拍响,整个大厅里就响起一阵“威武”的声音。

就连平日里调皮捣蛋总是开玩笑的几个人,也都严肃起来。

今天的案子,和以前不同,不是什么邻里打架偷鸡摸狗的小案子,这是涉及着几十个小孩子鲜活的命案。

如果不能抓到凶手,他们都会觉得自己是罪恶的。

“带嫌犯。”顾长青说道。

“带嫌犯。”一个衙役扬声喊道。

掌柜和店小二分别被两个人带上来,随之往地上一扔,狠狠的让他们跪下,那膝盖个骨头碰到地面的瞬间发出咯吱的一声。

但是,整间大厅里的人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对,他们痛恨屈打成招的方法,但是对于这样心狠手辣的犯人,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就连一向公正的顾长青都觉得即便是这样也不能一解心头之恨。

“肖百盛,你可知罪?”顾长青一个惊堂木拍下,激起连连的灰尘。

肖百盛的掌柜的大名,但是人们都叫掌柜的叫的习惯了,就连旁边的店小二一时都忘记了这是在叫谁。

而那个掌柜的更是四处好奇的看着,一时欢笑一时恐惧的抱住自己,完全不去理会顾长青的问话。

“肖百盛,你可知罪?”顾长青又加大声音问了一句。

他还是那样,神情恍惚,眼神涣散,不住的摇头,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大人,怕是他已经疯魔了,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一个临时替代言木位置的衙役说道。

顾长青在口袋里把在秋月客栈里搜出来的那个黑色的小球拿出来,递给刚才的衙役,“这个,拿过去给他看?”

“是。”

第四十九章 李弘生

建成拿着那个黑色的小球状的东西快步走过去,一把摁住掌柜的脑袋,把那个小黑球放到他的鼻孔处,谁知,那个掌柜的刚一闻到这个味道就开始发疯一样的开始撕咬建成的胳膊,幸好他反应的及时,才没有受什么伤。

肖百盛的嘴里还不断的说着,“我不做我不做,有鬼来了,鬼来找我们偿命来了,完蛋了完蛋了。”

“你滚开,别挡着我。”胡乱的说着,推开眼前的人就要跑。

被衙役拦住,扑上去张嘴就要咬。

跪在一旁的店小二早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了,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距离肖百盛那样也就不远了。

“你呢?有什么想说的?”顾长青厉声对着害怕的颤抖的店小二问道?

此时的肖百盛已经被一群衙役控制起来,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

店小二趴在地上连连的磕了好几个头,头顶都磕出血来了,“大人,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那些孩子是和我们有关系,但是不是完全有干系。我是负责女人买卖的,那些小孩子有专门的人负责?”

“买卖孩子?”顾长青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买卖?”

“就是卖给那些没有孩子的人家,也买卖给那种偷盗的团伙。”店小二诺诺的回答。

“那他呢?有没有参与。”顾长青指着肖百盛说道。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在来这里的第二年,掌柜问我愿不愿意发财,然后就开始带着我买卖妇女,有的时候也会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得到货源。”说道这里,他偷偷的瞥了一眼两排衙役中某一个细皮嫩肉的人。

这个人是偷偷地穿着衙役的服装混进来的谢灵,而这个位置原本的人还在茅房里挣扎着。

谢灵对着店小二瞪回去,眼神里满是威胁的目光。

他回头,继续说道,“但是掌柜只是带着我做一些表面上的事情,其中的买卖和货源我根本就接触不到,隐秘的事情他也不会和我说,他参与不参与那些小孩子的买卖,我不清楚,其实说白了我就是一个给他打下手的。”

“混蛋。”一直站在一旁的谢灵忍不住骂道。

一群人都看过去,顾长青更是警告了一下,她撇撇嘴把头低下去。

“那从前的那个店小二呢?怎么死的?”

“掌柜的看上一单生意,那天他和买家在客栈的雅间里谈,可是那个不要的赵武,非要去偷听,后来被那个买家发现了,直接杀人灭口。”

“那你们掌柜就没和你说什么?”

“那掌柜神神秘秘的谁也不让进去,我入行晚,想着不让就不让吧,每个月能拿到的钱已经让我满足了,也没想着要去升到哪里。。”

“可是这段时间掌柜的做事都是尽可能的背着我,我估摸着,他是想着要去小孩的那组。毕竟那里的油水大,赚的多。我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买卖小孩子是非常残忍的事情,我也是于心不忍。”

“那你可认得的苏宝这个孩子?”顾长青问道。

“不知道!”店小二摇头。

“拿给他看。”顾长青把那张按着谢灵描述而画出来的大宝的画像拿给店小二看。

他确实是认真的看了,眉头紧皱,眼光微凝,“这个我还真的有印象,当时一个男人抱着他,我多看了一眼,就被掌柜的骂回来,说我不要命了。我也就没注意,但是我不能确定,毕竟已经过去了四五年了!”

顾长青点点头,他这话应该是没有骗人,但是那个抱走大宝的男人又是谁呢?

顾长青想到什么,又让人把那个画像给肖百盛拿过去,衙役看了看顾长青,心一横走出去,画像递过去的时候还有点畏畏缩缩的。

一旁的谢灵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抢过来,“给我。”

又把画像放在肖百盛的眼前,用力的把住他的脑袋,“这个,你看看。”

肖百盛看着谢灵,愣了愣,没有像上次那样疯魔起来,“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你见过没有啊?”

肖百盛还是盯着谢灵呆呆的看,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了。

他点点头,“这个孩子,秘密。”

“什么秘密?”

肖百盛用力的摇着头,“秘密,秘密,不能说。”

“那你知道你第一次见到他,他发生了什么吗?”谢灵循循善诱的问道。

“云山镇,青云寺。”

肖百盛说完四个字,突然地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缓缓的瘫软下来,眼睛也渐渐的闭上。

与此同时,谢灵看见他的身上一缕黑烟冒出之后迅速的从门口飞了出去。

谢灵什么也没有交代,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谢灵察觉到肖百盛身上的不对劲,在那缕黑烟飞出的时候,她也就跟着跑了出去。

跑了多久,她记不得了,只知道最后那缕黑烟停在了一个小河边。

潺潺流水,绿林鸟鸣,景色美好的不像话。然而,谢灵并没有去欣赏的心情。

她刚停下来喘一口气,就见到那个黑影缓缓的变成一个人形。

谢灵缓慢的后退了一步,心惊的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谢灵问道。

那个影子一点一点的转过来,并没有谢灵想象的那般可怕,甚至如果不是他过于虚无的影子提醒着她这不是人,谢灵甚至会以为这是某个出来游玩的老爷。

恰到好处的胡须,慈善的目光,黑白相互夹杂的头发紧紧的在头上攒成一个发髻,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干净的老头。

老头看着谢灵,只是微笑着,目光微凝,像是等着谢灵开口。

“你是县令李弘生?”谢灵犹疑的问道!

虽然老头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给了答案。

“是你?你一直在帮我们?”

肖百盛刚刚在大堂上那神秘的转变,从神志不清到可以缓缓地说出一些事情,她就觉得疑惑,开始以为疯魔是肖百盛装的,直到那缕黑烟飞出来,她才在心里确定了大半。

李弘生笑着点头,以示谢灵想法的正确。

“那你可去过青云寺?那里到底有什么?幕后的凶手到底是谁?”

有了李弘生的确定,谢灵问了一堆还没有结果的问题。

李弘生还是笑着摇头,一言不发。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去世的?”关于这个几次尸检都没有结果的问题,她想知道,顾长青更想知道。

李弘生摸了摸自己的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谢灵急的直跺脚,眼看着答案就在眼前,却什么都弄不清楚的感觉真的让人气急?

第五十章 青云寺

面对着一直笑着不给回答的李弘生。

谢灵有些急切的继续问道,“李大人,你告诉我啊?我们好去好抓到那群禽兽不如的人。你肯定知道什么。”

李弘生的影子,在谢灵的话语中开始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谢灵真的急了,“李大人,那晚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吓走了那两个人,把我带去了顾长青那里?”

这个疑问已经在谢灵的心里很久很久,此时问出来,不管答案是什么,总之是轻松了不少。

“是我也不是我,一切都是指引,你们的相遇是必然,我不过是推你们一步。还有,剩下的事情需要你们自己去看去体会,真相需要你们一同去寻找,我能做的只有这些,现在的我只能是依靠着自身的一点信念留下来,很快,我就要走了,不属于这个人的世界的人总是呆不久的。以后的事情需要你们努力去做,只有这样,你们才会知道人性之恶,才能在面对那些罪恶的时候,不心软。”

李弘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的身形也越来越缥缈,渐渐的透过他的身体甚至能够看到远处触目的绿色。

谢灵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摆摆手,“一路走好。”

人与非人的相遇总是意外的,早已经在开头就注定了离别。

不知道为什么,谢灵的心里酸涩的难过,尤其是看着李弘生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时候,一颗眼泪,缓缓而流,最终风干在冬日的风里。

谢灵再次回到县衙里面,顾长青的审判已经结束,他们作恶多端,虽说那些孩子不是死于他们之手,但是那个衙役,以及里面的另外两个女人,他们确实逃脱不了。

死或是生,都是在一念之间。

一念善良,一念生;一念罪恶,一念死。

每个人,只要是活着,就必须不断的做出选择。

“见到了?”顾长青坐在县衙的一个石台上,看着谢灵走进来,问道?

谢灵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首先,你跑出去的神态非常不对劲,第二,肖百盛说青云寺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对劲,一个已经吓得疯魔的人突然间说话,一个看到你就恐惧的人居然会和你说这么大的事情,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尤其是你当时一直四处找着什么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跑出去,自然是见到了谁。”

顾长青的长篇大论说完,在谢灵目瞪口呆感慨他居然观察的如此细心的时候,顾长青又说了一句,“虽然现在的我还是不那么的相信那所说的鬼,但是不可否认,你帮了我很多。”

谢灵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顾长青,心说,也不知道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

于是回头离开,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以示抗争。

肖百盛和那个店小二的审判结束了,次日一早,谢灵还在睡着,建成就来敲门,谢灵在睡梦中不情愿的嘟囔着,“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谢灵睡懒觉这个毛病是打小就有的,小时候师父带着她要饭,别人都已经吃饱喝足了等着中午出去,谢灵才会睡饱起床,就算是饿着,也不愿意一大清早的就出去。

“大人说,我们现在要去云山镇的青云寺,这就走了,问你去不去。”建成站在门口喊着说道。

“去去去。”谢灵立马精神的坐起来。

“大人还说了,我们这就出发了,你要是赶不上就不要去了。”建成说完,跑着离开了,顾长青等人已经上了马。

谢灵激灵一下,穿好衣服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跑了出去,她还要亲眼看到罪恶,还要亲手去抓住罪恶。

虽然开始的自己只是固执的想要让顾长青看看她没有骗人,也是为了要救回言木,但是后来的她,越来越接触到案子的内部的时候,心越来越凉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之前的那些目的啊想法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让犯罪的人得到惩罚,让隐藏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之下,让那些因此而受到伤害的灵魂可以安心,她觉得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一个证明就可以包含的,那个背后,是无数个人都希望到的最能够让人接受的结果。

她一路狂跑过去,在门口看到了一群人,果真是各个在马上,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幸好,我跑的够快。”谢灵无比满足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就上了上次她所骑的那个马。

于此同时,建成也快速的跑过来,里面拿着顾长青的小酒壶,酒壶递给顾长青的时候,他还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大人,你平时也不喝酒啊,这都要出去办案子了,你怎么想起来要喝酒了。”

谢灵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着。

刚刚,建成在谢灵那里回来之后,顾长青说自己的酒壶忘记了,让建成跑回去拿。一来一回,累的建成气喘吁吁。

“让你拿你就拿,怎么那么多废话,冬天冷,我喝点酒难不成还要你的允许?”顾长青训斥的说道。

建成乖乖的闭上嘴。

一行人才开始赶路。

云山镇,是永安城边界的一个小城镇,和秋月客栈所在的花阴镇距离很近,只是一个边界之隔。

行了差不多半日,就到了云山镇的地界,入眼虽然不如花阴镇繁华,但是很是整齐。

无论是城镇里面还是一路上赶过来所见的房屋,皆是鳞次栉比,整齐的漂亮,干净的舒坦。

一群人坐下吃了点饭,喝了暖身子的热汤热水,驱了驱身上的寒冷,才继续重新赶路。

云山镇里的青云寺是远近闻名的一个寺庙,什么求子求财求官运亨通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来,灵与不灵另说,但是每个人都愿意来这里虔诚的许个愿,求个一家人平安。

顾长青一众人来到这青云寺的时候,正好是赶上一个佛祖的生日,人是往日的几倍多,大多都是手执长香,头带香灰。

顾长青为了不引人耳目,让其余的人都在山下分开掩藏了起来,来到这青云寺的只有顾长青,谢灵和建成三个人。

青云寺的香火很盛,装修的更是恢弘大气,镀金的佛像,不绝于耳的梵音,尤其是整个寺内那深深的幽静,纵然是不信神佛的人也会被这安静所吸引。

“姑娘,慢住。”

一个老者的声音蓦然的响起。

谢灵回头,疑问的说道,“你是在叫我?”

“对,你过来。”老者坐在寺庙一个算卦摊上,摆着手说道。

第五十一章 住持

青云寺里算命的老头朝着谢灵不住的摆手。

谢灵本不想过去的,就拿她自己假扮过道士这件事情来说,她觉得算卦是要比她能看鬼更不靠谱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怀着好奇心走了过去,“叫我有事?”

“你过来,我给你抽上一挂。”老者说着,“我这个卦特别灵验,你且试一试!”

谢灵回头看了一眼顾长青,他和建成也走了过来。

谢灵闭着眼睛虔诚的摇了一挂,那个长长的竹签在一众里面脱颖而出的掉出来,老者盯着那个签,沉默了许久。

“怎么了?难道我最近有灾?”谢灵疑惑的问道。

老者摇头,只是看着顾长青和建成伸出手缓缓说道,“您二位可否移步?”

三个人都愣了一下,但顾长青和建成还是离开,这样骗人的事情,他本就不感兴趣。可是就这样被人撵走,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两人走开之后,老者才缓缓的说道,“姑娘,你能够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本就是恩赐,不过,路你要自己选对,有些人,有些事,你最好是不要靠近!”

“什么意思?”

老者看着顾长青的背影说道,“那个人,你们两个注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现在就离开,是对自己好也是对他好!”

老者说完,还未等到谢灵回答就继续说道,“你走吧,命数如此,是福是祸,皆是修行。”

谢灵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还是为那句说她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而感慨,能够算到如此,就证明他还是有点来头的。

谢灵飞快的跑回到顾长青身边,此时的他正在一个虔诚祈愿的女人后面站立着。

那个女人,身穿粗布衣裳,整个人都是呆呆的,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很大的砰砰的声音,不时,就有血丝渗出来!

谢灵也好奇的站过去。

彻底听清后,才猛的一惊。

女人在佛像面前双手合一,只说着一句话,“大慈大悲的菩萨,求你保佑我安然找到我儿子,大慈大悲的菩萨,求你保佑我安然找到我儿子。”

谢灵心里惊讶,抬头看着顾长青,“难道她也?”

顾长青点头,这样的事情再也明白不过了。

顾长青和谢灵走到外面,顾长青说道,“我们必须及早抓住这个团伙,在任由下去不知道多少人家会遭殃。”

谢灵点点头,顾长青继续说道,“那我们分别去看这里有什么吧,既然李弘生说了这个地方,这里就一定会有什么猫腻。”

整个寺庙建的非常大,山头之上,俯瞰众生的气势立马就有了。

先是前殿,中间是大殿也叫正殿,后面还有一个后殿,每一个都有其自己的特点,尤其是大殿,看起来就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来这里祈福的人也都安静的来来回回的各种大殿偏殿的穿梭着,沉默就如同院子里的松柏!

过来前殿,在正殿的前方有一个放生池,池里没有丝毫的游物,上天有好生之德,把那些本该生活在大江大海里的东西囚禁在一片水池之中,就是剥夺了它们的自由。

谢灵四处扫了一眼,就走到了后殿。

前面两处建筑复杂,主要归顾长青和建成来搜寻。

后殿人少,建筑也不多,谢灵主要是复杂搜查这里。

刚一进入后殿,立马就可以感受到一种不同的氛围,格外的寂静肃穆,人也少,大多数只是在殿里拜了拜就离开了。

谢灵溜溜达达的看了两圈,这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拉住一个在后殿里出来想要离开的老妇人问道,“大娘,我有个问题啊?你知道这青云寺的主持住在哪吗?”

“主持,在后面,绕过这个后殿再走几步,那几件房子都会他们住的。”老妇人指着说道,“你找主持做什么?难道家里有事情。”

谢灵尴尬的说道,“是,家里要找人诵经。”

说罢,告辞就开始往那边去。

过了后殿,入眼的皆是青灰色的房屋,它们在几个大殿的相比之下显得异常渺小。

谢灵走过去,在外看了看,有的和尚正在做斋饭,有的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背诵经书,还有一个特别小的和尚跑过来对着她说道,“女施主,止步。”

一脸严肃的有模有样的问道,“女施主来这可是有什么事情?这里是出家人生活起居之地,不便女施主进来。”

“我就看看,看看,迷路了。”谢灵傻呵呵的笑着,眼睛不住的往里面撇了几眼,一个稍微年岁大一点的和尚,捂着嘴咳了两声。

谢灵心里感慨,就算是修行出家之人,也逃不过一日三餐,逃不过生老病死。

“女施主?”小和尚大声的喊了一声。

“啊?怎么了?”

“我说我可以带你回去,你不是说迷路了吗?”小和尚无奈的摇着头说道,那样子,就是一个小大人。

看着后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谢灵就跟着小和尚回到前院!刚到大殿的院子里,就看到建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谢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找了你好几圈,大人让我叫你过去。”

“怎么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去找顾长青的路上,建成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在藏经阁的下面发现了一个密室。”

谢灵激动的说道,“那快走啊,还等什么?”

“那个,里面……”建成停下来,低着头说道。

谢灵急切的打断,“有什么你倒是说啊?”

“那还是自己去看吧,没法说。”

谢灵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那个藏经阁。刚进到里面,那种经书发霉的味道立即扑面而来。

建成在前面指引着谢灵,拐了好几个地方,建成才停下来,指着前面的一个开着的密室门说,“就在里面。”

谢灵什么也没说就走进去,里面只有五个人。

除了顾长青谢灵建成,还有一个身穿袈裟的老人,和一个躺在地上的孩子。

谢灵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对着顾长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刚刚还骗人说要去找主持,然而主持却绕开了众人,自己隐藏在这藏经阁的密室里。

“怎么回事?这个你应该去问主持?看他能和你说什么?”顾长青冷哼的说道,言语里尽是不耻。

主持低着头,像是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他的眼睛微微的闭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经文。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抬头,打破这密室里可怕的静默。

第五十二章 重要之人

“你能够找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我不会反驳,事情就是你刚刚所看到的那般,不用猜也知道此次的你一定是带了人来的,让他们都上来吧,那些孩子都在后院,你可以带走,我也可以抓走,但是这里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这都是我个人所为。”方丈低着头,闭着眼睛说道。

“你个人?”顾长青讽刺的说道,“你觉得这么荒谬的话我们会相信吗?纵然以你的身份,带着一个孩子走,没人会怀疑,但是这样,那么多的孩子,那么多的买卖,你觉得可能吗?”

老人的头重新低下,手里拿着一串的佛珠不断的移动着,缓缓的说道,“你错了,我不需要那么做,每年这青云寺的香火足够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了,还需要做买卖孩子这样的事情?”

主持说着说着居然笑起来,“顾大人,你太可笑了,我不过是买家,有人专门给我供货而已。”

主持四两拨千金,完全不在意自己以后将会吃牢饭,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会因此毁于一旦。

听了主持的话,顾长青的额头已经青筋突起,谢灵怕他做什么事情,走过去,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不住的摇头。

顾长青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特别的想笑,忍不住的笑,但这个笑在别人的眼里却是比哭还要让人难过,“好,你如此大言不惭,我断不会手下留情,建成,带人上来,查封此处。”

建成跑出去,密室里又回归寂静。

主持终于站起来,许是做的时间太长了,走过来的时候竟然摇摇晃晃的不稳。

最后,在顾长青的面前站立,趴在他的耳边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专门给我提供这些孩子的吗?”

已经忍耐良久的顾长青此时不管不顾的抓住那个主持的衣服,谢灵赶紧过去,大喊着,“顾长青,你干嘛?”

“不干嘛。”顾长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主持被顾长青狠狠的拽起来,脚已经离开了地上,但他还是笑着的,心满意足的笑着的,“顾大人,祝你好运。”

主持笑着说完这话,嘴里就开始流血,血是黑色的,很快就从嘴里大片的涌出来说着下颌一直流下去,流到衣服上,流到鞋子上,最后掉在地面,散开一片。

他的头也渐渐的歪了下去,眼睛却始终的睁着,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谢灵在一旁看的瑟瑟发抖,不确信的问道,“他,这是死了。”

顾长青慢慢的把他放下来,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身体,“他事先服好了毒药,应该是对我们的来早有预知。”

“你是说他知道我们会来?”谢灵疑惑的问道。

顾长青点点头,又仔细的看了一下主持的身体,最终在嘴里发现一个小东西,东西是透明的,很软的,他把东西放在手上看了半天,才明白那是放剧毒的器皿,只要主持在嘴里把那个东西一咬,毒液一出,立即就会丧命。

这时,建成已经回来,“大人,按着你的吩咐,衙役都已经上来了,把这里的几个出口都已经包围了,后院去了人,确实实在主持的房间里发现密道,里面大概有六七个个孩子,不过,那些孩子都没事,只是暂时的被熏晕了。”

顾长青点头,“找人把他抬出去吧。”

走出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人彻底的迷失自己,就算是做的事情有背天道也不惜。

他们回到院子里时,人群已经炸开了锅,早在建成带着衙役出现,这里的人们就不安的躁动起来。

他们都不认得顾长青,但是这一堆穿着衙役服装的人却极其醒目。

里面的人不知情况的想要往外逃,外面的人想要往里面挤看热闹。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喊叫划破天际。一个女子,神色茫然的推开众人走出来,她不住的摇头,嘴里像是念经文一般的说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打扰谁一般的走出来,走到那个已经死去的住持和那个孩子的旁边,缓慢的蹲下来,把自己的整个脸都放在孩子的身上。

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又缓缓的把那个孩子的尸体抱起来,紧紧地捂在胸前。

当初有人和她说到孩子很有可能已经死了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她想不到什么人会去伤害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可是,眼前的一幕,就像是划在胸口上的一个永远都不会痊愈的疤痕。

自己的儿子是被自己一直所信仰的人给杀死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想哭,却哭不出来。

浑身只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慢慢的麻痹了全身,她也随之晕倒过去。

只是,始终未曾放开自己的孩子。就是这样,在娘的面前,无论这个孩子是是年幼还是年长,是生是死,始终都是孩子,都需要自己的保护。

看着这一幕,顾长青不忍心的扭过头,对着建成说道,“把她们带下去休息吧。孩子就放在她身边吧。”

早在顾长青进入藏经阁的密室里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已经死了,顾长青不止一次的后悔,如果自己可以早一点进去,如果自己当时在黑暗中没有停下来,也许就会是不同的结局,也许他就会活下来。

即便日后这个女人还会再有孩子,可是这个孩子,是永远不能替代的。

与此同时,黄伍一群人带着在住持房间密道里搜出来的孩子过来了。

人群中更是炸起一片。

这样的事情绝对是闻所未闻,谁能想到神圣的寺庙里会有人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那些孩子有的已经渐渐的醒了过来,还有的仍旧在昏睡中!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那些来添香火的善男信女就开始指着那些被控制起来的和尚喊道。

刚才还以他们为信仰的人,此时立即就倒戈了,那些说要杀了他们的话语里,全是狠戾。

但是那些被衙役控制在一起的和尚们,一个一个都特别的喊道,“我们是冤枉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但是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们,面对着已经死去的主持,他们只能够把愤怒都洒在那些还活着的人身上。

只是把那些人的辩解当做脱罪的砝码,根本不去理会里面的真假。

然而,此时一片混乱的人群中,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人。

第五十三章 小和尚

被所有人忽略掉的那个人,隐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人们都习惯了扬着头看天,从来不肯低头看地。所以,这个矮矮的人,也根本不用躲藏,就没有人去注意他。

直到他在人们的腿边上一个一个的擦过,费力的走到谢灵的边上之后,用着自己稚嫩的声音说道,“女施主,贫僧有事情要说。”

这个人就是刚刚把谢灵从后院送回大殿的小和尚。他的脸上肉嘟嘟的,在一群人的腿下蹭过来,满脸都是不满。

谢灵蹲下来,“乖,你去那边站着,我一会去找你啊,这里人多,不安全。”

任谁也不会想这个孩子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些被抓住的和尚的人群里也没有他,也就证明了谁也不相信他会犯罪。

然而,谢灵哄孩子一样说完那些话以后,小和尚不止没有领情,更是生气的把谢灵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掉,“还请女施主自重。”

谢灵不可思议的站起来,正好对上顾长青的视线,无奈的笑笑。

小和尚也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其妙的感觉,于是朝着顾长青走过去,“施主,你可是主事之人?”

那边人群的骚动还未停下来,但顾长青还是耐心的点点头,“你有事?”

小和尚双手合十,“出家之人不打诳语,小僧我知道买卖孩子的团伙在哪里。”

小和尚的一句话,惊呆了众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在他的嘴里说出来?

“你说什么?”顾长青也不可思议的又问了一句。

小和尚叹了口气,“贫僧说,我知道买卖孩子的团伙在哪里。”

说完,又忍不住叹口气,“唉,这么笨,所以才这么晚才找来。”

“你怎知道买卖团伙在哪里,告诉你,你要是骗人小心我给你扔到山上喂狼!”谢灵插嘴说道,顺便还撸起袖子想要吓唬吓唬他。

“首先,我不怕你,其次,这个山上没有狼,第三,还请女施主自重,男女授受不亲。第四,我知道,我也去过。住持告诉我,他离开之后让我一定不要哭,一定要坚强的带着你们去到那个地方。”

小和尚嘟囔着说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样子,眼泪鼻涕的一涌而出,他也想像住持告诉自己的那样,坚强的带着他们去那个地方。

可是,看着师兄们都被抓起来,住持也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他害怕,害怕谢灵真的给自己喂狼,也害怕自己从此以后就真的是一个人。

更难过的却是住持以后再也不会宠着自己了,自己也再也见不到他,再也不能躺在他的腿上睡觉了。

“你有马吗?哪里很远,我得骑马带你去。”小和尚擦了擦眼泪,带着浓重的哭腔一本正经的说道。

谢灵忍俊不禁,这样的人小鬼大却也让人心疼,于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说道“不是,你这么一个小不点,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小和尚没有回答,双手合十,淡淡的说了一句,“阿弥托佛。”

谢灵撇撇嘴,此时算是彻底折服了。

小和尚说的不知真假,但是顾长青还是愿意去试一试。

所有的衙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留在这里处理后面的事情,另一部分跟着他去小和尚说的地方。

原本顾长青的安排让小和尚坐谢灵的马上,毕竟谢灵是个女子会照顾人骑的慢,小孩子也能适应。但是小和尚怎么都不肯,只是一个劲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最后无奈,顾长青只好自己亲自带着他。

顾长青怀里抱着个孩子,马骑的不能太快,小和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不由自主的迷迷糊糊的眯上一觉,不时有自己醒过来看看四外的环境,然后再告诉顾长青下一步该怎么走。

谢灵趁着他又睡着了,问道,“你相信这个小东西?就这么指路还不一定带咱们去哪呢?”

刚睡着的小和尚听到这话,立即就醒过来,眼睛半睁半不睁的,想要反驳,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斜着眼睛盯着他以示愤怒。

谢灵也在另一个马背上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又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听到小和尚眯着眼睛在睡梦中喊了一声停,吓得顾长青赶紧把马停下来。

“怎么了?”他问道。

“走过了。”小和尚委屈的说道。

谢灵深吸一口气,着实无奈的说道,“我就说,他不能相信。”

小和尚翻着白眼,“我是为了考验你们的耐心。”

谢灵也回以一个白眼,小和尚便偷偷的把自己的头藏进了顾长青的怀里。

一群人又回行了几里,才到了小和尚说的那个地方。

一个其貌不扬的小村子,光秃秃的,看起来连树都是蔫的,毫无生机。

“就是这里。”

小和尚指着这里说到,“方丈带我来的就是这里。”

一群人下马,打算步行前进。顾长青做了一个手势,“一会碰到人假装我们就是来住宿的,不要多说话。”

小和尚耸耸肩,冷笑一下说道,“这个村子没有别人。”

顾长青立刻呆住,这个小和尚可真是会说那些噎死人不偿命的话。

“就是这。”小和尚最终停下脚步指着一个破旧的小院子说道。

“这里面就是你们找的地方,贫僧不适合进去,祝你们凯旋。”小和尚摆摆手,找个地方就坐下了。

“我们进去,记得要小心,你们自己不要受伤的同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顾长青交代说。

一群衙役,低声的说着是。

然而,里面的人好像是听到了声音或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即有人冲出来,院子里立马就混乱了起来,就连在一旁的谢灵也不得不出手解决掉两个人。

但是那几个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很弱很弱,以谢灵的功夫根本用不上五成的力气。

几个人瞬时就趴在地上哎呀哎呀的求饶。

顾长青等人冲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周边还站着两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打手

那两个打手立即走上前来,挡在那人的面前。

男子身材消瘦,脸色偏青紫色,一看就是长期不爱护身体的淫秽导致的身体的或许空虚。

“妈的,就说那个老和尚不靠谱,还真他妈给我供出来了。”男子站起来,吐了口口水,愤怒的说道,“你们,给我上,不死就给我打。”

两个男人立即走上前去,挡在男子的身前。

顾长青二话不说就过去,本以为会费一番力气,却不想,他们的武力和体型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两个人立刻就趴下了,男子更愤怒了,“妈的,这他妈是给我派来的什么人那?”

“怎么,你要不要也试一试。”顾长青对着男子讽刺的说道。

“算了吧,进去之后也许还能有命,看着这种情况估计是不能有了。”男子无奈的说道,“走吧。”

“孩子呢?”顾长青问道。

“什么孩子?”男子疑惑的说,一口的大黄牙全部无疑。

顾长青的腿代替嘴给他一个答案,那一个凌空踢腿直接给他踢到椅子后面,“别他妈说废话,说,在哪?”

第五十四章 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听到顾长青这么骂人,如果不是被逼到一定境界,他亦不会如此。

很多时候,他看起来淡然,甚至有些冷漠,但是那些都是他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而架构的保护膜。

谢灵看着一脸怒气的顾长青,反而觉得这样的他无比真实。

顾长青走到男子边上,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肩膀,“确定继续嘴硬下去?”

“说说说,你问,你问什么我都说。”男子躺在地上,浑身疼的四牙咧嘴。

“在那。”男子指着外面的屋子的灶台说道,“那里就是。”

顾长青一个眼神,建成立即走过去,把盖子打开,什么都没有,但是锅是松的,轻轻松松的就抬起来,下面是一个黑洞,不知道通向何方。

顾长青松手,想着自己亲自去看一看。刚才还在地上躺着的男子瞬间起身,一把推开顾长青,朝着那个洞口就跳了下去。

男子瞬间消失在黑咕隆咚的洞里。

顾长青二话不说直接就跳了下去,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朝着上面大喊,“建成,把蜡烛扔下来。”

紧接着就又是一个人跳下来的声音,顾长青回头一看,只有谢灵在那块自己拿着火折子在点亮蜡烛。

这个洞口隐隐有风,刚点起的蜡烛颤颤巍巍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灭掉一样。

顾长青把蜡烛接过来,这洞口里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刚才跳下来的男子也不见人影,他把谢灵往自己的身后拽了一下,缓慢的就这蜡烛的光往前走。

漆黑的动里被蜡烛的光一照,显得愈发的昏黄幽暗。

他皱着眉头,那黑暗中恐惧的感觉又开始了,压抑着他的额头都开始冒着冷汗,他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谢灵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自己在后面害怕。”

顾长青看了一眼,继而紧紧的握住,两个人并排的往前面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黑影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小心点。”顾长青小声的说了一句。

两个人就朝着黑影走过去,到那个黑影的面前,才发现这个人就是刚才的男子,他一动不动的战立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两个眼睛不住的乱窜。

顾长青在他面前问道,“怎么?不逃了?”

男子眼睛左右移动了一下,意思是不逃了。

“说话。”顾长青温怒的说道。

男子还是左右移动着眼神。

“我看他是坏事干多中邪了。”谢灵在一旁说道。

顾长青鄙视的瞥了一眼他,道,“那些孩子呢?”

男子继续用眼睛盯着前方,不住的一眨一眨的。

顾长青和谢灵猜的差不多,拐过去一个角落就看到三三两两的孩子躺在地上。

他们蹲下去探了探鼻息,发现几个孩子应该都只是睡着了。

顾长青把这个地下的密室仔细的看了看,密封的,是有一个很小的不引人瞩目的地方有个小孔,估计是用来通风的,墙壁四周都有什么东西挡着,应该是为了消音而准备的。

地方很大,应该可以装几十个孩子没问题,但是这仅仅发现三四个,总之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要问那个男子,他现在还在中邪,连话都说不了。

重新上去之后,派了几个衙役下去,把那几个孩子带上来,也把那个想逃去莫名中邪的男子抬上来。

他走到外面的院子里,那几个试图反抗的人都在这里被看押着,“你们谁说说,怎么回事?”

几个人都低着头,左右互相看了两眼,一个有些胖胖的男人说道,“大人,这两年这个生意不好做啊,我们盘踞在这里十几年,如今是买卖双方都接近饱和的状态了,没有市场也没有货源啊?所以就这样了,我们能自己吃饱就不错了!”

谢灵这一听就不高兴了,“那你的意思是你们偷不来孩子,还要去怪别人生的不够多呗。”

男子迅速的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们的据点转移了!”顾长青在一旁看着那几个睡着的孩子说道。

回去的路上,顾长青大概地算了一下,无论是在青云寺找到的孩子还是在那个破旧村子里找到的孩子,一共二十几个。抓捕的和尚和几个买卖团伙的人,一共三十几个。再加上自己带来的衙役,几十个人浩浩荡荡的回到永安城城

刚一进城门,就看到不少百姓在城门口跪地迎接。

第一次来的时候,低调的很,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就是县令。却没想到,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能有这样百姓接待的场面。

他连忙下马,一个接一个的把那些跪拜喊着青天大老爷的人扶起来。

他不过是想凭借着一腔热血匡扶正义,病没有想过要什么青天大老爷的名头。

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实在,也容易让人昏了头。

回到县衙。首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那些带回来的孩子的画像弄出来,张贴出去。

谁家丢了孩子谁家来领,不过都是要记录在案的,如果孩子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管你叫爹娘了,就可以直接领走。

但是孩子犹豫了,就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看看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爹娘。

其次,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审判,三十几个人的审判,一一过来,最终定罪了七个。

而那些青云寺的和尚,一一排查以后,证明确实是不知道主持所做的那些腌臜之事。

全部放走之后,还有一个最特殊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一个参与过却不忍心解决的人。

那个小和尚,他是主持养大的,他每天都会在主持的要求之下给那些孩子送饭。

说他没参与,但是又知情,说他参与了一个小孩子又能做什么又懂得什么?

那些和尚离开县衙之前顾长青还特意的问了一下,他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青云寺的监寺说道,“哪里有什么打算,青云寺是待不下去了,回去以后把他们都遣散,自谋出路吧。”

青云寺发生那样的事情,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香火了,遣散也是一个不得不进行的事情。

面对着这样的回答,他还是决定把小和尚留下来。他知道一个人生活的痛苦,那些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不想让他也经历。

大堆的人解决了,剩下的就是那几个重案之人。

肖百盛,买卖团伙的男子凌峰,以及青云寺的主持无尘法师。

无尘法师已经自行解决,算是认罪,并且还在生前交代小和尚在他死后要带他们去找到那个窝点,算是戴罪立功。

肖百盛也已经疯魔,整天的说着胡话,但是看在他没有直接买卖孩子的份上,他还是只是给他判了一个终身监禁,就算是直接放了他,也不一定能够活下去,在这监牢里度过残生,也算是一个可以解决温饱的地方。

而凌峰,顾长青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斩立决。

那一日,审判他的大堂之上,他是什么都认了。李弘生的死,是他找的杀手所为,孩子的买卖也都是他在幕后推动,那个山洞里的尸体,一大部分都是出自于他的手,案卷上一一画押之后,他罪恶的审判才开始。

在监牢里,无数次的挨打,让他几乎就要崩溃。

顾长青已经交代下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而接受惩罚,那些罪犯看不惯这样拿小孩子做买卖的人,所以就拼命的打,任他求救,衙役也只是当做没有听见。

只要在处斩的那天,还能够有一息尚存就好。

对于他的审判过后,顾长青曾趁着没人也看过他,他有个疑问,他也知道没有答案,但是还是想要去一探究竟。

“你可能觉得你自己很聪明。但是你这样认罪的招数我看的多了,你无非就是想保住什么,是你亲人家庭还是金钱。但是,只要你肯说,我也会用尽全力保住那些你想要保住的东西!”顾长青同样坐在监牢里的干草上。

凌峰只是抬头,撇了一眼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你不会说,我也不过是无聊问一问。但是那天,你为什么要去跳下去,明知道那个地方无处可逃。”

凌峰还是沉默。自打那天认罪之后就不再执一词。

顾长青看着他这副沉默的样子,不禁笑道,“我知道,你进去是想要毁掉启动东西。那个东西可能会出卖一些人对吗。但是你没有想到,你会突然不能动。”

男子听到这句话不再是无动于衷,他的手在下面狠狠的纂成一个拳头。

不过这些都被顾长青看在眼里。他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谢灵和他说过,那天她看见柳氏了。凌峰突然的不能动,应该就是她所为!

关于那个胖子所说的事情,顾长青已经给边界县衙发去了文书,那些背后之人的名字住所以及窝点,全部写的明明白白。

这个买卖人口的团伙,到此,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结果。

但是,夜间顾长青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顺利了,无论说是那个秋月客栈还是青云寺还是那个破旧的村子。

这一切都像是别人谋划好的一条路。只等着他去走。

然而,就像是谢灵说的那样,是李弘生一直在帮助他们,但是那些人认罪也认的太过顺利。

就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一般。

在他最终昏睡过去之前,他在心里隐隐的确定,这不是最终的结束。好像是开始。

那个背后之人所下的棋局的开始。

而不管是肖百盛还是凌峰还是那个胖子还是住持,他们不过是一个开局的棋子,连走下去的机会都不曾有!

但是,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是有何目地,居然会如此牺牲来让自己进入到这个局内。

他想不通。也不想再想了。

夜深了,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那么就让他们在黑暗中在逍遥一刻吧。

他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五十五章 沈兰兮

晚间,谢灵去到言木的房间,果不其然,顾长青真的在那里。

“你来了。”

“柳氏说了,只要你能抓到那些人,她就会来放了言木,你看不见,所以我得在这等着。”

过了片刻,柳氏如约而来,此次案件能够重见天日,就连柳氏的眼角也都带着笑意。

她出现之后说了一句恭喜,就飘到言木的床边,吹了一口气,把言木的精气还回去,“你们放心,一会他就会慢慢醒过来。”

“谢谢你们。”在完成了对他们的承诺之后,柳氏深深的对着两个人鞠了一躬。

“说什么谢谢啊,我们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肯和我们说那些,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谢灵说着,在桌子上把柳氏之前的那个案卷递给她,“这个是诬陷你的那个案卷,你可以烧掉了,以后,你就是清白的。”

柳氏拿着那个案卷,陷入了惆怅之中,四五年的时光,忽悠而过,然而那些事情此时却是历历在目,她由衷的对着两人又说了一句谢谢。

如今,她想要的不过如此。

一世,恍如梦境。

一世,恨意缠绵。

如今,站在一切的端头,全然放下了。

爱恨情痴,亦不过转瞬即逝,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扰!

房间里,沉默如哑。

顾长青坐在椅子上,撇了一眼还未醒过来的言木。

捏着嘴,眼神飘渺,似说非说的道,“沈小姐!”

顾长青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让房间里的两个人立即愣住。

谢灵是因为不明所以,而柳氏是因为彻底的放下。

她看着顾长青,这个看起来不染尘埃的男子,这个并看不见自己饿男子,不曾想,会有如此的洞察力。

“我不是柳氏,我是沈兰兮。”柳氏抚了抚自己眼前的发丝,愧疚的看着谢灵,“姑娘,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

谢灵呵呵一笑,“你说什么呢?别开玩笑,一会言木就醒了,有我们笑得时候。”

虽然自己自欺欺人的说着,但是心里还是慢慢的明白。顾长青的那句沈小姐,绝不是空穴来风!

“柳氏是我,但是也不是我,我们只是住在一个身体里面。她是为了寻找儿子,而我是因为恨。”

那个自称自己是沈兰兮的柳氏缓缓道出事情最后的隐情。她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自己的消失而消失。

谢灵听闻,颓然的坐到椅子上,她知道自己此时是愤怒的,但是她并不想大吵大闹的来表现自己的愤怒。一直以来,就算是顾长青再怎么说,怎么不相信,她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她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来相信作为母亲的她绝对不会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可是呢,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被人欺骗,还眼巴巴的去相信她。

“我问你,你有没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要告诉我真像?”谢灵小声的问道,她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大声的喊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为她的遭遇而痛苦,因为顾长青不相信她是无辜的,她还曾生气的想要离开,她甚至在自己的心理把柳氏已经当做了自己的姐姐。

从小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的她,虽然和柳氏阴阳相隔,但是在心里她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情感的一个寄托。

只是,没想到,结局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谢灵,对不起。”沈兰兮的心理纵然不忍心但还是说道,“我没有过这个想法,如果不是他看出来,也许这个秘密会随着我灰飞烟灭的。”

谢灵泯紧了嘴唇,不执一词。

沈兰兮上前,像是摸小孩子一样,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虽然触不到分毫,心里却是有了勇气一样,“我不是柳氏,我是沈兰兮,周才生的妻子。我所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绝对没有丝毫虚假的成分。周才生和之后的两个县令都是我杀的。我恨他们,我父亲一生为官清廉,却不曾想到最后会倒在他们之手。柳氏只是偶尔会出现,她不过是一丝的执念,残存于我的体内而已。”

沈我曾经兰兮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些痛苦挣扎的时光如今想来依旧是疼痛的。

时光不会让痛苦消失,它能做的只是让人学会自欺欺人。

“那是柳氏死掉的第三天,我还在那间屋子里期盼着,期盼着周才生哪怕还有一点点的人性,哪怕还有一点的念及我们是夫妻的想法,可是没用的,我错了,错在即便到最后对他还心存幻想。”

沈兰兮说着,浑身还都在发抖,不自知的也加重了语气。

“几日之后,他终于出现,出现在那间院子里,但是他的来到不是为了放了我,而是为了折磨我。他对我又打又骂,骂我瞧不起他,骂我是个扫把星,他还骂我的父亲,极尽肮脏之话来侮辱我们。他还说,说他有关系,可以把我卖出去,卖给老头子做妾。”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时光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是那般的美好,干净简单,帮我拾起掉落的荷包,那时候的他有理想有抱负,也想着要一心为民。可是,我不敢想,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变得这样,为了钱财和权利而颠倒是非禽兽不如,任由那些人逍遥法外而来诬陷柳氏。他已经不是我最初认识的他了,他就是一个恶毒的猛兽,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的猛兽。”

“你们知道绝望的味道吗?听着自己的夫君说要给自己卖掉,那种痛说不出来,但是会一直压着你,他骂的痛快了就走了,只是天越黑我就越绝望。最终心里的声音一遍一遍的说,做吧,别犹豫,他们该死,他们罪有应得。”

“我用尽了我最后的一点积蓄,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羊脂玉,我把它给了看守,最终见到了我的侍女。他们没有人知道,在那之前,在他使我的家毁于一旦的那天,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知道会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这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我叫来我的侍女,我们按照我在一个会巫术的老头子那里要来的方法,可以死后魂魄长久的聚集,这个办法必须有一个衷心的人帮我,我的侍女是跟着我从小长大的,我问她怕吗?她摇头说,能够为老爷夫人报仇,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死了,我变成一个鬼活着。我见到了当时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的柳氏的魂魄,我把她吞了下去,我们合二为一,我的执念比较强大,她只是偶尔才会出现。第一次见到你的,是她。”

“巫术?”

沈兰兮微笑着,“我记得我说过,我很快就会离开了,我是用巫术强制自己留的这么久的,但是使用巫术留下来是需要代价的,我杀了周才生,杀了那两个县令。我用恨持续了这么久。但是我不想去伤害别人了,就像你说的,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如此。”

第五十六章 醒来的言木

沈兰兮是个美人,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风韵,如同春风一般的言语缓缓而出,“谢灵,你要好好的生活,保护好自己,不要把自己依靠给男人,你看我,就是一个例子。我真的就要离开了,什么都说了,也没有放不下的事情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大宝,如果再能够见他,一定要转告,他的娘亲一直在等着他。”

与此同时,床上的言木缓慢的睁开眼睛,长久的昏迷之后第一次看到阳光,不适应的又迅速的闭上,声音有气无力的,但还是嚷叫着,“顾长青,顾长青,你在哪?”

三个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顾长青更是快步跑过去,激动的刚想拥抱他,手张开之后又突然的收回来,冷着脸说道,“还知道醒呢?”

言木突然咳嗽了一声,诺诺的说道,“快,我要渴死了。”

顾长青又去给他倒水,发现水有些热,又吹了吹才递给他,“慢点喝,别刚醒过来就又呛着!”

谢灵也过去,“恭喜你啊,终于醒了过来。”

“你,你怎么在这啊?”他指着谢灵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不是走了吗?我叫你你也不回来?”

谢灵撇撇嘴,“我那是有骨气的走,怎么我回来不欢迎啊?”

“好好好,欢迎欢迎。”话还未说完,眼神就看向顾长青,委屈的说道,“我饿了,一宿都没吃饭了。”

顾长青交代下去,最后端上来的人是花婶,他看着言木,埋怨的说着,“你小子,都吓死我们了,不过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花婶,你给我做的这是什么啊?我饿了,我要吃肉。”他撒娇的说道。

“胡说,你一个月没吃过东西了,怎么能一醒过来就吃肉呢,不想活了?”花婶温怒的说道。

言木却一惊,“花花婶,你刚才说我多久没吃东西了?”

“一个月啊?怎么了,你都昏迷一个多月了。”

“怎么可能,花婶你就爱开玩笑,我记着呢,昨晚我去那个西南边的小院子想要收拾一下,感觉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头,就晕过去了,然后我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女子,叫什么沈什么兮,我记不太清楚了。”言木喝着粥,轻声说道。

谈到这个话题,谢灵想着回头看一眼沈兰兮,然而,整间屋子里再也没有她的身影,只有一块羊脂白玉,蓦然的出现在地板上。

谢灵走过去,空气中还有着她的味道。

她是走了,她说过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会消失的。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说不上到底是在悲伤自己还没有好好告别,还是在悲伤她的不辞而别。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必然经历离开的这个过程。有的人习惯告别,有的人习惯不辞而别。

沈兰兮是不辞而别,李弘生是有辞而别。

而无论那一种,留下来的那个人永远都是遗憾而无法释怀的。

谢灵,突然很庆幸自己可以看见他们,可以遇见他们。

眼泪慢慢的打湿了脸颊打湿了地板,言木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谢灵,又委屈的看向顾长青,“我醒过来,难道她很不开心。”

顾长青翻了一个白眼,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多话如此聒噪!

顾长青朝着谢灵走过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轻轻的拍了她两下,难过这件事情,她必须自己走出来。

别人不过是隔岸观火。

谢灵走回自己的房间,整整两天没有出来。

她不止是因为沈兰兮的离去而伤心,也不是因为大宝再也没有出现过伤心,而是她在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她好像才开始去认识这个世界。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只是不干净而已,没想到它是如此的肮脏。

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躺了一天,第二天的晚间,趁着夜深人静,她走出屋子里,去了那个被大火烧伤的院子里。

那是令沈兰兮和柳氏痛苦的地方,但却是她和顾长青两个人慢慢相知的地方。

那一晚,紧紧相握的像双手,就像是天上转瞬即逝的流星,再好,也不过是只能长存记忆里。

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已经收拾好的包裹,趁着门口执夜的人在打瞌睡,偷偷的溜了出去。

就像是沈兰兮说的那样,不属于的东西或早或晚总是会消失的。而她,不属于这里。

出了县衙,只能感受到大街上的清冷,没有人的夜晚,就连两旁的街上的灯笼看着都让人觉得孤单。

两个看似距离很近的灯笼,却是永远够不到对方。那个距离,是不可逾越的。

走过两条街,正好碰见那个打更人,锣鼓一响,就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几更天了?”天黑,谢灵这突兀的一问,吓得打更人连连后退了两部。

“你是什么人啊?大半夜的出来吓人。”打更的老头看出来她是人非鬼之后,不满意的说道!

其实不怪他。任谁这个时候突然出现,都是吓人的。

“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只是想知道现在几更天了?”

从小师父都只是教会她如何能够博得别人的怜悯之心,如何能让自己吃饱,读书识字这样的额事情没有过,就连想要知道是几更天,师父都不教。

她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的,夜晚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对于那些谁在破庙睡在街上的人来说,不知道几更天往往比知道几更天更好。

不知道,才会有勇气坚持下去。

打更人奇怪的看着她,像是看一个疯子一样,转头就走了。

谢灵撇撇嘴,也走了。

不知道几更天难道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吗?那些不以正常眼光看别人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吧。

找了一个小的客栈,不大,价钱也合理,想着先住一宿,明日再出去找点事情做。

她不喜欢钱,但是需要钱。

活着,没有钱会比有钱更困难。

以前,自己可以任由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去要饭,去住在那间破庙,去忍受别人的侮辱和白眼,但是这个时候的她不愿意,她想要自食其力,想要挺直腰板的活着。

次日一早,她早早的就起来,天还在蒙蒙亮。就出去吃了碗小混沌。热气腾腾的小混沌,治愈了她心里的悲伤。

之后,就是努力的生活。

与此同时,顾长青在早上起床之后,去看了看言木,他面色红润,睡得比自己还要更好,轻轻的关上门就走了出去。

心里不放心谢灵,整整两天她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想着给她点空间让她自己想明白,如今,已经是第三天了,再大的难过也会过去。

他走到门口,想要敲门,结果手刚敲上去,门就自己打开了。

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推门进去,果真是这样,谢灵的行李衣物全都不见了。

他去厨房,问及花婶,她也只是摇摇头。

平时谢灵最喜欢和花婶说说闹闹的,这次居然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他本想着,案子结束了,她的功劳最大,带她出去吃顿好的,好好的犒劳犒劳她。

没想到,她也离开的这样悄无声息。

又回去言木的房间,他已经醒了过来,仅仅两日,自己就可以下床,完全是正常人了,谁也想不到,他曾差一点醒不过来。

“怎么了,嫉妒我惊为天人的颜值?”

顾长青翻了一个白眼,“是怕你睡得脑子傻了,不知道吃饭。”

“那个姑娘呢?”吃饭的间隙里,看着空出来的座位还有那个心不在焉的顾长青,言木好奇的问道。

顾长青也看了一眼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一句话没有说,默默的吃了两个包子,就回去了。

几任县令的死亡之案,以及柳氏的冤案和那些买卖人口的团伙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但是这些不过是伤痛的表象而已。如何,在大金国的国界之内,彻底的拔出那些买卖人口的团伙,如何让那些为官之人怀有清廉仁爱之心,从源头除掉贪腐,那才是这个案件最重要的意义,也是那些流血流泪的为此付出过惨痛代价之人的心愿。

等到案件彻底结束,已经过了半月,递给皇帝的案卷总结已经快马加鞭的送过去。

整个皇城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等着看,这一个案子结的漂亮,不只是把人心围住了,更是让那些隐藏在官员内部的有害人之心的人心里开始忌惮。

大金国的土地,必须将这样的人连根拔起,让他们没有扎根的土壤,让他们没有生存的空气,让他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人们只是闲来之余咒骂两句,顺便拿着这件事情来吓唬小孩子不要乱跑,慢慢的,人们会慢慢的忘记。

可是顾长青不会忘,谢灵不会忘,建成也不会忘,那些参与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那一洞口的孩子尸体,那些鲜活的生命变得干枯,那些未来的花朵还在含苞的时候就已经枯萎,这是这个国家的痛,也是人的痛。

第五十七章 等待中的酝酿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县衙,谢灵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终于在辗转了几个人家之后在一间杂货店里定了下来。

这里不像是大户人家里那样事多,多是理理货,打扫打扫卫生,进出货的事情大多数都是老板娘来做。

这个老板娘那是长了一张好嘴。没事的时候,她就拿一把瓜子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一个一个的嗑,见来人了,就把瓜子往凳子上一放,换上一副标准的媚笑去迎客。

谢灵撇撇嘴,这样的事情她可是做不来。

左右逢迎也是需要天赋的。

那几日,城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就连买东西的人也多了。老板娘自己忙不过来,就让谢灵也跟着卖货。

她自打离开县衙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面对着这些陌生人更是一点笑脸都没有。

老板娘说了她很多次,面对客人就算笑得脸都僵硬也不能停,还有会说。

可是每一次,谢灵都是一副表情,不过老板娘看在她干活还算勤快的样子,也就说说就作罢了。

但凡是自己有时间也就不用她去卖货。谢灵的日子过的到也轻巧。

谢灵见到那个女子的那天,也是一个雪天。那天的雪很小,不像是前几天如同是鹅毛铺天地盖下来的雪。

这场雪,就像是情人的泪水,点点滴滴,却能让你的心里放不下。

女子,站在门口好半天,才抬着脚步走进来。谢灵见老板娘正忙着就走了前去,“姑娘可是要买什么?”

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

女子带着纱巾,发丝上有着星星点点的小雪花,眼神却是无神一般,半天也不见回答谢灵的话。

谢灵以为是没有听见,就想着再说一遍,老板娘却结束了刚才的买卖,笑着走过来。

“哎哟,看这姑娘长得这个俊俏,可是要买什么?给家里人买?还是给自己买啊?”老板娘说道。

女子,愣愣的看着货柜上的一双肥大的棉手套,轻声说,“那个可是能给我看一下吗?”

女子的声音一听就不是这里的人,谢灵带着一个心眼看了一眼老板娘,她白了一眼谢灵,随后就去给那个女子取手套去了。

永安城的冬天可是一个冷,作为大金国最北边的城,这里的冬天极少有那种不下雪的时候,就算是有时候不下雪,但是天也是嘎巴冷,鼻子冻掉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咱们这一般外地的人来了这可是都要来买这个,冻得受不了啊?”老板娘说着哆嗦一下,以证明这里的寒冷。

看着女子拿着那副棉手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拿出一个小一点的更精致的女人带的那种手套,“姑娘要是自己带,就买这个,这个最适合你的气质了。”

女子摇摇头,还拿着刚才的那只问道,“这个多少钱?”

老板娘尴尬了一下,随之一笑说道,“五两银子。”

谢灵惊讶的了一下,随之一问,“什么啊?要五两银子。”她在这里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这个东西会这么贵。

女子点头,“我要了。”

“好嘞,给您包一下,稍等。”老板娘的嘴角高兴的都能扯到耳后,五两银子卖出一双棉手套,任谁都会高兴。

谢灵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吃人不吐骨头。

女子走后,谢灵看着她曼妙的背影,突然隐隐的好像看到一个影子。不清楚,她也不能确定,也许是眼花了。

老板娘又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看着谢灵说,“怎么,我这么卖东西你不愿意啊?”

谢灵还在想着那个女子身边莫名的影子是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老板娘又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五两银子卖出去那么一件破手套,坑人。可是,你看那个姑娘,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个不是好东西,那五两银子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谢灵不满的一说,“那也是不对,我记得那玩意也就几十文,五两银子,你也是真敢要。”

老板娘只是笑笑,心里并没有在意谢灵的讽刺,做生意嘛?谁不想多赚点。

钱都在富人手里,穷人可是要饿死的。

“对了,她听着不像是咱们这的人啊,还有这些天,来往的人这么多,是有什么大事吗?”谢灵整理着东西问道。

老板娘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都不知道?”

谢灵摇头,眼神里尽是无辜,“知道什么啊?”

“多宝盛会,这你都不知道?”

“是什么?庙会?”谢灵问道。

老板娘站起来,仔细的盯着谢灵,然后缓缓说道,“多宝盛会就是一年一度的商贸盛会,好多个国家都会来,各样物品都有卖。到时候人更多,挤都挤不进去。”

“什么时候开始啊?”

“每年是十五,据说今年是提前了几天。大概十二三吧。”老板娘说道。

“那是不是会有当官的在现场啊?”

老板娘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砸吧着嘴说道,“姑娘,可不是我说你啊。你给老娘我卖东西的时候要是能有你刚才问我这句话的时候那副献媚的表情一半,我就不愁你给我卖不出去东西拉!”

“哪里,我最近心情不好。以后改就是了!”

老板娘也是一个爽快人,再加上她对谢灵这个姑娘是挺有好感的,索性就摆手,笑着说道,“这永安城大半年的进出货物大多数都是靠着多宝盛会谈成的,你说这么重要的时刻,那些当官的能不来嘛。”

谢灵想着她和顾长青要是再相见的场景会是什么样。他会不会激动的一把抱住自己,还是生气的假装不认识自己。

但是只要是想到自己可以去凑热闹和他偶遇,整个人的心里都是开了花的高兴!

一高兴,两支手指就不禁在胸前拧成了麻花!

“喂,想什么呢?来人了。”老板娘的一声吼,把谢灵迅速的在沉思中拉了回来。

“知道了。”回头给了一个看好我的眼神,又迅速的换上一副标准的笑容说道,“客官,您进来看看,您别看咱们这店小,里面的好东西可是能让你看的眼花缭乱。上到奇珍异宝下到吃穿用度,只有您没见过的,就没有我们这里没有的,怎么着,你想来点什么?我给您介绍。”

谢灵说这话的时候,嘴笑得都能够挂到了天上,老板娘在一旁更是开心,早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但是下一秒,客人看着谢灵紧紧抓住的自己的袖子说道,“我什么都不买,就是路过,是你非要拉我进来。难道说你们这也卖别的东西?”

老板面起身,对着他身上扔了好几个瓜子皮,“什么东西啊!”

随之,两个人相识一笑。

人生就是这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灾难,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幸运。

第五十八章神秘女子

几日的光景就像是手里的银子,还未细细的品味其中的甘甜之味,就溜之不见了!

恍恍惚惚之中,就到了老板娘说的多宝盛会的那几日。

谢灵打听来,多宝盛会的地点往年都选在城外的一个大片的空地,边上有一个常年不会结冰的壶,场地空旷,能够容下很多人!

之所以选在那,一是货物的摆放和人流的走动不至于那般拥挤。而是为了保证城里的秩序和安全,写参加多宝盛会的不仅仅是永安城内的商家,更是包括了西域,北燕和大金国三国之地的大部分商家,如果这些远路而来的人和马匹骆驼货物全都涌进永安城,那永安城的边防以及安全就是手中已经点燃的爆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起来,炸着自己。

但是这几日,街上的人还是多了起来,一个挨着一个的,像是煮饺子一般。

谢灵在心里已经想了好几天,那天一大早起床之后就和老板娘打了一个招呼,还不等她回答,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在街上随便问了一个人,就知道了多宝盛会的位置。那是城外北边的空地,谢灵记得自己当时去过,那是去找李弘生的必经之路。

她看天色还早,就缓步而行,身边不时也会有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但大多数都还是骑马或者坐在车里的。

像她这样,更显得形单影只。

快到晌午的时候,谢灵就到了那个地方,在远处一看,就忍不住惊呼。人山人海也不过就是如此。

里面卖毛皮的,卖牲口的,卖米面的,还有拿着瓷器茶壶小瓶的,也有不少燕国人带着自己国家特色的织布而来的,但是更多的还要数这大金国本土的商家,那是应有尽有,不少小家小户的还带着自己绣花枕头来的,居然也有人愿意买。

谢灵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大型的活动,刚一进到人群中,就无比的兴奋起来。也就忘了自己是来偶遇顾长青的了!东看看西看看,这瞅瞅那瞧瞧,虽然一物未置,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是将那些已经悉数收入囊中了。

寒冬腊月里,人挤人的不时就不觉得冷了,但是早上到现在还未吃饭,谢灵的肚子已经开始反抗了起来,卖吃的人不少,谢灵只朝着一家小摊走去。

那是一个卖烤地瓜的小摊,冬天,浑身都冒着寒气,吃上一口这个最是满足了。

“给我来两个这个,要大的,甜的。”谢灵指着地瓜堆说。

“好嘞,您就放心吃,没有比这更甜的了?”

“这个就是什么?”一个犹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谢灵觉得熟悉,回头看了一眼。是那天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双这里是个女人都会做的手套。

“地瓜啊?你没吃过?”谢灵惊讶的问道?

“这个就是地瓜?”女子若有所思的一下,对着那个老人说,“给我也拿一个。”

谢灵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这个女子,这两次遇见她都愈发的觉得她很奇怪。一个手套一个地瓜,就能让她又是思考又是沉默的。这老百姓见惯的用惯的东西,她居然会觉得新奇,居然不认识。

“您稍等,给您拿一个热乎的。”老人笑着说道。

“你是哪的人啊?”谢灵接过两个大的地瓜,捂在手里,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女子的身边仔细的看了看,她身边干净的很,没有其余的东西,那天可能真的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燕国。”女子也随之接过东西答道,谢灵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姑娘总是在想着什么,她好像看到什么都会愣住好久,那天在店里也是,今天也是。

就在这时,几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小姐在那?快过去。”

女子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又立刻把它塞到谢灵的手里,此时那几个男人已经过来,“小姐,老爷叫你回去。”

女子在几个男子的跟着之下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谢灵,那一眼,谢灵只感受到无尽的悲凉。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老人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生啊,人人有人人的不如意。纵然家财万贯也有心里堵得慌的时候。

可是,谁又都逃不掉。

谢灵拿着两个地瓜,边吃边逛,但是想要在这么多人里面碰到顾长青,那等同于大海捞针。

她摇摇头,索性就当是散心逛街了。这些天,做工做的她心烦。

晌午的天,是真心的好,湛蓝的天上不见丝毫的云彩,谢灵突然想起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如果人心也能如此干净多好了。

随便的逛了逛,那西域的毛皮是真的好,如果做成大衣穿起来一定非常的暖,谢灵刚想上手摸摸手感,但在那一堆的毛皮里面瞬时跑出来几个东西。

吓得她惊叫了一下,连连后退了几步。

旁边的人不知所以的看着她,她只能尴尬的笑一笑,狠狠的低着头逃离了这里。

刚才,在她的手刚触摸到毛皮的时候,里面突然钻出来很多个动物的鬼,什么熊狼狐虎一股脑的都朝着她涌来,才吓得她连连尖叫。

别人看不见,所以感受不到那种恐怖,那些动物的脑袋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眼神幽怨又凶狠的看着她,像是随时都能吃人。

谢灵跑出去几步,看没有东西追过来才缓缓的吐了口气。

一抬头,就又看见一个熟人,是沈秋原,在这样风土弥漫的城外,他依旧是那个最让人瞩目的人。

“咦,你怎么也在这?”

“怎么,这盛会就允许你来,我就不能来了?”沈秋原笑着反驳说道。

“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说,这里这么冷又这么脏,你想要什么直接叫人来不就可以了?”

“要是叫别人来,怎么看到这些趣事呢?”沈秋原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说道,“你去哪?一起逛逛。”

谢灵想着自己也见不到顾长青了,一个人也是无聊,身边有人陪着她心里也觉得安全一点,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一堆东西来了。

可是,按理说,鬼应该都是夜里才出来,为什么这些动物白天还是正午就敢出来呢?还有那天的大宝,他引她出来的时候虽然是黄昏了,但是太阳的光芒还是在的。

李弘生出现的那次,可以理解,无论人鬼在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之前总是无所顾忌的。

谢灵摇摇头,强制自己不要去想。

就像是师父说的,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才对。这些头疼的事情,就交给明天去做吧。

第五十九章 站着别动

随着晌午的来临,空气中也似乎有了一点温暖的味道,不再是寒气逼人。

谢灵手里拿着两个大大的烤地瓜,想了想,递给沈秋原一个,“尝一尝,特别好吃。”

“这是什么?”沈秋原望着谢灵手里黑乎乎的东西。

谢灵对着天翻了一个白眼,这真是她此生遇见的最让人觉得难过的事情,烤地瓜这个冬季里最美的味道,居然会有人不认识,居然还是两个。

“这个有毒,你还是不要吃了。”说了一句,把自己手里的地瓜拿回来,自己一边拔着皮一边吃着。

“你慢点吃。”沈秋原看着吃的狼吞虎咽的谢灵,皱了皱眉头,真不知道这黑漆漆脏乎乎的东西哪里好,吃的满脸都是脏的也居然可以不在乎。

“我们去哪逛啊?”谢灵问道。

“你不知道吗?这多宝盛会可是有比赛的,届时胜出的人可是会有奖品的?”沈秋原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能不去凑个热闹?”

“什么奖品啊?”谢灵扑了扑手里的灰尘说道。

“奖品不重要不过几百两银子和一张破纸,但是那颁奖的人呢可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永安城县令,听说永安城里的不少女子都特意感慨就是为了看一眼!”沈秋原笑着说道,莫名的在永安城县令那几个字的时候加了重音。

谢灵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关我什么事。就算是有几百两银子,也不是我的。

“不去吗?”沈秋原见谢灵沉默继续问道。

“去,就算是拿不到那些银子,最起码我可以看看几百两银子是多少啊?总不能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啊?”谢灵大口的吃了一口地瓜,恨恨的说道。

沈秋原轻笑了一下,女子的口是心非最是平常了。就算是心里想着,也非要转一个大弯说。

谢灵走出去几步,回头见他没有动,又叫了两声。

沈秋原这才跟着走上去,“对了,你刚刚看见什么了,吓成那样。看你平日里的做派,也不像是怕那些皮的人啊?”

谢灵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才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都说了,我能怕什么。不过就是觉得这给动物扒皮穿在自己的身上有些残忍吧了。对了,你以后可不要穿啊。”谢灵咬着嘴唇,心里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胡说八道了。

沈秋原抬头,看着这样胡说八道的谢灵,其实他心里明白,不过仍是为这样的她吸引!

也许只是,只是因为太像了!

两个人赶到现场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边上挤满了人群,就连有的人东西都不卖了也跟着凑热闹。

人挤人,差一点连天都看不见。

这个比赛其实就是为了给这大金国的商品打个名声顺便给那些终日买卖的商人给个乐看看。

那些奖品,倒是真如沈秋原所说,这些商人根本都不在乎。他们仍旧拼尽全力的不过是想要得到大金国给的一个可以在一年内的买卖的合约。

这大金国人口众多,很多东西如果只是凭借自己国内的东西大抵是不够的。

比赛分为好几个种类,有美食的,有比武的,有比美的,还有比骑马的,但凡是你想到的比赛,就没有这里没有的。

美食类的都是各地特色美食来参赛,望文生义就是卖吃的,比武就是卖兵器,骑马就是卖马,比美是卖衣服的,这类的西域人比较多,那边特色的衣服总会让人亲不自禁的买下来,就算是不穿也要留着。

谢灵扫视了一圈,人群里根本看不到顾长青的影子,就算是心里有点期待,看着情形也就知道是没希望了。

索性就和沈秋原一起老实的看比赛,几个场景都看的无聊,看美女吧引不起她的兴趣,看骑马吧还太累,看比武太危险,谢灵挤了半天才挤到那个美食的面前。

要说天下之大,唯一不可辜负的东西就是它了。

当时的比赛已经就剩下两个人了,其余的吃不动都统统倒下了,谢灵面前的那个人很壮,看起来就是五大三粗的样子,开始还发挥的不错,坚持下来却也已经是后继乏力了。

谢灵实在是看不下去,禁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大哥,你加油啊,还有这么多呢?”

本来还能吃的男子,被谢灵这么一拍,直接跑到旁边吐了起来。于此同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有人跳湖了?快来人啊?”一声喊叫,打断了这个盛会里所有人的思绪,这么开心的时刻,谁会想不开?

谢灵却在心里想,这么冷的天,湖水难道不会结冰吗?

谢灵挤过人群看过去,事实证明,这永安城外的湖水却实是没有结冰。她跑过去,站在湖边上还能看到湖中的女子在挣扎,那个身影很熟悉,她认得,是那个奇怪的女子!

而岸边站着的几个人一个个的都手指着湖里的人,有的说笑有的看热闹,也有的直摇头说自己不会水!

谢灵没有多想,脱下鞋子,直接就朝着湖水跳下去。

地址当初选在湖边,是因为这里地势平坦,谁也不曾想过,谁会在这个时间节点选择自杀。

一直在人群里游走的顾长青,听到声音立即跑了出去,不说出了人命之后自己会怎么样,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于自己的生命不顾。

他越过人群,第一眼就看到了河水中的那个人,以及站在湖边正跃跃欲试想要跳下去救人的谢灵。

他没有思考,在那个瞬间拉住谢灵,不容置疑的说道,“站着别动。”

然后,自己迅速的跳下去救人!

刚刚那一刻心里的想要救人的勇气此时像是突然被抽光,谢灵看着水中的两个人,心里不禁瑟瑟发抖。

小时候跟着师父在海边待过两年,有一次在海里差点淹死,后来除了洗澡就没有再下过水,但是看着女子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她又不能眼看着,但是自己要是真的下了水,她真的没有把握自己和那个人能不能都活着上来。

顾长青一句话,像是霹雳而下的雷声,把她惊醒。

她的手扶在湖边的一颗小树上,身子无力的靠上去。

顾长青游的速度很快,他的手抓住那个人的时候,不管是谢灵还是刚刚那些看热闹的人都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

“快,快拉他们一把。”

“快,准备热水。”

“拿毛巾来。”

一群人接连喊道。

顾长青把那个女子拉上岸,平整的放在地下之后,随之大声喊道,“来人那,笼火。”

“万万不可。”一个老者在人群中走上来,“这溺水之人,立即用火烤,火逼寒气入内,则不能救活了。这湖水虽说常年不结冰,但是里面堆积的寒气却不容忽视。”

顾长青听闻摆摆手,告诉建成不需要笼火了,于是问道,“您可是会救治这溺水之人?”

老者点头,“说不上是有能力,但是可以姑且一试。”

半个时辰后,溺水女子慢慢的醒过来,顾长青揪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命是自己的,丢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女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谢灵还在刚刚的那个位置站立着,沈秋原在她边上,“怎么,在为自己没当成英雄在难过?”

谢灵摇摇头,“你说刚才我要是不犹豫那么一刻,是不是我也有可能把那个女子救起来。”

沈秋原无奈的笑了笑,“你下去,估计还得下去两个人去救你,一个人拽不动。”

第六十章 男子现身

谢灵被他这么说,没忍住笑了出来。

“哪里那么严重,。”

于此同时,一双手悄无声息的抓上了她的胳膊。

谢灵满怀欣喜的以为是顾长青处理完事情想到她了,从刚刚到现在,两个人还未好好的说过一句话呢。

可是满怀期待的一回头,除了惊吓就再无其他。

她迅速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走开啊?别碰我。”

沈秋原无辜的走远了一点,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谢灵摇着头,但手还是没有拿下来,“我没事!啊不,那个我确实有点事,就先走了。你自己玩啊!”

想着自己第一次说可以看见鬼的时候顾长青的那副神情,她实在是不想再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出来。

此时,唯有走为上策。

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说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求你别在我边上行吗?”

那个站在她身边一直跟着走的人并没有理会,反而离得她更近了。

谢灵加快了脚步,走到一个人比较少的偏僻的地方,把手拿下来,对着那个人喊到,“别跟着了,你再跟着我我就真生气了。”

男子有些愧疚的低着头,谢灵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诺诺的问道,“你跟着我,到底是想干嘛?”

男子张了张嘴,还未说话,顾长青就走过来,拉着谢灵走到一边。

谢灵心里觉得好笑,为什么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愿意这样不问她的想法就拉着走呢!

她明明很喜欢刚才的地方,为什么要跟着顾长青来到这个地方呢!

顾长青站立在她的身前,后面虽然有些荒凉,但是走不过几步就是人声鼎沸的人群。但是,这样的顾长青,却依旧看着清冷。

不染尘世的清冷。

“那个人....”

“你怎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顾长青尴尬的开口,“你先说吧。”

“我是问,那个姑娘醒了吗?”既然让自己先说,谢灵索性就问道。

“嗯,醒了,已经没事了?”

“那你呢,刚才想要说什么?”谢灵诺诺的问道,长到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和一个人说话居然如此尴尬。

顾长青把刚才到了嘴边的话收回来,换了一个问道,“以后做什么事要想清楚了,冲动并不是解决的最好办法,你刚刚要是下去,不仅是就不回来别人,自己可能还会被连累。”

其实他本想问的是她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但是出口的瞬间,又后悔了。她离开自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尊重。

“知道了,我冲动不还是有你呢吗?你不冲动就好了。”谢灵撇撇嘴说道,“我去看看她,我好像能帮帮她。”谢灵看着自己身边的另一个男子说道。

说完谢灵就转身要走,顾长青一把拉住她的手,“要是害怕就叫我。”

“啊。噢”谢灵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猜到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

“嗯。我害怕就叫你。”

周边临时搭建的休息的小屋子里,昏暗幽森,和外面的阳光明媚完全是两个极端。

“感觉还好吗?”谢灵坐在女子的边上问道。

“好与不好没有什么不同,活着就是痛苦。”女子面容还很憔悴,眼神迷茫的说道。

这是谢灵第四次见她,虽然言语中尽是哀凉,但却是她说话最正常的一次了。

“不要胡思乱想。凡事要想开,你看我,从小没爹没娘,还不是活的生龙活虎的。”谢灵安慰道

女子终于抬眼,“不一样的,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他是离开了,可是也许就在你不知道的某个地方看着你呢?”谢灵说着,眼神看向边上站着的男子。

男子穿着燕国的服饰,头发披散着,只是脖子间一道深深的血印,让谢灵一阵心惊。

她又看会女子,“人死了,并不是离开,只要我们心里还有他,他就还活着,不是吗?你看不见他,但是也许他可以看见你呢。”谢灵深吸一口气,“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那对他来说何尝不是痛苦。”

男子看着女子,“阿璇,你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我不想成为你的痛苦,只想让你快乐!”

然而,这如血如泣的言语,在女子的耳边就如同是看不见的空气,听不到感受不到。男子缓缓走过去,伸手轻轻的在她的脸上拂过。

谢灵转过头,她最是看不了这样揪心的画面了。

然而,那个被称作阿璇的女子疑惑的看着谢灵,轻轻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离开了?”

谢灵没有回答,径直起身就离开了!

男子泪目含珠,对着谢灵说道,“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她走出来,她是个好姑娘,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因为我,而如此郁郁寡欢。”

谢灵走出去。顾长青一直站在外面,她停在他边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与他听,“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她,也许她知道了他还在她身边,或许此生都走不出来痛苦,也不愿意重新开始。但是我要是不说,也许她就永远都不知道那个人即便是死了,也一直在陪在她身边。”

顾长青也沉默着,良久才说,“别人的事情,需要他们自己去选择。即使你可以看见她所看不见的东西,但是感情毕竟还是他们之间的。”

谢灵在外面呼吸了一些新鲜空气,进去问了青璇一个问题,“如果,如果你知道他还在你身边陪着你,你愿不愿意好好活下去。”

谢灵看着身边的男子,“我可以和她说嘛?”

男子闭着眼睛点头,“如果这样能让她活下去,我愿意。”

青璇疑惑的看着谢灵刚才的话,“你是说子安他没死?”

谢灵不忍心的摇头,“不,他死了,但是他还在。”

青璇惊讶的看着谢灵,像是看着一个怪物,“怎么可能,我是看着他下葬的,怎么还能在。”

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留下来,那个叫做子安的男子轻轻的把泪拂下。

青璇像是有感应一般,“子安,子安是你吗?”

说着就要下地,手里还胡乱的找着什么东西。

“你别动,好好躺着,你听我说。”谢灵把她按着躺下。

“他在,他就在你的身边,可是你看不见他,但是他能看见你。”

谢灵抓着她的手,“你静静的听我说,不要激动,你说什么他都听得见,他想要说的话,由我来替他转达,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能看见,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够看见。”

青璇愣愣的呆住,“知道,知道,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子安,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青璇到处摇着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是我,青璇,我不在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去做傻事,我不恨你,也不恨他,这是命,是命我们就要认,你只要好好的,我就开心了,我会一直在的。”谢灵一字一句的说着子安的话。

青璇眼神无辜的问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为什么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子安看着这样的青璇,忍不住轻轻的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

谢灵说道,“你感受到了吗?他在牵着你的手。”

第六十一章 三娘的误会

时间没有因为任何人的伤心难过而停留,它始终在自己的高度俯视众生。

看着人们痛苦,看着人们揪心的焦灼,那像是它的乐趣一般。

顾长青和谢灵在一个小摊上吃着东西,和别人谈心好像是比做工还要累。在青璇那里出来之后,她就吵着去吃饭。

“四碗面。”谢灵对着小二喊道。

自己两碗,建成和顾长青各人一碗。

好久没有见到她的建成,大口的秃噜着面还口吃不清的问道,“你当初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那句放在顾长青心里的话,被建成轻而易举的就说了出来。

“就是案子结束了,也就该走了,再留下去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着,偷偷的瞥了一眼长青,他正在目不转睛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面,像是没有听到两个人的话。

谢灵又吐吐舌头,“我太能吃了,怕你们这县衙安排不了我。”

建成笑笑,看着她两碗满满的面,算是默认了她能吃的这件事情。

“那你现在在哪做工?你不回来,这县衙都没意思了,你不知道,那些大男人整天的吵着要去什么青楼,一点意思都没有。”建成继续说道,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顾长青。

顾长青冷着脸,他居然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衙役居然那么喜欢烟柳之地。

“我做的挺好的,等我以后吃不起饭的时候再去找你们。”谢灵笑着说道。

“来我们也养不起,太能吃了。”顾长青放下筷子说道,“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说着,就离开了,嘈杂的人群里很快酒看不见了身影。

之后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谢灵一直在忙着在店里卖东西,这盛会一开,就连她们这种小店每天的客流量都非常大,累的腰都是酸的。

只是平静不过一天。那晚,有一个买家在这里拿了不少东西,老板娘就让谢灵去帮忙拿回去。

原本就是小事,谢灵一边扛了一堆东西就走。只是,那人左拐右转的走了半天,路是越来越偏僻,人也越来越少,和她原本说的地点根本就不一致。

谢灵站立住,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我记得去安宁街不是这条路。你这方向都不对劲,岂不是南辕北辙啊!”

走在前面的女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你要是能跑就跑吧。”

说着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谢灵骂了一句,和着这就是局啊。等着她往里面跳呢。

虽然来人人,气势也磅礴。但是他们好像有点小瞧了谢灵,虽然她因为懒散只在师父那里学了三成的功夫,但是收拾这些人还是不在话下。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自己是真的蠢,以前师父不止说过一次,江湖险恶,要万分小心。但还是被骗了。

自己扛着一堆东西又回去,老板娘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又都背回来了!”

谢灵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喝了两口水,才回答道,“那人根本就不是买东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下的仇恨,等着江湖再见,我一定把他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店里此时并没有客人,老板娘也在谢灵边上坐下,两眼冒着八卦的光的脱口就问,“发生了什么?”

谢灵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讲述完,谁知刚才还在八卦的女子,此时腾的一下站起来,“谁这么不要脸啊,敢欺负我的人。不想活了。”

谢灵又废了好大的劲把她安抚下来,突然间竟然觉得困了。

但是谢灵没有想到老板娘的愤怒会持续那么久。

那是平淡过后的两天,建成突然的来到这里。

“我们县令让我带你回去。”进门第一句话,建成如是说道,随之就伸出手,推着她就要走。

刚刚得空坐下的老板娘立即站起来,挡在建成的前面,“你谁呀,干什么的你啊,不想活了,给我滚出去。”

老板娘的泼妇形象一览无余,泼辣又豪放,完全没有给建成反应的时间。

他吓得支支吾吾的说,“那个,那个大姐,我不是来抢人的,是,是我们家大人来让我,让我找她的!”

“还你们家大人?我看都不是好鸟,这是我的地界,你们要是还想喘气,就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报官。到时候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老板娘看着建成一脸懵然,“还不走,等着欠踹啊?”

建成在她的脚落下来之前飞快的跑出去!

谢灵在一旁捂着嘴,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不时,建成又跟在顾长青的背后重新走进来。整个身子都藏在顾长青的背后。

老板娘看见他畏畏缩缩的重新进来,不禁又想拿着手里的鸡毛掸子去打他。

建成迅速的一躲,指着老板娘对顾长青就说,“大人,就是她,就是她不让我带谢姑娘走的!”

建成说完,对着老板娘扬着头翻了一个白眼,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刚才老板娘只顾着收拾建成,把顾长青当做了来买东西的人,没有理会,此时听见建成如此说道,也明白了他们这是一伙的。

“怎么,就是你想抢人,我告诉你,这是我三娘的地方,想带走我的人,你们做梦去吧。滚开,都给我出去。”老板娘推着顾长青就往外走。

让别人欺负了自己的人,那不是让别人白白的看她三娘的笑话吗?

顾长青在门口处站立住,“那个,老板娘,我有话说,我认识她!”

老板娘扬着手,“人是谁都没用,还不快走?”

谢灵看着顾长青一脸的无奈,才走上前来,“三娘,我认识他。真认识。”

三娘立刻收手,转头就给了谢灵一个爆栗,“认识你不早说,就想看我三娘笑话是啊,我告诉你,我还真不怕在别人面前丢人。不过,这小伙子长的还不错,可以继续!”

谢灵脸一红,“行了,三娘来人了,快去卖货吧!”

谢灵和三娘两个人脾气秉性特别的合得来,相处的时间久了,像是姐妹一样经常说说笑笑的。

不过三娘岁数并不大,只是比谢灵大了五六岁的样子。但是一看她就是有故事的人。

不过谢灵从来没有问过!

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是她有时会突然间喊叫一声,突兀的,三娘也从未问过她具体的缘由。

既然别人没有说过,那就是代表她不想说,不想说的问了,两个人都尴尬。

谢灵跟着顾长青回到县衙,进门就看见一张深色的桃木椅子上悠闲的坐着一个女子。

她妆容精致,举止不凡。唯有那一双眼睛,看不到任何的灵气。

第六十二章 燕国公主

从小店会到燕国的路上,顾长青找了一个机会,和谢灵说了实话。

害怕她又是一惊一乍的所以循循善诱的问道,“你觉得那天那个跳湖的女子如何?”

谢灵连头都不曾抬,“俩字,奇怪。”

“她是燕国来和亲的公主。所以一会你见到她的时候,要注意一点。”

谢灵在心里尴尬的呵呵的笑着,脸上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燕国和亲公主怎么样的,我还是七仙女下凡呢!”

说到这里,谢灵突然想到自己在店里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如果就这么放下不仅是三娘会揪着耳朵让她做完,但那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于是渐渐平缓下来有些急促的呼吸,扬起一个恰到好处又不显故意的笑容,“我突然想起来了,我那边还有事,你回去告诉那个公主,我改日再去。”

转身的瞬间却被顾长青迅速拉住,他一副洞察一切的眼神笑眯眯的看着她,“想跑?你就不怕那个公主一时生气直接给你带回燕国?”

谢灵低着的头抬起来,眼神不相信但还是脱口而出,“我去。我刚才就是逗你的。我怎么能不去,那可是公主啊。谁不想去看看她是不是一个鼻子两个耳朵。”

顾长青的眼神淡淡的落在谢灵的脸颊上,那冬日里明晃晃的阳光在上面一动一动的跳跃者,说不出的和谐。

于是轻飘飘的说道,“公主当然是一个鼻子两个耳朵,但是天上的七仙女就不知道了,没准会有一个像猪八戒的鼻子。”

谢灵的心里愈显苍白,和顾长青说话,自己就从来不曾有站在上风的时候。于是只好顶着一张嗞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脸蓦然的放在他的面前,“今天本仙女心情不好。你就这么看吧,看看本仙女的鼻子到底是不是猪八戒的!”

原本泰山崩于顶也能面色不改的顾长青,此时却忍不住笑出来,脸上也渐渐的爬上了一丝微红。

一直跟在一旁的建成虽然也被谢灵逗笑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顾长青,“大人,别人看着你呢!”

他们走的地方正好是闹市,里面不少人,他们看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这般不顾形象的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长青抬头,又换回了平日里的那般清高模样,谢灵早就在他刚才的笑声里渐渐的走远了。

她又不是找不到县衙在哪里。也不是非要同他一路!

时隔良久现在县衙的大门外,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很是奇特,小时候她曾经在城外的破庙里跟着师父住了好几年,但是有时候路过的时候想到它的时候却也全然不曾走过这种感觉。

门口的两个大狮子像是在列队欢迎,她对着它们摆摆手,“看见我高兴吗?对着,我又回来了!”

谢灵本是对着门口的两个大狮子说道,却被守卫听见,笑着说道,“谢姑娘,你回来了?”

眼神里也是兴奋,谢灵不在,着县衙终日里都是闷闷的。一群大男人,还时不时的就会被这里唯一的女人花婶给教训了。

顾长青很快的就跟了上来,进了县衙的大门,就看见谢灵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溜达着,他走过去,“怎么不进去,公主可是等了你好久了。”

谢灵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说她吧,要是一个普通人我怎么说话都行说什么也都行,可是她这一转身变成了一个和亲的公主,这样不仅是公主了,没准那一天就变成我们的娘娘王妃了。我惹不起啊?”

“有什么惹不起的,就把她当做一个鼻子两个耳朵的猪八戒就好了!行了,快进去吧!”顾长青趴在她的耳边说道!

谢灵硬着头皮走进去,那个据说是公主的青璇早已经做的不耐烦了,但是脸色还是那般,看不出喜怒,就像是一个假人一样!

谢灵的脚步在距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看了看旁边的椅子刚想坐下,谁知青璇立刻就起身朝着她走过来,谢灵只好放弃了要坐下的想法。

“也许你奇怪我为什么会来找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找你,但是我真的只是想要来问你一个问题。”青璇看着谢灵,柔声说道!

谢灵也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除却她自己的身份,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怜的人。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地。也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要来这里找我。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你也不过是想弄明白。这些我都懂。”

情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是很快就被那终日里弥漫的哀伤掩盖住,“是的,我来这里就是想弄明白,子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还说要回来娶我,为什么就再也没能回来?”

说着,情愿有些激动,谢灵扶住她的胳膊,把她扶到椅子上坐起来,“我知道这件事情也许是压抑了你很久。想要弄明白真想。就像是我小时候,跟着师父长大,虽然也能吃饱,但是总想着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父母,我却一个人跟着师父讨饭,我的父母是谁,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像师父说的那样,是在石头缝里蹦出来。这种心情,就算是过了多少年也不会消散的!”

谢灵说着也有着动容,青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没想到谢灵这个看着笑呵呵的背后也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痛楚!

“是的。自从他离开开始,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中。每一夜的梦境里。他都是各种各样死去的样子和方式。”

眼泪轻飘飘的下落,但是最终还是要消散在这个世界里。就连痕迹,也是不甚明显!

“我可以帮你问,但是具体的事情说不说,就是他的事情了!”

谢灵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屋子里阳光照的肆意,唯有那个地方,被昏暗的包围着。

子安躲在昏暗处,未等谢灵说话,就对着她一直摇头,“你就告诉她,不要在执念下去了。我已经死了。念念不忘我对她来说只是痛苦。我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子安看着青璇一脸的疼惜,浑身上下也都在压抑着哀伤,“谢姑娘,求求你一定要帮她。她是来和亲的公主,她会成为别人的女人,就让她忘记我吧!记得我对她来说,真的没有好处!”

子安说完,瞬间就消失在了这里,谢灵把他的话一字一句的讲给青璇。

谁知青璇听完只是哈哈大笑了几声,可是那笑声,在这青天白日里却让人发冷,浑身起着鸡皮疙瘩!

“她说让我忘了他。她说他死了不重要,让我活着才重要。可是为什么活着这么难熬的事情他不来做,却偏偏让我来承受。”

青璇的声音声嘶力竭却又如冰彻骨,这里忍不住去抱住她,也许自己的肩膀不够宽广,也许不是她一直期盼的那个,但是却可以让她肆意的哭出来。

她看的出来,她压抑的太久了。只有这样厉声喊叫放肆大哭的时候,她才像是一个人,一个活人。

也许痛苦会陪伴我们一生,但是如何在痛苦中挣扎着活着,是活着的人谁都躲藏不了的事情和选择。

第六十三章 挺身而出

夜里,睡在自己熟悉的那件屋子里,谢灵说不上来的舒坦。那被子枕头都像是自己的亲人一般,这摸摸那蹭蹭,说不上来的欣喜!

其实,当初她自己离开之后就后悔了,但是又不能死皮赖脸的回来,在她沉默的那三天里,她不是没有期待过顾长青说要她留下来。

可是,他始终没有说。

他以为的谅解的自由,却并不是谢灵所期待的。

人们的错过,总是在这样很多的自以为当中。

辗转反侧在小床上良久,才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激动和兴奋,缓缓的进入了入眠。

月光柔和,心里也是难掩的兴奋。

但与此同时,在这诺大的永安城边界驿站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什么事情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

青璇是偷偷的跑出驿站来到县衙的,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棋子,一颗怎么走路都需要按别人的想法去做的棋子。

所以,为了躲避那个送亲使臣苏大人的冷眼和无端的言语,自这县衙离去后,她又穿回小厮的衣服悄无声息的混在人群里回去。

然而,自己的衣衫刚刚换上,那个苏大人就在外敲门,“公主,晚饭时间到了,你是出来吃还是找人给你送进去!”

青璇在心里黯然一笑,其实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了,虽然她是君他是臣,但怎么也没有一个朝中的二品大臣做着给一个公主端茶递水的差事。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过就是想来确定一下她在不在而已。

“我还不饿,一会再说吧。”情愿随便打发走,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关心她吃与不吃,不过就是个由头而已。

太阳渐渐的落下,变成了霞光万丈的夕阳景象,她站立在一日最后的光芒里,不禁想到了自己儿时和父皇在一起的景象。

那时的他,高大伟岸,浑身散发的父亲的那种气息让她忍不住的向往。可是,一群孩子里,他一个个的走过去不是抱一下,就是摸一下,甚至还有的直接放到脖子上背着跑起来,可是,到了她这里,父皇只是撇着眼睛看了一眼,随之越过。

年幼的她,还不懂那种悲凉。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拼命的努力读书习武,父皇虽然不怎么喜爱她。

但是幸好,她还有母亲的疼爱。可是十二岁那年,母亲重病,她哭喊着哀求着,父皇就是不下令叫太医去。

那一瞬间,她才明白,原来哀伤到了极致并不是难过,她抱着母亲的身体,笑了,笑了凄凉恐怖。

整整三天,她抱着母亲的尸首,不哭不闹,只是有时候想到有趣的事情就笑一笑。

三天里,也没有人愿意靠近她。直到,宫里来人把母亲的尸首拉出去埋葬。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白子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躲也躲不掉的灾难。

自那之后,她终日的呆在母亲生活过的小院子里,杂草丛生的地界里,却是她最安全的处所。

那一日,草长莺飞,春日的阳光明晃晃的洒下来,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在睁开眼睛,只听见哎呀一声叫。白子安过来捡拾掉落在树杈上的风筝。

那是宫里的皇子和公主一同玩耍的风筝。因为是白将军的庆功宴,所以作为白家未来的继承人的白子安也被皇上要求带了进来,晚宴开始之前,趁着风佳光媚一起玩耍。

却不曾想,看似平静的天里,也会无端地刮起一阵妖风。风筝硬生生的被刮断,作为地位最底下的白子安理所应当的去捡拾!

却不曾想过,这一见,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如果让此时的青璇再一次选择,她一定会在那一日早早的就躲藏在屋子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出去。

白子安自那一日起,总是若有若无的和父亲提起,什么时候才可以入宫。他想要去见那个小姑娘,明明是好贵的公主,却像是所有人都欠了她好几两银子一样闷闷不乐!

那一日,他从树上摔下来,趴在地上不动,青璇走过去,拾起在他手中扔出去的风筝,“十两银子,你给我十两银子我就还给你。”

那个时候,青璇以为,只要自己有钱了,就可以逃离这里,天大地大,总有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地方。

白子安就被这一瞬间吸引了,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白子安是外臣,这内宫的地界可不是他能随便出入的!后来实在无奈,只好到处求着自己的好朋友可以随便出入宫门的四皇子给他传递书信。

这一传就是好几年的光景。有时候他也会跟着父亲进宫来,青璇也会偶尔偷偷的跑出宫去找他。

反正在宫里她也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并不会有人多注意她一眼。

白子安就像是一束光一样,突然的照射下来,给她原本黑暗的生活一丝光明。

他是母亲离开之后,她唯一一个还愿意敞开心扉的人。她给他将自己的无奈,讲父皇的冷漠,讲宫里那些仗势欺人的欺凌,讲她心里的秘密,讲她的愿望。

总之,少女心里的哀伤和期望,她通通都讲与他听。

就这样,时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渐渐的成长。一个是皇帝不受宠的女儿,一个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之子,一个被冷落,一个明日辉煌,任谁也不会把两个人放在一起!

所以,平安无事的过了里面。

那是宫里皇后的生辰,皇帝为了以示犒劳,特意大肆操办了一下,就连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都被邀请去了。

不过,席间,除了皇后若有若无的眼光外,皇上就像是不曾注意到她一样。

喜筵过半,皇后看着一脸疲乏的皇上,在耳边淡淡的说道,“这五公主沉寂了这么多年,怕是不知藏了多少好的本事呢,何不让她在这些臣子公子面前展示展示,她娘不在了,我这做母后的不得为她的婚事考虑考虑。”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青璇,大手一挥,“你,过来表演一下,也好让我们乐一乐,这宫宴上的歌舞总是看都看的乏了!”

青璇站起来,脸色渐渐变得青紫,她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父女两个第一次说话就是这样的话。

让她去表演助兴,难道这皇宫里调教的歌舞女还不够多吗?难道她一个公主就是用来给取乐的人吗?

在她开口反驳之前,坐在远处的白子安立即起身,“皇上,这公主演奏助兴怕是不太好吧。”

白将军听闻自己儿子这般言语,立即给他使了一个颜色,着天子的地盘,哪里有他胡言乱语的机会啊!

白子安没有理会父亲的警告,接着说,“这宫廷里的舞看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五公主自小在这里长大,也没有什么花样,不如我舞一剑给陛下您助兴如何?”

陛下原本就不怎么想看着舞蹈,不过就是皇后一说,不想驳她的面子而已!

此时,见白子安出来说要舞剑也就欣然应允了。

青璇坐下去,抬眼狠狠朝着皇后瞪过去,她的心思她不是不懂,这么年的隐忍不过是想要有一个安稳的日子。

可是她高估了这个皇后的心,她原本就不是那种大度的人!

皇后察觉到视线也不禁看过来,眼神里尽是警告的意味!

青璇默默的把手纂成一个拳头。她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一定要忍!

她和白子安的事情,最后还需要她的允诺。

第六十四章 美好的时光

大燕国的皇后寝宫,并不像以往的那样辉煌华美,相反,它很是精致细巧,清丽而安静。

不过,就算是这外表装饰的有多掩人耳目,只要她一张嘴,心中的狠戾和歹毒就全露无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叫你盯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发现,真实蠢才。告诉你,他们俩要是真成了,你也就别想活!”

皇后的言语之间虽然没有太大的愤怒,但是字字戳心,一直跪在下面的小侍女早已经浑身颤抖。

“奴婢知错了,是奴婢愚钝,被她虎了去,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皇后娘娘效力!”

泪水混杂着口齿不清的求饶,每一句话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不小心就会被扎的血流满地!

皇后坐在自己的鎏金凤椅之上,手轻轻的一摆,那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奴才就心下了然,接着对下面的人一摆手传下去,语声尖锐的说道,“皇后娘娘赏赐五十大板,还不快谢恩?”

小侍女连连磕了几个头,“奴婢谢皇后娘娘赏赐。”

话音未落,随之就被几个同样的侍女拉出去,皇后娘娘抬起眼睛不耐烦的撇了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人啊,最怕是没用。能活下来,就算是她的恩典。怕啊,就是她活不下来。”

说罢,随之起身。身边的人也不明白她这话到底是在说刚才被拉出去的婢女还是那个一直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平原公主!

但是几个人都明白,她手握大权,最是得罪不了,就连那个老奴才都算在内,全全跪地,“奴才(奴婢)等得皇后娘娘恩赏,定当唯皇后之命是从!绝不有二心。”

皇后目光犀利,冷冷一笑,“知道了,知道了,起身吧,瞧给你们吓得。”

皇后打发走了下人,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寝宫里面,那个人,早已经在黑暗中等待着。

见她一进来,直接就铺了过去,“皇后娘娘,你怎么才来啊。”

皇后拥开此人,嗔笑道,“这么一会子就等不及了,我看你再急也吃不上一口热豆腐!”

那人见她冷面而对,不禁放手,“说说,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皇后此时像是小姑娘一样撇着嘴,“除了她的女儿还能有谁,她死了没关系,偏偏还留下来一个!谁知道那件事情她和她女儿说没说!”

“怕什么?如今的你早已经大权在握,害怕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不成。”

“不是怕她,她一个小姑娘还能翻天啊。我是怕再有什么变数。还是趁早给她弄走比较好。”

那人疏朗的一笑,“这点小事还能劳烦你费心,交给我就好了。”

说着,就要将皇后拥入怀中,皇后一挡,“对了,那个白家的儿子和这个平原的关系你给我查一查,我总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事。别人我信不着!”

那人点头,放心吧。夜幕渐渐落了下来,黑暗中的人们各怀鬼胎!

作为大燕国平原公主的青璇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昨天白子安为她出头她总是觉得心悸,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皇后的很辣她是明白的,所以一直低着头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有,那个平日里最是勤快的小丫头也不见了,早饭还没有吃。

望着已经是深秋的天,心里也觉得凄凉。幸好,这么多年,有子安的陪伴。但是按理说,他给她的书信也应该到了。这个时辰,和子安最好的皇子也该进宫了。

不时,门口砰的一声响动打断了她的思绪,连连跑过去,只见自己刚刚还想着的小侍女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屁股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

她赶紧叫来人,“你们把她抬进去,去我那间屋子,我那里暖和,我去拿药!”

她知道,此事必然和皇后有关。既然是这样,有她的命令在,这小院是不会有太医愿意来的,所以只能自己跑过去。

不过那些太医面对着她要的药,支支吾吾的不肯拿出来,青璇第一次那般的生气,母亲走了之后,她一直都在隐忍,母亲要她活下去,所以她不能胡作非为。

但是此时却是忍不住了,她抬脚把眼前的东西一踢,言语冷清的说道,“告诉你们,我就算是再不受宠也是公主,我要是得病死了,你们,你们全家都得给我陪葬。”

青璇拿着药跑回去,给那个小侍女上了药要灌下去口服的药,才深呼吸一口气。

次日一早,她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就听到有声音,醒过来便看到那个侍女挣扎的要起身。

她走过去,怒斥道,“别动了,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不知道好好养着。别动啊,我一会叫人来给你送点吃的!”

小侍女的眼泪哗哗的流,“公主,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皇后娘娘派我来监督你,可是这两年我真的一句实话都没有和她说,你要相信我!”

青璇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重新放回被子里面,“我知道,我相信你,你要好好养着。”

青璇知道她是皇后派来的人,她也知道她不曾出卖过自己,否则自己和子安这么多年,皇后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青璇并不知道,这个侍女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她的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举动。

因为她的不受宠,这小院子里的活大都得这几个侍女自己做,那冬日里用冷水洗衣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日,青璇只是想晒晒太阳,看见她双手被冻的红红的,上面的冻疮更是吓人,就这样还在洗衣服!

她直接走过去,把东西从她手里抢过来,“什么衣服这般重要,不洗了。”

说着给她带进屋子里,拿出药膏一点一点的给她抹上!

侍女从小跟在皇后的身边调教,她最懂忠心的概念。可是这么多年,在皇后的身边她也只是学到了忠心,并没有得到过温暖!

从那时候起,她就明白,自己不能出卖这样善良的人。所以,背那五十个打板子打的半死,她都没有吭声。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她和青璇都不知道,人生蝼蚁,等待她们的风暴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第六十五章 又出事了

躺在床上,渐渐的睡过去。

月明星稀,透过窗子撒了满地的斑驳。

谢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久到梦里的她已经穿上了夏衣!

荷花点点,阳光漫漫,最是一年好时刻的时候。她和那人牵着手,身边的人看不真切模样,但是她却知道,那是谁!

只是这良辰好梦,却被床边隐隐而来的飒飒声打破,由远及近,由小及大,像是无数个小虫子一样钻入耳朵。

还在睡梦中谢灵不耐烦的挠挠耳朵,直到屋子里砰的一声出现别的更大的声音之后,谢灵猛地在梦中惊醒。

坐起来之后,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就看到那个叫做子安的一张大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脖子上的献血已经变成了水滴状,颤颤巍巍的,一不小心就会落下来。

谢灵虽然并不知道他和那个平原公主之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但是看到他这般模样,着实还是有些不忍。

白天看起来还好,只是这晚间的他有那么一点让人毛骨悚然。纵使谢灵对他有恻隐之心,还是忍不住惊呼一下。

这突然的一声叫喊,给白子安也吓了一跳。

两个人都同步的后退了一下,谢灵更是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要看就要把自己的脸都要蒙了起来,才作罢,言语间似乎还可以听出来刚才的惊吓之感,“你,你这大半夜来我这是要做什么?”

话音一落,谢灵突然觉得这话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继续说道,“我那个意思是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子安面露尴尬,往后退了两步,行了一个燕国之礼,“姑娘,这半夜前来确实是我唐突了,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这城里那么多人,唯有可以听进我说话的人唯有你一人而已。”

谢灵并没有怪他,只是刚才的他出现的太突然,让她一时有些心惊而已。

此时惊慌已落,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可不可以背过身去?”

子安闻言照做,谢灵趁着这个间隙里迅速的把衣服穿上,然后走到子安面前,他脖子处的伤口依旧心惊,她低眸不是看那让人心惊之处,只是问道,“发生什么了?”

子安面露难色,但还是缓缓的说道,“青璇的性子我最是明白,当时她盛怒之下答应和亲,如今必定是会想方设法的逃走。”

“逃走?”

一子安点头,“是的!她能找到机会就一定会逃走。这几次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每一次她都是自己跑出来,但是那些带回去。她这是在试探她们。那些逃脱之术是我教于她的,她要是想跑,那些人不一定能够拦得住。”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帮她逃跑,还是帮她找个落脚之处?”火盆里的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谢灵问道!

“不。”白子安摇头,“我想让你帮我劝她去和亲。”

刚刚他说青璇要逃跑的时候谢灵并不心惊,但是白子安这话却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犹疑的问道,“你是说让我劝她去和亲,让我劝她别跑?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忍心这样?”

白子安点头,“我知道你会觉得我这么做是疯了,可是这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归宿。她一直都生活在宫里,如果是每天柴米油盐的日子她定会觉得不适应,也许你觉得这很可笑,可是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虽然不受宠但是也没有受过苦,老百姓的生活多难,你不应该不知道。有钱的日子总好过没钱的日子。还有,皇宫里虽然危险,但是以她能在我们燕国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的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废物。另外,就是我燕国的边境此时正面临着外患,如若此时再得罪了大金国,怕是有灭火之危!”

谢灵心里动容,“你都这样了,还操心那么多,要是我说啊,随她去就好了,她是公主都不担心灭国,你担心什么!”

子安变得严肃起来,“身为国家之男儿,生当在战场保家卫国,死当为国家鬼雄。”

谢灵最终还是答应了,不是因为她觉得青璇去和亲是对的,而是他最后慷慨激昂的话,让她心里难过。

对于心怀家国之人,她不忍心拒绝,“好,我帮你!”

第二天一早,谢灵起床收拾好就去吃饭,席间,言木和顾长青总是一副隐忍着笑容的样子,她实在是看不下去,狠狠一拍桌子,“笑什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言木指着她的脸,“说吧,你昨晚干嘛去了。这眼眶是别人打了吗?”

谢灵一伸手,“用你管。”

顾长青吃下最后一口包子,“没事不明显,只是今天别出去了,容易让别人以为我们这县衙养了一个小鬼!”

谢灵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里狠的牙痒痒!

吃过饭,简单的上了一个妆,看起来好多了,就走了出去,他不让她出去,但她偏要出去。

只是没想到,在客栈里见到青璇,让她一下子没控制的笑出来,“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我没睡好,你也没睡好?”

青璇没有理会她的坏笑,只是小心的看了一眼,随之给她拽到屋子里,“你怎么进来的?”

“没人,我就进来了。”谢灵疑问的看着她,“怎么了,你怕我吃了你!”

青璇摇头,~“不是,我是和亲公主,按理说不能见别人的。要是被别人看见,还得麻烦。”

谢灵看着站在一旁的白子安,忍不住笑起来,要是让他们知道这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估计得气晕过去。

“谢姑娘,你找我有事?”

因为之前见过的那几次,青璇对谢灵也渐渐的熟悉了起来,我不再是前几次见到的那副有些魔怔的样子,话也多了起来。

“嗯。我有事!”谢灵又心里无底的看了看子安,一狠心说道,“我有事求你。”

“什么事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跑,去和亲啊。到时候我去京城找你玩,还可以进宫看看那地板是不是金子做的。还有那宫廷里的膳房,我想去尝尝,小时候师父总是说他吃过,总是馋我。”

话音当落地,青璇还未反应过来,子安就翻着白眼差一点倒下去。他是让她想办法让她去和亲,可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蠢,直接说出来。

青璇也微微一愣,“你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不让你逃跑。去和亲吧,外面的生活你真过不了!”谢灵语重心长的说道,她虽然并不完全赞成白子安的话,但是他其中一句话说的特别好。

有钱的生活就是比没钱的日子好过!

“谁说我要逃跑了。你们误会了,我虽然不受宠,但也是燕国的公主。我虽然不喜欢那个燕国,但是也不能让别人骂我们燕国人没有信义不是!”

谢灵心里黯然,她终于明白了白子安和她为什么会在一起!

“那你是想做什么?”谢灵好奇的问道!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对话。

随着敲门声传进来的是一个有些年迈之人的声音,“公主,出事了!”

第六十六章 湖中男尸

谢灵和青璇的谈话被敲门声打断,青璇连忙走上前去开门,只见那个燕国的和亲使臣苏大人苏如实的贴身随从在门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天才口齿不清的说道,“公主,出事了?”

青璇也是一惊,“怎么了,进来喝口水慢慢说!”

随从摇摇头,只说了五个字,“苏大人,死了!”

犹如是被人钉在心里的五颗钉子,不见血却生硬的疼!虽然她很不喜欢那个苏大人,总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但是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来的这燕国,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突然就没了!

她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踉跄了一下。谢灵连忙跑过去扶住,却在不经意间撇眼看到白子安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把青璇扶到椅子上,略带迟疑的说道,“你别担心,我去看看,顾大人应该在那里。”

回头看着那个随从,“他们在哪?”

“在城外的湖边!”

谢灵点头,城外就那一个湖边,也就是当初青璇跳湖的那个地方。

多宝盛会的余温未了,不曾想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谢灵告辞走出房间。又快速的跑回县衙,正好撞见刚刚睡醒的言木。

“怎么了?”他打了一个哈欠的问道!

谢灵随口一说,“出去玩,去吗?”

顾长青自打做了这县令以后,整个人都是黑白不见身影,不是判案看卷就是出去调理百姓事端,又或者是体察民情查访商家。他自己无聊的都要长毛了。

那说好的出去玩也是一推又推,遥遥无期!

此时听到谢灵说要出去玩,没有多想便欣然答应了!

只是,一路骑马奔到那里的时候,看到顾长青的身影,他伸手直要对着谢灵打过去。

没成想自己精明一世,被她骗了。是自己太轻敌了。

谢灵早就预料到了言木会如此,所以,一下马早早的就去到顾长青旁边。

言木坏坏一笑,等着重新找个机会收拾她,没想到突然眼神突然撇到那个苏如实的身上,吓得他一身冷汗。

只见那个人的脸上好几道刀痕,身上的上衣也不见了踪影,浑身被泡的已经发白但是并没有发胀,伤口上一碰不时还有水和血咕咚咕咚的一同冒出来。

“看尸体这个样子,估计应该不会太久吧!”顾长青对着还在验尸的仵作说道。

仵作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工具,“大人你说的对,这个人的死亡不过一个时辰!应该是死亡后被扔到水里的!”

“去问问,两个时辰之内,有谁来过这里,看见什么没有?”顾长青吩咐下去,继续和仵作一同查看尸体。

死者的尸体泡发度并不高,但是身上的伤口着实有些多,周边已经开始膨胀泛白,显得越发像是蒸馒头多余出来的边边角角。

言木最是看不了这个,直接扑倒一旁去吐了!倒是谢灵,仔细的看过之后,特意记住他刀伤之下的面孔,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见了。

顾长青伸着带着手套的手指在死者的伤口处摁了摁,然后对着仵作问道,“这伤口看着不像是剑伤,一般的剑伤都会呈现出一种左右对衬的样子,但是就算是被水泡过了,也不会如此的明显左右不一。”

仵作点点头,“确实如此,这个看样子到像是环首刀?”

“环首刀?”顾长青不经意的把手放到下巴上,“单面开锋、厚脊薄刃,确实像,但是我总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说不上来?”

“大人。找到了,证人!”建成突然跑过来,“我们把这里剩下的人都问了一遍,有人说当时看见有人出现过这里,还神神秘秘的!”

“李仵作,你再仔细检查一下,切不可放过蛛丝马迹!”

顾长青随之跟着建成过去,其实他也明白,这样被水泡过的尸体,就算是当时有再多的痕迹此时也被磨灭了!

“大人,就是她!”建成指着一个女子说道。

继而,又对着女子说道,“这就是我们大人,你看见什么了就说什么,不许说谎,要是知道你说谎,就把你当做罪人论处!”

顾长青站在一旁白了一眼他,“到底是你问还是我问啊。去,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

“是。”建成连忙答应道。随之跑开!

顾长青对着那个妇人问道,“夫人,敢问如何称呼?”

夫人答,“大人,还叫我李婶就行,别人都这么称呼?”

“好,李婶咱们就是闲聊,你别紧张。你们家里几口人,可是住在这附近?”

李婶点头,“就住在这附近,不远,也就十几里,我们家里就三个人。我男人还有一个儿子我们仨。他们俩去吃东西了。这不赶上这多宝盛会,我们家也来跟着卖点东西赚点钱!这日子不好过,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嘛!”

顾长青点头,“是啊,这日子都不好过,不过你们这么远怎么来啊?”

“我男人赶车来啊。就是牛车!”李婶爽朗的一笑,“诺,就在那!”

顾长青看过去,正好赶上建成跑回来,“大人,准备好了,走吧!”

顾长青伸手,“李婶,走过去做做,暖婚暖和。”

三个人在屋子里坐下,火炉里的柴火烧的极为旺盛,烤的人脸直冒火。

“李婶,听说你看见有人去过湖边?”屋子里很暖过,觉得闲话也聊得差不多了,顾长青问道!

李婶点头,“是。我是去茅房看到的。在茅房里出来,正好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那和湖边发呆,还穿一个大斗篷!”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凶手?”

“我上厕所的时候听见了,一声什么东西掉到水里的声音,砰的一声,特别大!我当时在上茅房也就没有注意。后来这个小伙子一问,我才想起来,估摸着就是那个人。”

“那你可看清了她的模样?”

李婶摇头,“哪里就那么容易,大冬天的,这么冷,我眼神又不好,看不清的。不过看身形到像是一个女人!”

“女人?”顾长青疑惑的说了一句,心里倒是有个人的模样浮现出来!

“行,李婶那你就先忙,要是想起来什么就来县衙找我。还有,最近可不要离开这里啊,要是有事还得找你呢?”

“啊?”李婶刚走出去的两步又回头,惊讶的说道,“还有事啊?我可真的有什么都说了!”

“没事,就是寻常的问话和做个证人而已!不过,你说的都是真话就没有关系,当个证人还是有奖励的,等明年这盛会就给你留个大点的位置!”

李婶微微抬头,“那敢情好,就是不知道这说谎的人会如何啊?”

第六十七章 远山来找茬

顾长青微微一笑,随后不言一语就离开,倒是建成,跟了他几个月,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

于是对着那个李婶傻呵呵的干笑,笑得李婶有些发毛,于是说道,“那个啊,李婶,你不是问说谎的后果嘛,说谎的后果就是……”

建成的话突然停住,只给了李婶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人啊,没做过亏心事自当是怎么吓唬都没得说,可是但凡是这个人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猫腻,吓一下,准是有用。

建成小跑着出去,顾长青果然躲在门外,于是小声地问道,“大人,你是怀疑这个李婶杀人?”

刚才还自己在心里夸奖建成长脑子了,此时又翻了一个白眼果断的推翻刚才的结果。

见顾长青沉默,建成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于是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怀疑她说谎!”

明摆着的事情非要猜两次,就等于是吃馒头扒皮,费力还没用。

建成出来之后,李婶心里就乱成了一堆麻线,杀头之罪?她可没有想过一个谎话就能如此重罚。

可是……

算了算了,她摇摇头,也许他们查不出来自己是在说谎,可是万一,万一查出来可怎么办才好!

她紧张的额头都在冒着细密的汗,眼珠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也没拿定一个答案。

此时一个年纪稍稍比顾长青小上三四岁的男子走过来,撇了一眼门口的两个人就走了进去,对着李婶唤道,“娘,他们说你跟人来这了,怎么了。”

李婶摇着头,“娘没事,娘是找人给你寻摸媳妇呢!”

男子的脸上爬上红晕,“我还不想娶媳妇呢,不急,走吧,爹等你呢?”

顾长青和建成此时已经走出去了很远,他可以确定,这个李婶一定有所隐瞒,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不知道!

回到现场,该处理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一群人马把该带走的带走,留下一地的脚印!

谢灵跟着他身旁,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刚才干嘛去了,那么长时间!”

“对啊,你干嘛去了。抛下我让我独自面对着冰冷的湖水!”言木随之跟着说道。

谢灵白了他一眼,有他在总是破坏气氛。

顾长青嫌弃的把言木的手拿下去,随之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温言说道,“那湖水不冷,你下去试一试就知道。”

言木赶紧摇头,“我不去。在你身边最暖和了!”

三个人吵吵闹闹的回到县衙,不时,建成也回来了,对着顾长青说道,“大人,现场那一边已经全都问过了,没有人说看见有什么奇怪的人在那里出现过!”

“凶器呢?凶器找到了吗?”

建成摇头,“那片虽然没人,但是山啊,草木的特别多,找起来不那么容易。还得继续找!”

顾长青点头,“那个样子给他们发下去。那种刀不太常用,看见有人拿都注意着。还有,派两个人看着李婶,我总觉得她不会让我失望的!”

“哦,对了,还有关于死者身份的消息暂时封锁。”

“是!”

青璇和几个随从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腊月里的光景,就算是没风,也是嘎巴的冷。

青璇打了一个哆嗦,在指引下走进屋子里。此时和平的使团中出了这般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得弄清楚。

她当时虽然是自己使了点手段要留下来的,可是她没有想要让苏如实死。

她其实真的挺恨这个皇后的走狗的,但是,知道他死去的那一瞬间,心咯噔的停了一下。

“顾大人,事情怎么样了!”进屋便对着顾长青问道,言语里也有不少的担忧,她作为公主,真不知道如何和父皇和朝廷的百官交代!

“公主请坐吧!”

青璇坐下之后,顾长青继续说道,“苏大人,可以确定是被人所杀。不过以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还看不出来凶手为何要这么做!”

“他杀?”青璇疑惑的重复了一下,“可是苏大人和我都是初次来到着大金国,这永安城也是第一次踏入,要说结仇,也不太可能啊!”

“这个我们不能排除意外,或者是他不经意的时候言语上行为上冲击了谁,但是我更多的是觉得,这个凶手会不会是你们燕国人?”

“燕国人?”青璇缓缓说道,“苏大人是皇后的人,与之分庭抗礼的之人不在少数,自然得罪的看不惯的人也很多,可是能够这么残忍想要他性命的人,我也不知道能有谁?朝廷的事情我不参与,这些也都是从前子安说与我听的!”

顾长青又无意识的那只手放在下巴上,眉头一皱,良久才突然说道,“坏了!”

青璇吓了一跳,随之问道,“怎么了?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顾长青站起来,与此同时,建成没有敲门的就闯进来,“大人,不好了。外面一堆人来,说要带走平原公主?”

青璇站起来,指着自己说道,“我?”

见建成点点头,她惊讶的问道,“为什么要带走我啊?”

她向着顾长青看过去,“你刚才就想到了,对吗?”

顾长青不动声色,因为他也不敢确定,这群燕国人到底是什么用意。他刚才头脑中不过是一转而逝的想法,也只是猜测。

他望向建成,“来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总之气势汹汹的。要是不出去怕是要直闯进来了!”

虽然这永安县署不是什么皇家重地,但是要是这般的想要闯进来可也不太可能,顾长青吩咐下去,“告诉底下的人,拿好家伙在门口守好!这县衙也不是谁想来就来想闯就闯的!”

他告诉青璇留下来,自己去到门口,之间两伙人之间的气温怕是比这腊月里的天还低。

顾长青走着上前,笑道,“我当是谁呢,这么大的气势说要来我这小县衙要燕国的公主!原来是齐大人,上次见面苏大人还在,咱们交流的甚是少啊!”

来人四十岁的年纪,是和苏如实一同而来的和亲使团中另一位,不过他因为官职在苏如实之下,所以自然就一直被人忽略被人打压着。

如今这么一闹,倒是还起了些风范。

“我们奉命来捉拿我燕国的公主,还请顾大人赶快交出来,我们也好离开!”

“奉命?奉谁之命?据我所知,你们给燕国皇帝的书信刚刚才发出去吧?难不成你们燕国人有通灵之术,竟可以提前知晓?”

“你,”齐远山没有想到顾长青如此问道,居然一时被卡住,“我们自然是有备而来,你们这金国乃是虎狼之窝,我们自然是带着皇命而来,皇上在我们来之前便有交代,途中的问题我们自己掌握分寸处理便好。”

“好,你们带着皇命而来,而作为大金国官员的我,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也是身负皇命,况且这命案发生在我们大金国,又是在我的管辖之地,这平原公主也是来和亲的公主,日后就是王妃,岂能容许你们异族在这里插手?”

齐远山的脸色很是难看,“人,你是交还是不交?”

顾长青掷地有声的回道,“作为大金国的百官之一,我自是听取大金国皇帝的吩咐,听取百姓之需,你算什么,在这里吩咐我。”

“来人?关门送客。”

第六十八章 对峙

顾长青的话音一落,建成等人就开始后退,把关门的地方空出来,然而,齐大人又上前走了两步,在门口的那条线处站立定,他作为燕国的和亲使臣,自是不能随便的踏入着他国府衙重地,届时,若是发生什么冲突,他可付不起责任。

于是只能站在线外,将声音传递进去,“顾大人,当真是要与我燕国为敌不成?”

“为敌?”顾长青笑道,“岂敢啊,我不过是按着大金国的制度做事。想必再来这里之前,你们早已经熟知,按照大金国的律法,不管是本国之人还是他国之人,只要是在我们的地界内犯了事,就要按照我们的规则来办。怎么,你难不成想要挑衅这律法不成?”

顾长青说的看的漫不经心,却是每一句话都在点子上让齐大人不能反驳。这律法,乃一国立国之关键,皇帝要是想改,还是文武百官不知道商量几时才能定下来呢。更何况,他一个外族人,要是被扣上这样的帽子,怕是回到燕国也吃不了好果子!

于是说道,“顾大人自然是玩笑话,我不过就是觉得这个平原公主是我们的人,她素日里又和苏大人有仇,我也是为了还给苏大人一个公道!”

“是嘛?那还请齐大人回去等待吧。这公道,我们自然是会给的。”

齐远山在顾长青这里吃了哑巴亏,一路上只能不能的对着自己的下属发火!

这人都是相互尊重的,你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耀武扬威,其实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乱发脾气的疯子。

种下的因得出的果,自然也是有联系的。齐远山一定想不到,自己这一天的对着下面人乱发的脾气,竟然是自己最后落败的根本原因!

他回到驿站,一进屋就气的直接把椅子踢翻,并对着自己的侍卫说道,“那个,去把那个谁给我找来!”

“是!”

“记得。来的时候注意点,那个顾大人不是善茬,别让他发现这是咱们搞的鬼!”

侍卫出去之后,觉得不解气,又狠狠的踢了桌子腿一下,这一踢不要紧,直接把自己的脚趾头折了过去,疼得他直接叫唤?

在晚一点的时候,谢灵连晚饭都没有去吃,直挺挺的坐在自己的房间等人。

白子安轻飘飘的突然落下来的时候,纵然做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事情怎么样?”谢灵有些急切的问道!

“你猜!”白子安但是不觉得拘束,直接在椅子上坐下,还趴在桌子上舔了舔杯子里的水。

离开这么久,倒是有点想念这茶水的味道了!

“猜什么猜,你难道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白子安无辜的摇着头,“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陷阱,是给平原公主设的县令。今天你们那个什么齐大人来了,说是要带走她。”

听到这里,白子安立即站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一边说着,身体一边变得很淡很淡,随之很快就消失在屋子里。

谢灵哑口无言的看着这来去无踪的他,心里默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

谢灵求着白子安做的事情是在她在青璇那里突然听到出事了的消息的时候。

当时就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白子安跟着她出去找了一个昏暗的地方,谢灵望着他说,“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白子安不明所以的点头,谢灵继续说,“那我有事你是不是也需要帮助我。”

“什么事?”

“你刚刚也听到了。你们燕国的苏大人没了,这事顾长青肯定得管。这是这不明不白的事情连头绪都没有,我得帮他,所以还烦请你走一趟,帮我探探情况?”

白子安接下了这个帮助的请求,但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然帮了青璇!

他离开谢灵的房间后先是去青璇那里看了看,她正在床上休息,睡梦中的她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般,长长的睫毛出深处隐隐的看见灰尘在跳舞。

他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脸,青璇像是有感触一般,在梦里呓语了一下,“子安,子安!”

白子安转头离开,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不想离开。

一个转身,到了齐大人的房间。他本在这里离开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刚才还冷冷清清之间齐远山自己发怒的房间里此时多了一个人。

地上被踢到的椅子和乱扔的东西也已经被收拾干净。

齐远山坐在椅子上,手机拿着杯子,不是的喝了一口,白子安想着自己也得在这呆上一会,索性就飘过去,趴在他的杯子里舔了舔!

此时,那个站着的男人开口,“按照您的吩咐,我都已经处理好。你放心啊,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做什么?”白子安问了一句,但这句话就像是一阵风在两人耳边刮过,谁也听不见!

“好。”齐远山放下杯子,“这次你立了大功,等回去燕国,皇后娘娘定会赏赐你!”

“齐大人谬赞了,我不过就是听人差遣的份,要说赏赐定是赏赐齐大人你,要不是你的主意,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完成!”

“轻易倒是说不上,不过那个县令顾长青倒是不好对付。你准备准备,到时候是在不行,还得需要你出场解决!”

男子行了一个礼,“听凭吩咐。”

“行了,你下去吧!好好逛逛,这永安城确实繁华,不过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可惜了这个地方!”

齐远山叹了口气,神情里竟然还真的有一丝不舍。

男子退下去,白子安也随之跟了出去,不成想,以为会有收获,却只跟着他进了藏金阁。

里面香艳之景看的他心惊肉跳,只得在那个一手抱着一个姑娘的男子背后狠狠的踹了一脚,随之逃走!

男子莫名其妙的踉跄了一下,转过头,却是什么也没有。

不禁嘀咕了一句,“你刚才看到什么人在背后没有?”

女人摸着他的胸脯,“哪里有什么人啊,公子看错了吧!”

白子安站在藏金阁的外面,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里,它宛若白昼的站立着,心里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让人丧失了意志和追求的地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灭亡。他们燕国的百姓,不知道何时才能认识到这样的沉沦的危险!

冷着脸去找谢灵,她早已经用手拄着头昏昏欲睡!

又狠狠的晃悠了一下之后醒过来,“你回了了,有什么发现?”

“具体什么情况我去的晚了没有听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个苏大人的死和齐远山有关。”

第六十九章 公主的感谢

“齐远山?”谢灵嘴里念着这个名字,“他是不是今天白天来说要带走平原公主的那个人啊?”

白日里,她因为一直都沉浸在睡梦中所以错过了这场精彩的对决,等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下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飞速的跑过去,只见到顾长青还是那副冷冰冰看不出来情绪的样子走过来!

和她同样的还有那个也睡了一下午的言木,言木赶紧走上前来,占据了顾长青身边最有利的位置问道,“听说你刚刚唇枪舌战了一番,让那个燕国的和亲使臣落败了?”

言木一脸的期待,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情谁听了都高兴,谢灵也上前去,“对啊,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听说那个什么燕国的大人可是来者不善啊?”

顾长青站定,长吁一口气,“你们两个要是实在没事就滚回去睡觉,要是不想睡觉就回去发呆!”

于是,谢灵听话的从下午回来就一直在发呆,直到白子安来!

但是此时的白子安却是有些激动的,他心里已然明白,那个齐远山就是这场阴谋的幕后推手,而他今天来找青璇,怕是不那么简单!

白子安狠狠的抓住谢灵的手,“你刚刚说,齐远山来找青璇,为何而来,还有你说过的,这件事是为了青璇而设的陷阱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你没在,那个齐大人就来了,说是这件事和平原公主有关,其实说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平原公主杀了你们的那个齐大人,说要带平原公主回去审查。但是顾长青不让啊,他知道这是个阴谋,所以就把平原公主留了下来,但是,他得找证据,没有证据就证明不了平原公主的清白,到时候就算是他相信我相信,那也没有用啊?”

一连说了这么长的话,谢灵大口大口的喝了两口水,趁着白子安情绪还好,继续说,“我听顾长青说了,今天在那个现场出了一个证人,证人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出现过在那里,就在案发的前后时间段里不久!但是顾长青也说了,这个人的证词很可能是假的,但是这段证词届时如果被你们燕国人听了去,再一口咬定就是平原公主,到时候就不容易证明清白了。所以,我今天才让你去探探敌情!”说到这,谢灵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但是你要知道啊,这是帮你,不是我为了帮助顾长青。你明白吗?”

白子安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一个大白眼,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把这些话不经大脑的就说出来,她难不CD以为别人傻啊!

不过虽然有些傻的谢灵,但还是有些用处的,白子安正在回忆着今天傍晚时分在齐远山那里撞见的男子,他很可能也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但是思绪很快就被谢灵的啊呀一声给打破,“怎么了,吓死我了?”

人们通常只是听过人吓人,鬼吓人,鬼被人吓着了还当真是第一次!

“我想到一个事情。今天顾长青特意给我和言木看了一把刀,一个长长的直直的看起来很像是剑的一把刀!他说这个就是按照死者伤口的样子推测出来的凶器,说我们两个总是出去,还说这种刀很不常见,见到了就一定要连人带刀的带回来排查。你不是说齐远山是幕后的人吗?你今天去他那里了,有没有看到那样一把刀?”

白子安蹙着眉头,很努力的去回想,但是今天他的那间屋子里很是干净,别说凶器了,一点杂乱的物品都没有。

还有。要真是凶器,他又怎么可能会光明正大的放在自己的房间!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杀过人的凶器通常都是会深埋地底或者是扔到某个井底或是河里这样让人无法发现的地方!

但是如果齐远山并不是凶手,而只是下命令的人,执行者另有他人呢?

“我出去一下!”白子安突然想到了什么,留下一句话又再一次的消失不见。

此时正好有敲门声进来,她打开门一看,青璇正站在外面,“我一个人无聊,就想着找你聊聊天,我刚刚在外面听见你在和别人说话,有人在吗?”

说着,青璇站在门口往屋子里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心里也一时疑惑起来,她刚刚明明听得很真切,虽然只有谢灵自己的声音,但确实是对话无疑了。此时,屋子里确实又只有她一个人!

谢灵也察觉出了她的疑惑,于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让你见笑了。我这个人啊,别的乐趣虽然也很多,很是我特别喜欢听个曲唱个曲的,这都是小时候师父给带坏的。这不,刚才我是背词呢,哪里有什么人啊?”

谢灵尴尬的解释着。当初自己义正言辞的告诉青璇白子安就一直在她身边,她却只当是她安慰的话,如今,她既已决定了要去和亲,此时再告诉她怕只能是突增伤感,明知道那个人还在,却根本看不见的感受,可能比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更加的痛苦!

不在了,心就不会怀揣着希望,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心也就不会痛!

因为痛,往往都是我们内心欲望的作祟!

“是嘛。那你可是比我这个公主更有闲情雅致!”

面对这样的夸奖,谢灵只能装作受用的笑着,其实她哪里有闲情,那些都是以前在师父那里偷学来的,师父都是在烟柳之地那里学来的!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她倒是不介意,只是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从前的青璇也是个有母亲宠的活泼孩子,虽然父皇不待见,但到底也是在母爱的庇佑下生活的,虽然后来母亲走了,但也还有白子安的宠爱,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的宠着,那时候的她,也爱说说笑笑,尤其是和他见面的时候,就算是整天的说着什么“太阳又升起来了啊,中午吃什么,今天的海棠开了”这样遇见透顶的话,她也不愿意闲着!

后来,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竟然也慢慢的沉稳了起来!也知道,这个时间如果没有自己保护自己,就再也没有人会保护她了。

成长,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情。你以为你自己还是孩子,但是命运会给你当头一击让你成长。

她泯着嘴轻轻一笑,“我是来谢谢你和顾长青的!如果不是你们,我大概现在正在他们押送回国的途中吧。路途艰险,或者半路上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也不一定。他们的心,大概就是黑的吧!”

“你不用谢我!”谢灵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总之谢谁都是谢。顾大人正忙着查案子,我也就不去打扰了,你就代替她收下就好!”青璇起身,如果是曾经,面对这些庇佑过自己的人她一定会上前给个拥抱,但此时,她只是轻轻的把谢灵的手握住!

“我说的是真的。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不止这一次,大概上一次在湖边我就已经死了!”

青璇的脑袋里迅速的闪过那天的情景,像是一场噩梦,让她不敢去回想!

看到有些失神的青璇,谢灵也微微的在手中用了一丝力气,见到她的眼神恢复了清澈之后,粲然道,“还说呢。那天我本是想去救你的,不过被顾长青给截胡了。不过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话!

冰冷的眼神!

彻骨的寒冷!

那是恶梦。一场关于仇恨的恶梦!

第七十章白子安的行动

那是在青璇不知道第几次看到苏如实偷偷摸摸的在自己房间外面偷看她,她其实心里明白,他就是替皇后来监督的!

但是忍了那么九,从母亲还未离开就开始忍耐,十年过去了,那天她就突然的忍不住了!

趁着他鬼鬼祟祟的时候,直接把门一打开,苏如实一个跟头直接趴在地上。

满脸通红的看着青璇,眼神里皆是怒气!

青璇坐在门口正对的椅子上,“怎么,我不过是让你摔了一下,想杀了我?你偷偷的观察了我这么久,我都没说什么,果真是皇后的走狗,恶人先告状!”

苏如实自己爬起来,“好,你给我等着?”

“慢着!”看着苏如实转身要走,青璇站起身来,扬声说道,“再怎么不济我也是公主,将来还可能是这大金国的王妃,你就这样闯进来,就不怕我届时告你个非礼?”

苏如实气的的脸上的肉都在瑟瑟发抖,他铁青着脸说道,“说吧?你想怎样?”

“好。算你明白事理?我不过就是想在这里多住上几日而已。费不了你什么事!”

苏如实点头,“行,住就住!”

“不过……”他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我知道你留下来是想做什么?我劝你还是别想着逃,当初白子安的事情是你父皇下的命今,让你和亲也是他。你也没必要这么针对我,就像是你说的,我就是个走狗。替你父皇和皇后做事的走狗!”

说着,苏如实讽刺的一笑,“你所经受的痛与我无关。都是皇上的指示!包括你母亲的死!”

青璇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她倔强的抬着头,忍着不让它落下来,苏如实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硬生生的扎在心里。

“滚!”她挣扎着,只能在嘴里缓慢的吐出来这样一个字。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这一切痛都是源自于她,然而,当事实的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居然不会痛了!

只是觉得可笑,她也真的笑了,笑得无比凄凉!

再也没有什么,比挚亲之人扎在心上的刀子更痛的事情。

她原本想要在这永安城多留几日,看一看白子安曾经来过的地方,但是听到这样的事情。

青璇,只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支撑她走下去了!

冬天那冰冷的湖水中,往日的事情历历在目,恨也好,怨也罢。她以为自己死了,就不用再也理会了。

可是醒过来的那一刹那,看到阳光占满了小屋子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没有放下!

只是,不曾想,因为那天和苏如实言辞激烈的对话,竟然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那一时的恼怒,竟也成了她杀害苏如实的缘由,成为她活下来之后依然无法躲过去的漩涡流潮!

青璇重新坐回椅子上,也许这样的事情,讲出来,自己会好过那么一点!

与此同时,就在永安城最繁华的那条永宁街上的藏宝阁里,发生了一件让人心惊肉跳的事情。

男子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上好的佳酿,轻轻呡一口,但是随之,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那个酒杯被白子安在一旁轻轻一推,连带着酒全都乎到了他的脸上。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屋子里又只有两个人,既然不是自己不小心,那就只能是除了自己之外的那个人!

男子没有丝毫的做思考,一个巴掌就煽过去,“贱人。”

女子捂着脸,依旧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幽怨的看着男子,“爷,你什么都没做过啊?”

白子安看着这一幕,乐的简直都要上天了。不过心里气氛仍旧还没有解,于是走上前去,轻轻的抬一下女子的胳膊,又狠狠的一用力。

那一巴掌,正好直接打在男子的脸中央,不差分毫!

屋子里神秘一般的静默,两个人都惊讶着对峙着。

女子不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是怎么过去的,她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

她既然做这样服务性的行业,纵然心里特别不喜欢,也不会这样去对待客人,可是这一巴掌确实是自己的手打的!

客人的脸上,也是分明的红红的手掌心赫然留在那里!

“我……我不是,我”支支吾吾的半天她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话。

男子,则是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中还未反应过来,但是下一秒,白子安伸着手又照着刚才的动作来了一下!

这一巴掌,给男子打醒了过来。

他随手给了女子两个巴掌,女子尖叫着哭着跑出去。听到声音,不少人围了上来。

白子安又心下一计,在看热闹的人正是多的时候,在人们的激情正是充沛的时候。

他只是在旁边随手一伸,男子的裤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掉了下来,只留下里面短短的一条大红色的内穿的中裤!

人群中已经出现了嘲笑的声音和不少人的尖叫声!男子低着头一看,赶紧的又提上来。

可是只要是他刚一提上去,就会立即被白子安拽下去!

一拉一拽,众人像是看杂耍一样,乐的不可开支。

他们都以为这是男子自己搞出来的,以为是个傻子来逛窑子!没想到,男子心里满是惊恐!

他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可是裤子总是有一种被人拽下去的感觉!

他双手用力的拽着自己的裤子,把房间凡是能够藏人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

但是,就算是他与白子安擦肩而过,也依然发现不了!

男子渐渐的开始被白子安折磨的有些崩溃了,他神情涣散的看着外面看热闹的众人,一个挨着一个的指着说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脱我裤子?”

众人连连惊恐的后退,但是嘴边的笑却是更加的明显了!

藏金阁的老板此时来带着人上来,指着男子说道,“你们几个,把这个疯子给我扔出去!以为有几个钱,就想着来这里。也不想想,我这藏金阁岂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男子被两个大汉抬着扔出大街上,外面的天很冷,冷的他直打哆嗦!

它挣扎着要起身,却感觉身上无比的沉重,像是被什么狠狠的压着!

白子安呢,悠闲的坐在男子的身上,翘着腿,哼着曲!

想当年,他也是一个驰聘沙场的少年将军,虽然死了,但是力气还是有的,头脑还是有的。

想要收拾一个这样的,完全不在话下!

男子望着着深深的夜,心里碎了一地!他杀人无数,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不怕人,哪怕是比他厉害的高手。但是这样让人看不见的东西,却让他心里发毛!

第七十一章 顾长青的隐秘

白子安觉得无趣了,就在那个男子的身上起来,又像是觉得脏一样起身之后先拍了拍屁股,之后大笑着摇着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出了气,但是正事也并没有忘记。他在那间屋子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找了,就算是最后把那个男子的裤子都脱了也依然没有发现谢灵口中所说的剑。

既然这样,那大概就是没有带在身上。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想着跟着他回家去找。

结果,那个男人被他折磨的傻笑着离开了藏金阁前面的地面,不是就挥舞一下手臂,或者是对着旁边的空气大吼一声。

白子安摇着头,还是离开了。

次日的晨间,天高云淡,看着就像是一个好天。

吃早饭的时候,顾长青不在,问了一圈下来,都摇摇头,一大清早的起来,就谁也没有见过他!

食不知味的谢灵,只吃了两个小包子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顾长青一定是又出去找线索去了。只要遇见案子,他就会这么不食不寝的!

她趴在桌子上,想着眯一会,可是怎么都睡不下,于是推开门出去。去了县衙里最阴森恐怖的地方。也是她最不愿意去到的地方

那是放尸体的房间。在一个阴冷的小角落。刚一走到那个房子的边上,一股阴森之风乎的一下刮过。

吓得她赶紧连跳了两下!

她一狠心,一闭眼,还是用力的推开那间房间。除了浑身冰凉像是睡着了一样的苏如实,多余的人或鬼都没有。

她没有别的能耐,唯一能帮到顾长青的就是她能看见鬼。然而此时,却什么都帮不上!

苏如实的鬼魂不现身,她也没有办法!

但还是仗着胆子把尸体上的白布掀起来。有些发胀发白的尸体,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但还是硬着头皮一点点的把白布扯下来,直到他的整个身子全都展现出来。

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暧昧,那些伤口,都像是一条条巨大的虫子伏在上面。

让她只想作呕。屏住呼吸,学着顾长青的样子努力的想要在伤口处找到什么破绽,但紧紧只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实在是挺不住,跑出去大口大口的呼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回去把一切重归原处。虽然一点收获都没有,但在恐惧中倒是让她想起来,她还可以去找那把剑!

于是在街上溜溜哒哒的闲逛,从永宁街到兴台街,从糖葫芦到糖油粑粑,吃了不少,走了不少,剑倒是看了不少,刀也很多,不过就像是顾长青形容的那种的那种长长的,直直的刀,她却是一个没有见过!

摇摇头,罢了。反正就是出来碰碰运气,没有就算了。就连白子安去到他怀疑的那个人的身边也都没能看到,她这样大海捞针的更别说了!

想着回去,一转头却撞到了一人身上。

“你怎么在这!”谢灵翻着白眼,她和言木,才没有那么多好话!

言木二话不说,只是拉着她走到。肯定是觉得这样也许会太累,途中言木又找人拿了两匹马。

一路疾驰而下,最终的地点却是那天苏如实死亡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言木一声的怒气,连话都不说,微微一抬头,让谢灵看过去!

那大片的湖水中,若隐若现的一个人头偶尔会浮上来,虽说这湖水冬天也不会结冰,但是它也是冷的!

谢灵又向前走了两步,犹疑的说,“这是顾长青?”

言木终于挺不住了,“这大冬天的下水,除了他就只能是傻子!”他无比气愤的纠正自己的话说道,“不,他就是傻子!”

说着,一转身只能听见扑通一声,随之一声无比惊恐的“救命”就传过来!

言木无比惊讶的看着水里的谢灵,刚想跳下去把她带上来,却被她在针扎的时候喊了一句,“你别管!”

事实确实像是谢灵预料到的那样,听到救命声,顾长青也不在执着的在水中寻找什么了,径直的油过来!

上了岸的两个人,都冻的瑟瑟发抖!言木脱下外衣,先在顾长青面前停顿了一下,随之披在了谢灵的身上。

三个人跑着去到河边那间已经空出来的屋子里。

“火!”言木在边上拿了一些木柴,在一片已经有了燃烧痕迹的地面上重新聚拢成一个火堆,冷着脸对着顾长青说道!

顾长青在他背后的地面上拿出一个火折子递过去!

言木不再言语,让气氛比空气还要寒冷。

“你们来这干嘛?”为了打破沉默,顾长青往火堆边靠了靠,搓着手指着谢灵说道,“还有你,你大冬天的往水里跑什么?”

谢灵张着嘴,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湖是你家的,只能你进去就不许我进去了?”

顾长青面对着这样的话哑口无言,“下次在湖边记得小心,不冬天不止是冰上滑,你的鞋底也是硬的,踩在被冻的地上很容易滑下去?”

一直在一旁臭着脸的言木,冷冷的笑了一下,“别说别人。你呢。大冬天的下水干什么?不想活了是吗?当初来这你是怎么保证的,不是说万事小心,不会强出头的嘛!”

言木爆发的突然,不过也早有预兆。早上吃过饭,他就奔着来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顾长青的人不是谢灵,他是言家父母,而是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吃着一碗饭的好朋友。

言木快马加鞭的赶到这里之后,就看到顾长青在水里一直在找什么东西,冰冷的水里受不了了,就上岸烤火。

休息的差不多了,再重新下水!

言木这次来并没有带笼火的东西,但是正因为看到了顾长青用过,所以刚才才那般的和他说话!

顾长青低着头,其实他是想早一点破案。不仅仅是给死者一个交代,也是让活着的人重新归于平静!

如果案子长久的持续下去,不仅是齐远山那里会不住的来找茬,对作为和亲的平原公主来说。更是不好的等待!

虽然说京城那边已经来了书信,要他把案子断的清楚明白之后再行商谈,如果真是平原公主所做,那必是教给燕国。如若不是她,那就和亲继续!

他手中握住的不仅仅是一个人命案子。其中牵连之人,可谓甚多!

两国之间为什么和亲?不过都是想保边境的安稳平和。

两国联姻之谊虽说不能挺十几年几十年,但是只要能要保持银涵边境百姓不受侵扰,那就是一件幸事!

而如果案子没能破明白,和亲关系土崩瓦解,反但是让两国的关系更加如履薄冰,届时倒霉的却不是远在京都的两国皇帝,而是那些在边境战战兢兢的百姓。

地狱深渊是什么?踏进去就是粉身碎骨。

如果,能用自己的力气去挽回一点可能,他都不会坐视不管。

第七十二章 恐吓

顾长青张了张嘴,那些心里话还未出口,就被一脸冷若冰霜的言木打断,“行了,你别说。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别说责任了,你不能放弃啊之类!没那回事,想放弃怎么都能放弃!”

顾长青张嘴,话音刚出又被他挡了回来,“我知道,放弃不是你的本性。可是你知道吗?你这样让多少人跟着担心!谢灵是真的不小心掉下去的吗?她那是为了劝你回来!”

谢灵在一旁用手捂住半张脸,不住的对着言木挤眉弄眼的,希望他可以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是怒火中烧的言木哪里理会这些,指完顾长青又指了指谢灵说道,“你别在着给我挤眼睛,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说,可是不说他就不知道别人担心他。他以为他只有一个人,来这虎狼的永安城死了也没关系。他就没想过这些人会为他难过!”

言木嘴里话就像是盛夏里的暴雨,噼里啪啦的没个完,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冒出来,最后串成了帘子!

顾长青缓慢的站起来,脸色很差,不是因为身体的冷而是因为心里的冷。

他轻轻的拍了一下言木的肩膀,还在不满的说话的言木蓦然的停止,看着很不对的顾长青。

“你刚才说她不是掉下去的,而是自己故意跳下去的?”顾长青缓缓而道,虽然听不出感情,但言木还是打了一个哆嗦!

他好像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呵呵一笑,也顾不上自己生气了,拍着顾长青的肩膀,解释道,“哪有?我那么说过吗?你准是听错了!”

他转头看向谢灵,“你说,我刚才说了吗?”

谢灵一直低着头,眼睛像是要把地面盯出来一个洞,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不小心将这整间屋子里的怒火点燃!

屋子里沉默如哑,良久,顾长青才轻轻的发出一声笑声,“好,你们就继续胡闹下去吧?”

他指向谢灵,“你不是喜欢故意往水里跳吗?那就去啊,在这坐着干嘛!”

他又看向言木,“还有你,你是一天一天闲的无聊吗,如果觉得真的无所事事那你就回你的京城去!”

言木和谢灵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心里微微的吐了一个舌头,顾长青虽然总是一副冷着脸的样子,但是这般的发脾气还是让人觉得惊讶。

他的冷漠不过是因为他内心对这个世界的戒备,因为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他总是不愿意敞开心扉。

但是此时的怒气,让谢灵和言木都有些害怕,不经常爆发的人,爆发起来就不会是简而言之的就能好!

顾长青拂袖而去,从那天起就一直没有和谢灵还有言木说过话。

不是因为他小气,而是谢灵的行为让他深深地感觉到恐慌。

那天,顾长青走的时候,顺便把言木和谢灵的马给放走了。他们两个人只好徒步走了回去!

路上,谢灵心不在焉的问道,“你说,咱们俩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言木整整一个第二个顾长青,那副模样真的一般无二,“他生气,我还生气呢?”

回去以后,顾长青每天都在查着案子,整个一个不见人影。接连两天的饭桌上都没有见到他,言木把碗筷一扔,“他什么意思啊,生气还不吃饭。绝食给我看呢!”

谢灵在心里偷偷的笑了一下,其实顾长青是真的忙。最近两天,那个齐远山每天都会来这里问上几遍案子的进展,言语里尽是讽刺。

有几次谢灵看见,简直都要气的想要上前给他一脚!不过,顾长青倒是一副悠闲的笑着的模样。

他们都不知道,就连谢灵和言木也不知道。那天在他向着谢灵走过去之前,他再次潜入水底找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锦囊,看着不起眼的东西,他原本也没想着回事苏如实的。

他当时潜入水底,是本想打探一下水底有没有凶器。因为接连在附近的山上草地寻了好久都没有凶器!

城里的人也在缓慢的进行着排查。

但是他拿着那个锦囊回到家里的时候。却在锦囊的夹层里看到一行字,“监测苏如实!”

那个锦囊是因为本身就有一个小口子,所以他才会这般轻而易举的发现其中的秘密。

不过,说要监测苏如实的锦囊又为何会在他自己的身上。

顾长青的推断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锦囊被苏如实发现了,在锦囊的拥有者那里拿来了什么。第二种可能就是凶手掉落的。但是无论是那一种可能,这个东西都很重要。

如果锦囊是苏如实带着的,那么他莫名死去的原因也就可解!如果是凶手掉落的,按着这个刺绣的针线手法以及样式也大概能推测出来!

但是顾长青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齐远山!

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偏偏要你盯着他这里不放。

是怕自己查出来什么吗?还是他本身就有着诸多的秘密!

谢灵这边自然也没闲着。倒不是说真像顾长青说的那样,跳水去找东西!

她故意扮成道士的样子,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办的更加真切了

白子安在一旁点着头,“行了,差不多就走吧!一会那个人该走了?”

经过那天白子安对那个齐远山身边出现的神秘男子的糊弄之后,谢灵心生一个计策。

趁着月黑风高,灯光璀璨。她和白子安在藏金阁的正门那里支了一个摊子,其余杂事一概不理会,只管奇闻异事的处理!

半夜间,男子晃晃悠悠的走出来。看样子是喝了不少!

白子安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瓶子!男子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瓶子晃晃悠悠的就停在了半空中!

他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喝醉了。但是想着上次也是在这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就心里一个激灵,立马跑出去。

可是醉的太沉,走路的感觉就像是飘浮在云端。他左脚一个不注意绊了右脚一下,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男子更害怕了,以为是鬼神的又对他进行行动了。

连忙爬起来就要跑,白子安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刚才那一跤可是真的与他无关!

谢灵此时恰好摇了一声铃,“驱魔除妖,不管事不要钱!驱魔除妖,不管是不要钱!”

男子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踉跄着跑过去,一把趴在谢灵的桌子上,“大师,救命?”

第七十三章 谢灵继续诈骗

男子狠狠的趴在那个原本已经看起来就是飘摇不定的二手破桌子上。

谢灵忍住笑意,屏住呼吸不去闻那扑面而来的浓重酒味,手用力的抓住他胳膊一扶,“大哥,你坐这,我给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谢灵吐了吐舌头,哪里有道士叫人家大哥的说道,不过那个酒鬼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个!

男子睁着迷离的眼睛,眼前一片昏花,根本就看不出来谢灵是女扮男装的骗子,他无比激动的点头,一把抓上谢灵的手,“道长,救救我!”

谢灵学着那些道士骗人的把戏,把手在眼前一放,整个身子也在瞬间抖起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觉得差不多了,猛地睁开双眼,深色无比凝重的说,“不行啊,大……”

谢灵猛地停下来,迅速的改口说道,“施主,你是被妖邪缠身了,最近是否经常感觉到身边总是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自己根本就解释不了的事情?”

男子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猛地点头,“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跟着我,折磨我,我只要来到着藏金阁他就来,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给你钱,我有钱!”

谢灵佯装掐指一算,继续道,“施主,可不是大金国之人?”

男子依旧点头,谢灵道,“那就是对了,我刚刚通过天眼看到你身边的邪祟身有北方之豪迈之气,想来大概不是我们这的人!

施主,最近可有亲人离世?”

男子神情恍惚的摇头,“我是孤儿,哪有亲人?”

谢灵无比沉重的点头,恰当的沉默了一会说道,“那贫道可就要问了。通常着妖邪跟着人无非两种原因,一个因爱一个因恨。

既然你说,你并无亲人?那可否有爱人朋友离去?若是都没有,那可就大事不妙,因恨成怨而留下来的他们,不好对付啊……”

谢灵喘着长气说完,给那个酒醉中的男子哄的一愣一愣的。

他看见谢灵这副要听天由命的表情,心里吓得一个激灵,酒劲都因此消了大半,“道长,你可有破解之法?”

谢灵摸着下巴,考虑之后说道,“不过办法嘛,倒是有一个!但是我需要知道你与那个人生前的恩怨,世间万物皆是因果,要想让他走,就要知道他为何而留!”

男子支支吾吾的半天,轻声说道,“这个,一定要说吗?这是关系到秘密。”

谢灵果断的伸手,“施主既然不愿意说,那贫道无能无力,请回吧!”

与此同时,偷偷的使了一个眼色,白子安点着头不怀好意的飘过去,一把揪住男子的头发,拉着他就要跑起来!

男子吓得浑身已经开始战栗,哆哆嗦嗦的被拖出去很远,白子安觉得差不多,一个转身又回到谢灵这里!

不时,那个男人就在地上趴着回来,满身的土,袖子也被磨出来一个洞。

此时的他无比的镇定,反而没有了白子安揪住他那一瞬间的慌张和惊恐!

“道长,我说!”

谢灵笑着上前,“施主这就对了吗?秘密啊,那是害人的东西,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才会给你招来祸害!”

她把男子扶起来,他的两条腿都在发软,朝着凳子坐了三次,才刚刚的挨上一个边坐下!

谢灵用手捂住嘴,偷偷的笑了一下,然后干咳一声正色道,“施主,说说事情经过吧!”

男子低着眉眼,缓缓而道,“我最近杀了一个人。不,我经常杀人,一年会杀掉……”

“停,只说你最近的。”谢灵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她并不是要听他的忏悔和讲解,她要的是苏如实的真相!

“最近的?”男子思考了一下,“苏大人!对,就是他。他啊,极其阴险。他啊,在那个人的手下做事,却偏偏想着要去找那个人的把柄以此摘取更多的利益。所以啊,他们就派我来这,让我除掉那个人,顺便嫁祸给那个傻不拉几的平原公主!

那天,我因为也是喝了点酒,心里也有点兴奋。所以就给了那个苏大人一个求情的机会,但是他眼睛里那副等他活下来一定要办了我的表情我也很是恼怒,于是给他一个最残忍的死法。我其实是想一刀毙命的,那样我也省事,他也不痛苦!他进去之前看我的最后那一晚,我现在想起啦1都会打哆嗦。会不会是他,回来报仇来了!”

谢灵缓慢的点着头,“听你的形容不错,应该就是他。他看你的那最后一眼,积聚了他所有的怨气,以至于死后来缠着你了!

这有些不好办啊!”

“道长,只要你能帮我,我做什么都行!我被折磨的快要疯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谢灵停下来,“要是你能找到那把杀掉他用的凶器,我做个法事,把他封印到那个凶器里面,大概就可以了。你不是说你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吗?所以,所以你用的那个刀一定是有很大的戾气,刚好可以镇住他!”

谢灵没有想到这个男子这么不禁忽悠,几句话就把他弄的团团转。

谢灵跟着他回家的途中,心里还在暗自高兴。

只要是凶器找到了,顾长青一定会寻着这个东西慢慢的找到蛛丝马迹的!

但是她突然无比气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刚刚的情形顾长青要是直接来听不就好了嘛。届时就算是他自己招供的!

但是转念一想,顾长青还在生气,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理会过她和言木了!

回到家中,男子在他住的那间破旧的房子的炕洞里掏出一把被黑布包裹着的长长的东西!

“这个东西至关重要,道长切不可给别人见到!”

谢灵点头,“我们也是有诚信的。做这个活就自然会给你们保密的,放心吧。”

谢灵一路哼着小曲的跑回家。进了县衙大门就直接冲到顾长青的房间。

天色渐深,不过月光很是明亮,像是十五里掌的灯那般!

她多看了一眼,随之没打招呼就推开门进去!

顾长青大概是累了,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手中还拿着笔,墨已经弄到了他的脸上。

谢灵觉得此时的他特别让人忍不住去看,于是俯下身去,就在这个瞬间,顾长青猛地睁眼抬头盯着他!

谢灵迅速转头,大言不惭的说,“刚想叫你就醒了,正好省力气了!”

“哦,有事?”

听到这样的回答,谢灵气的在心里踹了他几脚,然后把手中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本姑娘给你的,不用感谢,我不需要!”

说着转身要走,顾长青看着那整个脏兮兮的东西问道,“等会,这什么啊?”

谢灵有好气的走回去,一把打开那个黑色的布,手上也因此弄上了不少的黑色的灶灰,再加上回来时碰到的衣服上的灰,整个人像极了在灶台里钻出来的人!

顾长青泯着嘴强制自己不笑,眼睛向着那个东西看过去,手也随之把步包裹的里面的东西打开!

一个赫然分明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它无比精美,到却是用来杀戮!

它和想象中差不多,但是又不同!

第七十四章 拿到凶器

顾长青的手里拿着谢灵豪气冲天的带进来的那个东西。

“你哪来的?”

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太对劲,于是问道。

“那个人给我的?”本身是一句真话,可是说出来谢灵自己居然也有那么一点的不自信。

顾长青没有丝毫的出乎意料的说道,“给你的?谁给你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会见到他的。”

顾长青重新做回自己的椅子上,“你是见到了凶手了?”

谢灵惊讶,“你怎么知道?”

“正常人的思维。”

谢灵撇撇嘴,在他对面坐下来。短暂的把两个人之间暂存的隔阂收起来,就像是从前那样。

“我确实见到那个人了,不过,当时要是你也在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直接把他的话都当作证据直接给他抓起来。反正他都承认了?”

“承认了?”顾长青犹疑的问道。

谢灵点头,微微的把屁股抬起来,顺手抬着椅子起朝着顾长青的方向挪过去。

顾长青不明所以的跟着挪了一下。

“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他怎么承认的吗?我给你讲啊?”

谢灵仰着头轻轻一笑,“那个人真的特别傻,我已忽悠就给他忽悠过来了。不过,还是我的技术好。”

谢灵趴在桌子上,用手住着自己的头,一句一句哪怕是那个人的眼神都丝毫没有的放过,噼里啪啦的说了不知道多久,她自己倒是笑的特别开心,不过顾长青早就已经听得昏昏欲睡。

直到她结束了自己的侃侃而谈,他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谢灵也才在兴奋的浸透中的慢慢的缓过来,无奈的说,“今天你要是在就好了。不仅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事情,还能抓住那个坏蛋。”

顾长青苦笑一下,真不知道一个人是有多大的精力整天到处的管闲事管鬼事,还总是说个没完。

“你刚才说那个人是喝多了才被你忽悠的,就算是今天我去了,他也按照这个猜测把东西给你了,但是他第二天也许会说他说的都是醉话,不可信。那样他是有反驳的机会的。我们找不到证据还是会放了他。相比这样,我更喜欢一击而中。

人生有很多选择,断案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但是我倒是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个东西?”

两日后,整个永安城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一个告示,上面画着谢灵带回来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把剑,男子给她的那把剑。

长长的直直的剑身,宽度并不大,但是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剑身只有一面是开刃的。

顾长青手中正拿着那个东西,他仔细的打量一下,然后把它递给旁边坐着的仵作。

“你仔细辨认一下,这个会不会就是真的凶器。”

仵作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翻来覆去的仔细的辨认了一下,“这把剑倒是并不特别之处,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一面开刃。这般看起来,它所能够在人体中造成的伤口应该是同那把刀非常相似的。但是就凭借这个我们依旧不能证明证明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就是这把剑所造成的,他也可以反驳说是刀所做。”

顾长青微微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好好斟酌。好东西就要利用好。他既然可以拿它来杀人,那我就可以拿它来把他绳之于法。”

筹谋了几天。顾长青的计划也已经缓慢地展开了。

先是谢灵重新扮作那个道士的模样,无比无奈无辜的去到那个人的家里,低着头诺诺的就开始承认错误,“施主,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那把剑啊,被人偷了去。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官府拿去了。我猜想他们是抓到了那个小偷。不过,听说那把剑很是名贵,官府也在找失主呢。要不你去拿回来吧。这样,我也是替你担心啊?”

因为白子安的原因,男子已经好几日都不曾出门了。只有把自己藏在屋子里藏在被子里他才心安。不过也是奇怪,当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之后,那种奇怪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

心里当真的把谢灵当做了在世的神仙,不住的祈祷感谢。

这两日,精神已经渐渐的好了起来,整个人也不再缩头缩尾的,可是这刚刚看见了一点光明,又在瞬间被打到地狱深渊。

“你,你,你说什么?”

男子支支吾吾的磕巴的说,脸色已经骤变,不知是青还是紫。

谢灵一摊手,无辜的说,“我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你说谁能事先知道这个小偷回来光顾我家,要知道我的那些金子啊,全被洗劫一空。”

男子颓然的做到地上,凶器如今到了官府的手中。虽然此时的情况看来他们并没有猜到这个才是真的凶器,但是,仍旧是在他心里堵了一块石头,砸的他浑身无力。

谢灵暗笑一下,继而换成一副忧伤,“施主还请节哀啊,因为你身边的邪祟怨气过于深重,以至于需要准备的事情极为多。所以,那件事情还是没有来的及做,需要的东西刚刚准备好,那个东西就丢了。”

男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里在想着是不是该逃走。他不是这金国人,逃走想必也不会一直追着他不放吧。

但是,谢灵刚刚转身而去,影子还残存在树影下。一个人的脚就出现在这个门上面。

留下深深的印记。

“告诉你了要小心要小心,凶器如今都抓在人家的手中了,你当我的话都是废话不成。就算是大金国最后整治不了你,届时回到燕国你也不会有好果子。那个人是不会放了我们的。”

齐远山的怒气渐渐的平息下来。无奈到,“怎么,办法想好了没有。”

幸好是谢灵离开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她走了,别人看不见的白子安却还在。

当年,燕国的时候,那个齐远山就不止一次的在朝堂之上排挤自己的父亲,而直接导致自己如今这个模样的那件事情里,他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推手。

于是,轻身上前,狠狠的在齐远山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那力度,和齐远山刚刚踹门的力气不相上下。

恰好,齐远山倒在了那个男子的身上。

两个人都哎呦的呻吟了一下。

齐远山生气的骂道,“谁呀,妈的,不想活了。”

白子安哈哈哈大笑一声,房间里昼时一阵风而过。

吹在了男子的身上。

他一声尖叫,推开门跑开。只留下那个齐远山和白子安。

白子安觉得闲着也是无奈,索性在拽着齐远山的头发玩了起来。

整一个时辰,齐远山屏住呼吸移动不动。

心里早已经害怕的在打哆嗦。

第七十五章 设计圈套

那天,一人一鬼的对质,最终还是以齐远山的逃离而告终。

白子安胜利的笑了笑,就回到了县衙。

谢灵正一点一点的把自己身上的道士的装扮给收拾下来,顾长青的敲门声也随之传了进来。

“我换衣服呢,你等会。”

就这样一句话,顾长青无缘无故的红了脸。幸好,冬日的风足够寒冷,才不至于让他的脸那么明显。

“有事?”谢灵打开门,就看到顾长青双手托着自己的脸,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在沉默中想着自己的情郎。

谢灵噗嗤一笑,顾长青也没有想到她说换衣服会这么快的就出来。

“那个,我找你有事。”

谢灵随口一回,“知道,没事你才不来找我呢。进来说吧。”

“今天事情做的怎么样?”

“挺好的。”谢灵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总之,我是觉得差不多了。白子安快要给他吓得崩溃了。没想到,一个大男人,杀人不眨眼睛,居然会怕鬼。”

“他是心里有鬼所以才会怕,坦荡的人才不会这样就被吓唬住。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抓紧了。以免夜长梦多,被人看出端倪。”

“那你交代吧,下一步我怎么做。”

“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好。既然是要抓住凶手,那么不管是执行的,还是幕后的,我们都要一网打尽,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所以,我会制造一个机会,让齐远山和他都在,你就负责,让他承认就好。”

谢灵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相信白子安的鬼话嘛?万一白子安和我都是为了帮助平原公主骗你的呢?”

顾长青的嘴角微微一扬,他知道谢灵这是还在记仇,当初柳氏的事情他怀疑过她们,所以此刻这就是在讽刺他。

“信你,我自然是已经考量过。”他苦笑着,“但是,你刚才有话错了,你这么做,大概就是真的为了帮助他们吧。毕竟,你这个人经不住别人的求!”

“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以后还需要你帮忙呢?”

谢灵对着他离开的背影,暗自神伤了一会。她没有想过,顾长青会将她看的这般透彻。

她这次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帮助顾长青判案,其中还有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想帮助他们,她因为白子安而觉得无力,一个人的情是有多深刻,才能在死后还愿意一直跟着那个人。

死亡带走的只是生命,但两个人的感情却并不会因此而消亡。

三日后。

顾长青坐在自己屋子里,建成跑进来,“大人,那个人来了。”

来了,但还是比预期的晚了一天。他以为齐远山不会挺过两天。

出门迎出去,“齐大人,别来无恙啊。”

齐远山冷若冰霜的脸上只有怒气,“听说你最近为了平原公主的案子可谓是操劳了,怎样,如今你们该找的证据也都找了,人可否让我们带走。”

顾长青早就猜到了他会来,再看到了凶器已经被自己拿到手之后,他一定会趁着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会出手。

其实,他们的目的已经明了,沈如实不过就是顺带手的一个死掉的靶子,他们的目标是谢灵。一个和亲的公主,如果事情坐实,也就相当于她这辈子都会毁掉。

“看齐大人这样心急,可是觉得本官无能不成?”

“哪里的话,我不过是看你们这么长时间还没能找到真相,我是为了死去的苏大人心急。不过,看到你们案情还没有丝毫进展的情况下,我倒是可以帮帮你们。”

齐远山对着后面的人一摆手,立即有人在外面带了一个女子出来。那是和亲路上一直跟着平原公主的。但却并不是当初的那个拼死也不曾出卖过的那个侍女。

皇后,才不会让她身边有人如此这般的忠心。

这个侍女,自打沈如实出事之后就一直不见了踪影。平原也不曾介意过,只是以为她觉得终于有机会可以获得自由了,跑了便是。

“这个人,平原公主的贴身丫头,平原做的事情她可是都看见了。这是人证,顾大人,何不听听人证的说法。”

这个人证的出现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一切还是在跟着计划而。

与此同时,谢灵还是那副道士的样子,在那个男子的家里,一顿的忽悠着之后。男子心甘情愿的跟着她走了。

半路上,谢灵缓缓而说,“一会,你切记要实话实说,我知道你不是吗真的想要杀他的人。所以,你在官老爷的面前说了,那个死去的人就会去到那个真正的人身上,到时候你就是自由的了?”

男子点头,心里的担忧却是更加的浓郁了。

一方便,是对自己有栽培之恩的齐远山,一方面,是鬼怪邪祟终日缠身之后的自由之感。

他必须选择,必须在儿二者中舍弃一个。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齐远山更是如此。齐远山栽培他,不过就是想在皇后的面前有一个可以利用的价值。

而他,也不过是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每次事后,皇后给的银子可是别人的好几倍。

但是,在生命和这样由利益的而连结的关系下,他绝不会舍弃活下去的机会。

到了县衙的门口,男子拿着手中的打鼓的锤子,心里还是在犹豫。

白子安实在是等不下去,直接就上手抓住他的手敲了下去。

谢灵看着他说道,“别犹豫了。你看着就是天意,也是苏大人的意愿。”

男子浑身都散发着恐惧之感。谢灵虽然也有感触,但是她的恐惧仅仅是害怕看到它们身上那副血淋淋额样子。

时至今日,她所见之鬼,都是善良的。即便心有执念,也没有特意的去滥杀无辜?

相反,这些活着的人要比那些鬼更肮脏和可怕。

鼓声一响,仿佛天际之光都顺势而下。她知道,这样的圈套并不是判案的正确方式。但是既然顾长青都愿意做,她也就无所谓。

抬着脚步,跟着男子走进去。

不时,就有衙役围了上来。

顾长青也随之对着齐远山一笑,“我这又来事情了。不过,齐大人可否赏光一观。也好给我提提意见。”

齐远山欣然答应,对顾长青他是见识过。当初怒对自己的模样,可是真的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不只是这个,当初永安城的县令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后,这里就再也无人敢来。

他一个新科状元敢闯龙潭虎穴的壮举,他心里还是很是佩服的。

所以,去看他判案,也就没有多想。

并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踏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第七十六章 开庭对峙

永安城的县衙里,寂静的像是深深海洋,每个人都只能在黑暗中听到自己的声音。

就算是心里有过迟疑有过纠结,但是到了最后的选择的时刻还是会义无反顾。

顾长青坐在案桌上上,惊堂木拍起,惊扰了一众沉睡中的灰尘。在细微的光线下,隐隐的跳动着,时而跳落在脸颊上,时而停留在角落里。

“来人,带首告之人。”

话音一落,几个衙役带领着那个男子进门,假扮道士的谢灵并没有跟上来。只有他,在这一众人群里隐隐的做怕。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的给他一个惊讶。

“说吧。有什么冤情?”

齐远山的眼睛自打男子和谢灵扮作的道士进门开始,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男子的身上。

他不明白,自己身边这个得力的助手,这个杀人不眨眼什么都不会害怕不在乎的人,居然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他更加的不明白,他已经让他做好了逃离这里的准备,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的来到这县衙,身边还跟着一个清秀的道士。

齐远山在顾长青等人的不注意之下,不止一次的狠狠的瞪眼看过去,虽然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但是眼睛里的警告意味却很是浓烈。

男子在开口说话之前,也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齐远山,齐远山再一次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警告对于男子此时来说,就像是隔靴搔痒一般,沉默片刻之后,男子缓缓而说,“顾大人,我是来自首的。沈如实是我杀的!”

齐远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怒吼道,“胡宇,你胡说什么呢!”

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叫做胡宇的男子,又继续朝着顾长青看过去,“顾大人,胡军脑子不好使,他说的都是傻话,你千万不要当真。我这就带他走,给你添麻烦了!”

齐远山不知是真的被胡军的话给吓着了,还是真的以为这一整屋子的人都是傻子。

顾长青微微一杨嘴角,“齐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说傻话!这个人,此时来我们这府衙,无论他说的话真假与否,此时都是和你无关的。难不成,你还想要教我怎么断案吗?”

齐远山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长青丝毫不留情的把话茬接过去,“难不成齐大人和这个嫌疑人有关系?看来,关系好像很是不浅呢!”

顾长青把话说的意味深长,让人觉得里面总是帮着很多的秘密。

齐远山脸色一遍,便不再说话。

顾长青随之把头转过去,看向男子,“胡军,你说你是杀死沈如实的凶手。可是有证据?”

“有。我有凶器。是一把剑,只开了一面的剑。我知道,它现在在你的手上。就是你们寻找失主的那把!”

顾长青给边上的人一个眼神之后,立即就有人把那个包裹森严的东西拿上来,并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包裹,放到胡军的面前。

顾长青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齐远山之后,对着胡军问道,“你说的凶器可是这个?”

男子点头,“正是!”

“那你可有证据?”

“有,在那把剑的剑鞘里有一个机关,打开之后就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绢布,里面是我每杀一个人以后留下来的名字!”

听闻男子的话之后,几个人都觉得惊讶,齐远山和他认得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还有这留下证据的心机。

齐远山的手狠狠的纂成拳头,仔细看,甚至能够看到隐隐的在血管里缓缓流动的血!

他咬着牙,硬挺着,这种时候他倒是想看看他胡军一个人能翻出多大的天来。

顾长青也无比的惊讶,自从拿到这把剑之后,他为了找到证据,曾经彻夜未眠的研究过,但却从未发现里面有什么暗盒。

他离开案桌,走下去。

亲自拿着那把剑递给胡军!

胡军明白他的意思,拿过来轻轻的把那个墨绿色的宝石拿下来。里面一个赫然的小洞就显现了出来。

他所说的那个绢布也在。

顾长青把那把剑重新拿过来仔细的打量一下。

当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宝石会暗藏玄机,但是转也转了,摁也摁了。就是没有反应!

如今一想。这个造剑之人还真是高人!

他了解,知道往往越是简单的事情,就会让人想的越是复杂。

一个只要是往下扣就能找到的暗盒,他偏偏试了多种方法,但却就是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他摇头苦笑一下,看来自己的历练还是不够!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杀苏如实?他和你无冤无仇,怎就碍着你什么事了?”

胡军看着齐远山,说道,“我们是没冤没仇。但是我杀过的人里,没有和我有仇的。我都是听人命令做事!”

齐远山惊讶的看过去,压低了声音说,“你胡说什么呢。别在这信口开河!”

“顾大人,就是他!”胡军指着齐远山,“就是他的命令。他和苏如实一直不对付,趁着上面让他监督苏如实是否有叛逆之心,他就把我从燕国一纸书信叫了过来。要我杀掉他!”

“那你既然是为人做事。又不是杀掉的第一个人。为何此时要来自己投官呢!”

“因为我想要活下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胡军这一次颇为镇定的说。

“你,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教唆你杀人了?”齐远山头上青筋怒起,要不是衙役上前拉住,估计早就把胡军给撕碎了。

“顾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齐大人,才是幕后的真凶。他说,只要我能够替他解决掉苏如实,以后就任凭我自由。”

“顾大人,他这是胡说八道。我和苏如实乃为同窗。我怎么会要杀了他呢。朝廷上的事,意见不一致是经常的,我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个杀掉他?”齐远山急切的说道。“这个胡言乱语的凶手,就该立即除掉!”

说着,把衙役手里拿着的那把剑抢过来就要对着胡军赐过去。“枉我栽培你这么多年。居然敢杀朝廷命官。你以为你扯上我,我就会为你开脱吗?你这样的败类,活着也是祸害。此刻,我就替朝廷解决好你。”

顾长青一个飞腿把齐远山手里的剑踢开,怒气道,“齐大人是想光天化日之下就在我们这县衙行凶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杀了朝廷命官,我理当替朝廷除掉这个祸害!”

“齐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呢?虽然是他杀了朝廷命官,但是这案子也得审清楚不是。以免日后说我们大金国不懂理法。”

顾长青说完,那个叫做胡军的男子轻轻的嘲笑着笑了两声!

“你是不会为朝廷上的对抗杀人。那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其实,又反叛之心的是你才对吧。你拿着皇后的幌子不知道在军中扣下了多少银子。而,苏如实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才会被你要灭口吧!我说的对吗?齐大人。”

“中饱私囊的是你对吗?”男子声音无比的确定。他其实并没有想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他只想着说他是杀害苏如实的背后指使之人,让邪祟消失了就好。

只是,那把还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剑朝着自己过来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就是一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连棋子都算不上的石子。

第七十七章 互相指责

齐远山面对着胡军的话哑口无言。

十年情深与信任,皆在一招瓦解。

“齐大人。怎么,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这嫌疑人既然把事情都算到了你的头上。你怎么也得辩解,我也得看真假不是?”顾长青目光锁定,却全然没有言语里要辨别真假的意思。

在场的人包括齐远山都已然明白,这是一个他来了就无法逃离的局。

齐远山恨恨的看着顾长青,继而有些讽刺的一笑,“难不成是想通过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疯了的人一句话就来定我得罪吧?在哪里也没有这样的道理。说是我幕后指使,证据呢?”

顾长青低着头,这一幕和想象中的一点都不差。

齐远山曾经的职位虽然并没有苏如实的高,但到底也是在燕国皇后身边十几年的老人。这种无凭无据的话,自然是不能拿他奈何?

“怎么,顾大人是没有证据吗?还是说一切都是你的凭空猜想?”

“齐大人这是觉得我们断案都是靠感觉?那可真是谬赞了。我觉得我的想象力还没有那么好?”顾长青笑的云淡风轻,“不过齐大人说的对。我手中除了这个胡军和那把剑。并没有证据?所以,今天的你仍旧可以无所顾忌。”

齐远山有些诧异,他猜到了顾长青没有证据,但是这么露骨的说出来,他还是一惊。

继而大声的笑了一下。“难道,这金国的官员都像是你这般,这么会开玩笑吗?”

顾长青也跟着他哈哈一笑,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齐大人开玩笑了。来人,把这个杀人犯给带下去。”

顾长青的声音很大,齐远山立即后退了一步,“你什么意思?”

说完,齐远山就看到几个衙役把胡军带了下去。顾长青略微的有些蹙眉,微微道,“齐大人刚才的反应是为何?难道真的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敢拿下你不成?

不过,我可是不敢。大金国的律法严格,我还不想做这个触碰律法的傻人。”

齐远山的脸色很是尴尬,刚刚那一瞬间他差一点就要出手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日再会。”

齐远山走后,谢灵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放走他啊?你不是说让我帮你是要拿下他吗?”

顾长青扭头就走,走到一半就停下来,“!说你傻,你就从来都不聪明。”

谢灵挠着头,一点也没有明白顾长青这是在说她傻还是在夸她聪明。

“喂,你什么意思啊?”一路追着出去,却只能看到背影,看不到他隐藏在背影身后的笑意融融。

傍晚的时候,谢灵实在是忍不住,就去找了顾长青,“喂,你今天白天到底什么意思啊?”

顾长青丝毫不吝啬的把白眼丢给她,“自己去想?”

谢灵揉着太阳穴,眼神无比痛苦的犹疑的说道,“难道,齐远山不是幕后的凶手?”

“他不是难道你是?”

“那你为什么要放了他。好不容易把他带来的。”谢灵有些急切的说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笨。”顾长青实为无奈的说道,“如果就是找到凶手来说。那么有胡军一个人就够了。不管是他背后的人到底是齐远山还是燕国皇后都不重要。但是如果真的想要帮助平原公主,那就必须把齐远山给弄下来。”

见谢灵还是一副不明白的迷茫的样子,他叹口气继续说道。“这件事的背后原因,无非就是想要平原公主身败名裂,在燕国待不下去,也不能在大金国立足。而苏如实就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替死鬼。齐远山用他替自己挡了罪,又恰好能够完成皇后给他的让他毁掉平原公主的命令。这一石二鸟的计划,怎么看都是一个值得一试的做法。”

谢灵缓缓的点头。脸色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然,声音也小小的,“你不用再解释了,我都明白了?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帮平原公主。”

谢灵心里有一点微微的酸涩,她自己也想要帮助平原公主。甚至如果有可能她也愿意帮助白子安和谢灵重新相遇。但是看到顾长青这般,她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

顾长青这几天其实很累。尤其是齐远山走后,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疲倦之中。但是,看到谢灵欲言又止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他竟然有一种在无限的黑暗之中隐隐的看到一丝光亮的意味。

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摸一摸她毛毛躁躁的脑袋,但是手伸出去一半,就定在半空中。

谢灵迟疑的看着他说道,“你要干嘛?”

顾长青第一次觉得这么尴尬,就好像自己的心事被人窥探的一清二楚一样。“那个,你不是自称是神棍道士吗,我就想让你看看,我这个人的官运如何?”

谢灵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全盘被喷出,“你,你刚刚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顾长青把一直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伸回来,顶着微微有些红润的脸苍白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让她给她看。

谢灵眼疾手快的在顾长青的手最后收回去之前,一把抓住,笑呵呵的道,“谁说不愿意了?正好本道长给你一展身手。让你瞧瞧我的能力。省的你总是说我骗人?”

她狠狠的把顾长青的手拽到自己的身前,顾长青一个猛劲被扥了过去,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

“对不起。力气用大了。”谢灵解释说,紧接着,就摸着他的手,仔仔细细的看起来。

顾长青的手很白,尤其是那五个手指,就像是鬼斧神工的雕刻一半,多一点嫌多少一点嫌少,长一点短一点都会影响美观,这样最好。

尤其是顾长青手心里缓缓传过来的热度和隐隐的汗意,让谢灵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伸着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像是不可多得的美玉。

顾长青的脸微微的红起来。谢灵的手指在手心中的触摸之感,痒痒的,一直传到心里。

麻酥酥的。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轻轻咳嗽一声,“那个,是不是我官运不好啊?”

谢灵先是啊了一声继而反应过来,“本姑娘给你好好看了一下,你日后定会有贵人相助,青云平步。”

谢灵顿了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嘛,你这个人啊,婚姻之路必定坎坷。但也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只要珍惜眼前之人,定会幸福终生的。”

顾长青忍住笑意站起来,“最好如你所说。”

第七十八章 最后的瓦解

外面的天空,不时又飘起了雪花,这十二月的天,总是突如其来。刚才还晴朗的天,此时立即就变了样子。

谢灵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回味着顾长青的话,偷偷的乐了出来。

而在永安城的另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可就没有如此的闲情逸致了。

赏心悦目的事情,不过是对那些没有烦心事的人来说。

而这样突如其来的大雪,对于正预谋着如何抉择的齐远山来说。

并非良辰美景,而是重重阻碍。

他并非是害怕顾长青查到胡军所做之事是收他指使,因为就算是顾长青有证据,但他并是真正的行凶之人。

所以,在这大金国,就算是顾长青有三头六臂他也没有机会能够把自己给抓住。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个国家的障碍。

他害怕的,让他胆战心惊的却是那个远在燕国的皇后娘娘。他见识过皇后的心狠手辣,当时白子安个平原公主的事情每一步都是她一个人的预谋。

无论是苏如实还是他自己,他们都不能触碰到核心。但是,没有触碰到中心并不代表他们的反叛之心就可以被轻而易举的原谅。

世间之事,往往如此。

他站在窗前,搓着手一遍一遍的在心里思考者自己每一个做法会带来的后果。

逃跑,天大地大,但并非有自由而言。而那个燕国皇后,从来都是逆我者昌顺我者亡。如果她要知道是自己贪污了她手下的几十万两银子,那么就算是他逃到天涯海角,她的人也会追上去杀了他。

那么不逃,留下来接受大金国的庇佑,那定是行不通的。不说他是杀害了苏如实的凶手,又牵扯了和亲的平原公主。单单说他和燕国对于金国的利用价值。也绝对不会有人来选择他。

那么直接去找皇后娘娘认错。结果估计也就那样,不是处死就是流放。

一个个的计划被自己一个个的给否定。

在他心里此时已经顾不得顾长青和胡军是怎么勾结到一起把他的事情全都弄出来的。他也没有心情去想胡军到底是怎么突然间叛变自己的。

他,就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跑也不是不跑也不行。

而门口,夹杂在风雪之中的敲门声,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是皇后的人吗?

不可能,顾长青就算是有意管这燕国的闲事。也不会这么快?

那边的顾长青和谢灵,两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雪花在灯光下起舞弄影的样子,静谧的时光,因此而觉得短暂。

“那个。该帮你的我就只能到这了。我知道你是想帮助平原公主。所以,以后的事情就需要你和她一起去做了。我的身份,不适合再掺和了。”

顾长青伸着手,接下了一片雪花。凉凉的,瞬间就融化了。在手心里变成一小汪水滴。

谢灵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衣角,恨不得把它揪下来。

“你刚刚的意思是说,你这么做是为了帮我?”

谢灵强忍着自己心里的激动和惊愕,抬头慢慢的问道。

“哦。就是觉得如果不帮你,你大抵会把我们这里的天都给捅破。去过到时候亡羊补牢,还不如先把羊拴好让她跑不了。”

顾长青说的一本正经,原本是让人容易感动的话,此时却让空气突然的冷了下来。

谢灵的脸色很是尴尬,刚刚的期待此时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我还有事。那个胡军我还需要跟他去说一声。”谢灵指着监牢的方向说道,“那我走了?”

顾长青点点头,看着她在浅浅的雪地上踏出小小的轻盈的脚印离开。

他自己离开的时候,也鬼使神差的踩着她的脚印上面缓缓走开。

走了一半,猛的惊醒之后。重新走回去,在那覆盖在小脚印上面的大脚印上胡乱的踩得一片狼藉。

监牢里,和外面的雪白天地完全不可同日,外面的雪白的耀眼触目,里面昏暗幽深,还带着一股子霉味。

她朝着最里间走过去,这里虽然不说很熟,但到底是进来过两次的人,找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胡军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像大多数那样把自己藏在一堆干草里面睡觉。他瞪着大眼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神的状态。

“你放心啊。那件事情我会帮你的。既然你已经把最后的人给说了出来。苏如实定然是会去找他的。你解脱了。”

胡军还是一言不发。

谢灵又朝着他走进了一点,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的话。

谢灵坐下去,她其实是挺讨厌这个胡军的。他杀人不眨眼,他逛窑子打女人,他就是那种集万千罪恶于一身的人。

但是看着这样的他,谢灵还是忍不住坐下来。

胡军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缓缓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罪有应得?”

谢灵在一旁点点头,他确实是罪有应得。

每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总是会得到报应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她坚信,善恶有报。

胡军微微一愣,低下头,“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都觉得我活该。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我没有想过我会是这样一个人。会为了自己的命出卖齐远山。我一直以为自己就算不是一个好人,心里也有原则。可是当我真的要原则的时候,我居然会因为害怕原则自己。”

谢灵低着头,没有搭话。

胡军嘲讽的一笑,“我的命,是齐远山给的。但是我却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出卖了他。我是不是特别不是人?

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死后也得下地狱啊?”

谢灵一直没有说话。

胡军纵然有罪,但律法会给予他应有的惩罚。

她走的时候,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平原公主。

一个刚刚在齐远山那里回来的人。一个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当年真相的人。

谢灵点点头,就走了出去。青璇看到道士模样的她有些愣住,继而也回以一个点头。

胡军听到声音以为是谢灵回来了,头也没回的就躺下。

青璇找到地方坐下,缓缓的说,“你能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吗?”

胡军立即坐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青璇。

“我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以为你会愿意告诉我?”

胡军低着眉眼,他有些胖胖的脸上有那么一点的不知所措。

“白子安并非是故意输掉那场战争的。早在他们去战场之前,那些排兵部署就已经被人送给叛军了。”

谢灵心里平静的很。当年最初知道的时候,她疯了一样的挣扎,然而此时,所有的猜测变成现实。

她却是意外的平静。

第七十九章 证据确凿

齐远山在座位上为那声突然的敲门声惊醒。此时的他就如同是惊弓之鸟。

哪怕是蜘蛛爬行的声音都会让他感觉到是皇后派的人来了。

他忍住声音,连呼吸都停止。空气里是每一粒飞扬的尘埃都凝结着恐惧。

他站定在门后,鞋底都在发颤。

青璇站在门外,在得到的是长久的沉默过后,又伸手敲了敲门。

“齐大人。是我。”

青璇的声音穿厚恐惧,齐远山颓然的坐到地上。

“平原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青璇没有答话,只是推开门就进去。看着齐远山这般惊讶的模样,她就知道,顾长青当初给他的那个方法是对的。

她径直走到凳子上坐下。旁若无人的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品起来。

齐远山也走过去,“公主不应当是在县衙吗?这突然来我这,可是有事?”

“那是自然。我来就是为了证明,你就算是安插了认证也好,还有什么也好,我是清白的自然就是清白的。

就算是有人混淆视听,这个世界也是非黑即白的。就像是夜里的月亮再亮,也不是白天。就算是白天的天再阴沉着,那也是白天。你说呢?齐大人?”

齐远山低着头,因为心里有别的事情,此时的他看起来并无往日的讨厌个咄咄逼人,回答道,“公主所言极是,当初我也是一时心急受人蒙骗。那个乱传风雨的奴才我已经叫人给处理了。还望公主放心。”

“放心是自然的。不过,怕就怕在齐大人无法放心。”

齐远山抬头,并不明白青璇的话中有话。

“我是燕国生人,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这金国的男人,以后就是金国人了。皇后的手就算是伸的再长,也无法奈我何。所以,她才会让你在途中解决掉我。但是,你就不同了。只要是皇后再一日,你就会永不得安生?”

在宫中险象环生十几年。看人说话,猜人心思的事情她早就是烂若披掌。

见齐远山没有反应继续说,“咱们的皇后娘娘你是知道的。你觉得她会放过你,我去和亲,你回到燕国。你觉得她拿谁出气比较好?

还是你觉得咱们的皇后娘娘是心性纯良之人?”

齐远山此时不再是无动于衷,他跟在她身边十几年,她的心狠手辣他最是清楚。

“不过。我们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齐远山问道。

“真相。我只要真相。那年白子安事件的真相。我相信他,不会故意输掉难么大的一场战争。他是什么人我最是明白,在他眼里,家国天下比他的命都要重要。”

“那些事情都是皇后所为。”

“这个我知道。除了他不会有别人这么针对我们。”青璇打断他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去了战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的就是那天的事情。当初把我军排兵布阵的阵图拿给敌军的是皇后娘娘。并非是白将军。”

青璇站起来,它当初只是以为这件事情是单纯的诬陷。但并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如此所为。

不顾边境百姓安危,将前任的将士生命于不顾。青璇只是以为,皇后只是狠心,如今才看清楚,她是没心。

一整夜,青璇听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谋略和计划,心无比的痛。

天色已经熹微的时候,齐远山才最终讲完,“公主,事情我已经全部交代,所以,你答应我的事情你也要做到。”

青璇拿着齐远山写下来的东西回到县衙。天色渐明,如果,人心也渐明就好了。

在屋子内直挺挺的坐到天亮。还未到吃饭的时辰,谢灵就来找到她。

迟疑着递给她一张写满了字的东西。

“这个是白子安叫我交给你的。他说这里面都是当年搜罗的证据。想要扳倒皇后,这些会对你有用处。”

青璇立即站起来,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你怎么有这个,以前没听你说过。”

谢灵尴尬的看了一下他处,她也不能直接说是白子安的鬼魂告诉她让她写下来交给她的。

索性就骗她道,“以前跟着师父闯荡江湖的时候恰好蒙他搭救。后来,这个东西也是我们在不经意的时候在他给师父的衣物里找到的。他大概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大白于天下吧。”

青璇颤抖着手把那个东西接过去,眼里的期待和惊喜被疑惑所取代,“这个字体不是白子安的啊?”

“啊?那个,是他找别人写的。”

其实,这个是白子安叙述,谢灵转述,由顾长青所书。

第八十章 送走证据

所亲近之人,就算只是一根头发,大抵也能够认得出。

青璇拿着谢灵带来的那张帛书,伸手细细的抚摸着。

谢灵后退一步,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许是当年的他为了掩人耳目叫别人写的。你就不要在纠结于此了。他说,只要让你拿着这个就可以找到扳倒皇后的证据。”

谢灵隐隐的看着青璇的眼睛慢慢的变红,泪水在其中不断的打断,但硬是没有叫它流下来。

“可是,为什么他一开始就不给我。为什么这么久了,才让你拿出来?”

谢灵再一次的哑口无言。就算是当时的白子安想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可是也没有人会听的见他说什么。也没有人可以看见他。

他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

也是在这一刻。谢灵突然感谢自己可以看得见这一切。

如果,用自己细微的力量去帮助别人,哪怕只是能够给别人一点点的快乐。她都觉得是值得的。

“当时的他也许是害怕连累你。也许是觉得时机未到。总之,这个东西你要好好利用。皇后只能一击而中。”

谢灵走后,青璇拿着两份帛书对比着看。两份里面有不少都是相同的叙述。

也就是说齐远山对她说的那些话大部分都是可信的。但是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齐远山的那份叙述大概更是倾向于他对于皇后所为的见证。

白子安的那份,大多数都是他觉得不对劲之后所搜罗的证据。

但是,两份整合之后。恰好填补了对方的空白。

她紧紧的把两张帛书攥到手心里,发白的骨节也在昭示着她的决心。

这辈子,她大多数的痛苦都是拜皇后所赐。此时,面对着即将要消失的敌人。心里竟然是说不出的滋味。

沉默了片刻,拿起纸笔,将皇后所做的桩桩件件一点一点的写清楚。尤其是,当年让白子安客死他乡的事情,所有的证据自己齐远山的描述就占据了大半面的纸张。

字字如刀,滴滴泣血。但是心却是异常的坚定。

整整一夜。呆坐了一夜写了一夜,在晨光普照大地的那一刻,将笔缓缓放下。

证据有了。信写完了。只是如何送过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一路走来,她的一举一动怕是都在皇后的监控之下。幸好,现在已经出了燕国的国界。她的手再长也伸不进来这县衙内。

可是,如何才能让写封信冲破层层障碍被父皇收到。才是关键。

信鸽不行。人也不行,来到这里,连个衷心的侍女都不曾有,更何况要送这样一份东西回到燕国。

找顾大人帮忙?也被果断的否决了。当初他给她出了主意的时候就说了,他不可能过多的参与到其中,他把齐远山弄进来,也是为了让胡军更好的招供之后没有人纷争。

他是金国人,对于燕国的事情只能视而远之。

午间吃饭的时候,谢灵看着一脸凝重的她,谢灵不禁又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了?哪里出问题了?”

青璇把心里的纠结给她一说,谢灵就拍着胸脯说包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当真要去做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不知道逛了多少地方才找到几只信鸽。就这么少,肯定不能混淆视听。

届时,把真的抓住了就毁于一旦了。

谢灵揪着头发,思考着怎么才能帮到青璇的时候,眼睛就瞥见一向很忙的顾长青在逗着什么东西玩。

她跑过去,才看到是一个有些分量的老鹰。那两支蜷缩在笼子里的翅膀也掩盖不住的威严和气势。

“你这个做什么的?看起来厉害的很嘛。”谢灵惊奇的问道,伸着手就要上前去摸,老鹰瞪着眼睛,伸着钩子一般的嘴就朝着她的手冲过来。

顾长青迅速的把她的手给护住,有些温怒的道,“你以为这是鸡呢,随便让你摸?”

谢灵撇撇嘴,身上还残留着刚才惊吓过后的颤抖,也颇为不满的说道,“那谁知道它长得这幅温顺的模样,嘴却那么厉害。”

顾长青眉眼带着笑意嗔道,“那是自然。用表面现象去模糊敌人的视线,再出其不意的一击,那才是聪明人所为。”

“什么意思?”谢灵立即抬头,眼神无辜的问道。

“就是说,我这头鹰可是别人借我来玩的信鹰。它的速度可是信鸽不能比的。所以才会这般的傲娇。”

“信鹰?”谢灵一听到这个词就激动起来,“就是给人送信的鹰吗?它是不是特别厉害,让人抓不到啊?”

顾长青扭过头,走了两步之后声音才幽幽的传过来,“如果是我。只会用这么厉害的东西去混淆视听。不起眼的东西才会被人忽略?”

谢灵站在原地,想着顾长青刚才的话,一会看看那只怒气冲冲的老鹰,一会看看顾长青离开的方向,脑袋里烟雾缭绕的让她头疼。

于是,百无聊赖的她,拾起刚刚顾长青留下的小棍子重新伸到笼子里逗着老鹰玩,因为笼子很小,老鹰扑腾起来连带着那个笼子都在震动。

老鹰再一次的冲着她的手啄过来的时候,她突然的想明白了,她记得顾长青说过。他的身份不可能会直接帮助那个平原公主。

但是,她可以。他刚刚说的话,是在交她怎么做吗?

一整个下午,谢灵都趴在床上思考着这件事情。

就连晚饭都没有去。

知道太阳的影子渐渐的沉落了下去。天色渐渐的昏暗起来。

她才偷偷的去到青璇的房间。把自己想到的方法和她一讲。两个人趁着月黑风高夜开始了行动。

谢灵先是在厨房里偷了半只鸡,拿到老鹰的那处,一伸一回的晃了老鹰老几遍。刚开始还有些期待和激动的老鹰在被她玩弄几遍之后,竟然有些愤怒。

谢灵在一旁拿着半只鸡,饶有兴致的对着老鹰说道,“我要你帮我一个忙。你答应我就给你吃。只要你把事情给我办好了。我以后天天都给你鸡吃。”

出乎意料的,顾长青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老鹰对着谢灵点了点头。那表情就像是在说,只要你给我鸡吃,我就帮你。

谢灵惊奇的把手伸进笼子里,温柔的摸了摸它的额头,并说着,“这就对了嘛?你听话,我们俩都得利。”

说着,又叹了口气,“哎,什么时候我们的顾大人能像你这样。”

老鹰像是听懂了一样,仰着头叫了两声。

谢灵回以一个柔和的笑容,“对嘛,还是你好。”继而,把那半只已经被人薅的光秃秃的鸡豪爽的扔进去。

老鹰抬头,给以她一个沉默的感激注视后便把自己的头都放进那半只鸡内吃起来。

不时还扭着屁股对谢灵以示感谢。

谢灵好笑的学着它的样子也扭着屁股走了。

入了夜。黑幕阴沉沉的压了下来,让人看不见一丝的光亮,整个凄清冷静的像是看不到希望。

谢灵低头看了看年前摆着的两个笼子,像是自己呢喃又像是对着青璇说道,“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青璇蹲下身子,手把玩着笼子外面挂着的锁头,“可行不可行试试就知道了。我总不能这样一直等着。就算是我愿意等。可是和亲这件事不能等啊。你们大金国这边已经因为我把婚期延后了,如果因为我再不能成亲。估计我就真的成了这天下的笑柄了。那岂不是正合了皇后的意愿了。”

说完,趁着自己话音的余声还在寂寞的夜里游荡,手轻轻一拿,笼子就被打开。那笼子里的十几个白鸽立即一涌而出。

向着燕国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谢灵也蹲下身去把那个关着雄赳赳的老鹰的笼子打开。

轻轻一拍笼子口,说道,“去吧。记得回来之后找我要鸡吃?”

老鹰扑棱着两个翅膀,毫不客气的腾飞而起,驰聘天地。

每个人都向往自由。天地之大,如果心一辈子都挣扎在囚笼里,那和擦了粉的白馒头又有何不同。

就算是再美的天地河山,再精致的细腻粉脂,也不过就是无用之物。

唯有心放下了,放下执着,放下痛苦的源头,放下念念的期待和幻想,我们才有机会去获得内心的平静,恩德和幸福。

才能在这污秽不堪的世界中,内心纯粹的活下去。

第八十一章 一场别样的婚礼

永安城,长街十里,皆是满目鲜红。就连街边林立的店铺也都挂上了贴着金纸的红灯笼。

放眼望过去,竟让人心生无端的悸动。

谢灵推开驿站的窗子,望着外面的盛况,心里颇有些感慨的说,“苦尽甘来,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啊。听说,这个小王爷年纪不大,到是一表人才,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谢灵嗔笑着走回到青璇的身边,原本公主和亲,她一个外人是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青璇的心里对谢灵有一种别样的熟悉感。她说不上来,但这种感觉却是愈演愈烈。

透过谢灵纯澈的眼神,她好像能够看到以往的那个被她遗失的美好以及白子安对她独有的含情脉脉的眼神。

可是飞快的回头,整间屋子里也只有她和谢灵两个人,以及那些杂乱无章的东西。

谢灵在窗子门口站了一会,看了几眼热热闹闹的人群,然后朝着青璇走过去,看到她有些泪目,便立即又走回到窗口,顺手把窗子细细的关上,说道,“你看我这脑袋,这大冷天的给你开窗子。冷着了吧?”

青璇摇着头,把眼泪咽回在心里,“没有。开着窗子挺好的。正好能让我清醒清醒,省的总是搞不清楚自己嫁给的是谁?”

“什么?”谢灵不可思议的假装一问,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这间屋子里不止有她,还有白子安。白子安也穿上了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囍服,整个人都英气逼人的。就连谢灵这种平日里看惯了顾长青和言木绝世美颜的,也忍不住看过去。

又趁着青璇不在意,把他拉到一个角落里,“你怎么这样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会不来呢?”

“我曾经答应过她,今生今世非她不娶。今天,我是来履行承诺来了。”

说话的白子安,整个眼神都在青璇的身上,这样的场景,他幻想过无数次。

凤冠霞帔的她,愈显丰盈妩媚,尤其是额前掉落下来的碎发,让她整个人都感觉颇为灵动,让人心生怜爱。

白子安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轻轻的把她额头上的碎发抚到耳后,漏出光洁的额头。又蹲下去,把她身后有些凌乱的裙摆弄的整齐立正。

“今时今日。我白子安娶你为妻。一朝相识,两手相执。三生为誓,四海为盟。五男二女,六七十载。八千白发,久久长长。一生有你,千般愿成。谷则同室,死则异穴。今生已别,死当长思。”

然而,并不能看到这一切的青璇,手中正拿着'情人脂'将嘴唇的鲜红。

丹唇皓齿,盈盈珊瑚。

白子安含情以视,眼泪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如同这间屋子里每个人分裂渐变的心。

他胡乱的把眼泪一摸,跪地,按着燕国的成亲礼仪对着青璇一拜,“今生我不能如约伴你一生,来世我定当痴缠一世。”

说完,他的身影渐渐的变得透明,就像李弘生一样,渐渐的在消失。

谢灵立即走过来,迅速伸出去的手也只能抓到一片虚妄。

青璇察觉的回头,问道,“怎么了?”

谢灵摇头,“没事,刚才一不小心给自己绊了一下。”

不时,就有同样穿着喜庆的侍女走进来,说道,“公主,吉时已到。我们可以出发了。”

青璇点点头。那一身的行头也开始发出一些叮当的响声。谢灵在后面,替她提起沉重的衣摆。

走到门口,回头一望,再也不见白子安的身影。只能看到满室悲伤的华丽。

一路下楼,红妆盛况皆入眼底。车马仪仗,也全都红色加持。

美好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惊呼。然而,走到那车前的谢灵,将抬起的脚猛的停住,回头看着谢灵,悲凉的强颜欢笑道,“你看别人成亲,只要一次凤冠霞帔。你看我,是不是被幸运的那一个。需要三次。别人的所爱,终成神仙眷侣人世鸳鸯。我的所爱,终成白骨灰烬。”

说着,转身抬脚,迅速的钻进那车,便再也不曾回头。

这一走,就要与往日种种系数告别。

这一走,就要同念念不忘的爱与苦楚挥手。

这一走,就是天涯路远,再也不见。这一走,便再也不能回头。

谢灵看着青璇的车队渐行渐远。便再也控制不住的留下眼泪。

青璇的话她都懂。别人成亲,一次凤冠霞帔入洞房。她成亲,燕国一次囍服出行,两国交界处还需囍服交接,金国还有一次成亲大礼,届时更是隆重的一样少不得。

而白子安的那些话,更让她难过。原本的成亲誓言是“谷则异室,死则同穴。今生结发,来生以定。”

只是,有情之人终成阴阳两隔,再美的誓言也不过青烟一缕。

“既然已经如此。何不祝愿她呢?”

顾长青不知何时出现在谢灵的背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于安慰。

“为何要祝福。也许对她来说,祝福本就是虚空一场。她需要的,早已经离开,别人于她而言,不过是责任。”

谢灵转身离开,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的懂得了情爱之说。

也许,有朝一日,她也会如此。

第八十二章 白狐鬼

随着和亲使团的离开,多宝盛会也将要渐渐的落下帷幕。

于往年不同,这一年的盛会好像并没有那么的让人难忘,反而是平原公主和亲的盛况让人更加的津津乐道。

长街十里铺就满目鲜红,良辰美景化为情深不寿,总之,在一颗疮痍琳琅的心灵之外,是人人称赞的良好姻缘。

谢灵和顾长青也终于得以休息喘口气,言木早就憋的恨不得拉着两个人周游列国去呢。

其实,自打这里盛会开始,为了保证这里的秩序和安全,顾长青一丝不敢掉以轻心。就算是手里还有苏如实的案子的时候,也是一有机会就来看一眼。

这么多天,能逛的地方差不多都逛遍了,心里对这片地方也都已经了然于心。

只是,三个人一同出来,却像是自己从未来过一般。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也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

逛了几圈,言木看上了一件皮子,非要买下来做个大衣,于是,手中拿着皮子苦苦哀怨的看着顾长青。

“顾大人,借我点银子呗?”

顾长青翻着白眼瞅了他一眼,但还是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拿银子。言木偷偷的乐了一下,转身就看到谢灵更加哀怨的模样。

那样子。就如同是他花的是她的银子一般。

谢灵有了上次的教训,言木自打来到这卖毛皮的地方就一直躲在顾长青的身后,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可是言木偏偏却看不出来她的害怕,拿着那只雪白色的毛皮就朝着她走过来,“喂,我花长青的钱你不愿意啊?”

谢灵根本就没有听见言木在说什么,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在盯着那个隐藏在毛皮下面伺机而动的灵魂。

随着话音的落地,那个动物突然的就冲出来,一把就要咬住谢灵的脖子。

幸好她要有准备,才幸免于难。

而那些动物,经过上次和这一次,它们似乎也知道谢灵可以看见它们,于是双双越过顾长青直冲着她而来。

谢灵害怕的把脑袋藏在顾长青的衣服里,手不断的挥舞着驱赶那些动物。

顾长青站在那里,任由她自己躲藏。

言木却被她那一声吓得一愣,一只手里拿着银子一只手里拿着毛皮就那么僵持在空中,支支吾吾的问道,“怎,怎么了?”

谢灵低着头,一动不动,直到耳边的那些动物叽叽喳喳嘈杂的声音渐渐的没有了,清净了,于是微微的把头抬起来,把眼睛露出来,看着言木的位置,小声的说道,“这个你别买了,快放下吧。”

“为什么?”言木疑惑的看着谢灵,“这个东西冬天穿最是暖和了。你知道,这永安城给我冻得脖子都不愿意出不来了。”

说着,就拿着那个还未经过加工的毛皮往自己的身上披,“怎么样,好不好看?”

谢灵噗嗤一笑,短暂的忘记了刚才自己还被一群动物鬼围绕着,“不好看。像是一只笨熊。”

但这突然的一笑,却把那些刚刚放过她消停下来的动物鬼们重新招引而来。

她还未来得及重新躲藏回到顾长青的背后,一只白色的狐狸,龇着牙齿就冲了过来。

电光石火间,顾长青一个转身看似不经意的挡在她的面前,却刚好把那些狐狸隔开。

谢灵惊讶之余,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很多时候,能有一个人在你害怕的时候挺身而出,给你温暖和保护,让你觉得自己有个依靠而不再是一个人独自的行走在这世间,那种如同冬日暖阳的普照,便是不可多得的幸福。

谢灵低着头,拽着他的衣袖,偷偷的小声的说道,“谢谢你啊。”

顾长青没有回答她的谢谢,但是离开时候的手,却是紧紧的握着。

能够获得短暂的安全,也就能够得到内心里短暂的满足。

只是,短暂的东西,自然不长久。

夜里,深沉的寂静之下。

谢灵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大片大片的雪地,一只白色狐狸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狐狸的血泪落在雪地上,硬生生的将雪地砸出一个个细小的坑。

渐渐的,把周边的雪地都晕染开。直至四周的一片都彻底的变成血红,和雪白色的天地,呼应成一副诡异的画卷。

那些不断流淌的血水,也渐渐的变成一只狐狸的形状,它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整个梦境里,寂静一片,甚至连一只鸟的鸣叫声音都没有,但是突然的,这寂静空旷的梦境里,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硬生生的将那里撕开一个口子。

谢灵随之一身冷汗的惊醒,迷迷糊糊的起床到桌子边喝了两口水,才慢慢的缓过来。

刚才的梦让她很不舒服,但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醒过来之后整个人也都是压抑的,心里像是放了无数个石头一样。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打算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睡觉,谁知,一转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睁着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她看。

毛骨悚然之感,立即由脑袋传到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她多多索索的转身,假装自己并没有看见那个怪物直接朝着门口走过去。

谁知道,门刚刚打开,自己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门也随之砰的一声关上。

谢灵紧闭着眼睛,“你又是什么啊?干嘛总是缠着我。”

那只怪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谢灵,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就在谢灵以为它已经走掉了之后,稍稍一回头,就对上那双发着绿油油光的眼睛。

她只得迅速的又回过头,但是一想起身离开,身后就有一双爪子紧紧的抓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谢灵实在是忍不住,崩溃的回头,“喂,你到底想怎么啊?”

喊叫着,然后把手一伸,视死如归的说道,“你要是饿了就吃了我吧,总之我也打不过你。”

回答她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直到,月亮已经开始下了树梢,那个毛茸茸的怪物才缓缓的开口,“求求你,帮帮我。”

一个女子的声音,透着无限的凄凉和悲伤。

“求求你,救救我们。”

谢灵不可思议的回过头,仔细看过之后才确定,那是一只白色的狐狸,看着模样像极了言木白日里拿着的那个皮毛。

而之所以把它当做怪物,是因为它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一片挨着一片,看得人心惊。

尤其是脖子上的伤口,深深的,像是还在渗着血。

谢灵看的真切,但是越看,眼前的这个狐狸就与梦里的那只狐狸渐渐的重合,漫天无际的大雪,上面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苟延残喘的狐狸,天地间像是看不到希望一般。

第八十三章 千松岭之行

白狐鬼绝望而又悲凉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刺得谢灵眼睛无比的酸涩和疼痛。

虽然恻隐之心还是缓慢的占据了上风,但是因为前几天的劳心劳力,她还是沉默下来,把眼神隐藏在自己为的冷漠之后。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是谁啊,要我帮我就帮。我怎么那么不值钱啊?”谢灵有些幽怨的说道。

她之所以因为这样,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大概又要离开了。

这县衙就像是驿馆。来了,休息几天,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地方。

当初长久的留下来,是因为李弘生的案子,她刚好可以看见柳氏和沈兰兮而已。这一次留下来,是因为平原公主需要她的帮助,而顾长青也恰巧需要这个帮助,以此来打到他心内所需要的那个平衡。

但是,事情结束了。也就是结束了。她没有理由死乞白赖的留下来了。

谢灵低着头,神色暗淡,心里乱的如同纠缠的头发丝。手一个劲的揪着自己的衣袖。

白狐鬼哀怨的看过去一眼,普通一下跪地。

用着狐狸味道的语气说,“恩人,恩人,求求你。你帮我,我当年做马的回报你。”

这一跪吓得谢灵一个激灵,自打她能够看见鬼以来,把有生之年所有的稀奇之事都经历了一遍。

从前是鬼求着她帮忙,如今,竟然连动物鬼都来了。

谢灵也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那你说吧,我要怎么才能帮你。”

白狐鬼感激涕零,“在千松岭,我的子孙都在千松岭,你只要去告诉它们不要再继续留在那里了,那里不安全。让它们去到别的地方生存,一定要转告清楚。那里,对于我们而言就是地狱?”

“地狱?”

“是的。我们被屠夫抓起来,活拔下皮,然后再由毛皮贩子转手,以西域毛皮的身份被卖到世界各地。”

“你看我的身上。”白狐鬼站起来,轻飘飘的在谢灵身前转了一圈,退却了刻意的隐藏背后,是血淋淋的伤疤和事实。

脖子以下,全都是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中的身子,唯一有一点狐狸样的就只剩下那只头。

谢灵忍不住的咒骂了一下。

随即站起来,“你放心,我肯定帮你。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我肯定打的它们满地找牙。”

谢灵顿了顿,继续道,“我答应你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你可以换回刚才的样子嘛?你这样,我害怕。”

狐狸咧着嘴,颇为诡异的笑了一下,“谢谢你,恩人。你真是好人。”

谢灵也勉强的跟着笑了笑,其实心里酸涩的难过。

真不知道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东西找来,她还能不能承受的住,她自认为自己不够善良,但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可怕的人,到处都有。受伤的灵魂,随处可见。

她不是神仙,唯有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所见到的好过一点。也让自己的心好过一点。

狐狸走后,房间里重回寂静,黑暗如斯,冬日里的阴冷穿透火盆隐隐而出的暖意,叫人陡然生出一股冷意,像是无数的小雪花在一点一点的啃噬着身体。

谢灵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梦里的场景。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只狐狸如此来恳求她。

想着白狐鬼最后留下的那个凄凉的笑意,房间里空洞的吓人。

差不多天亮的时候,谢灵才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的时候,也是刚刚辰时。

有阳光缓缓而出的感觉,就算是清冷的,心里也是有一点希望的。

她偷偷的去到厨房找了点点心和干粮迅速的装到口袋里,又蹲下去,简单的吃了两口饭,就听到花婶带着一身的寒意走进来,问道,“姑娘,怎么今个这么早就起来了?”

谢灵的嘴里塞满了东西,口齿不清的说道,“那个,我出去走走,想吃永兴那边的混沌了,顺便吃完回来。”

花婶,看看桌子上的吃食,看看自己手中的永兴馄钝,忽悠的和谢灵对上眼睛,说道,“这个就是永兴的馄钝啊,长青说想吃,我一大早特意去买的,给你个言木都带了回来。”

谢灵始料未及,晨曦淡薄的像是女人的纱裙,她心里竟然突然的有些悸动,但是很快的,她反应过来,“那个花婶我说错了。我是想吃东市的糖油粑粑。不是馄钝,我走了,不用给我留早饭啊。”

说着,飞快的跑出去。

留下神色诡异的花婶一个人对着手中的东西不知所措,“哎,这年轻人,着急忙慌的,我就慢说了一步,糖油粑粑我也给你买回来了,长青特意交代的。”

夜晚的灯影陡然退却,橙黄色的阳光缓慢的铺满了天色,路边不时传过来的人声和无法近知的太阳缓慢升起的声音彼此交织着。

温存而又柔和,缓慢的把昨夜心底的彻骨的凉意渐渐的取代,她知道,不管黑暗的时光和日子有多么的难熬,光明总是会到来。

不过是时而来的缓慢时而来的迅疾之差别而已。

黑暗是无法掩盖光明的。

在这个清晨,她内心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了顾长青。

懂得了为什么在寒冬腊月里也愿意下入冰冷的水里去找证据。

落雪的夜晚,给了这个清晨无比的寒凉,但寒凉之余,是干净的,呼进口嘴里,都是清爽的。

早晨出门的时候,她特意穿了一身厚厚的衣服,那只狐狸说的地方是在千松岭,从北面的安定门走出去大概还有七八里的路程。

那个地方不像是城里,岭高谷深,风大的很。

谢灵独自一个人,踩着深深浅浅的雪地,走了三四个时辰才到千松岭的脚下,抬头望着那被大雪覆盖的山,她真心的后悔自己没有找顾长青来帮忙,而是偷偷的跑出来。

雪地里上山的路,到处都充斥着危险,雪白的望不见尽头,脚下还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上。

谢灵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第几次在地上爬起来了,嘴里倒地瞬间吃进去的雪,已经化成了水流进心里。

她扑了扑身上的雪,起来继续赶路。顺着被雪掩盖的羊肠小路,又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她实在是饿的不行,就拿出一个干粮,就这冷风吃了下去。

她在这山坡上,也已经是兜兜转转的半天了,关于那只白狐狸说的她子孙带的地方她是一点都没有看到。

到是这雪天的美景,确实比城里的要大气许多。以前,因为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她最是讨厌下雪天。

后来长大了,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之后,竟然也慢慢的觉得雪的好处。

有雪的冬天,人们也是不爱生病的。

吃过东西,休息一下,打算继续前行。毕竟是答应人家了,虽然不是人,但是也不能毁约。

起身,随着踩在脚底下雪而发出的咯吱一声一个响彻天际的仿佛能够把整个山头的雪都能震下来的凄凉尖叫随之而来。

第八十四章 两个男人

猝不及防在天上坠落下来的如同是撕裂的沉重的叫喊,铺天盖地的朝着谢灵俯冲过来。

谢灵没有来的及做什么其他的反应,就立即起身朝着哭声的方向跑过去。

不知跑了多久,那冷风一刀一刀的割下去,跑到最后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了。

她非常累,脑边有丝丝缕缕不绝于耳的风声传过来。脑袋上已经有些细微的汗水浮出来,渐渐的它在冷风下甚至结成了冰花。

然而,当谢灵见到那个场景的时候,除了心痛还有些灼热的感受之外,整个人都是冰冷的,仿佛要跟这寒冷的冬日融为一体,甚至暂时忘记了自己也应该上前去做点什么。

就那么,整个天地间都在沉默着,雪白的冰冷。

等着谢灵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触目惊心的事情已经快要结束了。

她想也没想的就冲过去,直接把眼前的两个男人推倒,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把那雪地上的笼子打开,让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动物可以逃跑。

“你谁呀?敢他妈坏老子好事,不想活了。”其中一个男子反应过来,在地上爬起来,指着谢灵愤怒的说道。

谢灵没有理会他的咒骂,只是望着那些动物跑掉的方向呆愣着。

刚刚,谢灵跑过来的时候,入眼的却同那晚的梦境一般,白色的狐狸,身边是和雪融为一体的灼热的血水,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腥气,就算是雪的清凉也掩盖不了。

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白狐,在抓捕的过程中反抗的咬了一下刚才咒骂谢灵的男人,男人愤怒骂骂咧咧的朝着狐狸踹过去,一起一落的大脚全部都被狐狸柔软而雪白的肚子承接。

狐狸疼痛的哭喊了一声,那般凄惨的哭声,谁也不会想到那是一只狐狸哭出来的。

恰好也正好被谢灵所听到。

谢灵撞见的是男人手里拿着刀,不解气的对着狐狸狠命的砍过去,伤口已经遍布了它的全身,血把白色的皮毛染红,就像是被大雪覆盖的红梅一般。

“怎么,想要救它?还是想要打我们出气?”刚刚的那个男人看着发呆的谢灵,讽刺的上前嘲笑说道,“不过嘛,你要是肯帮它们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就是要看你怎么帮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通融的。”

男子在地上爬起来之后,浑身的雪还没有扑下去,他眼睛里冒着精光,像是雪在地上闪闪发光。

谢灵皱了皱眉头,男人身上的那股味道让她作呕,翻着白眼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简直禽兽不如?放了它们,我就放过你。”

男子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放肆的大声了笑了两声,“什么?放?”然后摇着头继续说道,“那不可能,放了他们我们哥俩拿什么换银子啊,不换银子我们哪有钱去找姑娘,但是你要愿意陪陪哥哥我,今天的银子我们可以不赚。”

男子色眯眯的朝着谢灵扑上来,“这些玩意可是值不少银子呢,你要是愿意,咱们就做个交易,你好好服侍我们兄弟俩,我们就让你放了他们。”

谢灵觉得好笑,不知道这些男人的脑袋里为什么每天都是那个想法,她嫌弃的看了一眼,随即骂道,“你们,估计给我提鞋都不配,说吧,你们一个个的上还是让我一起收拾了你们。”

两个男人对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这妞脾气挺暴啊,哥哥我喜欢。”

两个男人随即一拥而上,谢灵也是好久没有打过人了,一时生疏,被其中一个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后倒在地上,谢灵斜着眼睛愤怒的看着那两个人,心想,好啊,你们,居然连我都敢打。

男子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大言不惭的说着要收拾他们的人,此时轻飘飘的就被一脚踢到了一边。

男子满脸淫秽的样子朝着谢灵俯身下去,“姑娘,来吧,就你这样的,别反抗了?”

谢灵忍不住的干呕了两下,实在忍无可忍那两个男人嘲笑的样子,一个翻身跳起来,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对着两个人踢出去,让他们躺在地上想要起身都起不来。

两个男人飞身出去,躺在地上呻吟不止。谢灵嫌弃的在口袋里拿出一个纱巾,对着自己的脚试了试,又不忍心的收起来。随之,满脸坏笑的走过去,拿着男子的衣袖把自己的鞋子擦干净。

两人立即点头,“我服了服了,那些玩意你带走吧,我们再也不来了。”

“真的?”

“真的,都给你了,我们可不想再挨你的打了。”

男人说的无比的恳切,谢灵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自己刚刚确实有点太用力了,也没有想到两个大男人居然那么弱不禁风,居然还没有那个看起来就柔柔弱的顾长青厉害。

撇着嘴,拖着那个笼子就转身离开。

那天夜里去求助的白狐的灵魂一直在前方给她引路,它的身子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的。

“就在前面,一转过去就到了,我们通常都藏在这里,为了躲开那些可恶的人类。”白狐鬼愤愤不平的在前面指引着。

但是一人一鬼,谁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

那两个人在看到谢灵拖着笼子走了之后,没有离开,反而是跟着谢灵后面。

色眯眯的男人在地上爬起来说道,“这小妞一定有猫腻,走,跟过去看看。”

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看起来要小上几岁,听话的跟了过去,没想到这一跟,还真的是撞了大运。

“哥,这什么啊?老巢?”

男子狠狠的拍了拍这个小弟的脑袋,“你傻啊,这么大声干啥。怕人家听不到啊?但是看这个样子,我们这是要发财了,这个洞里面,估计有不少的动物藏着呢,到时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银子呢?”

小弟在一旁傻呵呵的笑着说,“没准,还有金子呢?到时候我就能娶一个媳妇了。”

哥哥果断的再一次朝着他的脑袋拍过去,“就这点出息啊,还娶一个媳妇,等他娘的咱们发达了,哥给你娶上十个八个的。”

弟弟害羞的点着头,眼睛里尽是欲望之火。

谢灵拖着笼子把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动物放进洞口里,对着白狐鬼说,“我要先走了,你看着吧,它,估计是够呛了。”

白狐鬼对谢灵由衷的说了句谢谢。谢灵反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自己开始还以为这只狐狸是在逗自己玩呢,没成想,人心果真如此残忍。

刚刚被谢灵放跑的动物此时躲在洞口里面瑟瑟发抖的看着谢灵,谢灵低着眉眼,着实不忍心的看过去。

又一路徒步回到县衙,刚进门就看到顾长青,她觉得自己很累,也并不想说话,于是,打算直接越过去。

然而,正在和几个人说着什么的顾长青也看见她了,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漠然,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你去哪了,一天都不见人影。”

谢灵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很累,要回去睡了,吃饭也不要打扰我。”

第八十五章 偷听

谢灵的沉默,引起了正在谈事情的几个人的注意。

衙役也都纷纷的目瞪口呆的看着谢灵的背影,以前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不停的说说笑笑,这样的沉默来的太突然,导致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这个你们去看一看,不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打几下出出气可以,别太严重。”

顾长青把眼神从谢灵那里收回来,对着几个衙役说道,最近兴昌那边出了一个小偷,倒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只是拿了人家或是店铺里的东西,小偷小摸的也值不了多少钱,本来也是抓住之后关上一个月两个月教导教导,却不曾想这个小偷居然这么倒霉,偷东西被人家抓了一个现行,这一群丢了东西的店铺都出人,非要给他就地正法。

看来是下手不轻,有人怕出人命就跑来报案,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偷偷东西确实不对,但是被人打死了事情就严重了。

顾长青让几个衙役去看看,把小偷带回来关上一关,那些人出了气也就好了。

事情虽然不大,但是要是这个以暴制暴的风气一起来,那这以后城里的治安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收拾了。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出去,顾长青回到书房,但一想到刚刚谢灵的表现就有点坐立不安。

于是起身,假装在谢灵的门口绕了绕,想知道她在干嘛。却不曾想会碰到言木,此时的他正趴在谢灵窗户下面耳朵紧紧的贴着窗子。

顾长青悄悄的走过去,抬脚起落之间不发出一点声音,继而停留在言木的后面,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俯下身小声的说道,“你干嘛呢?”

言木一脸怒气的回头,看到是顾长青,赶紧把手指伸到嘴边嘘了一声,用眼神和他示意一下,让他也学着自己的样子蹲下来听里面的动静。

顾长青虽然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让言木这么兴奋,但是他心里总是骄傲的,宁可不知道也不愿意做偷听这样的事情,所以一直站着不肯低头。

言木,微微一撇嘴,表达自己的不屑之后,果断的伸手拉着顾长青的胳膊把他拽下来,用手摁着他的脑袋让他偷听。

顾长青想要挣扎一下,但言木像是事先就知道他会如此一样,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也想知道,所以你就当是帮帮我,看我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

言木伸着手指着屋内的方向,谢灵的声音缓缓的传出来。

①“什么?怎么会这样?我以为他们不敢的。”谢灵拍着桌子而起,脸色涨红,愤怒道,“真的,你都看清楚了。”

②“好,那我去看看,但是我不能确定我就能帮你救出来,毕竟是我一个人能力有限。”

③“他们啊,他们不会听我的,说了也没用,没准还会说我有病。”

④“知道,我会尽力的,放心吧。你看好那边的动静,有什么事情再来找我。”

⑤“好了,我有些头疼,要休息了,你在这不方便了。”

(12345皆为谢灵一个人所说。)

谢灵在里面说着根本就没有发现窗子下面两个男人正在偷听。

“你发现了吗?她在自言自语?”言木有些惊奇而又无辜的看着顾长青,指着自己的头说道,“她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啊?”

顾长青对着言木翻着白眼,“你是很闲吗?偷听别人讲话还有理了?一个人说话那怎么了,你就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吗?”

说完,起身就走。言木无辜的撇嘴,“不是这个,她说话的时候明明就像是在和别人对话啊,但是我刚才看了看,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说着看了看窗户纸上面的小洞,那就是他偷看的杰作,此时却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身边刮过。

顾长青恰好回头看到这一幕,大步流星的走回去,把言木揪起来拎走,“天都要黑了,人家姑娘也说要睡觉了,你还偷看。”

言木翻着白眼,“首先,现在天还没黑,太阳的余热还在,其次,我偷看是为了你,万一她带回来什么男人怎么办,我这是为你着想,怕你被骗。”

顾长青抬头,天边的亮光确实还在,像是泼洒在天边的橙红相间的纱裙,这样好看的落日景象,是冬日里很少见的。

但是言木刚刚的那句话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带人不带人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句话好像正和言木的心意,“哈哈哈哈,我说和你有关系,你就多想,我说的是和你有关系,这诺大的县衙,庄严肃穆,岂是能让人随便进出的,这难道和你没有关系吗?”

顾长青冷冷的盯他看了一眼,随之离开,言木自己倒是开心的不得了。

每当顾长青心虚就是这副样子,别人不懂,他却最是明白了。

从小到大,顾长青总是活的像个好看看的瓷娃娃,没有生气,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让顾长青呈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顾长青回到自己的书房,满脑子都是言木的那句话还有谢灵的那些自言自语,他知道,谢灵可能又是和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在说话,但是她说的那些话好像是又答应了别人的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但是她说到什么救,也就是说会有危险的事情。

越想心里越乱,最后直接把手里的茶杯狠狠的一放,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无缘无故的生气。

尤其是,不知道从什么时间段开始,他竟然开始对谢灵所说的那些可以看见鬼的事情深信不疑,并且,还愿意在别人面前替她掩盖。

这让他觉得浑身都是难受的,像是被无数只小虫子啃噬着自己的心。

“来人啊?”

一个衙役跑进来,顾长青用手搓搓自己的脸,随后问道,“他们几个回来了吗?”

衙役点头,“回来了,正往里走呢。”

顾长青随之走出去,倒不是迎接,只是屋子里太压抑了,他想透透风而已。

院子里,几个衙役正绑着一个男子往大牢的方向走着,看见顾长青,随之停下脚步。

“怎么样,被人打的感受不好吧?”顾长青对着那个被绑住一脸无奈的低着头的男子问道。

男子听到声音抬起头,顾长青不禁吸了一口寒气,看的出来,那些买东西的人还是下了狠手的。

男子疼的龇着牙有些不满的说道,“我说顾大人,你要是想抓我就早点来抓我,那我也就不用挨这个打了。”

顾长青笑笑,“合着你偷东西就有理了。”

“得,我不和你争论,这次又关我多少天?”

第八十六章 韩明奇

被抓回来的男子,耸耸肩笑着问道,“得,我不和你争论,这次又打算关我多少天?”

顾长青俯下身,在他耳边说道,“看你表现,也许你表现好,明天就放了你呢。”

男子不禁乐了一下,不自觉的抽动了嘴上的伤口,嘶了一声之后道,“得了吧你,要说那以前的那几个县官,给点银子那必定二话不说给我放出来,但是你,估计就算是下辈子吧,也够呛,谁不知道你啊,永安城的县令,整个一个油盐不进。”

小偷这话说的不假,顾长青自打来到这永安城之后,不少的地主豪绅是变着发的来找他,不是要吃饭就是要给送东西。

大的银票给,小的瓶瓶罐罐的也拿,吃饭也是隔三差五的就请,什么鸡鸭鱼肉的经常给拿过来。

不过每次,顾长青都是言辞拒绝,尤其是那些银票瓷器之类的,他经常撂下两句话。

“银票拿走吗?不拿走就烧了。”说着,手中就拿着银票放在蜡烛上面,眼看着火苗就要开始吞噬了,送银票的人不得不拿下来。

那些拿瓷器来的人更是省事,他只需要一只手稍微颤抖一下就会粉身碎骨。

这永安城盛产瓷器,尤其是那云龙山的土加上那青云山的水,烧出来的瓷器那叫一个精美。这大金国上上下下的瓷器大都是这里产的。不过,这也分好坏,好的几千两银子一个不是问题,要是年代久远以前留下来的或者值得更多,几两银子的也有,要说那些人送来的瓷器,可都是上好的,不值几千也值几百两黄金。

要是就那么碎了,不知道多少人心疼,所以,他们一般都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的,回去的路上还不禁像是摸着小孩子一样爱抚着。

顾长青不傻,虽然那些人的嘴里说着什么只是觉得好看不值几个钱,还有的说那些银票是等着县衙做事情的投资,但是他们表面上就算是说的再好听,在心里也不过就是想着贿赂他。

这永安城官府的买卖合作那就是一头肥猪,谁都想来分上一分,谁能博得这县令的好感,也就等于分去了半头猪。

这样的小九九,就算不说,也是人尽皆知。

但是,那些请客吃饭的他倒是偶尔会去一次,不过每次都是提前自己结好账,以至于最后都成了顾长青请客,他每次还都会留下一句话,“你们的钱就都留着,以后要是有个什么大灾小难的,倒时候别藏着掖着都拿出来,我可是知道你们都几斤几两的。”

开始也有人交代,让店家不收他的钱,可是每次,顾长青都会以极为冷漠的说请他们去县衙做客,于是久了,就算是他不说,那几家经常去吃饭的店里的掌柜的也会和他去要的。

这样的他,虽然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是他自己却做得舒坦。

不受制于人,也不受制于金钱。

这才是一个自由的人。

建成把那个小偷带下去,这样的案子也不用审理,这个小偷叫韩明奇,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自打顾长青来到这里,他就进来不下三次,不是打架就是偷东西。

顾长青问过他,有手有脚的干嘛偷东西,结果那个人只说了一句话,“小时候偷习惯了,长大了就改不了了,见到东西就想拿。”

顾长青当时并未在意,只因那时李弘生和柳氏的案子还未彻底结束,如今,再想起来,才发现里面不少的关系。

他赶紧起身去大牢里,那个韩明奇已经所在草垫子上面睡着了。

他进去轻轻的踢了他一下,他嘟囔着不满意的醒过来,“谁呀,找揍呢?”

抬眼一看是顾长青,连忙换了一副表情,“哎,顾大人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个事情,必须如实回答。”顾长青说道。

“得,既然是你有求于我,还打扰我睡觉,不管怎么着你也得给点好处吧,我晚上进来的时候没赶上晚饭,在外面也没来得及吃。”说着,对着顾长青挑了挑眉毛,“给弄点吃的,饿死了都。”

“就你小子,整天事最多。”顾长青说着,也坐了下来,饭的问题已经交代下去。

“我当时问你有手有脚为什么偷东西,你是怎么回答的?”

韩明奇皱着眉头想了想,“昂,我想起来,我说我习惯了,做这行做久了,别的事情就不愿意做了,也不会做了。”

“真话?”

韩明奇点点头,“咱俩都这个关系了,还能骗你?”

“那你小时候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不知道,自打我记事起就跟着他们偷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可还记得那些人?”顾长青循循善诱的问道,他总是觉得韩明奇和凌峰拐卖孩子的团伙有关系。

“记得,和我一起偷东西的那些人都记得,不过我不会告诉你的,这个你就死心吧,我们俩关系好归好,但是这个是原则问题,也是我们这行的道义。”

顾长青点头,“好,这个问题你不想说我就不问,那你可是还记得当初是谁给你带到那个地方的,有印象吗?”

韩明奇长吁一口气,“我的顾大人,我那个时候才多大啊,能记得什么啊?不过我可以跟你说,我现在准备不做偷东西这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长青摇着头说道,“我不想知道。”

说完随之起身离开,韩明奇看着他的背影随之愤愤的喊道,“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你知道吗?我要在她面前站起来,我要给他一个平稳安定衣食无忧的家。”

第八十七章 观察者

月光同在,宛若流动的情话。

然而,对于谢灵和顾长青来说,却都是不眠之夜。

顾长青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在他心里,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还没有搞明白的。

他就像是在黑色漩涡中苦苦挣扎的不愿意掉落进入的一颗石子,然而,他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着其中的走向。

谢灵斜着身子侧躺在床上,白狐鬼半蹲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狐鬼不住的点头,“谢姐姐,是真的,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家族的未来,怎么能骗你。”

谢灵心一横,“行,看在你叫我姐姐的面子上,我就帮你这一回。”

“姐姐,我们都相信你,你以后就是我们的神,我定会告诉我们的子孙,以后日日的朝拜你。”白狐鬼跪拜着说道。

谢灵撅着嘴,摆着手说道,“别,折寿。人妖殊途。”

白狐鬼把头摇的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拨楞鼓,“姐姐,不折寿,不折寿,你就是我们的神。”

谢灵噗嗤一笑,“你说不折寿就是不折寿啊,那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关于谢灵做了白狐鬼姐姐这件事情,还得追溯到一人一鬼相遇的那天。

那只白毛毛的大脸突然的出现在眼前,吓的她连连的后退。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姑奶奶求饶。

在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师父就给她讲过一些关于狐狸精的故事,以至于狐狸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一个会吸人精血的妖怪,她也曾经见过有人管黄鼠狼叫仙姑,所以一激动她就喊了出来。

当时白狐鬼听了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灵听到笑声才缓缓的抬头看过去,结果那个白狐鬼咧着嘴对她笑的欢畅。

谢灵趁着这个机会撒腿就跑。

结果第二次那个白狐鬼追到她房间里,为了求她帮助自己,直接就给她跪下来,喊她姑奶奶。

谢灵又吓得一个激灵,“别别别,折煞不起。”

后来一人一鬼聊得明白了,谢灵就随意的一说,“你别叫我姑奶奶了,要不就叫我姐姐吧。”

她笑着点头,“对,就叫我姐姐,这个听起来顺耳。”

于是,谢灵就做了那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白狐狸的姐姐,但是已经做了别人的姐姐,事情就得给被人办。

总不能,光占便宜不做事。那不是她的风格。

谢灵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原本是每天要吃饭的时辰,但是为了早已经答应白狐鬼的事情,她不得不在厨房两个饽饽偷着跑了出去。

自己呆在这个县衙,原本就是靠着顾长青的心情,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又拦了一身的事情,还不得生气的直接给她赶出去,风餐露宿的生活她可不想再去体验。

一路低着头轻轻的跑到白狐鬼告诉她的那个院子外面,随便的在旁边的小店找了个摊位就坐下来,偶尔撇过去看一眼,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就回头吃着碗里的面条。

等了不知道多久,身边吃东西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她自己,稳如泰山般的坐在那里。

有小二过来想要赶她走的架势,她就低着头,再重新点一份东西吃,吃不下去,就要一杯酒放在边上,也不喝,如此循环,身边的碗瓶已经罗列了七八个。

晌午时分,是吃饭人最多的时辰,店小二就走过来,“客官吃好了可否移位,咱们这里的位子可是不够用了。”

谢灵瞥眼望过去,外面摆摊的饭馆确实是人满为患的,面条上面腾腾而起的雾气瞬间就笼罩了过去。

谢灵怒随意的拍下去一两银子,“小二,再给我来两碗面。”

小二立即就在两个男人的桌子前跑过来,二话不说的笑眯眯把钱拿走,“得了,客官,您稍等。”

不时,两碗烟雾飘渺的面被店小二端了上来,刚才还在气势汹汹的谢灵,此时看到这两碗面,上面那一层黄油闪闪发光,干呕了两下,捂着要吐的嘴就跑了出去,弄得旁边的几个客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吐的差不多了,谢灵尴尬的抬着头,“你们继续吃,继续吃,没事,我就是吃多了。”

就在这时,谢灵一直盯着的那个院子外面停了一辆车,上面满是菜和水果之类的东西,整辆车上面都塞的满满的,像是挤在一起的鸡蛋。

谢灵抹了一把嘴,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撞到了车上面,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出来的两个男人给一把摁住,“你什么人啊?想干什么?”

说话的男人一脸的怒气,谢灵悄无声息的后退两步,“啊,对不起对不起,没控制住。”

说完假装笑呵呵的就要走,结果趁着那几个人没有注意自己,再一次冲到那个车旁边,往里面扒着看。

上面除了白菜萝卜,还没等看的更真切,就被刚才那个男人像是拎小鸡一样拽开,使劲的揪着她的脖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谢灵颤颤巍巍的说道,“对,对不起,我这个人脑子不好使,没找对方向,我,我找我男人。我男人不要我了。”

男子将信将疑的瞅着她,谢灵趁着机会,用力的拉着他的胳膊往下拽,“我要走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男子犹疑的松开,谢灵立即就跑了起来,刚才在低头的瞬间,谢灵不经意的看到院子里走出来的男人,正是那天在山上被自己欺负的其中一个人,她低着头快步抛开,要是被他抓到自己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

结果跑了刚刚没两步就被一个人绊了一跤,差一点就要摔倒在地。

她瞪了一眼那个人之后又回头看了看那间院子,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出来,看着周边的几个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刚刚被谢灵弄的生气的那个男人回答道,“妈的,碰到一个疯子。算了,没什么大事。”

男子蹙着眉头看了一眼谢灵跑开的方向,谢灵察觉到直接一个转身躲在刚才绊了自己一跤的那个人的后面,小声的说道,“你帮我这个忙,我就不打你。”

谁知刚刚自己还在装疯卖傻的谢灵碰到了一个真的傻子,傻子低着头盯着谢灵,转转着圈的看他,傻呵呵的一个劲的笑。

谢灵一直想要躲在他后面,那个傻子觉得谢灵是在和他玩,也学着谢灵的样子总想跟在谢灵背后,两个人留在大街上转起了磨磨。

男子打开车子上面的东西,往里看了一眼,又抬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第八十八章 天下

谢灵一把推开那个傻乎乎的拽着自己衣服转圈的男人想要跑开。

然而,那个傻小子没有站住蹲坐在地上,先是不可思议的呆愣了一下,疼痛随之传过来就开始张牙舞爪的哭喊起来。

恨不得把自己拽住的谢灵的胳膊当做鸡腿吃下去。

围观的人群走上来,那边门口的几个男人看着她这里的动静,不禁也要走过来一探究竟。

谢灵情急之下,不管不顾的把傻子抬起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飞快的跑回家。

一口气跑回到县衙,刚冲进门口就撞到顾长青的身上,急促的呼吸还未平静下来,吹到了空气中变成白色的雾气。

谢灵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就进去,结果又再一次的被顾长青给一把抓住。

他拽着衣服给她拽回到自己的边上,“你干什么去了。整天神神秘秘的。”

“看风景去了,哎呀,姑娘的生活你不懂。”谢灵扬着嘴角假装不经意的说着,“那个,我有些玩累了,回去了。”随后摆着手就跑开。

其实顾长青是知道的,那晚的在她窗子下面偷听的话他听的大概明白了一点,当时也只是转移话题的给言木搪塞过去。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少一点人知道比较好。

少一点人知道就少一点异样的目光,这个世界也就多一点柔情。

第二天一大早,顾长青就早早的起床,隐隐的听见谢灵出门的声音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门口处,正好看见谢灵拉着那个已经还俗的小和尚偷偷摸摸的往外走。

小和尚一脸的懵懂和睡不醒,撅着的嘴角甚至能够拉上一头牛。

谢灵看着边走就要边睡过去的小孩子,一脸的焦急模样,“天下你倒是快点走啊,要不要我抱着你走,那样快好不好,你别睡啊,你忘记了你昨天怎么答应我的?”

在青云寺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一群和尚都散了,各自去找生活了。

那个替方丈传话的小和尚也自然而然的被顾长青留在县衙里,平日里就跟着谢灵和言木玩,虽然在这里富贵不起来,但是到底是可以衣食无忧。

时间一久,谢灵就想着重新给小和尚取一个名字,可是思来想去的哪个都不好,连着缠着顾长青好几天,也没能定下一个心仪的。

直到某一天,顾长青着实无奈的说道,“着天下之大,包罗万物,还能找不到一个心仪的名字?”

谢灵手脚突然停住,想着顾长青的那句话,看着这大好的河山美景,就给小和尚取了一个天下的名字。

一直傲娇的小和尚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沉默两秒,还是欣然的接受了谢灵在顾长青那里学来的,“天下之大,坐拥我心,”的说法。

只是,在清晨微蒙的早上,冷风如挣扎的铺面。

天下极为不满意的看着谢灵紧紧捂住自己的那双手,眉头紧皱着,脑袋直摇晃,“我会走,才不要你抱。”说话,还摇头晃脑的闭上了眼睛。

谢灵无奈,但是因为有求于他,又不能打骂,于是只好低声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咱们能不能快点走,迟了可是就不行了。”

天下撅着嘴,站定,“你要是再催我,我就不帮你了。”

谢灵拼命忍住想要打他一屁股的想法,“行,你厉害,你是老大,我听你的可以吗?”

天下满意的点头,“那就带路吧。”

谢灵的想法是在那个小院子的一个不引人瞩目的墙边打个洞,让小和尚钻进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那个白狐鬼和她说它的几个亲戚都被关在这里,但是她已经得罪过这里的人了,他们也已经认得她,所以让天下进去是最好的办法,他是一个小孩子,就算是别人抓到了也不会怎么样子。

幸好这个院子的墙是土墙,谢灵打算一大早上的趁着没人,在那里弄一个洞,让天下钻进去。

想要解救那些动物,怎么也得知道里面的情况,关押在哪里,里面多少人看守。

她一个人,必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但是天下看着那个小洞不禁又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啊?狗洞吗?”

谢灵摇着头,“不是狗洞,是天下的洞,我给你打的,乖,你钻进去,告诉姐姐里面什么样的?”

“这么小,还这么脏,我不钻。”天下在地上爬起来摇着头,两手抱在胸前,“要钻你自己钻。”

“钻不钻,不钻的话我就给你扔到山上,让你狐狸去。”谢灵着急的恶狠狠的说道,听说小孩子最怕吓唬了,“我告诉你,山上的狐狸可是专门挑小孩子吃的。”

天下默不作声的看着那个洞,又回头看着一脸凝重的谢灵,此时钻与不钻就成了一个他必须选择的问题,钻,又丢面子又脏,不钻,他只是听说这片的山上没有狼,但是没人说过这里没有狐狸,万一这个女人一狠心,把自己扔进去喂狐狸,他可跑不回来。

“好吧,我钻就是了。但是你答应给我的东西一定不许耍赖。”天下思考过后勉为其难的说道。

谢灵心满意足的点头,“乖,这就对了,你放心,回去给你双倍的,让你吃个够。”

天下趴在地上,抬起自己的手,嫌弃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土,简直让他抓狂。

两腿必须不住的用力往前屈伸才可以推动身子缓慢的前行,谢灵蹲在外面,看着天下的屁股嘱咐道,“天下,记得啊,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被抓住的狐狸,野鸡啊,还有其他的什么动物,看仔细在那个地方关着。”

“知道了。”天下不耐烦的回答道,电光石火间,猛的停下来,“这里面有狐狸?”

说着,身子不动,腿也不蹬了。他可不想进去喂狐狸。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双大手在谢灵的背后出现直接把天下抓住强行的从洞口里面拎了出来。

“你们这是打算行窃?”顾长青站在那里,手里还拎着低着头耷拉着脑袋的天下。

“是她,是她指使的。”天下面对着顾长青的询问,径直说道。

“叛徒。”谢灵小声的说道。

“我不是叛徒,我不是你的人,我不听你的,要不是你拿烧鸡引诱我,我才不来呢。”天下耳朵尖,听了谢灵的话委屈的反驳道,再加上刚才狐狸带个他的阴影,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顾长青冷着脸看向谢灵,“你呢,怎么解释,难道是天下逼着你来的?”

第八十九章 钻洞

谢灵心里甩过一万个想法,恨不得把全部责任都推给那个此时正在摇头晃脑哭哭唧唧的天下,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是我想进去,怎么了。你不是喜欢抓人吗?那就把我们当小偷抓走吧。”

谢灵的本意只想,自己已经把话说的绝了,顾长青就不会再针对她,说一些让她难过的话。

而今天的顾长青像是吃了蜜桃一样,整个人都是浓郁的粉色的甜甜的。

顾长青把天下放下,伸手摸了摸谢灵的头,噗嗤一笑,“说你笨,你还真是不聪明。”

谢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顾长青这突然而来的温柔与甜蜜,整个人都呆掉了,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六月下雪,太阳在黑天出现。

顾长青怀疑的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谢灵,很快的就把她给拽走。

顾长青虽然还不太明白谢灵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她那样的方法肯定是不太可能实现的。

先不说天下进去后碰见人怎么办,就说他进去之后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个问题,能不能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就更加的需要幸运了。

一路上简单的听了听谢灵的话,他把谢灵带到一个角落,“你说那个送菜的人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谢灵点头,他继续说道,“那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谢灵继续点头,三个人就坐在拐角处,等了好久,昨天那个送菜的人才缓缓的推着车子走过来。

天下按着顾长青交给的话,上去抱住那个男人的腿就不撒开。

“大伯,我想尿尿。”

男子四处的看了一下,又看看天下,“你和我说话?”

天下点头,“大伯,你帮我好不好。”

男子奇怪的看着他,刚想往前走过去帮天下,谢灵在后面一声惊呼,吓得他一个激灵。

与此同时,站在谢灵边上的顾长青已经把那个菜桶上面的盖子拿了下去,里面是几个被熏晕的动物,狐狸,水貂,还有小一点的兔子之类的动物。

谢灵惊呼是因为这几个里的动物她都认得,这几个都是那天她自己独自上山之后在那两个男人的手下解救下来的,她当时还特意的给他们放到哪个洞里,那个洞口很隐秘,一般人应该是找不到的。

谢灵不知道,其实她的踪迹早就被那两个男人跟踪了,这几个再次被抓回来只是早晚的事情。

顾长青看着男人,“这些可都是你抓回来的?”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清俊的男子面前总是觉得心虚,他的那双眼睛好像能够看透所有的谎言一般。

他手心里都是汗,他其实也只是一个为了赚些银子养家的人,当时堂弟问他要不要跟着自己做事赚钱,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但是后来才发现堂弟做的事情是专门拿那些狐狸水貂的毛皮还钱。

最开始看到那些血腥的场景他是想过要放弃的,但是每次赚钱堂弟分给他的银子又实在是不少,所以一咬牙也就坚持了下来。

只是关于这件事情,他也只是帮忙运输,有时是在山上往这个院子里运迷晕的动物,有时是跑远程把那些剥下来的皮毛运到外地。

这样,他想着自己能够好过一点。但是此时对着顾长青的眼睛,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中满是沉默的压抑,天下走过来,看着里面熟睡的动物,伸着手温柔的摸了摸。

谢灵小声的趴在顾长青的耳边说道,“听说,这些都是被用来剥皮的,而且是活剥。取下来的毛做成衣服卖给那些富贵人家穿。”

顾长青其实也想到了,但是听到那句活剥心里还是有一点不是滋味。

动物和人一样,既然是生命就有活着的权利。而人们,以自己的私立而去剥夺了它们的权利,还是以一种血腥的方式。

在这个以礼为法度的国家,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有违人伦的表现。

“听白狐说,里面还有很多它们的亲戚。”谢灵指着不远处的那个院子说道。

“你,在前面带路,把我们带到那个院子里,就放了你。”谢灵指着推车的男子说道。

男子犹疑一下,但是并没有谢灵期待的那样,而是趁着他们分不开身又不注意,转身就跑开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但是也有自己做人的道理。

这么多年来,堂弟对他帮助不少,如果不是堂弟,自己的孩子估计不会像现在这样吃的好,住的暖,也许早就饿死了。

他虽然不能进去帮堂弟,但是他也不愿意做那个把他往火坑里面推的人。

他也知道,看着顾长青的穿着气势,是那种自己惹不起的人,所以跑开,是他最好的选择。

谢灵想要跑过去追,顾长青摆手给他拦下来,“不用追,这个人看样子就是一个跑腿的。这些人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动物运进去,也就是说这是个黑作坊。我们不如先去试探一下。再好处理。”

把车子推到一个地方隐秘的藏起来,转身想让谢灵回去叫人他自己先进去看看,但是回头之后,只有天下还站在那里。

“她人呢?”

“跑了。”天下回到道。

“往哪跑了?”

顺着天下指着的方向,估计她是先过去了。

刚才就在顾长青停车的时候,那只白狐鬼又出现了,什么都没说,拉着谢灵就往那个院子的里面跑。

一直跑到门口,白狐鬼才说,“姐姐,来不及了,他们现在就要将我的孩儿们剥皮,你快去救救它们吧。”

白狐鬼眼泪刷刷的流,谢灵想着等顾长青一起来想办法,但是看着这个情形,估计是来不及了。

决定了,直接就冲进去。刚到门口正好赶上几个人出来看看送货的男人为什么还没有来,门刚打开,就看到谢灵站在门口摆着要冲进去的姿势。

“你干什么?疯婆子快滚。”说话的人正是昨天那个被谢灵搞到崩溃的男子,尤其是昨天她和那个傻子一起转圈的样子,让他对谢灵也是个傻子这件事更加的深信不疑。

他不耐烦的伸出手想要推谢灵下去。

却在他收距离谢灵的身体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被另一个人的手紧紧地攥住,并且疼的尖叫。

谢灵回头,惊喜的看着顾长青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她原本还在担心他没有来,自己要独自面对那么多人了。

第九十章 天下的营救

男子用力的盯着顾长青,手中的疼痛还隐隐的传过来。

“你,你又是干嘛的?”

顾长青眨巴着眼睛莞尔一笑,“呵呵呵呵呵,他是我傻媳妇。”

男子顿时觉得崩溃,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接连两天净是碰到傻子了。

周边的几个看守也都嘲笑的说道,“二哥,这傻子的傻媳妇长得模样还不错,收了啊?”

“去去去去,整天整没用的。看看去,刚才那个老李头说刀断了,找没找到备用的啊?耽误了这批出货,老大有你们好瞧的?”男子无奈的说道,最近这院子里总是出怪事,这批动物都耽误了两三天也没能杀掉。

一会不是这个刀丢了一会就是那个屠夫拉肚子,一会这着火一会那又有点什么事,总之就没有消停过,今天必须得走货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顾长青和谢灵听了,对视一下,趁着他愁眉苦脸的教训那几个人的时候,两个人偷偷的溜进去。

“二哥,那两个傻子进去了。”一个看似不太精明的男子指着顾长青和谢灵说道。

被叫做二哥的男子狠狠地在他屁股上一踹,“喊什么喊啊,给我撵出来啊。这是他们能进去的地方嘛?”

顾长青拉着谢灵的手,一路奔跑。

“这么大的院子,我们去那找啊?”谢灵问道。

“那边。”顾长青指着西边的方向说道,“那有烟,应该是为了除去这血腥气点的。”

一进入到顾长青所指的那个方向的附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铺面而来。

谢灵停下脚步,在路边干呕两下,那种味道,又罪恶又恶心。

在他们正对着的那间紧紧关着门的房间里,一个光着膀子,只要是一动肚皮就会颤抖的男人正举着刀冲着躺在案板上的狐狸落刀。

顾长青顾不得谢灵,一个飞身而去,猛的把门踹开。与此同时,和他一同发出声音的还有男子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有些肥腻的男子看着地上的刀,手还在抽筋一样的打颤。刚刚,在他下刀的瞬间,手臂就像是被什么紧紧的握住一样,动弹不得。

他惊恐的看着地上的刀,又抬头看了一下顾长青和刚刚跟着进来的谢灵,他又缓缓的蹲下去,双手捧起刀,神情呆滞的对着下面就要刺过去。

“等一下。”谢灵大声的喊了一声,伸手缓慢的往下摆,“你先放下刀,乖,听话,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的,放下咱们说话。”

谢灵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样说完,男子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继而用力的抬起刀,狠狠地砍下去。

顾长青眼疾手快的一把把刀踢飞,与此同时,谢灵也连忙上前,挡在男子的身前。

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面前站起来比自己矮上一半的白狐鬼,“我说了,我帮你。你现在就算是杀了他有什么用。我们得趁着那些人找过来之前把它们带走。”

“可是我那么多的同胞都死在他的手中,如今,机会留在面前,我不可能放弃的。”白狐鬼幽幽的说道。

谢灵立马打断她的话,“没有什么可是,我会帮你。但是你也要控制好自己。”

谢灵的声音有些尖锐,男子也慢慢的缓过神来,警惕的看着顾长青和谢灵两个不速之客,抬起刀刀就冲着两个人冲过来。

顾长青挡在谢灵的身前,在男子距离自己很近的时候,一脚踹过去,男子倒地,刀也随之掉落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此时,环视一下整个房间。地下几个笼子里面装的全都是动物,按着种类大小分门别类的放着。

有些看到谢灵和顾长青咿咿呀呀的挣扎着求救,有的还在昏迷中。

那个在屠宰台上放着的也是一只白狐,发亮的毛,绝望的眼神,滴滴眼泪顺势而下,落在案板上。

在案板的边上,有一个长长的杆子上面已经挂了很多个动物的皮毛,上面还有血迹,白色的灰色的土色的毛皮上片片的猩红是那般的刺眼。

而一直跟着谢灵的那只白狐鬼,这走走,那摸摸,不知道怎么办。

谢灵走过去,把笼子打开,对着里面的已经苏醒过来的动物说,“你们快跑吧,记得去一个没人的地方生存。”

动物们对着她叽叽喳喳的半天,谢灵也没有听明白到底在说什么,她能看见鬼能听到鬼说话,白狐鬼说人话也听懂了,但是这种单纯的动物之间的话,她真的是听不懂。

只是对着他们摆摆手,“行了,快跑吧,别回头。”

几个动物对着她点点头,就飞快的跑出去,刚一出门口,就立即调转过来,跑回到两个人的身边。

顾长青走到门口,淡淡的扫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立即把头收回来把门狠狠的关上。

“怎么了?”谢灵问道。

门外已经被悄无声息来到的人给包围起来,屋子外面还有不少的酒坛子。一直被称作二哥的男人手中拿着火折子,只要一松手,就算是谢灵和顾长青两个人可以趁机逃跑,可是那些动物就要彻底的葬身在这里了。

“怎么,两位如此大动干戈的冲进来,如今是想要做缩头乌龟吗?还是说,害怕了,后悔了?”门外的二哥,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谢灵有些害怕的说道,“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顾长青扬着笑,“没事,相信我,就这几个人困不住我们。”

谢灵顺着门缝偷偷的看了一眼外面,虽然那几个人还没有动静,但是她也不知道顾长青这个莫名的自信是在哪里来的。

那种危险就在身边的感觉,让她觉得窒息。不过外面的那几个人好像很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原本有很多的机会可以让他们两个进的来出不去,可是偏偏要用这个机会讽刺他们。

如果是谢灵怕是早就打进来了,如此的耽误时间只怕是长夜梦多。

谢灵蹲坐在地上,想一想和顾长青死在一起,也不是最坏的事情。

但是,他们两个人,可是一直跟来的天下呢?去哪了?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顾长青,“对了,天下呢?不会被抓起来了吧。”

顾长青笑笑,没有说话,与此同时,院子里隐隐有声音传进来,由远及近,谢灵也慢慢的听见带头说话的人好像是言木。

“快快,包围这里。”

“那边,那边控制住。”

谢灵激动的抓住顾长青的胳膊,“是言木,言木来救我们了。”

门在说话的瞬间砰的被踹开,天下坐在建成的肩膀上,累的呼哧带喘的说道,“不,是我救得你们。”

第九十一章 灵机一动

谢灵闷头闷脑的跟着白狐鬼一个人打算去闯进院子的时候。

顾长青还是忍住立刻就要追过去的想法,蹲下身子把双手扶在天下的肩膀上,“天下,你听着,接下来你是关键。我和你这姐姐能否活着出来就靠你了。”

天下凝重的点头,“我一定要让你们活着。”

顾长青好笑的看着天下跑出去,胖乎乎的身子下面两条腿笨拙的忽忽悠悠的跑着离开。

跑回到县衙却一点镇定的模样都没有了,哭着喊着对言木说顾长青和谢灵要死了,不要他了。

吓得言木一时不敢耽搁的叫了人抱着他就走。可是,刚刚在顾长青那里还一脸正气的天下,看着四处开叉的道路,哇的一声就哭出来,“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怎么走了。”

“那你怎么跑回来的?”言木也被他弄得焦急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走。”天下手一甩,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帘,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得,我还是自己找吧。”

言木只好抱着天下挨个打听,要不是真有人看见谢灵和顾长青闯进去,他估计能把天下给扔去喂狼。

谢灵看着门外一脸傲娇的天下觉得异常的可爱,走过去把他从言木的肩膀上抱下来。心里想着,小时候的顾长青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门外的几个人想不到意外出现的这么快,他以为握在手中的鸭子,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飞了。

他们更没有想到事情会坏在一个小不点的手上。

谢灵抱着天下,在捆在地上的几个男人面前停下,“告诉你了,别惹奶奶我,你不听,告诉你你不听,这下吃亏了吧。”

天下也从她的怀里往下看着说,“都告诉你们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告诉你们,你们就不听,这下吃亏了吧。”

谢灵摸摸天下的头,“乖,我们天下说的真对。”

天下撅着嘴,一转头,立即躲开谢灵的甜蜜摸头,张着手臂,就要去找顾长青。

顾长青抱过天下,也弯下身子,“记住,手中就十分把握的时候就一定要去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手中的把握就变成了五分,甚至更少。”

捆在地上的几个人都一愣,看着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虽然是抓点动物卖一些毛皮,但是总之也不是什么杀头的罪。

顾长青像是知晓他们的心思一样,蹲下身去,饶有兴致的说道,“哦,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的后半辈子可能要去大牢里过了,毕竟光天化日之下想要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可是要杀头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那个一直被称作二哥的人最先反应过来,“青天大老爷,饶命啊,我们只是想吓唬吓唬您而已,哪里就说得上是谋杀了。”

说着,头磕在地上,隐隐的有血渗出来。

这时边上的几个人才猛然的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过,这当官的想要进来就大大方方的进来,他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样硬闯当然是会误会的啊。

叫做二哥的男人,身子一歪,抬起腿给自己边上的人好几脚,“都说了,要看清楚看清楚,这惊扰了大人,你担待的起吗?”

被踢的人赶紧跪下给顾长青磕头,“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放我们一马,我们再也不谋杀你了,我们就吓唬吓唬你。”

二哥听了这话气的简直要上天,又踹了一脚,“得得,你还是给我闭嘴吧。”

顾长青着实无语的看了一眼,拉长音的说道,“哦……,就是吓唬吓唬我,很不错嘛,胆子够大。”

随之转头就跟着谢灵等人离开,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突然停下脚步。

回头对着那个男子说道,“对了,你那个大哥应该也被带回去了,别想着会来救你。”

回到县衙,谢灵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多东西。越是遇到害怕的事情,食物越是能够发挥它的重要作用。

但是吃过饭之后,谢灵总觉得少了什么。自己帮了这么多小动物归还了生命,可是为什么一点感谢都没有,还有那个白狐鬼,一直都不见影子。

之后无所事事的过了两天,顾长青也一直在忙着别的事情。

直到第三天夜里,才见到那些东西。

依旧是她已经睡下的时候,梦里的她高兴的在山上奔跑,身边跟着许多动物。他们有说有笑的,当时梦里的那片猩红此时已经变成了大片大片的桃花开。好看的不像样子。

突然来到的几个东西,一动不动的在床下排成一排,看着谢灵在梦里莫名其妙的笑。

其实,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相遇即是缘分。

用血腥去给缘分“润色”还不如用温柔去成全彼此的自由。

也许是我们的一个同情心,也许是一个于心不忍,也许只是抬手的一个帮助,就能成全它们一个完满的家,一个活着的机会。

谢灵在梦里觉得自己的手又麻又湿,像是无数个虫子在上面爬一样,她觉得很痒痒,便伸出手去挠,这一挠,摸到毛茸茸的东西之后,立马就醒了过来。

猛地坐起来,看着底下一堆毛茸茸的东西跪在地上,看着她醒过来,不住的磕头。

心悸平复下来之后,赶紧下地去扶起它们,“别别别,我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们这样我很尴尬的。”

白狐鬼站在一边,看着这幅场景高兴的流下了眼泪,“姐姐的大恩大德我等定不会忘记,以后你有难就是我们一族有难,你只管开口就是。”

谢灵虽然抱怨过他们不来感谢,但是这样的感谢之后,她还是觉得自己承担不了,只好转移话题说道,“你们几个过来过来。”

几个动物不明所以的爬过去,唧唧哇哇的说着谢灵听不懂的话,白狐鬼就站在一旁给谢灵翻译。

他们问,“姐姐有什么吩咐。”

谢灵刚刚灵机一动,这个需要一点乐趣。

一群动物浩浩荡荡的跟着谢灵走出去。在月光下,形成一副人物和谐的画面。

“你们小点声,不要吵到别人。”谢灵轻声的说道。

几个动物走起来,当真是没有丝毫的声音,只有谢灵的脚步声显得有些突兀。谢灵惊讶的看着他们,心里戚戚然,难怪它们每一次他们来的都悄无声息。

谢灵带着这几个动物偷偷的走到顾长青的门外,伸手一声令下,一群毛茸茸的东西就轻轻的推开门钻了进去,谢灵站在外面小声的问道情形如何了,然而里面没有顾长青的声音也没有那些听不懂的唧唧哇哇的声音。

谢灵犹疑着趴在门口往里面看。

正看见那一群小动物趴在床下两眼冒着金光,留着口水的盯着顾长青看。

谢灵立即推门进去,“你们干嘛呢?”

白狐鬼对着她嘘了一声,“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大概是看的入迷了。”

第九十二章 暗夜入侵(一)

一群狐狸野鸡水貂趴在顾长青的床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的脸,空间里寂静如初,它们的眼睛里像是能流出口水。

谢灵想笑,但是还是一把走上前去,挡在顾长青的床前,小声道,“我交代你们的事情都忘记了,他就这么好看,让你们都不报答我的恩情了?”

它们互相看了一眼,蹲下来对着谢灵拱手说道,白狐鬼翻译着,“谢谢姐姐的恩情,我们那天情急没有好好的看过另一个恩人,想要仔细记住他而已。”

谢灵撇撇嘴,呵呵一笑,“行了,看过了就走吧,刚才的事情也不需要你们做了,走吧,别来了,以后也别叫我恩人。”

谢灵承认自己是不想让别人如此盯着顾长青看,就算是一群长毛不会说人话的动物也不可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抢走了自己的糖油粑粑。

心里难过,却还不能哭。于是伸着手,就要往外面赶。

“可是我们还没有和那个恩人道谢。”某只长相不错的小狐狸说道。

“不需要了,反正他也不知道你们会感谢他,再说,你们的感谢他听不懂。”谢灵继续驱赶着他们,并大言不惭的说道,“快走吧,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看算什么。再不走,再不走我就拿火烧你们了?”

刚才还叽叽咋咋自说自话的动物们,此刻静了声音,抬着头,像是在对谁顶礼膜拜。

谢灵还在好奇的看着瞬间不同的它们,顾长青的声音就从背后幽幽的传过来。

“那你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算什么?”

谢灵激灵一下,后背还有顾长青的呼吸的轻柔之感,她整个人的身子都是麻酥酥的,站定着不敢回头。

“那个,那个,我就是顺路来看看,看,看你有没有踢被子。”一瞬间大脑迟钝的谢灵,支支吾吾的说了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

“哦?真的这样吗?”顾长青披着外衣,饶有兴致的坐在床边问道。

“是,也不是。”谢灵犹犹豫豫的说,“我是看到这群东西偷偷摸摸的来你这了,我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每当自己说的是谎话的时候,谢灵就忍不住各种解释,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住真实,却不知道往往的越描越黑。

一直在旁边沉浸在顾长青的美颜中的动物却不同意的咿咿呀呀的反驳着,那只样貌不错的小狐狸还生气的走上前去,狠狠地伸着爪子在谢灵的脚背上拍过去,以示它的愤怒。

顾长青不禁莞尔,嘴角挂着笑意,“你看,他们都不相信。”

其实,顾长青的睡眠一直很浅。小时候一个人总是担心受怕,不知道这样的夜晚又会突然发生什么事情,就毁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后来长大了,事情多了起来,也就睡不着了。

在谢灵和那些东西一起出现在门口趴着看的时候,他就醒了。不过就是想知道,这大半夜兴师动众的谢灵到底想干什么。之后就一直假装在熟睡,听着谢灵张牙舞爪的和这些动物说话。

“怎么。不解释了?还是觉得你的谎话太过苍白,自己都不相信?”

顾长青起身,在她耳边说道,突然,电光石火间顾长青迅速的一个转身把谢灵抱在怀里。

谢灵也不知道自己是心惊还是心动,总之,大片的绯红瞬间爬上了她的脸颊,像是枝头上悬挂的橙红色的月亮。

就在顾长青说话的间隙里,一个灰色皮毛的小狐狸不知道是不是口渴,自己伸着爪子一点点的要去抓桌子上面的茶杯。

但是她的爪子根本承受不了外表是滑滑的杯子,杯子只能顺着桌子边掉落下来,碎片四起,不少已经蹦到了两个人的脚边。

顾长青正好对着那个方向,立即抱住谢灵转了一个圈,把她护在怀里。

顾长青看着谢灵发红的脸颊,也发觉这样不妥,立即放手。然而屋子里还有一堆毛茸茸的动物,他们一个个的拱着手,眼神放光的看着顾长青,像是再说,抱抱我,抱抱我,也像这样抱抱我。

顾长青清了清嗓子,也不去看谢灵,直接摆手说道,“行了,都走吧,天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几个动物在看到顾长青一个风流倜傥的转身之后,此时却兴奋的叫起来,唧唧哇哇的谈论着。

“你们说咱们要是可以修炼成人是不是也可以遇到这样的男子,也来一个英雄救美啊?”那只闯了祸的灰色的小狐狸说道,眼睛还一直放在顾长青的身上不肯移开,反到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你傻啊,你要是修炼成人,就会有这时间最美的容貌,到时候这个大人哪里需要遇见,肯定会直接青睐于你的。”那只在案板上被救下来的白狐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它说道,就好像,她此时已经可以将顾长青收入口袋里一样了。

而此时,一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水貂实在是忍不住,跻身一众狐狸群中,“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可以啊。这个顾大人,好像很吸引人的样子。”

那只灰色的狐狸气愤的一把把水貂推到一旁,讽刺的说道,“去一边,哪里有你的事情,你还是找你的公水貂去吧。世界上最美的女子是狐狸精,说的是我们。哪里有你们水貂什么事情啊?”

水貂看了一眼,这间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是水貂其余都是狐狸,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随后转头,郁郁的躲到桌子下面。

谢灵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已经一个头十个大,看着自己身边的白狐鬼问道,“它们在说什么啊?看样子很兴奋啊?”

“哦,没什么,就是在研究怎么将这个顾大人收入囊中。”白狐鬼漫不经心的说道,“它们在争论谁做顾恩人的女人好。”

谢灵噗嗤一下,惊讶的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咳了半天。

“她,她们?”谢灵颤抖着结巴的说道,伸着的指着它们的手指都在颤抖,“要做顾长青的女人?”

“嗯,就是他们。我是鬼,将来是要离开的,没办法,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年轻人嘛,总是要有点追求。”

白狐鬼说的一本正经,谢灵虽然并不知道这些小狐狸怎么做顾长青的女人,但是他们这般花痴的看着顾长青,此时恨不得自己有一双大力神手直接捆住那些小狐狸飞快的扔出去出去。

第九十三章 暗夜入侵(二)

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着的感觉很是不好受,胆战心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真。

谢灵一脸寒气的把那些动物驱赶出去,站在门口回头一看,顾长青怀里还抱着那个灰色的傲气的小狐狸。

小狐狸的脑袋深藏在他的怀里,眼睛里尽是温柔似水。

在谢灵的角度看过去,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只要小狐狸一抬头自己的下巴就能碰见顾长青的下巴,肌肤之亲尽在咫尺。

谢灵深吸一口气,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达顾长青的身边,从他的怀里一把抢回那只小狐狸,随之,又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这间屋子里。

什么叫做挖坑把自己埋起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原本就是想让它们去吓唬一下他,却成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被一喝动物抢了先,抱着小狐狸离开的途中,谢灵的眼神里恨不得钻出一把剑,冒着寒光让人不禁在月光下瑟瑟发抖的剑。

顾长青看着她,在背后喂喂的叫了半天,她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的越走越快,其实他只是想说,他刚刚抱住的那个灰色的小狐狸的腿上有伤,不处理一下怕是会感染。

但是看着谢灵跑出去的情形,他还是无奈的摇摇头,但是嘴角始终在上扬着一个弧度,微微的,就连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笑意。然而,他猛然的在笑容中惊醒,迅速的收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爱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枯燥的日子也有了乐趣。

重新躺回到床上,被那些东西一扯,竟然睡意全无。走到桌边,拿起一张大告示的帛布,缓缓下笔。

“我等与天下万物,同为天下之生命,四海之同胞。必有纯良善意之心,以护天下万物之安同,生命之平衡。切不可随意抹杀野生动物,以此换取口味之食,暖身之蔽,金钱之无用。如有发现,自当以伤人之罪论处。如为正当防御所伤,皆请上表以示赦免。”

写过后,轻轻的吹干墨迹,扣下县令的打印,由此,他来到这永安城的第二个告示算是完结。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以后不要出现在这县衙的墙外一米之内,否则,哼哼,我吃了你们。”

谢灵站在县衙的大门外,手指着刚才的那些动物威胁的说道,“要是让我再看到你们,小心我说话算数。”

一群乱七八糟的动物一呼而散,唯有那个灰色的小狐狸站立着不动。

“你不走吗?”谢灵问道。

小狐狸对着谢灵翻了一个白眼,扭着屁股走开。留下谢灵一个人在月光下目瞪口呆。

但是看着那些在黑暗中消散的小小的影子,谢灵不禁想,如果不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在,它们的生活也许会很惬意和自由的。

但是有了这样的人在,胆战心惊便成了常态。或许,以后的它们远远的看到人影都会害怕的跑开吧。

天空中的光亮渐渐的取代了黑暗,变成永安城的主宰。很快就是年下了,腊月里的风来的更加强劲了。顾长青紧了紧衣服,随之加快了脚步。

言木醒过来之后的这段时间,总是吵着自己难受,非要把吃饭的地方挪到自己的房间,这不,自打移了过去,也不再说着什么身体不舒服的话了。

顾长青明白,他只是嫌弃天冷,不愿意动而已。

他苦笑一下,果真是天冷,人们都越发的懒了。

下了一整个冬天的风雪,在这个年下的关头却矜持了起来,天不甚寒冷,但是一丁点的雪花却都不见得。

抬头望了望天,整个太阳都无比的耀眼,连带着天空都湛蓝的像是不像话。

天气好,人的心情也就越发的好起来。缓缓推开言木的门,屋子里暖炉的温度立即爬上了身体,桌子边坐的两个人都低着头,和那些咸菜小粥战斗着。

言木吃完一口包子,嘟囔着说道,“进来就快坐下吃吧,再不来我们就吃完了。”

顾长青看着盘子里摆着的两个孤零零的包子,不禁感叹,这到底这谁的地盘,怎么看自己都像是一个外人。

但还是坐下,把盘子里的两个包子都放进自己的碗里,白粥包子咸菜,和那些大户人家真是比不来。

言木和谢灵都吃的差不多了,已经缓缓的放下筷子,顾长青转过头去看着谢灵,“那个,昨天晚上......”

谢灵立即打断他的话,对着言木说道,“喂,不是说要和我出去玩吗?什么时候去啊?”

言木恍然大悟,和谢灵约着出去玩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看着谢灵求救似的样子,还是果断的点头,“那个啊,要不明天?”

谢灵摇着头笑着说道,“别,还是今天吧。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会就走。”

言木点头,“那你快去,我都要憋死了。”

谢灵转身就走,然而刚刚迈出去两步,就被顾长青伸手抓住。

他也随之起身,“你就打算这么躲着我?”

言木内心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拉长语调的问道,“你俩,发生了什么?”

顾长青依旧冷着脸,就怕别人不知道这个冬天多冷似的,“她,昨晚跑到我房间去了。”

一句话,像是晴天里的霹雷,炸的言木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之后,才缓缓的支支吾吾的指着谢灵说道,“你,去他房间了?为什么啊?他从来都不和我睡在一间屋子的?”

谢灵心里一万个小人在辩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然而言木像是正妻抓住了侍妾的把柄一样,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顾长青也实属无奈的辩解道,“不是我让的,是她自己闯进来的。”

这回,言木更是恼怒了,上前揪住谢灵的衣袖,娇羞的说道,“谢姐姐,你教教我嘛?怎么闯进去的啊?”

顾长青实在是受不了言木的这幅模样,便伸手推开他直接把谢灵拉过来,还说道,“行了,你再这样说话我就给你扔出去。”

随之拉着谢灵走出去,言木看着两人的背影娇羞的跺了跺脚,“干嘛欺负人家。”

但是当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他自己抖了抖身体,嫌弃的看了一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外边,“整天就知道案子案子,身边有姑娘也不知道下手,不过,居然会牵手了,还不错。”

外面,冷风吹的两个人的脸色都很红,顾长青放手,假装的四处看着。

顾长青好笑的说道,“别多想,我就是想和你说,昨天那个灰色的小狐狸腿上有伤。看样子已经化脓了。”

“我怎么没有发现。”

“就你。整天的头往天上看能看到什么?”顾长青反驳道,“我昨天抱着它的时候看到的。”

“那我一会去看看,拿着药箱去。”

走了两步,又被顾长青叫住,“等我,我结束之后和你一起去。”

“哦。”哦了一声之后谢灵转身就走,表面上装的无动于衷其实心里高兴的直跳跃。

但是顾长青心里却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人坏了那些人那么多的好事,要是回来报复,怕她一个人招架不住。

第九十四章 荒岭抛尸

过了午时,顾长青结束了自己手中的事情,就去敲门。

谢灵还在午睡,听到声音起床,头发乱的像是鸟窝,看到顾长青站在门外,砰的一声把门立刻关上。

费力的把头发弄顺了才又重新开门,“走吧。”

山路还是那条山路,但是身边有人陪着,好像并没有那么难爬,就连冷也觉查不出来了。

“上次我把它们送到一个洞里,应该还是会在那里。如果他们长点心眼,估计就不会了。”谢灵指着远处的一个东边的一个方向说道,“就是那,走过去便是了。”

片刻后,两个人走到一个小山包处,在那里已经可以隐隐看见洞口了。

谢灵激动的说道,“就是那,里面特别暖和,我们两个也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顾长青点头,“嗯,走吧。”

谢灵正好站在一个小坡处,坡度不大,但因为冬天的土变成了动土,也是滑的,顾长青的话音刚刚消散,谢灵就尖叫着滚了下去。

坡不大,谢灵滚了两圈就停住。她委屈的在地上爬起来,站着把身上的土抖掉,不满的盯着顾长青,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你怎么不知道拉我一下?”

她身上的土抖的干净了,但是脸上的是还不自知,整个人就像是在地上打滚过后的花猫,发丝上还沾着不少的杂草。

顾长青嘴角泛起轻柔的笑意,“谁让你滚得那么快,想拉都来不及。”

顾长青说的是实话,他刚刚去拉了,不过手刚刚伸出去,谢灵就已经停了下来。

“你还笑。”滚烫的泪水在寒风中掉落,“我知道,看我出丑你就高兴。”

顾长青一直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眼泪来的太快,他还来不及反应。

但他还是走过去,蹲下去伸出手,把谢灵身上的土给抚掉,抬头轻柔的道,“我和你说过,这冬日里,不仅仅是有雪的地方才滑,这冻土也是,一不小心就会人仰马翻的,早就告诉你要注意了。还哭,一会你脸就裂口了。”

谢灵撅着嘴,把眼睛移到更远的地方,嘀咕的说道,“知道了,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说着,转身就走,她怕自己不走就会控制不住想要抱住顾长青的欲望,人在受了委屈的时候总是脆弱的。

“等一下。”顾长青在后面无奈的叫住谢灵,“你先别动”

谢灵不情愿的回头,虽然他刚才温柔的样子让她心里的难过消除了一点,但还是觉得自己刚才出丑的样子很是丢人。

顾长青抬脚走过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把她脸上的脏物拂掉。

动作轻柔的像是春日里的风,只叫人红了脸颊。

谢灵低着头,默默的把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捋顺,这个时候,言语是最无力的。

即便是写惯华美辞藻的诗人,也怕是觉得不能胜任分毫。

但是顾长青却毫不自知的破坏了这动人的瞬间。

他清了清嗓子,清清楚楚的说道,“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脸上有土,我看着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谢灵本想说,谁多想了,但是她隐隐的觉得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于是暂时向下面看过去。

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老天就好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为什么自打认识了顾长青以后,不管去哪,总是会和尸体有关。

就像是逃也逃不掉。

谢灵屏住呼吸,轻轻的把自己的脚抬起来,泪水越来越多,胡乱的被她用衣袖一蹭,“我就说了,我今天不适合出门,不适合出门,你非要我来,怎么办,今天像是倒了霉运一样,都怪你。”

大声哭诉起来的谢灵,身上多了点女人的味道,脸色红红的,噬满泪水的眼睛更是剔透晶莹。

顾长青不明白谢灵这又突然的怎么了,想了想说道,“我没逼着你来啊?”

谢灵狠狠的把眼泪抹掉,伸出冰凉的手,一把把顾长青的胳膊拽回来,用力的往地上一拍,顾长青这才反应过来。

顾长青松开谢灵的手,蹲下去细细的把一堆杂乱的叶子缓缓的巴拉开,这荒山野岭出现的尸体,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谢灵站在他边上,那一副闭着眼睛凝神聚气的样子像极了闭关修炼的大师。

他好笑的说道,“行了,这大冬天的你憋死没用。”

谢灵大大的呼出一口气,“你早说啊,憋死我了。”

顾长青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地下那个躺着的人,他整个人是趴在地上的,脸紧紧的埋在地里面。身上的衣服看着很整齐,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刚才谢灵踩到的东西是他露在外面的手。

他整个人穿的是土色的衣服,如果不是谢灵突然踩到他,这荒山野岭的估计很难发现。

他又用了一些力气把那个人翻过来,脸上也都是土,不多,样子辨认起来不难。

“什么情况?”谢灵也不哭了,蹲下来问道。

但是看到那个人的样子,她还是吓了一跳,指着尸体颤颤巍巍的说道,“这个人我认识。”

顾长青惊讶的抬头,“你怎么认识?”

“他是那个你抓起来的那个毛皮作坊里的其中一个人,当时我自己独自上山就遇见过他,我和他们两个人动过手,当时他倒在地上起身就是这个样子,满脸都是土的。”

“那你确定?”

谢灵点点头,“确定,他那副满脸肥**笑的样子我记得真真切切的,肯定错不了。”

“那他为什么在这,那个作坊里的人大多数都被抓了进去。”顾长青又喜欢的把手摸上鼻子头,沉思过后说道,“这样,你现在立刻回但县衙,去叫些人过来。”

“那你呢?”

“我留下来看守,这山上不安全,留你一个姑娘不合适。记住回去的时候别走来的那条路,换个路走,还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情也不要接触,直接离开就是。虽然我们判案子重要,但是我也不希望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以离开为上策。”

顾长青絮絮叨叨的说完,害怕谢灵没有听清,于是问道,“都记住了吗?”

谢灵点头,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我的顾大人。”

走之前,把自己拿着药瓶和布留下来,“这个是治伤用的,你一会要是看见小狐狸他们别忘了顺手给包扎一下。”

第九十五章 玉哨

顾长青害怕山上会有什么另外的情况,所以留下来看守。

谢灵一路跑回县衙,冷风把脸颊吹的又红又凉,心里却是急躁的。

呼哧带喘的跑回到县衙的门口,整个人累的都说不出来话,支支吾吾的半天,门口的看守谁也没听懂她说。

“你慢点说,别着急。”门口的守卫说,“先休息一下。”

“快,快叫人备马。有尸体。”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不断的用手给自己往下捋了捋气息,才说道。

另一个衙役立即进去报告,而刚才的那个说话的被谢灵一把揪住,“快,给我一点水,我都要渴死了。”

那人扶着腿脚发软的谢灵走到房间里,喝着热的茶水,她才慢慢的找回了自己,刚刚那一段时间,好像连肉都不是自己的了,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

“出什么事了。”言木推门进来问道。

“山上有尸体,顾长青叫我回来带人。”

“是尸体又不会跑,你这么着急干嘛。”言木坐在边上,说道。

“我跑是因为我冷,我冷还不行吗?”

其实,谢灵是害怕如果那个凶手还在山上,顾长青一个人会有危险。虽然他的功夫要比自己的好很多,但是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到。

“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谢灵看着言木说道。

“准备好倒是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但是你就别去了,刚跑回来多累,在这休息吧。要是再把你累坏,顾长青不得找我算账啊。”

谢灵好笑的看着他,不过那句话都是深得她心,但还是不禁反问道,“我不去,你能找到顾长青在哪里?”

言木干咳一声,这个问题他确实忘记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的说道,“怎么找不到了,他在哪,我们俩心有灵犀,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谢灵撇着嘴,“你自己在这心有灵犀吧,我要走了。”

谢灵和言木带着仵作衙役一群人快马加鞭的跑到山上,但是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有看到顾长青的影子。

言木忍不住怀疑的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长青在哪啊?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呢?寻开心?”

谢灵翻了一个白眼,“不对啊,我记得明明就是这里啊?怎么能没有呢?”

“天,不会是遇见鬼打墙了啊。我们一直在原地转圈?”

“你觉得你是在转圈吗?咱们转了这么多圈那一个地方你觉得走过两回?”谢灵有些怀疑人生的问道。

可是她真的有些不确定了,按照那个方向走,不只是顾长青没有看到,就连当初的那个洞口都没有影子。

言木瞥眼看了看这荒山野岭,承认谢灵说的话都对,他们这跑了几圈,周边虽然除了光秃秃的树就是光秃秃的树,但到底还是能看到是不一样的。

这周边乱七八糟的枯黄的杂草,有的甚至能够一人多深,要是说顾长青藏起来了,也有可能。但是带着一个尸体藏起来,不是有病就是遇到危险了。

谢灵此时也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都是小的偷着自责,“那怎么办啊?我们好像迷路了,他一个人在那会不会有危险啊?”

言木眉头紧皱,不禁叹声道,“就知道你来也没用,长青是我的,都说了你抢不过我,最后还是看我们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看着言木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谢灵就知道他一定是有办法可以找到顾长青的,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朝着他的马狠狠的踹过去,“那你快找啊?”

言木瞪了她一眼,随之在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东西,不大,是一个玉制的小哨子,上面有一只精致的獬豸。

对着天空一吹,那个哨子的声音清脆而不沉闷,悠长而不纠缠,谢灵惊奇的看着,不时,远处就有同样的声音传过来。

“诺,那边。走吧。”言木骄傲的看了谢灵一眼,手指着刚才回声的地方说道,“怎么样,你还是不行吧。”

“你能找到他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白走这么多冤枉路。”去往顾长青方向的路上,谢灵委屈的说。

“是你事先拍着胸脯说你找到了的,那我相信你,自是不必拿出这个宝贝。”

这个哨子原本是一对的。当年,顾长青的爹娘得到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就想给他打个东西戴在身上,但是一个男孩子,首饰之类的自是不必说,用不上。所以,也就只能像是大多数人那样,给他打一个玉佩。

但是那个时候的顾长青就是不肯要玉佩,后来他灵机一动,就说要个哨子,能吹响的那种,小孩子爱玩,也是一个乐趣。

顾氏父母疼爱儿子,就按着他的要求去做了,但是哨子大了不好,小了也不好。那块上好的玉石刚好能打出一对来。

顾家父母也没有多加考虑,反正儿子喜欢,索性就打了一对。

当时顾长青拿在手里,不知道多开心,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搂在被窝里。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顾氏父母接连离开,他被言家夫妇收养,开始了另一种人生。

终日的和言木生活在一起,顾长青冷漠向来不执一语,言木爱热闹,总是凑到他边上废话连篇。

一开始,因为性格的原因,两个人没少打架,把顾长青打的鼻青脸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是如果别人欺负顾长青,言木向来都是第一个冲出去,不打的那些孩子满地找牙绝不放手。

有一次,那些经常和他们两个人抢地盘的小孩子找来了大孩子,言木的屁股脸上都被打的开了花,那个大孩子的脚还狠狠地踩在言木的脸上,一脸的得意洋洋,顾长青忍无可忍,愤怒的像是一头小豹子,狠命的冲过去把那个孩子推到,骑在他身上,拳头如同雹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落到那个人的脸上。

回家的路上,言木还龇牙咧嘴的笑着和他说道,“没事,我不疼。下次他们再来,看我如何打的他们六亲不认。不过你今天真猛,以后咱俩就天下无敌了。”

一直愧疚的紧皱眉头的顾长青终于展开笑颜,虽然不置一词,但还是伸手把其中一只玉哨塞到了言木的手中。

言木仔仔细细的看了,也觉得稀罕,于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们有个这个就天下无敌了,你要是被人欺负就吹个哨子我就飞过去,我要是被人欺负,你也得来啊。”

那是十岁的他们最真实的誓言。也是十年后,两个人仍旧铭记在心的情感。

也许有一天两个人都有了家有了妻儿,也不再年少,但是那些感情,就像是东边的泰山,几遍岁月变迁,依旧会屹立不倒。

第九十六章 现场堪验

一群人骑着马一路狂奔而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了一小会,就看到顾长青的月白色衣衫在冷风中飘扬。

“喂,你一个人在山顶干什么呢?”

言木笑着走过去,谢灵却一直跟在一群衙役背后不肯动。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

“你怎么也跟来了。”顾长青还是看见了谢灵,不禁问道。

“你说为什么?当然是不放心我们两个了,我长得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怎么能没有危机感。”

“别胡说。”顾长青喝止住言木的胡说八道。

然后回到了尸体的位子,和一群人做起了现场的检查。

几个衙役先是拿着绳子在一旁做起了围子,却被顾长青果断的给拒绝,反问道,“你们觉得这荒山野岭会有几个人来破环现场,还是你们觉得这个东西能够阻挡住那些山野猛兽?有这时间去找边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几个衙役悻悻的把绳子收起来,又拿着棍在边上搜寻东西。也有可能凶手情急之下把凶器扔到这了呢?

仵作正在勘验尸体,顾长青也蹲下去仔细的检查着。

这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很是普通,就是那种在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身上的银袋子也都在,鼓鼓的看不出来少的迹象。

可是总之哪里有什么不对劲。顾长青也说不上来。

死者的姿势也很奇怪,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用力的向下压迫的样子。如果是突发疾病的正常死亡,他最多会坐在地上,或者是向前向后倒下去,但是倒下归倒下,并不会出现那样的深埋地下的样子。

但如果是他杀,整个尸体的周边连一个多余的脚印都没有。除了一双和尸体正好相同的脚印之外,再无其他,他的身上也连一个利器所伤的伤口都没有。

这时,仵作老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被翻身过去的尸体的背部说道,“顾大人,你看这里。”

顾长青随即趴过去,定睛一看,死者的腰部处确实有一个类似蛇咬过的痕迹,小小的两个牙印的口子,上面还隐隐的有些黑血,“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死于毒蛇之口?”

仵作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不是死于蛇毒还不能确定,但是就尸体的伤口来看,这个被蛇咬过的印记应该是在他死后。”

顾长青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正常的人,血液是流动的,如果被毒蛇咬过后毒液会随着血液流动,直到侵入心肺,但是死人,他先是停止了心肺的运行,血液已经停止了流动,而这样毒液是不会和活着的时候中毒一样的。毒液会大部分的堆积在伤口处。”仵作指着尸体伤口的边缘处说道,“大人,你看这里。”

顾长青看过去,尸体伤口确实如同仵作说的那样,伤口处的红斑,淤青都很是明显,他随之又在伤口的边上插入一颗银针,银针渐渐的变黑,于是又换了一只银针插在他的胸口处。但是事实证明在那个胸口处的银针并没有变黑,也就证明了仵作刚才的猜测。

这个人是死亡之后被蛇咬的,所以毒液并没有侵入心肺,只是郁积在了伤口的周边附近。

仵作又拿着银针在尸体的其余地方各自试了一下。无论是腿部脚部还是脸上脖子处,心肺处以及手掌都未出现变黑的迹象。

由此一看,他似乎又不是死于毒杀。

但是他到底真正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又无端的陷入了桎梏中。

尸体的工作已经差不多了,顾长青叫人把他抬了回去,但是这现场的勘验还需要更详细一点。

谢灵早在他们还在验尸的时候就去了那个山洞里,受伤的小狐狸正在睡觉,她进去轻轻的拍了它的屁股一下,它醒来后看到谢灵惊讶的说了什么。

谢灵只是摆了摆手,把带来的药和包扎需要的布拿出来,“行了,别说了,说了我也听不懂。”

那个白狐鬼也不知道走没走,但是这个山洞里并没有它的身影。

它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是不是早就像是沈兰兮一样离开了呢。

给小狐狸上药的时候它疼的叫了两声,谢灵随之想起来什么问道,“这山里出了人命案子,你们知道是谁做的吗?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小狐狸张着嘴唧唧半天,脑袋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样,一直像是落枕一样拼命的往外扯着。

谢灵看他这幅痛苦的模样,“算了,就知道你不知道,这人心啊都是黑的,你们以后一定要记得远离人群,不要别人对你一点好你就相信人家,也别给你一点吃的你就跟着人家走,还有我,我们都算在内,你们这群动物是斗不过人的。”

小狐狸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动作,嘴里拼命的叫着什么,谢灵望了望洞口外面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注意点,过几天我再来给你换药。”

小狐狸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立刻站起来狠狠的咬住她的裤腿,谢灵蹲下身,温柔的摸了摸她的毛,“我真的要走了,回去晚了那个人又该对我冷眼相待了,你不知道,他一那样的表情我就恨不得踢上两脚,不过,人在屋檐下,该低头还得低头,我下次再来。”

说着,伸手把小狐狸的嘴巴从自己的裤脚上拽下来,“你自己照顾好,伤口别沾水。”

说完就走了,小狐狸自己呜呜的叫了半天,眼泪汪汪的,甚是可怜。

等她回到发现尸体的地方时,那里只剩下顾长青一个人,其余的早已经走了。

她走过去,说道,“你怎么没走?”

顾长青没有搭话,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看,那副样子就像是有多少银子等着他去捡起来一样。

谢灵知道这是他在想事情,自己索性就坐到一旁,等着他自己走出来。

他一遍一遍的在这地上来来回回的走,尝试着恢复现场发生的模样,想要在其中发现点什么,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又摇摇头的作罢。

见他朝着自己走过来,“怎么样,有发现没有?。”

“没有。”

他在演示的时候也特意的查看了有可能被忽略的脚印和蛇的痕迹。

但是并没有丝毫的有用发现。

第九十七章 调查

顾长青伸着手摸着鼻子头,细细的回想着。

尸体周围方圆几米的地方,只有最开始自己和谢灵走过,后来仵作也进来过,因为对衙役控制的严格,除了最后抬走尸体之外,他们根本都没有靠近过这里。

而他和仵作在这里的所有走位都是经过慎重的考虑的,都是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走动的。

按理说,现场的破坏程度很小。按着仵作的说法,这个人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八到十二个小时内,这样算下来,是夜间到凌晨,这段时间就算是一些猛兽也都在睡觉,除了那些少数的夜里行动的动物,没有人会来破坏现场。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痕迹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凶手无论是在这个地方杀人还是仅仅是抛尸,都不可能不留下脚步,但是这里不但没有脚步,就连处理过的痕迹都没有。

但是如果真的被蛇所伤,会不会有这个可能。

顾长青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一直在考虑,谢灵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想什么呢,要不告诉我,没准我能帮帮你呢?”

“死者的身上有蛇毒,所以我在想,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是被蛇所伤,并不是他杀,但是这周围都看遍了,一点蛇的痕迹都没有。”

谢灵惊讶的看着他,无语的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吧你?蛇冬天是要冬眠的。”

“冬眠?”

对于长在南方城的顾长青来说,这样的事情他确实不怎么理解。

“冬眠难道不会出来吗?”

“可能饿了就会出来吧。但是大多数正常的蛇是不会出来的,但是会不会人养的蛇?”

谢灵一语惊醒梦中人,顾长青已经可以确定了心里的那个疑问,是他杀没错。这里更可能就是一个抛尸地。

蛇毒,蛇牙印,这一切就是一个幌子。凶手是要拿蛇的伤口来混淆真相。让查案的人钻入到他所做的圈套里。

让他的以为男子是意外死亡,自己便可以逃之夭夭。

但是他为什么又在抛尸之后,将尸体如此多余的摁到地下,而不是正常的倚在树上,扮演就意外的样子。

还有一个疑点,他为什么要用蛇来转移注意力。是他和顾长青一样不知道蛇是需要冬眠的,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回到县衙,建成一直等在门口,看到顾长青的影子就迎了上来。

“大人,我们是偷偷的运回来的,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什么,按着你的要求,一丝风声也都没有走漏出去。”

“好,告诉衙里的人,都不要出去乱说。还有,那几个人放出去了吗?”

“谁啊?”

“哦,就是前几天抓起来的皮毛贩子?”

“他们啊。没有呢,你不是交代了得关上一段时间嘛。”

案子一出,整个县衙的人都忙了起来,就连厨房的花婶都跟着劳累,一日三餐不定,还得准备出来那些外出查案人要随时带走的和吃的东西。

顾长青简单的吃了饭,就去到牢里。

对于死者的家人朋友已经做了调查,凡是有亲密关系的人都在这永安城的大牢里。

顾长青进去的时候,那一个牢房的人都在熟睡,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发生了什么,也或许,有一种可能就是有的人是真的熟睡,有的人是装的。

案件真相没有清明之前,谁都有嫌疑,谁也都有可能是无辜的。

他走上前去,每个人的屁股上踹一脚,哼哼唧唧的骂了一声之后,都醒了过来。

被称作二哥的男子最先反应过来,随即看着顾长卿说的,“顾大人,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顾长青俯下身子,把地上的干草弄了弄,在男子边上坐下,道,“怎么,我这区区一个小县令还不能来这了?”

男子尴尬的呵呵一笑,起身郑重的说道,“顾大人又开玩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长青低着头,拍了拍自己边上的地方说,“站着干什么,坐啊。”

男子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这个顾大人心里憋着什么屁,颤颤巍巍的坐下之后,顾长青就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你那个大哥呢?上次怎么没看到他。”

“大哥?”男子一听,果断的在顾长青面前跪下,又踹了自己边上的老三一脚,于是整间屋子的犯人都跪下了,顾长青还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男子就说道,“顾大人,我们可真是冤枉的。那天老三不过是瞎说的,我们大哥没想着来劫狱。”

顾长青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没想到这事情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回事。

“那你们大哥可说什么时候来劫狱啊?”顾长青顺着问下去。

“顾大人,我们真没有要这么做。我这个三弟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不好使。整日的竟说胡话,还劫狱呢?我都好几天没有见到我大哥了,我们进来他都不一定知道。”

“你最后见你大哥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啊,我想想,好像是我们被抓进来的前一天,他说他找到一个好地方,自己玩去弄货。”

“就他一个人?”

“可不,我得在家看场子,老三又傻,大哥嫌他碍事,就一个人去了。”男子此时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顾大人,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大哥是犯什么事了吗?”

顾长青低下头,用鞋子的尖踩着一根干草玩着,良久才缓缓地说道,“你大哥,死了。”

一屋子的人都惊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着可怕的沉默。

男子一直在地上呆坐着,“顾大人,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大哥,怎么可能呢?你会不会认错了?”

顾长青摇头,“没错,我们县衙有人见过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在做买卖的过程中有没有仇人?”

男子果断摇头,眼睛里是拼命忍着不掉下来的泪,“不对啊,我们虽然做的勾当是血腥的,可是做生意的时候从来都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也没有和谁红过脸。更别说仇人了。”

顾长青起身,轻轻拍拍他肩膀,“行了,你也别多想,我会查清楚的,有问题我再来问你。”

顾长青走出去,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回头说道,“对了,你知道你们认识的人里面谁养蛇吗?”

男子无辜的摇头。

顾长青怀疑,既然不是利器至死,那么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第九十八章 奇特的杀人手法

在监牢里回到自己的书房,顾长青又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

这个案子和自己以往接触过的很不一样,有些事情看起来就是画蛇添足的做法,比如说那个蛇咬的伤口大,冬天里出现这样的事情,会很不正常,反而更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其次就是那个多余的把尸体的脸埋在土里的做法,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死者的脸上有什么让他害怕的,还是仅仅是他喜欢这样做。

是变态的连环杀手,还是初出茅庐的新手。顾长青百思不得其解。

他事先考虑的会不会是熟人作案,可是按照大牢里那几个人的反应又很无辜,他看的清楚,那不是装出来的无辜。

而按照他们所说,死者的生前没有仇家,那为何会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荒山野岭。死亡的原因又是什么?他和凶手之间是什么关系,期间又经历了什么。

顾长青只觉得头疼,乱七八糟的事情像是一锅煮在碗里的粥,一个个小米粒都饱满的开了花,四处挣扎着要逃脱。

刚刚趴在桌子上想要假寐一下,就听到了有人敲门。

是仵作,“大人,我刚刚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顾长青揉着脑袋问道。

仵作神神秘秘的在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虽然不大,只是某个人身上的一小块布条。

“这是什么?”

“我刚才检查死者身上的东西,这个就是在他衣服的口袋里找出来的。看样子,估计是在情急之下抓下来的。”

顾长青有些急切的起身,细细的端详着那块小东西,灰土色的长条布,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只有布条的纹路在上面。

“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有可能是凶手的?”

仵作点头,“我猜测估计是这样,否则,什么情急的情况他才会扯下这样一块东西。”

“死因呢,找到了吗?”

顾长青跟着仵作去到县衙里停尸的地方,仵作戴上手套,拿起工具走过去,在死者的头上扒拉半天,道,“大人,您过来看这里。”

在男子浓密的头发下面掩藏的是很多白白的东西。

顾长青皱着眉,“这是什么东西?”

仵作把鼻子放在死者的头发中,起身对着顾长青道,“大人,你闻一下。”

虽然自己查了不少的案子,尸体也见过不少,但是趴在死者的头发间闻味道还是第一次。

他知道这个上了年纪的仵作不会这样不无缘无故的让自己做这样奇怪的事情,于是俯下身去,没有想象中恶心腐臭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清香之意。

像是糕点的香甜味,又像是玉米软糯的清香。

仵作走过来,摸着死者的脖子说道,“大人你再看这里。”

顾长青走过去,伸手却是触骨的凉意,腊月寒冷,又只身在荒山野岭冻了一宿,死者整个人都像是房檐上落下来的冰溜子。

而顾长青手触及的地方,是死者的脖子,手心之中除了凉意还有隐隐凸起的触感。

仵作再次走进,拿着一个长长的夹子一样的东西,从死者的嘴里深入,很快,就夹出一小团的棉花。

顾长青的表情此时已经不仅仅是觉得惊奇,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

仵作手中还夹着那一小团的棉花,“这个就是死因。我们一开始只是在中毒与否之间徘徊,而且他的整个人的脸上都是土,再加上被冻的脸色紫青,一开始只是以为单纯的人死后的变化,可是如今看来,应该是窒息之后导致的脸色变成紫青的颜色,在他的舌头根处,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

顾长青俯下身子,把死者的嘴给打开,确实能够看见嘴里的丝丝络络的白色棉花丝。

“可是为什么,这个凶手会选择这样一个奇特的杀人的方法?直接用手去捂住嘴巴窒息不是更加的简单吗?”仵作也是颇有疑问的问道。

顾长青又习惯的摸着自己的鼻子头,“会不会是因为凶手当时并没有确定的把握可以将他直接那样的杀死,才会选择这样一个方式,进行第二次。”

“很有可能,不过那样的话,凶手应该是一个比较弱的人,毕竟死者看起来看壮实,也会些功夫。”

顾长青打从停尸房回到书房,就在独自排演着案子进行的经过。

死者需要在什么不经意的情况下才会被一个身形看起来比自己小上很多的人控制住,第一是两个人认识,死者当时并无警惕之心。另一个就是死者生前被人下了药,整个人都迷晕了过去。

可是要是迷晕了之后,凶手也就不需要多此一举的在他嘴里塞入棉花导致窒息而亡。

“来人。”

顾长青如梦初醒,大声的喊了一声。

“告诉下面的人,去排查死者最近见过的人,以及最近认识的人。哪怕是只见过一面说过两句话,或者是吃过一顿饭的都算上。

一定要仔细一点,不要错过任何一个。最重要的是,排查的时候一定要隐秘,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大人,就这些?”

顾长青摆手,“暂时就这些,下去吧。”

建成刚走出门口,顾长青又一下叫住他,“对了,告诉下面的人,看到穿这样衣服的人一定要特别的注意一下。”

顾长青把手中的那个土灰的布条拿给建成看。

建成一脸的惊讶,“大人,这样颜色花纹的衣服,满大街都是。这一抓一大把的,去哪找啊。”

“告诉你只是注意,没让你抓回来,记得,一回回去把言木给我叫过来。”

“言大哥,他应该不在吧,最近看起来夜生活好像挺丰富的。经常看不见他的影子。”建成忍住笑意说道,这个跟着大人一同来到永安城的言木,两个人的生活方式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笑什么笑,还不快去调查。”

顾长青气道,把他赶出去之后,就狠狠地把门关上,直到听见言木回来的声音才打开。

“你进来一下?”

“叫我?”喝了酒有些迷迷糊糊的的言木指着自己说道。

顾长青恨铁不成钢的走过去,刚想教导他一下,就被那冲天的酒气打了回来,推着他进屋,“你今天给我好好休息,明天我有事找你。”

次日一早,言木刚刚洗漱好,就看到顾长青一脸黑气的站在门口。

拉着他二话不说的就朝着停尸房走过去。

第九十九章 熟悉的味道(一)

言木在停尸房门外瑟瑟发抖的宁死不进去,“你别拉我,你放开我,就算是你想要嫁给我我也不进去。”

顾长青满脸的黑线,不知道前世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怪事,今生有这么一个朋友。

“我是有求于你。你帮我,以后你要什么尽管提。能满足的我都满足。”

言木抱在院子里的一颗光秃秃的小柳树上,一脸的视死如归,“你觉得你这是有求于人的表现吗?你这分明就是威胁,威胁你知道吗?”

随之又伸起腿骑在树上,整个人像是一个刚学会爬上树的猫,心惊胆战的说道,“你别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就不去,就不去,我害怕那玩意,打死我也不去。”

顾长青沉默着,对于这样一个不知道男女的朋友,他着实无奈。

“你确定不自己走进去?”

言木摇头,根本没有忽略顾长青那句话里的重点。

“确定?”顾长青再一次的询问道,没有出乎意料的回以一个点头。

“那好,你既然说了自己不走进去,别怪我。”

说着,顾长青一个半蹲把在树上趴着的言木就扯到自己的肩膀上,以飞一般的速度打开门,冲进屋子里。

“顾长青,你混蛋。我不进来,放我下来,我要出去。”言木被他控制在肩膀上,头朝向地上掉着,整个脸都变得很红很红,像是一个小针头进去就能够瞬间冒出几斤的血。

“你闻一下这个味道。想想在哪里闻见过。我总是觉得很熟悉。”

顾长青指着死者的头发说。

言木看着他的表情,转身过去干呕了两下,“我不闻。要闻你闻,”

“我不是都闻过了嘛,我要能想起来还用得着你啊。你闻不闻,你不闻我帮你?”

顾长青威胁道,言木果断的点点头,生怕顾长青摁着细节脑袋给他摁到那一堆头发里。

言木闭着眼睛,想象着天边五彩的云彩,想象着山涧清水里的游鱼,街边丰臀翘首的姑娘,凝神聚气的趴下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股味道,反而有着一丝香甜和清凉的味道。

睁开眼睛,随之看到一窝蜂的黑色头发,上面还隐隐的挂着冰霜,没控制住,飞快的跑出来吐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言木脸色苍白无力的看着顾长青,伸着还在恐惧和恶心中抖动的手指,恶狠狠的道,“我告诉你,顾长青,我不认识你,你也别再找我帮忙了。我受不起。”

抬起虚软无力脚步离开那间屋子,早饭也不想再吃,看见什么都恶心,尤其是院子里从树枝上垂落下来的柳条,看着就想吐。

它们的影子总是在眼前晃动晃动,不是就变成黑乎乎的头发朝着自己飘过来。

他只好用棉被给自己蒙上一层又一层,心里咒骂了顾长青百遍。

其实顾长青并不是非要言木去做这件事情不可,只是他每天的无所事事,灯花酒绿的这逛两天那玩一会,除了喝酒就是找姑娘,整个人都要废了,他必须找个机会帮他站起来,知道人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吃喝玩乐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因此而沉沦下去丧失了所有的斗志,那活着的意义就真的变成了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

调查和死者见过面的人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建成等人去做了,反正自己也是无事,干坐在屋子里想案情也不会有结果。

吃过早饭之后就换上了厚衣服,敲了敲言木的门,“我要出去找那个味道了,你去不去。”

良久,屋子里才传来闷闷的声音,“去。”

其实那个味道特别熟悉,就像是经常挂在嘴边的东西。可是转身就会忘记,挂在嘴边也说不出来。

在大街上溜溜达达的,吃了馄钝也吃了别的东西,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虽然案件以最大程度的进行着保密和封锁,但是该传出去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市井之地,闲言碎语向来都是饭后资谈。

不过也有真实准确的时候。就像是当初两个人第一次进入到永安城的地界,在边界的秋月客栈落脚。

人们就到处传言闹鬼,是鬼来寻仇的事情。结果,偏偏就是如此。

坊间杂谈,自有其独特的用处。

“那个味道,你一点都没有想法?”

言木立即伸手打断他的话,“别,别说,想吐。”

说着,趴在路边就要吐,一个店小二肩膀搭着毛巾就走过来,一脸臭气的盯着他,“干嘛呢,干嘛呢,去一边吐去,我们这还做买卖呢,你这一吐,客人怎么吃东西。”

言木翻着白眼“这是你家的地方吗?你叫它他答应吗?不是吧,牛气啥啊?”

店小二一时语塞,被言木噎得哑口无言,“你,会说人话吧。”

言木一抹嘴巴,起身就要伸拳头,顾长青立即挡过去,使了一个眼色,“别冲动。”

随之对着店小二笑道,“我这个兄弟脑袋有问题,你给我来一壶好酒,上两个小菜。”

“确实有病。”店小二嘟囔着转身离去。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真被门给挤了,没病吧。”吃着刚上来的小菜,顾长青说道。

“被你恶心的。”言木丝毫不给面子的反驳道,“小二,给我来个馒头,饿了。”

一大早上就被恶心之后,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此时到是饿了起来。

店小二把东西拿过来,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说,“客官好好吃。”

言木低头一看,立即拍案而起,喊道,“你给我站住。”

“又有什么事啊?”店小二不耐烦的走回来,说道。

“你这什么玩意,我要馒头,你看这花花唧唧的,能吃嘛。逗小孩玩呢?真当我脑子有毛病啊。”

“对不起,我们这就这一种主食,爱吃不吃。”

里面的人像是听到了外面的吵闹,把店小二喊了进去。

顾长青拿起一个馒头,递给言木,“行了,饿了就吃,管他什么呢。”

言木狠狠的抓过来,“吃,不吃白不吃。”

两个人像是同步似的,各自拿着一个东西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又同时愣愣的放下。

言木嘴里含着咬下来的东西,口齿不清的说道,“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嘟囔着不清的说完,想起早上的经历,一口气全都吐了出来。连带着前一天夜里吃下去的烧鸡。

第一百章 熟悉的味道(二)

“天呐,天呐,我得个祖宗诶。我就说了,你今天是不是来我们家这里专门捣乱的啊。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店小二尖叫着走出来,把毛巾在肩膀上拿下来,毫不客气的打在言木身上,像是驱赶着小鸡一般,“走不走,走不走,我就问你走不走。”

然而,言木和顾长青根本没有理会他说什么。

言木胡乱的抹了一把嘴巴子,抬头,眼睛放着光的说道,“是不是,就他娘的是这个味道。”

顾长青如同实在山中修炼的狐狸,外界的繁杂乱事都与他没关系,任凭那个店小二不男不女的像是泼妇乱叫着,他仍旧纹丝不动的坐在凳子上伸着舌头砸吧着那个味道。

像,确实如同言木所说的那样,就是这个味道,但是哪里又有些不同,隐隐的透出来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店小二觉得自己的存在被忽略了,更加的气愤,刚才只是在言木那边指着骂,如今到是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们是故意的对不。这叫我怎么做生意啊?”

顾长青飞快的走过去,“你们老板呢,带我去见他。”

店小二翻了一个白眼,“老板,还想找我们老板,走后门,我告诉你,在这里我就是……”

“怎么了。”店小二的话说道一半,店里饿老板就缓缓都出来,看着外面这满地的狼藉问道。

彼时的他还现在门口,距离顾长青那边有些距离。店小二像是得到救星一样,刚想着飞快的跑过去告一状,却被顾长青抢了先。

他一个轻功飞身,抬脚落地的瞬间就到了老板的面前,面对着这突然出现的大脸,就连阅人无数的老板也吸了一口凉气,不经意的退后一步。

那个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店小二更是看着自己边上的言木后退两大步,手还一边顺着自己胸口的气,劫后余生般的庆幸道,“吓死了吓死了,幸好,只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没有打太岁一巴掌。”

言木听着声音,果断回头,瞪眼道,“都说了,别哪个姑爷爷都去惹。”

店小二此时也不好反驳,趁着言木看着门口那边就偷偷的退隐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掌柜的看着顾长青的一脸严肃颤抖的问道。

“这个东西,是你们这做的吗?”顾长青站定,手中托着那个刚刚被他吃了一口的不知道叫什么的糕点问道。

掌柜的一看这个,长吁一口气,把手搭在顾长青的肩膀上说道,“我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如此大动干戈,走进去说?”

顾长青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就等着他的回答。

掌柜的站在台阶的上方,看着在台阶下面一脸寒气的顾长青呵呵一笑,“得,在这说就在这说,兄弟,你拿的这个东西啊,却是我们店里的,也是特色,卖的也特别好。不过啊并不是我们自己做的,我们店里的那些厨子啊,炒几个菜还能吃,他们的面板功夫,那可真是一个不行。怎么,你想学?”

“走吧,进去说。”得到了掌柜的否定答案,顾长青刚才的冷峻也渐渐的放下来,越过掌柜的径直走进去。

掌柜的看着他,摇着头呢喃了一句,有意思。

坐在里间的一个雅座上,顾长青把那个糕点放在桌子上,“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对这个东西感兴趣而已,还望掌柜的告知,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掌柜的并不是那个眼睛长到头顶的店小二,这么多年的生意往来,早就练就一副火眼金睛。

顾长青,无论是从穿着束发,还是从言谈举止上,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从那一副不卑不亢的做派上来看,也不像是某个大户人家风流倜傥的公子爷,于是在他对面坐下,也不多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顾长青也是明白人,知道这是关系到别人的生意问题,于是在口袋里拿出一个足以证明自己官职的小印件。

掌柜的只是看了一眼,就换了一副表情,倒了一杯茶放到顾长青面前,“大人,是来查案的。那我也就不隐瞒了,这个东西是我和一个乡下的小伙合作的。他负责做,我负责卖,到时候三七分,但是具体的情况我还真的是不太清楚,我这个人啊,说白了,就认钱,别的真的都不重要?”

顾长青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辞,又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交货,怎么交货,你可记得?”

“这个当然了,一般都是他给我们松开。每天都送,大概是早晨四五点钟就来。开门做生意吗?什么都得提前准备着。”

“这件事情暂时保密。不要再说。”

打听到了那个人,顾长青起身离开,此时。就等着明天的守株待兔了。

“就这么回去了?还是就这么算了?”言木跟在他屁股后面问道。

“那要不你在这里给我守着,看看有什么不寻常,到时候你叫我我再来。”顾长青讽刺的反驳。

“不,你都不在这我在这干嘛,我又不是当官的,要来吃饭还不错。可是那个东西有眉目了吗?到底是不是这里弄的啊?”

“是,也不是。所以才让你在这里盯着你嘛。”

言木一路上问东问西的,顾长青忍受了一路的耳膜的摧残,到了家,才算是肃静下来。

回到书房,又把案子在脑海里给整理了一下,有什么好像呼之欲出,又有什么好像越来越迷糊了。

冬天的白昼好像一瞬间就没了,什么都还没有做,吃了三顿饭,天色就已经大黑了,隐隐有月光透过树的缝隙洒进来,落了满地的苍白与凄清。

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所以他早早的就睡下了,出乎意料的,很快就就着月光睡了过去,没有做梦的夜晚,总是轻松的。

半夜熟睡中的他,隐隐的察觉出有一些稀稀簌簌的声音传过来,随之一声尖利的叫声,把他彻底的惊醒。

“顾长青,你快点起来呀。”谢灵的声音透过刚刚在熟睡中醒过来的耳膜传到顾长青的心里。

很久没有睡得如此的香甜了,一个激灵的坐起来,急切的说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看到啦,我看到啦。”

“你看到什么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为了说这个?”顾长青的眼睛又不自觉的闭上,朦朦胧胧的说道。

谢灵一巴掌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拍过去,“都说了有重要的事情,你还睡。”

直到顾长青彻底的清醒,才猛然的想起来,把被子往身上拉了一拉,只漏出来一张脸,严肃又有些尴尬的说,“你当真夜里不睡觉是吗?半夜来男子的房间成何体统。”

谢灵一撇嘴,“这不是你的房间嘛,别人的求我我还不愿意去呢?”

“你想说什么?”顾长青并不理会她的狡辩,只想着快点听完她的话,自己好重新入睡。

“我说我看见了那个死者了,我看到他是飞过去的?”

第一百零一章 新的发现

顾长青控制住想要给谢灵一巴掌让她别再胡说八道的欲望,整理一下头发,有些沉重的说道,“死人能够飞过去,那你说说他是怎么飞过去的?是长了翅膀还是有仙女扶持?”

谢灵顿时脸色一僵,一摸失望也浮上了脸颊,“你不信?”

顾长青整个人还在被窝里,只有脸和手漏出来,“你深夜闯到我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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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滑动的尸体

身上没有脚上也没有。而且还是滑着出去的。那会不会鞋子。

对,鞋子。

顾长青绕过仵作和死者,去到放置死者衣物的角落。

蹲下去,把死者一直穿着的鞋拿出来。就是普通百姓布鞋,白色的鞋底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上面的黑色鞋帮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磨损。

大金国有些严格的等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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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空放佛是倾斜而下的海水,蔚蓝如洗,纯净的如同少女的心事。

顾长青站在厨房的外面,里面烟雾缭绕的看不清晃动的人影。

花婶站在旁边给李婶打杂,“这个要吗?哦,哦,再加面啊。

对对,这个给你。”

李婶是被顾长青请来做花糕的,这是独门手艺,但是李婶到是爽快,便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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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测探(二)

李婶看(一声)着狗在前面先走了,谢灵轻轻的掐了一下顾长青的胳膊,埋怨的小声说道,“你干嘛啊?不是不进去吗?”

“谁说的?你说的?还是狗蛋说的?”顾长青指着李婶身边的狗,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哎,你等我会。”谢灵连忙追上去,她怕狗,可不想他们都进去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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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测探(三)

李婶手中紧紧握住的茶杯砰的一声落地,碎片四处裂开,蹦的到处都是,如同李婶此时此刻的心。

她的眼睛通红一片,不说话也不咆哮,就那般站着,以为可以岁月清平的到老。

男人屏住呼吸,不知道此时需要说些什么才可以扭转这个惨败的局面,可是他不敢开口,做错事情的是他,是他,唯有沉默来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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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测探(四)

李绅也算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听了顾长青的话,告了辞,就去找掌事请假,直接奔着家里去了。

顾长青在他走后,四处的瞎溜达了几圈,也直接朝着李绅做工那里走过去。

李绅看样子是一个很干净的男子。厨房的屋子收拾的干净,就连自己的衣服围裙之类的东西也都是洗净了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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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最后的对峙(一)

顾长青坐在大堂案台后面的椅子上,再往后是一副“永安民情图”。

画作的作者是百年前的名画画家吴青所作。那个时候的永安城只是一个荒凉之地,每年就算是风调雨顺打下的粮食也仅仅是能够解决温饱的,但是人们之间的感情却是醇厚深刻,一家有难恨不得倾家荡产的去帮助。

那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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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最后的对峙(二)

“他就那么死了。可是我的本意没想杀死他。”

李汉的眼神里,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散发着一种叫做后悔的气息。

可是这种气息对于顾长青来说其实最是不屑。

事后后悔,何不在事情发生之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明明知道事情的结果是自己所不能承受之痛,又为何要图那一时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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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案终人散

压抑,沉闷,甚至让人觉得有一点点恶心的刑事大堂重新归于平静。

其余所有人退却,连着李婶和李绅叫人带下去休息了。

李汉,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像是突然的老了十几岁,鬓角之上慢慢爬起的白发,很像夜里,飘洒在树枝之上的月光。

柔和,纯净,是岁月给于的美好。

纵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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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开始行动

日子眼瞅着就要到了腊月根下。乱糟糟的一个多月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消停的味道。

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购置年货,洗涮扫房做新衣,蒸豆包冻豆腐炖肉,年年如此,激情却比往年更盛。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刚刚经历了家庭变故的李婶,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气,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做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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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惊天之触

清晨里,街道上皆是嘈杂和人气,华灯已落,日光初上,就连在街边昂首挺胸的三匹骏马,也在橙黄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与着白昼的光明不同,坐在马上三个人,却是各怀鬼胎。

谢灵摇头晃脑的当真一副刚出笼子的小鸟,一边和言木走在前面,一边转头把目光落在顾长青身上说道,“你说我们去哪里玩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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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日归楼

风,带着爪子张着嘴不断的涌入凡是有口的地方,不断的撕咬着,吞噬着,张牙舞爪的丝毫不吝惜的施与肉体的疼痛。

谢灵打了一个哆嗦,从小在冷风中长大的姑娘,对于冷风心里犹然而起的恐惧。

不过,望着眼前的地界,她的恐惧更盛。心里不禁起疑,难不成这不正常也是会传染的。还是说花婶也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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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严淮柳

日归楼,位于安庆县的黄金地界。来往这里的人不仅仅是安庆县的那几个男人,更是包罗了永安城甚至是周边几个城镇的所有有权有势的男人。

这里的姑娘,不单说样貌身段,就说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也是旁处比不得的。

就连经常空虚的不断的出入烟柳之地的言木,也不得不对这日归楼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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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安庆出行(一)

“顾长青,你偷偷的告诉我,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不是要杀人灭口的?是不是因为我给你设置的人生障碍太多了?”

在日归楼里昏睡了一觉,次日一早三个人就去了一个小馄饨摊,趁热吃了几碗。

谢灵实在是忍不住满心的好奇问道,顾长青自愿的把她和言木带到这安庆县里,又带进青楼,多余的话不说只叫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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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安庆出行(二)

繁华昌盛的地界里也会有食不果腹之人,贫穷没落的地界里却不一定会有富贵之人。

高昌民坐在地上的小凳子上,把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两腿间。整间屋子里很是清冷,清冷的让他觉得可怕。

自家的生活原本是可以过得去的。虽说不是多么富贵的人家,可是吃饱喝暖这种最低的保障还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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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民众之乱(一)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天地仿佛都因此变了颜色,让人看不见希望和曙光。

活着,就像是路边乞讨的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之一脚给踩死。

每个人都心惊胆战的。那一段时间,整个安庆县没有谁能安然的睡过一个晚上。

高昌民回想起那一天的事情,仿佛就是尽在咫尺。地狱之火,也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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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民众之乱(二)

“等一下。”

就在高昌民背着好友奋力的往家里走的时候,脑海里全都是如何同好友的媳妇解释这件事情,就被一声喊叫打断了思路。

在慌忙逃跑的人群里,高昌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确定这个声音就是叫自己的。

他停下脚步,轻轻的拖着好友转过头。

一个年轻的男子,年轻的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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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安庆出行(三)

那些深深地埋藏在自己心里的事情,那些就连自己婆娘都不知道的隐秘,此时说出来,竟然有一种放手之后的轻盈之感。

无论是胸口还是身子,从脚底到头发丝都轻飘飘的,此时的心里也已经不再害怕。

那天从现场回到友人家里再回到自己家里,仿佛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整整半个月,他一句话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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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假意假意

天突然暖和了起来。好像是节前突然来到的馈赠。即便是被重税加身,即便心里知道这个年过去了,明年依旧还会如此。

可是热爱生活的人们,如同战士一样与之残酷生活对抗的人们仍旧还在热热闹闹的,打算着过好这个新年。

从高昌民家里走出来,在暮色四合的光景中,能够闻到深深浅浅的生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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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言语之利刃

怒气四起,没有硝烟的战火在每个人的心思之间弥漫着,连带着激愤与发泄。

压抑着每个人几年的那口气,再这个瞬间似乎被什么点燃一般,他不想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只是想表达一下。

酒馆的凳子盘子饭菜在一起杂乱的飞舞着,像是要逃出生命的桎梏一般。

兴奋,激动,莽撞,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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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千年王八汤

顾长青自打见到这付强开始,就尽使自己的讽刺只能

而面对着顾长青这些杀人不见血的言语利刃,付强只能回以一个尴尬的笑容。

随之转移注意力说道,“顾大人,这永安城离着安庆可是几十里的路程,你不会是单单的来这吃一顿吧?”

顾长青一抬眼,风流之意尽起,反问道,“那是哪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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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见严淮柳

“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几个啊。”严淮柳扭着腰肢缓缓走进来,看着屋子内的几个熟人说道,“怎么样,我这王八滋补汤如何。早知道这个王八可是我养了好几年了。如今变成一锅汤,可是心疼的很啊。”

付强脸色很是不好,病态的苍白之中带着一点浑浑噩噩的土色,让人看不出往日里的神采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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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淮岸依柳

冷风萧肃,日暮光景摇动。

寒月凄静,灯光掠影妙舞。

在寒冷与柔情的交织处,在美妙与跋扈的相对中。

言木狠狠地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

他承认自己万花丛中过,最终还是被日归楼的这朵蜜粘的牢牢的。

看着她笑,他心里像是万春席卷,看着她对别人笑,他心里如同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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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谢灵的问题

和言木那边的暧昧不同,一群人都离开了之后,顾长青和谢灵随便找了一个客栈就住了进去。

一人一间房。

顾长青刚刚弄来水,清洗了一下脸,就听到敲门声。

谢灵在外面柔声细语道,“我可以进来吗?”

顾长青抬起脸,拿着毛巾擦着走到门口打开门,道,“怎么,又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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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傲娇战天

在谢灵以为死亡来临的时刻,静谧之中她只说了一句话了,一句话,却足以抵得上千言万语。

她说,“顾长青,你别怕,我和你一起死。”

在那个时刻,顾长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光微动之中隐隐的透出一点泪意。

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和他一起死。不是一起吃饭一起喝酒,而是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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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付宅行

安庆县东南角某一处繁华的街道内坐落这一个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院落,与外面的喧嚣杂乱不同,这里的静谧尤为显得不同。

门口的两株垂柳干枯的枝桠在风中不断的来回飘荡,一会向前,一会向左,如同是一个喜爱玩闹的小孩子,总是停不下来。

和院落同样的,还有那一个隐藏在房檐之下并不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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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非人非鬼

谢灵的嘴从未张的那么大,小时候别人给了一个馒头,饥饿的她狼吞虎咽的吃下去也没有这样过。

此时却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说话都冒着寒意,“你是说你现在在隐身?别人都看不到?”

男子不以为意的点点头,不知道谢灵此时的心情比她第一次看见鬼的时候更加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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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骗你的代价

黄昏日下,刚刚走来的那条街却愈加繁盛起来,连连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树影环绕之下,丰饶璀璨。

谢灵也忍不住惊呼,“我以为安庆这么偏远的地方,夜晚也只有日归楼才会灯火通明。”

抬头看了一眼顾长青,继而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没成想,这税收都这个样子了,有闲情逸致的人还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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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吃醋的老鹰

“哎,对了,言木呢。”

大概是和顾长青的二人世界过的太过逍遥了,以至于谢灵的眼里脑袋里都直接把言木这个人剔除了,直到回到了客栈里,看着那满满一桌子的米糕还有其余乱七八糟的糕点,才猛然的想到他。

顾长青此时正在窗前站立,不知为何,每当他心里觉得嘈杂凌乱的时候,觉得脑子里都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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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看守付宅

冬天的天,就像是情人的眼,连绵不绝的风从天边刮过来,扬起一阵沙尘,抬头,姜红色的日头宛如大盘,把那些细微的沙尘镀上一层金边,把惶惶人心隐藏其中。

周边万籁寂静,树影摇曳,行人渺茫,除了两人一鹰,便再也看不见多余。

谢灵加快了一下马步,赶到和顾长青并齐,有些担忧的说,“我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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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和你一起过年

寥寥深夜,隐隐月光。

这是年前的最后两天,好像风寒都因此而剧烈起来,像是要在新的一年来到之前让人们永远记住它。

谢灵吃了一个花婶蒸好的豆包,顶着一个圆鼓鼓的肚子和一堆的花花肠肠就朝着顾长青的房间走过去。

像以往一样,敲门,不等回应就直接推门走进去,外面挂灯笼的挂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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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过年啦

先道个歉,故事里的男女主无所事事的飘荡了这么多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打算抛下我们先行过年了。

不过,还有两天。再耐心等两天,我们也可以过年咯。

*^O^*分割线*^O^*

夜阑灯火明,岁尽春满间。

顾长青执笔,在两张大红色的长条纸上面写下这句话。龙飞凤舞的字体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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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新年礼物

随着谢灵和小鬼头天下的两声惊呼,算是给这个新年时节里未放爆竹的县衙增添了一点吵闹的意味。

围坐在桌子边的几个人全都愣了一下,筷子上夹起的饺子也在摇摇欲坠,如同惶恐不安的心。

顾长青放下筷子,随之问道,“怎么了?”

“我刚一坐下,你俩就这样,是不是不欢迎我回来?”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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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除夕杀人案

“大人出事了。”

除夕夜仍旧坚守在岗位的监狱长,饺子吃了一半,就急急的跑出来,映着五光十色的烟火心里却冷如冰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随着监狱长的呼叫,窗口外面一个硕大的黑影扑面而来。

这个新年夜,估计是平静不了了。不过没关系,反正都是在忙碌中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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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就是他?

“你发现他的时候,现场有什么不对劲吗?”顾长青蹲下去,摸了摸躺在地上的男子的鼻息,又不确定的给他把了脉。

很奇怪,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但是依旧面色红润,浑身上下也是热的,根本看不出他已经死了。

“没有。我们几个值班的正吃着你们送来的饺子,大概刚刚吃了四五个的样子,我想着这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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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付强醒过来

树影横斜,灯花含梅。

红烛在屋内摇晃,映的人影也跟着晃动。

外面还有点点的爆竹声隐隐传进来,越发显得屋内不同于往日的安静。

秦家二兄弟连年也过不下去了,自打顾长青离开之后,就来到付宅,一直守着付强,期盼着他能在鞭炮的震鸣声中醒过来。

越是期盼,越是失望。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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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五口起义(一)

大年初五的早上,太阳普照大地之际,人声却如同除夕夜的爆竹声,成鼎沸之势开始崛起。

五年前的景象再现,与之不同的却是这一次的暴动发起人却不是人。

男子套着他人间的皮囊,带着一脸无辜的笑容敲开了高昌民家里的门。

那是初二的深夜,秦鑫一个巴掌打在付强的身上,男子顺势给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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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五口起义(二)

“大家稍安勿躁。”顾长青双手向下轻轻一摆,道,“我是永安城的县令,我叫顾长青。原本是来调查永丰粮库失火案的,却没想到,再正月初五这个日子里,遇见你们如此的愤怒。就像你们口号中所喊的那样,‘为官之道,在于民生,民不聊生,何以为官。’我自知自己势单力薄,可是作为你们的父母官,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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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审判(一)

付强面如死灰,叶浮的那些话就像是锤在胸口的千斤大锤,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但却始终压抑着不能呼吸。

叶浮才不理会他此时是在想死还是想要活下去,径直走过去,一把扯下他手中的那封信。

“刘大人,见信如面,今时今日,吾不得不写下这封信……”

叶浮念了两句,把脸凑到付强的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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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中毒

“秦老板。你放心,我把你留下来就是有几个简单的问题要问你。永丰粮铺是你的。可是你为什么会同意给付强做收黑税的幌子?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权?还是说,你就是想尝一尝和朝廷对着干的滋味如何?”

顾长青在大堂的椅子上下来,走到秦鑫的身边,付强和他的那个兄弟已经被带了下去,付强如今是死猪不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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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寒风起

行台尚书省尚书令刘仪之府邸。

从早上开始,这里来来去去的人就络绎不绝。

三三两两的人走进去,待上一个半个时辰就会出来。这是年节里通用的方法,虽然有假期,但也不能把手里的事情放任不管,所以大多数的官员都会从初五开始自行来到刘仪的府邸禀告。

行台尚书省,主要是朝廷为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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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信使

永安城县衙。

顾长青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个厚厚的被子,可还是觉得冷。

言木和谢灵,一副他要不行的样子走出去,他更加的觉得冷。

让人叫了建成,他还没有来,自己便开始想着自己这些天的所有经过,想要猜测一下,自己是何时中毒的?

自己见过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除了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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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宫心计

两日后。

一大清早,太阳就如同一个小姑娘般羞涩的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腊月里,接连下了不少时日的雪,却在年节里失了踪迹,这也是今年第一个若有若无的阴沉天。

顾长青身子虽说没有大好,但精神已经是不错了。小时候,他和言木无意间吃下去的灵芝,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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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尚书令刘仪

顾长青大手一挥,对着底下的人道,“把另一个证人给我带上来。”

大堂上沉寂片刻,只见黄伍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顾长青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个和两个,难道这么难以分辨吗?

不过既然已经把那两个里长和亭长都给带了出来,顾长青索性就顺着问下去。

“赵里长,高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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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请君入瓮

“刘仪大人。远道而来怎么不先派人招呼一声,我也好备好酒菜接待一下啊?”

顾长青从上到下大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随即从椅子上走下来,躬身行礼道。

这幅讨好人的油腔滑调的模样,他可是深永安城一众人的真传。

刘仪也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男子,丰神俊朗的模样,让人想起一句诗,“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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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现行记

顾长青目光微动,为刘仪此时的慌乱而感到庆幸。

是人,就不会永远的无动于衷。软肋也好,恐惧也罢,终究是有能够让其恐慌的东西。

顾长青伸手缓缓的把那封信给拿过来,轻笑道,“刘大人所言不需。这个事情我也确实经过考察和深思熟虑。

但我还是认为刘大人眼下太过急切和慌乱。从而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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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环环相扣

付强的案子,已经可以用一波三折来形容了。

先是付强一直沉默,不反驳,不承认。

之后又是刘仪,以官职之威来威胁自己。

而这一次,自己和刘仪之间的对峙,再一次的被一个人所打断。

眼前的男人,年岁上应该是和刘仪差不多的。不过,因及一直养尊处优的缘故,和一直操劳的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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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后的证据

一早上天就阴沉沉的,走在外面身上都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而此时,一行人自大牢里出来,太阳蓦然间破除了千里迷阴,羞答答的露出了脑袋,虽说时隐时现,但总是好过阴沉的天。

顾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就看到云王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也回以一个略带尴尬的笑容。

关于刘天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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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堂惊魂

一股诡异的宁静充斥着整间大堂,外面的太阳已经完完全全的露了出来,大把大把的光明把人间照满,满地金光。

在那一刻,顾长青前所未有的满足。

此刻,当比金榜题名时。

刘仪目光皑皑,凄凉哀怨。

眼睛里,是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在沉默的间隙里,手里摸着腰间早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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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无声离别

“走?去哪?”顾长青神色微动。

眼前的男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经常来去缥缈,神眉鬼道。尤其是那一日,昏暗的牢房内里,起死回生,竟让自己一时不会了言语。

从前就在谢灵的嘴里听到一些神神鬼鬼的话。

从最初的柳氏,大宝,到后来的白子安和白狐鬼,还有在找到李弘生那本记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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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万民书

“云王爷?”顾长青一惊,“这是在等下官?”

从大堂出来,顾长青就正对上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云王爷,躬身行礼道。

“不等你?还有谁值得本王等?”云王爷笑道,满脸皆是对顾长青的喜爱。

“王爷谬赞了。”顾长青伸手,“王爷,里面请。”

……

“年轻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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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沈顾相见

次日一早,云王爷的人就派了人来说要一起吃早饭。

还在洗漱的顾长青也忍不住想要埋怨一下,这难道就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上新年的衣服。

当时准备了四件。天下,谢灵,言木和自己各一身。

因为除夕杀人放火夜惊魂,让他突然忘记了这茬。他并不是喜欢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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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灵一吻

“谢灵,你出来……”

顾长青从云王爷那里吃了早饭,又呆坐片刻之后,云王爷实在是不想看着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随后就让他回来了。

而刚进入家门口,就直直的冲着谢灵的房间而来。

有些话,不说出来,压抑在心里很难受。

“干嘛?一大清你就吵吵吵吵的,我昨天晚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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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逃跑

“那个,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谢灵伸着一只手指,轻轻的碰了碰顾长青的后背支支吾吾的说道,那红透的脸颊之上,若隐若现着一丝丝的害羞。

“嗯……”顾长青拉长了声音道,脑袋却还是埋在被子里面不肯出来。

“那我…去了,你要吃…什么?”谢灵再一次的伸手碰了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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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见云王爷

“这是什么?”

不得不面对着谢灵的顾长青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哪个不小心就让两个人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而花婶所做的饭菜,就是最好的载体。

“这个?”谢灵指着白米饭,又指着那一盘小葱拌豆腐,“还有这个?”不情愿的道,“这两个,你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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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夜去访

深夜寂寥静默,晃动的树影之下仿佛隐藏着什么怪物,让夜晚陡然安静了下来。

谢灵回过头偷偷的看了一眼在后面耷拉着脑袋很不情愿跟着自己的顾长青,他的脚步声是这个夜晚里最大的响动。

顾长青察觉到目光的注视,抬起头,无奈的瞥了一眼,随之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和谢灵并排,犹疑了片刻,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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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诡异烟雾

谢灵弯着身子在狗兄的鼻孔处拿着那只鸡腿来回的游荡半天,直到把那只狗对于食物的欲望调到了顶峰,才猛然的对着外面一撇,那只鸡腿狠狠的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继而不知道朝向哪里飞了出去。

于此同时,狗兄也如同一把利箭跟着飞了出去,瞬间就消失在了客栈里。

谢灵得意洋洋的看着顾长青,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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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没有脉搏

谢灵突然而来的动作吓坏了顾长青,这是要在王爷的头上动土?!

虽然今天晚上谢灵有些不太对劲,自己也并不清楚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奇怪诡异的东西让她这样去做,但还是本能的想要拦住她。

王爷的两个侍卫时刻的在警惕着他们两个人,谢灵刚一有动作,两个人就先于顾长青出手。

云王爷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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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依梦而识

顾长青的脑子在那个瞬间像是短路了一般,不知道给如何去接话,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此时应该去到窗前,看一看谢灵到底是什么情形。

一直以来,他总是喜欢拒人千里之外,并不是因为他不渴求温暖,不渴求和别人在一起的热闹,而是他太害怕了,太害怕这种突然的离别,像是父母一样。

这个世界太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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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爷的回忆(一)

三十年前

大雨倾盆,那硕大的如同豌豆的雨点击落了满地的粉色花瓣,越发让人觉得红颜易逝。

彼时的云王爷,并不像如今一般诗酒风流,韵味百出,那时的他很年轻,年轻的对着这个世界有着无数的遐想和期待,喜欢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在哥哥忙着帮父皇分担要政,抵御那些觊觎皇位之人的时候,他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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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王爷的回忆(二)

当年,正直夏天,一年中最为溽热的季节,仿佛呼出一口气,都会引出一场大雨。

而云王爷因为自己的心里的怒火,以及那个厂混乱的舞剑之后,没走两步他就觉得浑身的衣服都在紧紧的贴着身子,很热,脸颊上的汗珠不时就会掉落,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但一直走在他侧前方的姑娘,却一直清凉如春。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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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王爷的回忆(三)

云王爷的情思到底是什么时候生长出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放佛就是那一夜之间的事情,也仿佛就是那一眼的事情。

总之,黎香的身影就像是一堆在自己心里找不到方向乱撞的蚂蚁,弄得他心里痒痒的还带着一点的被啃噬的疼痛之感。

在那间小客栈,是他自打京城出来睡得最为香甜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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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王爷的回忆(四)

闻言,云王爷的脸色一寒,这才从上到下的细细的打量一下眼前说话的男人。

只见他一袭黑色长袍,衣衫也是民间富贵之人都极为喜爱的云锦,举手投足之间有那么一点点的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好像他才是这个世间的主宰,是个笑傲群雄的大侠。

但是细细的看着那个身板,虽然不像是黎香预料中的那般肥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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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王爷的回忆(五)

“香儿昨日就已经去了前府,如今就算是你心里有她,她也是钱公子的人了,无论你此时想要做什么,哪怕是把我带出去打一顿,这个结局你也是改不了的。”

“你以为你很喜欢香儿,她和你订了终身,这就是花好月明人长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以为,香儿为什么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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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王爷的回忆(六)

云王爷醒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男子黑着的脸,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间黑漆漆的屋子,就连那个柴草堆都没有放过,但并没有黎香的身影。

“香儿呢?”

这是这些时日里,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香儿呢?好像只要找到她,就会柳暗花明。

男子坐在一个木头椅子上,嘴角扬着贱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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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感同身受

云王爷的话音落地,之后,屋子内又是诡异的静默。

为什么?很多人都在想为什么?

黎香为什么会如此做?云王爷又为什么不去见她一面。

也许,事情真的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样子呢?也许说明白了,就好了呢!

可是在当时的云王爷心里,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勇气去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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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三娘报案

言木在客栈的下面,仰着头,无声的对着顾长青说了几个字。

“出人命了?”

言木也是聪明人,知道这种事情不可以在这样的时候大声呼喊的说出来,要是引起什么动乱就不好了。

所以,在他把顾长青喊出来之后,用唇语说了出来。

他知道,顾长青肯定能够听得懂,毕竟小时候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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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现场勘验

顾长青和言木走在前方,唯有谢灵一人耷拉着脑袋跟在身后。

不管刚才顾长青怎么说,如何说,总之她是一定要来的。

不单是为了帮助顾长青。

而是她明白他的心,而她自己,亦是如此,不愿意将他一人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之下。

“喂。你真的生气了?”言木看着一脸冷若冰霜的顾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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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直指嫌疑人

男子眯着眼睛,酒气冲天,抬头愣愣的望着月光。

因为感觉这个人有些熟悉,谢灵忍不住的俯下身子去细细的看了一下。

这个人正是永安城打更的那个男人。谢灵见过他几次,还记得印象最深的那次是李弘生的案子结束自己,自己自尊心作祟,偷偷的离开县衙的那个晚上。

因为自己突然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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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丝丝入扣

顾长青把那个接近疯癫的老人带回到房间,短暂的安抚之后,见他已经缓慢的恢复了神色,才暗自叹息了一下道,“老人家,你和那个章铭是什么关系。我需要详细的内容。”

顾长青体谅老人现在的心情,可是有些话还是必须要问的,如果他们还想要真相的话。

老人的神色黯然,但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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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亲自探访

顾长青面露尴尬,他实在是不懂,三娘这话里的逻辑在哪?

单单的凭借一个人在深夜里的背影,就可以确定他长得才不错。

三娘也察觉到了这空气中微妙的气息,忍不住笑道,“总之,我觉得就是这样。女人的思维你是了解不了的。”

顾长青的嘴角莫名的抽搐了一下,才继续询问下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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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深探沈秋源

顾长青轻轻端起一杯茶,温热入口,才缓缓的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挺可笑的。

明明是出去约会,自己偏偏要对其暗上一个杀人的嫌疑。

其实顾长青倒不是真的觉得沈秋原会是凶手,只是三娘的话,以及这个沈公子处处而来的深沉,让他不得不多想一下。

“既然沈公子不是一个人那就好办。这永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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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时光相遇

云王爷的脸色就如同天上千变万化的云,一时一样,两时万变。为这个东末春初的午后,填了一丝丝趣味。

然而,自门口缓步走进来的三娘却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盯着自己的男子,就径直的坐到了凳子上,随便拿了一个点心吃着等着谢灵坐过来。

看着这一幕,谢灵不禁抽了一口凉气。这三娘也太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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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现场测酒气

顾长青第二次来到凶案的现场,虽然元宵节已经过去,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但是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烟火和嘈杂的气息却并未因此消失匿迹,反而愈发的浓郁起来,因为这突然而来的凶案。

顾长青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圣人,但是面对着如此凶残,就连婴儿都不肯放过的事情,他却也并不能够保持住自己的沉稳和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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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深入其中

谢灵最终把三娘和黎香还有云王爷的关系给弄的差不多明白的时候,才凝神聚气的走回到屋子里。

三娘望着今日神神秘秘的谢灵,忍不住呢喃一下,当真是男女之情让人痴傻。

男女之情?三娘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阵痛。

为何提到这个,自己就像是硬生生的被谁给挽去一块肉。然而,自己一生都是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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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黎香的记忆

谢灵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头皮紧皱,麻酥酥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会和云王爷牵着手走在一起。

缓慢的,谢灵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按照小时候自己无比恐惧气愤的时候师父让自己做的那样,深深地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再深吸回来,如此反复的三次。

谢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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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记忆回体(一)

谢灵想的头都要炸裂开来,但是依旧没能给那些在自己心里的疑团一个准确的足以让自己让云王爷和三娘信服的答案。

但是谢灵唯有三点可以确定。

第一,那个黑衣人无论是谁,他的目的都绝对不是为了让云王爷和黎香幸福的有以后,如果是那样,他不会把黎香带走,还不留下只字片语。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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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记忆回体(二)

“黎香....黎香。”云王爷的一声声呼喊回荡在三娘的耳边,如初雪般温柔,很熟悉,熟悉到整颗心都放佛在流泪。

以往的种种时光在眼前一遍遍的掠过,有欢笑有泪水,有心痛有悔恨,有执着有坚持,三娘在这些佛光掠影之中渐渐的和黎香重合,两个人的记忆,一个人的情,她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是流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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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在现场

老人发疯一般的出了气之后,颓然的坐到了地上。章铭把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藏在两腿间,默默的流着眼泪。

“章铭,本官问你。昨夜你在哪里过的夜?”

“在吉祥镇。”

“可是喝过酒?”

“没有。”

“确定?”

“确实没喝。”

“建成,派人去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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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柳暗花明(一)

“我难过。”谢灵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如同是斑斓的蝴蝶,忽闪忽闪的让人忍不住去看。

“难过,难过就往北走。”顾长青坐在自己的书桌面前,头也不抬的就说。

既然谢灵在这里,他也不能直接就上床休息,索性就画起了这个案件的所有关系图。

人物,时间。地点,事件。希望种种事情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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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柳暗花明(二)

东正客栈。

云王爷躺在床上,久久的无法彻底的睡过去。

每当他觉得困意来袭,刚刚睡着的时候,就重新醒过来。

满脑子都是今天黎香的表现?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记起了自己之后,要将自己推开,并且还将自己关在在屋外?

她在想什么?难道这么多年,她还在恨自己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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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柳暗花明(三)

顾长青的嘴角缓慢的扬起一个微微的弧度,那是一种无比轻盈舒展的笑容,这个打更人,是任由他去猜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一个人。

可事实却是,这个人真的很有问题。

这是不是就叫做,柳暗花明。

那么,自己一直以来的判案方法是不是也需要改进,总是把嫌疑犯禁锢在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圈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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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鸿门宴(一)

“王恒,今日本官请你来,无非就是一个原因。还请你不要拘束,那个章铭已经伏法,如果不是昨日,你告诉我那么重要的信息,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把嫌疑犯给定位在章铭的身上,这个章家的命案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破了。

虽然其中波折百出,但是真的要感谢你。

所以本官今日弄了这一桌子的好菜,我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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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鸿门宴(二)

“怀怀孕了?”王恒颤颤巍巍的说出这句话,如今已经不是手心,就连脑门和后背都在滋滋的冒着冷汗。

人们常说,那些未出世就被死掉的孩子,是怨气最深的东西。因为怀着很深的期待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却还未曾见过太阳就被打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所以在老一辈之间,总是流传着这样的话,鬼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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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鸿门宴(三)

顾长青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居然会是如此的愤怒,从小他就明白,人心是最恶毒的东西。

可是良好的教养,和十年的圣贤之书并不能让他此时心平气和下来,他踩着王恒扶在地上的手,很用力很用力,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知道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顾长青咬牙切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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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那夜(一)

虽然空气中的寒冷因子还在躁动个不停,虽然那些枯木萧枝还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但是街头巷尾的处处各地都已经可以闻见那种很浓郁的春天的味道了,它顺着嗅觉直入心底,荡起一层的涟漪。

这是谢灵最喜欢的一个时节,那是从寒冬到暖日的过渡,只要这个世界来了,就意味着这一年怕冷受冻的日子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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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那夜(二)

赵欣瑶闻声立即转身,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公公和那个手里拿着刀子的王恒,于是拿起边上的一个瓷器便朝着王恒冲过去。

只是,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哪里能够相提并论?赵欣瑶被推到之后,立即被王恒在胸口上插了一刀。

那一刀之后,血如同泉涌一般的涌出来。公公忍住疼痛,一只手捂住腹部的伤口,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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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杀鸡儆猴

场面的混乱是在那一瞬间就发生的。

但是在众人推搡着就要开始的时候,建成和黄伍等一群穿着衙役服的人就走了进来。

每人的又腰处都挂着一个凶横挺拔的佩剑,,他们目光坚定,直直的就朝着老板等人那里就走了过来。

淡淡的亮出衙门的令牌,面露寒光的道,“孟老板,我们现在将你以涉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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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重回过去

“顾大人,你记错了吧?我们没有捐款啊?”其中一个说道。

“对对对。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啊?”另一个人附和道。

“那你们今日来干嘛来了?”顾长青含沙射影的道。

“我们..我们是来....”

几个人支支吾吾可没有敢把那句话挑明白,送礼贿赂这种事情虽然是人尽皆知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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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相背而驰

云王爷和三娘坐在那个正房前面的台阶上,头顶是无比璀璨和生机的星空,它们一眨一眨的,让这个夜晚充满着无比安详和活泼。

黎香手中拿着一只残枝,不住的拨弄着,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和纠结与杂乱。

云王爷只是不时的看一眼三娘,再看一眼夜空,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回答三娘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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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草拟条例

“这个王爷没事吧?疯了吗?”谢灵指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犹疑的说着。

刚刚云王爷进来,气还没有喘云,劈头盖脸的就问看没看见三娘。

几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到底什么事,就看见云王爷带着人,在县衙的各个房间一顿找。发现真的没有人之后,疯魔般的转身就离开。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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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一对夫妇(一)

今年的春雨仿佛来的比每年都要早。

关于顾长青所写赌馆的惯例方案实行也已经半个多月,一开始还是很有争议的,毕竟这个方案已经在很大程度上伤害了一些人的利益,但是既然想要彻底的整治这个行业,就肯定会有损伤。

但实行了半个月有余,大多数普通的民众还是很看好这件事情的,毕竟不是谁都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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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一对夫妇(二)

“夫人,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出去做点什么?赚的钱多少都好,就是为了让自己可以不用依靠男人的活着?”顾长青的每一寸神经都在高度的紧张着,他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说出来很有可能会被别人给当成傻子,毕竟女人要遵从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最正常地。

可是在两个人所说的他们打架之后发生的种种,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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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刮目相看(一)

关于顾长青更加无奈的另一个案子其实更加的简单。

关于那个有着神偷之脑却并未有神偷之手的韩明奇,在经常出入县衙之后,终于寂静了一整个年节。

结果他就和谢灵一样,越是夸赞,就越会起飞一样。

说曹操,草决绝对不会来,因为是去惹事了。

那日,正直一年中白昼第一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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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刮目相看(二)

顾长青目光闪烁,是因为韩明奇的那句朋友。

自己的性子冷淡,他自是明白,从小到大除了言木,还没有人和他以朋友相称,这个韩明奇却是第一人,但让他更加意外的却是自己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心里泛起了悸动,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水面被一个很小的石头,激起了涟漪一般。

他曾经很多次的思考朋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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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求助(一)

第一场春雨来的突然又温情,天边若隐若现的光亮之中淅淅沥沥的飘下那些清凉的水珠,每一个都那么小,那么小的汇聚在一起,成就了春日的生机。

不过,这永安地处偏北,此时山野丛林之处的草木枝叶还未开始发芽,但是隐隐所见,已经是开始泛起了绿意,从那树干到树枝已经在一点点的摆脱包裹了一整个冬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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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求助(二)

“你说我是不是太心软了啊?”

言木和严淮柳走在路边,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若有所思的道,“像长青这种听起来天方夜谭的请求,我就不应该答应他,因为就算我们答应了,也就是白费功夫,哪里会有人肯听他这样的意见啊?

我居然还要去帮他,真是不知道我刚才怎么就同意了。这种事情,是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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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期待落空

在所有人的记忆中,那天晴朗的不像话,蔚蓝如洗的天空宛若一片倒挂的海,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的像是海洋那般波光粼粼。

县衙里一片寂静,和那看不见一片云彩光秃秃的天空更加显得相得益彰。

顾长青坐在椅子上,面前是那张让他在富商那里收了不少银子的桌子,此时桌子上面摆着一张很大的宣纸,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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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月下相依

谢灵在窗口跳下去之后,果真在苍茫的月色与漆黑的胡同内看见了顾长青的身影。

他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腿,脑袋深埋在自己的两腿间,身子用力的蜷缩在一起,此时的他看起来很小很小,小的让人心疼。

谢灵心里一酸,但还是走了过去,也不说话,就静静的陪着他,一会看看月亮,一会又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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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囍服

“这小伙子不错啊?长得这个俊俏,这张小脸和我们灵灵很是相配啊?”老人没有理会尴尬的两个年轻人,直接把顾长青的手给拉过来,和谢灵的放在一起,“你们俩,这大半夜的回来,难道是想告诉我你们是要回来成亲的吗?”

老人眼睛放光,整个人都是喜庆的样子,“对对对,新媳妇出嫁都是要从娘家走的,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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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突然的成亲礼

谢灵不知所措的看了顾长青一眼,随后握着五爷爷的手,“五爷爷,听话,我知道这个是你给我的,可是我不成亲,但是你拿过来,我好放起来留着成亲再穿。”

五爷爷将信将疑的把东西递过去,谢灵拿到手里又转身递给顾长青,然后示意了一下,“看看是在那里拿的,给送回去,定不会是一件普通的喜服,应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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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离而复返

谢灵和顾长青两个人在绝美的夕阳的照耀之下,彼此对视一眼,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两个人都穿着喜服,但却又并非是自己所穿,然而在两个人的心里却又并非真的恼怒这样。

良久,还是谢灵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伸着手指轻轻的拿起顾长青所穿那件喜服上的一角,轻笑道,“五爷爷可真的是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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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相视而笑

“其实我回来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哭没哭。看看你哭的样子到底能够丑到什么程度。”看着谢灵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在难过的抽抽搭搭,顾长青就忍不住想要打击她一下。

谢灵就是那种你越打击她她就越强大的人。

果真,顾长青的话音一落,谢灵就激灵一下腾空而起,整个人都愤怒的反驳道,“那你看完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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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对战(一)

时光在恍惚间忽悠而过,很快言木就忘记了那天的事情,也不在各种找茬的欺负谢灵了。

大娘和五爷爷他们为了谢灵的请求,又找来五十多个人,如今的他们齐聚在县衙里,顾长青已经找来特别有经验的老纺工酿酒工以及其他方面特别有经验的人,对那五十几个人进行培训。

顾长青派给言木一个工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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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对战(一)

第一场的比拼之后,张老板特别找了自己接下来将要出场的几个人谈了话,接下来的比赛,他不能够再输了,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可以。

如果在接着输下去,只怕是自己的生意都要没有办法做了,看起来,这个顾大人还真的是有备而来的。

第二场的比赛已经开始,和第一场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激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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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对战之后续

最终令张老板惊讶的还是顾长青带来的那些人的学习能力,紧紧是几天的时间,关于老一点的纺工所教的那些花样以及织布手法技能等事情,她们很快的就能够吸收并且学会运用,而且成品的质量上也都是可以过关的。

关于当初自己的所反对的那些毫无理由的理由,他也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迂腐和无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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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清明之忆

“什么李姑娘?为什么要约她,我不喜欢她去。”谢灵嘟囔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关于自己对李绮月的敌意,谢灵从来都不避讳,一段感情本就应该光明正大,任何以情感为目的在背地里所进行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都不过是借口,谢灵以为一段正真好的让人觉得幸福的感情应该是彼此之间坦诚,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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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清明之战(一)

“可是父亲,你不是告诉过青儿,知错就要改,大人不也应该如此吗?”顾长青嘟囔着很不满的道。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为何父亲说的和以前不一样。

“青儿,大人和小孩子是不一样的。你看我们大人比你们要高,所以我们要承担的东西也比你们需要承担的东西多,你们简单纯真,那是上天赐予你们最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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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清明之战(二)

“顾长青”,谢灵也站起身来,此时的她只是到顾长青肩膀的地方,可尽管是这样,言语之中的犀利之风却是不输分毫,“顾长青,你别再做缩头乌龟了。那没有什么,这个过程谁都会经历的,只是你经历的比较早而已。

那你县令,你是那个凭借着自己在整个京城一举成名的顾长青,你不应该总是把自己藏在阴暗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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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偷听

“对不起…”谢灵一点点的感受到顾长青的心跳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的传到自己的心里,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吃了什么吃不得的禁药一般,心脏跳动的飞快。

但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迫切所致自己的口不择言,她明白,那些话一定会伤害他,所以才不得不开口说话,将这美妙的场景打破。

顾长青的脸色已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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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清明游

一月雪纷纷,二月雪纷纷,三月小雨徐徐,等到了四月里,整个永安城里便铺天盖地的暖了起来,经历了整个寒冬的摧残和压抑,那些温暖的因子全一涌而出,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变暖了,前几日还穿着厚厚的衣服,如今必须得是轻薄的了,否则就会浑身汗热的感觉。

从未来到永安城这么北方的言木,直直的叫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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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断掌

几个人回过头,又跟着沈秋原向右边的的一条僻静的羊场小道走过去,路边的荆棘满地,就连这个花开的季节里,它还是那般张牙舞爪灰蒙蒙的样子,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它才能免除了被人折枝的痛苦,到是让人觉得很是有一番风味。

从那条小路一直走下去,就是一个斜长下去的坡,那个坡度很陡,但是在陡坡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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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水中意外

谢灵别顾长青牵着手,正美滋滋的享受着这春日里绝美的光景,也短暂的忘记了那个仍旧在十指相握的两手间佁然不动的那只来历不明的手,突然之间只闻见一声啊的喊叫,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普通落水的声音。

清脆的响动惊奇群林之间正在建新社的燕子,扑腾的群鸟立即哗然而起,腾飞远去。

顾长青和谢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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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发现白骨

春游外出,朵朵花开清清水流之中竟然出现几具白骨,自然不会是一个让人开心的事情,几个人都面色凝重的看着这静如铜镜的水面,各自遐想着什么。

半晌,日头已经正直天之正中,大片大片的日光开始了最大限度的对大抵的挥洒,那水面一时间里璀璨如星空,竟然让无端的泛起一阵心酸之感。

半晌,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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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带骨回城

风萧萧,水流流,明日当空,人心惶惶。

而此时,唯有谢灵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眼见建成等人已经下水,顾长青也不需要担心了,那些断案之事,自己自然是不懂,也插不上些许话。

只得一边看着他们一具一具尸体从水中抬上来,一边看着那个此时像是疯了一般在悬崖之上,无数次掉落的断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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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第九具尸体

“回大人的话,这八具尸骨里面有两名是女性,其余八名皆是男性。不过从尸骨中看起来了,这些人生前应该是经历过一场恶战。不好的骨头上面都有这大大小小不同的伤疤。”

黄昏处,尸房内,仵作缓缓的道出。

“不过,我们找出来的那些零零散散的骨头,已经对这几具尸骨进行了重新的排查组装,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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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令牌的隐秘

顾长青看着手中的那块令牌,想着沈秋原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其中几分真假他到是不能够确定,可是关于这块令牌的真假,他到是有点机会可以去一探究竟。

这永安城地处北境东部地区,但与西边的几个城池都是在皇家直接掌管的龙卫军的护卫之下。

龙卫军是大金国的所有边境军队的一个共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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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沈秋源坦白

“解惑?!”顾长青目光炯炯,想起刚刚建成所说的那句话,要自己非去不可。

“既然沈公子直言不讳,那长青自然也不再拐弯抹角,我确实是有一个疑惑,不知道沈公子对于这些尸骨,可是早有预知?”

闻言,沈秋源手中的茶杯在晃荡了片刻之后,因为突然的一停而有不少的水喷溅出来,他像是没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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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达成一致

“可要是他们所等的时机还未到呢?”顾长青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出自己心里的这个疑问。

他知道这句话很有可能会是假的,可是要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那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如果说燕国肯用将近十年的光景来谋划的事情,那绝对不是一件可以让人忽略的事情。

班超听着顾长青的话,他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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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旧日案件

时光迈着脚步,转眼间就从清明溜走,携着那些飞花瓣雨,逍遥自在去了。

顾长青却没有这好命,清明走了,他却同那一室的尸骨,同那块燕国的令牌,同那些自己猜测却依旧让人心惊的事情留了下来。

那一日,和班将军分别,他就直接回了县衙里,把那一堆瓜扔到一边,就叫来建成。

“你去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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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大肆发火

顾长青飞快的去到前院,只见言木和建成几个人正分着那些瓜果,一边说笑一边吃的香甜。

这样新奇的东西,很多人都没吃过,冬天吃西瓜甜瓜,就像是夏天吃雪一样让人惊讶,虽然现在已经四月了,可仍旧只有一些冬天储藏下来的那些苹果之类的可以吃,这群人早就吃腻了。

顾长青没有丝毫的迟疑,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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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言木的愤怒

“对了,你们看到建成去哪了吗?”

谢灵再次在街上看见县衙的人拉住问道,那人指了指城北的安定门方向,“就在那边。”

谢灵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顾长青能够了解自己到什么程度。

谢灵牵着马朝着安定门走过去的时候,建成正蹲在一颗大树下面,愁的一脸的褶子,小小的人看阳光下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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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出手

言木不想和小五计较,甩开他抓住自己的手就要走,谁知小五阴险,在言木转身走了两步之后,他就悄悄的跟上去,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在言木的屁股后面狠狠的踹了一脚。

言木踉跄了一下,随之站定之后,怒气冲冲的就抓住小五的领子,刚想教训他一下,就被周边的几个衙役给拦了下来,好说歹说的终于平复下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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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关于令牌

眼前的女子面容清淡,娥眉低敛,干净的眉骨之上一抹柳叶弯眉宛如灵动的思绪像是会体察人心一般,嘴角之上淡然的笑容展现着这个人宠辱不惊的神态。

顾长青只是轻瞟一眼,虽然眼前的女子是言木喜欢的人,但是他并不了解她,或许言木也不了解,面对她此时的状态,顾长青只是身子微微向后倾斜了一下半倚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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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情与义

顾长青的目光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能力,小五有些承受不住缓缓的撇开脸,拒绝和他继续对视。

顾长青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他原本可以留在殿前司,听一人之令,护一人之安。可是在他心里,那般的前程却远不及两个人在一起欢闹时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小五终于有些反应的略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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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猜测错误

朝霞开始冲破云端,大片的光色开始飘洒,四月里的清晨,薄雾变得轻薄而诗意。

六个衙役,五个人直挺挺的站立在树荫底下,一个浑身带着伤,半倚在旁边的那个衙役身上。

顾长青,言木,谢灵,三个人站成一排,正面对着那几个正在瑟瑟发抖的衙役。

他们三个的后面,是一排肩背医箱,面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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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新案子

春日光景,短暂又华美。

一开始还只是嫩芽的柳条,在不自觉之间,就长出了大的叶子,颜色也从嫩嫩的黄绿色变成了深绿色。

阳光站立在头顶,挥洒的热度也越来越强劲,在外面多待一时,就好像被扒掉一层皮一样,虽然此时并未到那浓烈溽热的夏日。

对于那九具尸骨,顾长青已经极尽所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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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候人

候补

清制,未曾补授实缺官员,在吏部取得候选资格后,吏部汇列呈请分发官员名单,根据职位、资格、班次,每月抽签一次,分发到某部或某省,听候委用,称为候补,如欲免抽签,自行指定到某处候补,须另行交钱,称为指省或指分。

候补道

清制,捐纳文职最高级为道员,捐纳得官后,赴吏部报到,等候吏部依法选用,称为候选。吏部再分发某部或某省,听候委用,称为候补。道员实缺有限,捐纳道员一般无缺可补,仅能得到差委,故称其为候补道。

候人

官名。《左传·宣公十二年》:隋季谓楚使:“崛 敢辱候人?”杜预注:“候人谓伺候望敌者。”今人杨伯峻注谓此义于义可通,然以释为“不劳楚吏之迎送”,以候人为道路迎送宾客之吏,较为妥贴。《左传·襄公二十一年》“使候出诸轘”,杜预注亦以候为迎送宾客之官。候人在《周礼》为夏官司马的属官,设上士六人,下士十二人,以下有史、徒等人员,执掌道路的稽查与禁令,遇有外来使臣,负迎送之责。

候选

清制,内自郎中,外自道员以下官员,凡初由考试或捐纳出身,及原官因故开缺依例起复,皆须赴吏部报到,开具覆历,呈送保结。吏部查验属实,允许登记后,听候依法选用,称候选。

候奄

即“候正”。

候仪郎

司天散官名。金始置,从七品下,元升从六品。明废。

候正

先秦官名。据《左传·成公二年》,晋有此官,与司马、司空、舆帅等并列。为军中掌谍报侦察之官。同书襄公十九年有候奄,与司马、司空、舆尉等并列。清顾栋高认为候奄即候正,亦即《国语》中的“元候”。

第七十八章 集体敲诈(一)

县衙的门外,在春风的浮动之下看似与往常并无任何的不同之处,但若是有心之人细细的观察定会发现这个平日里严肃的带着点冷清的衙门口,如今的人竟然多了起来。

不说旁的,就在那衙门口的两个转角处都坐上了买东西的人。

西边,两个男人相对而坐,较瘦弱的那个男子面前摆放着一堆草鞋布鞋,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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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与日争辉

“不行啊?不行那就县衙里见咯,反正走两步就到了,也不远?”

被人群阻隔开来的谢灵和老头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于此同时,两个男人的眼睛里也都开始渐渐的泛起力气,他们并非是任人宰割的普通百姓,在这和两个人耗时无非就是因为任务在身,但是看着如今的模样,想来监视的任务也须得重新找机会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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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寄宿农家

在那片灯火辉煌之中走出来,顾长青就带着几个人住到一户人家里。

这里地处偏远,并没有什么客栈,但是好在这里的人还不错,自他们进了屋子就热情的端茶倒水,不时,一个略带丰腴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呵呵的笑道,“几位小兄弟,我把西厢房给你们收好好了,你们就将就着住,咱们农村嘛,就是这个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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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找人

第八十一章

下人用余光瞥了一眼顾长青手中的长剑,那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寒意滋滋的冒出来,“我,我不知道啊?”

说罢,见顾长青手中的剑又朝着自己脖子更用力了一下,吓得他直接扑到在地,连连的磕头,那脑门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类似于打鼓的声音。

“大侠饶命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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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相好

“那个方雅我是喜欢,可是她又实在是不解风情,当时我也没有那么多耐心,直接给她扔到了这间屋子里晾着,可是他一直哭闹,最后把我的兴致也都给弄没了。我实在是气愤,就让她走了。”

赵维山搅弄着自己的手指说道,声音显得轻淡而无辜。

“这样简单就放了?那你如此费力的将她夺回来的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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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殴打

“方雅找到了?在哪?可是安顿好了?”男子一听到有人说找到方雅,立即上前仅仅的抓着来人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看着他这副样子,他定然就是那个方雅的相好了,想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情感也必定是缠绵绕人的。

不过,方雅找到就好,他心里也少了一点担忧。

但很快,他就知道,生活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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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相谈

男子最终还是在顾长青的抵挡之下放手,狠狠的踹了赵维山一脚,侧过身子双手抱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顾长青只是走在过去,轻轻的摁了摁他的肩膀,声音平稳之中带着确凿的坚定,“你放心,方雅的死我一定会查清楚,若真的是死于赵维山之手,我绝对不会轻饶他。

但你自己也要想明白,若是你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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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巧合?

“我说了我没有杀人,你们为何不相信我?那天晚上把她给抢回来她就要死要活的,我真的只是打了她一顿就给放了。”赵维山急切的辩驳着,但顾长青并未搭话。

因为带头的三叔已经停下脚步,指着眼前的院子道,“这里是方家,我们找到人就给送到这里来了?就剩下老两口和一个孩子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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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疑惑

“确实已回。在赵维山的手下做事,让他觉得罪恶,尤其是在发生了那般血腥的事情之后,他整个人都有些神情恍惚,已如惊弓之鸟。多留无益,便偷着离开?!”舒睿低着眼眸,缓声而道。

“回了就回了?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本官有一事不明?那个人明明已经离开了,又是如何知晓当时被赵维山弄死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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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确定?

“那按照他在赵维山那里的地位,很多核心事情他都是没有机会参与的对吗?”

三叔点头,目光闪亮的道,“大概这样吧。毕竟赵维山那里我们都远离,谁也不愿意去招惹他?不过顾大人如此好奇,是打算找证据吗?”

顾长青面色平稳,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悸动,声音也波澜不惊,“或许吧!或许他就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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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自白

“当夜,我实在是有些心烦,我前几日收拾了一个小厮,结果被人给抓住把柄,居然给我送来了恐吓信,说让我直接给他五百两黄金,他就把这件事给隐藏下来,否则就直接给我告到官府!

其实我也不傻,他说收了钱就给我隐藏秘密,那嘴长在他身上,收了钱万一不给我隐藏怎么办!我的钱也不是白来的,就算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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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疑点重重

“你手下今日里可是有人偷偷的跑了?”

在赵维山说出要回家取信之后,沉默良久之后的顾长青再次开口,但问题却已经换成了另一个!

“这个我不太记得,我手底下那么多人,一个个的我哪里认得过来?你要是想要知道的话,就问我家里的小管家,他清楚!”

话题再次扯到这个方面之上,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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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分开调查

顾长青回想着赵维山说过的所有话,手中还握住那个从方雅身上褪下来的白色中衣。

衣衫之上,除了身上的血迹隐隐的留下些许痕迹之外,很干净,或者可以说被水流冲刷的很干净。

但是仍旧有一点,让他觉得可疑,那就是赵维山说过,她在将方雅脱掉衣服放走之前曾经剧烈的拿马鞭抽打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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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新发现

谢灵挤在人群之中,在那些面色苍白哀痛的人之间,她的那张有些孩子气的小脸显得无比得平静。就像是波澜不惊的潭水,清澈平淡。

可若是认真的细细看过去,就会知道,这里面包罗万象。

她眯着眼睛,只露出一丝丝的小缝隙,得以看清楚自己想要看的一切。

周边开开回回走动的人影,渐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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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推测

“那你呢,有没有问过那家店的老板?”顾长青道,其实他真的应该自己去的。

不过幸好建成点头,确定的道,“我在证人那里走了之后,就去了他所说的那个地方。那个老板知道我的来意,就把伙计都给招呼到了一起。

我问有没有看见过方雅,没有人回答。于是我就指了指今日证人所说的方雅盯着看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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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住下

人人都是病人。

这是言木父亲言万行最常说的话,也许你身体健康,但你心里未必健康。

只要活着,只要还和人接触,只要你还有思想还有心,你就是一个病人。

当年言万行的言论让还处在年幼时期的顾长青和言木觉得匪夷所思。

自己那么健康,怎么可能是病人呢?

可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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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亲眼所证

在“与日争辉”住下之后,所有的人都没有闲着,一个一个的小厮全都挨盘的问过。

所有的与方雅有关的事情滴水不漏的排查一遍,就连前几日被赵维山杀死的小厮的现场都被重新的勘验了一下。

但是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首先,赵维山对于小厮的死直言不讳,但对于方雅的死始终不承认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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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魂归

夜渐渐的深了,深的让人看不见希望,看不到前方,静静的微风之中还夹杂着些许夜猫子嘶哑幽深的叫声隐隐的传来,冲击在方家院子里每个人的心里。

民间有传言,这人死的三天之内魂魄会回家,去到自己珍爱的人身边,从此以后就是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方家的院子很小,布置了灵堂之后,就没有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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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方雅

谢灵还未在那个女子神色的突然变换之中反应过来,就只见她缓缓的伸出手,颤巍巍的起身,嘴里说道,“爹,娘,阿雅回来了,阿雅想你们了。”

说罢,两抹清泪一长一短从双眸中倾斜而下,最终无声的的掉落。

谢灵心里突然明白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是为何,一个转身看过去,正好就对上一脸惊恐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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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月下相约

“大爷,你真是误会了,我没有想要打扰方姑娘的休息,我真没有,你相信我?!”

可是谢灵的解释在两个老人的眼里已经不那么的重要了。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女儿走好。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谢灵这样不认识的人在棺木周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姑娘,你还是走吧?”老太太忍不住劝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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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失忆

夜晚再漫长,终究是要过去的!

黎明来的再晚,也终究是要来的!

顾长青起身,简单的洗漱之后,就走了出去!院子里是清晨里的静谧和美好,但美好也是有限度的!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所有的浑浊全部挤走之后,才把建成给叫过来!

“套门出去查证的回来没有?”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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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目击证人

“这件事情是本官有所偏颇,考虑不周!还望姑娘见谅!”顾长青知道这个人此时闯进来必然不会只是对自己进行攻击的,她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所以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轻道!

女子对着他斜着嘴角讽刺的一笑,“顾大人不怕我脏了你这的杯子吗?”

面对女子这咄咄逼人的目光,顾长青重新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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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定案

不时,老仵作就放下笔,并且轻轻的将墨吹干之后,才拿着那副伤口的临摹画走到顾长青身边给他递过去,并道,“大人可是在怀疑什么?”

顾长青心里一惊,“难道李老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仵作眯着眼睛,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我老了,有些时候无论是眼神还是脑子都不够用了!这若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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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抓人

第一百零一章

院子里嘈杂的很,每个人都在准备着,回到县衙去,回到自己熟悉的那个地方!

顾长青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张恐吓信!黄白色的纸张上面是清秀的字体,整齐的排列化一,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里透亮,当然,要除了那段让人心惊的话!

顾长青就一直在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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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死因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笨啊,抓个人都抓不到!就这样还想占据我在长青心里的位置,想得美!!”言木抿嘴笑道,眼睛里全都是对自己的自豪之感!

“言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来干什么的?”黄伍不解的问道,虽然知道言木就在方家,可是他并不知道大人让自己来是做什么,但看着边上那个被五花大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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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重现

顾长青翻遍了那个死去男子的全身,最终只在衣服口袋里找到一个小小的黑色豆子一样的东西!

言木拿过来一看,不可思议的道,“这是什么啊?”

说罢,刚想放在嘴里咬一下,却被老仵作果断的给打断,“不可?!”

这个东西从死者身上拿下来的,何况还未能确定它到底是什么,但为了保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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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守株待兔

关于那个小厮所说的那个声音不是舒睿的,顾长青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绝对不对劲。

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是他派别人来的,而他根本就不曾露面呢?

但如今,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这个人已经别监视控制起来之时,最后的结果就是将周阳的死给放出风去,剩下的时间久等着守株待兔。

以往,这种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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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带犯人

如果有人回忆起这天的早上,一定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毁掉自己心中所有期待,让所有人性的黑暗与罪恶赤裸裸的剖析在阳光之下的一天,

这一天,很多人心中关于爱与善良的美好期许,全都化为了一缕青烟,很多人都开始思考,活着是为什么?人到底是动物还是魔鬼?

但顾长青想,那一天在场的所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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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一)

接下来的场景,就有些让人雾里看花了!

赵维山从舒睿一同被衙役给带上来,赵维山五花大绑,鼻青脸肿,一脸的无奈又恐惧!舒睿清秀俊雅,浑身不染尘埃,神色悠然淡定,但也带着一丝的不满!

然而,还未等顾长青说什么,被带上来的舒睿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忍不住问道,“顾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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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真相(二)

“当然,错误的是当时我也以为赵维山就是凶手,这不是偏见,而是他行为在人们心里根深蒂固的存在!可是很快我发现我错了,因为赵维山根本就不知道张天明去过县衙!所以,也根本就不会派人速去追杀和监视,由此来看,这个人另有其人!”

顾长青的话如同落下的冰雹,寒凉之中掷地有声,让人不容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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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真相(三)

顾长青轻蔑一笑,“她是你的人,你理当想要她来给你作证才对啊!”

赵维山两眼一直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她哪里是我的人,她不把我往火坑里推才对!”

“哦?这又是如何说来!”

“她是我用强抢来的,这两年恨我还不够,哪里肯向着我!”赵维山突然抬头,“大人,你做事得公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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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真相(四)

“通常,人都是记仇的动物!从大事到小情,哪怕就是无关痛痒的一句骂人的话,都会让我们心里记很久!

这很正常,所以在那种情况下,被人鞭打过后还扒光的情况下,赵维山出现在她面前,你们觉得方雅还能如此平静的对待她吗?”

顾长青目光灼灼的盯着众人,“如果是你,你会吗?”

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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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真相(五)

“但可以证明的,却是周阳的死。”

顾长青扯动了一下嘴角,神情轻松的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他自知舒睿不会如此简单明了的就会承认这件事,所以并不为他的冷言不讳所动,转过身子继续说道,“周阳死于毒杀。而在这云山镇,同周阳关系最为密切的人就会是你,虽然周阳说同你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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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相(六)

“于是,你为了不让自己的愚蠢蠢上加蠢,你不得不中断自己的话。

但无论怎么中断,你都无法否认,你是最清楚方雅的具体死亡时间的那个人!”

舒睿的神情突然垮了下来,“顾大人,你这算什么?算证据吗?用谎言换取的话,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但是这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你就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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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认罪

“是,你确实没有杀她。那是因为当你对着方雅拔下刀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死了!

她的心死了,所以才会在最后的关头,在你犹豫的关头里替你下了决心!

可你还不明白吗?方姑娘是想用自己的死去劝你放下罪恶。

她不想看到你拿别人的命去完成自己那些所谓的追求。所以,她宁可自己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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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柔情蜜意

夜晚毫无预兆的来了,带着狂风暴雨,带着绝望过后浓重的无力感!

铺天盖地的雨声层层叠叠的包裹了窗前的人影,那在空气中不断泛起的水汽和土腥味,让他微微的皱起好看的眉眼!

顾长青负手而立于窗前,心里如同这看不到任何光的夜晚一样,压的他觉得呼吸困难。

今天,云山镇的事情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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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消失

顾长青看着谢灵突然变得奇怪的动作,心里猛然一惊,快步上前把她给护在了怀里,轻声问,“怎么了?”

“方雅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在发怒!”谢灵微微一抬脚,在顾长青耳边说道。

说着的间隙里,方雅却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过她自己好像很痛苦,双手抱头不断的挣扎着,叫喊声凄厉又让人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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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城里出事了!

谢灵还未彻底从眼前的这一幕中反应过来,方雅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她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

顾长青看不到这一幕,但看着谢灵此时那副纠结疼痛的表情,便问道,“怎么了?成了吗?”

谢灵猛然的从方雅的消失中回过神,盯着顾长青愣了许久,才无力的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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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怪的中毒

“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顾长青面色冷清的问道。

“事情大概是昨日夜间开始发生的。病人大部分也都是昨夜开始出现的发热的症状!

不过,至今还未有人死亡,不过今早已经请城里的一些大夫进行了会诊,但结果也不理想,每个大夫的意见都不一致,说什么的都有!”陈刚答道,言语之中,还残留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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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是一种毒

段老大夫用力的握住顾长青的胳膊以用来支撑自己越来越沉的身子,缓慢的直起腰,轻道,“老夫没事,我还能行。这问题不解决,我也没有心情休息!走,我们过去看看吧!”

顾长青扶着他的胳膊,缓慢的走过去,那个人所中之毒为夹竹桃,这个东西很多人家里也都会当做观赏之物进行种植,只要不入口就没有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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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名册

顾长青看看小五,又看看大夫,深知他这话没有错,可是听来总是让人心里觉得不舒服!

此时,小五听到声音,也睁开了有些迷茫无神的眼睛,费力的转过头,才发现大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或许,人在病中的时候总是脆弱的,而一脆弱就会做出一些让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在他睁眼看见顾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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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青的猜想

“名册给你看没关系,但是我想要问一句,公子要这个做什么?”男人好奇的问道。

“只是有一些东西想要确认一下?!”顾长青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男人心里便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不愿意说具体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再多问,进了房间,不时就拿出来一个册子递给顾长青。

“你先看着吧。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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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被偷袭

顾长青去到定远将军那里,已经是深夜了。

夜晚的幽冥之感同清凉的微风一起打在身上,让人不禁浑身泛起凉意。

有云的夜晚,月亮忽明忽暗,月光也开始暗淡起来,顾长青牵着马,走在一条细长的小路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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