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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奇案》 引子 天庭。 宸烟渺渺，素白浩瀚，一望无垠。 一阵祥风吹来，玉树琼花轻摇。俄顷，竟簌簌飘起雪来。 雪花落向瑶池仙塘、落向玉宇琼楼，寂静、烂漫，煞是好看。 几个采桃的小仙童拎着仙玉篮，乐呵呵地徜徉其中，却见那雪花越落越慢，到最后竟结成了冰，凝固在空中、楼台。 冰面迅速蔓延扩散，冰晶从几个小仙童的脚面向上，瞬间冰封全身。 老君的丹炉被冻得熄了火，仙宫、园林，都被冻成了一座座冰坟；仙君仙子凝固其中，成了一座座各具形态的冰雕。就连玉帝，都被冻在了王座之上。 整座天庭，一片死寂。 风雪之中，只有几个仙人侥幸逃脱。化为几道金光，消失无踪…… 第1章 石妖作祟，五色石少年 大明，永乐二年。 应天府城郊。 “旗主快逃！不要管我们！保护好五色石！” 漆黑深夜中，一队白衫飞鱼服高阶锦衣卫，正在同一群形态似狗、皮肤如石的怪物缠斗。 这些怪物是石鬼，不怕痛、不怕死，前赴后继地不断往上冲。 十几人的白衫军小分队明显不是它们的对手，挡在前方的副将便大喊道。 “不行！大家一定要一起回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说话的旗主是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女。 少女的怀中抱着一只紫檀木匣子，其中，隐隐透出五彩光芒。 “来不及了！没有五色石一切都毁了！旗主，快走……”副将浑身是血，说话时又斩杀了一只石鬼，却被另一只咬中了手臂！ 黑夜之中，龇牙咧嘴的石狗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眼望去，幽绿的眼睛汇聚成一片诡异的海洋。 少女咬咬牙，看了一眼怀中关乎大局生死的五色石，绝然道：“掩护我！” “是！”白衫军齐齐应了一声，迅速呈“雁”字形拉开，围城一道人墙，给统帅留出了逃跑的空间。 贞贞抱紧五色石，最后看了自己的亲信部众一眼，便果决地冲入到黑夜之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 应天府中有一条大明朝有名的“神仙一条街。” 这条街上寺庙道观林立，白日里善男信女来来往往、香火鼎盛；即便是入了夜，整条街中也有着不同于别处的祥和宁静。 “吱呀……”位于巷尾的一个不起眼的、上书“神仙杂货铺”的小寺庙，院门被人轻轻推开。 是那少女旗主悄悄潜入。 月光之下，这处小庙破败不堪。到处散落着废石料、碎石子，还有七扭八歪的四不像神像。 前店后作坊，庙后小作坊内，传来店主的几声呼噜。 贞贞迅速在店内打量，庙门外，石鬼的气息已经非常近了。 破庙正中，放着一尊未完成的石像，石像身后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堆大小不一的猫眼石。 贞贞跑到桌边，将木匣中的五色石同其中一颗大小相当的猫眼石做了调换。 随后，一跃跳出破庙，将那几只追来的石鬼引开。 五色石混入猫眼石中，光芒绽放了几下，便迅速敛去，与一桌子的猫眼石一样，平凡无奇。 天亮。 “砰砰砰……” “许小仙！我家员外要的麒麟做好了没有？许小仙！许小仙……” 随着一阵砸门声，许小仙猛然惊醒！ “糟了！”他惊呼了一声，用飞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提着裤子往门外跑。 “糟了糟了……”他这几天犯了懒，卢员外要的麒麟像被他搁置在一边，还没做脑袋呢！ “嘿嘿……几位大哥”，许小仙有些小帅的脸，随着门开，堆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吃了没？来来，进来一起吃点儿？” 卢家家大业大，就连家仆都比别家财大气粗。 为首的壮汉一把推开许小仙，道：“别跟我东扯西扯，约定的日子到了，我家老爷让来取货！货呢？” 许小仙往院子正中一指，笑道：“卢员外的活，可是小店的头等大事。几位大哥请看，我把别的活儿都推了，只专心给员外做麒麟，就放在小庙正中，让它沐浴诸神的万千恩泽呀！” 几个大汉看到头还没雕的滚圆的石相，脸都绿了。 一个大汉一把抓来许小仙，怒道：“说好了今早来取货，你就给我们看这个？麒麟呢？你他娘的这是麒麟？这是狗顶大馒头吧？” “啧，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许小仙张口就忽悠：“做神像，它是一件讲求时辰讲求机缘的事。更何况咱们卢员外是谁？那可是玉麒麟卢俊义的后代，员外做这神像，可不是普通的供奉，那是请祖先啊！这祖先之像、同普通神像，它在凿做时间上，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天干地支，阴阳八卦，你们懂不？” 几个壮汉被忽悠得连连摇头：“不懂。” “嗨，我谅你们也不懂！尔等凡夫俗子……哎哎哎……大哥，你要干嘛？有话好好说！咱们有话好好说啊！”许小仙还没忽悠完，就被一个壮汉拎着衣领给扔到了神像前。 “少给老子哔哔那些没用的！说好了今天完工，我们今天就要拿到神像！快做！现在就做，老子们看着你！”壮汉命令道。 许小仙摇摇头，掐指一算，道：“可以，现在刚好是可以开斧的时候。尔等退开吧，退开，我一个时辰便能做好了。” 几个大汉轻嗤了一声，显然都对许小仙的气势不买账。 这小子在神仙一条街上是出了名的滑头，要不是这条街内的大店铺都是做观音弥勒等香火旺盛的大佛像的、没人能做这生僻的麒麟，他们老爷也不会找上许小仙。 许小仙气势拿得足，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他平日里雕的都是哪吒、妲己、土行孙这些戏文里常见的小神仙，麒麟他可从没有雕过啊！麒麟这玩意儿到底长什么样儿，戏文里也没有仔细描述过，从何雕起？ 不过卢员外给的价钱很令人满意，只要能做好，一年内的吃喝就不用愁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不杀人越货违背良心，就豁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 许小仙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两颗猫眼石，将其镶嵌在已经雕刻好的石像中，做眼睛。 其中一颗猫眼石，在他的手中，流转着淡淡的金光。又在接触到石像时转瞬消失不见。 这一颗，正是昨晚那少女将领拼命保护的五色石。 “几位大哥，做好了。”许小仙抹了下额头上的汗。 他没有看到，方被他塞进石像中的“左眼”，微微动了一下。 几位家丁一看他雕出来的东西，原本已经很绿的脸，变得更绿…… “你他娘的……”一个壮汉指着那雕像，都已经没话形容了。憋了半天，才道：“真是个人才啊！” 片刻后，许小仙就连人带神像地被“请”到了卢府。 卢府正厅金碧辉煌。 金碧辉煌的大厅正中，立着一只石头……狗？ 还有被人押着蹲在地上的许小仙。 年轻的卢员外围着石像来回踱步，脸上的怒气一步多过一步。 他一脚踹在许小仙身上，指着石像怒道：“这是麒麟？你告诉我这是麒麟？这是狗！” “不不不”，许小仙也不喊疼，爬起来道：“这真的是麒麟。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个白胡子神仙，他告诉我说，‘大道至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我正纳闷儿是什么意思呢，只见他捋着胡须问我——小仙呐，这下你可知道，让你万般看重的卢老爷的神像，该怎么雕才是最好了吧？” “我瞬间就顿悟了！这是有神仙在庇佑卢老爷啊！特意过来点化我……” 卢员外飞腿又是一脚：“听了几句戏文就以为自己是读书人了？你他娘的以为本老爷好忽悠？来人！把他给我连人带石像一起扔到河里去！我倒要看看有没有神仙来度化他！” 许小仙挣扎，但无果。一通蹬腿儿后，人就已经到了城郊河水边。 四个壮汉分别按住他的四肢，让他躺在河堤上，正在往他的身上绑石像。 这些壮汉力气非常大，三五下就将石像牢牢绑在他身上。 许小仙抱着石像，吓得不轻：“卢老爷，你要是看不上我做的东西，我只收你石料费就算了！手工钱我不要了！咱们没必要闹出人命啊！” 卢员外今年和许小仙同岁，年仅十八，因着爱听说书唱戏，便一门心思认定自己是玉麒麟卢俊义的后代，平时将自己这一侠士的身份端得非常金贵。谁要是有所冒犯，他必将人穷追不止，非要人承认了他是玉麒麟的后代才罢。 原本郑重其事地请了祖先回家供奉，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半个月，结果，竟然盼来一条狗？ 搁谁谁受得了？ “给我扔下去！许小仙，你敢冒犯本老爷祖宗，本老爷就送你去见祖宗！你那一腔油嘴滑舌，到阴曹地府里说去吧！”卢员外大手一挥道。 几个家丁听令，直接一人抬起许小仙一肢，荡秋千一般将他往河里扔去。 “哎哎哎……我不要钱了不要钱了！手工费我也不要了！我白送给你……”许小仙拼命蹬腿儿大喊！ 至于吗！不过就是一个石像而已，干嘛要他的命？ “嘭！”然而未及他发出质问，人就已经落入水中。 “唔唔……唔唔……”许小仙在河水中挣扎。 石头太沉，压得他不断下沉。他使出了吃奶的尽儿也冲不上去。 许小仙是个旱鸭子，不绑石头被扔进海里，他都活不过一炷香，更何况此时身上还压着一块大石头？ 很快，他的挣扎就变为无力，河水充盈了他的口鼻…… 甚至来不及说一句遗言，小命就这么断送了…… 忽然，那石像的左眼猛地一旋，绽放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五色石从石像中冲出，直冲进许小仙心脏！ “噗啊……”原本已经不省人事的许小仙，突然在水中睁开了眼，一大口浊水从胸腔里喷出来！ 与此同时，许小仙看到，身上的石像被他的用力冲击得崩裂，离开了他的身体，跌落河水深处。而他的身体，则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且变得很轻、很轻，不断地往水面漂浮…… 第2章 石头救命，神像活了 “老爷，时候差不多了吧？再过一会儿就出人命了！”一旁家仆小声提醒道。 卢员外点点头，道：“行了，吓唬吓唬得了，把他捞上来吧！” 话音方落，就见河面上，一道金光现出，随即便是许小仙飘了上来。 许小仙一直飘到岸边，三两下爬上岸，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吐水。 “老老老……老爷！你看他身上！” 许小仙身上淡淡流转的金光，吓到了在场家仆们。 卢员外也被吓得不轻，揉了揉眼：“我去……他还真有神仙相助啊！” “老爷，我听说神仙街里做神像的这些小老板，都可玄乎了！看来许小仙也是这样啊！这次咱们冒犯了神仙，可倒大霉了啊！” “快走快走！”卢员外吓得拎起他的锦袍，带着一种仆从跑了。 许小仙吐了个昏天暗地，直到把胃里的水都吐出来，这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 “咦？”他看向自己的身体，金光不见了。身上也是落水后的湿哒哒，就是落水后的狼狈样。 “奇怪……”许小仙带着疑惑，甩着头上的水往城里走回。 一路上，他回想着方才的事，确定自己在迷蒙之中，真的“看”到了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冲进了自己的心脏。 而这块石头，是从石像的左眼上冲出来的！ “难道是我的幻觉？”许小仙摇摇头。 “算了算了！不去想！没死就好，偷来一日是一日！” 大难不死，正打算回到家中饱吃一顿，刚进院门，就觉得……情况不对！ 许小仙专身拔腿就跑，却被几个从门口从冲进来的人拦住了去路！ 身后，几个坐在院子里叼着草的小混混，也吊儿郎当地站起来，前后夹击他。 这几个小混混的脸上各个都挂了彩，样子看起来比他还悲催。 “你娘的！”一个小混混阔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大怒道：“说好的‘打架无伤神’呢？老子们昨天上午刚从你这里请的哪吒，下午就被人打！老子们平时不请神也不会受伤，在你这里买了一个神像之后反而被人打！你卖的不是保护神，是衰神吧？” “大哥，神仙是好神仙，我这里常年卖哪吒，从来也没有人被打成这样儿啊……”看着面前的猪头，许小仙都无语了。不过他立马堆笑道：“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大哥你这样的好机缘！你知道么？我们仙家讲求吃亏是福，很多人想用吃亏换大福，但是神仙不保佑啊！不给他这个机会……” “哎哎哎……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啊！”许小仙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小混混给按在地上一通猛揍！ 许小仙起初还挣扎几下，但到后来也就不动了，由着他们揍。 反正这种事情他遇到也不是一回两回，只要挨过去就好。 他卖的这些神仙—— “打架无伤神”哪吒、“绝世美颜神”苏妲己、“不怕蛇咬神”许仙……没一个靠谱的！他自己心里当然也清楚。 可是没办法啊，那些香火旺盛的各路菩萨、观音、神佛，都被这条街上的地头蛇承包。他们这些外来谋生的，根本没办法和那些大户抢生意。为了赚点小钱糊口，他就只有弄些别出心裁的小神小佛，让那些小混混们、青楼女子们、猎户们，买个心理安慰。 他这“神仙杂货铺”，三天被一小砸、五天被一大砸，但最终也在这强龙林立的“神仙是一条街”里存活下来。 想到自己的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越做越好，许小仙咬牙坚持，总算熬到这些小混混打砸完离开。 “没事！皮肉之苦而已，老子不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许小仙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下鼻血，很积极地去收拾被砸得七零八落的神像。 “哪吒啊哪吒……”许小仙修复着这个找来祸端的罪魁祸首：“你说我供奉了你这么多年，让你在人间有石身体、让你吃香火，你怎么就不能显灵一次？好歹……哎呦！” 手被破碎的哪吒石像划了一道口子！ 这伤口可够大的，瞬间就往外冒血，眼见着几滴鲜血滴到神像之中。 “你小子过分了啊！”许小仙拍了哪吒一下：“不说保护我就算了，居然还划伤我！以后不卖你了，不让你吃香火！” 被沉湖、又被打了一顿，浑身酸疼。许小仙坐在院子里修补了一天神像，累得不轻。夜晚，不知不觉就在院子里睡着了，睡在一众刚被他修补好的神像堆里。 “吱呀……”院门被轻轻推开，是那少女将领偷偷潜入。 贞贞轻轻跑到放置石料、凿子等材料工具的桌边，找了半天，却是不见昨晚被她混入其中的五色石。 正在焦灼之际，隐约间察觉到身后有金光闪烁。 回身，就见一个躺在石像堆里的少年，正微张着嘴打呼噜。那金光，便是从少年嘴里释放出来的。 贞贞急切地上前，想要探个究竟。却忽见那金光大盛，瞬间冲入到少年身边的一堆石像之中。 贞贞捂住眼睛遮挡金光，放下手时，却见那些原本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的石像，微微颤动起来……每一个石像身上，都流转着金光，像是活了！ 大觉情况不妙，她便不敢多留，用轻功一跃，离开了这个小院落。 院内。 那些流转着金光的神像在一阵颤动之后，都站起来，在黑暗中围成一圈，默默注视着呼呼大睡的许小仙…… “喔喔喔……” 天亮，隔壁王老板家的公鸡打着鸣，将许小仙从睡梦中唤醒。 “哎呦……好疼啊……”许小仙动了动酸痛的身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算起来开张了。 然而一睁眼，却见他的院子里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了！ 他昨天用了一天时间修补好的石像，一个也寻不见！ 许小仙一个弹身站起来，将小庙、店铺后面的房间都寻了个遍，就是不见自己昨天修补好的那些石像！ 现在他的“神仙杂货铺”里，一个神像都没有了，可怎么做生意？ 许小仙站在空荡荡的院内，片刻，随后就推开院门冲了出去，一路大喊着失窃，直到府衙。 “大人给小的做主啊！”站在公堂之上，许小仙一揖到底，大声哀诉：“小的店铺昨晚遭贼人洗劫，所有的神像都没了！其中还有小的用价值连城的古石打就的一尊‘斗战胜佛’，那是杭州的一个富商早早向小的订下的，价值五百两黄金啊！五百两啊！” 许小仙的一番苦诉情真意切，大老爷看样子是颇为动容。 “哦？”了一声，道：“竟有这等事？” “是啊”，许小仙苦道：“那些神像可是小人安身立命的本钱，而且那尊‘斗战胜佛’，更是比小人的身价性命还重。恳请大老爷一定要为小人做主，找到那个偷神像的人，让小人拿回神像！” 应天府尹方轨，办案向来公平公正，如今既听到有人报案失窃，自然要彻查一番。 便吩咐堂下捕头周新道：“小周，你去神仙一条街，将许老板店铺左右的邻里都找来，待本官问询。” “是。”周捕头应了一声，立刻去办。 许小仙跟了上来：“周捕头，我跟你一起去！我的神像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如果被谁偷去了，咱们当场就能承办！” “放肆”，方大人道：“你既来报案，本官还未盘查定案之时，你就之能在公堂上等着，静候结果。《大明律》岂容你亵渎？” 许小仙虽然心内焦急，但多年来在市井中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能和官老爷对着干。因而忙露出标准的人畜无害的笑容，笑道：“大人息怒，小的向来是安守本分的小老百姓，这是第一次上公堂，不懂这公堂的规矩。大老爷这么一说，小的就明白了。小的就在公堂上等候，哪也不去。” “嗯。”方大人见他模样干净，说话也利落，便满意地点点头。 不多时，周新带来了附近几家店铺的掌柜。 许小仙附近的这几家店铺，生意做得都不算大。不是垄断大神佛的地头蛇、更不如许小仙能聪明钻营，日子过得颇为惨淡。如今见钻营取巧的许小仙落难，未免都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思。 “开什么玩笑？他那院子里的破石像，加起来还不够一两银子，哪里来的硬货？” “从来没见过他有什么古石神像，他那些打磨神像的破石头，到山上随处都能挖来。” “杭州富商？更不可能！他雕麒麟能弄成狗，雕美女能弄成壮汉，普通人有脑子的都不会买他的石像！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青楼里、那些小混混家里查一查，亲眼看看被他雕成壮汉的妲己大美人、看看被他雕成小姑娘的哪吒！” 方大人一番询问过后，公堂上就变成了专门针对许小仙的吐槽大会。这些邻里说的一个比一个难听，一个比一个……真实！ “你们胡说！”许小仙道：“大人，小人和他们同在一条街上，又是邻里，小人的生意向来比他们好。他们是嫉妒，这才故意诋毁小人！” 孰真孰假，府尹早就听出来了。 一个造小神像的小作坊，怎么可能会有价值五十两黄金的东西？ 这小老板非常鸡贼，是知道丢失的东西太不值钱，官府不会重视，这才故意往了说。 第3章 顽固的周捕头 如此欺官之举，就应该赏给他二十大板，让他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但…… 府尹轻捋胡须，往堂下笔直站立的心腹爱将、捕头周新处看了一眼，灵机一动，笑道：“小周啊，你以为如何啊？” “回大人，属下认为，这些邻居们说的都是真的，许老板的确没有价值五十两黄金的神像。但是不管钱多钱少，只要丢了东西，就在我们应天府的职责范围之内，我们应当受理此案，帮许老板找回失物！” 方大人听着，脸色已是青一阵白一阵的，真是要被他给气死了！ 这小子，是他的爱将、也是他的恨将！ 性子太直了，每天就知道怼他、怼他、怼他！只要看到这小子在堂下笔直地站着，他就觉得心烦！ 这一阵子正好没什么大案，不如趁此机会打发了这一员恨将，让自己耳根子清静几天！ “哈哈，小周啊，你不愧是本府的第一助手啊！你说的甚是，甚是！此案干系重大，这样吧，本府就派你去往许老板的店铺中，与他同吃同住，深入调查此事，你可有异议啊？” “属下得令！”周新道。 许小仙这才仔细看向传闻中办案非常厉害的周捕头一眼。见他比自己年长几岁，穿着一身捕头服，身姿笔直，容貌俊朗，就是这神态吧……怎么傻不拉几的？ “哎……”许小仙叹了一声，心想，老兄哎，我都为你感到捉急！你是有多招人烦啊，让你上官这么急着把你赶走！ “小的多谢大人，多谢周捕头！”但反正是对他有好处的事，何乐而不为？许小仙忙道了谢。 离开府衙，周新跟在许小仙身后，一通询问。 “许老板昨晚几时入眠？今晨几时起的？” “昨晚入眠时，可发现店铺内外有什么异常？” “那些神像都是什么？具体数量、模样、出售价格、有没有市场？” “还有，许老板祖籍何方……” 许小仙向来不爱和官差作对，这是他活命的窍门之一。但周捕头实在太聒噪了，让他忍不住自己心中吐槽的火焰：“周捕头，该说的我刚才在公堂上都说了啊！我丢了大东西，安身立命的本钱都没了，现在很难受啊！” “哦……”周新静思片刻，道：“许老板，你沉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有一个问题我必须提醒你，你方才并没有说你祖籍何方。” “噗……”许小仙好悬没喷出一口老血！ 久闻捕头周新的大名，人人都说他是一个肯为百姓办实事的好官差。但之前可没人说他一根筋啊！ “周捕头，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四处流浪的。我们靠给寺庙修补石像为生，居无定所，哪里来的祖籍？” “原来如此”，周新抱拳道：“许老板，抱歉，我本无意冒犯你的痛处。” “没关系了”，许小仙道：“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就快些帮我找到盗贼吧。现如今，那些石像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周新道：“我理解。但是你丢的石像到底都是什么，你必须老实交代给我。” “我在公堂上也说过了啊”，许小仙道：“周捕头，你不会没有认真听吧？在公堂上溜号啊” “那么，在你这里订石像的杭州富商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周新又问。 说着，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许老板，你不要误会，我问这些，并不是针对你这个人，而只是方便办案。” “知道知道……”许小仙简直无语。 他常年混迹市井，做得又是与人交流的生意，识人断相最是有一番自己的本事。只是通过短短几句交谈，许小仙就已经看出周新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这位周捕头，做事认真、而且人很善良，没什么官架子。可以说，在百姓们眼中，这绝对是一个毫无缺点的好官，除了——有点轴！ 这人也太认死理儿了！ “周捕头，到了，前方就是咱们应天府有名的神仙一条街了。”许小仙给周新指路，转移了他追问的注意力。 周新站在神仙一条街的入口处，用非常专业的眼光、很警惕地将这一条街打量了一下。 然后，冲进了左手边那间最大的店铺。 “喂……周捕头！”许小仙只能跟进去。 周新进去例行询问一番，将店主和店内客人们的所答认真地用小册子记下来，这才招呼许小仙离开。 “抱歉，抱歉啊张老板”，弄得许小仙只得连连赔笑道：“真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官府例行询问，还望多多担待。” 这几家大店铺可都是神仙一条街的地头蛇，哪个人跺一跺脚，都能将许小仙给踩死，许小仙不敢得罪啊。 “行了行了，滚吧！”这“张氏菩萨行”的胖老板，立刻收起了方才用在周捕头身上的笑脸，嫌弃地对许小仙道。 许小仙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笑着再说了几句抱歉，这才跟着周新走了。 周新又问了几家，每到一处，离开后许小仙都少不了要说一番抱歉。就这么一路查、一路道歉地回到了许小仙的铺子。 “周捕头，这个就不用问了”，许小仙口干舌燥地指了下自己：“我，这是我的铺子。” 周新点点头不由得问道：“许老板，官府查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为什么要向那些掌柜道歉？” “你当我想啊？”许小仙见他为人和善，也就不客气，搂住他的脖子就将他往自己的铺子里带，边说道：“来来，周大哥，小弟好好给你讲一讲……” “这神仙一条街里啊，几家大铺子都是地头蛇，其他的邻里呢，除了那些直接被请上公堂并且冤枉我的，也都不能得罪。得罪的话，那些地头蛇明里欺负我、其他同行暗里给我使绊子，两厢夹击，我哪里还能在神仙一条街活下去？” 许小仙的“市井生存法则”讲得一套一套：“所以呢，在这条街上，最好的生存方式就只有一种——笑脸迎人。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咱们无根无基的，一定要尽可能地保障自己的安全，别给自己树敌。当然了，如果有人欺负咱们的话，那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许小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我许小仙，文曲星许仙的第十八代孙，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儿！” 周新觉得许小仙这个人很有趣，竟然不怕他这一身官服，还敢和他称兄到弟的。 只不过，这个人虽然面相不讨厌，但所说的道理却是让人不敢苟同。 周新推开了许小仙，道：“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为什么要对别人卑躬屈膝？大家各自靠本事说话，他们又何故来欺负你？” 许小仙道：“大家和气生财嘛，怎么能叫卑躬屈膝呢？” 周新不搭理许小仙，开始认真在许小仙的铺子里查看。 “门窗紧闭，而且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周新说着，一跃飞上房梁，查看一番确定道：“屋顶也没有足迹，这就很奇怪了……” 说话间，他看向许小仙。 没等他开口，许小仙就把他怼了：“喂喂！你该不会是怀疑我贼喊捉贼吧？我闲得慌啊？别的不说，就是你们官府的板子，我就吃不起啊！” 周新忽然动了动鼻子，用手势止住许小仙，让他别添乱。细细闻了一会儿之后，就循着味道跑出了院门。 “喂，周捕头，你又要干嘛去？”许小仙追出来。 只见周新来到了一处花草铺子外，这铺子就在许小仙铺子的斜对面，店主是一个美貌温柔的小姑娘，名唤香香。 “周大哥，香香是我的朋友，她不会有问题的。”许小仙提醒道。 只见周新的鼻子又动了动，道：“你的院子里有一种香气，没错，就是这种。” “许小仙，你回来了？”香香正好抱着一盆花走出来，与正要进门的许、周二人撞了个迎面。 “我听说你铺子里的东西都丢了，怎么回事？”香香很担心。 她穿着一身粉色碎花布裙，扎着丱发，两个发髻扎在头顶，额前一丛碎刘海，煞是好看。 一张圆润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映着怀中清澈的水仙，端的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香香是府尹方大人从别处抱来的一个孤儿，之前一直生活在府衙之中，去年才问朋友借了些钱，自己出来开了这家店铺。周新是方轨的心腹，自然早就认识她。 但这小子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在看着纯美的香香怔了片刻后，便公事公办地说道：“许老板家里丢了东西，方大人派我来彻查此事。我在‘神仙杂货铺’里，闻到了一阵香气，循着气味而来，正好找到这里。香香姑娘，劳烦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自从香香到了这条街，许小仙看她一人孤苦伶仃的，就主动担当起保护她的重担。这会儿看她被质问，便忙说道：“周大哥，你误会了，香香绝不会是盗贼，这点我敢保证。” “但是我真的闻到了香气，并且循着这股独特的香气找到了这里。”周新固执道。 “你属狗鼻子的？”许小仙道：“我都没闻到，你怎么就闻到了？香香好端端地卖花，到我铺子里去干什么？” “小仙哥，我真的去了……”香香道。 “哈？”许小仙惊讶地看着香香，要不要这么拆台啊？ 第4章 石妖夺命 香香红着脸道：“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我……我就是想去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我到你铺子里的时候，你没在。后来几个卖佛像的邻居回来了，说他们被叫到官府去了，我才知道你去报官了。” “原来是这样啊……”许小仙挠挠头，看到香香脸颊微红的样子，不知怎么，自己也觉得脸有点烧得慌。 周新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这两人的四目相对。问道：“你是什么时辰去的？” “大概一柱香之前吧”，香香道：“就是那些被抓取官府的掌柜们回来的时候。” 周新算了一下，觉得时间也对得上。 香香身上有异香，但这种香气到一个地方，最多也就能停留一柱香的功夫。时间长了，自然会随风消散。 他能闻到院子里的香气，显然时间不久。如果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要躲避那些刚从官府回来之人的注意、又要抹去痕迹，显然不切实际。 “一柱香的功夫，香香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抬得动那么多神像？更何况，我的神像昨晚就丢了。周捕头，你不会为了能快点破案，就冤枉好人吧？” 周新歉然道：“抱歉，香香姑娘。我方才闻到香气就寻过来了，的确有失考虑。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没关系的”，香香道：“只是小仙哥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此时许小仙的关注点却不在案子上，而是问道：“周大哥，你为什么一直说你闻到了香气？怎么我就没闻到？” “是这样的”，周新宣读法令一般一板一眼：“香香是府尹大人的三女儿……” “啊？”许小仙大为惊讶！ 他认识香香已经一年多了，只听香香说她因为不受家里待见，这才自己出门讨生活的。以为香香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完全没想到她竟然和府尹大人有关系，是府尹家的千金小姐啊！ “周大哥，你开玩笑吧？”许小仙问。 周新只是为人耿直，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能给香香姑娘惹麻烦了。 他见许小仙同香香关系很好，还以为许小仙早就知道香香的身世了。这会儿说错了话，实在觉得愧疚。带着做错事的歉然看着香香。 “不是你想的那样”，香香忙向许小仙解释。又忙安抚周新：“周大哥，你也不用愧疚，没关系的。咱们进屋说吧。” 三人进了店铺内，香香才道：“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当年，因为算命的说我爹爹命中会有三个女儿，但是他和娘已经生了大姐和二姐，他们很想要一个儿子，这才从尼姑庵里抱养了我。小仙哥，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也没什么恰当的时机提起。” 许小仙虽然精于市井钻营之道，但却也是一个非常豁达的人。香香身上从来没有官家小姐的架子，而且他只是帮助过香香几次，又不是救命的恩情，哪里需要别人将自己的家底儿都交代了？ “香香，你放心吧，我没有责怪你”，许小仙道：“只是，方才周大哥说你身上有香气，是怎么回事啊？” 周新方才犯了错，这会儿不敢说话。香香自己解释道：“小时候算命的白瞎子说我是峨嵋山上的一株兰草，反正都是些胡言乱语，我自己也没觉得怎么样。” “怎么可能？”周新道：“认识你的人，除了许小仙之外，都能闻到你身上有不同于众人的异香。” 许小仙知道他又要较真儿了，怕他陷进去，忙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那算命的白瞎子是个有名的骗子！他还说过王家的猪会生九只呢，结果只生了八只；还说李家大爷六月份一定回家，结果八月份才回！他的话还能信？” 周新又是一本正经地道：“我只同你们两人说，你们二人不要泄露出去，毕竟这些都是我查案时查到的。王家的猪的确生了九只，只不过他媳妇儿出轨，送了一只给情夫；李家大爷也的确是六月份回来的，但是他在偷偷在青楼中厮混了一个月——这些，都是我亲自确定过的，千真万确，绝不会有差。” 许小仙和香香同时惊讶得张开了嘴。 随即，许小仙便仔细地、认认真真地打量香香…… 香香被许小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张圆润的小脸又红了。 自从她搬到这条街里来，许小仙一直照顾她。早她心中，许小仙就像一个侠士一般，她一直偷偷喜欢许小仙。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配不上许小仙，在他面前很自卑。 这会儿被许小仙打量，但觉心中小鹿乱撞，慌乱得很。 正在羞得要逃跑的时候，忽然听到许小仙问：“香香，你真的是仙草？能吃吗？吃了能长生吗？” “你……许、小、仙……”香香又羞又气，举起手中的花盆就向许小仙砸来！ 许小仙反应灵活，忙拉着周新逃开了。摆手道：“香香你忙着，我改天再来看你！” 拉着周新一路跑回自己铺子，许小仙当然没忘了正事。问道：“周大哥，现在怎么办？是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周新上下打量许小仙这个人。告诉自己，要透过外表去看本质。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实际上非常滑头。 如今所有迹象都表明，许小仙的铺子根本就没有遭遇过盗贼。 周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许小仙划归为不诚实的市井小混混这一类。 “许老板，我看这案子就到此为止吧”，周新道：“从种种迹象看来，你这里如果真的遭到贼人洗劫，也一定是家贼。我看，就是你从中动了手脚。不过我也明白，你独自一人在神仙一条街中求生存，很不容易，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不会抓你回衙门打板子的。” “喂！”许小仙可不干了，这是被人冤枉啊！ “你什么意思啊？”许小仙怒道：“枉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心甘情愿叫你‘周大哥’，你怎么胡乱冤枉人啊？你仔细查了吗？到我这里还不到一个时辰呢，就说我是家贼，太过分了吧！” 周新道：“种种迹象都摆明了，根本没有盗贼，我哪里是在冤枉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行了行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些市井小混混，虽然各自都有各自的无奈，但可恨之处也是很多的。他不想在这种油嘴滑舌的人身上多浪费时间！ “不行！你不能走”，许小仙追了出来：“方大人既然派了你过来查案子，不查出结果你绝不能离开！你不就是担心我报假案吗？我现在就想你发誓，如果真的是我自己动的手脚，我出门就被狗咬！” 许小仙说着，两只脚都迈出了院门。话音方落，就见几条野狗向自己冲过来！ “妈呀……”许小仙惊呼一声，撒腿就跑！ “我去！这是什么运气啊我真的没说谎啊……周大哥救我啊！”许小仙一路狂奔！ 常年被人追打，逃命的本事自是一流，许小仙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一口气跑到了城郊。 但这些野狗仍旧穷追不舍！ “我说狗孙子们啊！我的肉可不香啊！你们去找别人吧……” “汪汪……”野狗一阵狂吠。 “嗷……”忽然，一只正要扑过来咬住许小仙大腿的狗，痛呼了一声，整只狗摔落在地上！ 许小仙本能地往身后看去…… 只见，是周新飞出一剑，刺在了野狗的后背上，将这只狗给杀死了！ “周大哥我谢谢你啊！妈呀……”许小仙拔腿又要跑！ 只见眨眼之间，那些原本跑不过他的野狗们，忽然一跃飞到了他面前！ 不是夸张，真的不是夸张！他是亲眼看到这些野狗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去，稳稳地落在他面前的草地上。 他许小仙好歹也是堂堂八尺男儿，这些狗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看额能飞得这么高？ 正在震惊之时，只见，更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面前的这些野狗，瞬间变成了一块块黑色的石头狗。但是，并不是变成了一颗颗坚硬的石头，而是变成了活着的、胳膊腿和眼睛耳朵都能动的石头妖！ “周大哥，这是什么啊？”许小仙问。 这些黑色的石头狗，即便在白天，眼睛也发着非常瘆人的幽绿的光。 “我也不知道”，周新道：“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到我身后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周大哥！”许小仙飞快地跑到周新身后，藏好！还鼓励周新道：“周大哥你武功这么高强，对付他们一定没问题的！我看好你啊！啊啊……” 一只石妖直奔周新而来！ 周新挥剑去挡，幸而反应速度，挡住了这只石妖的血盆大口！ 但随即，更多的石狗向他们二人扑来！ 许小仙哪能躲得住？见此情况，要是再躲避下去可就不是个男人了！ “周大哥我帮你！”许小仙从周新背后蹿出，赤手空拳地加入战斗！ “不行！我们不是这些石妖的对手，快逃！”周新道。 说话间，一只石妖就向周新咬来！而且，还是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来咬他的头！ “周大哥小心！”许小仙惊呼一声！ 完全是出于本能，他直接赤手空拳的去打那只石妖，想要帮周新解除危机！ 第5章 又见贞贞 “啊……”然而石妖的威力岂是他一只拳头就能对付的？ 许小仙的拳头送过去，就等于拿自己当了肉盾！ 石妖一口咬在他的拳头上！ 只需一瞬间，他的手掌就会被石妖彻底咬断！ “嗖……” 就在这一瞬间，天空中，飞来一把凛冽的剑！ 长剑呼啸裂风，在许小仙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刺进了石妖的右眼！ “嗷……”石妖吃痛，滚落在地！ 许小仙劫后余生，虽然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行动上却非常冷静。他迅速将自己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但万幸还没有伤及筋骨的手藏到自己身后。一边警惕地看那些还要攻击过来的石妖，一边在寻找一个一定能成功逃跑的退路！ 天空中，两个穿着一青、一白飞鱼服的锦衣卫用轻功飞来，挡在了他二人面前。 “你们不是对手，快逃！”其中一人道。 开口，竟然是女子的声音。 而且从这两人的背影上看，身姿纤细挺拔，分明是女子。 “我帮你们！”周新道。 哪里有能让女人帮自己挡危险的道理？ 许小仙也决定要留下来。倒不是因为这两人是女人——他清楚地知道，只要穿上这一身飞鱼服，就是不分男女的。飞鱼服中的人，只有一种身份、一个性别、一个名字，那就是——官。 这些厉害的锦衣卫，对付一群石妖不是绰绰有余？刚才她们飞来的时候样子多威风？ 他决定留下来，原因只有一个——周大哥救了他的命，他不能抛下周大哥！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些石妖在看到两个女锦衣卫时，竟然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逃了！ 一群石黑色的石头，顷刻间就消失于这片郊外原野之中。 “二位大人……”周新到她二人面前去，抱拳道：“感谢二位大人出手相救。” 许小仙也便跟着周新前去感谢，抱拳道：“多谢多谢……” 说着话，许小仙却怔住了。 面前那个穿着白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怎么……如此眼熟？ 盯着这位大人的面容，许小仙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贞贞？”许小仙脱口而出。 白衣的姑娘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拉起身边青衫的同僚，用轻功逃命似的跑了！ “贞贞……贞贞……”许小仙着急地追上去。 可是他飞奔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锦衣卫大人们的轻功？不多时，那两人就隐入了前方的树林中，不见了踪迹。 许小仙停住脚步，望着树林的方向，觉得自己不会认错。 他和贞贞走散时，贞贞已经十三岁了，容貌都已经定型。而且分别的这五年里，他每天都想找到贞贞，每天都会在脑海中重复一下她的模样。所以，只要再让他见到贞贞，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许老弟，怎么了？”周新问。 “没什么”，徐小仙道：“周大哥，刚才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跟来，我可能已经被石妖给咬死了。” “要说感谢，也该是我谢谢你”，周新诚挚道：“而且我不仅要谢谢你，我还要向你道歉。许老弟，之前误会了你的为人，是我的错。” 他没想到许小仙居然敢赤手空拳地上阵来帮他。只从这一个举动上来看，他就知道，自己之前是大错特错了！ “好了许老弟，我们赶紧回城，去医馆包扎一下！”见许小仙还看着树林那边，周新催促道。 贞贞和碧玉落在一处山崖，她们身后，有两队严正以待的属下。 “贞贞，那就是你的青梅竹马吧？”青衫军的旗主碧玉问道。 “哎……”贞贞叹了一声，眼中有愁容，也多了一份柔情。 碧玉叹道：“好不容易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却又不敢同他相认，这故事太悲情了。” 贞贞道：“我只是不想让他卷入到这场纷争里。” “已经卷进来了，不是吗？”碧玉道：“他吸收了五色石，就变成了七星大阵成败的关键。只要时辰一到，他不想死，也得死。” 贞贞望着前方一望无际辽阔的天地，叹息道：“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吧……” 如果早知道那是小仙哥的铺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五色石放入其中的。如今小仙哥卷入到这场纷争之中，都是她一时疏忽所致。让她心中岂能不愧疚？ “其他的方法？”碧玉沉默片刻，道：“你是说……三皇鼎？” 贞贞望着远方，秀眉紧锁，没有回答。 应天府，城中。 许小仙被周新拽着，来到医馆一条街里一家门面看着很不起眼的医馆。 周新道：“许老弟，这家医馆我常来，这里的张大夫医术非常高超，你放心，他一定会把你的手接好的。” 一开始许小仙以为自己的手只是被咬破皮了，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他手疼得厉害，感觉已经伤到了筋脉。要是这只手废了，他日后可就没有赚钱的工具了！ “周大哥我相信你！我们快进去吧！”许小仙已经心急如焚，先冲进了医馆。 因为门面不大，这医馆即便是白日里，也依旧稍显冷清。 一个穿着补丁衣的穷苦百姓拿着开好的药离开后，医馆里就只剩下许小仙一个病人了。 “救命啊张大夫！我这手可是唯一的赚钱工具，要养家糊口的！你一定要帮我接好啊！”许小仙举着自己流血的手，坐在张大夫医案前。 “哎呦！”张大夫惊呼了一声，抓住许小仙的胳膊去看他的伤口。 “快快！致远，你去将我那祖传的金创药拿来！”张大夫忙吩咐道。 这老头圆脸、花发，人也有些胖。没有医者的仙风道骨，但却有现今医者少有的仁心。 听到老先生如此重视，感激之余，许小仙还是不得不问：“张大夫啊，您的那个祖传的金创药，得不少银子吧？我就是一个做神像的，又刚刚丢了全部的家当，我没钱啊……” “张老”，周新道：“您别听他的，尽管放心医治，今天所有的医药费都算在我的账上。请您一定要多多费心，将我这位小兄弟的手保住。” 张大夫道：“周捕头，你就不要和我说这些见外的话啦。我这祖传的金创药，即便你有钱也买不来。更何况你的清廉我是知道的，我更不可能为难这位小兄弟。你带来的人，我自然是不收钱的！只不过他这手……” “我的手这么了？张大夫，是不是很严重啊？”许小仙吓得脸都白了。 若说平时他绝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此时，事关他安身立命的资本，他可不能不在乎啊。如果刚才英勇就义也就罢了，但既然没死，他就得活着啊，得让自己吃得起饭啊！ “小兄弟，放心，放心啊”，张老安抚道：“你这手虽然伤到了骨头，但却不是不可治疗的。只要多加时日修养、按时敷药，骨头上的伤口就会自动愈合的。你现在的问题是流血不止，所以我才让小徒去拿祖传的金创药来。我这祖传的金创药啊，止血效果非常好。” “哦……原来如此……”许小仙长舒一口气。 “你们过来得很及时，问题不大”，长老继续安慰：“安心养上三个月，老夫准保你活动自如、出手有力。” “三个月？”许小仙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准确地说，简直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 三个月不能使力，他怎么做雕像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周新道：“许老弟，你这么重的伤，一定要谨遵医嘱，好好休养。” “呵呵……”许小仙笑得比哭还难看。但是没办法啊，只能道：“好吧好吧，我就当休息了。” 周新知道许小仙担心的是什么，他说道：“生意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把丢失的石像找回来，这样你又能撑上一阵子了。” “多谢你啊周大哥……嗷呜……疼疼疼！” 张老那神秘的祖传金创药一洒到伤口上，许小仙疼得灵魂都要出壳了！ “当然疼！不疼怎么能管用？忍着！”张老威严地命令道。 一番清创涂药完毕，许小仙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回了。但神奇的是，用了张老祖传的金创药之后，原本不断流血且发黑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伤口周围的黑色，也再渐渐褪去。 “奇怪”，张老拿着许小仙的手，端详着他的伤口：“看起来像是狗咬的伤口，但明显犬齿的力道又比狗大，而且伤口中留有一些奇难以归类的毒素——我从未见过这种伤口，你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许小仙觉得他们见到石妖的事情很玄乎，不知道能不能说，看了周新一眼。 周新去关上了房门，这才说道：“张老，此事绝不能外传，以免引起民心恐慌。” “嗨，我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外传什么？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张老道。 周新便将那石妖的事给张老说了。 “哦？”张老沉吟了片刻，捋着他那一小撮喜感的小胡须，道：“致远，听到了没？我说前晚七星连珠，天地间必有异相，可说错了？现在异相便出现了吧？” 小医徒致远道：“师父，这事儿听起来太玄乎了，百年难得一见啊！什么时候我们也去见识一下那些石头妖？” 第6章 香香失踪了 “万万不可！”周新提醒道：“那些石妖凶险非常，我尚且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你们二人并无武功？若是真的遇到那石妖，必定凶多吉少。” 许小仙忍着手上的疼痛，记住了张老说的一句话——七星连珠，天地间必有异相。 难道说……他的那些不翼而飞的石像，也是天地间的异象之故？那些石像真的显灵了？ 他的哪吒、妲己、土行孙、孙悟空、许仙，难道全部都变成真身飞走了？ 那么他这小店日后可不就火了？这可是养出了神仙的地方啊！ “这一包药内服、这一包药外用，记得每天换药”，张老将两包药递给许小仙还吩咐道：“记得不能吃辛辣之物、不能饮酒，更不可打架斗殴更伤筋骨。这些药用完之后，便再来我这里取。” 许小仙接了药，谢道：“多谢张大夫。对了，方才的处置费用和这些药，一共多少钱？” “你是周捕头的朋友，我不收你钱，走吧走吧！”张老摆手道。 “那怎么能行？我许小仙虽然不富裕……”许小仙说着，却见周新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快走。 跟着周新离开张氏医馆，周新道：“张老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他说不收你钱，就一定不收。你如果再跟他争执下去，他一定生你气。” “但是我这人虽然赚钱不多，却也绝对不是占小便宜的人啊”，许小仙道：“白用了人家的祖传金创药、又拿了这么多药回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周新道：“张老就是这样，经常救济人。不过你放心，我自己这边有一本账，每次来找张老包扎医治，张老都不收钱，但我自己都会在账本上记好。” “又不知道价格，你怎么记？”许小仙道。 “嗨，我们这些人整天刀尖上舔生活，常用的金创药都是什么价格，自然清楚得很”，周新道：“你今天用的，除了张老的祖传金创药之外，和我平时内服外用的都一样，我自然知道。” 两人聊着天往神仙一条街走回。这一次，周新相信了许小仙的人品，自然知道他没有胡扯，他的神像的确是丢了。一心想着尽快给许小仙将神像找回来，以让许小仙在养伤的日子里也有些进项。 “周捕头……”两人刚回到神仙杂货铺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一路狂奔着来找周新。 “这么着急什么事？难道有大案子了？”周新问道。 “是啊周捕头”，来人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说道：“大人家的三小姐，失踪了！大人让您快点回府去主持办案呢！” “失踪了？”许小仙道：“你说的是香香吗？我们刚才还见到了她……” 说着，他和周新相视了一眼，仔细想了一下这“刚才”的意思。 他所说的“刚才”，其实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前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快同我说一说……”周新非常着急，吩咐完属下，便对许小仙抱歉道：“许老弟，真是对不住太对不住了，我先去看看香香姑娘的事，回头再帮你找神像，你放心，神像的事情还是包在我身上。不管早晚，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许小仙想起那些石妖就害怕，见他要走，哪里能放过他？ 忙抓住他的胳膊，紧搂着道：“没关系的周大哥，石像的事情不着急，还是香香的事情要紧！事关重大，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我现在也是你必须保护的报案人不是？万一那些石狗再找来，万一偷石像的人回来杀我灭口，我不是没活路了？” “许老弟，你说的的确有道理，我也很担心你。但是办香香的案子可能会更危险，你不知道，最近咱们应天府很不太平，经常有女子丢失……” “没事没事！我不会给你添乱的，而且生死自负！”许小仙依旧紧抓着周新不放。 开什么玩笑？方才他已经险些被石狗给咬死了，要是再来一次，他可不觉得自己能侥幸活着！ 见许小仙这么害怕，周新也就只好带着他了。但是说道：“许老弟，我们两人商量好，你跟着我可以，但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不能冒然行事，不然会很危险。” “知道知道”，许小仙道：“你放心吧周大哥，我一定听你的，不给你添麻烦！” 能平安活着，谁愿意去作死啊！ 边往府衙走，那小衙役边向周新说明情况：“有一个老主顾在三小姐的花店里订了花，在约好的取货时间去取的，但到了花店之后，却发现花店里有挣扎的痕迹，花盆碎了一地，三小姐却不知踪影。他觉得情况不妙，就报了官。” “老主顾，是谁？”周新问。 “卢员外”，小捕快道：“大家都知道的，卢员外经常去光顾香香姑娘的生意。据卢员外所说，香香姑娘从来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里交不出货，每次他去取花，香香姑娘都已经将货备好了等他了。但这次香香姑娘却不在店铺里，内外都寻不见人，很蹊跷。” 许小仙道：“香香很在乎花店的生意，平时只要是开店时间，她都在花店里，是不可能在有人取货的时候还擅自离开的。” “的确”，捕快道：“联想到最近咱们应天府里经常有未出阁的姑娘丢失的事，就可知香香姑娘这事很严重了。” 许小仙听得连连点头，亦是心急如焚。 一直以来他都以照顾香香为己任，如果香香真的出事，那就是他的失职，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捕快说完，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向那个滑头的小老板交代事情，不屑地“哼”了一声，又对周新道：“周捕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卢员外还在衙门里吗？”周新问。 “不在了”，小捕快道：“卢员外家大业大，又是好心来报案的，老爷自然不能扣着他。” 周新道：“家业是家业，岂能同公堂报案一事混为一谈？他既然来报案，就当按照《大明律》等到立案了再走，大人怎么能……” “哎呀周捕头”，小捕快道：“咱们还是办案要紧嘛，就不要说这些了！” 他家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太耿直了，实在太得罪人！大人每每就是因为他家老大这一张嘴，而被气得半死。 说话间来到衙门外，周新一路小跑急着去见方大人。却在刚进衙门时，被两个女人给拦住了。 这两个女人都穿着上好的绸缎，都是应天府里今年时新的款式。一个个环佩叮当，一看就是官家小姐的模样。 大小姐明叫方思思，二小姐名叫方盼盼，一切为了男孩而努力。但饶是如此，这两位小姐也都是府尹方大人心尖上的宝贝，宠得什么似的。 这两人虽然不如香香生得漂亮，倒也有几分姿色。而且性格骄傲，说起话来娇滴滴的，两人一起往府衙的院内一站，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两人如果再同时缠上了一个男人呢？那可是风景中的风了。 “周捕头，你回来啦？”方思思先展开了攻势。 真是够豪放的，直接挽住了周新的胳膊，笑道：“我听说你去办案了，辛不辛苦啊？” “是啊周捕头”，方盼盼也凑上来，挽住了周新的另外一只胳膊：“你看，你每天在衙门里跑案子这么辛苦，可惜了你这么俊俏的脸蛋、这么笔直的身板儿了！你啊，就该在府里安安稳稳地做官，别这么奔波。” 周新忽然遭到这一番摧残，一个身子站得笔直笔直，好像一块木头。正色道：“二位小姐，请自重！” 他这话说得不仅郑重，还非常冰冷，一点不给两个美人留情面。而且他原本行事作风就非常磊落，从来都不会搞唯唯诺诺的那一套。站在这府衙大院里说起话来，更是有一种习惯性的气势，音调高昂，跟向府尹打报告似的，震得整个府衙都能听见。 二位小姐受到他这一番冷待，顿时都傻了眼。 两人愣神了片刻后，同时推开了周新。 方思思怒道：“你一个臭当差的神气什么？要不是最近少女接连失踪的案子扰得人心惶惶，像本小姐这样的人物，怎么会便宜你这个臭当差的？别给脸不要脸！你可知这应天府中，多少人等着本小姐对他们笑一笑呢！” 方盼盼也道：“就是，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害怕被杀，才不会想要嫁给你！” 这应天府里未出阁的姑娘，最近都急着嫁人，以免不明不白就被人抓去杀害了。方思思和方盼盼原本自恃是府尹千金，觉得自己非常安全，但今天听说香香被抓的事，哪能不慌？ 思来想去，眼下能嫁的人，也就只有气宇轩昂的周新了。这小子有模样有本事，的确是个上好的夫君人选。 姐妹俩都看上了周新，早就做好了争抢一番的打算，原本已是站在敌对面了。但如今被周新这一番侮辱，两人瞬间拧成一团。 “周新，原本这案子你就应该尽快破了，可是失踪了这么多少女，你一个也没找回来！如今连香香也失踪了，你如果再不破案，小心你的脑袋！” 周新道：“非是我不处理此事，而是大人与刑部一同查办此案，自有刑部的大人去管，职责没有落到我头上。我又何尝不想尽快查出凶手？可无奈根本没有办案的资格。” 第7章 三天破案 “少跟我们说这些有的没的”，方思思怒道：“案子怎么办我们不管，我们和城中的百姓一样，关心的只是你什么时候能抓住凶手！你可知，进来应天府里人心惶惶，所有没未出阁的少女都急得恨不得立刻有夫家？如此下去，城中一定大乱！” “是啊”，方盼盼附和着道：“媒婆都要跑断了腿，公认的聘礼标准，现在都提高了两匹绢！我看你就是记恨我爹偶尔嫌弃你，这才不好好办案的！” 方思思又道：“不用你现在嚣张，有你哭的那天！今天丢的是香香那个野种，事情还小一点，改天若是我们姐妹俩也丢了，我爹一定摘了你的脑袋！” 听到她们二人骂香香，周新冰冷的一张脸上添了怒意，道：“二位小姐放心，那采花大盗只是采漂亮的姑娘，你们二位又不漂亮，非常安全。” “你……” 方思思和方盼盼两人同时怒炸，竟然撸起袖子想要冲上来挠周新。 “思思、盼盼，不得胡闹”，府尹方大人从后堂里出来，就见两个女儿正在缠着周新，当下觉得大为丢脸，呵斥道：“赶紧回后院去！” “爹，这个周新给脸不要脸，欺负女儿！”方思思跺着脚向爹爹撒娇。 但方轨的脸色已经非常沉了，怒视着两个女儿，便是一种无声的压迫。 这两人也都看出了爹爹今天是真的生气了，只能一跺脚，“哼”了一声，同时走了。 方大人觉得非常尴尬，笑道：“小周啊，小女顽劣，让你见笑啦。” 周新道：“这倒没什么，只是她们说三小姐是野种的事，不知大人可知情？虽说大人家事属下不应搀和，但属下还是想要在局外人的立场上、在属下职责所在中，给大人提个醒儿，以免大人日后被人诟病。大人是个好官……” “行了行了”，方大人觉得头疼：“本官知道你又要说什么，咱们快进屋说案子的事才是要紧。” 周新是要说，“大人是个好官，人品也让人敬重，如果因为对收养女儿不好而遭人诟病，实在有毁大人的好名声’。这番话，周新都说了千百回了，他可早就听腻了。 来到公堂，府尹坐在堂上，看了许小仙一眼，道：“哎？这不是那个今早来报案的小老板？你还有什么事？” “呃……大人，小的没什么事了。只是刚才遇到了歹人袭击，觉得自己的安全没有保障，在破案之前，小的想要跟着周捕头。” 周新道：“而且许老板的店铺就在三小姐的斜对面，可以说是证人之一，属下就将他带来了。” “嗯，好，这都是小事，不要紧。”方大人道。 他也不过是觉得好奇随口问一句罢了，至于这个小老板缠不缠着周新，他根本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案子最终的结果。而且，还不是这小老板的案子，而是今日刚移交回他们府上的少女失踪案。 “小周啊”，方大人道：“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办理这个案子吗？现在机会来了。刑部那边，已经因辖区不通、办案不方便为由，将这案子又打回咱们应天府了。所以啊，本官命你速速将那采花贼捉拿归案，以稳民心。你有什么异议吗？” 听到可以接手这个案子，周新大喜。忙说道：“没有！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尽快将那采花大盗捉拿归案。” “本官给你三天时间，有问题啊？”方大人又道。 周新立刻答道：“没有问题！” 听的许小仙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啊！ 怎么能说没问题呢我的大哥？三天时间，破获刑部都破获不了的案子，你当你自己是神啊？” “好！周捕头，你不愧是本官的第一得力爱将！那佛像店小老板的事情，就暂且放一放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案子。这几天你就专心办理少女失踪的案子，明白吗？” “是。”周新道。 许小仙听得尴尬不已，心想，“大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还在这儿呢，你能不能把我当个活人看啊？” 当然不能同府尹大人发火，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得提醒这糊涂大人一声，他还是个会喘气儿的呢！ “嘿嘿”，许小仙堆起了他的招牌笑容：“大人放心，小的绝对不会给周捕头添乱的！” “咳咳，你还在啊……好，好，你也是好样的！那就这样吧，周捕头，你速速去办理此案。”方大人道。 “是，属下告退。”周新领了令。 “甚好，甚好，去吧……”方大人非常和蔼地笑道。 将此事交给周新去办，他是非常放心的。周新这人，无论办什么案子都能办成，比刑部那些草包强多了。 上面给的时间是十天，如果周新三天办不完，那还有另外两个三天可以给他。以周新的办案效率，应该是绝无问题的。 祖宗保佑，让他别栽在这个案子上。如今城内人心慌乱，希望他这一员爱将，能够再给他添翼一回吧！ 离开府衙，许小仙担忧道：“周大哥，香香不会真的被采花贼给采走了吧？” 周新眉头紧锁：“不好说，之前失踪的那几个少女，现在还没找到。” “我看府尹对香香一点也不用心”，许小仙道：“自己的女儿丢了，绝口不提女儿的事，反而只关心自己的政绩。他让你三天时间破案你就答应他啊？这明显是为难人啊！刑部都破不了的案子，你怎么可能三天就破了？” “如今应天府内，但凡有女儿的人家，都慌乱着。人心不稳，对一个地方的治安而言可不是好事。所以哪怕大人不说，只要我有办理此案的机会，我也一定会尽快破案。”周新道。 言罢，他叹了一声，又道：“府尹大人的确对香香不用心，他当初收养香香，只是为了要儿子。最终夫人却也没有生出儿子来，非但如此，反而再没能有孕。大人和夫人便都以为，是香香的到来，阻挡了她们的子孙运。但他们也觉得既然已经收养了香香，就不能再把她扔回去，也就一直养着了。” “原来如此”，许小仙道：“这样说起来，方大人其实也不算坏。他只是比较迂腐而已。不过香香在方家，一定受到了不少委屈。方家那两位大小姐，可都不是好相处的，她们肯定没少欺负香香。” 周新道：“正是因为饱受她们欺负，香香姑娘这才自己出来生活。哎，香香姑娘是个苦命的人。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尽快破案，尽快将香香姑娘救回来！” 许小仙发现，周新对香香其实非常关心，从方才怒怼那两个千金小姐之事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两人来到花草铺勘察现场。只见铺子里的确如同小捕快所说，有明显挣扎的痕迹，一片狼藉。 许小仙也跟着周新一起仔细查看，半晌，他发现了一块被刮破的衣服布料。 “咦？”许小仙将这布料拿出来，仔细看了片刻之后，确定道：“这是卢员外的衣服！昨天卢员外要将我沉湖时，穿的就是这件衣服，我不会记错！” 周新接过来，道：“从碎片的纹路上看，他应该是不小心刮到了哪里，用力撕扯才逃脱的。而且，我方才查看了铺子的里里外外，都没有发现除了卢员外之外的，任何踪迹。” 两人相视了一眼，同时道：“卢员外！” 周新点点头，道：“不乏他贼喊捉贼的可能。来，你跟我到后院看看。” 他见许小仙有破案天赋，便有意让他多了解一些。 “你看”，周新拉着许小仙站在后门门槛上，指着后院地面上的一串足迹，道：“这里因为经常浇花，泥土湿润，脚印会在上面留得非常清晰。从脚印上可知，此人穿的鞋鞋底花纹繁复，一定是个非富即贵之人。真正行走江湖的采花贼，绝对不会穿这种鞋。” “明显他是拽着香香从后门逃的啊！”许小仙道：“周大哥你看，后院里除了这些足迹之外，明显有拖行的痕迹。而且这些足迹都覆盖在拖行的痕迹之上，很显然都是一个人留下的。” “没错”，周新道：“所以，很有可能卢员外是在带着香香离开之后，才想到后院湿润的泥土会留下他的足迹，如果折返回来抹去足迹的话，很有可能会暴露。这才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贼喊捉贼去报官。”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说道：“走！” 一柱香的功夫后，他们已经躲在了卢府后院墙外。 “周大哥，等下我们进去之后，分头搜查，然后在这棵歪脖子树下集合，怎么样？”许小仙指着院内一棵他们可以看到的歪脖子树道。 “好”，周新道：“小仙，你小心一点，如果被卢家发现的话，你就报上我的名号，就说是跟我一起来查案的！” 能不暴露自然是好，但如果暴露的话，他们是奉旨查案，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许小仙向周新比了个行动的手势，先周新一步，跳进了院墙之内。 他虽然不如周新武功高强，但也算有些拳脚功夫，在这卢府之内找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两人兵分两路，各自从东西两处搜寻。卢府虽然很富，但只是和普通人比起来，和官家比，自然是比不了的。白天的卢府守卫并不是很森严，许小仙又行事小心，一路寻起来非常顺利…… 第8章 一场误会 “许小仙！”正在许小仙自喜于自己武功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 吓得他一个脚滑，好悬没摔倒！ “喂喂喂……”随即，他就被人拎着衣领子给拽起来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好啊你许小仙，竟敢过来偷东西，看我家老爷这次不真的把你沉河！”那魁梧的家丁道。 许小仙只能暗叹自己流年不利，好好地隐蔽查案，竟然被人抓到了！ “你话不要乱说啊，我可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查案的！我可是……我可是周捕头的贴身随从！周捕头，你知道吧？咱们应天府的第一捕快！”许小仙挣扎着道。 “和我家老爷说去吧！看看我家老爷信不信你！”这家丁说着，拽着许小仙就往外走。 许小仙道：“我告诉你啊，你冒犯我是小，冒犯周捕头是大，小心我大哥把你抓紧大牢！” 说话间，他也在想着如何逃跑。 可是他想到办法的速度，远不及变故快。只见很多人同时冲过来，同这个家丁一起，控制就他。 “不是吧大哥？多大点事儿啊，你们还蹲点儿？”许小仙不止懊恼，简直无语啊！ “对付你这个狡猾的人，我们不用点技巧怎么能行？”那家丁道：“你以为你刚才一直没被发现？哥几个已经盯着你好久了！” “我去……”许小仙向他们竖起大拇指，简直是一个大写的“服气”。 若说这人赶巧抓到他，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厉害。但这人居然是用智取抓住他的，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走吧走吧，我和你们去见卢员外。”许小仙认命道。 一众家丁抓着他来到正院正厅，卢员外早就得到了通传，已经未完地坐在主位上，等着处置许小仙了。 许小仙这一次见了卢员外，一点不像昨天那么嬉皮笑脸，而是正色道：“我是来查案的，不是盗贼，识相的话赶紧放开我！” 有周新撑腰，说话都有底气了。最主要的是，这个人有可能是抢走香香的人。敢欺负香香？他绝对不会放过！ “查案？查什么案？你以为本员外会偷你那几个破神像？”聚员外冷笑道。 自从昨天许小仙冒犯他的祖先，把他的祖先玉麒麟雕成狗之后，他就视许小仙为敌人，时刻关注许小仙的一举一动。 许小仙丢了铺子里全部神像的事，他早就清楚了。这会儿正在幸灾乐祸，怎么奚落人怎么来。 许小仙算着时间，觉得周新查一圈后也差不多该有结果了。但到底能不能查到东西，却是未可知。为免给周新添麻烦，他决定拖延一会儿，等周新那边的情况再说。 “对啊，查的就是你”，许小仙道：“我近来只与你有矛盾，我丢了东西，来查查你怎么了？搞不好就去你打击报复，偷走了我所有的神像！” 卢员外冷笑道：“我看你是因为丢了全部的货物，没钱过日子了，这才到我这里来偷钱吧？” “随你怎么想”，许小仙道：“大不了你去报官，让官府来搜我的身！如果能证明我真的偷了你的东西，我双倍还给你！但如果查出真的是你偷了我的神像，你也要双倍还给我！” “对付你这种小混混，哪里用得着官府？来人，将他给我扒了！”卢员外道。 “喂！士可杀不可辱，我劝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不然我绝不会饶了你！我许小仙可从来都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不信你动我一下试试！” 面对许小仙的恐吓，卢员外一点不怕。冷笑道：“动的就是你！谁让你胆敢冒犯本员外先祖的？来人，动手给我扒！” 卢员外一声令下，那些五大三粗的人就围上来，阵势十足，真的要将许小仙扒光。 “谁敢？”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怒喝。 许小仙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是与周新带着一个姑娘过来。 “周大哥”，许小仙着急道：“你找到香香了吗？” 周大哥既然已经找到了一个失踪女孩，可见他们真的找对了地方，卢员外就是那个采花贼没错了！ 没想到卢员外年纪轻轻又仪表堂堂，竟然会有这种变态的癖好！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周新押着那个还在挣扎的姑娘进了屋，道：“卢员外，跟我去官府走一趟吧！” “周捕头，多大的事啊，咱们没必要闹到官府吧？”那个被周新押着的美貌姑娘道。 “怎么不是大事？姑娘，你是被他给洗脑了！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个采花大盗，采的不是你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周新道：“这样穷凶极恶的人，不送到官府去怎么能行？那些被他抓走的姑娘，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啊！” 卢员外懵了：“采花贼？什么采花贼？” 那个女孩子也道：“怎么可能？卢生怎么可能是采花贼？这几天我一直和他在一起的。” 周新道：“多半是因为他觉得你长得漂亮，这才将你一直放在府翟宅之中。” “卢员外，废话少说了吧，还是和我去公堂走一趟吧！不然，我可不保证不会对你动武。”周新道。 周新的武功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如果想要动武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抓进府衙，那可是眨眼间的事。 卢员外见那美貌女子被押着，心有不忍，立刻说道：“好，我这就和你去府衙！” “卢生……”那姑娘着急了。 许小仙看着，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新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道：“小仙，你帮忙看着刘先生家的小姐，我们一起回府衙。” 许小仙顿时想起来了，这位姑娘就是书院刘老相公家的宝贝女儿，前几天失踪了的！ 如此一来，可就更能确定了卢员外就是采花贼了。 许小仙怒道：“快说！你把香香藏到哪里去了！” 说着，挥起拳头就要揍卢员外。 谁敢欺负香香，他就敢和谁拼命！ “小仙！”周新拦住了他，道：“还是上公堂再说！什么事情到公堂之上由大人一番审问，都能问清楚了。” 没想到卢员外非常配合，竟然先于周新往门外走，道：“走吧，看来此事只能去公堂上说个清楚了。” “卢生……”刘家小姐两眼含泪，中有万千情谊。 许小仙和周新都不由得暗叹，这刘家小姐也太傻了！一个采花大盗，不过模样生得俊俏一些，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老父亲在家里，已经因着她的失踪而急得哭成个泪人儿，她却在这里和采花大盗你侬我侬！ “周大哥，找到别人了吗？”许小仙问。 “还没有”，周新道：“寻遍了整个卢府，也没见到有其他蹊跷的人。说来……这也很奇怪。但刘小姐可是个实打实的证据，我们不能忽视。走吧，到公堂上再说！” “好吧……”气愤之余，许小仙还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来到公堂之上，方大人见周新这么快就把犯人抓回来，乐得什么似的，道：“小周啊，还是你办事稳妥啊！” “大人”，周新施礼道：“我们已将失踪的老院长家的女儿带回来了，还望大人派人去通知一下刘院长，让他来领自己的女儿回去。” 听此，卢员外和刘小姐相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可奈何。 “好，小吴，你这就去叫老院长过来，就说他失踪的女儿找到了。”方大人道。 不多时，花白胡子的老院长便步履踉跄地跑进了公堂。看到站在堂上的女儿便扑了上来，老泪纵横：“女儿啊……你受委屈了没有？” “爹，女儿很好”，刘小姐道：“您看，女儿身上可有一丁点伤？不是一切都好好的？” “哎呀……女儿啊……可急死爹了！这一阵子你去哪儿了？”看到自家女儿的确面色如常，衣着也非常干净整洁，甚至头发上还戴着好看的发簪，刘老先生总算稍稍放了心。 “爹……”刘小姐为难地看向卢员外：“女儿这一阵子，一直和卢生在一起。” 刘老先生这才意识到公堂上还有其他人呢，看向卢员外，定睛片刻认清了他，挥起拳头就要揍他：“你竟敢拐带我的女儿！” 刘小姐忙拦住了他，道：“爹，不是卢生拐走的我，是我自愿的！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以来都嫌弃卢生，不让女儿同卢生来往？可女儿和卢生是真心相爱的，早已经互许了终身，女儿今生，是非他不嫁的！” “女儿啊女儿，你糊涂啊！”刘老先生急得连连跺脚：“这小子不学无数，连功名都是买来的！若不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家产，他现在活得必定连乞丐都不如！这样一个人品奸诈又无能的小人，怎么会给你幸福啊！” “爹！您怎么这么迂腐啊？”刘小姐道：“还不是你非要有功名的女婿，卢生被您逼得没办法，这才去买了功名？如果您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好好去读书、去考，他一定能考得上。可您发现他买功名之后，不问缘由地将他逐出家门，让我们俩完全没了路！” 刘小姐越说越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只能出此下策！您要是再逼我们，我们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听了父女俩这一番谈话，公堂上的人都愣住了……很显然，卢员外和刘小姐是私奔啊！根本就不是他们以为的采花贼与被采的花！ 第9章 镇江府的吉报 此时最发愁的，莫过于府尹方大人。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拿着卢员外去交差了，没想到这一切到头来竟然是一场误会！ 接下来还得用周新办案呢，哪里舍得责怪自己手下的第一得力干将？一腔怒火没处撒，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人傻钱多的卢员外身上。 “卢生，你可知你此行属于强抢民女？”方大人一拍惊堂木，斥责道。 “大人，民女与卢生两情相悦……”刘小姐忙为卢生求情。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大人用惊堂木一指：“本官断案，谁也不许说话！” 刘小姐吓得立刻闭了嘴，担心自己的莽撞会给卢生带来祸端。 “卢生，你犯下妨碍办案的大错，此罪不得不罚。但本官念在你一介文弱书生，身体弱不禁风，实在不忍心打你板子。这样吧，本官罚你二十两银子，以作辅助办案之用，你可有异议啊？”方大人道。 卢员外多的就是钱，听说可以罚二十两银子就了事，当下便很积极地说道：“衙门里的差爷们办案辛苦，草民自愿拿出三十两银子，以做资助！” “好事成双，四十两吧！”方大人道。 卢员外愣了一下，随即便在心里暗骂自己多嘴！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可怜了他的四十两银子啊！ 面上却也只能笑道：“大人说的是，草民这就拿四十两银子过来孝敬。” “怎么能说是孝敬？”方大人道：“你这是罚金！如果你不想拿四十两银子也可以，打四十大板吧！” “不不不，我非常乐意拿四十两银子。大人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草民这就回去取！” “去吧去吧！”方大人疲惫地挥挥手，觉得心好累。 卢员外和他未来的媳妇儿、未来的老丈人离开之后，周新便郑重地向方大人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还望大人责罚！” “责罚你有个屁用！”方大人道：“有忏悔的功夫，你还不如速速去办案。不要忘记了你与本官的三日之约。如果三日之内不能破案，有你好受的！” “知道！属下一定在三日之内破案！”周新保证道。 “所以，你现在除了卢员外之外，可还有其他的眉目啊？”方大人问。 “回大人，暂时还没有！”周新声如洪钟地答道。 方大人好悬没被他给气个半死！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办案吧！”他嫌弃地摆了摆手，打发掉这个瞬间变为“恨将”的爱将。 “是，属下告退！”周新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方大人对他的嫌弃，面色不改，依旧端端正正地道。 看得许小仙都替他感到尴尬了…… 二人刚要离开府衙，就见一骑快马扬尘而来。快马停在府衙门前，其上穿着捕快服的人跳下马，道：“我是镇江府的，我们大人派我来送信！” “镇江府的？”周新问了一句，随即，就很着急地引着他进衙门。 许小仙已经了解了周新为人，知道他不可能对任何官职的人卑躬屈膝。如今他对这个小捕快如此积极，只有一个可能——小捕快带来的消息，应该和案子有关。 府尹大人正在公堂上抻懒腰，还张着口打着大哈欠…… “大人！” “咳咳……咳咳咳……”被周新忽然一声喊一吓，好悬没把自己给呛死。 “周新！不害死本官你誓不罢休是不是？”方大人彻底炸毛了，从椅子上弹起来，抄起惊堂木就要打向周新。 而且，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惊堂木被周新稳稳抓在手，他顺势一抱拳，非常关切地道：“大人，气大伤身。” “你你你……”方大人指着他，手指头都在颤抖。 周新恍若未见，继续着他的禀报：“大人，镇江府来人了，说是他家大人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您。” 方大人这才看到站在周新身后的一个面生的捕快。 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立刻端起了做官的威严，正色道：“哦，本官看到了。这位差役，你家大人有何事要禀报本官？” 应天府天子脚下，方大人自然比镇江府尹官大一级。他又向来瞧不上镇江府尹那到处奉承的做派，当然要端着金贵故意压人——没错，周新这样耿直的人让他心塞，但如果谁要是真的奉承起他来，他又觉得人家品行败坏，瞧不上。 “连日来镇江府中失踪的少女，有眉目了”，那捕快道：“我家大人知道咱们两府向来同气连枝，丢失少女一案又是咱们两府共同的干系，一有眉目，立刻就让属下来告知大人，免得大人多一份查案的功夫，便多一份烦心。” “哦？如何了？”一听说是少女失踪的案子，方大人的注意力立刻被牵引，也不端着了。 “就在今日午时，有人在镇江府郊外清风谷里，看到了少女们飞升成仙”，捕快道：“而且不只是一人看到，周围的很多百姓都看到了。天降五色祥瑞，少女们在一片祥雾中飞起，直奔天庭而去……” “少女们飞升到天庭之中，便消失于众人视野。祥瑞村的王屠户认出了他家的佩儿，这才知道，原来那些少女不是被采花贼采去，而是被天上的仙人选去修炼，作为仙子飞到天庭去侍奉了。” 那捕快说得神采飞扬：“说起来，那些被抓走的少女各个美貌贤淑，若论容貌，乃是全城之首；若论品行，无人能及。若不是被神仙选中了，还真没有别的可能！毕竟哪一个采花大盗也不会着意去挑少女的品行啊！” “那些看到少女飞升的村民，都到公堂上录口供了？”方大人问道。 捕快道：“我家大人处事谨慎，除了第一个来报案的王屠户之外，将所有看到之人也都一并请来了。并且分开询问，三十几个村民，最终描述的场景都是一样的。若说一个人能眼花、两个人能看走眼，三个人能串通作假，但三十几个村民同时作假，怎么可能？” “而且我家大人请画师按照他们的描述将飞升少女们的模样画下来，找来失踪少女的人家来询问，他们都在那些画像中各自认领了自己的女儿。如此，失踪少女在人数、容貌上可就都对上了。如此细致盘查确认之下，可见就是飞升无疑啊！” 方大人听得认真，但站在堂下的周新和许小仙，却是相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鄙视的神色——鄙视的自然是这捕快。 他说的也太胡扯了！简直是缩减版的说书啊！ 那么多少女白日飞升，而且按照他这样的说法，不只是镇江府，就连应天府中的少女也被神仙抓去了，是秘密修炼等待飞升去了？ 青天白日的多出这么多仙女？ 厉害了我的大明朝！ “原来如此！”然而那主位上却传来一声拍手叫好，听得方大人大笑道：“竟然有如此机缘，乃是我大明之福啊！实不相瞒，本官的三女儿今天也被抓去了，叫本官好生担忧。如此一来，本官就放心啦！” “快，回去让你家大人修书给刑部，报告此事。记着，何时何地，有何人飞升、有何人看见，都要写清楚！这种万年难遇的祥瑞之兆能降临我朝，那是陛下的英明令上苍都敬服啊！此事必定是要大加书写，载入史册的！” 方大人高兴得连连拍大腿，笑声自语道：“本官就觉得香香那丫头从小身带异香太奇怪，原来竟是天上的仙女！看来那算命的瞎子说她是峨嵋山上一株兰草，还这没错！仙女下凡历劫来到我家，机缘，机缘啊！” “大人！”周新声如洪钟的一声唤，又将方大人从“睡梦”中唤醒！ “哎哟……”方大人被吓得几乎瘫软在椅子上，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儿，边无奈地摆摆手，吩咐道：“退下吧，你快退下……“ 周新哪能就此退下，又争取道：“大人，此事……” “此事已了”，方大人止住周新的话，转而吩咐道：“吴师爷，你去到门口贴个告示，将镇江府差役来报的事情都在上面写清楚，告诉大家莫要慌乱，那些少女是飞升了，而不是被采花贼抓去了。” “是，大人。”总算得到了大人的一次吩咐，吴师爷兴奋地挫着小胡子，乐颠颠地跑去办了。 “大人”，周新再次道：“属下觉得此事大有蹊跷。镇江府中失踪的少女，和我们应天府中失踪的少女两者数量加起来，可不少啊！即便真的会有人飞升成仙，一定只在个别吧？哪里会有这么多人啊！” “周新，这就是你多虑了”，方大人道：“天上招纳飞升侍奉的仙子，就和咱们宫里需要宫女一样，侍奉天家，寥寥几人怎么能够？定然是陛下泽被苍生，玉帝动容，便将此大举进贡侍奉的机会留给我朝了！要知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啊。仙人们想要选在哪朝、哪日招纳仙女，不就是随随便便手指一动的事吗？” 周新觉得，知府大人还是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 但刚要开口继续劝说，就听得“啪”的一声，是方大人砸响了惊堂木。 “周新，我警告你啊！”周大人怒道：“不要冒犯仙子，不要质疑仙家！走走走！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本官面前碍眼！” 周新可是一根筋，哪怕被人如此嫌弃，也依旧非常执着。待到周大人咆哮完，他又抱起了拳…… 第10章 外出查案 “哎呦，周大哥，你就别较真儿了，走吧走吧！”许小仙拉着周新的胳膊就将他往外拽。 “大人，你听我给你分析啊大人……”周新还在蹬着腿儿挣扎。 许小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周新从府衙里拉出来，拖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道：“周大哥，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那你为何还要拉我走？待我和大人分析清楚……” “哎呦周大哥”，许小仙无语：“府尹大人只想着快点结案，即便他明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他也不会听的。你没见大人是让去镇江府尹去上报衙门吗？让师爷贴的告示，也都是说，是据镇江府尹所说，他现在就是想要不担干系地了结此事，你却非要被他往枪口上推，他不敢走你才怪！” 周新道：“你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了”，许小仙道：“周大哥，你别告诉我，你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啊！” 周新点点头，直言：“我的确没看出来。不过小仙，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刚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这么明显的胡诌，以方大人的学识智慧，竟然没有发现问题。经你一点拨，我顿时就明白了。” “你不是自己想不通，你是没往这方面去想。你的脑子和心，都不往这种歪门邪道的地方去用。” 许小仙说着，给了周新一拳，笑道：“不如以后你聘我做你的特约顾问，这些问题我都帮你解决！你看，你刚直，我圆滑，咱们两个刚好互补啊！而且我这人风水阴阳、市井规矩、戏文学章，什么都懂一些，你聘请我，准保稳赚不亏？” 周新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问道：“都少钱？” “嗯……”许小仙郑重地想了一下，觉得以周新这耿直的性格，如果他要得太高的话，很有可能把周新给吓跑了，以后跟在捕头身边耀武扬威的机会也就没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喜欢破案。 “五……五十文一个月，怎么样？”许小仙在盘算了一下自己每天吃饭需要多少钱之后，忐忑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十文？”周新惊讶地看着许小仙，没想到他会开出这么低的价格。 一个大肉包子还要三文钱呢，五十文钱怎么够一个月的吃喝？ “周大哥，不能再少了”，许小仙道：“虽然我可以靠给别人修补石像、自己卖神像来贴补一下，但毕竟跟你办案可是很耗费时间的，这种贴补也不会太多啊，因为没时间去做啊！” “我每个月的俸禄是一两三钱，除去给张老留的医药费、给几个老奶奶的救助费，我自己还剩下八百文钱。这样，我们对半分，我每个月给你四百文。” “四百文啊？”这次，惊讶的人换成许小仙了。 一直以来他的日子过得都比较清苦，每个月除去铺子的租金，各种石料费用，能赚到手的钱还不到两百文。肉包子？那是万万不敢想的，但是如果每个月有四百文钱的进项的话，那可是一百多个肉包子啊！ 不过，许小仙虽然很心动，但算了一下周新的俸禄，便不好意思要他这么多。 “我是你聘请的人嘛，怎么好意思要你这么多钱？”许小仙伸出三根手指头：“三百文，三百文就可以了！” “成交。”周新道。 许小仙好悬没被他给噎死！ 大哥啊，你好歹推辞一下，说我是人才就值这些钱之类的。这么痛快答应了，算什么事儿啊？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不过许小仙担忧香香的情况，哪里有心思继续吐槽周新？也没空为自己终于成为了“官府的人”而激动，只是着急地问道。 “我看我们得去镇江府一趟。”周新道。 “好！我这就回去收拾行装！周大哥，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我刚上任，你就给我出去办差的机会！” “别高兴得太早”，周新道：“刚才你不是说了，方大人已经不会给我继续彻查此案的机会了，那么我们这次去镇江府，自然没有公款可用。” 许小仙大惊：“自费啊！你我加起来八百文钱的俸禄，够干什么的啊？” 面对这个新顾问的炸毛，周新只是一句话：“你不想救香香了？” “想！”许小仙说完，就主动冲向了府衙。 方大人正愁如何能让周新别钻牛角尖，周新就自己把解决办法送上门了。 听到周新说要回老家探亲之后，方大人简直像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一般！ “好！小周啊，这一阵子里也没什么事，你就回老家里多呆几天，不用急着回来！给爹娘爷爷奶奶都买些好东西。你看，你这一些年里为衙门出了不少力，本官很是感激。这样吧，本官打赏你三两银子，以供你回家的花费，你看如何啊？” “多谢大人好意……”周新抱拳刚要推辞。 就被站在身后的许小仙一把抓住衣服，狠狠地拽了两下。 就在这错愕犹豫的功夫，方大人已经回后堂去给他取银子了。 “来来来，小周，别客气，你拿着，在老家多玩几天！如果不够，本官再多给你一点，你不要想俸禄和开销，就只管在老家好好玩儿，能待多久就待多久啊，哈哈……”方大人兴奋地往周新手里塞钱，说完，还激动地拥抱了周新。 “好，好样的，是个好孩子，去吧，小周。”拥抱完毕，方大人欣慰地拍了拍周新的肩膀。 “大人……”周新拿着银子，要说自己真的不需要，并且这一趟“回老家”，也要不了多少天。做多三天他就会回来的！ 但依旧是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被许小仙给拉走了。 “快走吧周大哥，晚了都赶不上二路马车了！” “大人……大人你听属下和你说啊……啊……”府衙里只剩几声乌鸦叫。 一柱香的功夫后，许小仙已经骑在马背上，和周新一起在前往镇江府的路上了。 看到身旁脑袋还在的周新，许小仙长长松了一口气，好险！ 照这种状态下去，周大哥的脑袋真的没准儿哪天就被方大人给摘了！ 这么想来，自己拿周新三百文钱的工资，真的不多啊！毕竟他对周新而言，可是救命的作用！ 到达镇江府时已是天黑。周新向城门守卫出示了自己的应天府捕头令，说自己是来办案的，轻松进城。 镇江府不如应天府富庶，才刚黑天，街道上就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倒是那些青楼酒坊，都亮起了红灯楼，等待着客人们的到来。 周新指着一处灯火最通亮的三层小楼，道：“走，我们去那里打听一下！人越多的地方，越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喂喂，周大哥，那里是青楼啊！我倒是没问题，你行吗？”许小仙善意提醒。 “为衙门里做事的，当然一切要以案子为主，行事岂能以个人喜恶来定夺？心中无色，眼前便无色，走！” 望着周新健步如飞的背影，许小仙心想，大哥你是和尚吗？ 什么叫“心中无色”？我心中有色啊！ 他从没有来过青楼，一是因为的确没钱；二是因为，他每天看香香都看不够，哪里有时间来青楼里看其他姑娘？ 反正有人花钱，许小仙当然乐得快活自在。 两人一踏进青楼，就被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给围住了。 “爷，来玩儿啊……” “不玩儿。”周新道。 如此回答，让所有姑娘都是一愣。 许小仙大为尴尬，为免不让人把自己当猴看，他急忙圆场，笑道：“我朋友的意思是说，我们来这里，自然是办正事儿的！” “对，我们是办正事的。”周新一本正经地重复。 却不知，自己口中的“正事”，和许小仙口中的“正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 “哎呦呦……两位小哥哥年纪不大，好生生猛呀……” 姑娘们各个泛着桃花眼看周新和许小仙，难得遇到这样年轻帅气的，都对他们所说的“正事”颇为期待。 许小仙在周围姑娘们的脸上打量一圈，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文静的，从周新钱袋里拿出一两银子扔给她：“今晚就你了，给爷们伺候高兴了，爷们重重有赏！去给我们安排一张桌子，来一壶小酒，爷们先听会儿曲子！” 姑娘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虽然觉得有点少，但看在这两人模样都不错、且她今晚也没抢到其他活的份儿上，也就堆起笑容应下来。 见许小仙出手如此寒酸，这些围上来的姑娘都觉得没趣儿，不用许小仙说什么，也便都冷哼着散了。 纵使一两银子在青楼里着实不多，却仍旧烧得许小仙肉疼！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干什么不好？ 周新问道：“她什么时候给咱们找零？” “找什么零？”许小仙问。 “一壶酒、一张桌，需要一两银子吗？”周新很认真地道。 许小仙也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向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你牛，你真牛！ 两人在姑娘安排的角落里一张小桌边坐定，周新还惦记着那一两银子该有的找零呢。 问道：“姑娘，这一壶小酒，多少银子？” 姑娘勉强笑道：“奴家给爷拿的酒，自然都是好的。” 心里却暗骂道，“你们俩只给一两银子，还想喝什么酒？” 第11章 案情蹊跷 许小仙忍住尴尬，在桌子下踹了周新一脚，让他别再说了。堆起笑容对姑娘道：“姑娘，我听说咱们镇江府里，出了好多飞升的仙女？怎么如同姑娘这般美貌善良，竟被那选仙女的仙人们给遗漏了？好生可惜啊！” 这姑娘一听许小仙的奉承，顿时喜笑颜开。抚着自己的面容，笑道：“奴家不过是在这楼里混日子罢了，哪有这等福气呢？倒是爷看得起我。” “姑娘可不要妄自菲薄”，许小仙道：“我见姑娘的长相就是极好，那些神仙们将姑娘遗漏了，是她们的损失。” 周新听着，连连摇头。 心想这姑娘哪里好看了？不过是眉目清秀一些，整张脸和香香比起来，简直天地之差！许小仙如今居然夸这姑娘长得漂亮，真能夸出口啊！ “对了姑娘，那些仙女飞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许小仙问道。 提起这件事，姑娘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向往，压低了声音、却又兴致勃勃地说道：“就在今日午时，有人看见天空中一阵五色祥光降落——我今儿起得早，也是看见了的。当时不只是在郊外或田里劳作的人看见了，我们这些在城中行走的人，也都看见了的……” “一道祥光过后，没多久，天空中就起了祥雾。在一片朦胧雾气中，便见一些女子，径直地飞到天上去了！” “径直的？”许小仙听出了端倪，问道：“是怎么个径直法儿” “就是站着啊？”姑娘诧异道：“不然还能是怎样” 许小仙又确切地问道：“笔直笔直地站着？” 许小仙说着，还自己站起来，问道：“就是这样？” “对啊，就是站着啊”，姑娘点头道：“雾气之中，好多被选中仙女，就这样到天上去了。” “甚是奇怪”，周新道：“即便是壁画上的飞天仙子们，也没有这样直勾勾站着的，倒像是在上吊。” “哎呀你别乱说！”姑娘不悦道：“若是冒犯了仙人，别说是我了，就连我们妈妈，也是担当不起的！” 周新笑道：“姑娘，你别生气，我这朋友就是不太爱说话，但绝对没有故意冒犯的意思。只是，姑娘，我也觉得很奇怪啊。按理说来，飞升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哎呦，谁又真的见过仙人飞升呢？”姑娘道：“之前我们所了解到的，不也都是戏文里说的、壁画里画着的吗？这些，都是大家的想象。但我们今天可是真正见到了啊，那么多的仙女一起飞升，场面很壮观呢！哎……有生之年虽然没有可能被选上仙女，但能目睹仙女飞升，也是很幸运了。像我们这样的女子啊，知足了……” 许小仙听她越说越伤感，忙将她的心思拉回来，笑道：“姑娘可看到了那些飞升仙女的容貌？我听说啊，都可漂亮了。她们有你漂亮吗？” “爷您真会说话”，姑娘笑道：“神仙们选走去天庭的仙女，自然都是漂亮的，奴家怎么好和仙女比？” “你看到了？”许小仙又问。 姑娘摇摇头：“没看到。我们当时在城里，离得远，哪里能看到仙女们的容貌？但是村民们都看到了，且已经由衙门里的画师做了画像，据说啊，就是前一阵子丢失的小姐们无疑。” “除了五色祥光、雾气、直直飞向天空的仙女，你还看到什么了？”许小仙执着地问。 花了一两银子呢，得将这一两银子的最大价值发挥出来啊。 姑娘摇摇头：“没有了，我能看到的就是这些。嘿……我说爷，您二位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听故事的吧？不是办正事儿的吧？若是没有后续的进项，您这一桌，我可就不能陪啦！不然今晚岂不是白玩儿？” “看你文文静静一个小姑娘，怎么每天净想着这些？我们给你银子叫你来聊天，难道不是在拯救你？”周新道。 “嘭！”小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嗷呜”一声。 堵住了他那张能让人分分钟想杀人的j嘴，许小仙继续对姑娘堆笑：“哪能呢！姑娘，你看我们像是没钱的人吗？” 姑娘上下打量他们一眼，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虽然没有直接说“像”，但这家是，也和直接说没什么区别了。 许小仙装作没听见，笑道：“姑娘，我们来找你，自然是办实事儿的。只不过现在天色尚早，更何况那些仙女飞升一事，在咱们镇江府中传得沸沸扬扬。我们是从应天府过来玩儿的，正在好奇着，少不了要打探一番……”、 “你看，咱们线了一会儿，也是彼此熟悉不是？彼此熟悉了，等下咱们才能相处更融洽啊。要是别人，我们瞧不上眼，才不会浪费时间同她闲谈。” 姑娘又被许小仙的一张巧嘴给哄开心了，用帕子拂了许小仙一下，笑道：“爷您急什么？奴家只是和您开个玩笑而已。爷花钱来买了子，自然是爷愿意聊什么，奴家就跟爷聊什么。” “我不都说了嘛，我们今天听闻仙女飞升一事，就对这事感兴趣呢。你就把知道的，都和我们说说？”许小仙道。 姑奶道：“可是奴家知道的，都和爷说了啊。除了奴家说的那些，其他的，就真的没有什么了。” 许小仙见此，也就知道真的问不出什么来了。但从这位姑娘口中得知的情况，已经比那去应天府禀报的衙役所说的有用多了。那衙役可没说，那些飞升的“仙女”，都是直勾勾冲到天上去的。 “我听人说，飞升是在清风谷完成的。怎么这个地方我从来都没听过？这地儿，距离咱们镇江府城门有多远啊？” “不远啊”，姑娘笑道：“就在西边，若是快马加鞭，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这么快？”许小仙和周新同时道。 清风谷只是镇江府范围内的一个小山谷，镇江府虽然离应天府很近，但平日里这镇江府中被人所熟知的，也就只是那几个出名的风景。清风谷却是个闻所未闻的隐蔽之处了。 “嗨，那个地方阴冷潮湿，去往其中的道路狭窄难行，不好去的。所以平时除了必须从那里路过的王村村民、江村村民之外，很少有人过去。” “怎么走啊？明天我们想去看一看。”许小仙道。 “出了城门往西，就一直走，如果步行的话，半个时辰多写便可到了。很好找的，看到一片树林你们就进去，树林的尽头就是了。” 原来这么近，而且还这么方便！ 许小仙和周新相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 该问的都问完了，还留着干什么啊？ 周新是转身就走，但许小仙没有他那么痛快。 只见许小仙嘿嘿一笑，从腰间拿出水壶，然后，将圆桌上摆放的一壶清酒，都倒进了自己的酒壶里。笑道：“我们这酒一两银子买的，怪贵的，就带走了哈！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耽搁姑娘时间了！” 说着，将水壶往身上一垮，在姑娘的扬声怒骂中，一溜烟儿跑了。 两人一口气儿跑出青楼，去马厩里前了马匹，直奔出城的方向而去。 衙门有人好办事，今晚许小仙是真切体会到了。 往常他夜行，一旦过了关城门的时间，人家是绝对不会给他开门的、也不会让他从外面进来。但今天可是不同了。 周新又亮出了牌子，那守城守卫笑着给他门开了门，还说改天请周新吃酒。 走出镇江府城，许小仙道：“周大哥，人家要请你吃酒呢，你怎么也不谢一谢？” “谢什么？”周新道：“我和他又不熟，他原本说的也是一句客套话。” 许小仙无奈地摇摇头，觉得这辈子也无法教会周新圆滑世故。看来，以后自己这个顾问，还是要留心啊，别让自己的长期饭票一不小心被人给弄死了！这小子的性格这么得罪人，搞不好小小年纪就已经仇敌满天下了。 两人按照那姑娘的指引，一路往西前行，留心着周围的环境。 忽然许小仙一拍大腿，道：“那姑娘还没告诉咱们她叫什么名字呢！这一百两花得太亏了！” “知道了你要干什么？”周新斜睨了她一眼，带了警告之色：“跟着我做事，吃喝嫖赌绝对不能沾，明白吗？” “我就是听一听”，许小仙道：“我最愿意听别人说名字、作诗什么的。但凡是和书、笔墨有关的东西，我都喜欢！虽然没钱读书，但也不能让自己做个白丁啊，活到老学到老！周大哥，在这点上你就不如我了吧？我虽然是个市井小混混，但是一直有一颗考取功名的心！” 不为别的，只为了做官能有每年固定的俸禄啊！要比他现在朝不保夕的日子强多了！ “这是好志向。”周新在认真听了之后，给出了一个赞许的结论。 果然如同那姑娘所说，清风谷距离镇江府城并不远。两人沿着城外那片树林走，走到尽头，便到清风谷。 周新把马拴好，折断了树枝点亮火把，吩咐道：“小仙，你在这里看着马，我下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周大哥，底下可能会有危险。”许小仙已经栓好了马，也去折树枝。 “正是因为有危险，才让你留在山上，不然会给我添麻烦。”周新道。 第12章 皑皑白骨 别看许小仙每日里嘻嘻哈哈的，但其实，他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人。听到周新如此嫌弃他，更坚定了要和周新一起下去的决心。 “虽然你很厉害，但是我们一起做事，我许小仙的本事也不是盖的！别以为我是白拿你银子！”许小仙道。 周新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 他原本并没有轻视许小仙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觉得以许小仙的身手，实在不适合做这种危险的事。 “走吧！”许小仙已经先于周新一步，从一个坡路往山谷中走去。 周新摇摇头，直接用轻功跳进了山谷中。 “我去……讽刺我！”许小仙愤懑了一声，却也没什么法子，毕竟他是个不会轻功的人。 “下面什么情况啊？”止不住好奇，许小仙问道。 “现在还没看出什么来……”周新拿着火把在山谷中照了照，又给许小仙照亮。 许小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到山谷之下，也像模像样地举着自己的火把，查案。 “怎么回事？这山谷中，怎么会有如此厚腻的草皮？”许小仙诧异道。 他举着火把穿过一处草丛，在一处草皮子显露比较多的地方，高举着火把蹲在地上查看。周新看他的架势，倒是颇有仔细查案的风范。 心想道，许小仙的仔细劲儿，倒是比衙门里许多捕快强得多。 只不过嘴上并没有说出来，一向耿直的他，在教导人方面倒是很有些心思的。他觉得许小仙性格散漫没规矩，要是得到了他的夸奖，难免会沾沾自喜，以后不好进步了。 “周大哥你快来看！这些草皮子原本不是在这边的，但是后来被移到了这里！”许小仙发现了问题，急着招呼周新。 周新一路小跑过来，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地面上的这一层草皮，的确很奇怪。 “草皮子上的草针都是短小竖立的，如果有人踩踏，才会出现压扁在地面的情况。但现在，周大哥你看，这些草针都是往一处倒下的，整个草针紧紧贴在地皮上，真像是一个毛色顺滑的裘皮毯子一般。”许小仙指着自己的发现给周新看。 “没错”，周新道：“这分明就是后被移植到这里的。山谷中很少有人来，再加上上面又有他们特意移植的杂草作为掩盖，这样的掩饰是很难被人发现的。小仙，你很细心，观察入微。” 周新还是忍不住夸奖了一句，夸完之后就暗自后悔了一下。心想，该不会这就飘了吧？ 这一思量刚落下，就看见许小仙拍着胸膛道：“那当然，我是谁啊！我可是文曲星许仙的第十八代孙，天生聪明，才华横溢！” 周新扶额，后悔，真是好后悔…… 不过许小仙只玩笑了一句，就蹲在地上敲了两下草皮之下。道：“周大哥，底下是空的！” “哦？”周新用脚踩了踩，面色一变，道：“快，咱们把它掀起来！” 两人合力，将这片后移植到此的草皮掀开了一部分。 “这是什么？”草皮之下，露出了一些白色的东西。 许小仙举着火把靠近了往下看…… “我去！”待到看清楚是什么，顿时腿上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是人的一只手掌！但却是没有皮肉的手掌！ 森森的白骨，在火把和清冷月光的交相照耀下，散发着诡异的光。 周新亦是脸色大变，道：“小仙，我们把这里后移植过来的草皮都扒开！” “好！”许小仙迅速应道。 许小仙手上没有武器，周新把自己的剑扔给他。 许小仙接了剑，却又扔回给周新，道：“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还做不好？周大哥，你就别像照顾大姑娘一样照顾我了，这样会显得我很弱！” 周新笑道：“也好。” 两人开始清理草皮，足足清理了一个时辰。抬头看看夜空，头顶已是一弯下悬月了。 而他们脚下，是比下玄月还森冷的，森森白骨。 看到眼前的景象，许小仙但觉得一股寒气，从自己的脚底进入，直冲入到心脏、脑海，很快便将整个人都冰封…… 算起来，他们脚下的白骨一共有十三具。 刚好和传闻中那些飞升成仙的少女数量相同。 看着月光下满满一片的白骨，周新的拳头紧紧攥起，额上青筋层层爆出，眼眶也因为愤怒而红了。 “到底是谁下的毒手？还有没有人性？”周新怒道。 许小先也是愤怒至极，道：“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杀人就杀人，干嘛还要把人剥得皮肉都不剩？周大哥，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为死去的姑娘们报仇雪恨！我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没错……一定要为他门报仇……”看着面前的白骨，周新狠狠发誓道。 “走，小仙，我们这就去找镇江府尹，让他收回少女们都飞升成仙的造谣！” “说起来，他还真是害人不浅”，许小仙怒道：“就因为他的宣扬，现在姑娘们都不怕被抓走了，反而都盼着能被神仙选中。要是不及时制止，使得姑娘们失了防范之心，接下来还不如有多少姑娘要遭殃！” “这个卢府尹，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拍马屁。平日里嘴脸丑陋些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拿这些无辜少女的性命开玩笑！是可忍孰不可忍！”正在收尸骨的周新气得，狠狠在地面上砸了一拳！ 两人将所有尸骨都分成堆，每人一堆，在草地中间放好。 十三具尸骨堆在一起，也是大得如同一个小丘了。两人都没带包裹，更没有什么分装的东西，很难将他们一具一具地完好带走。 两人就这样在少女们的尸骨边无措地静立，过了好一会儿，周新才道：“小仙，把你我的外衫脱下来，将少女们的尸骨都混在一起，分成两个包裹带走吧。” 许小仙道：“也好，反正现在这样，也认不清谁是谁了，各家也不好认领。她们既然一起遭难，不如就聚集到一处。或许她们的怨气也会因此而聚集在一起，指引我们找到真凶。” 周新点点头，脱掉外衫去收尸骨。收着收着，忽然道：“小仙，你相信鬼神么？” “我是做神像的，岂有不相信的道理？”许小仙苦笑道：“我如果自己都不相信，别人又怎么会相信我卖的东西？我得自己先信了，才能去忽悠别人啊！” 周新道：“你说的‘忽悠’二字，就已经说明你根本不信了。” 许小仙道：“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分别？反正都是在这人世间孤苦挣扎，都得吹着我卖的那些神仙的各种好处，都一样在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待他们显灵将我解救的过程中、一再地失望。” “我不信”，周新道：“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我只相信，一切的怪异现象，必定都是人在作祟。这世上，最险恶的、最善良的，永远都是人心。” “可是今天上午我们已经见到石妖了啊！”许小仙道。 “我也不知道拿些石头狗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事情一定不如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不然你想想，这些妖魔鬼怪都是最惧怕阳气的，而上午又是阳气升发的时候，他们怎么敢如此张狂地出现？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一些我们探不到的蹊跷。但是总有一天，这些谜题，我都会一一破解！” 许小仙非常喜欢周新坚定说话的样子，一定意义上说，他之所以会同周新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正是因为，周新骨子里有一些东西，同他是一样的。 一直用那被石妖咬坏的残手拿着火把，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重新渗出来，将包扎的白布浸染的血红。 许小仙自己没有察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眼前的这些尸骨上。周新一抬眼之时，却是刚好看到许小仙手上的伤口在滴血。 “小仙，你的手！”周新紧张道。 许小仙看了一眼，无所谓道：“反正我已经做了你的顾问，有营生了，这只手也就不着急让它好了。没事，我们快点收拾好去找那狗官对峙！” “好！”周新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敬重。 今日这短短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也就是在这短短一天里，他发现，人，的确是不可貌相的。许小仙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有骨气！ 两人收拾好了尸骨，由周新拿着。这一次，周新可没忘记许小仙是有伤在身的人了，没让他自己爬上去，而是用轻功带许小仙回到树林之中。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在东方两起启明星时，敲响了镇江府衙的鸣冤鼓。 鸣冤鼓鼓声震天，几乎惊醒了大半个镇江府的百姓。 很多府衙附近的百姓被惊扰之后，也都睡不着了，索性披上衣服前来官看。 “什么人？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不要命了？若是惊扰了大人休息，你们担当得起吗？”过了好一会儿，府衙里才传来一阵懒懒散散的声音。 片刻后，府衙的大门被打开，里面站着哈欠连连的江师爷。 “我们是应天府的，我是捕头周新，速速叫你家大人升堂，我有冤要伸。”周新道。 “应天府的？”师爷顿时提起了精神。定睛看了看周新，发现果然是那远近闻名的古板青年周捕头！ “哎呦周捕头，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啦？”师爷顿时满脸堆笑。 第13章 无耻昏官 “一阵阴风”，许小仙道：“别啰嗦了，我们找你家大人有急事，你还是快点去通传。” 这师爷看了许小仙一眼，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聘请的顾问，许先生。”周新道。 “对，没错”，许小仙道：“现在我们已经向你报过姓名了，即便是普通百姓过来击鼓鸣冤，你也该叫我们进去了。” 师爷犹豫了片刻，道：“二位远道而来，按理我是应该马上去给你们通传。但您二位瞧瞧，咱们这天儿还早着呢，我家大人公务繁忙，夜里自当好好休息，我们做属下的，怎好去惊扰大人？二位，不如先进公堂来等一会儿，公堂里宽敞，椅子也舒服。待到一到上堂时候，我便去为您二位通传了。” “让开！”周新听他罗里吧嗦的，一把推开他，直接往衙门里冲。 许小仙紧跟上他，说道：“周大哥，你不是还有二两银子吗？通融一下就好了。你现在用蛮的，难道还能直接冲去后宅找人吗？” “喂喂……周大哥，周大哥……”许小仙刚说完疑问，就见周新真的往后宅冲。 “卢大人，下官有要紧事禀报……卢大人……”周新从小拱门进了后宅，踏进去就开始嚷嚷。 “周捕头，你别嚷嚷了！这大晚上的，要是把夫人们给惊扰了该如何是好？我家三夫人正有身孕呢！”师爷急得追着周新喊。 周新停住脚步，道：“不让我直接去找人，也好，你帮我去叫你家大人。如今东方已经吐出鱼肚白，按理说他若是个勤快的人，现在也应该醒来了。” “行行行”，师爷实在没法儿，只得道：“你别嚷嚷，我这就帮你去通传。这样，你和许顾问去公堂里等着，等大人醒了，很快就来。” 这一声许顾问叫得许小仙心里舒坦，但却绝对没有被他给忽悠去。既然是顾问，我们的许顾问就端起了顾问的气势，道：“你不要和我说这些车轱辘话，你的意思，不还是让我们等着么？什么叫等你家大人醒了？他要是中午才醒来上堂，我们还要等到中午吗？” “不会的不会的，最多鸡鸣，大人就醒了。”师爷道。 周新听了大怒，挥剑就刺向那师爷！ “妈呀……”师爷吓得大声惊呼，闪到一旁。 但周新的剑很快，眨眼间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还不快去通传？现在就去！”周新道。 “周捕头，你这就不对了吧？”师爷沉了脸，道：“你不过一个区区捕头，我乃堂堂师爷。我看你是在应天府任职的，这才给你些脸色，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要脑袋吗？”周新问。 “什么？”师爷不解，诧异地看着他。 周新道：“如果要脑袋，这就去通传。如果脑袋对你不重要，你就继续啰嗦。” 说着，周新手上的剑一紧。 吓得那师爷浑身发抖，又恨、又不是他的对手，只得道：“行吧，我这就去给你通传。” “立刻？” “立刻。” 周新松开剑，道：“去吧。如果一炷香的功夫我还没有看到你家大人，我将继续去闯后宅。” “知道了。”师爷不悦地应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恨恨地往后宅去了。 许小仙向周新竖起了大拇指：“周大哥，你真帅。” “一般，别爱上我就好。”周新道。 “哈？”许小仙好悬没被他给吓死。 “不会的不会的”，随即，他便紧跟着周新道：“周大哥你太客气了！即便不喜欢美貌的姑娘，我也会喜欢美貌的公子。像你这样人高马大肌肉结实的，我就不喜欢！还是柔柔弱弱的合乎我的口味！” “那我就放心了”，周新道：“毕竟作为万人迷的我，也很头疼。” 许小仙惊呆在原地，但觉头顶有乌鸦飞过。 周新的冷幽默可真不幽默啊！ 看来那师爷真的受到了惊吓，周新说一炷香的功夫，他就真的在一炷香的功夫里把卢大人给请来了。 卢大人长着一张威严的国字脸，却有着一双刁钻的三角眼，整个人看起来极不协调。 此时，这不协调的卢大人满脸是怒气，更显得整个人好像是一只充气的蛤蟆。 “小周啊，你这么急切地找本官，有什么事啊？”卢大人不悦地问道。 “是为了失踪少女的事”，周新道：“我们发现事情并非如同大人所言。” “哦？你是说本官在虚假结案了？”卢大人更是不悦。 周新道：“不是说大人在虚假结案，而只是觉得大人结案有些草率……唔唔！” 许小仙捂住了周新的嘴，堆笑道：“大人，我家周捕头的意思是说，担心大人被有心之人所蒙蔽，小心得罪了上官。这件事情的真相，咱们这边先发现了倒还好，要是被刑部的大人们查出来，那就不好办了。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见许小仙说话态度恭敬，又听他提起刑部，纵然心中早有思量，卢大人的怒气也消了些。道：“周新，你倒是说说，本官结案怎么草率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本官结案草率？” “好。”周新道。 简短地一声回答，便将自己扛着的两包白骨放在地上，打开了，给卢府尹看。 公堂内没有点灯，只是借着屋外的光亮。 天亮前灰白的天，映得这公堂内阴森森，一堆白骨放在公堂之上，分成两个小山丘，倒像是阎罗堂上的白骨花。 “这是什么？”卢大人没看清，从高座上下来，小心翼翼地凑到白骨之前。 待到看清楚那两颗头颅，吓得他“妈呀”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周新，你好大的胆子！”卢大人抚着胸口，怒道。 “不是大人自己要看证据？”周新道：“这便是我断定你草率结案的证据。” “怎么讲？”卢大人吓得脸色惨白，强端着威严道。 周新道：“这些尸骨，都是我们在清风谷寻来的。十三具尸骨，正好对应十三个失踪的少女。这哪里是飞升？分明是有人将此十三名少女给加害了！” “一派胡言！”卢大人道：“十三名少女飞升，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一个外地人，却说她们被人加害。难道只因你一人的胡乱揣测，本官就不相信百姓们的眼见为实了吗？可笑！” 见卢大人反应这么大，许小仙连连摇头。心想，这和恼羞成怒有什么区别？ 看来这卢大人不是不知道事有蹊跷，而就是不想管，是个得过且过的昏官！ “大人”，许小仙道：“我们只是看到了什么，便将情况如实禀报。如果大人认为我们所言为虚、或是推断为假，大人自然可以派人去查。查出来如果是我们误会了，其实也没什么坏处。至少，这十三具尸骨的身份也能在查案过程中确认一下。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都算给咱们镇江府发现一桩大案啊！” 见卢大人刚要恼，许小仙又笑道：“大人息怒，您想想，若是能将十三具尸骨的案子给破了，大人的政绩簿上，要添加多么厚重的一笔啊！镇江府出了这大案子，反而是大人的幸运，是上苍在助大人平步青云啊！” 后几句话卢大人听得顺心。对于许小仙之前厚颜无耻的邀功之言，他也就不在意了。 只是道：“你们的心意倒是好的，但做事就欠缺了一些，没有考量仔细，就来本官这里闹腾。一，你们知道这尸骨是真是假？二，官府办案，向来是有诉才能处理。如今除了十三位仙女之外，没有人来喊冤报案，可见我们镇江府中根本没有人遇害。如果是他府的，或者是什么时候的一个战坑，又与我们应天府何干？” “小周啊”，卢大人道：“我知你为人耿直，所以这次贸然来惊扰本官的事，本官就不与你们一般计较了，你们带着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尸骨，走吧。” “尸骨是真是假，大人一验便知”，周新道：“听闻镇江府中的仵作也是颇有本事的，大人不妨叫仵作来验一验。” 卢大人已经快要被周新给气死了！ 如果这人是他自己衙门里的捕快，他必定命人打他三十大板将他扔出去永不录用。但偏偏这人是应天府的，又是方大人跟前的红人。京官大一级，他虽然也是个知府，但却比应天府方轨矮了些。收拾方轨身边的红人？他哪里有这个胆子？ 卢府尹在思量，许小仙也在思量。但许小仙的思量很快，不过片刻，就拉着周新道：“周大哥，既然府尹大人不想管这件事，我们也就不要不识时务了。走吧，我们还是尽快把尸骨埋了，让姑娘们入土为安为好。” “不行”，周新道：“此事必须有个结果！十三具白骨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视而不见，我不能接受！卢大人，你好歹是一方父母官……小仙，你到哪儿去？” 许小仙见自己拽不动他，也就不拽了。直接收拾好公堂上的两堆白骨，走了。 周新见他拎着白骨往外跑，只好跟出来。 “许小仙，你给我站住！此事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果！必须！”周新边跑边道。 许小仙功夫不行，但逃跑的本事却是一流，即便周新轻功卓绝，在他抢先跑开的情况下，也追不上他。 第14章 大闹镇江府 足足跑出了一条街，许小仙才停下。 周新一把将他抓住，这傻小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你什么意思？许小仙，要想跟我一起办案，心中必须有公义二字，可你如今在做什么？视十三名少女的死如若无事吗？看到这些尸骨你就不揪心吗？你还是不是个人？” “哎呀你放开我！”许小仙一脚踹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蠢笨不懂变通？你自己这牛脾气平时碰了多少壁，你自己不清楚吗？老子如果像你一样迂腐，今天这事就办不成了！” “怎么就办不成？”周新道：“让他们过来验一验，是真是假不就非常清楚了？” “是清楚”，许小仙道：“是清楚地告诉你没戏了。姓卢的说找仵作来验，仵作是哪里的仵作？是不是镇江府的仵作？他直接听命于自己的府尹，自然是姓卢的说什么，就是什么。姓卢的如果让他说这些尸骨是假的，并且强行收走了这些尸骨呢？你怎么去抢？” “你纵然武功高强，但是你敢殴打朝廷命官吗？就算你真的敢，他们因此而给你扣个罪名，让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到时候尸骨还是会落到他们手里。一旦被他们毁尸灭迹，我们可就什么证据也没了。” 听了许小仙这一番话，周新知道自己莽撞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他问道。 “很简单”，许小仙道：“我们等到天亮，百姓们更多些的时候，再去敲一次鸣冤鼓。我们可以先让那些百姓看看尸骨，谁也不是瞎子，是真是假还是能看出来的。然后我们再让仵作来验，如果他依旧执意说是假的，不用我们来反驳，百姓们自己就说了。” 周新听了非常赞同，点头道：“不错，毕竟那可是十三条人命。那个昏官不在乎，不代表镇江府的百姓们也会一样糊涂！” “小仙，这次多谢你的提点，我明白了！”周新道。 许小仙说的这个法子，的确比他深更半夜地硬要让仵作验尸强多了！ 两人打定了主意，就着了一间客栈去睡觉，打算养足精神，去镇江府里大闹一场。 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弄得人身心俱疲。虽然两人都很担心香香的情况，但是实在太累了，在担忧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许小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会儿见到香香飘在天上，好像仙女的模样；一会儿去见她在地底挣扎，还时不时地变成白骨。 “小仙哥，你一定要救我……”忽然，变成一具白骨的香香挣扎着伸出手，用没有皮肉的森白的骨头手，向上抓许小仙。 “小仙哥，救我啊……” “香香！”许小仙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擦一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发现是一场梦。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周大哥，快醒醒！我们俩睡过头了！”许小仙急着叫周新。 周新猛然睁开眼，放在枕边的剑瞬间握在手中，眨眼间就刺向许小仙。 “我的娘啊！”许小仙吓得迅速躲闪，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狼狈地滚落在地。 看到是许小仙，周新迅速收起剑，非常抱歉跑过来扶许小仙。 “你疯啦？”许小仙道：“我不过说你几句，你不至于这么报复吧？幸亏我躲闪得够快，不然就被你给一剑杀死了！” 周新感到非常过意不去，连连道歉：“小仙，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 “这个房间里就这么两张床，就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不是我还能是谁？”许小仙吓得冷汗都流下来了！ 周新是谁啊？那可是应天衙门的第一高手啊！即便在整个应天府中，算上那些直属皇家的将军将领们在内，他的本事也是能排上号的！ 幸亏自己多年练就的灵活逃命的功夫，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小仙，对不住啊……”周新持续愧疚中。 “行了行了，还是正事要紧”，许小仙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去击鼓鸣冤。” “好！”因为做错了事，周新兴致不高，整个人闷闷的——虽然他平时也不算活泼。 许小仙道：“行了行了，看在你这人很有良心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事情过去就算了，我是不会把你当作仇人的。” “好。”周新道。 听得许小仙好悬没被自己一口气给憋死！ “不过，周大哥，你睡觉时为什么警惕性这么强？”许小仙觉得很好奇。 刚才周新拿剑杀他的样子，和平日里的周新完全不同，活像是另一个人。 “没什么，职业习惯。”周新道。 许小仙觉得，他这个回答有些敷衍。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周新自然也不例外。而他向来也不是一个愿意对人刨根问底的人，此事也就作罢了。 两人来到镇江府衙门，周新拿起鼓槌就开始用力地敲鼓。许小仙站在一旁观看助威，还边指挥道：“不够响啊周大哥，再使劲儿！” “好！”可能是因为心存愧疚，可能是因为许小仙的指挥很到位，周新非常配合。 而且没看出来，这小子竟然还有音乐造诣，敲着敲着，竟然敲打出节奏来。 镇江府的师爷、衙役，已经都跑出来叫他们进去了，但周新却是敲上瘾了一般，就是不动，兀自沉浸在他的乐曲里。 大白天的，城中的百姓自然人人都清醒着。听到周新的鼓声，大家都被吸引过来。其中有今早天亮前那一次鼓响就来观看、但没看出结果的，也今早便好奇，现下又得到了机会，就想要一探究竟的。 很快，镇江衙门前，就已经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可以了周大哥，人够了。”许小仙看了一下堵满门口、街道的围观百姓，小声对周新道。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周新正沉溺于音乐的世界无法自拔。 “我去……”许小仙无奈地摇摇头。 用自己那只还算健全的能动的手，将周新脚边两个装满尸骨的大包裹捡起来，将其中一个打开了，亮在府衙大门前的台阶上，道：“你们这些人中，可有郎中吗？” “有！” “有！” 人群中有两人非常积极地应道。 “我们这里有一些宝贝东西，麻烦二位给看一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许小仙道。 府衙前的台阶不高，三层而已。站在前排的百姓们，在震惊地看了片刻之后，都受惊吓地大呼出声，逃命似的往后面跑。道：“杀人啦！他们杀人啦！” 许小仙也不理，只是道：“刚才说话的二位呢？劳烦上前来帮忙看一看。就算我们真的是杀人犯，你们也该确定尸体才行啊！” 师爷见他们这架势是明显要把事情闹大了，说道：“你们二位不要欸脸不要脸！我家老爷今早已经对你们非常礼遇了，你们不知感恩，反倒还敢来我们衙门闹事。扰乱我镇江府的治安，小心我家老爷去应天府告你们一状！” “师爷，这么心虚干嘛啊？”许小仙道：“你门不是说，不能确定这些尸骨的真假吗？那么我门今天就让大家一起来看一看。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看着，也就不会有人说谎了！” “看什么看？你当我们府衙是市集吗？由着你们摆摊？来人，把他们的东西给我收走！”江师爷说话间可是好大的派头。哪里像哥师爷？简直比府尹还厉害几分！ “谁敢动？”周新长剑出鞘，瞬间拦在江师爷面前，道：“今天若有人敢上前，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许小仙也道：“大家快来看看啊！成色这么好的白骨可不多见！如果错过了今天，有生之年也没机会看到刮得这么干净的骨架！二位郎中，你们真的不来吗？做医生的，害怕人的骨头吗？” 众人都在惊讶议论，那两个郎中在人群中听着这些议论，已经非常好奇了。再被许小仙这么一煽动，也就不怕什么。一个年长的先说道：“我来看一看！” 另外一个中年人也道：“我也来！” 两位医生挤开一条路，来到白骨旁，那年长的胆子大得很，直接拿起一个骷髅来看。神色平静地仔细看了一会儿，脸上便绷不住了，涌起了非常凝重的神色：“这竟然真的是人的头骨！天呐，简直不可思议……” 那中年大夫胆子小，只拿起一只小臂看，半晌，也说道：“竟然真的是人的骨头，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说实话，许小仙自己也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吓人。因为忙收了，道：“好！既然大家都确定了，我们要说的，就不是这些尸骨的真假，而是这些尸骨的由来。大家想不想知道这些尸骨是从何而来的” “从哪里来的啊”立刻有人问道。 大家已经好奇了好一会儿，听到许小仙主动提起，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 许小仙先将尸骨严严实实地包好，递给周新，才道：“诸位如果想要知道，就等在府衙外不要走，我和周捕头进去报案。到底是什么情况，等下大家都能听见！” 府衙的院子很短，他们站在公堂内说话，只要高声一点，站在门外的百姓们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15章 公堂对峙 许小仙他二人在门外闹腾这一通，等于把卢府尹给架到高台上了。事情闹成这样，即便他不处理十三位少女失踪的事，也要查一查这十三具尸骨的来源——而且，想说这尸骨是假的，也不可行。 镇江府里的几个医馆馆主都非常有威望，刚才就已经有两人确定了周新他二人拿来尸骨的真假。他们确定了是真的，他这边却说是假的，一旦传开，只怕百姓之口不好堵住啊。 许小仙和周新拎着尸骨进入公堂，周新道：“大人，您也听到了，咱们镇江府中的大夫都说这尸骨是真的。十三具尸骨，我们在清风谷搜出来，如此巧合，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许小仙也道：“而且我们在清风谷找到尸骨时，这尸骨可是被埋在一层移植过来的草皮之下的，可见有人故意隐藏。如果如同大人所说是假的，那凶手何苦来弄出这么大一片草皮去遮掩？不信，大人大可以派人去问问，看看那清风谷中，是否都是废草。” “十三具尸骨？昨天飞升的仙女们，刚好是十三人啊！”围观百姓中已经有人听出了端倪。 “该不会，那十三人个少女不是飞升了，而是被人给杀害了吧？” “怎么可能啊？我们亲眼看到仙女们飞升的！昨天我刚好在大街上，看得清清楚楚的！” 虽有议论，但更多的还是不相信。 百姓们的反应，都被许小仙和周新听在耳中，都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现在不只是卢府尹这个昏官，就连百姓们，都深受飞升假象的影响，坚信少女们是成仙无疑。 听得百姓们的议论，卢大人继续在心中思量。半晌，道：“本官是镇江府百姓的父母官，如果十三位少女真的被人所害，本官岂能不管？只不过，单单凭借你们带来的几具不知是真是假的尸骨，本官就听信你们，未免会冒犯了神仙。这样吧，咱们还是细细断一断此案。” 周新道：“大人愿意彻查就好！” 许小仙却觉得，卢大人越是看起来很好说话，事情对他们就越是不利。 这个昏官急于了结此案，怎么可能因为他们的一点点小计谋就痛快改变看法？他若无耻挣扎一会儿，最终被舆论压得没有办法而妥协，还是有些让人相信的。可现在，这么主动地要彻查，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他要耍小伎俩了。 “师爷，你去叫仵作来。王捕头，你去请了咱们镇江府最有名的风水先生姚大师过来，我们一起解决此案。” “是，大人。” 江师爷和王捕头同时应了一声，立刻去办。 卢大人笑道：“周捕头、许顾问，二位远道而来，为我们镇江府的事操劳了一夜，辛苦了。都别站着啦，快坐。待到本官确定了这些尸骨的真假，有什么情况，咱们再商量。” 许小仙忽然问道：“大人一口要定了十三位姑娘是飞升成仙了，不知姑娘们飞升的过程，大人可看见了？” “本官自然是亲眼所见”，卢大人道：“不只是本官，昨日，我们镇江府里足有七成的百姓都看见了！” “哦？”许小仙又确认道：“大人全程都看见了？从姑娘们飞到高空、到进入天庭消失不见，大人都看见了？” “当然！”卢大人非常谨慎，一个活口都不能给许小仙留，立刻应道。 他觉得许小仙脑子比周新灵光，单是从天亮前的交手上，就知道许小仙不好对付了，自然不能有不慎。却没想到，这一次是谨慎太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大人昨日难道没看到，那些少女飞升时，可不是飞着的姿态，而是如同上吊的尸体一般，直挺挺地往天上去。大人难道不觉得蹊跷吗？有哪个仙人飞升，倒像是死尸集体从地府逃窜似的？” “这……”卢大人回想起昨天的情况，也是觉得有些蹊跷。 而且，被许小仙这么一说，他竟然觉得昨天的情况很有些诡异，吓得人一阵脊背发凉。 “是啊，昨天仙女们飞升的样子的确有些奇怪！” “这么一想，的确像是吊死鬼一样！” “哪有仙人飞升会是这副吓人的模样？尤其是那些美貌的仙女们，不是应该飞起来都很优雅吗？” “如此说来……这件事该不会真的有猫腻儿吧？那些姑娘们不是飞升成仙，而是被人给害了？” 院门外围观百姓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听到百姓们现在的议论，许小仙稍稍放了心，目的达到了。 他说这些话，目的就是引导百姓，让百姓们与他俩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卢府尹道：“但是在此之前，谁也没有看过真正的仙人飞升。我们又怎么能确定，戏文里说的就是对的、而我们亲眼所见的就一定是假的呢？” 许小仙笑道：“既然之前从没有见过，我们又怎么能确定，昨日见到的，就一定是仙人飞升呢？” 如此以来，两人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坚信的就一定是真的。 “行了”，卢府尹道：“我们还是等仵作和姚大师过来再说吧！” “好，听凭大人安排。”许小仙道。 公堂上的纠纷是停了，但院外，百姓们的议论却是不停。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仵作就来了。在仵作认真检查尸骨时，传说中的镇江府第一有名的风水师父也来了。 “哎呦，姚大师一出马，真假就有定论了。” “是啊，没有姚大师看不明白的事！” 就连府尹都称呼这位风水先生为“大师”，可见这位姚大师在镇江府的威望。 “姚大师，你来帮本官看看，这些尸骨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这些尸骨是因何而出现在清风谷？在这些玄妙之事上，你可向来是我们的镇江府的主心骨啊。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本官好好地看、仔细地看。我镇江府中的民心是否能安定，就靠你啦！”卢府尹道。 “大人抬举了。”姚大师向卢府尹施礼道。 许小仙和周新相视一眼，就连周新都听出卢府尹这番话里的警告意味。 “大人，尸骨确定是真的无疑。”仵作先验完了，说道。 “嗯”，卢大人道：“你说是真的，两位馆主也说是真的，现在就看看姚大师怎么说啦。但是仅在此时看来，这些尸骨都是真的无疑了。” 姚大师听此，就明白了。 在仔细看了片刻之后，道：“回大人，正如陈仵作所言，这些尸骨，都是真的。而且看起来，都是新骨。” “啊？” “天啊！这么说来，那些少女们岂不是被人加害了？根本就不是飞升成仙啊！” “可是我们都看到他们去了天上啊，这又该怎么说？” “难不成，是被害之后冤气太大，灵魂去到天上告状了？” 门外的百姓们持续议论。 姚大师听了此言，就知道今日之事，是同昨天少女飞升的事有关。 但昨日，在见到少女们飞升成仙之后，大人就已经就那十三名少女失踪一案结案了。 而且昨天大人叫他来问话，的确是他亲口说的，十三名少女是飞升成仙了无疑。 如此，他今日又怎么可能说那些少女们是别害了？ 思量间，听得卢大人道：“这两位是应天府的周捕头和许顾问，就是他们，昨晚从清风谷里找到了尸骨，还说尸骨是被人埋在草皮子底下故意藏着的。因而他二人便觉得，十三名少女不是飞升成仙，而是被人所害。姚大师，对于昨日之事，你怎么看？” 干这行的哪有不聪明的？各个都是人精。姚大师听了府尹大人的一番简单介绍就明白了事情原委。心想道，原来是这两个外地人故意来找茬。 既然如此，他就不用担心什么了，直接咬死了飞升一事就是。 “大人，这些骨头再正常不过啊”，姚大师说道：“凡人飞升成仙，都要褪去肉体凡胎。而人体之支撑在于骨。褪去了一身人骨，到了天庭才能被上仙赐予仙根，真正成仙。每一个凡人飞升成仙，都要经历这个过程。” “一派胡言！”周新道：“这分明是少女们遇害留下来的尸骨，你却口口声声用升仙来粉饰！你就不怕那些少女的冤魂来找你算帐吗？” “你这是何言？”姚大师道：“这位差爷，你懂得这飞升成仙之法吗？你被人点拨过仙道吗？我姚怀汝在镇江府中，帮忙做过的法事、设过的神坛、点拨过的善男信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周新道：“你的能力分明就是指鹿为马！皑皑白骨在你眼前，你居然也说得出口！” 许小仙道：“姚大师，你口口声声说褪去肉体凡胎便可以飞升成仙，那么不如，让人把你的骨头剥掉，助你一臂之力，把你送上天庭，如何啊？ 其实说的时候许小仙心里就明白，胡乱搅和这一句，未必会看到效果。如果这个姚大师反应够快，立刻就能反驳他。 果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听得姚大师道：“你这混小子不要本末倒置！我几时说过只要褪去肉体凡胎便能成仙？我说的是，先有成仙的机会，才能褪去肉体凡胎！” 第16章 哪吒金身 卢府尹抓住了时机，问道：“周新，你二人非要说这些少女是被谋杀的，那么本官问你，如果是谋杀，皮肉何在？为什么白骨上又没有血迹？” 周新又不是凶手，哪里答得上来？ 许小仙看出了这府尹和风水先生相勾结，为了能早结案，完全没有底线。便清楚了，再说下去完全没有意义。 就在这一思量间，卢府尹便道：“来人，把这两个大闹公堂的人给本官赶出去你话音落下，左右衙役便一起上前，抓起许小仙和周新就往外轰。 “我乃应天府捕头，你们休得无礼！”周新怒道。 这些衙役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不能对这些捕快们动手，不然岂不真成了大闹公堂？身为应天府的捕头，他必须在言行上以身作则，乱纪的事情是不能做的。但是，用言语恐吓又完全没有作用。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被衙役们赶出毒牙，被扔在大街之上。 “喂！你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周新气道。 但府衙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估计就差直接写上：周新与狗不得入内了。 “走吧周大哥。”许小仙道。 “没想到卢府尹竟然如此藐视王法！真是愧对他的一身官服。”周新非常气愤。 “算了，我们别和他一般计较，还是自己找线索破案吧”，许小仙道：“毕竟，镇江府出了仙女的事，报上去，可是对他的政绩有利的。而若出了十三条人命的命案，高不好他要被扒下官服。” 周新点点头，道：“小仙，还是你看得透彻。” 事关政绩，卢大人是绝不可能轻易翻案了。与其继续在镇江衙门浪费时间，不如再去清风谷找找线索。 不过，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做一件事。 “小仙，我看这些尸骨中应该找不到线索了。不如我们找人给她们做一场法事，好生安葬。”周新提了下自己手里的两个大包裹，道。 刚才幸亏他反应及时，收起了这些尸骨。如若不然，这些尸骨可能就被人随便扔了。受害的姑娘们，连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要啦”，许小仙道：“做法事呢，能让人忘却生前的苦痛，早升极乐。所以这件事，一定要重视。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一定要找个有真本事的大仙才行……哎哎！周大哥你听我说完啊！你要去哪儿啊？” 许小仙正要吹嘘自己一番，但话没说完，就见周新拎着两个大包裹，健步如飞地走了。 “周大哥，我话还没说完呢！”许小仙一路小跑，总算追上了他。 “你说。”周新道。 “你不用找人做法事，我就可以！”许小仙自告奋勇。 周新道：“你自己不也说，此事不能疏忽，要找个真正的高手，所以，你不行。” “喂！你也太小瞧人了吧？”许小仙气得真想要踹他一脚！ “行行行，随你随你，你爱怎样就怎样。”但最终也懒得管他了，由着他自己去找人——能找到才怪！ 周新拎着两个大包裹，打听了一下镇江府内出名的可做法事的大师。那姚大师自然是不用想了，德行欠佳。让他来做法事，不是等于害那些枉死的少女吗？ “做法事？飞升成仙的人哪里需要做法事？做法事是超度亡魂的，小心冒犯了仙人！我是没这个胆子，你们找别家吧！” “什么？你们要做法事？做不了做不了！我可怕仙女来怪罪！” “干嘛想做法事？超度昨天飞升的仙女？小哥你跟我开玩笑呢吧？不行不行，做不了……” 已经是第三家了，这一次周新没听赶，苦苦哀求道：“大师，您就帮我们做一下吧。少女们枉死后连尸体都不完整了，就剩下这些白骨，大师你看着就忍心吗？难道就不想让她们早升极乐吗？” 那大师一挑山羊胡，道：“你说什么？枉死？尸体？开什么玩笑！姚大师不是都和你们说过了吗？这叫脱去肉体凡胎！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大师，您就帮帮忙吧。”周新继续请求。 许小仙就站在香烛店门口。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行人、看看花草、看看风景，多开心！ “走走走！别逼我放狗啊！” “大师……” “旺财……” “汪汪汪……” 听到狗叫声，许小仙才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悠然地开心了。 “可是大师……”周新还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许小仙一把拉起他：“别啰嗦了，快走吧！” “但是大师……”周新的挣扎别提有多凄惨。 许小仙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周新从香烛电里拉出来，跑赢了那只穷追不舍的大黄狗。 两人一路跑到城外，许小仙弯着腰一通喘粗气。 “哎……”身后，传来身强体健的周新，悠悠的一声叹息。 许小仙指着他，真的很无语。 奇了怪了，这人的脑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难不成真的是一根钢管吗？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明显没有人可以给你做这法事。”许小仙道。 看着手里拎着的两个大包裹，周新咬咬牙、再咬咬牙，当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那没办法了，就你吧！” “什么叫没办法、就我了啊？”许小仙道：“我愿不愿意帮你做啊！既然那些经常做法事的大师都说做不了，我怎么就敢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也做不了！” 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一两银子。”周新道。 呃……当然了，老子这脾气并不算大。 “二两银子。”见许小仙不答，周新又道。 呃……脾气这种东西吧，其实总有也不太好。 “三两银子！”周新咬咬牙，下了狠心。 “成交！”许小仙立刻应道。 其实他这人脾气可好了，特别好说话。他刚才说的有脾气，指的是好脾气啊，哈哈……哈哈…… “走走走，周大哥，我们这就去清风谷，我给姑娘们做法事。”许小仙非常积极地拉着周新。 他原本就很想要帮这些姑娘们，现在又有了三两银子在前面牵着，岂有不尽心的道理？ 两人又回到清风谷，砍了一些树木设神坛，又立了一个排位，做了一个简易的小香炉，将从香烛店里买来的香放进去。 左看右看……许小仙觉得，好像还少了些什么。 “怎么了？”周新问。 “等一下”，许小仙道：“看在三两银子的份儿上，我打算买一送一，给姑娘们做一场非常完美的法事！” 说完，他就跑到河边和泥去了！ “你又要胡玩儿什么？”周新道：“我们得快一点为姑娘们做完法事，还要查案呢！我们早一日破案，香香就少一份危险。” 许小仙当然知道这一点。他的心里，也是焦急如焚。 但不同于周新，越是着急他越是清楚，这不是一件能急得来的事。与其着急办错事，还不如沉淀下来，待到这一场法事结束之后，他们便以稳定且饱满的状态去进行接下来的查案。 许小仙想做一个哪吒，来保佑姑娘们到了阴曹地府不被人欺负。 清风谷中的这一条无名小河非常清澈，泥土也是没有被凡尘侵染过的清新。用这河水、这泥土，做出的神像都觉得具备了几丝仙气。 许小仙虽然技艺不高，但捏人像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多时，一个人形就捏好了。接下来，就要把这泥人变得活灵活现，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威严的神仙。 “哪吒三太子，要威风、要有性格……”许小仙嘀咕道。 “做法事用哪吒？做法事不都用童男童女吗？”周新瞠目结舌。 “你懂什么？”许小仙道：“少女们都是黄花大闺女，用童男童女是不合适的。她们需要的是保护。我给她们做一个哪吒，让哪吒三太子跟着她们去阴曹地府保护，这多霸气！” 周新听着很赞同，点点头，道：“不错，你心有巧思，这个想法很好。” “那是”，许小仙道：“你花三两银子请我做这场法事，绝对稳赚不赔！” “好了，退下吧，不要聒噪了，我要怀着虔诚的心来给哪吒三太子做金身了。”许小仙说得气势十足，很有大师风范。 周新白了他一眼，倒也安静地退到身后。 许小仙静静看着泥人儿，一时也不知该从何着手。 “哎，先给你来个混天绫吧！”许小仙解开自己的腰带。 “三太子，如今条件寒酸，不比咱们在店里，你就委屈一点吧。”许小仙还觉得有些抱歉。 因着想念香香，脑海中都是香香的样子。手上在做活时，不知不觉间，就把这个泥人儿的面容，弄成了香香。 许小仙自己倒是浑然不觉，打量了一下，还觉得挺满意的。 扯掉自己身上的一块布，给哪吒做了一个莲花裙；又扯掉周新身上的一块布，给哪吒做了个小坎肩。衣服有了，混天绫也有了，剩下的还有乾坤圈、风火轮、火尖枪…… 然而此时物资匮乏啊！ 许小仙四下一看，发现在河边不远处，有一块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瓦片。 “就它了！”许小仙将瓦片砸成两片，一片就是一个风火轮。 目光往周新身上一落，他手上带着一个素银扳指……乾坤圈有了！ “喂喂，你干嘛？”周新猝不及防地被许小仙抢了自己的扳指！ 第17章 萝莉三太子 最后还差一个火尖枪。许小仙的依旧把注意力放在河边，而且是刚才找到瓦片的位置。 他觉得，那个地方既然有瓦片，别的东西可能也是有的。 他去那边仔细找寻，不多时，便找到了一根铁棍。 “就他了！完美！”许小仙将哪吒的火尖枪给他放进手里。 “来来来，周大哥，搭把手。”许小仙招呼周新，想要让周新帮他把这个泥做的、并不是很牢固的哪吒三太子完好无损地挪到祭坛前。 “来了。”周新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一阵草木沙沙作响之声。于此同时，还有几声非常清楚的狗吠！ 两人顿时联想到那些可怕的石头狗，都僵住了！ “周、周大哥，不会这么倒霉吧？”许小仙觉得自己的手一阵疼痛，那石狗的一大口，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呢！ “就会这么倒霉。”周新拔出剑，凝眸看向已经从树林里冲出的几只石头狗。 “我的娘啊！流年不利啊！”许小仙无奈地放下了哪吒，冲上前同周新一起作战。 “别管我，我还能坚持一会儿！你快点帮姑娘们把法事做完！”周新道。 许小仙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残废一只的手，知道以自己这独臂大侠的身手，绝不是石狗的对手。如果现在冲上去，他们柿子捡软的捏，自己可不是要给周大哥添麻烦 “周大哥，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啊！我很快就会把法事做完！”许小仙自己吃力地用手臂搬着哪吒，边说道。 “但是要做好！”周新道：“你一定要把这场法事做好！” “哎呀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我准保做得快且好！”许小仙继续搬动哪吒。 心急如焚地走了两步，他忽然“咦”了一声。看向自己抱着的身高五尺左右的神像，怎么觉得……它刚才自己动了？ 河边距离祭坛有三十几步远，再加上要搬这座神像，怎样也需要一些时间。可现在，还有十步不到，就到祭坛了！这完全就是他正常走路的速度啊！ 但怀中的神像看起来又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管了不管了，救命要紧！”许小仙抱着神像健步如飞。 然后就是做法事，超度少女们的亡灵。 “几位姑娘，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我知道你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你们放心吧，去到阴曹地府，必定会有一番好境遇。我让哪吒过去保护你们，谁要欺负你们，你们就叫他，他一定个会为你们出头的！” 许小仙说完，又念了一遍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半吊子佛语，念了几句，然后起身，总算把这一场法事做完了。 “周大哥！”许小仙拔腿就往周新身边冲。 但是刚跑了两步，忽然发现自己手上没有武器！这不是去送死？ 许小仙反手就抓住哪吒手里的铁棍子，看着那些石狗大怒道：“老子和你们拼了！” 然而…… 怎么拽不动？ 难道是气势不够足？ “老子和你们拼了！”许小仙再次起势力。 然而…… 嘎嘎…… 他还是原地不动。 手里的那根铁棍子，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来自于另一边的力道，好像已经长在那泥像的手里一样。 忽然，手中的铁棍子金光大绽。 原本圆圆的棍子边缘，瞬间变成了一个金色的枪尖！ 而且，这光芒不只是来自于手中的铁棍子。许小仙很快便意识到，这光芒来自于身后哪吒的全身！ “敢抢你太子三爷爷的火尖枪，你不想活了？”身后，传来一个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却非常有气势的威严声音。 许小仙猛地回头，就见……身后的泥像活了！ 他没有看错，真的是活了！ 面前，金光之中站着的，是一个身高五尺、女孩子般面容，粉嫩粉嫩的……的……哪吒？ 看到这副面容，许小仙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哪吒了！ 要不是他自己捏出来的东西，要不是哪吒身上穿得戴得每一样他都认识，他简直要以为，这是哪里跑过来的小姑娘！ 不对，不是从哪里跑过来的，而是应该说——香香来找他了！ 面前粉粉嫩嫩等于一张脸，真的太像香香了啊！ “小仙，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周新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见许小仙做完法事之后不走，反而愣在原地发呆，简直要气死。 不过，当他一个转身躲闪之时，看到许小仙面前的一道金光，也是吓得脚一滑！ 那是什么？ “周大哥，不好了！不对不对……是大喜啊！”终于见到神仙显灵，许小仙兴奋得话都不会说了！ 一句话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以确定他刚才看到是真是假。 闭上眼、睁开眼，再看去，还是真的！ 而且此时眼前的样子，比刚才更真了！ 只见原本大放的金光有所收敛，只是淡淡地萦绕在哪吒……香香……哎呀反正不知道是谁的周围！ “小仙，别管了，快跑！”周新道。 这一声喊将许小仙从震惊中拉回，许小仙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次用力去拽哪吒的火尖枪，道：“我不管你是谁？这东西是我给你的，你得还给我！” “周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许小仙大喊道。 “小仙，不要管我，你快逃！一定要找到香香，一定要为死去的姑娘们报仇……”周新在战局中急切地说道。 “不行！周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好兄弟，我绝不会抛下你不管！”许小仙也喊道。 实在抢不走哪吒手中的东西，许小仙也就不抢了。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赤手空拳冲进战圈！ 出现在清风谷的石狗越来越多，眨眼之间，他们两人就被围在了一片石狗的海洋。石狗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好像深夜漆黑的海洋中漂浮的鬼火。 太吓人了！ “周大哥，今天如果我们两个一起死在这里，到了阴曹地府，你可不要再嫌弃我了，你得拿我当兄弟啊！”许小仙一脚踹开一只石狗，大喊道。 周新道：“我们当然是兄弟！” “诶呀我去！”哪吒刚显身到人间，就被这两人的苦情戏码给弄得头疼。 “好久没来人间，人间的煽情戏又换了一种法子演咯！”哪吒操着一口四川方言，看着战局中的两个人。 “好咯好咯，看在你们这么讲义气的份儿上，老子就帮你们一下子咯！”哪吒说完，抄起火尖枪，冲进了战局之中！ “完了完了，我的小命要交代到这里了……”眼见着石狗的血盆大口冲着自己脑子就冲来，许小仙却是无暇躲闪退无可退，只能两眼一黑，认命了！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忽然听得自己头顶有一阵“嗷呜”的痛呼之声！ 随即，便是一片绿色的血液喷溅到许小仙的身上、脸上…… “我去……恶心死我了！”许小仙捂住自己的口鼻。 这血液怎么不是腥味？而是一种混合着药草味道的臭味，非常奇怪。 但此时的许小仙无暇多想，只是惊讶地看着挥舞着火尖枪的哪吒。 不是吧？他经常梦到的有神仙来帮他打架的画面，变成真的了？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小娃娃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快跑！”哪吒道。 “你给老子的乾坤圈也太小嘞，有损老子的光辉形象，影响老子的发挥！”哪吒边用那扳指大小的乾坤圈去作战，边抱怨道。 纵然如此，许小仙发现，哪吒的战斗力也非常强悍。 扳指大小的乾坤圈打出去，一片几十只石狗就被他打死了！ 这些石狗死去之后，便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三太子，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啊！谢谢你仗义出手！回头多给你一些香火！”许小仙拉着周新就要逃。 周新还处在震惊之中：“他真的是哪吒？” 从容貌上看，这个人明明就是香香。但是结合其方才他看到的金光、还有此时这个美貌小丫头的战斗力，周新也不得不相信，神仙真的显灵了！ “那我就不知道”，许小仙道：“反正肯定不是香香，他真的是泥像变的！先不说这些了，快跑吧！” “好你个小娃娃！老子让你跑，你还真的跑了？老子就是和你客气一下噻！” “我们不走远，我们就在附近观战，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还是会第一时间出手的！” 许小仙迅速衡量了一下局势，确定这些石狗真的不是哪吒对手，也就不客气了，拉着周新，找了个石狗少的方位就往外冲！ “三太子，等下我请你吃人间的好吃的啊！你好好干！” 说话间，许小仙就已经冲出战局。 周新在斩杀两个石妖之后，也跟着许小仙冲出来。 “小仙，真是哪吒吗？”周新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神仙显灵这种事，也太扯了吧？又不是在戏文里。 这两天又是飞升又是石妖又是神仙显灵的，让他觉得自己所在的世界都不是真实的了。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一些内在的关联，能够解释这一切。 “你看战斗力啊”，许小仙道：“起初我也不相信，但这战斗力，根本不像这样的小身板能够发出来的。如果不是哪吒，完全说不过去啊！而且你看，刚才我捏的那个泥像已经没了。” 许小仙想了想，片刻后肯定道：“反正我相信。” 第18章 赖掉三两银 都摆到眼前了，相信一下又有何妨 许小仙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但如果真的有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摆放在他面前，他也绝不会拒绝，绝不会说这不可能。 毕竟人活着，总要有一颗祈求幸运的心嘛！ “暂且相信一下也没关系啦”，许小仙道：“反正他是来救我们命的！” 周新点点头，觉得确实应该相信。 不然，也就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只是……他为什么是香香的模样？”周新问道。 “咳咳”，许小仙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就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一个道理，你懂吧？” 周新道：“你梦到的哪吒是香香的样子？” “不是啊”，许小仙道：“但我捏出来的哪吒，的确是香香的样子。” 早知道哪吒真的会显灵，他刚才就不把哪吒捏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了。怎样也要弄出一个身高九尺，膘肥体壮的大汉啊！这样，哪吒的战斗力不就更强悍了吗？ 周新无语地看了许小仙片刻，向许小仙竖起了大拇指。 除了一声：“牛逼”，真的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看到哪吒挥舞着乾坤圈和混天绫在石狗中作战，就好像看到香香忽然变得勇武一样，看起来还挺好玩儿的。 哪吒果然战力非凡，没有多一会儿，就将这几乎堵满了整个清风谷的石头狗给杀了。 一阵阵黑烟过后，山谷之中，又恢复了宁静。 正在用手挡黑烟的许小仙，忽然一阵紧张。待到黑烟散去，忙去寻找哪吒。 他可是好不容易见到了显灵的神仙啊！还想多聊几句呢！可不能让这神仙眨眼间就跑了！ 传说中救苦救难的神仙，不都是在帮人们解决困难之后，就深藏功与名的离开了吗？ “我说……”正在寻找之中，忽然一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挖着鼻屎道：“这边有什么好吃的？我救了你们俩的命，你们可要好好招待我，没有燕窝鲍鱼我不吃！” 许小仙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刚到他肩膀的……哪吒。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说好的深藏功与名呢？ 说好的救苦救难不求回报呢？ 娘啊，我遇到了假神仙！ “你真的是哪吒？”周新问道。 他这人做事向来非常严谨，虽然心中已经相信，但还是想要从哪吒扣口中听出确切答案，这样才能放心。 “怎么说话呢？”哪吒霸气道：“怎么敢直呼老子名讳？叫三爷爷！” 周新和许小仙相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无奈的眼神。 叫你妹的三爷爷啊！ “你们给老子弄的装备也太寒酸了！就这混天绫、就这乾坤圈，这也叫武器？影响老子的战斗力！” 许小仙心想，这荒山野岭的，我能把东西给你配备齐全，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你居然还好意思抱怨？ 但面上却不能吐槽，只能笑道：“三太子，你息怒，咱们这不是条件简陋吗？改天有机会，我一定给你弄一些好的！你放心，跟着我，准保吃香喝辣，用好的穿好的，怎么样？” 哪吒不屑地在他二人身上看了一眼，道：“就凭你们二人？” “嗯，对啊，就凭我们二人。”许小仙虽然底气不足，但是气势足。 “吃香喝辣？”哪吒又问。 “对啊。”许小仙又答。 “用好的穿好的？”哪吒再次问。 许小仙点点头，道：“当然。” “你个瓜娃子！”哪吒一巴掌拍在许小仙脑袋上，道：“真的当老子是蠢货哦！老子对这人间，比你们了解多了！就凭你们俩，根本不可能！老子跟着你们，只怕连一顿好吃的都吃不到！” 许小仙道：“你不要那什么眼看人低好吧？我们两个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请你吃一顿饭以表感激的钱还是有的。你想吃什么，我们竭尽全力给你去买就是了！我们两个诚心感谢你，你却瞧不起我们，这太过分了吧？” “小娃娃还挺有志气”，哪吒道：“看在你们两个这么诚心的份儿上，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请本太子吃饭吧！” 许小仙和周新已经瞠目结舌。 还有这种操作？ 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哪吒赏他们脸了？ 原本应该是他们请客，他们俩骄傲一点啊! “你遇到对手了。”周新靠近许小仙耳边，小声道。 许小仙撸起袖子，打算和哪吒大干一场！ 你个神仙下凡不要太嚣张啊！ 但是…… 想起哪吒方才的战力，最终这誓要一教高下的气势，还是变成了一脸堆笑：“多谢三太子你赏脸。那咱们这就走吧？” 这清风谷里阴森森的，如果接下来还有石头狗出现的话，他们要让哪吒帮忙，可就不只一顿饭的事了！ “周大哥，看来今天你又要破费了。也不知道你的积蓄够不够啊！来吧，先把我的三两银子给我结了。”许小仙伸出那一双包扎得如同馒头一样的手，并不介意用着一双伤手来讨薪。 他担心哪吒一顿饭把周新给吃穷了，周新万一没有钱给他结算工钱了，他找谁说理去？ “三两银子？”周新问。 “对啊，三两。”许小仙道。 “才三两而已”，周新道：“小事。” 许小仙顿时乐开了花，觉得自己抱到了大腿啊！周新果然是个大财主！ 他这人，多少也有些识人断相的本事。周新这长相，一看就是个贵公子。而且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还有他贴身佩戴的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都在昭示着这人很有家底——但他愿意跟着周新，可绝不是因为这。他许小仙虽然市井滑头，但却从不会攀附权贵。 他跟着周新，纯粹是因为欣赏周新的人品。 “所以……”出于相信周新的人品，许小仙觉得自己很快就有一笔大收入了。 “这点小事，何须着急？”周新道：“以后我每个月多给你三十文，我们细水长流。” “三十文？欠我三两你给我三十文？”许小仙的嘴巴已经惊得合不上了。 这种细水长流，要流到什么时候啊？ “对”，周新道：“小仙，你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者，最需要具备的是什么？” “什么？”许小仙问。 “沉稳”，周新道：“所以，我这是在以一种别样的方式，来锻炼你的沉稳。不必感激，以后好好做事就可以了。” 许小仙揉了揉耳朵，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周新说出来的。 这小子的嘴皮子，什么时候也这么溜了？ “走吧，别愣着了，我们赶紧带哪吒去吃饭，接下来还要查案。”周新一本正经地招呼许小仙。 许小仙道：“周大哥，我一直当你是个正人君子啊！作为一个正人君子，你不能这样啊！周大哥，你知道我是为了对得起你这三两银子才把哪吒捏出来的啊！” “所以说，正是因为这三两银子，我们此刻才能得生”，周新道：“对我们来说，这三两银子是有特别意义的，就该慢慢来算，不能一下子就了结了。” 周新向许小仙招手，道：“你如果不跟上来，我就当你闹脾气辞职了啊！以后大家分道扬镳，我也只能独自在腰包里缅怀这三两银子了。” 许小仙咬咬牙，向周新竖起一根大拇指：“你牛！” 没办法，不能为了三两银子而丢掉自己的金饭碗啊，还是能忍则忍吧！ “周大哥，我决定改变一下对你的看法”，许小仙道：“对于你的人品，我要好好考量一下。” “可以”，周新道：“这样能让我们彼此更加了解，以后的工作会更加顺畅。你能有如此努力工作的觉悟，我感到很欣慰。” “你……”许小仙觉得，这小子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哪吒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完全受到了忽略。作为一个下界的神仙，不被凡人顶礼膜拜已是耻辱，如今却又遭到了这两个凡人的忽视。是可忍孰不可忍！ “轰……”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坑！ 许小仙和周新同时停住脚步，都以为是新的危险。正在提起精神准备开战时，忽见那大坑里，一个人挣扎着爬出来。 随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灰头土脸的……哪吒。 “哪吒，你干什么？” “叫爷爷！不然叫祖宗也行！”哪吒脸上满是尘土，狼狈得像是个从垃圾堆里爬出的孩子，但语气可是相当霸气。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啊”，周新凑到许小仙耳边，小声道：“为什么他的模样是个女孩子，说话却是男孩子的声音？” “他的真身是个男孩子嘛”，许小仙道：“所以他显灵之后，还是个男孩子。不信你去他的莲花裙下看看，他肯定是个带把的。可以这么理解，他现在就是一个长得像香香的……男人。” 周新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明白了。这样看着他总算好一点，没那么奇怪了。” “你们两个小声嘀咕什么呢？本太子在说话，你们没有听见？”哪吒道。 “听见了听见了”，许小仙敷衍道：“三太子，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在地上砸一个坑？” “咳咳”，哪吒道：“方才前方有危险，本神仙已经帮你们解决了，不必客气。” 他才不会说，他刚才是力气用大了没收住，不小心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而已。 第19章 祭祀祭品 “既然如此我们就别耽搁了，赶紧填饱肚子要紧，接下来我们两个还有事儿呢。”许小仙拍拍哪吒的肩膀，将他晾在原地，大摇大摆地走了。 哪吒一波求关注没成，又受到了更惨绝人寰的忽略，觉得这简直是自己下凡耻辱柱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他这人向来很有斗志，人家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要跟着人家，刷足了存在感才行。 两人一神仙去往镇江府中最知名的酒楼。 大家伙儿看到哪吒脚踩瓦片、穿着莲蓬裙、拿着一根铁棍子，都觉得他这打扮十分奇怪。 “那不是应天府的周捕头和许顾问吗？怎么消失了一会儿，身边跟了个傻子？” “我看着这两人本身就不正常，身边跟着个傻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们俩也是够缺德的了，傻子不懂事，他们两个好歹还算是个有脑子的人，怎么不给傻子穿一件衣裳？” 周新觉得大为尴尬，还从没有过这种走在大街上就被人指指点点的经历呢。 “哪吒，我给你买一身衣服吧？”周新主动要求。 “不需要”，哪吒道：“你三爷爷我向来就是这种打扮，我倒要看看哪个人敢笑话老子哦！” 周新和许小仙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尴尬笑容。 心想，你是聋子吗？大家伙儿分明已经在笑话你了，你听不见？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周新把这点贯彻得非常好。来到酒楼，这时候人不多，便占了个靠窗的位置。很大方地对哪吒道：“哪吒，想吃什么你随便点。” 许小仙友情提示道：“周大哥，在这里吃一顿饭可是很贵的。我们不随便吃，小心一点也要吃光你承诺给我的三两银子。一看哪吒这样就是个能吃的，到时候我们用人肉抵债吗？” “救命之恩自当倾囊相报，没关系……哪吒，你随便点。”周新还是说道。 许小仙向周新竖起了大拇指，你真的太厉害了。 哪吒也真是不客气，丝毫不考虑这两个凡人的死活，把酒楼里他想尝的都点了。 看着摆放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肴，许小仙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在心中开始盘算着，虽然救命之恩是很大，但周大哥是不是个有钱人家公子，这事儿还不能确定呢。让哪吒一顿饭就吃掉了周大哥几年的积蓄，损失着实有些太大了。 要是不将哪吒的能力多多加以利用，难免有些得不偿失啊。 更何况，见到神仙可是不易的事，不能就这样放哪吒走了。 “你们两个神神叨叨的，在那山谷里做啥子呢？”哪吒上手拿着一只大鸡腿啃着，满嘴是肉的问道。 “我们是在做法事”，许小仙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是我觉得你一定愿意听。我还是和你说说吧……” 许小仙便将香香的事、和镇江府失踪少女飞升成仙的事，都同哪吒说了。 鉴于此时已经有神仙显灵，他再说不相信那些少女飞升成仙，显然是不合适的。他就没说，等着哪吒给出判断 “怎么可能嘛！”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就听哪吒非常激动地道：“天庭都快没了，哪里还会招仙女？我们从来都是在太平的时候才会扩招的嘛！” “什么？天庭都快没了？这是什么意思啊？”许小仙不解。 他将头探出窗外，仰头看了看天，湛蓝湛蓝的，这不还好好的吗？ 周新也道：“此话怎讲？” 哪吒正忙着啃鸡骨头上的肉，没时间搭理他们。把这只鸡腿啃完了，又撕下来另外一只，左右看了看，这回，压低了声音道：“天庭出事了。不然你三爷爷我最近在天庭里玩儿得好好的，还没有下界的心思呢！” 凡间里供奉他的人太少了，每到这种被动下界的时候，他都很难找到能让他显灵的神像。如若不然，他也不能如此委屈地在许小仙这样拙劣的手艺之下显灵啊。 “出什么事了啊？”许小仙着急地问。 但哪吒专注于啃鸡腿，又不说了。 一只鸡腿啃完，他又撕下一只鸡翅，啃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很美味。” 随后才压低了声音道：“不知是什么人施了非常邪门的秘法，将天庭冰封，八成的神仙都被困住了，只有我们几人逃了出来。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些同僚都去哪里了。所以说，神仙们都被寒冰所困，冬眠着呢，哪有时间在凡间招仙女？” “为什么会这样？”许小仙道。 天庭在他心中，那可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地方。那里有那么多法术高强的神仙、无比强大的天帝，竟然也会中邪术？ “我怎么知道？”哪吒道：“我此番下界，为的就是找到那个给天庭施邪术的人，将此邪术破解。如若不然，被冰封日久，神仙们的元神就会受到损害，天庭会全军覆没，不战自败了。” 许小仙觉得，这信息量，有些大啊…… 周新显然也觉得很震惊，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哪吒，你没骗我们吧？这种玩笑可是不能乱开的，搞不好要被天帝杀头。” “我骗你干什么？”哪吒拧下鸡脖子，继续吃。边说道：“反正你们只要知道，那些少女绝对不是飞升成仙就对了。其他的你们爱信不信吧，同你们这些凡人也没什么关系。” 哪吒说着，便不再提，继续专注于满桌子的大鱼大肉。 许小仙和周新却都陷入了沉思。 联想起这一阵子发生在应天府中、以及他们自己身边的奇怪的事，许小仙觉得，哪吒说的应该是真的。 那些石头狗的出现非常奇怪，而且他店里的那些神像忽然就没了、一点痕迹也没有。还有香香的事、那些少女飞升的怪相，或许这一切，都同天庭遭难有着一些关联。 “哪吒，那么你现在打算从何处着手啊？”许小仙问。 哪吒摇摇头，狠狠吐出了一块鸡骨头，道：“不知道，暂时毫无头绪。这人间啊，太大了。人也多，妖魔鬼怪混迹在其中，气息很容易就被人的气息所掩盖。而且，天底下厉害的人很多，人心比鬼还可怕，谁能知道那施展邪术的，是不是个凡人呢？找起来太难了。” “但你又需要赶时间，完了天庭就真没了。所以对你而言，现在的局面很紧迫啊。”许小仙道。 哪吒点点头，叹了一声，被许小仙说得都没食欲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猪蹄子，看向窗外、看着远方，脸上一片愁云深重。 “不过”，一直沉默的周新忽然开口，“我倒有个主意能帮你。” “什么主意？” 哪吒和许小仙异口同声地问道。 周新道：“一般来说，邪恶的的法术，都需要祭品。而这些祭品，有的是童男童女、有的是一些用特殊方法养成的家畜、有的是一些带有体香的少女、或是刚生产不久的少妇……总之，就是任何一类有特点的人，都可能成为邪术的祭品，看这个邪术需要什么。” “周大哥，你是说，那些少女，是被炼邪术攻击天庭的人，抓去作祭品了？”许小仙问。 “不错”，周新道：“应天府中失踪的少女、镇江府中失踪的少女，加起来已近三十人了，更何况还有附近的其他几府，也多少都出现了少女失踪之事。如此庞大的祭品数量，那人所修炼的，必定是个大邪术。或许，真的就是哪吒所说的，天庭冰封一事。” 哪吒点点头，很赞同周新的看法，道：“我赞同你的祭品之说。所有少女都只剩下白骨而无皮肉，这分明不是普通的杀害。以本神仙多年来看尽人间之事的经验，可以确定，一定是有人用少女们做祭品。” “这样的话，哪吒，你跟我们一起查案，顺着线索查下去不就好了？”许小仙道：“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头绪，既然此时有一个可能摆在你面前，你就不应该放弃。” “不错”，周新也道：“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便最终查出这件事情同天庭冰封无关，你也算是帮助了黎民百姓，为人间造福了。怎样也比你自己在人间没头绪地胡乱寻找，要强一些。” 哪吒笑道：“你们两个，是想要我帮你们查案吧？小聪明耍得倒是挺好！” 许小仙心想，周大哥是不是和你耍小聪明不知道，但我真是。 “你不跟着我们也可以”，许小仙道：“只是你在人间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查案一定不方便。如果同样查少女失踪的案子，咱们两方单独查，不管得到什么消息，我们这边都不会与你共享。” 哪吒这时候总算有点活了几千年老前辈的样子了，说道：“行了行了，不用再劝了，本神仙决定，跟你们一起查案！” 周新愁苦道：“只是现如今，我们在清风谷，除了尸体之外，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线索断了，接下来，又不知道该从何着手。” “我们先回应天府吧”，许小仙道：“镇江府中的这些少女已经‘飞升’了，但咱们应天府中丢失的那些少女和还没有。我在想，他们抓了应天府的少女们去，最终必定也是要做这样一场祭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事，只要他们再有所行动，我们就会找到线索。” 第20章 线索断了 周新点点头，道：“好，吃完饭我们尽快回应天府去。” 这一桌菜肴太丰盛，许小仙可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多好东西了。虽然哪吒的食量惊人的大，但他也是真不客气，完全不打算让哪吒吃饱，和哪吒一通争抢，两人都吃的直打嗝。 正在二人对着打嗝时，哪吒忽然神色一凝，一把抓起许小仙的手腕就把脉，许小仙都被弄懵了！ “莫非您老人家还是位老郎中？”许小仙问道。 哪吒忽然一本正经起来，神情凝重地把脉了好一会儿，问道：“最近，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许小仙摇摇头，道：“没有啊……” 忽然又点点头，道：“有！我想起来了！就在两天前，卢员外让人将我绑上石像扔进河里，我正要被淹死的时候，忽然有一道金光冲进了我的身体。随即，那石像便从我的身上炸开，我便自己浮上来了。而且当时，我自己明显看到，我的身体是在发光的！怎么样，这算不算奇怪的感觉？” “当然算”，哪吒松开了许小仙的手，道：“我敢肯定，你的身体中有一种奇怪、且十分强大的力量。” 许小仙却是不以为意，道：“我觉得八成是幻觉！很有可能是我被卢员外给吓傻了！而且当时他也不敢真的杀我，让家仆将我救上来了！” “不不不”，哪吒非常肯定地说道：“你的身体中，有一种前所未见的强大力量，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这种力量一旦利用起来，要比我身上的还要强大。” “比你还要强大？”许小仙连连摇头：“好了好了，你快别拿我打趣了。我又不是傻子，再怎样也不会认为自己比神仙还厉害！” 他虽然平时有些小自大，总是自我吹嘘，但那都是逞口舌之快而已，心底里，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哪吒也学着许小仙的样子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本神仙绝对不会骗你，你身体中这股力量非常强大，但也很奇特。但具体是什么力量，我也说不清。但我觉得这股力量并非空穴而来，其中一定有原因。我忽然出现在你身边，或许就是因为这股力量。” 许小仙非常认真地问：“因为这股力量？难道不是因为我做的神像太好了？” 哪吒正在喝茶，一时受惊，“噗”地一下喷出来！ 许小仙和周新忙向一旁闪躲，躲开了这个大喷壶！ 听得哪吒道：“你说老子显灵是因为你神像雕得好？你没有在跟老子开玩笑吧？你看看老子这个风火轮？一点儿都不圆，转都转不动！你看看你这乾坤圈，做个扳指还嫌小！” 哪吒边说，还边亮出他自己身上的这些行头，以作最有力的控诉。 “就你这破手艺做这破神像，老子咋子可能只因为它而来嘛！” 哪吒喝多了酒，脸上红扑扑的，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声如洪钟，这一通可引来不少围观。大家都由先前看傻子的神态，而变成看怪物了！ “那家伙到底是男是女？” “他身上带着的那些破铜烂铁都是什么？” “太吓人了！你看他说话那样儿，简直像要吃人啊！” 许小仙担心哪吒喝多了说错话，再把天庭的事情给大声嚷嚷出来。忙认了怂，按着哪吒让他坐下来，说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那是自然”，哪吒道：“本神仙说的话，哪有不对的道理？” “是是是……”许小仙连声应道。 哪吒道：“你身上具有的这股力量太奇怪，我怀疑，或许这股莫名出现在你身边的力量，同天庭的冰封有脱不开的关系。” “看来……我是真的要跟在你身边了。”这句话是哪吒小声嘀咕的。 许小仙也小声嘀咕道：“什么天庭不天庭的，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对我而言，尽快找到香香才是要紧……” 自从香香搬到神仙一条街，他在经常保护、照顾香香的过程中，已经把香香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是不可或缺的家人一般的存在。如果香香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两人一神仙从镇江府离开，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应天府。 哪吒一直飞在他二人头顶，他俩并未注意。快要进城时，周新想要和哪吒恳谈一次，让他行行好，日后在应天府中行走的时候，至少穿上一件正常衣裳。 但一抬头，却发现哪吒已经不见了！ “小仙，哪吒跑了！”周新大惊。好像是跑的不是一个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神仙，而是他们养的宠物狗一般！ “我去！”许小仙抬头，果然不见哪吒的踪影！ “周大哥，你看到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吗？”许小仙问。 周新摇摇头：“没啊。” “这家伙也太不讲信义了吧？好歹也是个神仙，怎么说好的事情，说变卦就变卦了？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还不如我们这些市井小混混懂礼貌呢！”许小仙望着天空吐槽。 “会不会他自己先进城去了？”周新道。 许小仙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 他指了下城门前的兵士，道：“如果看到有哪吒这样奇怪的人进城，他们必定会拦着，而且城中必定大乱。可你看现在，明显一片太平。” 周新道：“的确。哪吒长得奇怪，自己又不知收敛。而且以他的性格，一旦进入城中，必定四处乱逛，引起骚乱是必然的。看来这个神仙真的不太靠谱，把我们给涮了。” 原本还想要带哪吒好好逛一逛应天府，以继续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但哪吒自己却把他们俩给甩了，许小仙和周新都有些失望。 两人回到应天府，周新不放心府衙的情况，打算去府衙点个卯，见一见他敬爱的方大人。 许小仙一心牵挂香香，觉得自己作为香香的兄长，应该在香香不在的时候，帮她去收拾一下铺子里的花花草草。 至于自己丢失的那些神像，许小仙现在想想，觉得还是算了。神像丢了再捏就是，只有尽快找到香香，才是最要紧的。 周新回到府衙，见方大人正在院子里散步，很是悠闲。 “大人！”周新声如洪钟地一喊。 吓得方大人脚一滑！ “哎呦……哎呦……”方大人捂住胸口，手都是颤抖的，“小周啊，本官早晚有一天得被你吓死啊。你回来啦？家里都怎么样啊？” 周新道：“大人，属下必须和您说实话，属下没有回乡，而是去镇江府了！” “什么？”方大人顿时惊讶，且，头疼！ 这个周新，果然又去多管闲事了！ “周新啊周新，事情都了结了，你还去折腾什么啊！镇江府的结案早就报上去了！” 周新道：“属下认为，少女失踪的案子，只是告一段落，但并没有了结。只要那些失踪的少女一日没找到，这个案子就一日没完。” 方大人无奈道：“小周啊，你对香香那点小心思，本官都看在眼里。你的心情呢，本官也可以理解。但是啊，香香那孩子从小身带异香，与凡人就不一样。如今她飞升成仙，去到她该去的地方，对她来说是好事。你就不要再较真儿了。” “绝对不是飞升”，周新非常肯定道：“我们已经查到了此事并非飞升的证据。但最终破获此案，还需要一些时间。大人，属下这就向您禀报一下我们这一行的经历……” “哎呦，哎呦……”方大人忽然捂住自己的额头，道：“小周啊，不行了，本官忽然头疼得受不了，你先回去吧，咱们改天再说啊！” “大人……”周新还想禀报。 但方大人已经摆摆手，自己往后堂走回了。 周新知道方大人是一个很爱图安稳的人，拒绝任何麻烦，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如今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方大人不听，也就算了吧。改天他们彻底破获了此案，再说。 看到府衙里一片清净，没什么新案子，周新也就放心了。 “大人好好休息，属下告退。”周新说完，也就不在这里继续讨人嫌。 看着周新的背影，方大人叹了一声，想起香香，心里也是难受。但又觉得，她离开，对她自己而言的确是件好事。 他的两个女儿都是亲生的，两个女儿瞧不上香香，他总不能站在香香那边去亏待自己的女儿，所以平日里在府中，衡量这三个孩子的关系，让他觉得很是为难。 香香那孩子绝非等闲之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离开府衙，周新因着断了线索、方大人又不支持彻查此案，觉得心情烦闷。走着走着，就走到许小仙的铺子来。 见许小仙正坐在院子里打磨石料做新的神像，周新道：“小仙，你放心，说好了要帮你找回神像，我一定做到！” “算了吧”，许小仙道：“反正那些神像也不值钱，我自己再做一些就行了。你如果真有心补偿我的损失，不如有空同我一起去山上采些石头，我尽快把新的神像做出来就好了。” “也好”，周新道：“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就不帮你找神像了！” 许小仙“嘿”了一声：“我这好歹也是给你减轻了负担，你不说谦让一下也就罢了，竟然连一句谢谢也不说！” 第21章 岐山崩坏 “哎……头疼着呢”，周新道：“如今这案子线索断了，香香和那些失踪少女却还没找到。我心里着急。” 说话间他蹲在许小仙身边，拿起一个小凿子开始凿石头。 “没事……”许小仙也是担忧，但却还是安慰周新：“我们再等等。他既然是一个大祭祀，一定不只是做一场就罢，他们一定还会有所行动。” 周新点点头，道：“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哪吒自从在应天府外离开之后，就不见了踪迹。这几日城中又颇为太平——不止太平，准确地说，是到处都透着喜庆的气息。 人人都以为，那些姑娘是真的被仙人选去做仙女了，都觉得福气降在大明、降在应天，人人都有机会。 一个个美貌的姑娘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争抢着在没人的时候走上大街。以至于，清晨日暮、午睡时分，大街上都是花姑娘，看得人眼花缭乱。 原本是想着被仙人挑选，但反而成了扎堆卖艺，十分好笑。 周新每日去闲逛打听那些失踪的姑娘，想要得到新线索，弄得人家以为他有怪癖；许小仙每天上山去采石头，累得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使得那些原本或是嫉妒、或是瞧不起他的同行们，多少都起了同情之心，还有主动上门说要送给他石料的。 香香的花草铺子关了门，十天过去，门庭却是未见寥落，不少青春少女每天来这里跪拜，嘴里念叨着：“还望香香仙女看在我们是同乡的份儿上，在那些大神仙面前多进美言，把我们也招去……” 诸如此类，让人听了哭笑不得。 “小仙，我给你带了烧酒和兔肉！”周新从外面查案回来，带了午饭来和许小仙一起吃。 “你这里怎么如此萧条？”一进门，周新便道：“我看神仙一条街的铺子里，这几日都人满为患，怎么你今天开店了，也还是没人光顾？你的手艺虽然很差，但好歹在别人铺子里忙不过来的时候，你也能捡一些剩下的啊。” 许小仙听得脸都绿了！ 如果不是因为周新带来了好吃的，他真的很想把周新一脚踹出去。 “你知不知道他们接的都是什么生意？”许小仙问。 “还没来得及问”，周新道：“反正神仙一条街里，每年总有这么几个月是生意兴隆的。” “他们是要做把飞升的仙女做成神像，以为自己的女儿、或是为自己祈福。这生意太缺德了，和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如果我没有看到那些白骨，我可能会去赚那些钱，但是我看到了，就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 “原来是这样”，周新道：“小仙，你不去做这生意是对的。” 许小仙道：“已经十天了，城中还处于一种可笑的喜庆之中。我觉得他们的笑容，都是踩在鲜血上的。不知道香香现在怎么样了。自从我们从镇江府回来，这件事情就好像彻底终结了一般，一丁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哎……”周新也叹了一声，道：“这几天我也一直在留心失踪少女的案子，也去重新查访了丢失女儿的人家。可，这些姑娘好像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丁点线索都没留下，比香香失踪得还干净。” 两人在院子中席地而坐，吃兔肉喝烧酒，听着神仙一条街中的喧闹，愈发觉得惆怅。 “岐山崩裂，天下大乱啊……” “尔等还在这里浑浑噩噩伪造太平，可怜，可叹啊……” “岐山崩裂……” “天下……大乱……” 忽然，许小仙门前传来一阵酒醉的高喊。 是那算命的老瞎子拎着酒壶，行走在神仙一条街里。 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天下大乱”。 街上不少人哄笑，说他不但眼睛不好使，就连脑子也坏掉了。 “大爷，有钱别喝酒了，去看看脑子吧！” “你平日里算命就不准，也就忽悠忽悠那些可怜你的人。你要是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大家连可怜你都不愿啦！” “愚昧，愚昧至极啊！”老瞎子连声叹道。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这样子的确似醉似疯，嘴里不断地嘀咕着：“岐山崩裂，天下大乱……” 许小仙和周新都觉得这样下去不妥，都担心老瞎子会因为口舌之快，而惹来杀身之祸。 两人相视一眼，冲出院门拦住了老瞎子。 许小仙好心提醒道：“您可别再胡说了，小心被锦衣卫听去，不死也要割了你的舌头。” 周新也道：“锦衣卫可不管你是不是酒醉，他们只知道你妖言惑众。向来他们对妖言惑众之人的惩治都是很重的。” 老瞎子睨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一个个的，眼明心亮，却还不如我这一双半瞎的眼睛看得明白！可怜，可怜啊……” 说着，老瞎子推开他二人，拎着酒瓶子走了。 许小仙和周新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由着他去。 回到院子里，许小仙小声道：“周大哥，我其实并不觉得老瞎子真的在胡说。我怎觉得，好像只有他看得明白呢？” 周新道：“这老瞎子算命算得准，如今说这样的话，真让人有些害怕啊。” “周大哥”，许小仙道：“哪吒说天庭被冰封，我决定一定不是假的，他没有必要骗咱们啊。你说，如果天庭真的不在了，我们这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会有人间吗？” 周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先别想这些了，看好眼前事吧。来，干了！吃饱之后，下午还有差事呢。” “哎……”许小仙叹了一声。 总觉得这整个应天府的气氛，都有一种怪异之感。 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老瞎子的嘟囔并不能使得这应天府中的喜庆气氛受到影响，依旧是宣宣闹闹的一天。 白日里越是喧闹，夜晚就越是觉得寂寥。 许小仙一个躺在院子的石像堆里，觉得冷冷清清的。 “小仙哥，再过几年，我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你，我，还有爹爹，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小小的贞贞认真地说着。 五年前，他们都只是十三岁的小少年，还不懂“成婚”真正的意义。但是他们都知道，彼此就是要一起度过一辈子的人，永远不分开。 可是不久之后，师父去世了，他和贞贞也走散了。他寻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贞贞，直到几天前的相见。 许小仙猛地从石头堆里坐起来，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干等，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寻找香香妹妹虽然没有线索，但寻找贞贞，他却是有一个非常直接的线索——贞贞是锦衣卫！而且还是一个高阶锦衣卫！ 那天见到贞贞，贞贞穿着的飞鱼服不同于他们平日里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管爷，面料更为昂贵、花纹更为繁复。 锦衣卫虽多，但高阶锦衣卫却并不多；在高阶锦衣卫中，女子又占少数。所以这样一来，想要找到贞贞，只要能够接触到锦衣卫，就并不难。 这件事情，难就难在如何接触到锦衣卫。 “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了。 今夜，应天的三更安静得分外诡异。 无人烟的街道上，两个袅袅娜娜的身影，好像水蛇一般，扭着腰，走在偏僻的巷子。 细看去，这两位姑娘虽然长相欠佳，身段是真不错。一身的绫罗绸缎、满头珠翠，还有一脸的胭脂水粉，着实是副妖精现身的模样。 “姐姐，我有点怕，前边也太黑了，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方盼盼道。 “怕什么？你不想飞升成仙了？”方思思道：“若是不再这时候出来，清晨日暮，街道都被人占满了！凭什么香香那个小丫鬟就能被选去当仙女，我们就不行？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对！”想起香香，方盼盼也有些不服：“我们两个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长得比她好看多了，就是没有她那么幸运而已！” 一心想要成仙，两人都壮起胆子，往最黑的那一条巷子而去。 在漆黑的巷子中走着走着，二人的脚步不免都慢下来，谁都不敢再向前了。 “没事，没事……为了成仙，拼了！”方思思拉起方盼盼，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 “天啊！”方盼盼忽然拽住了姐姐，指着森冷月光下，站在巷子拐角处的一个人。 她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香香？” 只见香香站在巷尾，一张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表情木讷，像一个木偶一般，僵硬地向她们招了招手。 “真的是香香！”方思思道。 香香出现得太突然太让人意外了，姐妹二人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瑟瑟后退，互相搀扶着，谁也不敢上前去。 “姐，我怎么觉得香香有点不太对劲？”方盼盼道。 “别……别胡说！”方思思在冷静了一会儿后，道：“她不是在向咱们招手？我怎么觉得……她真的是因为顾及姐妹情分，过来接咱们的呢？” 她其实也不是不害怕、也不是觉不出香香的奇怪，只是想起仙女飞升的事，想起自己做仙女的梦想，便觉得，这些恐惧都是微不足道的。 “你想啊，香香那么胆小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忽然出现在深夜里？而且还那么淡定？”方思思道。 第22章 又有失踪 “如果她不是仙女，如果不是神仙派她下来办差，她现在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还会向咱们招手吗？” 听方思思一说，方盼盼也觉得有道理。如果香香还是从前的香香，此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巷子里。 “没事，我们走过去问问她。”方思思撞起胆子，拉着方盼盼一起，走向站在转角处的香香。 虽然是夏夜里，但巷子中阴风阵阵，有一种刺骨的寒凉。 两人完全是用心里的勇气作为支撑，来到了香香面前。 方思思先问道：“香香，你是来接我们去天上做仙女的吗？” 只见香香依旧站得笔直且表情木讷，随着方思思的话，点点头。 方思思和方盼盼都只看到了香香点头，其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两人一人一只地抓起香香的手，开始套近乎。 方思思道：“香香，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虽然平时我和盼盼总是打你骂你，但其实你心里都懂得，我们是在代替爹娘照顾你，我们是为你好呢！” “是啊香香”，方盼盼也道：“以后大家一起在天上做仙女，可不要忘了咱们姐妹的身份，一定要互相照顾才是啊！” 这两人双手的温度，使得原本如同木偶一般没有表情、没有血色的人，脸上忽然现出极其痛苦的神色。 香香挣扎着张开口，看着兴奋的两个姐姐。 她自己的意识，正在同那股控制她的力量相抗争。 “香香，那……我们耽搁了，快走吧？”方盼盼道。 姐妹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是得逞的笑意。觉得香香真傻，这么轻易就被她们两个给骗了。 香香僵硬不动，持续地挣扎终于有了一些效果，使得她没有抬起*控着、应该抬起来的手。 “走啊香香，等下天就亮了，我们就来不及飞升了吧？”方思思担心香香反悔，着急地拉着她。 然而香香却还是不动。 方思思和方盼盼两人都用力拉，香香的身子却好像石头一般长在地面上，整个人依旧非常僵硬，没有给她们任何回应。 清冷月光下，香香的脸上满是痛苦。但这两个一心只想着成仙的蠢货并没有发现。 她们做贼心虚，见香香不动，便想起了自己之前虐待她的事。 方盼盼小声嘀咕道：“大姐，你说，会不会是神仙们让香香过来接咱们，但是香香记恨咱们曾经对她的打骂，不想让我们和她一起做仙女？” 方思思的脸色沉下来，压低了声音怒道：“我觉得一定是这样！这个野种平日里就对我们两个人不服气，我们两个教育她她从来不领情，之前还自己搬出去住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顾及着姐妹之情？” “她一定是嫉妒咱们”，方盼盼道：“她从小就嫉妒咱们比她长得漂亮，嫉妒咱们是爹爹的亲生女儿。这一次她先飞升，总算找到机会报复咱们了！” “这个野种”，方思思狠狠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阻挡了咱们的飞升之路！” 正说着，听见香香忽然开口说了话。 香香的声音很微弱，但在这幽深安静的巷子里却也很清晰。 “不要去……”香香道。 她的眼泪在眼框里打转，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还想要跟自己的两个姐姐进一步解释清楚，可嘴巴却又动不了了。无论怎样努力，都说不出话来。 “不要去？”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方思思。她冷声重复了一句，对方盼盼道：“果然被咱们猜中了！” 这两人顿时都起了凶狠的光芒，方盼盼道：“姐，咱们可不能让她拦了咱们俩的成仙之路！” “放心”，方思思的表情无比狠毒：“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姐俩成仙！” 说着，她便用这种恶狠狠的目光看看向香香，怒道：“香香，你别以为你先飞升成仙就了不起了？天庭的神仙们选中了你，是她们一不小心看走了眼！现在他们指不定怎么后悔呢！让你过来带我们两个去成仙，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们两个才是神仙们真正想要的人。” “就是！”方盼盼道：“如果你不把我们两个带走，神仙一定不会放过你！就你这样丑陋又卑贱的人，在天庭给神仙们洗脚都不配！要不是因为神仙们想要让你引路带走我们，才不会让你做仙女！” 两人一番恐吓，见香香仍旧没有反应，仍旧是僵直着身体如同一根木头一般，更是恼怒。 方思思直接一巴掌扇在香香脸上，指着香香怒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敢拦我们姐妹的成仙之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方盼盼担心香香被方思思打怕了，就只带着方思思一个人走。因而也不甘示弱，一巴掌打在香香的另一边脸上，骂道：“野种，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此时的香香身体上虽然没有知觉，但是看着方思思和方香香两人的举动，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意志一点点被两位姐姐恶毒的言语击垮。 在二人不断地谩骂踢打之中，香香原本已经有了一些神色的双眼，渐渐又变得空洞。瞳孔不能聚焦，整个人又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木偶模样。 她在黑暗中伸出了手，向那两个还在骂她的女人招了招。 “哼，你看，我就说这贱蹄子就得打骂，不然她就不听话！”方思思道。 看到香香转身往另一条巷子深处走去，并且不断向她们招手示意她们跟上，方盼盼也是颇为得意：“窝囊废，从小就怕我们，做了仙女还是没长进！以后到了天庭，我们两个又有乐子了。” 这两人兴冲冲地手挽着手，一起袅袅娜娜地跟着香香往巷子深处走去。 路越来越黑，天色也越来越暗。 一片乌云遮挡住了清冷的月亮，使得天地间，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阴沉之中！ “啊哈！”忽然，有人从斜前方的大水缸里跳出来，挡住了这两人的去路。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兰的衣服，一双眼睛都深深凹陷进眼窝里，样子颇为奇怪。 是那算命的老瞎子！ 老瞎子开口，声音更是可怖，在黑夜之中非常飘渺：“别人都说了让你们不要去，你们却非要过去找死……” 说话时，那凹陷的眼窝随着面部肌肉一动一动，好像鬼魅一般！” 方思思和方盼盼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两人妈呀一声想要逃，却是吓得腿软，根本动不了。 老瞎子用那一双凹陷的眼窝盯着她二人，眼窝里，隐约间有一双瞳孔非常小、眼白面积非常大的诡异眼睛。 二位小姐被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变得青紫了，上下牙齿不住地打架。 忽然，那老瞎子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非常阴森诡异的笑容！ 二位小姐眼睛一番，同时被吓晕过去！ 不知被什么控制住的香香，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 她只是如木偶般不断笔直且僵硬地往前走，不断向地招手…… 夜尽，天明。 许小仙从一堆神像中醒来，出去吃早饭。 到卖早点的王婶子家要了三个大肉包子，一碗豆腐脑，吃得饱饱的，散步回神仙一条街去。 “你们听说了吗？府尹老爷家的两个亲生的小姐，也被抓去做仙女啦！” “什么？是方思思和方盼盼吗？怎么可能啊！那两位千金小姐的长相，真是不敢恭维！” “而且还凶神恶煞的，简直是两只母老虎！神仙们是有多想不开，让那两个人去侍奉？” 许小仙刚走进神仙一条街，就听到王氏佛像店的门前，一堆等着雕神像的人在那里窃窃议论。 “别管那两位小姐为什么能飞升啦！反正她们飞升的事一定是真的，府尹老爷家里一早都放鞭炮了！我听人说啊，这刚飞升的仙女想要功绩，所以最愿意帮人实现愿望。咱们还是打了这两人的神像回去供着，才是要紧啊！” 许小仙越听越奇怪，拽住一人问道：“大嫂，你们刚才说，又有人飞升了？” “是啊”，这大嫂还很热情：“飞升的是府尹老爷家的两位千金小姐！说起来，方大人还真是积德啊！是神仙们都赞许的好官！不然他家的三个女儿，怎么都能有幸飞升成仙呢？” 她身旁的一位大妈说道：“哎，说起来，我家的两个孙女，品貌可不比府尹家的两位千金差。我们家在行事上向来也不差，为什么就没被许散上呢？看来神仙也会巴结做官的！” 许小仙可没空和她们扯家常，只是确认道：“真的吗？有人亲眼看见两位小姐飞升了？” “这倒是没有”，那大嫂道：“但有人看见两位小姐深夜里走在大街上，方大人家里有证实了，两位小姐从昨晚出去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那可不就是飞升了吗？之前几位被选走的仙女，不也是这样消失的？” 许小仙觉得事有蹊跷。 当下不敢再耽搁，没回自己的铺子，直接去衙门里找周新。 正跑到一半，便撞见周新拎着两包早点往神仙一条街走来。 “哎呦！”许小仙一个刹车不灵，两人撞了个满怀。 “小仙，你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儿？”周新问道。 看他一脸悠然的样子，许小仙就知道，他还不知道昨晚府尹老爷家的两位小姐失踪的事呢。 第23章 奇怪香味 “来来来，周大哥，我和你说……”许小仙将周新拉近一个小巷子里，小声问道：“你今早还没去衙门吧？” “没啊”，周新道：“这两天衙门里没什么事，方大人让我私下查的案子还没结果，我要是去衙门里露脸儿，方大人一定紧抓着我追问。” “那你听见方大人府里放炮了没？”许小仙又问。 周新又木讷地摇摇头，道：“没有啊。我起床后，买了早点就来找你了，没往那边去呢。怎么了？” “我刚才听几个大妈说，府尹家那两个丑小姐，失踪了！当然，她们的说法是，这两人是被抓去做仙女了！还说府尹老爷一早就在府宅前放炮呢！” “不是吧？”周新道：“我昨天还见到她们二人花枝招展地上街……我去！” 说到这儿，周新也怀疑了：“该不是这两人白天没有成功，晚上又出门了吧？” “对啊，说的就是晚上”，周新道：“有人说，晚上看到这两二人在大街上走，但是没见到这二人回来。而且府尹家里已经证实了，确定了那两人已经失踪了。但如果按照大家的说法，方大人也是认定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就是飞升成仙了，不然放炮干嘛？” 周新听得表情凝重，半晌，道：“走，我们去找大人询问一下此事！” 许小仙却是拉住了他，道：“我看你还是别去了。” “为何？”周新不解：“又有少女失踪，就说明我们要抓的人又出手了。好不容易有线索，我们就该顺着线索查下去。” 许小仙道：“主要是方大人会不会站在你这边，给你提供线索让你查？如果真像大家所说，方大人已经在府里放鞭炮了，那显然就是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被抓去做仙女了。人家喜气洋洋的正在庆祝，你冲上去说他家女儿失踪了，准保被赶出来。” “那怎么办？”周新道：“难道我能在明明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却由着方大人糊涂而不管吗？” “当然不是”，许小仙道：“只是现在方大人正在兴头上，我们找上去时机不符。我们不如先回去吃个早饭，等方大人到了衙门，兴头劲儿被公务冲断了一点，再去。不然你想对付他家的泼辣婆娘吗？” 一想到方夫人的难缠，周新就吓得浑身一抖。急忙拉着许小仙道：“快走快走，回你那里吃早饭！” 因为又有少女被抓去做仙女一事，神仙一条街早早就热闹起来。许小仙他们只是在院子里坐着吃饭，就有好几个大爷大妈过来问他们做不做府尹家小姐的神像。 许小仙都厌恶得挨个儿打发了，说什么也不做这缺德的事！ 一个看起来颇有前的老人家还不死心，问道：“我给你三两银子，你做不做？” “走走走”，许小仙道：“看你是个老人家，别惹我骂你啊！说不做就不做，十两银子也不做！” 老头儿很有脾气，听许小仙这么说，在他们口唾了一口，道：“那你就等着饿死吧！这么赚钱的生意都不做，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 “嘿……我说你……”许小仙被人诅咒饿死，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但一看他是位老人家，最终还是没冲上去和他理论。 吃过早饭，二人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正要去府衙里找方大人打听情况，就听见神仙一条街里一阵哄乱。 “快点快点！晚了特使就走了！” “这可是镇江府来的特使，拜他最灵了！” 许小仙关了铺子，和周新闻声出门。 “他们又要拜什么？”许小仙稀里糊涂地听了一句，问道。 周新道：“没听清。不过，整条街的客人都往出跑，一定是出了大事。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跟着蜂拥的百姓们一起，挤到了主街上。 只见宽阔的街道上，几个穿着太监服的人敲锣打鼓的开道，浩浩荡荡的一个队伍。队伍居中那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他自己的胸前，和马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朵大红花。 “这是哪个达官贵人娶亲吗？”许小仙道。 “特使回乡，尔等避让……”前边敲锣的太监一开口，便是尖细嗓音。 许小仙回想起刚才隐约听见的话，有人说，这是镇江府的特使。 不等吐槽说阵仗太大，就见特使过来的那一路，百姓们竟然纷纷跪地叩拜，嘴里喊着什么：“望特使保佑……” “让我家女儿飞升成仙……” “特使一定要和神仙们说一说，给我家女儿一个机会啊……” 看得许小仙瞠目结舌！ “不至于吧？”许小仙小声道：“只是一个派去刑部回话的特使而已，又不是镇江府尹，更不是真的神仙，有必要跪拜他吗？” 周新道：“这个你有所不知。此特使去刑部禀报销案之后，刑部尚书觉得此事非常重要，立刻禀报给皇上。皇上昨日便召见了特使进宫，还留他在宫里住了一夜。今日一早，这是派了几个得力太监和侍卫，风风光光送出来的，以示对镇江府的重视。” “也就是说，皇上竟然相信了镇江府那边的说辞！”许小仙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觉得皇上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啊……” “嘘……”周新忙捂住了许小仙的嘴，小声道：“别胡说，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许小仙也是冒出了一头冷汗…… 锦衣卫无处不在，如果被锦衣卫听到了，立马就要被拉去杀头，连挣扎的机会都不带有的。 他可真是一时糊涂就离死不远啊！ 两人正在说话间，只见那特使的队伍已经到了他们附近。他们周围的百姓，也都开始跪拜。嘴里说的话都差不多。 要么就是求福祉的、要么就是求带走自己女儿的，听得许小仙觉得头都大了！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应天的百姓愚昧到这种程度？ 但头疼归头疼，他可不敢再掉以轻心。忙拉着周新一起跪拜。 周新挣扎道：“你要干什么？你疯啦？” “哎呀你就别墨迹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跪拜才是疯子好吗？”许小仙直接用蛮力把周新拽倒，按着他的头让他的额头贴在地面做跪拜状。 一边和周新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边说道：“大家都跪拜，就我们俩不拜，你是想要打草惊蛇吗？如果让那始作俑者发现我们已经有所怀疑，必定要把注意力都放在咱们身上了。” “我们之前已经去镇江府查过了，我们的怀疑早就表露出来了。”周新不服气道。 许小仙小声道：“那怎么能一样？我们打道回府这么久，这十几天里都没什么动作，他们这边才行动的。难保他们不是因为认定了我们不再插手，这才敢动手的。” 周新还是不服，小声道：“你又忽悠我！我们哪有这么重要？” “如果所有人都被他们骗了，只有我们两人是清醒的，那么别管我们是多小的小喽啰，都至关重要！” “别抬头，趴着！”许小仙一把按住了要起身的周新，让他继续和众人保持一致。 直到送特使回乡的队伍走过了他们这一段路，许小仙才拉着周新同其他人一起起身。 周新用力挫着自己的脑门，揉着自己的膝盖，道：“本捕头这辈子没有做过这么窝囊的事！明知道是一个骗子、而且还是个大骗子派来的小骗子，本捕头还要拜他，礼义廉耻都没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满脑子都是迂腐思想啊？”许小仙道：“不过是应急变通一下而已。难不成你要在所有人都跪拜的时候，自己变成一根惹眼的大树？” 忽然，周新的鼻子动了两下！ 许小仙正要问他又怎么了，一阵脂粉的香气便冲进了口鼻。 这一会儿大家正在追着特使跑，就他们俩在这里站着，周围人挤人，都推搡着。 许小仙循着味道看去，只见是那老瞎子疯疯癫癫地从他们面前跑过去，手里还举着一支非常精致的发钗。 “老瞎子那发钗，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啊”，许小仙道：“但他一个流浪汉，怎么买得起这种发钗？更何况，买来有什么用啊？” “所以那发钗一定不是他的”，周新道：“你刚才有没有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脂粉味？” 许小仙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道：“有！闻到了！” 两人同时将目光再次投向老瞎子，都觉得，这个老瞎子蹊跷得很…… “走吧，先不管他，还是先去拜见大人。”周新道。 整个府衙里喜气洋洋。 方大人正命人在府衙里挂满红绸。 “右边，再往右来一点！哎呀你也来太多了！你自己看看，这都歪到姥姥家了！”方大人亲自上阵指挥，手脚灵活、感觉人的精气神儿都提了好多，瞬间年轻了三五岁！ “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许小仙真是哭笑不得。 “哎……”周新重重叹了一声，摇摇头，对方大人的兴奋感到颇为嫌弃。 他大步冲上前，站在衙门院子里，声如洪钟地一声唤：“大人！” “哎哎哎……哎呦！”因不满衙役们的手艺而亲自上阵挂红绸的方大人，听了这一声催命似的喊，脚下一滑，整个人骨碌碌从梯子上滚下来！ “大人！”周新一个箭步上前，将方大人稳稳接住，把他放在地上。 后退一步，施礼道：“属下拜见大人。” 第24章 不是装蠢 “你……你……”方大人指着周新，进行他第一千两百三十六次的怒不可遏。 “周新！” “在！” “你……本官罚你把院子里都挂满红绸！”方大人愠怒了半天，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周新问道：“不知大人因何事要挂红绸？” “你没听说吗？本官的两个女儿被选去做仙女了。本官家的三个孩子都被神仙选中，这说明，神仙对本官的官品也是看重的，既然如此，本官怎样也要庆贺一下，以表示对神仙器重的感激。”方大人说道。 周新无语：“我还以为，像这种愚昧的说辞，大人是不会相信的。没想到百姓们说大人放鞭炮的事竟然是真的！” 方大人瞬间变了脸色，一脸好脾气的笑没了，小胖脸上全是官威。怒道：“放肆！周新，你是不想活了？你你你……” 但是院内人多耳杂，他也不敢在院子里多说，万一周新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他身为上官，不是没有起到管教作用、反而故意把周新推上断头台吗？ 方大人拽着周新，道：“你根本官进来说话！” 周新挣扎道：“大人，属下真的有要紧的事情禀报……” 虽然比方大人力气大，但周新可不敢和方大人动武，最终还是被拽进了公堂里。 许小仙也一路小跑跟了进去。 衙役们和师爷都在公堂里挂红绸，公堂里没旁人。 周新站定了便道：“大人，恕属下直言，属下觉得，只有愚昧至极的人才会相信这番成仙的说辞，属下原本还以为，大人只是不愿意彻查此案，为了避免麻烦才说相信的。” “胡说！镇江府那边都是眼见为实的事情，本官自然相信”，方大人道：“本官告诉你啊，你不要胡说八道！” 说着，方大人关上了房门。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警告道：“如果让本官知道你出去胡说，不用锦衣卫来收拾你，本官就将你杀头！妖言惑众是什么罪名，你不是不知道吧？” “可是我没有妖言惑众”，周新道：“那些散布成仙之说的人，才是妖言惑众！” “周新啊，我说你这人，脑子里是不是缺一根弦啊？”方大人真是无语：“这事皇上都认可了，你没看到皇上亲自派人送镇江府派来的特使回去吗？难道皇上还能比你笨？” 原本他对镇江府的说法也是持怀疑态度，只不过是想要顺水推舟了结此案罢了。但听说皇上召了镇江府派来的特使进宫，而且还交谈甚欢，就知道这事是真的无疑了。 且不说皇上够不够聪明，就算皇上自己不明白，难道宫里别人也不明白吗？皇上身边能人异士那么多，说这事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周新这人啊，一根筋，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如果没有把如同案件中一般的实质性证据摆到他面前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更改自己的看法的。 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府尹，难道还能把皇上请过来，让皇上亲口对周新说吗？那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大人，属下向来只认证据，这点您也是知道的。属下和许掌柜的确在镇江府的清风谷里，找到了那些少女的尸体！”周新道。 “镇江府的人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方大人道：“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那些骨头是少女们脱下的凡胎，正因为这样，她们才能到天庭里做一个完整的神仙！你到底要让本官跟你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府衙里正经的事情你不做，整日里净琢磨这些没有用的，浪费时间！” “大人……”周新还要再说。 但许小仙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位方大人，不是装蠢，而是真蠢。因而拉住周新，让他别再浪费口舌。 他将周新拉到一边，小声说了几句，给周新出主意。 周新点了点头，眸光坚决且非常赞许！ 小仙这个主意好，基于实际情况，一定能让方大人无法反驳！ 周新阔步向前，开口道：“就算真是天庭选仙女，但从有失踪少女到现在，所有失踪的少女，都是像香香那样貌美如花的。可大人家的两位小姐，却一点也不漂亮。难道是神仙降低标准了吗？我看，没准儿是有人借着选仙女的机会，故意行自己的坏事！” “你……”方大人怒道：“你竟然敢说本官的两个爱女长得不好看？” “这是事实啊”，周新道：“难道大人自己看不出来吗？明眼人都知道大人家的两个小姐长得不好看，即便大人爱女情深，但是，基本的美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吧？所以大人您仔细想一想，以您的两位女儿的长相，是否有资格被天庭选上？” “你你你……”方大人手指颤抖，最终高喊一声：“来人，把周新给本官拖下去，赶出府衙！” “是！”门外传来几声声如洪钟的领命。 周新道：“大人您听我说啊，您把我赶出去不要紧，要紧的是，贼人抓走了二位小姐，如果不及时解救的话，二位小姐会很危险的！” “本官家里出现了这样的喜事，你作为本官下属，不说来道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嘲笑本官的女儿扫本官的兴？本官这就把你赶出去，你以后也别再来了！本官和你绝交！”方大人这一番绝交直言说得气势十足。 “大人……大人……啊！” “啪！” “哎呦你压死我了！” 周新和许小仙接连被扔出府衙，这些衙役恶作剧，趁机惩治周新，直接将许小仙砸在周新身上。 “哎呦我去！你硌死我了！”许小仙也抱怨道。 “吱呀……”正在两人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府衙大门忽然关上了。 周新道：“喂！你们不能这样啊！即便大人不想见到我，但今日可是该当开衙门处理案件的时候，怎么能说关就关？” 话音落下，从还差一个缝隙就关上的朱漆大门内，伸出一直胖胖的、带着金色扳指的手，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纸张，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啪！”白色的纸张背面涂着浆糊，直接贴在了朱漆大门上。 歪歪扭扭的一张告示，上书八个大字：周新与狗不得入内。 “我去……”许小仙瞠目结舌：“方大人也太幼稚了吧” “不过”，许小仙很诧异：“他的这个‘狗’指的就是真正的狗吧，这话应该只是针对你，不针对我吧？” “方大人真是太糊涂了！”周新气道：“这样下去应天府中的少女都会被抓光的！咱们应天府可就成了一座鬼魅之城了！” 许小仙无奈道：“算了算了。方大人现在一门心思认准了他的三个女儿就是做仙女去了，我们不拿出实质证据到他面前，他是不会相信的！更何况，他这样做也是效忠皇上啊，是臣子的本分嘛。” 周新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小声道：“说来也奇怪，为什么皇上会相信那特使的话？其实只消派人仔细查一查，不难发现其中的蹊跷啊。皇上最是英明，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却如此糊涂呢？” 许小仙道：“我也觉得奇怪。仔细想想，皇上之所以相信，只有两种可能。” “什么？”周新问。 许小仙更躲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再三确定环境安全之后，才说道：“一是因为皇上刚登基，想要借着祥瑞之兆来粉饰太平。所以，镇江府中送上的这个谎言，可就刚好可以让他利用了。” “嗯”，周新点头，道：“有道理。如果说失踪少女，那便是皇上刚登基便有不祥。如果说这些少女们是被天庭挑选去了呢，就说明皇上登基是顺应天命。连天庭都表露看法支持咱们皇上——毕竟，咱们皇上可是经历了靖难之役才登基的，在一些守旧派老臣和百姓的眼里，多少还是有些……” 许小仙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让周新不必说下去。 周新也就没有把那太过分明的“名不正言不顺”几个字说出来。 “那么第二种呢？”周新问。 许小仙摇摇头，道：“这第二种说起来，牵扯可就大了。咱们还是先查案吧，查起来再说。” “你不是怀疑……”周新的眼中显出恐怖的神色。 两人谁都没有说破，但很明显，心里指的都是一个意思——少女失踪一案，或许和皇上有关。 但周新立刻就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皇上是位明君！” 其实许小仙也觉得不可能：“皇上乃九五至尊，就算真的需要少女做什么，宫里的宫女一抓一大把，根本就不用到外面来找，引得民心惶惶。而且皇上那是多大的人物啊，怎么会牵扯到这种无稽之事里来？应该不是这样。所以说，就只有前者了，皇上只是为了粉饰太平而已。” “嗯”，周新道：“不错，所以只要我们找到了真相，就能有机会为少女们讨回公道！” 他心中暗想道，就算这件事情真的与皇上有关，他也一定要找出真相！九五至尊又怎么样？他做捕快，为的就是给百姓讨公道。如果因为犯人位高权重就不去查，那么他做捕快也就没有意义了！ 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一定要找到真相！ “周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许小仙问。 第25章 一样的发钗 周新小声道：“我们去方大人府里去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我总怀疑老瞎子手里拿着的那发钗同两位小姐有关。” “好！”许小仙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也觉得老瞎子手里的发钗很贵重，不像是寻常人的物件。而且，老瞎子身上的那股胭脂味，他总觉得与之前在府衙里闻到的有些相似。只是当时老瞎子跟着人群一起走得太快了，他没能再仔细闻一闻。 周新来方大人府上做客过、也来府上为方大人办过一些私底下差，有的是送东西这种小事，所以对府中的地形还是比较了解的。 在周新的领路下，躲避过府中守卫，找到两位小姐的闺房并不难。 两位小姐的闺房离得很近，就是隔着一堵墙的两个院落。 许小仙不禁想起了香香，小声问道：“周大哥，香香的房间在哪里啊？” 周新小声道：“香香不住在这边，香香住得比较偏僻，而且是一个非常小、很朴素的院子。” “方大人真是太过分，好歹表面上的一视同仁也该作到啊！”许小仙道。 周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许小仙小声。 许小仙点点头，两人进入院子，往房门处而去。 来到门口，许小仙刚要开门而入，就被周新一把拽住了！ 然后，就看见，周新站在房门口，对这明知道是无人的房子深深施了一礼，道：“思思小姐，冒犯了。” “我去……”许小仙无奈扶额，提醒道：“大哥啊，我们是过来做贼的啊，你有点做贼的职业操守好不好啊？” “好了”，周新直起身子，正色道：“不要喧哗，我们这就进去查一查。” 许小仙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然后……只能闭嘴。并且跟着周新一起进入房间。 两人在房间中搜查了一番，除了一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之外，一无所获。而且方才他们进入房间之前，已经在院子里确认过了，并没有什么踩点的痕迹。 “看来她们昨天晚上的确没有回来，是被人在大街上直接抓走的。”周新道。 许小仙道：“那方盼盼的房间，我们还需要去查看吗？” “来都来了，还是去看一下”，周新道：“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才是破案的关键。” “受教了”，许小仙打趣道：“但你也不必细节到站在没人的房间外施礼这么多余吧？” “男子来到女子的闺房本就不和柳树，不告而入更是失礼中的失礼。小仙，你以后和女孩子相处，也要格外注意男女间该有的忌讳。” 许小仙勉强扯了扯嘴角，现在还不想听他上礼仪课，催促道：“我知道了，快点吧！” 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周大哥，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啊，做贼，而已是要有做贼的素养的！” 周新道：“怎么能说是做贼？我们是在查案！只是用了不同寻常的一种方法而已。小仙我可警告你啊，你平时吊二郎的随性生活，这不要紧，但你绝对不能去做贼。” “知道了知道了！”许小仙不等他了，直接冲出房门，翻墙往隔壁去。 虽然已经在方思思的院子里查过了，但许小仙还是认真地在方盼盼的院子里查看一番，确定了方盼盼的院子里的确没有贼人的脚印，这才进屋。 周新迅速在屋顶查看一番确定没有脚印之后，便迅速在许小仙身边落下。一把将许小仙推开，自己端端正正地站在房门前，继续向这没人的屋子施礼：“盼盼小姐，冒犯了。” 许小仙从地上爬起来，都懒得再吐槽周新。只是问道：“没事了吧？没事咱们快点进去。” “嗯。”周新应了一声，轻轻推开房门。 两人轻手轻脚进入房中，关门。 然后…… “啊……” “啊……” 房间内，接连响起许小仙和周新的两声惊呼！ “哪吒！你怎么在这儿？”惊呼过后，看清楚面前的人，许小仙问道。 “老子在查案。”哪吒道。 周新问道：“原本不是说好了一起查案，你怎么在半路上把我们俩给甩了？” “老子也是为了你们两个好噻”，哪吒道：“你们非要让老子换衣服，但老子已经穿习惯了这一身衣裳，就是不想换嘛！可是这个样子和你们一起进入应天府，你们不是怕引人注意吗？所以老子就先走喽，打算在暗中帮助你们！怎么样，老子够意思吧？” 许小仙和周新惊讶地看着哪吒，只有被他这一番说辞震惊的份儿。 这……还算是帮助他们了？ 那么他们要不要好好感谢哪吒一下？ “所以你查出什么了？”许小仙问。 感谢神马的就算了吧，毕竟谁知道哪吒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呢！ “还没有”，哪吒粗声粗气地说道：“真是气死老子了！女人的瓶瓶罐罐怎么就这么多嘛！老子走在这里，好像走机关一样！” 许小仙和周新这才发现，地面上，有一堆被打碎的胭脂水粉瓶子。 “哎……”许小仙摇摇头，叹息。觉得哪吒跟着他们，根本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这是……”周新从已经被哪吒弄得混乱不堪的梳妆台上，找到了一支沾染上了脂粉的发钗。 许小仙动了动鼻子，立刻就闻出了，这一支发钗上沾染的胭脂，就是老瞎子身上的那股子胭脂味儿。 而且，这个发钗…… “这就是老瞎子手里的那个啊！”许小仙道。 “不错”，周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发钗，是去年杭州府尹夫人送给三位小姐的。去年杭州府尹带着夫人来拜访大人，夫人带来了三支发钗，说是给三位小姐每人一个……” “当时大人让衙役小陈给几位小姐送去。但小陈回来和我们私下说，说两位小姐见发钗漂亮，说什么也不让他把剩下的那一支给香香送去，非要独吞了。他也没办法，拗不过两位小姐，只能给她们了。” “小仙你看，这个发钗上，还沾染了一些红色的口脂，但是并不算多。只是在缝隙里。看来不是有人故意涂抹上去的，而是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没有及时清理留在上面的。” 许小仙仔细看了看发钗缝隙，道：“这口脂都变色了，可见这支发钗是不被经常使用的，而是长久束之高阁，几乎被主人遗忘，连清理都不曾。” “不错”，周新道：“但这么漂亮又贵重的发钗，却不经常佩戴、也不被珍惜，只有一种可能——它的主人拥有不止一支。如果有两支一模一样的，其中一支不经常佩戴，是非常有可能的。” “所以”，周新确定道：“这支发钗，一定就是去年杭州府尹送来那首饰盒里的三支。她们戴了两支，就把这支一模一样的放在妆奁里了。” 许小仙道：“这两人真是太过分了，抢来了本该属于香香的东西，自己却又不戴。宁可放着也不给香香用，欺人太甚！” “是太过分了。”周新的眼中也是愤怒的神色。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先别急着打抱不平了。现在不是找到证据了吗？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哪吒道。 “我们去把这支发钗给方大人看”，周新道：“我们告诉他，真的在老瞎子手里见到了这支发钗。这样方大人就能相信我们了，会让我去捉拿老瞎子！” 许小仙非常认真地听完，且过程中还非常认真地点头，看起来好像很赞同的样子。但是等周新说完，许小仙就一巴掌打在周新的头上，道：“你傻啊？现在无凭无据的，你就只拿着这一支发钗，不是等于招了咱们到方大人家里做贼？而且你到方大人那里去，又要浪费时间！” “你的意思是……”周新道。 许小仙道：“当然是去追老瞎子啊！难道还要在这里等着过年吗？” “好！”周新道：“我们去抓他到公堂上同方大人对峙！” “那老瞎子如果只是手中拿着一支发钗，倒还好说，很有可能是他捡来的。但他身上还有二位小姐的脂粉味，这问题可就大了！如果不是背着人走了很远的路，怎么可能沾染上那么浓重的脂粉味？”许小仙同周新离开房间，边说道：“所以可以肯定，老瞎子就是抓走两位小姐的人！” 周新赞同道：“从现在所得到的这两个证据综合来看，的确如此！” 两人离开府衙，直奔老瞎子栖身的城西破庙而去…… 路上，说话方便一些了，周新道：“那个老瞎子平时疯疯癫癫怪可怜的，想不到竟然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 “人不可貌相”，许小仙道：“但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是老瞎子一人做的。老瞎子应该只是一个帮手而已，真正的大恶人，一定躲在我们不容易发现的、最隐蔽的地方。” 两人一路狂奔，虽然引来城中百姓们诸多注意，但两人也都不在意。应天府里最不缺的就是稀奇古怪的事。别说几天他们只是狂奔，就是哪天脱了衣服跑在大街上，也只是给应天府的奇闻怪事添上一笔而已，并不是亘古以来的第一件奇闻，不能变成名垂青史的头一份儿。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家之所以对他们这两个经常在应天城中晃悠的人投以注目礼，可不只是因为他们一路狂奔，而是因为，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人！ 第26章 寻找老瞎子 一个身穿小坎肩、围着莲蓬裙、头上扎着两个馒头，脚踩嘎吱嘎吱瓦片、手中拿着一根铁棍的——哪吒！ 此时哪吒已经快要被这两个忽视他的凡人给气死了！ 从找到证据到离开房间，这两个凡人竟然完全当他不存在！如此忽视一个神仙，是凡人该当尽到的本分吗？ 身为神仙的他，出现在哪里不都应该被人追着赶着跪拜供奉？这两人，竟然不经意间就把他给忘记了！ 对的没错，这两人就是不经意把他给忘记了，根本就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做给他看，他也就没这么生气了。至少证明这两个凡人非常在意他，而且很幼稚。这样他就可以端起神仙的威严，教训他们两人一通了！ 可现在……弄得他一点存在敢斗没有啊！自尊心都受到了严重的挫伤！ “你看那个人，怎么和香香长得差不多啊？” “不是差不多，就是……一模一样啊！只是这个人的身材比香香胖多了，圆鼓鼓的。” “整个身材都怪怪的，哪里像香香那么窈窕秀气？这姑娘就是一个短粗胖啊！” “等等，你确定她是姑娘吗？我怎么觉得，他跑起来的姿势像是个男孩子呢？而且还是个缺少家教，非常粗鲁的男孩子！” 许小仙和周新渐渐听到周围人的一轮，这才发现……情况不妙啊！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惊呼出口：“哪吒！” 回头，果然见哪吒踩着拿一点都不圆的瓦片风火轮，嘎吱嘎吱地追着他们。 “哎哎哎……”正在气头上的哪吒追得正猛，一个没收住，和许小仙撞了个满怀！ 因为非常壮实，直接将许小仙给砸倒了！ “咳咳……”砸得许小仙好悬没吐出一口老血！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的脸长得和香香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这两天胖了点圆了点，真的没什么区别！ 此时两人距离这么近，让许小仙有一种香香正趴在他身上，和他脸对脸的错觉，真的很……尴尬啊！ “喂，你快起来啊你个大块头！你要压死老子了！”许小仙学着哪吒的口音说道。 哪吒挣扎了几下，但是因为风火轮太……精致了，根本就站不起来！ “都是你给老子弄的这破玩意儿，老子早晚要找你报仇！”哪吒蹬这腿儿，趴在地上非常狼狈且愤怒的挣扎。 此时，他的垫子许小仙，早就在他方才刚要爬起来的一瞬间，逃跑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地上跟个大虫子似的，干蹬腿儿却起不来！ 许小仙和周新赶时间，也就没心思多戏弄他。两人一人拽着哪吒的胳膊站起来，扶着他站稳。然后，继续往城西破庙跑，又不管哪吒了！ “你们两个凡人，太嚣张了！”哪吒气得在他们身后直跺脚。 但跺了两下，自己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来，不敢动作幅度太大，以免再次摔倒。 “丢仙了丢仙……”哪吒无奈地摇头自怜，没办法，为了查案，只能继续跟在那两个凡人身后。 不得不说，这两个凡人还是非常有用的。这两天他这个大神仙在暗中查案，查到的，也就是这两个凡人得到的线索而已——准确地说，这些线索，还是他通过监视这两个凡人而得到的。 更准确地说，他就是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得到，通过监视许小仙和周新，才从他们这里得到了同样的线索，先一步行动，保全住了自己身为神仙该有的脸面。 可这两人真是太过分了啊，对他一点儿崇拜也没有，他白折腾了！特意先于这两人去方盼盼的房间里搜，特意等着他们来兴奋膜拜，结果全成了幻想！ “等等我……等等我……”这风火轮摔了一下，更不好用了！ 两人一神仙来到城西破庙，白天乞丐们都出去乞讨了，破庙里空无一人，更是不见那老瞎子的身影。 老瞎子虽是流浪汉，但同那些乞丐不一样，他是自己能赚钱的。由于整天神神叨叨，而且给人算过的几次命也有准的时候，平时找他来算命的人还挺多。他不出去买酒闲逛的时候，就躺在这城西破庙里等生意。这是应天府市井之中的人人人都知道的。 但今天，老瞎子却不在，也没有出现在酒街，更没有在别处闲逛，这就颇为蹊跷了。 “不好，他逃了！”周新道。 说着，便冲出了破庙。 许小仙也跟着冲了出去。跑了两步，忽然想起跟在身后的哪吒，觉得这一次哪吒终于派上用场了！ “哪吒，看你的了”，许小仙回头，道：“飞过去帮我们把那老瞎子给抓了！” “我堂堂一个大神仙，在天庭说句话都能让天帝抖三抖呢，你居然敢使唤我？你这小凡人不要命了吗？”哪吒总算有机会能够端一端自己神仙的威严了！ 许小仙道：“难道你不想抓出真凶吗？再耽搁下去他肯定是跑没影儿了，咱们追都追不上！” “咳咳”，哪吒道：“那也不能白给你们做事啊！” “你想怎么样？”周新问。 “一顿好吃的！” “行！”周新道：“你这次如果能帮我们把人抓回来，我请你吃三顿好吃的！” 见周新这么痛快，哪吒也就不再耽搁，点头道：“好！成交！” “不过”，周新道：“你也别急着抓人。你找到了老瞎子之后，最好隐蔽一些跟着他，看看他跑到哪里去了、都接触了谁。如果能够找到他们的老巢，我们就别打草惊蛇，这个人反而不抓更好一点。你回来把他们老巢的位置告诉我们就行了。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再采用下策直接抓。” 他也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话，这个糊涂神仙能不能听得懂。但现在，凭借他和小仙的脚程去追，显然不太稳妥。哪吒飞得快，只有让哪吒先去找到老瞎子，盯住他，这才有胜算。 “明白明白”，哪吒道：“你们这些凡人的小伎俩简直太弱了，都是祖宗们剩下的。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吗？你太子三爷爷我早就用过不着调多少回了！” “是吗？”周新显然不相信，勉强说道：“哪吒，那我们可相信你了，你赶紧去吧。” “说好了三顿饭啊！”哪吒说着，踩着那嘎吱嘎吱的风火轮飞走了。 “格老子的！这个破风火轮老子早晚把它给砸了！”天空传来哪吒医声愤怒的控诉。 周新和许小仙目送着哪吒离开，打算再回到破庙里搜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两人非常仔细地搜，除了一些乞丐们用的破碗、破被褥、还有藏着的馊馒头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包括破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们都有仔细踩踏查验，但却依旧一无所获。 “看来这个老瞎子的心思非常缜密，以至于我们在这里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周新道：“他一个人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不可能。而且他又是常年在应天府中转悠的，大家也算知根知底。定然有人在背后指点他，为他料理一切。” 许小仙道：“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常年潜伏在应天，看似只是一个出头的，但实则，却是那个幕后团队里，分量非常重的人。” 周新点点头，道：“只是，不管是他自己厉害、还是他背后的人厉害，整个这一个团伙，只怕非常之深。” “不知香香落入他们手中，到底怎么样了”，许小仙愁容满面：“香香一直都把我当成亲哥哥一般，她遇到危险，我却没能救出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等等吧”，周新道：“等到哪吒回来，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坐在破庙之外等，原本以为要等好一会儿，没想到哪吒不到半个时辰就飞回来了。 而且还抓着那个衣衫褴褛的老瞎子！ “只怕情况不妙”，周新道：“要么就是哪吒傻到没有放长线钓大鱼，要么就是情况不允许，他根本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机会。”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许小仙道：“哪吒虽然不够聪明，但到底也是做神仙的人，最基本的应对还是懂的。” 说话间，哪吒已经落地，将老瞎子扔在他们面前，道：“我出城不久就发现了这小老头儿，一路跟着他，见他要钻进一个山洞里去！如果进了山洞，我就没办法跟了。山洞里安静，有人跟踪肯定会发现。没办法，我就将他直接抓回来了。” “嘿嘿嘿……”老瞎子就只是用那双凹陷着的眼看着他们，傻笑。 应天的人都知道，老瞎子其实是半瞎，他还是能看到一些人影的。此时被他这么傻乎乎又阴森森地看着，许小仙和周新都觉得一阵脊背发凉。 但周新到底是应天府的捕头，胆子够大。阔步上前，拎起老瞎子的衣领就将他拽起来，道：“傻笑什么？你做的好事自己心里清楚，和我去衙门见大人吧！” “嘿嘿……嘿嘿……”老瞎子不说话也不反抗，还是傻笑。 周新和许小仙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先把他关进府衙里，慢慢拷问。 两人抓着老瞎子来到衙门，来无影去无踪并不惹人嫌的好神仙哪吒，又在他们不需要的时候，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府衙大门已开，但大门上，依旧贴着那“周新与狗”不得入内的告示。 第27章 抓回傻子 老瞎子还是笑，看着那告示，好像笑得更开心了。 “喂，大家平时都是常混市井的人，都知道你只是为人糊涂又癫狂，可不是个傻子。你这么活了好几年，现在才开始装傻子，太晚了吧？”许小仙道。 “嘿嘿……”老瞎子依旧是傻笑，不说话。 周新道：“不必和他浪费口舌，把他扔到公堂上，动了大刑，不信他不招供！” 周新当然是吓唬他的，平日里他最不推行的就是严刑拷打。但此时，面对这个装疯卖傻的人，不吓吓他是不行了。 两人拖着老瞎子进公堂，府尹大人一见是周新来了，就骂道：“滚滚滚！本官还没消气儿呢！什么时候门前的告示没了，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大人，您要的证据，我带来了！”周新道。 “什么证据？本官不看！”方大人的火气非常大。 “就是算命的老瞎子把大人家的两个小姐抓走的。不信大人你搜，老瞎子身上有小姐的发钗。”周新道。 方大人的愤怒这才有所缓和，看了老瞎子一眼，问道：“什么发钗？” 周新道：“去年杭州府尹夫人送给二位小姐的发钗，在这老瞎子身上。” 方大人眉头紧锁，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才说道：“把人带进来。” 老瞎子依旧嘿嘿笑着，周新押着他上公堂，他也不害怕也不躲，周新拽着他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府尹大人一扬官服，非常气派地往宽大的椅子上一坐，道：“周新，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吧。” 周新便将闻到老瞎子身上有脂粉味，看到老瞎子手中拿着一支发钗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周新即将说到他们去方大人府衙里转悠时，许小仙及时止住了他，自己接着说道：“随后周捕头仔细回想，想起了老瞎子手中拿着的发钗，他曾经见两位小姐戴过。如此，我们便区城西破庙里找老瞎子，却见老瞎子不在。心里更生疑窦，便往城外追赶而去。所幸他没有跑太远，我们便将人抓回来了。” 方大人道：“小周，他说的话可属实？” 周新觉得，公堂之上是不能撒谎的，还是想要将他和许小仙去探方大人府邸的事情说清楚。但许小仙焦急地在身后偷偷拽了几下他的衣服，他又思量了片刻，只好说道：“属实。” 自己是官差办案，而且方大人对他一直挺好的，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但许小仙在衙门里没有官职，说好的“顾问”，就只是他自己私人雇佣的，拿到外面去唬别人还可以，面对方大人，那是万万不可的。搞不好还要被方大人命令禁止，让许小仙以后不许进入公堂，那可就麻烦了。 “既然如此，发钗呢？你们口口声声说在老瞎子身上看到了发钗，本官问你，发钗在哪里？”方大人道。 许小仙也正担心这个问题。刚才周新说的时候，许小仙就很担心了。心想周新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在他们没敢拿到发钗的时候就敢和方大人说。他们是看见了，但方大人可没看见。如今老瞎子手里也没有东西，他们在破庙里也没搜到东西，搞不好老瞎子已经把那发钗随手给扔了。 但周新却胸有成竹地道：“大人请稍后。” 言罢，便去老瞎子的怀里掏东西。 许小仙这才发现，老瞎子破旧的衣襟下，有一条非常细微的金色，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还以为是衣服上的泥渍呢。这一路走来他都没发现，周新果然观察入微，让人佩服！ 周新在老瞎子怀里搜了搜，竟然搜出了两支发钗。 这两支发钗一模一样的，可见就是从方思思和方盼盼头上拿下来的。 “这两支发钗，大人可认识？”周新问道。 方大人从抻长了脖子，到站起来，最后到提起官袍走下主位高台，来到周新面前。 拿了那两支发钗再三确认，然后声音颤抖地说道：“对！对……没错！就是思思和盼盼的发钗！” “难道……”方大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吓得惨白，道：“难道……思思和盼盼真的不是被选去做仙女，而是让这老头儿抓走了？” “大人，根本就没有天庭选仙女这回事”，周新道：“这完全就是镇江府尹的一派胡言，大人可切莫再被人给蒙蔽了！如果还要听信他们的话，大人的两位爱女，可就真的要被您的拖延给害死了！” 事关自己两个宝贝女儿，方大人再也淡定不了了。一脚踹在老瞎子身上，道：“说！你把本官的两个女儿藏到哪里去了？” “嘿嘿……嘿嘿……”老瞎子还是笑。 方大人怒不可遏，心中又焦急，没有心思同老瞎子继续耽搁，命令道：“来人啊，给本官上刑，打到这老头儿说话为止！” “大人”，周新小声提醒道：“此事不宜声张，属下觉得，还是不要闹出大的动静来了。不如把老瞎子押进牢房，由下官亲自审问吧？” 想起这件事情的干系，方大人也不敢把事情闹大。点点头，道：“好吧，那就让人拉到牢房里去，大刑伺候。本官就不信了，这么一个半瞎的老头儿，骨头能有多硬！” 周新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的神色。 他只是想要从老瞎子嘴里问出东西，但并不是真的要对老瞎子大刑伺候。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了，身体又不好，平时在应天城里做流浪汉已是可怜，如果被动了大刑后扔出去，居无定所的，搞不好要出人命。 “属下这就去帮大人审问，一定问出结果来！”周新再次自告奋勇要去牢房之后，拉起许小仙转身就走。 “哎哎哎”，方大人却是拽住了他，道：“小周啊，你就别去了。让师爷带人去就可以了。牢房里又有狱卒，他们在动刑方面最是可靠，让他们去办吧。你过来，本官有更为要紧的一个案子同你说。” 周新心中焦急，不想让那些狱卒严刑拷打。他觉得，审问犯人还是要讲求方法。 “快来快来，等下本官忘记了，或是不想说了，你问本官也问不出什么来。”方大人催促道。 他就知道，周新心软，有他在，给犯人动刑就变成了聊天，审问到明天早晨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办案他在行，但是从犯人嘴里掏东西，还是要那些能下得了狠手的狱卒来办更靠谱一些。周新过去就只能添乱，影响办案进程。 周新很纠结，只能用眼神托付给许小仙。 对方大人道：“大人，我和许老板已经成为了好朋友，这个案子许老板出了不少力，而且他对这个案件也很好奇——他和香香是好朋友，想要尽快找到香香。所以，能不能让他参与进来，和狱卒一起审理此案？” 方大人完全没把许小仙这个市井小老板放在眼里，只要周新能够别去牢房里掺和就行了。因而道：“好说好说。小许啊，你就和衙役们一起，把人押到牢房里去吧，记得细细审问。” “多谢大人。”许小仙道。 “嘿嘿……嘿嘿……”老瞎子被几个衙役拽起来，嘴里却依旧笑着。 方大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赶紧拉下去！告诉狱卒，今天不从他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来，绝不能停！” “嘿嘿……”老瞎子还是笑。 周新非常担忧地再次看了许小仙一眼，许小仙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意思让他放心，自己一定会让老瞎子少受皮肉之苦的。 对许小仙的办事能力，周新是放心的。只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小仙就能将这些狱卒忽悠得动不了刑。 周新跟着方大人来到后室，着急地问道：“大人，不知有什么新案子急着办？” “小周啊，不急，办案累了吧？你先坐，咱们坐下说话。”方大人道。 “不了”，周新道：“属下心急案子。到底是什么案子，还望大人明示。” “这个嘛……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方大人道：“不过本官叫你过来，肯定是有事情的啊。只是你看，你现在这么着急，怎么能好好听本官说话？你还是坐下喝杯茶歇一歇。” 周新执着地问：“到底是什么案子？” “这个么……”方大人正色道：“事情是这样啊，这个……这个……最近因为少女飞升的事，百姓们都太兴奋了，尤其是那些姑娘们，整天在大街上乱逛。大街上人多，治安就不好，你身为咱们应天府的捕头，一定要管一管啊。” “就这事？”周新无语。 很显然方大人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啊！ “怎么啊小周，你觉得这事不重要吗？”方大人道：“维持我们应天府的治安，是每一个应天百姓以及应天府上下大小官吏的责任，你身为我们应天府的捕头，更要以身作则才是啊。有你上街去维持治安的话……” “大人，属下还有要紧事情要办，就不再这里听您的训示了。改天有空，咱们去茶楼里慢慢聊。”周新一抱拳，转身就走。 “站住！”方大人平地一声吼，吓得周新脚下一滑！ 周新诧异地回头：“大人……您，没事吧？” “本官让你站住你就站住，反了你了！本官堂堂上官，还治不了你这么个小捕头？”方大人派头十足地在周新面前踱步。 第28章 只是诡诈戏法 “大人，可是您根本没有什么要紧的吩咐，却为了拖延住属下，而让属下陪您闲聊，这不是太浪费咱们彼此的时间？”周新直言道：“属下知道，大人是担心属下去牢房会阻止衙役们对老瞎子用刑。但只要是必要的刑罚，属下绝不会阻止。而若是不必要的，咱们也不能用啊。” 方大人依旧在周新面前踱步，道：“周新啊，是你说老瞎子抓了本官的两个女儿。本官问你，事关本官的女儿，本官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这是不是情理之中？” “是。”周新道。 “那老瞎子狡诈非常，人人都知道他不是傻子，入了公堂，他竟然装傻，如果不用大刑，他是不是不会松口？” “这……”周新有些犹豫。 就在这犹豫之时，忽然有一个小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大人不好了……” 方大人气得一脚把这刚跑进门槛的小衙役踹出去，怒道：“本官好着呢！” 小衙役骨碌碌爬起来，道：“不是大人不好了，是老瞎子不好了！大人，那老瞎子逃了！” “什么？”方大人大惊：“不是让你们那么多人看着吗？怎么还能让他逃了？” “这……这……”小衙役道：“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真的把他看得死死的，去牢房的路上片刻不离！但那老瞎子不知怎的，忽然一声仰天大笑。随即，他的周身便腾升起一片白色浓烟。那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我们冒着浓烟去抓他，但原本该是他站着的地方，却变得空空如也……” “连个人影儿也不见了！那白烟却是不消，仿佛从地底钻出来似的，原来越大。我们在白烟中四下找寻，却是遍寻不见。等到白烟散去，哪里还有那老瞎子的身影？什么也找不见了！” 这小衙役说话的时候都快哭了，非常着急。又害怕，不断去看方大人的脸色，担心方大人又一脚踹过来！ 方大人听这小衙役说完，又气又急，哪里还有踢这小衙役的心思？只是指着小衙役怒道：“你们这群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官要你们何用？” “大人明鉴呐”，小衙役道：“我们真的很仔细地押送，但是那老瞎子就好像会法术一般！” “哪里有什么法术？”方大怒道：“不过就是一些诡计你们就应付不来！还有脸到本官这里哭？还不快去追？” “他他他……他们已经去追了！”小衙役道。 相比于方大人的急怒，周新非常冷静。对小衙役道：“人在哪里失踪的？你带我去看看！” “就在通往牢房的一个转弯处，还有半条街就到牢房了！”小衙役道。 周新点点头，对方大人道：“大人别急，属下这就去查看一番，有什么情况属下第一时间向大人禀报。” 方大人急着点点头，道：“去吧去吧。” 周新跟小衙役来到那老瞎子失踪的地方。 如小衙役所说，这刚好是一个转角处。转过去，还有不到十米就是牢房。往后走，沿着府衙后墙走上一大半条街，就是府衙正门了。 老瞎子在这里逃跑，往前，走不通，牢房大门便将前方的路变成了死胡同。往后走，府衙门前的衙役们，必定能将他抓住。 所以他在此处消失，走的就只能是房梁。 “当时的白烟有多高？”周新问。 “可高了！”小衙役道：“几乎快要将整条街都淹没了。周捕头，你见到春华楼没有？那白烟最高的时候，和春华楼一样高！” 周新顺着小衙役所指看去，两条街开外的春华楼，是应天府的第二大青楼，共计有三层，非常气派。那浓烟当时能冲到三层小楼高，掩护老瞎子在屋顶逃跑，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新低下头，在墙角处老瞎子的失踪现场迅速查看情况，看到一片白色粉末洒在地面上。捻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道：“味道奇怪。应是那老瞎子不知道用什么怪法子配出来的，你们看到的那白烟，就是这东西所致……” 白色粉末之中，还夹杂着一个灭了的小火折子。 如此，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不是什么妖法，更不是仙术”，周新道：“是他先将这东西洒在地上，再偷偷用小火折子点燃。这东西遇到焚烧，便升腾出白色的烟雾。” “原来如此！周捕头，还是你厉害，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小衙役道。 周新问道：“咱们的人往哪里追了？” “北边！”小衙役道。 “还好，追的方向是对的”，周新道：“我去追他们，你回去将这里的发现禀报给大人，千万告诉大人，同仙术妖法无关，就是那老瞎子用诡计变的一个戏法，让大人放心。” 说完，周新便跳上最近一家铺子的屋顶，在屋顶上寻找线索。 从这里走，往南是府衙，且距离出城之处远一些，又是热闹集市人多眼杂。往北走则距离上元门最近，街道上相对来说也冷清一些。房屋排列整齐，一个屋脊接着一个，只要有些功夫的人，都不难在其上跳跃。 在第一个屋顶上，周新就找到了一双白色的脚印。 很显然，是那老瞎子的足底沾上了白色的粉末，匆忙之中跳上屋脊所致。 周新循着脚印去找，接连四个屋顶之后，脚印就断了。 周新在第六个屋顶上跳下来，回到第四个屋顶之下，果然，见到有一双白色粉末的脚印在墙边。很显然老瞎子是从第四个屋顶跳下来的。 四下一看，周新找到了其他几个白色脚印。沿着这个脚印的方向走，很快就来到了上元门附近。 “果然是从这里逃的！”周新道。 自语方落，就见许小仙和一众衙役，从上元门跑进来。 “周大哥……”许小仙一见他就着急地喊道。 “小仙，什么情况？”周新问。 “老瞎子逃跑的事，衙役大哥都和你说了吧？”许小仙道：“反正当时的情况就是衙役大哥说的。然后我们追出去找，有人说看到他往上元门跑了，我们从上元门追出去，却不见老瞎子踪影。外面原野一望无际，如果有人，一定能看得到。” 周新道：“谁说的看到他从上元门出去了？” “很多人”，许小仙道：“百姓，还有门口的兵将大哥都看到了！” “真是奇怪啊”，一个衙役道：“算起来也没有多长时间，他怎么就跑得不见人影了？难道还会遁地术不成？” 听到“遁地术”三个字，周新和许小仙都想到了一件事——哪吒说的，他看到老瞎子要进一个山洞！ 可是……这么算来也不对啊！ 距离上元门最近的山，脚程也要一个时辰，老瞎子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跑得那么远。 “走，去搜！”周新道。 有周新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原本都觉得不太可能搜得到的，但周新这话一出，大家都振奋地和周新一起出了城。 郊外的草大部分都很矮，只有很高的几丛在左右远处。 “小仙，你和大吴、阿志、王哥……咱们几人一起去左边查”，周新点了几个人自己带着，道：“剩下的人，马哥你带着一起去右边查。” 十个衙役加上许小仙、周新，一共十二人，兵分两路去查找。 但是找遍了附近的草丛，也没有找到那老瞎子。 “一个人在一炷香的功夫之内，再快也不可能跑出一个时辰的路程。所以，既然城门口守兵都看到了老瞎子跑出去、并且也确定了老瞎子没回来，他就一定在城门附近藏身，绝对不会跑得太远。”一队人重新聚在一起，周新道。 “老瞎子？几位官差，你们是在找一个瞎老头儿吗？”一个骑马的游侠勒马停下，问道。 “对”，周新道：“不知兄台可否看见？” “大概一炷香之前，我看到那老瞎子往幕府山方向去了！”这游侠说道。 “幕府山？”许小仙道：“怎么可能呢？这里距离幕府山，跑起来要一个时辰。如果他方才在去往幕府山的路上，我们出了城门就能看见啊！” 周新也觉得诧异。 但那游侠道：“我不骗你们，我真的看见了。我当时一路快马加鞭，刚过幕府山不久，就见一个人飞快地跑着。几乎是眨眼间，他就跑近了！我正在心内纳罕，何人轻功如此厉害？就见那居然是一个眼窝凹陷的半瞎老头，着实震惊。一时被他所吓，停了好一会儿才走。我亲眼看见他跑向了幕府山。” “轻功？”衙役们惊呼道：“那老瞎子平时走路都走不稳，怎么可能会轻功？” “算了算了，你们不信我也办法！反正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好心帮忙罢了！”这游侠说完，又快马加鞭地往城门而去。 周新道：“如果这老瞎子会轻功，而且还是非常高超的轻功，是有可能在一炷香的时辰内跑到幕府山的。” “周大哥，我们这就去，找一找哪吒说的山洞。”许小仙凑近周新耳边小声道。 周新点点头，道：“这样，我先用轻功追上去，你们回去取马，快马加鞭追上来。大吴，你去禀报大人，让他随后派兵过来包围幕府山。即便掘地三尺，我们也要将那老瞎子找回来！” 第29章 初搜幕府山 “明白！”大吴道。 许小仙道：“周大哥，那你自己小心啊。” “放心吧”，周新道：“我没问题。即便那老瞎子再狡猾，我也对付得了。” 许小仙跟着衙役们回府衙取马，在王哥的介绍下，直接牵了周新的马。大吴去通知方大人，他们几人便没有特意回去禀报，而是往城外幕府山追去。 追上了周新，一行人来到幕府山下。 “如果他们老巢就在幕府山，那是万幸”，周新道：“只是我担心，幕府山通往燕子矶，而燕子矶可是长江的重要渡口。如果老瞎子从幕府山山洞密道跑出去，去往燕子矶坐船走水路离开，我们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但是”，许小仙道：“如果老瞎子的最终目的是想要走水路逃走的话，直接走官道不是更快？以他的轻功，反正我们怎样也是追不上的。所以我还是觉得，这幕府山是最大的蹊跷。” “不错，也有道理”，周新道：“但是我们不能贸然下定论。不如咱们还是兵分两路，派几个人快马加鞭去燕子矶拦截，以策万全。剩下的人在此搜山，等方大人过来，我们依旧建议大人兵分两路。这样一来，我们人多，不管是在燕子矶还是在幕府山，那老瞎子都是插翅难逃。” 说完，他便吩咐了几人快马前往燕子矶打探加蹲守。 “其余众兄弟，大家就此搜山，一旦有发现，以信号弹传讯。大家着重去搜山洞，我怀疑那老瞎子在此处必定不会贸然暴露，一定找山洞之类的藏身。”周新道。 剩下的几个衙役领了命令，四散而去。 许小仙和周新一组，两人在山下搜查。但是，走了好长的路，也没发现哪里有山洞。 “会不会是哪吒骗咱们？”许小仙道：“或许是他行踪败露了，觉得不好意思，这才编造了一个谎言？” “我觉得不会”，周新道：“就算行踪败露，他应该也会直接说的。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又不是平时儿戏。” 几个衙役一起在山上搜了近两个时辰，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去往燕子矶蹲守的人回来禀报，道：“周捕头，我们去的时候就问了渡口的人，没人看到一个老瞎子。” 周新和许小仙都觉得有些懊恼，这人，竟然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但他们两人都是遇事沉稳的人，此时虽然觉得懊恼，却也没有乱了思量。 周新道：“这样，你们还是继续在燕子矶蹲守，至于幕府山这边，辽阔面积大，咱们几人即便留在这里，也根本看不住。我们还是回府衙去，请大人多派些人手来，大范围搜山。” “周捕头，咱们就都回去了，这幕府山中的事，就不管了？”王哥问。 周新道：“不管了。他如果在这山上，咱们这几人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根本看不住这样大的一座山。他如果离开这座山，想要接着逃跑，也就只能前往燕子矶。所以我们只要派人在燕子矶看着就行了。如果那老瞎子始终没有从燕子矶离开，就一定还藏在山上躲避。怕是想要等到分肉骨头过去，再离开。” 许小仙道：“所以我们此时停止搜山，反而是好事？如果那老瞎子真的藏在山里，听到没有人搜山了，必定会掉以轻心。等下我们再带着大批人马回来，他疏于防备，便会插翅难逃了。” 他们几人的交谈之声都很小，都是低着头窃窃私语。这样，能够避免老瞎子躲在暗处听到他们的打算。 一番交流过后，周新才扬声道：“好了！就按我说的办！小海，你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必定看住了燕子矶！这幕府山就没什么继续搜下去的意义了，我们回去叫大人，搬救兵去燕子矶增援！” “是！”众人都应下。 周新此举，是想要把人困在幕府山。如果老瞎子真在山上偷偷关注着他们，知道周新派了人去燕子矶，就根本不敢往燕子矶去了，只能继续等在山上。这样，等下他们带了大批人马来搜山，老瞎子就是插翅难逃。 人在山上，总比在水路好抓一些。 要知道，那水路上的变数可是太多了。 凡人是不可能真的会遁地术的，只要在山上，总能搜得到。但是在水路中，只要水性足够好，钻进水里就能游得没影了；水路上船只又多，老瞎子要是跑到哪艘船上、或是在水里和各艘船上乱窜，可就根本不可能抓得到了。 周新带着几个衙役回到府衙，天色已晚。方大人正要从衙门里回家吃晚饭呢。 见周新回来，便像见着了阎王爷一般，“妈呀”一声，拔腿就要抄小路跑！ “大人！”周新声如洪钟地一声喊，把方大人给叫住了。 方大人好歹也是一方官员，不好意思在属下的面前做逃兵。只能端起了派头折返回来，对周新道：“小周啊，听说你去幕府山搜山了，找到人了吗？” “大人，属下明明让大吴来向您禀报，您怎么不派人过去？”周新道。 “这个嘛……”方大人笑道：“是本官相信你的办事能力啊！你看，三班衙役你已经带去了一班，就算把那两班衙役都叫过去，这些人手，和整个幕府山比起来，也不过耳耳啊！以小周你的能力，如果叫上这些人，只怕只会给你添麻烦！” 周新道：“大人是觉得，即便叫上三班衙役，也不够围幕府山一面的。又担心即便找到了两位小姐，只怕也不是活着的了。这才舍不得花钱去雇佣壮丁围山，就这么听之任之，不管了是不是？” 方大人已经快把周新恨得牙痒痒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懂得“看破不说破”这个道理？ “周新！本官痛失两位女儿，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行不行？你说搜山，咱们应天府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我们是刑部啊？你当我们是锦衣卫啊？衙役就这么些，一共三班，怎么可能围得住那么大的幕府山？剩下的就只能雇壮丁，你知道本官要雇佣多少壮丁才够围山吗？没个三百人下不来啊！” 这些年来他辛辛苦苦捞了那么点银子，养老还不够用呢，怎么可能一下子全扔出去？ 又没有人告诉他山上一定有他的两个女儿，也没人告诉他，他的两个女儿一定是活着的！ 如此冒险之事，他是万万不能做的！ 一听方大人此言，周新就知道他是心疼钱了。正要问他“是钱重要还是女儿的命重要”，忽然听到门口一阵骚动。 “哎呦，是锦衣卫啊……” “锦衣卫很少来咱们应天府啊，今儿是怎么了？” 不用回头，从围观百姓的议论之中，院内之人就听到了门外来者。 许小仙循着声音回头，只见一众锦衣卫站在府衙门前，那精致的飞鱼服、那一身的官威，看得人都觉得胆寒。 随着锦衣卫的站定，百姓们的议论也小了，没人敢发出一句声音，生怕自己说得多了让锦衣卫给记了无常簿。 方大人愣了片刻，随后，便几乎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向刚踏进门槛的一个面色冰冷的银衣锦衣卫一揖到地：“下官应天府尹方轨，拜见指挥使殷大人！” 此时站在门口的这冷峻青年不是别人，正式年轻有为的锦衣卫指挥使殷子辛！ 殷大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高八尺，一张冰冷的面容棱角分明，好像是冰山上的一道道兵刃一般！ 许小仙看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方大人有礼。”殷子辛向方轨一抱拳。 随后，便无视了向他行大礼的方轨，阔步往公堂里去。 周新上前扶起了已经吓得腿软的方大人，小声问道：“大人，锦衣卫过来做什么？” 方大人也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啊……” 说话间，又堆起了满脸笑容，在周新的搀扶下往公堂去。笑道：“是什么风把指挥使大人您吹来啦？” “哎呦，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您还是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啊！” “殷大人，您快坐，快上座！不知道您来，早知道啊，下官一定备上大人平日里爱喝的茶。” 殷子辛道：“方大人您太客气了。” 方轨满脸堆笑，道：“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见着您啊，下官高兴！” 一旁师爷也跟着奉承道：“指挥使大人到了我们府上，我们府衙都蓬荜生辉了呀。” 这一番奉承，听得许小仙和周新不由得无奈地相视，都觉得他们应天府今日，在锦衣卫面前丢尽了脸面。 “不知……大人驾临于此，所为何事啊？”一番奉承之后，方轨问道。 殷子辛还是有些分寸的，并未上座，而是在公堂上站着。 端的是身姿笔直，气宇轩昂。 “听说方大人的两个女儿丢了，我特意带了人来，帮方大人查案。”殷子辛道。 听了这话，方大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笑道：“承蒙您惦记……” 说完，自是又一番奉承，听得人耳根子都觉得痒了。 殷子辛对方轨的奉承不感冒，始终是一副高冷神色。见方轨奉承不停，实在烦了，直接打断了方轨的话：“你们方才在说搜山，何意？” “这……”方轨支吾不言。 殷子辛看到案桌上摆放着一张幕府山的地图，便直接去案桌边仔细查看起来…… 第30章 被人轻蔑了 “来人！”半晌，殷子辛忽然扬声一喊。 方大人闻声，立刻凑上前去，笑道：“指挥使大人有何吩咐？” 殷子辛看了他一眼，非常不给面子地直接道：“方大人不必客气。你我同朝为官，你又是应天府尹这样的官职，着实没必要一再奉承我，凭白失了自己的骨气。” 方轨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呵呵”了两声，一时什么也接不上。 许小仙和周新相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殷子辛非常酷，很喜欢这个人。 一队锦衣卫进了府衙大院，又急匆匆进了公堂。 殷子辛道：“沈总旗，你过来看看，这幕府山上地势如何？” “是，大人。”沈总旗应声往案桌边凑过去。 片刻后，道：“大人，这幕府山山下还好，但是自半山腰往上，地势就开始险峻了，不好搜啊。” 殷子辛道：“但是应天府出了这样的大案子，即便不好搜，咱们也要去搜搜看。你清点人马制定方案，我们尽快上山去。” “是，大人。”沈总旗应道。 沈总旗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英伟，鼻下是一块修剪精致小胡子，那一身银丝飞鱼服，一尘不染。这样的人，在外面人群中一站，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二十出头的殷子辛面前，却毕恭毕敬。那种崇拜之感，完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许小仙和周新看着，对殷子辛的羡慕更是多了几层。 “周大哥，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就好了，多威风！”许小仙凑到周新耳边，小声道。 周新也道：“是啊，殷大人可真有气势。我如果也能成为像他这样的人，一定能破获许多大案。” 两人同时用向往的目光看向殷子辛，简直像是看到了神明一般。 “大人，我们打算从南坡上山，到达半山腰之后，再兵分四路，从东南西北四方，各自往山顶包抄。等下我便让人去调派人马，将方小旗、钟小旗、李小旗都叫来，让他们带人从东、西、北三路包抄，咱们从南路上山，以求最快速度。大人以为可行否？”沈总旗很快便定好了方案，来向殷子辛请示。 殷子辛道：“大队人马直接从南坡上山，速度虽快，但却也有一定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我们还是直接在山脚下就兵分四路，算好最远的北坡可以上山的时间，四队人马分四个时间出发，同时到达，同时上山。” “大人思虑周全！”沈总旗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去吧”，殷子辛道：“调兵要快，一炷香之后，我们在应天府衙门口集合，出发。” “是，大人放心，三位小旗已经在指挥使司里候命了。”沈总旗道。 殷子辛冷冷看了他一眼，似在责怪他说错了话。 沈总旗自知失言，立刻垂下头，不敢再说。 “去吧。”殷子辛道。 “是。”沈总旗应了一声，有些灰溜溜地去了。 “殷大人可真有派头啊……”许小仙用羡慕的声音小声道。 周新也在身后向殷子辛投以羡慕的眼神，小声道：“我听说指挥使大人武功高强，虽然年仅二十多岁，却为皇上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很多疑难大案，都是殷大人破获的……” 说着，周新用崇拜的心态想道：“有一天我也要成为殷子辛这样的人！” 许小仙也在心里默默想着：“像是殷大人这样，这一生，才不算白活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对殷子辛的喜欢都已经到顶点了。 估计殷子辛如果知道自己不经意间收获了这两枚小迷弟的话，一定后悔来应天府这一遭。 “下官何德何能，能劳动殷大人亲自出马。这点小事儿麻烦了殷大人，下官心中着实过意不……”方大人职业病犯了，又开始忽悠。 殷子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聒噪。 方大人这一番忽悠没发挥出来，好多话都憋着在嗓子眼儿里，脸涨得通红，着实难受。 “大人”，周新带着一脸难以掩饰的崇敬，阔步上前，请示道：“我们这边该怎么安排？还望大人明示。” “你们这边？”殷子辛问，眼中有差异。 周新道：“原本这案子该是我们应天府来办的，是下官的分内之事。殷大人及锦衣卫肯出面帮忙，我们心中感激，怎样也不能贸然行事，给大人添了乱子。所以想让大人示下，我们这边该做什么，我们都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 许小仙心想，周新原来还是会好好说话的啊！看来是每天和方大人那种糊涂官在一起共事，脾气都被逼坏了。 没想到，听了周新这难得会说话的言语，殷子辛却一点也不领情。反而冰冰冷冷地说道：“你们能干什么？” 说这话时，冰冷的语气还不够，还得有轻蔑的眼神。 周新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整个人都惊住了。 片刻，才道：“我们虽然不如锦衣卫实力高强，但搜山的活还是做得了的！” 殷子辛道：“不必，山上险恶，你们如果遇难，我们少不了要救你们，耽误我们做事。” “我们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周新已经很生气了：“虽然我们官职卑微，但身手却也不差，还不到需要人解救的地步！” 殷子辛不耐烦地看了周新一眼，转过身去继续看地图，不再搭理他。 许小仙是一个很护犊子的人。他认准饿了周新是兄弟，就不允许别人欺负他。平时自己怎么欺负周新都行，但外人不能轻蔑周新一句。 “殷大人，你未免也太低看了人吧？周捕头好心向你请示，你却接二连三地口出轻蔑之言，难道连最基本地礼仪都不懂吗？你得向周大哥道歉！”此时，许小仙对殷子辛的崇拜和喜欢早就烟消云散了！ 方大人阿谀奉承，殷子辛瞧不上也就罢了，周大哥又不是那样可恶的人，他凭什么冷眼相对？ 这人好不讲道理！ 殷子辛不料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上下打量一番，见这人无官无职，是个市井小混混的模样。 “我？向他道歉？”殷子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对！”许小仙道：“周捕头和你好言好语，你却这般轻蔑，太过分了！” “哎呦……”方大人已经吓得在殷子辛身后连连摆手，示意许小仙别再说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小老板可是非常滑头啊，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敢这么和锦衣卫指挥使说话？不要脑袋了？ 周新也觉得非常奇怪，小仙平时可是很会为人处世的，绝对不会得罪权贵。见到殷大人，不说巴结一下便已经很收敛了，怎么敢和殷大人明着叫板？ “你必须向周捕头道歉！”许小仙重复道。 周新忽然发现，许小仙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他。一时心中感动不已，这个兄弟，真没白交！ 原本贪生怕死的人，却能够在生死之间挡在他面前；原本滑头市侩的人，却能够为了义气而和权贵叫板。人生得一如此真心相待的好兄弟，真是他之大幸！ “周捕头是我们应天百姓人人敬重的好捕头。他虽然没有你官职高、虽然没有你武功强，但他却也破过许多大案要案，绝不是你说的那种废物。你冒犯了我们周捕头，就等于冒犯了所有应天百姓，你必须道歉！”许小仙非常坚定。 如果刚才轻蔑周新的人不是殷子辛的话，他可能根本就不会管这件事。毕竟周新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不会和那些不懂事的人一般计较。 但方才，周大哥还非常崇拜殷子辛，此时却遭到殷子辛欺负，心中一定很不舒服。 方大人已经吓得藏不住了，忙从殷子辛身后冲出来，捂住了许小仙的嘴。道：“你说什么胡话？你小子最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府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殷子辛淡淡一抬手，道：“算了，方大人不要为难这位小哥，方才的确是本官的不是。” “大人息怒”，方大人道：“这小子就是口无遮拦，下官这就将他赶出去！” “算了。”殷子辛又说了一句。这一句，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意思是让方轨别为了巴结奉承而欺负百姓。 方大人得了警告，这才收手。 殷子辛看向周辛，道：“本官为方才之事，向你道歉。” 虽然说的话还是冷冰冰的，一点儿也不像真诚道歉的样子，但好歹也算说了句道歉的话。 许小仙也就没再多做计较，这件事情就算了了。 但对这殷子辛的喜爱，可是再也提不起来了。 周新道：“殷大人，既然您不再轻视下官，还是让下官和小仙同你一起去吧？我们之前已经去幕府山查看过，至少有个初步的了解，或许能帮上忙。” 周新一心想着案子的事，来不及对殷子辛本人进行什么评判。 殷子辛却还是道：“不行，你们不能去。” “为什么？”周新一根筋的劲儿又上来了。 “这是本官的命令”，殷子辛道：“锦衣卫办事，岂由你们插手？” “可这原本就是我应天府的案子。”周新道。 方大人担心周新的性子得罪人，忙呵斥道：“小周，不许乱来！大人不让您们去添乱，你们就乖乖给本官在府里等着！” 第31章 及时雨哪吒 “可是大人……”周新还要分辨。 “滚滚滚！”方大人道：“门口的那张纸可还没撤掉呢，你怎么就敢进来？赶紧滚回你自己家里去！” 方才进门之时，殷子辛也看到了应天衙门一双朱漆大门上贴着的“周新与狗不得入内”。此时经方轨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便道：“方大人，衙门重地岂可儿戏？那张纸，我看你还是摘掉为好。” “是是是”，方轨连声道：“下官这就去办。” 方大人溜须拍马的功夫可是一流，应了这一声，骨碌碌跑到门前就将那张纸撕掉了。 跑回来邀功道：“大人，摘掉了。” 殷子辛点点头，已是被他们吵得心烦，又转过身去看幕府山地图，不再搭理他们。 周新不服气，还要和他争辩，却被许小仙暗中拽住了。 许小仙直接拽着周新来到门外，小声道：“咱们现在就别和他浪费口舌了。等下人齐了他们出发的时候，咱们悄悄在他们身后跟着。那么多人，也不差咱们两个，你说是不是？” 周新觉得是个好主意，道：“你说的对，我们悄悄跟着，不和他浪费口舌。” 不多时，四旗锦衣卫一齐聚集在应天府衙。虽然已经天黑，但这样多锦衣卫的出现，还是使得街上围观百姓众多。 围观百姓、再加上四旗锦衣卫，将府衙门前的一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殷子辛再看了一遍幕府山地图，估计是都记下来了，并未带着。回身吩咐道：“出发。” 沈总旗得了令，又去扬声吩咐几个小旗：“出发！” 四旗锦衣卫一共四十人，各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地往上元门去。 许小仙和周新交换了一下眼色，在锦衣卫们都离开之后，跟在锦衣卫的队伍后面，装作围观的百姓，脚步迅速地、悄悄地跟着。 原本在前面骑马的殷子辛忽然勒马停住，随即，便用轻功凌空而来，一手抓起周新、一手抓起许小仙，将他们二人给扔了出去！ “嘭！” “嘭！” “哎呀！” 这两人接连撞在府衙大门上！ 如同连根面条一样，从府衙大门上掉下来。 殷子辛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完成这一番动作，转身又用轻功飞回到马上，道：“出发！” 许小仙和周新看着那一队锦衣卫骑马远去，同时说了一句：“这人真讨厌！” 显然，他们俩说的都是殷子辛。 许下仙从地上爬起来，道：“周大哥，我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周新道：“我们还是得想个法子跟上去！这是我们应天府的案子，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许小仙道：“我觉得也是。只不过，殷子辛好像耳力也挺好的，我担心我们骑马跟在他们后头，会被他们发现。而要是去得晚了，他们已经把人抓了，咱们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新道：“再想想……再想想，总能想出办法来。” “哎……这时候要是哪吒在，就好了。”许小仙道。 “哈哈！想念你太子三爷爷啦！”忽然两人的身后，出现了声如洪钟的一声喊。 坐在府衙门前大台阶上的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府衙门口，站着门神似的一个人！啊不对，是神仙！站着门神似的一个神仙！ “你……哎哎！”许小仙的话还没等问出口呢，就被哪吒揪着衣领抓起来。 周新也一样，两人又像方才被殷子辛拎着一样，被人拎起来。只不过在，这一次没有被人扔掉，而是被人拎到高空上。 “你们刚才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一道白光，府衙门前的三个人就不见了！” “啊？府衙门前刚才有人吗？” “一道白光？月光吧，你看错了！” 地面上，百姓们议论纷纷。 许小仙和周新还想体会一下飞在天上的感觉呢，可是刚到天上，就被哪吒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把他们给弄晕了。 在晕倒之前，许小仙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其实哪吒还是很厉害的嘛！ 醒来时，他们两人已经身在一片树林之中。 “哎呦……”许小仙觉得头晕脑沉。一瞬间，满脑子的问号——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身后，忽然又响起了声如洪钟的一声笑。 在这深夜的荒山野岭里，吓得许小仙和周新都是一抖！ 这一吓，两人也都想起来了，他们是被哪吒带到这里的。 “我说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许小仙回头，道：“这荒山野岭的你很吓人啊你知不知道？” “哈哈！”哪吒又笑了一声，颇为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下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是是是”，许小仙不得不承认：“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啊，不然我们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来。” 哪吒道：“大恩不言谢，你们直接用实际行动来报答就行了。这一次可要三顿饭了……让我算一算，你们一共欠我几个顿饭了……哎呀算不清楚了！就这样吧，凑个整数，一共十顿好吃的！” “行”，周新无奈地点点头，道：“不过啊哪吒，我们还是得请你帮一个忙。” “十五顿！”哪吒漫天要价。 “你走吧”，许小仙直接摆摆手：“你这样的神仙我们养不起！走走走！” 你漫天要价，我就坐地还钱！我看你没了我们俩，怎么在这人间生存！ “你……”哪吒被许小仙气得直喘粗气。 他当然不能走了！离了这两人，他在人间也是孤苦无依的。 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只有在许小仙附近，他的法力才会强一些。离得远了，明显感到自己法力不足，非常心塞。 “算了算了，本神仙不和你们一般计较！”哪吒道：“十顿饭，这件事情我就全给你们包了！” “这还差不多。”许小仙对自己坐地还钱的效果很满意。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哪吒问。 许小仙将哪吒上下打量一番…… 然后，发出了一句直击灵魂的拷问：“怎么几天不见，你又胖了？” “嗨，人间的吃的真是太好吃了”，哪吒道：“我四处转悠，见谁家有好吃的就吃一点，不知不觉间，这莲蓬裙就紧了。” 周新道：“你在吃东西的时候，有征求过别人家的同意吗？” “本太子是神仙，吃他们几口吃的，是他们的福气！还用要他们同意？”哪吒比划着道，气派十足。 周新正色道：“不告而拿是为偷。哪吒，你是神仙，更不可能做偷盗的事情了。这个恶习不可再有，必须改正，知道吗？” 哪吒在天庭，那也是个谁都不怕的混世魔王，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的管束？而且这个凡人教训他的口气，居然像是教训儿女一样，这让他不能忍！ “你说什么？说本神仙是偷？凡人，你好大的胆子！”哪吒怒道。 “你不告而拿就是偷，难道我说错了？”周新也很愤怒。 此时，许小仙只是觉得头疼…… “行了行了”，许小仙拉开了要掐架的两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居然还在说这个？等一下锦衣卫来了，把我们发现了谁都没得玩儿！” 周新道：“总之你不能偷！但是今天我不与你争执，咱们还是说事情！” 哪吒道：“本太子堂堂神仙，岂会和你一个凡人一般计较？这结案事情暂且算了。以后有空，本太子再和你好好说一说！” 许小仙见二人的争吵总算告一段落，道：“哪吒，等下咱们这么做……” 许小仙小声和哪吒交代了一番。 哪吒“啊”了一声，一脸惊恐地看着许小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许小仙给了他一个肯定地答复，认真地点点头。 “哪吒，这个案子我们能不能自己破了，就看你的了。你也不希望我们败给那些嚣张的锦衣卫吧？”许小仙道。 哪吒想了想，最终，还是非常痛苦地点了点头：“行吧。” 夜里的幕府山阴风阵阵，尤其在今日这星月惨淡的天幕下，更显出几许诡异。 四旗锦衣卫分路上山后，又两两一组分散搜查。 忽然，在一片密林外，清冷的月色下，一个竖着双丫髻的姑娘正在向他们招手。 朦胧月光的笼罩下，姑娘虽然胖了一点，但面容轮廓却是极美，颇有一番别致的诱惑力。 “两位大哥，能帮个忙吗？奴家迷路了，找不到出去的路了。你们帮忙，带我一起下山去，好不好？奴家……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姑娘声音悦耳，如同夜莺一般动听。 这两个锦衣卫四下看了看，见周围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就再无旁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邪笑。 “两位大哥，过来嘛，帮帮奴家……山上太黑了，奴家不敢一个人走过去……”姑娘的声音愈发娇柔。 “二哥，今晚这活怪累的，搜山还要搜好一会儿呢，不然咱们……舒坦舒坦？”一个锦衣卫笑道。 另一人道：“好主意啊四弟。不过，今晚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你也知道总旗大人和指挥使大人多严厉。” “那是自然！咱们兄弟二人的好事，岂能让别人知道？” 两人打定了主意，便迅速向那姑娘扑去…… “哎呀！你们要干什么？”姑娘惊呼一声！ 竟然从这两人面前凌空一跳，直接落在两人身后！ 在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挥起两掌就将他们打晕了！ 第32章 乔装查案 “无知的凡人！”哪吒拍了拍手，又恢复了那糙汉子的声音：“这就是对你们好色的下场！” 这话一出，许小仙和周新好悬没吐出来！ 两人同时看向哪吒，心里都想道，“好色？就你这样的还叫‘色’？” 哪吒似乎已经想到他们两人在想什么，猛然回身，看向这两人，道：“再让你太子三爷爷装女人，小心爷爷和你翻脸！” 许小仙看着哪吒那和香香极其相似的面容，很想说——你本来就是女人啊! 哪吒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道：“赶紧把这两人给老子拽进去！你们该干嘛干嘛！” 哪吒头顶的两个小馒头发髻，原本就很像少女的双丫髻，许小仙又将他的头发向下拨了拨，在脸颊边遮挡了两条刘海，看起来就完全是一个女人的模样了。 此时哪吒虽然对自己的身份不满意，但是对他的发型好像相当感兴趣，自己玩儿了半天。 哪吒边玩儿着自己的头发，边粗声粗气地道：“你们两个凡人，真是太不把你太子三爷爷放在眼里了！老子告诉你们，老子是神仙，是会仙法的神仙！你们对老子必须要恭恭敬敬，知道吗？” 但是许小仙和周新只顾着换衣服，根本没空搭理他。 不多时，许小仙和周新都已经穿好了这两个锦衣卫的飞鱼服，看起来妥妥是两个威风的锦衣卫了。 “走吧周大哥，我们往山上去看看”，许小仙道：“白天咱们来，因为人手不够，没能查到山上去。下面的情况咱们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再去耽搁时间。” “没错”，周新道：“我们走！” 两人说完，就冲出了树林，直奔山上而去。完全把一旁的哪吒当成空气。 哪吒气得直跺脚，但是没办法，为了查案子，也就只好跟上去。 越往山上走，两人越觉得阴森得可怕。 “怎么觉得这周围凉得不太正常呢？”许小仙道：“好像阴曹地府似的。” “你不要怪力乱神”，周新道：“这幕府山距离应天府极近，深受帝王之气庇佑，又不是乱葬岗，和阴曹地府有什么关系？” “你敢说你不觉得阴森森的？”许小仙道。 周新道：“可能是今晚山风冷。总之，咱们既然在查案子，就一定要坚定一点——所有的事情都是人为的，绝不是鬼神在作怪。不然咱们还查什么？你不要自己这样乱了心思。” “知道知道”，许小仙道：“我不过闲扯一句，你这么较真干嘛？杠精转世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在这黑暗阴冷的环境之中，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周大哥！”许小仙忽然拽住了周新，往前方一指。 只见，寒白的月色下，一片烧焦的黑色树林，正以格外诡异的姿态，展现在两人面前。 “走！去看看！”周新拉起许小仙，两人往那片烧焦的树林冲去！ 待到走进树林之中，果然，其中到处是焦黑的树木，地面上也都是糊黑一片，都是被烧焦的草皮。 周新仔细嗅了嗅，道：“这里树木烧焦的味道已经很淡了，看来，这一场大火至少是在三天前起的。” 许小仙道：“这幕府山平日里人迹罕至，谁会没事儿来这里野炊？所以这一场火，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烧起来的。周大哥，我们在这片树林里找一找，一定会有线索。” “好！”周新点点头。 言罢，两人在树林里分头寻找。 哪吒到了这树林里，知道到了真正有线索的地方，也就不玩闹聒噪了，同他们两人一起寻找。 刚分头没多久，许小仙便找到了一块烧焦了的腰牌！ 拿起来，在森冷的月光下细看去，依稀还能够分辨出，这是锦衣卫的腰牌！ “周大哥……”许小仙小声唤了一声。 向周新的方向看去，只见，周新那边也有了发现，手里拿着东西，正在借着月色分辨什么。 许小仙跑过去，问道：“周大哥，你有什么发现？” 但是话音落下，他便认出了周新手里拿着的东西：“这不是锦衣卫的绣春刀吗？” 绣春刀的刀柄式样特别，上次许小仙在贞贞的手里看一次就记住了。 周新道：“不错，这的确是绣春刀。” “周大哥，我这里找到了一个锦衣卫腰牌。”许小仙将腰牌拿出来。 正要问问哪吒有没有什么发现，四下看去，却见哪吒又消失得没影儿了！ “不管他”，许小仙道：“我们自己也能破案。周大哥，从现在的线索看，这里几天前应该发生了一场恶战。而且，锦衣卫似乎损伤惨重，几乎是落荒而逃啊。” “暂时还不能下这样的定论”，周新道：“这只是可能之一。但，到底锦衣卫是否处于劣势、是否是落荒而逃，还需要一些证据来辅佐。” “什么证据？”许小仙问。 “如果这片树林里，没有留下有关于那帮匪徒的线索，就说明当时锦衣卫战败了。锦衣卫没有时间清理痕迹，他们却可以，胜负自然明显。” 许小仙道：“我知道了周大哥，我这就去继续搜查，等到将这一片树林全部都搜好，再下定论。” 两人又继续在林间搜查，又找到了几把绣春刀、和几片烧焦了的衣服碎片。从料子和仅有可见的一些纹路上可知，是锦衣卫的飞鱼服。 除此之外，林中就在没有别的痕迹了。 “周大哥，现在是不是可以断定，前几天的大战中，是锦衣卫输了？” 两人再次碰头，许小仙道。 周新点点头，道：“对。所以，锦衣卫来搜山的目的，只怕不纯。” 许小仙道：“求官人拜福禄、求子人拜观音，殷子辛无事献殷勤，图的是什么？此人眼高于顶，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犯不着巴结应天府尹。他调动这些兵马来，而且还不让我们插手、非锦衣卫一概不用，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还用想吗？什么‘只怕’？是‘一定’！” “不错”，周新道：“所以既然锦衣卫有他们自己的目的在，解救失踪少女的事，还是只能由你我二人来做。” “周大哥”，许小仙更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殷子辛不仅仅是搜查他自己的事情这么简单。如果是这样，他何必要打着帮方大人的幌子呢？我觉得很有可能，他们要查的这件事，和老瞎子那伙人是有关系的。而他们如此着急前来又不让我们跟着，或许是想要赶在我们前头，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周新道：“这是为何？既然这一场大战中锦衣卫落败，而且他们的敌人和老瞎子又有关联，他们抓到人之后，难道不应该带回来严加拷问？” 许小仙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总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蹊跷。你想啊周大哥，锦衣卫多厉害啊，在这一战中失了利，怎么可能隐忍好几天不发？难道不应该立马就杀回来？怎么可能非要借助帮应天府收人的幌子上山来？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一场大战是隐蔽的，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 周新很赞同许小仙的说法。所以，眼下的情况便更危机了。这意味着，他同小仙两个人，必须赶在所有锦衣卫的前头才行。 “走，我们沿着这树林，更往深处走走！”周新道； 既然战事发生在这片树林里，那么很有可能，敌人的老巢就在这树林附近。 然而，两人刚迈动脚步，就见树林深处飞出许多羽箭！ 周新眼疾手快，抱住许小仙滚落在地。两人在地面上翻滚了好一会儿，才躲开了这些飞箭。 惊魂未定，就见十几个锦衣卫从树林里冲出，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便是指挥使殷子辛。 “殷大人，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想要杀了我们不成？”周新从地上站起来，怒道。 殷子辛指了下山下的狼烟，道：“你们两个，真以为能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以为我们锦衣卫都是饭桶？你们刚上山，我的手下就发现了你们的行踪，你们倒是逛得欢。” “这是我们应天府的案子，我们有权利过来搜证”，周新道：“如不是你们锦衣卫无礼阻拦，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换了你们锦衣卫的衣服。” 许小仙心想，周新关键时刻不傻啊！还知道摘清罪责呢！孺子可教也！ 殷子辛冷着脸道：“这件事情本官不与你们一般计较。你们赶紧把衣服脱了，趁还没有酿成大错，这就下山去！如若不然，耽误了我们办案，小心你们的脑袋！” 许小仙道：“刚才你就想要杀我们灭口了！如果我们现在下山，只怕刚走到山下，就要让你们的人给杀了！反正怎样都是一个死，我们两个，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无论如何，今晚我们必须知道真相！” “你要什么真相？”殷子辛问。 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倒是有了几分赞许。 这小子胆子真大，竟然敢和锦衣卫叫板！而且也够轴的，无论如何都要查到真相的这股劲儿，很有他当年的风范。 “关于老瞎子，你们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许小仙道：“如若不然，你们此时也就不会在这里了。老瞎子以及他身后的组织，我们都要知道！” 第33章 原来是燕子军 周新没想到，许小仙较真儿起来也是分毫不让。他这好兄弟，真是每每让他惊喜。 殷子辛道：“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就要掉脑袋呢？你也要知道？” 许小仙神态坚决，道：“要知道。” 心里却想道：“你当我是傻子？刚才你都已经要杀掉我们了，即便不知道真相，你就能放我们活路？我们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是有保命的筹码。” 他许小仙虽然命如草芥，但他这一棵杂草，却也一直都顽强地生长。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生死一线的时候，但最终他不还是都挺过来了？所以啊，哪怕已经站在奈何桥上了，只要没喝下孟婆汤，他就还是想要活。 多年来绝处逢生的经验告诉他，这一次，他也一定能绝地翻盘。 越是到生死关头，许小仙反而不急了。 周新也知道此时情况危急。他们发现了这个烧焦的战场，就等于发现了锦衣卫不愿为外人所知的秘密。锦衣卫的一贯手段，他是非常清楚的，想要将他们这些小喽啰灭口，只是分分钟的事， “小仙，你走，这边交给我。”周新道。 说完，他便对殷子辛道：“小仙只是我的朋友，并不是应天府官吏，他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让许小仙走，我留下来听凭你们处置。” “周大哥，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找寻真相，要一起救香香，我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许小仙虽然是个小混混，人不值钱命也不值钱，但抛弃朋友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你要是再赶我走，就是看不起我了！” 周新道：“小仙，我们两个已经是交过命的好兄弟，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只是这件事情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压低了声音，道：“锦衣卫向来杀人不眨眼。如果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连救出香香的人都没有了！所以你必须逃出这里，救出香香！” 说话间，两个锦衣卫押着一个“女孩子”过来，道：“大人，抓到了。” 许小仙和周新同时看去，只见这两个锦衣卫押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哪吒！ 方才殷子辛说，他们上山的时候，锦衣卫就已经发现他们了。所以他们在山上的行动，锦衣卫们自然也清楚。虽然不至于仔细到连他们说什么都能听到，但他们有几个人，锦衣卫还是能确定的。 殷子辛在林中只发现了他们两个人，自然不可能只处理了他们两个便罢了。锦衣卫做的灭人家满门的事情还少吗？对于他们三个区区草民，怎么可能留活口？又不可能知道哪吒是神仙！ 只不过，哪吒居然能被他们抓到，也是很奇怪了。 哪吒不是可以忽然消失忽然出现么？身为神仙，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而此时，哪吒却被他们给押回来了，看样子还服服帖帖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哪吒是故意的！ 行啊这小神仙，够讲义气的，这是来救他们呢！ 许小仙和周新都觉得自己要得救了，两人相视了一眼之后，就开始向哪吒使眼色。 无奈两人眼珠子都要挤出来了，这哪吒竟然不看他们！ 好像花痴一样，盯着殷子辛傻笑。 哪吒还顶着许小仙给他梳的少女头呢，在不张嘴的情况下，完全就是一个小姑娘的模样。 殷子辛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道：“把这小胖丫头扔过去，让他们三人在一起。” “是。”那两个锦衣卫应了一声，就将哪吒押到了许小仙和周新身边。 许小仙和周新更加用力地给哪吒使眼色，哪吒却还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盯着殷子辛一脸花痴笑。 殷子辛翻了一个白眼，吩咐左右，道：“你们继续去做事，这边交给本官就行了。” “是。”锦衣卫们得了令，齐齐应了一声，向殷子辛一抱拳，退下了。 这阴森的焦黑树林中，很快，就只剩下殷子辛和许小仙、周新、哪吒四人。 从人数上看来，殷子辛完全是处于劣势的。 估计殷子辛是以为，哪吒只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小胖丫头吧，这才完全不把他们三人的战斗力放在眼里。 许小仙心想，姓殷的，既然你刚才想要杀了我们，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不过，如果除掉殷子辛，他们可就是杀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大犯人了，那可是相当牛逼的，会被那些锦衣卫们追杀致死的！ 所以，许小仙也就是搁心里想想出气罢了！ 最好的方法，还是不断地给哪吒使眼色，让哪吒带着他俩逃！ 但哪吒这丫头……啊呸，这神仙！这神仙就好像没看到过好看男人似的，目光一直落在殷子辛身上，根本不给他俩眼神交汇的机会。 没办法，只能自救了！ 许小仙道：“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想杀我们灭口，一打三你未必大得过！” 殷子辛却是上下打量了许小仙一眼，居然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冰冷的面容，道：“你们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以。但必须向我保证，你们不许将这件事情外传。如若不然，本官饶不了你们。” 许小仙道：“你给我们工钱了吗？我们哪里有闲心为你们宣扬事情？放心，赔钱买卖我是不会做的。我好歹也是一个小老板，时间是很金贵的！你说吧！” 殷子辛更觉得好笑，这小子也太皮了。 他向来是一个决定了就会立刻去做的人。所以，既然打算把真相告诉给许小仙他们，也就不再拖延。痛快道：“事情是这样的……” “陛下登基之后，民间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以‘青、白、赤、蓝、金’五色长衫为装束——注意，这五色长衫，可不是普通的衣衫，而是飞鱼服。这些逆贼狡诈，每每行事，都身穿这样不伦不类的飞鱼服，妄图混淆视听，冒充我们锦衣卫……” 听到这里，许小仙和周新都想到了那天他们在郊外看到的青衫和白衫飞鱼服！ 当时他们还都以为，穿着这种精致飞鱼服的，是指挥使司里的秘密高阶锦衣卫呢！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乱党！ 也就是说……贞贞并不是女锦衣卫，而是……乱党！ 许小仙的心猛地一沉，不免为贞贞担忧。 殷子辛继续道：“这一个组织名为‘燕子军’，神秘，且强大。我们有确切的消息可知，镇江府和应天府的少女失踪案，都是他们所为。而且，他们似乎还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锦衣卫暗中调查，得知燕子军的两支主力——青衫军和白衫军，最近就藏在幕府山。” “我们先前已经派人过来搜查一番，但却无果。而且，那些前来搜查的兄弟也失踪了。你们在树林中找到的这些证据，未必都是我们这边的，或许还有燕子军的。毕竟，他们不仅身穿飞鱼服，每个人还带着绣春刀，事事都在模仿我们。当然，他们和我们，都是能够分辨孰真孰假的……” “只可惜，你们找到的这几把绣春刀都是残片，我没法判断出到底是谁的。那所剩的飞鱼服残片也是如此，都无法判断到底是真还是假了。只有这一块令牌，我可以肯定，是真的。燕子军那边，并没有配备这样的令牌……” 殷子辛冷笑道：“他们模仿锦衣卫，是为了方便行事，却不屑于与我们真的有一样的身份。这些个乱党，倒是装得很清高。” 殷子辛如此坦诚，周新和许小仙都觉得有些惭愧，觉得自己误会了他。 许小仙道：“所以你们再次上山，是为了寻找那些失踪的锦衣卫？” 殷子辛道：“是，也不是。我是听说应天府尹丢了女儿，担心方轨为了一己之私，召集了大量百姓上山找寻。百姓们、包括你们这些衙役在内，对燕子军一事都是完全不知情的。我担心你们这些无辜的人上山，会遭到燕子军的屠戮，这才先行阻拦，由我们锦衣卫来办此事。” 许小仙听完，更是觉得很抱歉了。 他直接道歉道：“对不起啊殷大人，之前误会了你。你们飞箭过来，我还以为你们要杀我和周大哥灭口呢。” “那是为了赶你们离开”，殷子辛道：“你和周新如此胆大地敢跟过来，如果不让你们见到厉害的，你们怎么肯乖乖离开？凭借周捕头的身手，那几支羽箭怎么可能伤到你们？” “你这是好心嘛”，许小仙道：“你早和我们说啊！殷大人，你也真是的，明明是好心，非要摆起一张臭脸！” 殷子辛笑了一下，道：“习惯了。” “那么，殷大人，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失踪女孩的下落了？看到了香香没有？就是……一个长得和这位姑娘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但是比这位姑娘瘦了好多！”许小仙着急香香的情况，问道。 殷子辛皱眉道：“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那些失踪的女孩。但只要能够抓到燕子军的头目，便必定能够拷问出女孩们的下落来。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抓燕子军。” “我明白了。” “明白了。” 许小仙和周新同时道。 此时许小仙的心中非常纠结，既想要快点找到香香，又担心贞贞会有危险。 香香是他的好妹妹，贞贞是他青梅竹马的初恋，手心手背都是肉！ “殷大人，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能离开了，必须帮你一起找燕子军才行！”许小仙道。 为了贞贞和香香，他必须要跟在这些锦衣卫身边！ 第34章 找到巢穴 “你们几个能做得了什么？”殷子辛道：“我和你们说这些的目的，就是让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然后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莽撞的行为，尽早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听到许小仙说还是要跟他们一起去，他头都炸了！ 合着他刚才那番苦口婆心的话都白说了啊？ “我不是说了嘛，正是因为这个地方危险，所以我们才必须要跟着你！殷大人，我知道你是一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但我们也是个奉公守法、知恩图报的好百姓啊！大人你对我们如此坦诚，我们又岂能扔下你不管？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我们这就走吧！” 许小仙絮絮叨叨地说着，自来熟地拽住了殷子辛的手臂，拉着他往树林外走。 “你干什么？”殷子辛这人生性冰冷，很少与人有肢体接触，被许小仙碰了这一下，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 许小仙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强烈的求胜欲使他迅速松开了殷子辛，跳得老远，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真怕殷子辛要杀了他啊！ 他也没干什么啊，就是忽悠殷子辛几句而已！ “小仙”，周新扶住了许小仙，这次倒是没有站在许小仙这边，而是道：“殷大人和我不一样，他可是很聪明的，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就忽悠住？” 看到周新一脸真挚的样子，许小仙觉得，他比殷子辛还欠揍！ “不是吧你？周新，你到底是哪一边的？难道你不想跟着一起查案了吗？难道你不想亲自找到香香？”许小仙道。 “自然是想”，周新道：“只不过，殷大人对我们如此坦诚，我们也该对殷大人坦诚相待才是。” 周新阔步上前，向殷子辛施了一礼。道：“殷大人，事关我们应天府的几位姑娘，还有我们的一位好朋友。方大人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我们就一定要亲力亲为地调查才是。如果殷大人不嫌弃的话，还望殷大人能够带我们一起去。” 殷子辛道：“嫌弃倒不是，但就是不能带。好了，不要啰嗦，不想我动手的话，就痛快下山去吧。” “嘿……我说你”，许小仙道：“我忽悠奉承你你不同意，我们真诚地请求你，你还是不同意。难道非要我们打败你，证明我们的实力，你才能相信吗？” “打败我？” “打败他？” 殷子辛和周新同时道。 这两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许小仙，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小仙，你别乱说话”，周新又跑回许小仙身边，小声道：“我打不过殷大人的。我甚至和他十招都过不了！” “你别妄自菲薄”，许小仙道：“更何况，谁要你出手了你是我们三个人的老大，这种比武之事，自然有小弟替你去做，不然不是很跌份儿？” 说着，许小仙向哪吒一指，道：“我们派他和你对战！不过嘛，殷大人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顶天立地的真汉子，自然不会和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傻瓜动手了。所以呢，咱们不如这么办，你如果能将这个傻瓜给抱起来扔出树林，我们也就乖乖跟着傻瓜离开。如果你不能把他扔出去，就让我们跟你一起去。” “这是什么比斗？”殷子辛道：“我怎么可能和一个姑娘家较量？” 许小仙道：“这点殷大人放心，他不是姑娘，他是个如假包换的纯爷们儿！李三儿，说句话给殷大人听听！” 许小仙拍了下哪吒的肩膀，毫不客气地吩咐了一句。 哪吒好歹也是个神仙，如今不但被人骂“傻瓜”，还要被这凡人轻轻松松命令，心里哪能舒服？ 不过，他太子三爷爷可是个高岸深谷的神仙，不会和小小凡人一般计较。 想起破案大计，也想要给这两个凡人做一个典范，哪吒决定——忍了！ “不错，老子的确是个男人，如假包换！”哪吒粗声粗气地道。 殷子辛听了哪吒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感觉这夜里的风怎么能结冰一样！ “你这……”殷子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终，只能道：“兄台容貌未免太过柔弱，在下向来不欺负弱小。” “怎么，你看不起老子？”哪吒操着一口正宗的四川话，声如洪钟，使得这深夜里的山林都抖了三抖。 许小仙跟着加把火，道：“对啊，大家都是男人，还没交手呢，你怎么就说哪吒是弱小？殷大人，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枉我们先前还以为你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人呢！” 殷子辛被他们架起来，没台阶可下。没办法，只能道：“行吧。那么就按你们说的法子。我不同这位李三兄弟交手，但是只要我能将李三扔出树林，你们就乖乖下山。” “好！殷大人，爽快！”哪吒非常豪气地一抱拳，但，怎么看着都像是女扮男装故意充汉子。 “冒犯了。”殷子辛道。 没办法，哪吒只要一闭嘴，看着哪吒的样子，他就觉得是一个女孩子。 许小仙也觉得，真的为难殷子辛了。平时哪吒梳着那两个馒头头还好，现在这发式吧，看起来真的是个十足的姑娘了。别说是殷子辛，就是他们俩看着，都觉得非常别扭。 “快点快点，老子已经等不及了！”哪吒道。 呃…… 许小仙和周新都一脸黑线。哪吒这副面容，从他嘴里说出“等不及了”，真的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 殷子辛皱着眉，阔步上前，闭着眼睛当看不着眼前的东西。嘴里还嘟囔着：“是木头是木头……” 为了毕于一役，一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抱哪吒！打算将他扔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然而…… “嗯……呃……哦呵呵……” “呀……” “嘿！” “诶呀嘿……嘿嘿！呀……嘿！”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 殷子辛累得跌坐在地上，指着哪吒，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半晌后，殷子辛才问道：“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这么有劲？” 这姑娘……啊呸，不对，这哥们儿……好像是一座直接长在地上的小山丘啊！怎么都抱不起来！ “殷大人，所以，接下来我们可以和你一起查案了？”许小仙问。 殷子辛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胡乱应了一句：“行……” “那走吧殷大人！”许小仙兴奋地道。 周新和哪吒也很高兴，三人完全不顾殷子辛的创伤，当着他的面儿击掌庆贺。 “老子厉害吧？回头可要请老子好好吃几顿！”哪吒道：“别说是这一根小面条，就是再多几根，老子也一样对付！这些小家伙，哪里能是老子的对手？” “小面条？”殷子辛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小家伙？” 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用来形容他的！ 哪吒嘿嘿一笑，走上前去，非常同情地拍了拍殷子辛的肩膀：“小家伙，老子知道你心里不服气。看在你人不错的份儿上，如果不是为了查案，老子是绝对不会赢你的。你这个小家伙长得很讨喜，就冲着你这一张俊俏的面庞，老子也一定会让着你的！” 殷子辛被他拍得一愣一愣的，怔怔地看着他片刻，然后…… “呕……呕……”吐了！ “咦……” 许小仙和周新同时扫了扫身上的鸡皮疙瘩。 殷子辛吐完了，再看向这三个人，但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恍惚了…… “走吧殷大人，我们得赶紧去破案。”许小仙拽起殷子辛的胳膊。 周新冲上来拽着他的另一只胳膊，两人拎着殷子辛就跑…… “我的官靴……官靴……”殷子辛那精致的官靴，在草地上拖着，发出吱吱啦啦的摩擦声响，震得殷子辛的心都快碎了。 从深夜搜到次日清晨，整座山上也没搜出除了那片焦黑树林之外的、更有用的东西。老瞎子也不见踪影，甚至于在山上连一个足迹都没留下。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哪吒道：“老子不甘心！” 周新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没办法找到老瞎子、也不能在幕府山上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我们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救出香香……” 说到这儿，周新的眼眶都红了。 辛苦了一夜却是什么收获也没有，大家都有些丧气，这时候真的很难调整好情绪。 许小仙也不是不灰心，但是，在此情况下，总要有一个人积极一些，能让大家坚持走下去。 “干什么这么垂头丧气的？”许小仙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永远不要说不可能！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搜完啊！这不是还有一个山峰没有搜到呢吗？” 许小仙指着殷子辛手中的地图，用力点了点上面的一处！ 殷子辛眼前一亮，道：“是了！就是这里！一定是这里！我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看到殷子辛如此兴奋，大家都很诧异。许小仙道：“那个……我就是说，这上面有可能啊，可不是说这里一定有。殷大人，你这么肯定，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能确定是这里吗？” “除了这一处之外，幕府山上所有地方我们都搜过了。而且这个地方悬崖陡峭，位置隐蔽，更为易守难攻。如果我是燕子军，我也会把老巢筑在这个安全之中最安全的地方。”殷子辛道。 第35章 铁索搭桥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啊……”许小仙道：“那还等什么呢？我们快走啊！” 他又看了眼地图，确定了那山峰的方位，便转身往另一边跑去。 这座山峰不高，先前他们所处地方，又是一片非常茂密的参天树林。如果不是沈总旗将地图带过来，只凭借殷子辛的记忆和他们的目光所及，他们一定要错过这个地方了。 “殷大人，不是我说你啊，之前我看到你看过地图之后就走了，没拿，我还以为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呢！搞了半天，原来你不是过目不忘，而只是疏忽了！幸亏你有一个好手下！我白崇拜你了！”许小仙说着，还有些失望。 “又不是神仙，谁会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是靠着记忆力罢了”，殷子辛气道：“本官原本是能记得住的，但是记住的那些画面，都被你们给吓忘了！你还好意思说” 呃……咳咳…… 许小仙笑道：“李三他不是有意的！” “不过”，殷子辛回头看了哪吒一眼，小声道：“你的这位朋友，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好好的一个大男人，长得像姑娘家就已经够奇怪的了，他自己竟然还不知收敛，穿成这样。” 只是从言语中，许小仙都能听到殷子辛满满的嫌弃了！看来他刚才真的被哪吒吓得不轻。 “你猜对了”，许小仙小声道：“他真的是脑子不太好。就是天生力气大！我们看他可怜，不忍心将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就只能带着他了。说实话，很多时候我们也很心累！但是没办法，积德行善吧！人生在世总是要做点善事的！” “小兄弟，你和周捕头真是个好人。”殷子辛用一种非常同情，又带着些敬重的眼神说道。 “殷大人客气了”，许小仙道：“不过我们是好人，这可是真的。所以有我们俩帮你办案子，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私心，就只是一心为了破案而已！咱们一定要互相信任，哈哈！” 许小仙说着，拍了拍殷子辛的肩膀，哥俩好。 他在这边和殷子辛套近乎，离身后的哪吒和周新还有一段距离，正毫无顾忌地聊得欢呢，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如洪钟的一声吼！ “许小仙！老子听着呢！老子能听见！你别忘了老子是神仙！”哪吒气得直跺脚，踩得整座山都跟着颤了颤。 “哎呦！”许小仙吓得忙扶住了树，避免自己摔着。 “你是个屁神仙！”许小仙道：“你就是个傻子！” 哪吒气得厉害，早就把“低调”二字抛到脑后了！气道：“老子就是神仙！你不信老子上天给你看！” “我去……”许小仙扶额。 关键时刻还是周新脑子够用——至少比哪吒强多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们知道你是神仙”，周新拉住了哪吒，安抚道：“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神仙，这点我们都知道的！真的！我们都可佩服你了！你看就连令人敬仰的殷大人都打不过你呢！你多牛！” 哪吒被夸得舒坦，气儿这才顺了些：“嗯……这还差不多。行了，本神仙不和你们一般计较，走吧，查案要紧！” 许小仙心想，你还知道咱们有案子要查？我以为你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到了这座山中部的位置，殷子辛发了一支信号弹，召集众锦衣卫集合。 一众锦衣卫集合之后，都对许小仙和周新、哪吒三人的存在感到诧异。毕竟他家大人亲自驱赶的人，不应该还在这里啊！大人想要出手做什么事的时候，可从没有失败过！ “咳咳”，殷子辛道：“周捕头和两位小兄弟都是赤诚之心，一心帮助我们破案，就带着吧。” 殷子辛平日里不太擅言辞，这一番解释说得也就非常尴尬。好在他锦衣卫中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说要带着，大家也就不会多嘴去问。 沈总旗禀报道：“大人，属下无能，我们搜查的那一路，一无所获。” 其他几个小旗也都说了同样的话。 殷子辛道：“无妨，这座山上的线索越少，对我们反而越是有利。” “这……”沈总旗不解。 “我们已经有人亲眼看到那一支燕子军进了幕府山，这是没错的”，殷子辛道：“但为何，这山上一点踪迹也没有？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不在这座主峰、以及附近的几座小峰上。所以，除去我们搜过的这些地方，整座幕府山范围内，就只有一处了。” 说着，殷子辛向身后那座在枝叶交影中依稀现在晨光里的小山峰咦之指。 “大人英明！”沈总旗道：“想来必是如此啊！那一处山峰隐蔽，易守难攻，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殷子辛点点头，道：“我们这就向此处进发！燕子军诡计多端，或许在临近他们老巢的地方，就会设下许多机关。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提起十二分警惕，备战！” “是！”四旗锦衣卫一齐应道。 虽然为了安静而声音不大，但是这些身穿飞鱼服的英伟官爷们一齐点头，整齐划一的样子，还是令许小仙和周新受到不小的震撼。 周新原本对于官场没有什么兴趣，他在意的是破案。对锦衣卫更没有什么好感，他觉得锦衣卫都是一些只为权贵做事、只会鱼肉百姓的人。 但今天，他真真正正地看到了锦衣卫中的秩序。这种整齐划一的仪式感，让人觉得肃然起敬。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他一直坚信的话。所以他觉得，锦衣卫在殷子辛这样人品端正之人的带领下、又是这样一个有规矩的队伍，日后一定会为大明做许多实事，真的造福百姓。 自从锦衣卫们集合之后，气氛就变得压抑且肃穆，这么多人，却没人闲说一句。许小仙向来会审时度势，这时候自然不会乱说话。 一行人安静地向那小山峰处走去。 随着那山峰越来越近，晨光越来越亮，众人发现，他们的前方也快没路了。 “大人，前方是悬崖！”沈总旗惊呼道。 “本官看见了。”殷子辛正在想着应对之策，被他一喊，啥都打乱了！ “悬崖距离前方的山峰还有一段距离呢，这可不是跳一下的事儿啊！”许小仙向下看了一眼，只见其下晨雾渺渺，幽深不见底。 “我去……”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一眼看去，他的确被吓得腿软了！ 戏文是戏文，人生是人生，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有那些大侠一样的神奇际遇，跳个崖还能跳出个绝世高人师父来！ 这悬崖如此之深，跳下去必定是摔得粉身碎骨了！ 周新向山崖下看了看，又向对面山峰处看去，道：“从山崖的痕迹上看，这边原本有一条索桥，但是被人斩断了。他们很仔细，将斩断的索桥收了起来。但是剩下的这一小段铁链上，还是可以看出，斩口是崭新的，一定就在这几日。” “切……” “呵呵……” 锦衣卫里，传来几声轻嗤和冷笑，显然都对周新的这一番话不感冒。 其中一人直接问道：“所以呢？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能因为你的这句话，就找到过桥的方法吗？你能看出他们砍断了桥，你倒是将桥给我们找回来连上啊！” 周新被怼得哑口无言。 的确，他能查到的也就是这些蛛丝马迹而已。面对如此天险绝境，让他造一座桥出来，他是做不到的。 “李怀，不得无礼”，殷子辛道：“周捕头说的没错。” “是没错，但是没用啊！”李怀顶嘴道。 殷子辛道：“怎么没用？这一发现对我们来说大有用处。燕子军故意砍断这吊桥，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巢穴暴露。砍断，就是不想让我们从此路过去找他们。只怕前方会有埋伏。” “大人，那么若是如此，咱们绕远一些，从这山峰的另一边过去？”沈总旗问。 殷子辛拿出地图，道：“你看另一坡，也是四面环崖，更不好过。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沈总旗不解，诧异地看着殷子辛。 殷子辛道：“咱们站在悬崖边，没有树木的掩映，地处空旷。他们的信报兵一定已经发现咱们的所在了。如果我们现在撤退，再绕到另一边，即便快马加鞭，也要整整一日的路程。在这一日里，他们早就逃得没影儿了。” “所以……”沈总旗神色凝重：“咱们只能硬上了？” 殷子辛点点头，道：“不错，看来只能如此了。我们追了燕子军这么久，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他们的老巢外放弃。如若不然，如何对得起皇上对咱们的器重，如何对得起朝廷的俸禄？” 一众锦衣卫也跟着说道：“我们的性命是朝廷的，是大人的！大人只管吩咐，属下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殷子辛道：“众将听令！我们现在能争的，只有速度！从他们发现我们，到做好准备的这一段时间，只要我们有速度，就必定能赶在他们动手之前，直捣他们老巢！立刻用飞虎爪，搭桥！” “是！”众人又应道。 随着这一声领命，为首的一排锦衣卫从腰间解下了很长的一条铁链子，其上带着尖锐的钩爪，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他毕竟也只是几根粗重的铁链子而已，不是真正的桥啊！ 第36章 跌落山崖 许小仙觉得这事不太妥当。 且不说他和周新都笨手笨脚，就算是这些身经百战的锦衣卫，走在这铁链子上，也得跟玩儿杂耍似的，并不能如履平地。 原本他们就是在明知道对方有埋伏的情况下硬上，不能以策万全，已经是很危险了，现在又要把自己一方陷入更为危险的境地，实在不可行。 “殷大人，兵法云，沈沙决水、半渡而击，这个道理我都懂，更何况是燕子军？所以啊，我觉得他们此时一定已经做好了最为稳妥的埋伏，只等咱们打上索桥就出击！搞不好人家现在已经大队兵马潜伏在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呢！咱们这样下去，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啊？” “呵呵……”锦衣卫中，有人嘲笑道：“小贼，你是害怕吧？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 许小仙道：“说话就说话，我没偷又没抢，干嘛管我叫贼？别管这些大道理是我怎么听来的，但这道理对不对，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咱们走在这铁链子上，就跟表演杂耍一样，晃晃悠悠地走都走不稳。人家都不用上来打，直接斩断我们的锁链就行了！” 殷子辛道：“小老弟你有所不知，我们的飞虎爪一旦嵌进山体，是非常牢固的，不容易被斩断。所以我们只要尽快通过，绝对没有问题。” 一个锦衣卫玩笑道：“小贼，多谢你关心我们啊！但杂耍的事，你爷爷们可不喜欢，你自己玩儿吧！” 说话间，锦衣卫们都不再耽搁。将那飞虎爪用内力扔出，几条十尺长的铁链就牢牢镶嵌在两个山体之间。 云雾缥缈的两山之间，架起了一共五条铁链桥。 一个锦衣卫轻轻松松地跳上去，脚踩在铁链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紧跟着，一、二、三……十几个锦衣卫接连跳上了“桥”。 一共十尺长的距离，跳是肯定跳不过去的，但是如果走在桥上，其实也没几步远。 很快，最先上桥的两人就已经到了对面。 殷子辛看了犹豫不决的许小仙和周新一眼，显然有些无奈。 “不敢跟上，就在这里等着吧！”殷子辛道。 说完，他就不管周新和许小仙，自己走上了索桥。 许小仙觉得他的眼神太轻蔑了，周新更是意气用事，说道：“谁怕谁是孙子！” 说完，也跟了上去。 被周新的气势所鼓舞，许小仙也随着周新放了句狠话：“谁怕谁是孙子！” 随后，他也走上了索桥。 周新走得虽然不如那些锦衣卫平稳快速，但却也还算稳当。可许小仙的情况就不那么好了。 “妈呀……不看不看……”许小仙尽量让自己只看着脚下的铁链子，而不去看铁链之下那万丈深渊，但觉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不至于说吓得尿裤子吧，但也是魂出九霄了。 哪吒看到这两人弱鸡的样子，不由得连连摇头，道：“老子早就说，你们两个很没用！这就闭眼睛跑嘛，几步路啊？跑过去不就行了？” “没用就没用吧”，许小仙心想：“你是神仙你能飞，掉下去你和不害怕，但我们不行啊！这么高的山崖，掉下去小命就没了！” 正在紧张之时，许小仙忽听得索桥的另一边，传来一阵飞箭裂空的声音！ “周大哥小心！”许小仙大惊！ 提醒周新一句，自己却是脚下不稳，“啊呀呀”一声，在索桥上晃了又晃，最终还是滚落下去！ “啊……啊！”不幸中的万幸！ 他的双手及时抓住了铁链！ 铁链剧烈地摇晃，随着那从对面峰峦处飞出来的箭矢，很多锦衣卫都在躲闪之时失去了原本的重心。如同许小仙这般，勉强抓住铁链以保住自己不掉下去摔死。 “我去！”那飞来的箭矢愈发密集，简直像是在这悬崖中落下了一场箭雨！ 身经百战的锦衣卫们躲避起来尚且吃力，受伤者大有人在，更何况是许小仙和周新？ 幸而许小仙走得慢，此时还在悬崖边，如若不然，早就被这些飞箭射成了筛子！ “扶云梯！快！”殷子辛在铁索上跳跃，用绣春刀斩断一支支飞箭，大声吩咐道。 “是！”在一片慌乱之中，这些锦衣卫们竟然还能发出异口同声的回应。 “啊……” 但紧跟着，就有几人中箭，跌落悬崖之下。 对方的攻势更猛烈起来。 飞箭如同暴雨，冲在前方的锦衣卫，几乎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锦衣卫们迎难而上，只用绣春刀护住自己的要害之处，至于手臂、腿等处，就由着那些飞箭穿刺。 许小仙在一片混乱中，紧紧抓着铁索往后退，想要退回到悬崖上。 与此同时，他看到锦衣卫们正在用新的飞虎爪勾向对面的山体，打算做梯子攀爬上去。 “周大哥，我们帮不上忙，暂且先回山崖上！”许小仙叫依旧在艰难前进的周新。 “不行！”周新道：“我要追上他们的扶云梯，我得去帮他们！” “你帮不了他们的周大哥”，许小仙艰难躲过一支飞箭，道：“我们现在明显处于劣势，只有保存实力才是唯一的出路！” “杀呀……”对面山峰上，越来越多的燕子军冲出来。 许小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命往悬崖边爬。但因为交战，铁索晃荡得厉害。 燕子军们好像杂耍军团一样，与锦衣卫们一起，在铁索上短兵相接。 殷子辛与许小仙站在同一道索桥上，此时他位于铁索中部，正在同一个燕子军将领模样的人激战。 男人显然不是殷子辛的对手，几个回合交战下来，就被殷子辛打落悬崖。 擒贼擒王！ 许小仙看到，殷子辛的目光落在崖上，正在寻找他们的统帅！ 对方显然也是同样的心思。只见在那山峰上的草丛之中，一身白衫飞鱼服的将领凌空而起，直奔殷子辛而来！ “贞贞！”许小仙一眼就认出了这冲来的假锦衣卫、真燕子军是谁！ “贞贞……”看到贞贞，原本已经往回爬的许小仙迅速改变了方向，又向对面山峰而去！ 这一次他一定不能错过贞贞！他一定要和贞贞相认！ 他相信贞贞是无辜的，贞贞绝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铁链晃荡严重，许小仙牢牢抓着，整个人缠绕在铁链子上，一寸一寸往前挪。心内着急，可奈何速度怎样也提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却仍旧同那边正在交战的殷子辛和贞贞处于可望不可及的距离。 他想喊贞贞，但此时理智尚在，脑海中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喊出口。 不然，那些锦衣卫们一定以为他同燕子军有勾结，他被误会，甚至被押进大牢都不要紧，但那样他就不能救贞贞了！ “小仙，你怎么又回来了？”周新发现了许小仙，大喊道：“快回去！你离悬崖很近，爬上去！” “小仙，别担心我，你快爬上去！”周新不断焦急大喊。 许小仙心想，周大哥啊，对不住了，这次可真不是因为你！ “小仙……”周新躲过几支箭矢，大声命令：“回去！” 这一声大喊，可谓声如洪钟震荡山谷。 贞贞听到这一声喊，不由得分心向声音所出处看去，看到周新的同时，也就看到了正奋力向她爬来的许小仙！ 这一分神，就被殷子辛钻了空子！只见那尖锐的绣春刀直奔她喉咙而来！ 贞贞大惊，迅速躲闪之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索桥下跌落！ “贞贞！”许小仙惊呼出声，着急地想要去抓贞贞！ 但他此时处于索桥尾部，而贞贞却在中部，他哪里抓得到？ 万幸！ 贞贞身手灵活，在掉落之时用自己的飞虎爪钩住了铁桥！ 一个鲤鱼打挺，人又重新回到铁桥之上！ “贞贞，我来帮你！”碧玉见贞贞处于劣势，迅速解决了正与她交战的两个锦衣卫，飞到桥上来！ 贞贞再次回到索桥之上，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杀死，但却因为一朝处于劣势，很难再将战局扭转。 碧玉的出现，使得原本一对一的对战变成一对二。殷子辛原本刚占据的上风，也因此而消失，落入不利的境地。 “你快回去！”碧玉道。 贞贞此时在索桥上站立不稳，她的存在，反而影响到了碧玉的出击。 “好！”贞贞并不啰嗦，听到碧玉这一声之后，便转身飞到山峰之上已做调整。 不过十尺长的峡谷之内，到处是兵器相接的声音，时时有坠落的声响。一时之间，这一方不过十尺的天地，竟然成为了一个修罗场。 碧玉与殷子辛交战片刻，方才二对一所处的上风渐渐弱了，自己一个人很难除掉殷子辛。 而就在此时，已经上了对面山峰的沈总旗，见到这边的情况之后，又从索桥的另一端飞下来，与殷子辛一起作战。 殷、沈二人，将碧玉二围在中间呈夹击之势，碧玉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个坏事的人！”她看了依旧在往这边爬的许小仙一眼，咬牙想道。 随后，她就虚晃一招，使得沈总旗站立不稳趴在铁链上。这一瞬，通道让出来，她便虚踩了一下，用轻功飞回对面山顶去。 “都是那个人坏事！如果不是他害你分心，我们已经杀了殷子辛！”站在山峰边缘，碧玉对贞贞抱怨道。 第37章 诡异花丛 贞贞道：“不关他的事。殷子辛的实力，原本就高到让你我忌惮。即便没有他的存在，我们也未必能赢。所幸他们现在处于劣势，我们只要再找机会就是了。” “坏事的东西！我这就替你解决了他！”碧玉怒道。 言罢，她就直接冲下山崖，落在可供一人站立的突起山石上。用她的那柄样式虽假、但战力却不俗的假绣春刀，用力去砍牢牢抓在山体上的飞虎爪。 殷子辛不过还有几步的距离就能到达对面山上，但此时索桥忽然剧烈颤动起来，使得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险些跌落。也是幸而反应灵便，抓住了铁链子。 但这一根链子上的其他人，情况可就不那么好了。 这一阵猛烈的颤动，直接使得他们失去了重心，摔落到悬崖之下！ 许小仙位置靠后，虽说不至于掉下去，但力气却也已经用到了极限，但觉自己整个人都呈下坠之势。只怕一个呼吸不稳，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哪吒救我……”生死关头，谁还顾及那许多？许小仙大喊一声，还是保命要紧！ 哪吒在临近那条索桥上，情况也不好。他正整个人呈小狗状趴在索桥上，看着前方那些锦衣卫和燕子军的交战，惊魂乱飘。如过不是许小仙的这一声喊，他早就被吓得忘记了自己是个神仙！ 听到许小仙的这一声喊，顿时回过神来。“哇呀”一声，从这危险摇晃的桥上跳开。直接用飞的，去抓许小仙！打算这就将许小仙和周新救走。 但，就在他跳出去的下一刻，许小仙就“妈呀”一声，四仰八叉地从桥上坠落。悬崖间，只剩下一阵凄惨的“啊啊啊”…… “小仙！” “许小仙！” 周新和哪吒同时惊呼道！ 哪吒说话间就已经一头向悬崖冲下去，打算把许小仙捞起来！ “你一定要救他啊哪吒……”周新冲着悬崖大喊。 他心内焦急，却是自己没办法冲下去救人，只能抓紧了这绳索，不断往前方爬。 山崖上，看到许小仙的坠落，贞贞焦急不已。 但她还没来得及质问，就见殷子辛和沈总旗已经度过了索桥，冲上山崖！ “布阵！”贞贞大喊一声！ 索桥平稳之后，周新也很快冲上了山崖！ 锦衣卫同燕子军已经交战一团，周新却没有加入进去，而是站在山崖边向下看，寻找最有力爬下去的地点。 殷子辛看到如此举动，大声问道：“周新，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救许小仙！”周新道。 “你疯了？”殷子辛斩杀几个燕子军，冲出战圈，一把抓住了周新！ “这悬崖很深，跳下去生死未卜！你不是要破案吗？还不快来帮我！”殷子辛说着，就将周新往山上拽。 周新挣扎道：“不行！是我带小仙来破案的，我不能让他出事！殷大人你放开我，我必须要救他！” 情况紧急，殷子辛没空和他讲大道理也向来不善于将大道理。他只是应声松开周新，一拳打在他脸上，怒斥道：“你给我清醒一点！救一个人重要，还是救天下人重要！” 说话间，一支暗箭飞来！ 耳边箭裂风声呼啸，殷子辛迅速躲闪，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被殷子辛一拳打倒在地的殷子辛起身，擦了下嘴角的血迹，道：“你不救我去救，不用你管！” 那边，燕子军人多势众，锦衣卫在交战中愈发处于劣势。 殷子辛一咬牙，道：“随便你吧！” 他冲回战局之中，帮助自己的属下去作战，不再管周新。 许小仙和周新都是无辜之人，但正是那句话，救天下，更重要！他必须剿毁燕子军老巢，还大明一个清净！ 周新很快便找到了一条牢固的飞虎爪，在此之下，山体上还有几处突起的平台，如果顺着这条路爬下去，应该不难。 周新向下仔细看了一眼，想好了路线，便抓住铁链而下…… 山崖下，鸟语花香，虫鸣阵阵，端的是片人间仙境。 “哎呦……哎呦……”这仙境里，花丛中，忽然传来几声杀猪一般的凄喊。 “摔死我了……哎呦……”许小仙叫唤着，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确定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不知道此地到底是阴曹地府还是人间、天庭。 “叽叽……”一个小鸟在他面前飞过。 许小仙伸出手去抓，但因为头脑晕眩，一下没抓到，扑了个空。 “噗啊……”吐出一口草。 然后，愣了片刻，又在草地上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嚼了嚼。 没错，这正是人间草地的味道，不是天庭！要是天庭的话，这些草好歹也会沾染些许仙气吧？ 要是地府…… 不会不会！他这人虽然平日爱贪小便宜耍小聪明，但是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死后是不会下地狱的。 许小仙咬咬牙，结结实实地在自己的腿上拧了一下！ “嘶！”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还能感觉到疼，看来他是没死没错了！ 可是，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他是怎么做到没死的？ “格老子的……”忽然，就在他刚刚爬起来的地方，传来一声粗犷的骂：“压死老子了！” “哪吒？”许小仙看去，只见，陷在草地里的哪吒，已经被压成了一块肉饼！ 好好的圆滚滚的人，被压得如此之扁，几乎和贴在地上的草皮一个样！许小仙可吓坏了，忙冲上前去，拍了拍哪吒的脸：“没事吧哪吒？你还活着吧？” “老子快要被你压死了！”哪吒一脚踹开他，然后自己艰难地在草地上翻了个身，爬起来。 一个纸片人，在花丛里、青草间，动动胳膊动动腿，做起了养生了操。 片刻后，哪吒又恢复了先前滚圆滚圆的胖胖原型。 只不过…… “哪吒，你的肉身怎么有点虚啊？”许小仙指着哪吒的肉身问。 哪吒看了自己一眼，又骂了一声，道：“别废话了，赶紧给老子再塑一座泥身！不然老子就要灰飞烟灭了——还是被你砸死的！” “啊？”许小仙四下看了看：“可是这周围根本就没有可以做雕像的东西啊！怎么样也得找到一条小河和泥啊！” “格老子的！”哪吒气得往山谷深处跑去…… “喂……你干什么去？”许小仙着急地追着他问。 虽然他平时不太待见这个没用又臭脾气的哪吒，但如果哪吒被他给砸死了，他的良心可是会大大的不安！真是给哪吒殉葬的心都有了！毕竟哪吒几次救了他的命啊！ “哪吒……哪吒……”许小仙边追边喊：“你到底干什么去？” “老子找水啊！你不是要和泥吗？”哪吒道。 “对对对！”许小仙如醍醐灌顶，重复道：“找水找水……哪吒你放心，我是绝不会让你死的！” 两人再山谷中狂奔，想要找到有水的地方。 忽然，跑在前方的哪吒“哎呀”一声，一脚踩滑，骨碌碌地沿着下坡滚落。 “哪吒……”许小仙惊呼一声，着急之间，着急的脚也滑了一下，“啊呀呀”地随着哪吒滚落。 两人滚进一处更深的花丛之中，哪吒又被许小仙砸了一下，肉身更散了些。 许小仙真是又内疚又着急，连说了几句对不起。 两人爬起来，在这处花丛中寻路。 花丛里，有异香。 “哪吒，我怎么觉得这里的味道如此奇怪？不是花草的香气，而像是有人在此熏了什么奇怪的香料。” “的确”，哪吒道，“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的花都长成了鲜血的颜色，很诡异。” 这点许小仙之前倒是没在意。他只是看到了这一片花丛的花都是红色的，至于到底是什么红，可没有心思细观察。 听哪吒这么一说，许小仙边往前走，边仔细看着周围的花。 他发现，这些花并不是同一品种，而是好多品种混合在一起的。但是，无论是哪一品种的花、无论其原本是不是红色的花瓣，此时，都显现出血红的颜色。 “我去……”许小仙道：“哪吒，我觉得这个地方太诡异了。我看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话音落下，许小仙忽然念头一转！ 他再次看向这些诡异的花时，不免觉得这里，似乎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或许就是他们寻找的！ 谁说蹊跷一定在幕府山上呢？ 老瞎子在幕府山失踪、燕子军也在幕府山上，他们就自然而然地以为，香香和那些失踪的少女也在幕府山了！ 可是这个山谷，同那暴露在外的山体相较起来，不是更安全吗？ 如此想着，许小仙便道：“不！我们不出去，而是要在这里探个明白！” 话音落下，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许小仙低头一看，是一支发簪！ 这是女孩子的东西！ “哪吒……”许小仙叫住哪吒，同时抬头向前方的哪吒处看去。 却不想，抬头，在花丛中看到的，却是一张惨白、且诡异的脸！ “啊！”许小仙吓得跌坐在地上！ “格老子的，这都是些什么……”前方，哪吒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惊魂定了些，许小仙仔细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一张人脸，而且，还是一个姑娘的脸！ 难道说……他刚才看到的，就是某一个失踪的少女？ 许小仙壮起胆子，拨开了花丛…… 第38章 大战金衫军 只见前方的花丛中，坐着十个女孩。 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呈打坐状态，身体僵硬，一动不动，脸色惨白。看起来，就好像十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样。 许小仙赫然看到，左数第二个女孩，正是香香！ “香香……香香……”许小仙小声唤了香香。 此时，他们的距离不算远。按理说来，许小仙这样的声音香香是能听到的。但是坐在阵法中的香香，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香香？”一旁的哪吒看了看香香，又看了看自己，顿时了然！ “好啊！原来你是照着她的样子捏的我！难怪我看起来这么像女孩！许小仙，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居然敢这么戏弄本神仙！”哪吒小声怒道。 虽然这片花丛里暂时什么危险也没有，但是，这种诡异的气氛还是让人不由得心生肃穆。 许小仙懒得和哪吒斗嘴，这时候他想的只是怎样救香香。 从现在的情况看，香香显然是被某种法术给定住了，就算他能弄走香香的身体，也唤不起香香的意识……不管了！还是先把身体弄出来再说！不然啥都没了！ “哪吒，你还可以支撑一会儿吧你帮我先把这些姑娘们都带到别的地方去藏好，我马上就去找水给你塑泥身！” 哪吒看了自己愈发飘渺的身体一眼，道：“你还是别他娘的罗嗦了！我看这些姑娘暂时没有危险，你还是快点帮我塑了泥身，我们再回来！” 一共十个姑娘，许小仙自己是抬不走的。即便再着急，在哪吒说不行的情况下，他却也没办法。 只能道：“香香，你坚持住，我等会儿再来救你！” “走！”许小仙招呼哪吒：“我们快点去找水源！” 话音方落，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的花丛之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许小仙和哪吒同时都停住了脚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照不宣地好好躲进花丛里。不打算走了，而是想要看看来的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只见，来的是两个穿着金色飞鱼服的人。 这下许小仙已经知道了，这些穿着各色奇怪飞鱼服的人，并不是高阶锦衣卫，而是冒充锦衣卫的燕子军。 所以，这两个人就是燕子军！ 许小仙和哪吒都屏住呼吸，藏在高高密密的花丛里，看这两个燕子军要对这些姑娘们做什么。 他们只来了两人，看来对这山谷之下的环境是相当放心的，而且对这些姑娘也是相当放心，确定她们已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只见那两个金衫燕子军来到少女们围成的圆形阵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四足方鼎。 这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站在着阵形之中，很像是一种刻意的搭配。而且，这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滞，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怪异。 高瘦那人开始念咒语，整张脸只有嘴在动。因为声音不高，而且都是一种让人听不懂的奇怪语言，许小仙和哪吒都听不懂他们念的是什么。 不多时，只见，那高瘦之人手中托着的四足方鼎发出金色的光芒，隐约间，好像一只方形乌龟一样张开了嘴巴。 随着高瘦之人的咒语，那些少女们的魂魄，以肉眼可见的状态飘出了身体，被缓缓地吸入进方鼎之中。 “啊啊啊……” 少女们的魂魄发出凄厉的叫喊，听得人头皮都发麻。 但，她们的肉身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打坐状态，真真是十个死人一般。 “啊啊啊啊……”少女们凄厉的呼喊不断传来。 听着这声音、看着这画面，许小仙再也藏不住了！ 他知道，以自己和哪吒现在的战力，根本不可能是这两个看起来就很能打的金衫军的对手。但即便是死，他也要去放手一搏！ 让他眼睁睁地看到这些可怜的少女被吞噬，眼睁睁地看着香香被吞噬，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那样即便他最终能够毫发无伤地活着，他也一辈子不会原谅他自己，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哪吒我拖住他们，你帮我救人！”许小仙大喊一声就冲了出去！ 看到许小仙不顾性命的勇敢，哪吒很受鼓舞，“哇呀呀”一声，也从花丛里冲出来！ “受死吧！”许小仙大喊道。 说着，他就拿着自己那防身的小匕首一通乱砍！ 两个金衫燕子军先前还反抗几下，但奇怪的是，接下来，他就没感觉到面前那两人有任何动作。就好像是变成了两块没有生命的木头，任由人砍伐一样！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手中的匕首划在那两人身上，竟然没有发出皮肉碎裂的声音，就好像划的是空气一样！ “我杀了你们！看你们还敢不敢再害人……”许小仙用力砍了几下，睁开了眼。 只见，面前那两个金衫燕子军的身躯，竟然化成了两团金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许小仙惊呆了。 在这两团金粉之上，有一个金色的圈圈。散发着一种不同于这两团金粉的诡异之色的、圣洁的光芒。 “这是什么？”许小仙又问。 听得哪吒“嘿”了一声，那金色的小圈圈就在高空中一个旋转，随即，便冲向哪吒的手指，变成了他手指上的一个扳指。竟然是乾坤圈？ “哪吒，所以是你施法，让他们变成金色粉末灰飞烟灭的？”许小仙问。 面对眼前那两团正在消散入空气中的金色粉末，哪吒也感到很奇怪，一脸懵：“不是啊，我只是用乾坤圈定住他们，让他们乖乖被你杀而已。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们凡人……死后不都是有尸体的吗？” 好歹他也是从凡人过来的啊，凡人死后是什么样，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是啊”，许小仙道：“但这两人分明什么也不剩下，就这么消失了。难道说，他们也是神仙？” “不可能不可能”，哪吒道：“我们神仙不可能这么菜，而且也不可能做这样缺德的事情！” “别管这些了”，许小仙道：“还是救人要紧！” 他先冲过去救香香…… “小心！”就在这时，哪吒惊呼了一声！ 与此同时，许小仙回头，正好看到那瘦高的金衫燕子军正拿着一把长刀，向他劈砍下来！ 许小仙迅速躲闪，滚落在地，骨碌碌滚出好远，才躲开了这瘦高个的攻击。 只是……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方才他和哪吒都看到那两人灰飞烟灭了！ 哪吒也觉得奇怪，但，没及他们细想，那胖子也突兀地从花丛中站起来——就好像直接从地底凭空钻出来一样，完全没有先兆，完全不知道他之前在干什么！ 那胖子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先前没有的长刀，挥舞着那长刀，就向许小仙一同猛砍！ “哪吒救我！”许小仙凭借机灵的反应，在花丛中乱滚着躲避。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哪个不小心，就会被人一刀砍死了！ “哇呀呀……”哪吒大喝一声，又用乾坤圈将这两人定住了！ 这一次，许小仙没有闭着眼睛一通乱砍。而是睁着眼睛，牢牢地看着这两个人，夺下他们手中的长刀，去劈砍他们两个！ 几刀下去，这两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是面无表情，依旧是一动不动。 而他们的身体中出现的，不是刀伤和血液，而是两个金的窟窿。 “去死吧！”许小仙也不愿多想，只想快点救人了事。 一通乱砍之后，这两人又变成了金色的粉末，消散在了空气中。 “哪吒，快！我们快点把人救走！”许小仙先去拽香香！ 但是，就在他低头拽香香的时候，他看到，面前那片花瓣上的一粒露珠里，映出了那个瘦高金衫军的模样。 而就在他附近的另一滴露珠上，映出的，是那胖子金衫军的模样。 在他未及反应的下一刻，那两人便从那一处花丛中起身——真的是凭空出现的！弄得好像是藏在花丛下的土地老爷一般！ 不过许小仙已经知道了，这两人不可能是神仙，而是用一些奇怪法术弄出来的，拥有不死之身的两个怪物！ “哪吒！再来！”许小仙道。 “许小仙，我感觉我要不行了……”哪吒道：“不过我会帮你到底的！如果我死了，你记得要怀念我啊……” 哪吒说着，再一次祭出乾坤圈，让它去定住那两个不死的怪物。 许小仙吃力地躲避过他们的砍杀，乾坤圈一出，这两人就定住了。 这一次许小仙没有再去杀他们，而是对哪吒道：“哪吒，我看我们也别去杀他们了，杀了他们也死不了！我们不如就把他们定在这里，先救人再说！” “不行啊”，哪吒道：“我的乾坤圈需要不断施法才能定住他们。但我现在肉身受损，法力太弱，很有可能过一会儿就失效了！所以你必须快点除掉他们！彻底的！” 许小仙心想，我也想彻底除掉他们，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啊！他们动不动就能重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死了还能立刻站起来！ 咦？不对！ 许小仙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是露珠！”许小仙道：“露珠映出了他们的影子，他们能在任何映出影子的地方重生！哪吒，我们现在必须消灭所有能映出影子的东西！” 第39章 救出香香 听了许小仙的话，哪吒也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一片都是花田，所以只要我们能解决掉这些花上的露珠，也就不会再有东西能够映出他们的影子了！”哪吒道：“我的三味真火可以！只要能够烧尽这里的花，他们就没有办法重生！” “那你快烧啊！”许小仙道。 “但是……我现在的法术不足以同时施法”，哪吒道：“如果我用三味真火的话，就无法对付他们。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将他们两个都杀死吗？” 看到这两人手里的长刀，想起他们刚才劈砍时的勇武，许小仙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这种害怕，都在看向香香时烟消云散。 他是香香最信任的大哥哥，如今香香有难，他绝对不会不管。 就算拼尽了这条命，他也一定要把香香救出来！ 许小仙抢走了这两人手中的长刀，对哪吒道：“好了，你尽管放你的三味真火吧！” 哪吒收回了乾坤圈，这两个被定住的人瞬间就活了，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追着许小仙劈砍！ 许小仙惊喜地发现，他们每一次在影子中重生，只会带有一件武器——除了那个始终挂在瘦高个腰间的那个巴掌大的四足方鼎之外。这件武器如果被人抢夺走，他们在“活着”的这段时间里，是不会再自己凭空变出新的武器来的。 如此情况下，不过是两个没有脑子的傀儡而已，他还怕什么？ 手里的两个长刀很累赘，许小仙扔掉一个，手中只拿了一个，向着前方用力挥舞。 这把长刀足够长，许小仙一同挥舞之后，那两人的身上都有了大大小小的几个金色窟窿。 许小仙见他们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心下更提起了十足的勇气。 不过就是靠着一腔孤勇嘛！你们有，我也有！老子发起狠来连我自己都害怕，更别说只是对付你们几个了！ “香香，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许小仙闭上眼睛一通乱砍，嘴里大喊道。 这两个金衫燕子军挣扎得厉害，但无奈手中没有武器，再怎样也对许小仙造不成大的损伤。许小仙一通劈砍之后，便觉得面前的挣扎没了。 以策万全，他又砍了几下。 再次睁眼时，便见到，这两个燕子军都变成了金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之中。 只是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重生了。 因为哪吒的三味真火，已经把这山崖下的花丛，都烧成了一片焦炭。原本风景秀美的山崖下，此时放眼望去，已是一片焦黑…… “我们快走！”许小仙去拽香香。 但，香香还是一动不动。 许小仙发现，随着花丛和金衫燕子军的消失，香香周围的几个女孩的脸上，都已经出现了血色。 只有香香一动不动。 “她们正在苏醒……”哪吒声音虚弱地瘫倒在地上，道：“我太子三爷爷这一次下界，也算对得起人间了，好歹救了这么多无辜的少女。” “喂！哪吒，你没事吧？”许小仙放下了香香，跑去看身体已经非常飘渺的哪吒。 “没事没事”，哪吒道：“你太子三爷爷我，就算神形俱灭也没什么要紧，十八年后，一定又是一个好神仙……” “别啊哪吒……”许小仙又担忧又着急，眼眶都红了。明明是为了哪吒才急成这样，张嘴却没有好话：“香香看起来很奇怪，一点苏醒的意思都没有。你死了，谁来帮我唤醒她啊？” 听到许小仙提起香香，原本已经准备悲壮赴死的哪吒，忽然“咦”了一声。 转头去看香香，道：“你看，她的手臂上有一处非常明显的大伤口。所以很显然，她在这个阵法中受到的损害，比其他女孩子都多。” “那怎么办？”许小仙问。 “看来，也只有此法啦……”哪吒的声音是很愁苦的，但是脸上却掩饰不住喜色。 他向许小仙解释道：“这些少女能够苏醒，是因为阵法没有伤害到她们的元神。但香香的元神已经被伤到了，此时非常微弱，只怕一时半会儿苏醒不了。而在阵法结束的情况下，如果她的身体中长久没有有力的元神来占据，她的身体，可就会彻底陷入沉睡。” “彻底的沉睡？那是什么意思？” “活死人咯”，哪吒道：“所以啊，放心放心，她死不了，或许比你活得还长呢！但也就永远是这个样子了……也挺好的，安静！” 从哪吒的眼神里，许小仙就看出了门道。 “喂，你早就有应对之法了，是不是？”许小仙问。 而且哪吒居然不是方才那副要死的样子了，很显然，他自己的性命也是没问题的。 “很简单啊，要么一举两得，要么我死、香香成活死人。你是想要得到两个大活人，还是两个死人呢？”哪吒问。 “你快一点说吧”，许小仙道：“你这会儿又不怕灰飞烟灭了？” 哪吒指了下自己，道：“我现在是没肉身有元神，她是有肉身没元神，我们两个刚好互补。我，进入她的身体，我们两个共用一个肉身。” “这……也可以？”许小仙问。 “当然可以！”哪吒又指了指自己虚幻的身体：“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和你开玩笑？” 许小仙也觉得，哪吒没有必要在此时和他开玩笑。 虽然知道让哪吒进入香香的身体和她共用一个肉身后，香香必定会很不方便，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够保住这两个人了。 眼见着香香身边的其他少女都已经睁开了眼睛，香香却还是雕像一样沉睡着，许小仙哪能不着急？ “行吧，你快点！”许小仙道：“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回到应天府，我为你做好了泥身，你就出来。” “知道知道！”哪吒应付着。 一缕元神飘出已经飘渺至极的肉身，钻进了香香的身体里。 随即，“香香”便同那些少女一样，也睁开了眼。 哪吒看了看这个瘦小玲珑的女孩子身体，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非常满意！ “这有血有肉的人身用起来，就是比泥身舒坦啊！”哪吒跳了几下，但觉得身姿灵活，就连精神都比先前抖擞多了！ “老子还是第一次体会用人的肉身呢，这滋味儿，真是比吃美食还爽啊！”哪吒欣喜地摸着自己的新肉身。 “喂！你小心一点儿，别乱摸！”许小仙打开了他的手，警告道。 “嘿嘿……我这不是第一次用，想多了解了解嘛！”意识到这十个女孩子的身子，哪吒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他太子三爷爷那可向来行得正坐得直，平时闹一闹海也就罢了，非礼良家少女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做的！ “我们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哪儿啊？” “是啊……这里是哪里……这不是我家里啊……” 几个少女相继彻底清醒，迷茫地环视周围道。 “你是谁？”一个少女问许小仙。 “我是咱们应天衙门里周捕头的好兄弟，帮他来查案的。之前你们被人拐走了，家里都很着急，报了案。我们根据一些线索，辗转找到这里。”许小仙道。 几个少女回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呀”的一声，道：“我记起来了！我当时在河边洗衣服，不知怎的，后脑就被人打了一棒，随后就晕倒了！” “对啊，我也是，我好好地走在大街上，忽然被人打了一下！” “还说呢，我是在自己家里！好端端地在自己家里，睡着觉就到这儿了！” 听着她们的议论，许小仙觉得有些头疼。 这也就是说，没有人看到到底是谁将她们绑来的。 虽然锦衣卫那边已经确定了是燕子军所为，但这也只是他们根据燕子军的行踪和一贯行事所作的推测，并没有人亲眼见到。如果再没有这些少女们的证词，事情只怕不好办。 “你们在晕倒之前，都见过老瞎子吗？就是咱们应天府里算命的，平时住在城西破庙里的那位老人家。”许小仙问。 几位少女都摇摇头，表示没有见到。 许小仙叹了一声，觉得即便人找到了，但事情还是很蹊跷。 不过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宜久留，他们当务之急，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到悬崖上去。 “哪吒……”许小仙看向哪吒。 谁知，哪吒忽然掩住嘴巴一声娇笑：“哎呀人家不行啦，这么瘦，怎么扛这么多人啊？” “呕……呕……”许小仙一通狂吐。 “小仙……小仙……”忽然，不远处传来周新的声音。 许小仙惊喜地抬头，只见周新正从一根铁链子上跳下来，往他这边跑来。 “周大哥，你怎么也下来了？” “小仙！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周新激动地冲上来，一把抱住许小仙。 “咳咳……”许小仙被他勒个好歹的！ “我当然没死啊，我这么福大命大……”许小仙道。 一旁的哪吒不乐意了，纠正道：“不是你福大命大，明明是我付出了自己的肉身！” “你那肉身也是我给你的！”许小仙推开周新，凶巴巴地对哪吒道。说完，就去看周新那铁链子。 周新道：“是锦衣卫的飞虎爪。我顺着这玩意儿跳到一个小缓台上，殷大人怪好心的，给我扔下来几个。我就用这几个飞虎爪，一路爬下来。” “所以……我们也可以用这爬上去了？”许小仙道。 第40章 贞贞的苦衷 “为什么要爬上去？”周新道：“我们从山谷里走出去，再寻路回到应天府不就行了？” 他指了下面前娇娇弱弱的十个姑娘：“让她们爬铁索，怎么可能？” 许小仙也看了下这些姑娘，的确，一个个的弱不禁风。看样子应该已经被饿了好些天了，恢复神智之前小脸煞白，恢复神智之后小脸蜡黄，怎么看着也不像是有战力的模样。 这十个姑娘……十个……嗯？十个？ “周大哥，不对啊！少了两个人啊！”许小仙道：“方大人家的两个小姐，咱们还没找到呢！” 自从下到谷底，周新对于找到十个姑娘这件事，一直都处于懵懵的状态，哪里能发现人数上的问题？ 被许小仙这样一说，他才发现了端倪。 的确，这人数不对啊！ “小仙，你是怎么找到姑娘们的？快和我说说！”周新道。 说话间，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了满地的焦土，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而且……少了一个人！哪吒呢？ “小仙，哪吒呢？”周新又问。 许小仙此时只是着急方大人家的两个小姐，没空和周新解释。只是问道：“方大人家的两个小姐，你们看到了吗？” 这些姑娘都摇摇头，显然都没有看到。 “香香应该知道吧？那是你大姐二姐啊！”有人看向香香。 在她们神智清醒之前，哪吒就已经占据了香香的身体。所以此时，他们完全不知道同她们站在一起的香香，其实是一个神仙。 许小仙担心哪吒开口会吓到人，忙说道：“香香也是被打晕了抓进来，到现在才醒的嘛，她怎么会知道？” “那我们就更不知道了啊”，那姑娘道：“我们也是被打晕了弄到这里的，从家里一闭上眼，再睁开眼睛就是这里了，我们能知道什么？府尹家小姐有什么事，可是和我们无关！” 许小仙心想，谁也没说和你们有关系啊，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还是赶紧离开吧”，许小仙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实在不便在此久留。至于方家的两位小姐，我们回去禀报方大人，他自然会派人来搜查的。” 周新道：“也对。如果为了去找两位小姐，而使得其他姑娘都再次陷入危险的话，这对其他姑娘而言是不公平的。” “走了走了！”许小仙招呼道。 话音落下，脚刚往前迈了一步，忽然踢到一样东西。低头一看，是先前那两个不死金衫军留下来的。 正是那瘦高金衫军用来念咒语的四足方鼎！ “总算有个相关罪证，留着，或许有用！”许小仙捡起来，把这个巴掌大的小方鼎在怀里揣好。 “这是什么东西？”周新仅跟在他身后，问道。 “总之是个有用的东西”，许小仙道：“但是现在实在说不清楚，路上闲着无聊，我在同你细讲吧！” 两人带着十个姑娘寻路离开，刚走出几步，许小仙忽然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烧焦花丛附近、一块突起山石之后，有一个一袭白衫的身影。 那人察觉到了自己被他发现，转身慌乱地跑了。 “贞贞……是贞贞！”许小仙声音颤抖，激动地追了上去。 “贞贞……”许小仙一路狂奔一路喊，一直追到那块山石之后。 只见贞贞正用轻功向山崖上攀爬！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够错过贞贞。他必须要让贞贞知道，他一直在找她；也必须让贞贞知道，燕子军是叛军，是无恶不作的，他不能让贞贞继续陷入危险之中。 许小仙完全不顾自己的实力，拼着一股蛮力，不断地徒手攀爬山。他边喊着贞贞边攀山追赶，竟然也追出了一段距离。 “贞贞，这些年来你都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你今天不见我也没有关系，但我早晚都会找到你的！今天不见以后也会见，你这么躲着我还有什么意义？”眼见着贞贞抓着一根粗壮藤蔓越来越远，许小仙焦急不已。 “啊……”忽然，他手上一滑，挣扎着抓山石却没有抓住，整个人又向谷底跌落！ “小仙！”贞贞见此，抓住手中的藤蔓一跃，如同疾风一般迅速跳下，稳稳地接住了许小仙。 许小仙来不及惊讶，也来不及庆幸。他方一站稳就抓住了贞贞的手，急切地唤道：“贞贞……” “小仙……”贞贞声音哽咽，眼眶也红了。 如此面对面地站着，再听着贞贞的回应，许小仙确定，这个人就是贞贞！ “太好了，太好了！”许小仙猛地抱住贞贞，激动道：“贞贞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我总算找到你了！” 贞贞流了一滴泪，又迅速强迫自己止住。她猛地推开了许小仙，转身就走！ 她也舍不得，她也很想要和许小仙团聚，可是她不能！ 她不想把许小仙拉入危险之中，他是无辜的！ 只愿这一切能够尽快结束，她或许还能够有机会以清清白白的身份回到小仙身边！ “贞贞！”许小仙抓住了她，问道：“你要去哪儿？” 不等贞贞回答，他又说道：“你那里也不许去！我不许你和那些燕子军在一起，你现在就同我回家！” 说着，他强行拉着贞贞离开。 但贞贞却反而将他拖住了，不跟他一起走。 “小仙，你放开我！我……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没有资格管我！”贞贞挣扎着，见许小仙不放手，她愈发着急，用力甩开了许小仙。 许小仙回头，震惊地看着贞贞…… 什么叫，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什么叫桥归桥路归路？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更是由师父做主，早就定下了婚约。贞贞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是贞贞的未婚的丈夫，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怎么可能会没有关系？ 归的是哪里的桥，走的又是哪里的路？ 贞贞的眼中满是痛楚，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和许小仙说，却又不能和他说。 最终，她只能说道：“看到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说完，她用轻功迅速飞进了山谷深处，让许小仙再也找不到。 “贞贞……”许小仙怔怔地看着贞贞离开的方向，一时很难接受她说的那些绝情的话。 “小仙，发生什么事了？”周新带着少女们追过来，问道。 许小仙重重叹了一声，道：“没什么，走吧。” 周新很担心许小仙，但毕竟有这么多外人在，也就不方便多问了。只能拍了拍许小仙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行人继续赶路，许小仙和周新让几位姑娘走在前面，他们和哪吒跟在后面殿后，以方便说话。 这一路，许小仙便将他和哪吒到谷底之后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尽可能说得详细，以便让周新做出判断。 听罢，周新道：“看来燕子军所用之秘法真的非常邪门，乃是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知殷大人这一次能不能剿灭燕子军。倘若能够将燕子军一举剿灭，大家日后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倘若不能，只怕燕子军接下来还会为祸一方，令人防不胜防。” 许小仙叹了一声，道：“我觉得山崖上的情况一定不太乐观。如果燕子军因锦衣卫的攻击而自顾不暇，怎么还能派人下来给这些姑娘们施法？很显然，锦衣卫的剿杀，对他们而言简直如同挠痒痒一般，根本就无伤根本。” 周新也道：“你分析得不错。如果锦衣卫的剿杀让他们无法应对，他们的所有人，要么跑路、要么去和锦衣卫大战，而不可能有时间下到山崖下，做这早些晚些都无关姓名的法事。” 想起锦衣卫今日的围剿有可能失败，两人不免都为殷子辛感到担忧。 如果锦衣卫此番行动失败，殷子辛回朝之后，一定会受到皇上的斥责。不管这么说，殷大人十个好官，他们都不愿意看到殷大人受罚。 哪吒还是没心没肺，顾自欣赏着这一副有血有肉的身子，觉得舒爽不已，怎么享受都不够。 “呃……”忽然，哪吒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许小仙和周新也同时停住脚步，问道。 两人都被哪吒这一脸痛苦的表情给吓到了。 “不好！香香醒了……”哪吒挣扎了一会儿，满脸不甘。然后……晕到了。 “喂！哪吒，你没事吧？你不是这么弱吧你？”许小仙拍了拍哪吒的脸，真的很担心哪吒会就此元神消散，就这么在天地间灰飞烟灭了！ “哪吒哪吒……”许小仙使劲儿摇晃。 “唔……”忽然，躺在地上的“哪吒”有了反应。 许小仙立刻停住摇晃，问道：“哪吒你还好吧？” “哪吒”皱着眉，过了好一会儿，睁开了眼。“他”眨了眨眼，满眼懵懂。 看到这神情，许小仙和周新都意识到，此时醒来的人已经不是哪吒了。 因为如果是哪吒的话，这双美丽的眼睛中的神态，绝对不是此时这般少女模样。而是愣呵呵的，傻不拉几的。 “香香？”许小仙试探着叫道。 香香揉了揉自己的头，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忽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小仙哥……”她大哭着扑进许小仙怀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41章 打道回府 “不会的不会的”，许小仙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我一定会来救你的。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听了这话，香香哭得更大声了。她紧紧抱着许小仙，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对我好……小仙哥……哇哇……” 看到香香身上的伤口，听到香香的哭声，许小仙觉得很心疼。就好像自己的亲妹妹被地方恶霸给欺负了一般，恨不得去找人拼命！ “香香，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燕子军，为你报仇！”许小仙发誓道。 怀中的香香却是连连摇头，道：“不要不要……小仙哥，我不要你找他们报仇！他们太厉害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放心，别管他们有多厉害，欺负你，就是不行！”许小仙咬牙道。 自打香香搬到神仙一条街，他的生活也跟着有了色彩。原本每天浑浑噩噩的，就想多忽悠几个人，多做几个神像填饱肚子。从来不知道，他也是一个被需要、被关心，也有保护对象的人。 自从开始肩负起照顾香香、保护香香的责任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多了。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觉得生活每天都有奔头。 如今他最亲最亲的家人香香，竟然受到了别人的欺负，他不能忍！ 更何况，还有贞贞呢…… 他一定要找到贞贞，也一定要为香香报仇！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件事情继续查下去！ 师父、贞贞、香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师父已经去世了，他没办法。但贞贞和香香都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两个，一定！ 香香又哭了一会儿，在许小仙和周新的劝说下，这才平复了心绪，起身和大家一起赶路。 听香香刚才哭泣时断断续续说的那些话，周新发现，香香同其他女孩子不同，被抓来的这一阵子里，她是有意识的——至少在某一时刻，她是有意识的。而不是像那些姑娘一样，始终处于昏迷之中。 “香香，你是怎么被抓来的，抓来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你和我们说一下吧”周新道。 “你们走后，我就在铺子里收拾，准备好卢员外要的花。正要给卢员外送去，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而且这声音是在后院。我觉得奇怪，便转身去看，想要去后院找人。但是，我面前忽然一个人影闪过，这人非常迅速地绕到我身后，一掌把我给打晕了……” “醒来之后，我发现我在一个非常黑暗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山洞，因为我能摸到冰冷的山石。但是这个山洞一定是有门的，因为里面一点光亮也没有，很显然是有什么东西紧紧关着，将洞口给堵上了……” “山洞里有一些奇怪的香气，闻着让人觉得头晕。我察觉到不对，屏住了呼吸。但因为没有办法离开山洞，不呼吸也不行啊，最终忍不住，还是吸入几口。再然后，就又没知觉了……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看到了大姐和二姐。” 许小仙和周新都听得认真，正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就听得香香的叙述停了。 周新问道：“然后呢？香香，你看到二位小姐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香香很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于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到了她们。就是脑海里好像有她们二人站在我面前的画面，但是她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有我们三个是在哪儿，我统统都想不起来……” 许小仙道：“香香，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失踪了。所以我觉得，你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一定是真实的。她们两人一定曾经出现在你面前。不过，你现在如果不舒服，就不要想了，等什么时候你能想起来的时候，再来和我们说。” 周新也道：“是啊，你见到的一定是真的，但想不起来也不要勉强。” 他们两人越是这么说，香香反而越着急，仔细回想着…… “我真的看到她们了，真的……可是不记得她们也被人抓走了啊……”香香皱眉，痛苦地说道。 许小仙忙按住了她的肩膀，命令道：“香香，我不许你再想了！你现在刚刚苏醒，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等过一会儿清醒好了，你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来了。现在这样，欲速则不达，要是把脑子烧坏了，全忘了，那可就惨了！” “我想起来了！”香香忽然停住脚步，抓住许小仙的手激动道：“小仙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在哪里见到她们了！” “在哪里？”许小仙和周新同时问道。 香香道：“就在咱们应天城内！我记起了街道的样子，就是咱们应天城！” “哪条街道？”周新着急地问道。 香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落寞地摇了摇头，道：“我真没用……太黑了，我没看清楚。但从路面上看，的确是我们应天府无疑的！” 许小仙安慰道：“没关系，你能记起来是在应天府，对我们而言已经有了很大的帮助了。” 周新也道：“是啊，至少我们知道，她们两个是在咱们应天城内失踪的。” 但是香香却还在自责。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已经记起了看到两个姐姐的画面，可就是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小仙哥，我的两个姐姐，没有和她们在一起吗？”香香指着走在前面的姑娘们问道。 许小仙道：“我们只发现了你们十个人，没有看到两位小姐。不过香香你别担心，你们都没事，就说明大小姐和二小姐也一定没事。我们先回府去，禀报了府尹大人，让他派人再来搜查。” “对，既然在这里发现了你们，大小姐和二小姐也一定在这里。只不过她们是后来的，可能所在的地方比较隐蔽，我们不容易找到。这里情况危险，我们还是先把你们几人送回去再说。”周新道。 香香虽然很担心，但也知道，如果非要留下来找两个姐姐的话，就等于在拿其他几个女孩的性命去冒险了，这种事情她是不能做的，更不能为难小仙哥和周捕头。因而只好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条山谷不算长，他们快步而行，走了两个多时辰，就离开了这里。 没想到，山谷的出处，竟然是距离应天府非常近的笼烟村。从笼烟村再走一个多时辰，就能回到应天城了。如果有马车的话，自然会更快一些。 见姑娘们都已经走得口干舌燥，周新提议，大家去找个农家休息一下，喝杯热水，要几个馒头吃。吃饱了，还可以问村民们借了马车，尽快回到城中去。 几人来到一户院落非常整洁的农家。现在是农忙时节，家里只有一个老大娘在家。 老大娘慈眉善目的，看着很亲切。 但是……看到紧随着他们两人和香香进来的其他九个姑娘，老大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这……”老大娘很害怕地问道：“二位官爷，不不……不是要讨水喝吧？我们这小地方没什么民女可征，都是乡里姑娘，不好看的。” 许小仙和周新这才意识到，两人还穿着从锦衣卫那里骗来的官服呢。 这位大娘估计以为他们不是办普通差事路过此地，而是来征收民女入宫的。 “大娘，您误会了”，许小仙道：“我们不是锦衣卫。这位是咱们应天府的周捕头，我是神仙一条街上的一个小掌柜。我们是因为帮锦衣卫们办一个案子，这才换上了锦衣卫的衣服。不信啊，让周捕头拿腰牌给您看。” 周新非常配合地点点头，然后，非常配合地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递给大娘。 大娘将腰牌接在手中，看了看，却是摇摇头，道：“哎呦，这些东西，我一个老人家也看不懂。只不过，二位官爷别是过来征收民女的就行了。不然啊，我老婆子要是接待了你们，回头有谁家的姑娘被你们抓去了，我就只能撞墙谢罪了！” “大娘，您真的多虑了”，许小仙道：“我们帮锦衣卫办的案子，就是咱们应天府的少女失踪案。这些啊，都是在幕府山里找回来的少女。我们走得累了，想要找个地方歇一会儿，一会儿就走的，绝不给您添麻烦。” “啊？”大娘惊讶道：“我听说，那些少女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天上的仙人选去做仙女了啊！大家都这么说！还说镇江府中都有人看到少女飞升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许小仙扶着大娘进屋，讨了水和馒头，边吃喝边同大娘讲。但也不傻，燕子军的事情老百姓们还不知道，而且殷大人也说了，一定不能同任何人说。 所以他只说，少女既不是被采花大盗抓去的、也不是飞升成仙了，而是有一个嗜画如命的画师，抓了这些美貌的妙龄少女去做画。将她们放在山上的树林里、草丛中、山石上，让她们静坐着以供他描摹。 大娘淳朴，真的相信了许小仙的话。还说道：“我听说啊，这练武之人有武痴，做生意的是财痴，没想到，这作画之人也这么痴啊！” 第42章 欺人太甚 又闲说了一会儿，大娘去田里叫回了她家老头和两个儿子，问邻居家借了两辆平日里进城采买的板车，和他们自家的板车，一起，一共赶了三辆用驴拉的板车，送他们回城里去。 回到府衙时，衙门里正要关门，远远的见两个锦衣卫回来，便有衙役进去通报方大人。 本已经要回府的方大人忙扔下屋里的两个女儿，急匆匆地跑出来迎接。 许小仙和周新正愁该怎么和方大人交代呢，就见方大人一路小跑地迎上来，嘴里还说着：“二位兄弟辛苦了，快快……咱们快回府里歇息去！” 许小仙听着好笑，道：“幸亏咱们两个穿着的是普通锦衣卫的衣服，如果是殷大人的，指不定方大人要殷勤成什么样儿。” 正小声说笑着，一个球一样的方大人已经提着官服跑近了。 一见是他们俩，顿时变了脸色，斥道：“大胆！你们怎么敢穿锦衣卫的衣服？不要命啦？” “哎呀这不要紧”，许小仙道：“要紧的是，我们两个找到了失踪的少女！呐，十个失踪少女，都在这里了！” 暂时先别提两位小姐的事，让方大人先把这十个失踪少女安排妥当了再说！ “失踪少女？”方大人惊了一声。 随即，随着许小仙和周新的一指，便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十个女孩子，其中有一人，竟然是自己的三女儿香香！ 如果说其他失踪的女孩子他都不认识的话，但是他自己的养女，他还能不认识吗？ “这……”方大人有些懵。怎么锦衣卫都没办到的事，许小仙和周新却这么快就办到了？ “大人，如今失踪的女孩子们都找回来，这下可以证明飞升之言是胡说了吧还望大人能够今早澄清谣言，并且，立刻派人去叫少女们的家人，让他们过来领回自己的女儿。” 方大人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此时能有什么想法？只能听着周新的话连连点头，道：“本官这就去办。” “都跟大人进去吧”，周新道：“到府衙里等你们的家人过来接。” 方大人招呼着少女们进府衙，迈进门槛儿的一瞬间，才觉得不对劲儿！ “嘿”了一声，回身怒看向周新。 却见周新正在和许小仙说话，根本没有接收到他的愤怒。 “算了算了，本官不和你一般计较！”方大人自语道。 这小子，居然敢命令起他来？真是不要命了！ “我看你暂时还是别提了，方大人糊里糊涂的，自己还没想起来呢。等这些少女们都被各自的父母亲领回家，府衙里消停了，咱们再说。反正再怎么耽搁，也耽搁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位小姐如果真在幕府山上，也不会因此而出什么大问题。”许小仙劝说着周新。 周新却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件事情上，方大人也是受害的可怜父亲，关于两位小姐的情况，他还是应该第一时间让方大人知道。 两人正担忧着走进府衙，忽听得香香叫了一声：“大姐二姐？” 两人顺着香香的声音看去，只见，府尹大人家的两个宝贝千金，此时正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大烧饼，大口大口地吃着，往门外走呢！ 看到这么多人一起进来，自觉失了形象，吓得不轻！两人同时“嗝”了一声，都噎着了！ “嗝……” “嗝……” 两位小姐涨红着脸，不断地打嗝，着急得都要哭出来。 方大人道：“哎呦我的宝贝女儿哦，你们慢点儿啊！香香！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你两个姐姐倒茶！” “哦！”香香这才回过神来，忙跑到内室去，直接将茶壶拿了过来。 两位小姐争抢着茶壶，咕嘟咕嘟地一通猛喝，这才堪堪将噎住的糕点压下去了。 两人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扑上来掐香香的脖子！ “好啊你，竟然伙同老瞎子来害自家姐妹！真是太过分了！”方思思把一顶罪帽给香香扣了下来。 方盼盼也道：“早就知道你嫉妒我们姐妹的出身和美貌，没想到你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真是令人发指！” “你居然还好意思踏进我们方家的大门？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我这就和父亲说，让父亲将你彻底赶出方家！彻底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声嚷嚷着，把公堂当成了自家后院，完全没有避讳。 方大人纵然再疼爱两个女儿，也是要面子的。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儿，总不好失了体面。忙劝道：“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好在你们姐妹三人都好好地回来了，姑娘们也没有大碍，咱们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哼，谁跟她是姐妹！”方思思道。 方盼盼拉住父亲的手，撒娇道：“爹，女儿们失踪那一晚，就是方香香在巷子口招呼我们，一定是她和老瞎子合谋的！” “不是的”，香香道：“我都没有见过老瞎子，怎么会和他合谋？当晚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们的！” 方思思抓住了关键，说道：“不是有意要害的，也还是害了！你这么说，就是承认你害了我们了？” 香香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确看到了两位姐姐，但是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对两位姐姐做了什么，她自己是完全不清楚的。 她现在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被法术操控，而害了两位姐姐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一定会自责死的！ 许小仙看不下去了，也不管此时方大人还在，直接说道：“喂，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啊！你们明明是被老瞎子给抓走的，和香香有什么关系？香香是出现在了巷子中不假，但是她当时中了燕子军的法术，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也是受害者，你们不知道关心自己的姐妹也就罢了，居然还百般责怪她，还有没有人性啊？” “谁和她是姐妹？”方思思道：“我和盼盼才是姐妹，她又不是爹爹亲生的！” “但是……”许小仙还要为香香争辩。 香香却拉住了他，不让他再说了：“小仙哥，算了吧。既然当晚我的确出现在了巷子里，两位姐姐误会也是应该的，不怪她们。” “香香，你就是太善良了。”许小仙真的觉得很心疼香香。 不知为何，他就想要无时无刻地保护香香，不想让香香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在香香面前，他真的觉得自己力量很强大，什么都不怕。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男子汉，好哥哥。他也想要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周新说道：“二位小姐，当晚是什么情况，可以告诉我吗？或许会对我们查案很有帮助。” 周新长得帅，办事有很有能力，方思思和方盼盼都对他有点意思。此时听到他这么问，便把欺负香香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只是争抢着和周新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把当晚的事情交待个明白。 原来当晚，她们被老瞎子吓晕了之后，就被老瞎子给扔到了一个荒郊野外。她们也分不清那里是什么地方，没办法，只能四处问路，寻路寻了好久才回来的。 “都怪那个老瞎子！我们姐妹两人身上都没带银子，又渴又饿，一路走回来的，命都要没了半条！”方思思道。 “还有香香！”方盼盼道：“香香一定和老瞎子是同伙！周捕头，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姐妹二人做主啊！我们两个多可怜啊！” 周新道：“这件事情的确和老瞎子有关，但却一定同香香无关。你们说看到了香香，这点我不否认。但是，即便当时出现在巷子口的不是香香，也一定是别人。在这件事情中，香香不过是被人操纵的一个木偶罢了，是她的容貌、还是别人的容貌，其实没什么差别。” 听到周新为香香说话，这两人都非常生气。两人气得同时一跺脚，指着周新，异口同声地道：“周新，你假公济私！” “周新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香香，这才故意帮她说话？” “你一定喜欢她，所以才对我和大姐的遭遇一点都不同情，反而为她开脱！” “身为咱们应天府的捕头，你不按照案情来判断，却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你真是太失职了！枉费我们父亲对你的信任！” 被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周新觉得自己的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周新攥紧了拳头低吼一声：“我现在在问你们案情，希望你们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方思思，我问你，你说是老瞎子给你们扔到荒野中，可有证据？” 方思思道：“还要什么证据？当晚就只有老瞎子、我们姐妹二人，还有香香，一共四人在巷子中。一定是老瞎子和香香合谋，不然我们两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那么远的荒野里，难道用飞的吗？” 方盼盼道：“而且那老瞎子还偷走了我们姐妹俩的发簪。如果不是他拿走的，我们姐妹俩的头发上怎么会有酒味？一定是他用那沾了酒的脏手，碰了我们姐妹的头发！” 听到方思思和方盼盼说酒味，周新总算得到了一个稍微有用的消息。 他继续问道：“所以，从巷子里晕倒、到在原野中醒来的这一段时间，其中发生了什么，你们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不是？” 第43章 香香爆发 两人同时摇头，都表示没有。 也就是说，如果有除了老瞎子之外的人出现的话，也没人会知道。 “你们确定，当时老瞎子说的话，是让你们不要去？”许小仙问道。 这两人同时点了点头，道：“确定。”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并不是周新的话，而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混混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问本小姐的话？好大的胆子！”方思思怒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们当时说要嫁给周新却被拒绝的那天，这小子就在周新身边，还幸灾乐祸来着！ “除了两只发簪，你们还丢失了什么没有？”周新问。 这两人也便没有继续追究许小仙的责任，同时摇摇头，回答了周新。 “哎呀！”忽然，方盼盼一拍大腿，道：“发簪！我们还有一个发簪呢！” 方思思也想起了她们在香香那里抢来的发簪！哪里能让方盼盼把那个仅剩下的发簪给就为己有？忙说道：“什么叫‘我们的’？明明是我自己的！要不是我当日扣下了香香的那一份，现在那个发簪就在香香的头上，根本和咱们姐妹无关了，哪里还有你惦记的份儿？” 方思思说得大言不惭，一点不觉得羞愧：“所以当时抢来这个发簪最大的功臣是我，这个发簪理应是我的！不过，既然是我的东西，以后如果你喜欢，想要借去戴一戴，也不是不可以。” “明明是我的”，方盼盼道：“当时虽然是你开的口，但明明是我的主意！好啊你，原来是想要据为己有！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和你客气了！这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 方盼盼说着，拔腿就跑，想要先跑回府里抢走那个发簪。 方思思也跟着她一起跑出去，嘴里还喊着：“那是我的东西，你别抢……” 这两人闹腾的好一会儿，使得大家都觉得头晕反胃，真是没见过这么聒噪又不讲道理的女人。在场的姑娘们，也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的脸上都现出了难以掩饰的嫌弃之色。 方大人也是觉得挺没脸的。但自己的女儿，也不好诟病什么。只是笑道：“香香啊，你回来就好。为了庆祝你们三姐妹平安回家，今天家里做了好吃的，今晚你回家吃吧？” “小周，许老板，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到本官府上，咱们吃一顿家常便饭。这一阵子里你们辛劳了，本官略备薄酒，还望你们不要嫌弃。”方大人道。 许小仙原本不想去，毕竟自己只是一介草民，但是看到香香，想起她的两个姐姐对她的欺负，还是有些不放心。因而也就没有拒绝，等着周新的回应。 周新经常去方大人家里吃饭，这次方大人邀请，他当然也不会拒绝，很痛快地应下来。 不多时，那些失踪少女父母亲都来领人。公堂里一阵痛哭震天。 方大人作为应天的父母官，少不了要给大家多些安抚，劝说了一阵子。又当着他们的面儿表扬了周新——实际意思是，让大家知道，还是官府办差有力，才让他们得以一家团聚。 几个失踪少女的父母亲一起感谢了方大人，一口一个“青天大老爷”说得方大人极其受用。 一番折腾后，这些人都带着各自的女儿离去了。 许小仙和周新跟着香香一起，随着方大人来到方大人府上。 夫人早就备好了酒菜，见老爷不仅仅带回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还带回了那个扫把星香香，心里有些不舒服。 “呦，小周来了？刚好，陪你家大人喝几盅！这位是……”方夫人热络道。 “哦，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神仙一条街里‘神仙杂货铺’的掌柜，许小仙。”周新介绍道。 许小仙向方夫人施礼，道了声：“草民见过夫人。” “好”，方夫人笑道：“都里面坐吧。” 吃饭在方大人的院子，正房中厅里。 这是许小仙第一次进官老爷家里做客，看到这一屋子的富贵摆设，脑海里只闪过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果然戏文里面说的，都是人生。 寻常人家一顿饭能有两个菜，那都是日子过得相当富贵了。可府尹老爷家里，一顿饭竟然有十道菜。毕竟方大人事先并没打算邀请他和周新一起来，甚至于也没算上香香。所以这就只是方家的、比平时稍微好一些的一顿饭而已。 “小周啊，你们坐”，方夫人笑道：“离了衙门到了家里，你们都是客人，不要有那么多拘束。” 方夫人笑容很和蔼，人也热情。以至于即便是在府尹老爷家里，许小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 不多时，大家都已经围坐在桌边。 方大人先拿起筷子，笑道：“吃吧，都吃吧。” 方思思和方盼盼这两人真饿坏了，直接上手抓，一人拿起一只鸡腿就啃。 方大人和方夫人就只是笑，也不管自己的女儿。 方夫人说道：“我们家的两个女儿啊，就是被娇宠惯了，没心眼儿，你们别放在心上。” 周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小仙看到，方思思的头上，戴着那个他们在放盼盼房间搜到的发簪。 而这个发簪，原本应该是香香的东西。 此时，香香就只是安静地坐在方盼盼身边，安静地吃自己面前的菜。不像两个姐姐那么大快朵颐，也不去看方思思抢夺的她的发簪。 许小仙虽然很心疼，但毕竟是一个外人，发簪的事情已经很久了，他没有理由在现在同方思思进行抢夺，这样反而会使得香香的处境很不好。 既然现在这两个恶毒的小姐没有找香香的麻烦，他也就不要主动给香香找不和气了。 “你要干嘛？这是你能吃的东西吗？”忽然，方思思一声大喊。 只见是香香正在夹一块鱼肉。 方夫人忙笑道：“香香，你大姐是怕你噎着了。” 香香忙将筷子收了回来，不敢再夹，而是去夹一旁的青菜。 “哼！”方思思却是将筷子在碗上重重一摔，道：“整条鱼都被她弄脏了，我吃不下去了！” 方盼盼见此，也放下了筷子，道：“和这个晦气的人在一起，都不够觉得反胃的，吃不下去了！” 方夫人和方大人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但又觉得，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受到了委屈，回来发泄一番也是应该的。她们既然不喜欢香香，那就……别让香香在这里碍眼找麻烦了吧？ 方大人试探着问道：“香香啊，你吃饱了吧？” 香香刚坐下没多久，怎么可能吃饱了？ 许小仙觉得，方大人这话问得简直没长脑子一样！ 正要反驳方大人，却见香香起身，说道：“爹，娘，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 “吃饱了就早些回去吧”，方夫人笑道：“我听说你也刚回来，想必铺子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不留你了。” “嗯。”香香点点头。 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怨言。 但是…… 方思思给方盼盼使了个眼色，方盼盼立刻伸出一只脚，挡在了香香面前。 香香没看到，正心情沉重地往门外走，一个不留神，就被方盼盼给绊倒了！ “哎呀，香香，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方盼盼笑道：“还是你故意赖着不想走啊？” “喂！你们太过分了！”许小仙站起来，怒道。 说完这一句，他就去扶香香。 却发现，原本身体就没有完全恢复的香香，摔了这一下，晕倒了！ “香香……香香？”许小仙拍了拍香香的脸，想要把她唤醒。 “哎呦，真是晦气！要死也别死在我们家里啦！”方思思道。 “啪！”是周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愤怒地站起来。 方大人和方夫人也都觉得自己的两个女儿今天说话有些太过分了。平时这样不要紧，自己家关起门来没人知道。但此时毕竟有外人在呢，怎样也要收敛一点啊。 方大人道：“思思，你少说两句吧。” “谁让她和老瞎子一起来害我们！”方思思就是揪着这件事不放。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当时的情况很奇怪，或许真的和香香没关系。但是她就是看不上香香这副伪善的嘴脸。总是装作很善良很柔弱的样子，狐媚子勾引周新！ 地上，昏迷着的“香香”却忽然睁开了眼！ “香香！”许小仙激动道。 刚要扶起香香，却发现香香的眼神有点不太对。 怎么……愣呵呵的？ 是……哪吒！ 醒来的不是香香，而是哪吒！ 只见哪吒虎躯一震，伸伸胳膊动动腿儿，两手在地上一撑，利落地站起来。 然后，看着方盼盼，一巴掌就打在她的脸上！ 用香香的声音，霸气十足地说道：“哪个敢绊老子？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在场之人都从没有听过香香这样霸气的说话，也从没有看到过香香居然敢对方思思和方盼盼动手，都惊呆了。 被打的方盼盼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香香”，竟然连捂自己脸一下都给忘了，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状态。 “还有你，居然敢戴老子的发簪！老子让你戴了吗？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哪吒说着，阔步向前，抓住方思思的头发就将发簪抢了下来！ “你……你……”方思思气得怒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第44章 不烂之舌 哪吒道：“我什么？怎么，觉得我好欺负是吧？觉得你抢我的东西我不敢吭声是吧？老子告诉你，你们要是再敢欺负老子，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方思思完全被面前的“香香”的气势所震慑，头皮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先前的刁钻架势都不见了。只是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方大人和方夫人也都吓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才在“香香”心满意足地往自己怀里收发簪的时候，说了一句：“香香，你疯啦？” 说话的是方夫人。说话的同时，她站起来走近香香，道：“你脑子被驴踢啦？这是干什么？你居然敢打你大姐二姐？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哪吒问道：“我是什么身份？我虽然是你们抱养来的，但我也是名义上的方家三小姐啊。当时可是你们主动把我抱回来的，又不是我非要进你们家。既然你们将我抱回来认我做女儿，你们就得有个做父亲母亲的样子。我是过来做小姐的，又不是过来做丫鬟的，凭什么欺负我？凭什么总是让我吃不饱穿不暖？” “你要造反啊？”方夫人道：“我方家能给你一口饱饭吃，已经对得起你了！如果当年不是老爷把你从尼姑庵里抱回来，你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个贱蹄子，居然还敢和我们这样说话！” 方大人起身，也道：“香香，你这么说可就太过分了。养育之恩大过天，这些年来，我好歹将你养大成人。你的两个姐姐说你什么，也都是为你好。如果不是一家人，她们会有闲工夫教育你吗？可是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今天竟然还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哪吒冷笑一声，狠狠地指了指方思思和方盼盼，又用警告的目光看了方老爷和方夫人一眼，道：“你们给老子听清楚了，老子现在觉醒了，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了。你们以后，如果谁还想要欺负老子，就先问问老子的拳头！” 言罢，哪吒一拳砸在方家的红木饭桌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饭桌炸成碎片，四下飞溅。桌子上的菜品迸溅了满屋子，洒得方思思和方盼盼满脸都是！ “哼……”哪吒冷哼一声。 然后，霸气转身，招呼许小仙和周新道：“我们走！” 许小仙和周新都有点懵……但是，也觉得挺痛快的。 “大人，我们告辞了。”许小仙道。 周新也道了告辞，同哪吒和许小仙一起离开。 身后，传来方大人和方夫人难以置信的声音：“她疯啦……” 离开方府，哪吒觉得神清气爽。大笑道：“好生痛快！打从进府衙，老子就听得万分气恼！但无奈这小姑娘胆子太小了，老子不敢强行和她交换灵魂，怕吓死了她，就只好忍着。总算让老子等到了这个报仇的机会！那两个坏女人和那一对糊涂夫妻，就是欠收拾！” 这一次，许小仙和周新都是坚定地站在哪吒这边的。 而且，看到哪吒张牙舞爪的样子，他们感觉好像真的看到了霸气的香香，觉得特别过瘾。 “哪吒，香香怎么样了？”许小仙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哪吒道：“她只是晕过去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刚好老子憋坏了，出来溜达溜达！” 许小仙觉得，哪吒总是和香香用一个躯体实在很不方便。他决定，现在、立刻、马上，就冲回店里给哪吒重新做一个泥身。 不对，这回要给哪吒升级一下，做石头的！ “喂喂喂……”然而，刚拔腿要跑，衣领子就被人给抓住了。 “哪吒你要干嘛啊？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人家还以为是我和香香呢，大家会误会香香的！你快放手！”许小仙一通挣扎。 哪吒道：“凭什么你说让老子放手老子就放手？你又不是老子的主子，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我去……您老人家这又是抽的什么风啊？”许小仙道。 “说好的十顿美食呢？”哪吒道：“为了给香香出气，我可是还没吃饱就回来了。错失的这顿晚饭，你得赔给我！” 许小仙道：“你要想吃好吃的，你也不该拽我啊，你找周大哥去！周大哥才请的起你，我请不起！我的店里是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哪吒“咦”了一声，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 “嘿嘿嘿……周新……”哪吒忽然看向周新，一挑眉，满脸坏笑。 周新吓得浑身一哆嗦，忙说道：“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不用恐吓我了，我这就带你们去！” “痛快！”哪吒忽然蹿起来，搂住周新的脖子，道：“老子就知道你十个讲义气的！” 许小仙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敢怒不敢言。 周新带哪吒来到应天府数一数二的酒楼，醉仙楼。但是站在门口时就和哪吒说明了情况：“为了带你尝好吃的，我可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哪吒，你看清楚了，这里是应天城内的三大酒楼之一，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而且，锦衣卫们也是常常出入的……” 周新更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本无常簿，无常簿上，随时记录着他们的所见所闻。如果你有什么对今上、或是对时局不满的言论，一旦被记录在其中，你的脑袋、我的脑袋、小仙的脑袋，都交代在这儿了。” “而且啊”，周新真是个十足不易的老妈子，继续道：“这里面的菜都很贵，如果你放开了吃，我们肯定是吃不起的。我是稍微有一点点小钱，但和那些大官贵人们比起来，简直就如同乞丐一样。所以等下我们进去，就只管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点几道味道上好的菜品来打打牙祭，其他的，你能忍则忍，明白吗？” 哪吒原本想说，这什么劳什子地方？老子不吃了！ 但是，看着这楼中人满为患的样子，闻着从中飘出来的甘醇酒香，自己就挪不动脚步了。 很没出息地点点头，道：“你放心吧周新，你太子三爷爷我可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方，明知咱们没钱还耍牛逼。走了走了，你请我喝酒我就很满意了！” “你有这种觉悟就好……”周新道。 虽是如此说，还是觉得很担忧啊！ 为了对得起这个屡屡救他们兄弟的神仙，他可真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 “周大哥”，许小仙无奈地拍了拍周新的肩膀，道：“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实在了。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带他到这里来的。” “这里好吃嘛”，周新道：“没事，我相信哪吒不会给咱们找麻烦的。” 许小仙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无奈地想道：“但愿如此吧……” 哪吒此时完全是香香的身体，从衣着到长相，都是真正的香香。这样清秀讨喜的小姑娘，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小二虽然见他们不是什么有钱人，但都衣着干净举止文雅，也便非常热情。 “小二，给我们找一个角落里的桌子就好了。”周新道。 “好嘞！您三位这边请！”小二引着他们三人往一楼左侧靠墙、距离上还算居中的一个空位子去。笑道：“等下有歌舞，这个位子虽说不如那些大桌看得好，但却也是小桌里绝佳的观赏地儿。” 许小仙笑道：“有劳你了。” 为了配合这里的氛围，他可是装得很累的！就连平日里走路吊儿郎当的姿势都给改了。 对于醉仙楼，许小仙和周新也是向往已久了。对于几道有名好吃又不贵的菜，他们都能如数家珍。因而也不用纠结什么，直接问小二要了这四道菜，并着一碗“珍鲜”汤，又要了一坛他们家有名的醉仙酿。 四道菜分别是：蜜汁乳鸽、荷叶鸡、蒜蓉鲜笋、炝炒清耳。所谓“珍鲜”汤，其实就是蘑菇丸子粉丝汤。这些菜品虽说听起来同其他地方没太大区别，但在做法上，却是大有不同的。真可谓吃一顿便知“各中极品”是什么样儿。 那醉仙酿分为几个等级，三年、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自然是年头越多越是醇香。一坛三十年的醉仙酿，可以卖出五十两银子。 许小仙他们点的，自然不是那三十年的醉仙酿，而只是一两银子一坛的普通醉仙酿。普通的，即是一年的。产得多，自然价钱也便宜一些。 但饶是如此，这个价钱，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喝得起的。为了感谢哪吒，周新可是大出血了。 但其实，哪吒都不用吃，只是往这儿一坐，闻着这些甘甜酒气就心满意足了。 “太香了……”不多一会儿，哪吒的脸上就红扑扑的，眼神儿也露出了醉意。 许小仙拍了拍他，让他清醒一下：“才上了两道菜，咱们自己的席还没开呢。你这么闻着，哪有吃起来痛快啊？再忍忍，别闻了。” 哪吒道：“这你就不懂了，闻有闻的好处，吃有吃的妙处，这两者，是不可相提并论的，都是绝佳的享受啊！你们这些凡人，自然体会不到。” 许小仙勉强点点头，看到他醉成这样，很心疼香香的身体。 算起来，香香也晕倒好一阵子了，正常情况下，摔晕了也该醒了啊。 第45章 传召面圣 “哪吒，香香没事吧？”许小仙道：“会不会因为你占着她的身体，她的元神就受到了打压，不好醒来了？” “怎么可能”，哪吒道：“我们两个完全可以和平共处，这点你不必担心！” “可是，香香为什么还没醒来？”许小仙问。 “她已经醒了啊！”哪吒道。 许小仙和周新同时“啊”了一声，都很惊讶地看着哪吒。难道，此时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香香和哪吒两个人？ 这种搭配……还真的莫名让人胆寒啊！ “别害怕”，哪吒道：“但是她被我施了法，现在正在睡美容觉呢！咱们可以畅快地喝！” “呃……”许小仙问：“哪吒，你现在，已经可以控制香香的元神，自由出入了吗？” 哪吒点点头，道：“当然。在山谷里时，我之所以被香香苏醒的元神给打压，是因为那时候还不适应这个躯体。现在已经适应了，我的元神已经能同这具躯体完美融合了，占据主导地位自然不难。” 许小仙和周新相视一眼，都很有种将哪吒打死、把香香放出来的冲动。 哪吒这么嚣张的态度和做法，怎么让人觉得，他已经侵占了香香的躯体，把香香给吞噬了呢？看起来不像神仙，倒像是妖魔夺舍一样。 “放心放心”，哪吒道，“等有空了我放她醒过来，会和她商量好怎么共用身体的。只不过现在我想尽兴喝酒，不想让她醒来惊讶地聒噪而已。” “不用麻烦了”，许小仙连连摆手，道：“我知道你做神仙很辛苦的，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哪里有闲心放在这种小事情上？所以啊，我还是尽快帮你塑个升级版的金身好了，让你能够自由自在地在自己的躯体里。” “什么意思？”哪吒却顿时冷下脸来，道：“想赶走我，是吧？老子刚体会到这有血有肉躯体的好，你就想要把老子赶出去，卸磨杀驴啊？忘记当时老子是怎样及时守住香香元神，救了她的命的？” “可是你是男的，香香是个姑娘家，你总是和她共用一个身体，这多不方便啊？”许小仙觉得头疼不已。 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哪吒道：“这都是小事。放心吧，等过了今晚，我会和香香商量好的……” 说着，他忽然灵机一动，道：“难道你愿意让香香总是被人欺负？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做那花店生意，难免辛苦不易。一定有不少油腻男人打她的主意吧？你再怎么帮她，也不可能每天十二个时辰一直盯着她啊！你看，这次失踪的事情，不就是你对她保护的疏忽吗？” 哪吒拍了拍胸脯，道：“但是有我在，那可就不一样了！我可以随时随地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难道今天我教训那两个丑小姐的时候，不过瘾吗难道你觉得香香不应该那样厉害吗？” 这…… 许小仙和周新显然都有点被哪吒给说动了。 哪吒一鼓作气，道：“放心，以后照顾香香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只要有本神仙在，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委屈！而且我也绝对不会过多地霸占她的躯体，我会和她商量好，比如一人用一天的这种，总之不会让她吃亏，也不会损伤她的躯体，只会给她积攒福报！” 哪吒如此诚挚地说着，弄得许小仙和周新实在不好意思反驳。 而且，想起“香香”方才教训那两个丑小姐的样子，真是绝对很解恨。 “别想了，咱们就这么定了！”哪吒这就拍板将此事定下来。 “那你可得确定了你会保护香香啊”，许小仙道：“以后但凡香香受到一丁点欺负，我都唯你是问。” 哪吒道：“放心吧，就算你不这样要求我，我也会保护好这个小姑娘。好歹我是个神仙，而且是个男神仙，怜香惜玉的心还是有的。如此善良的小姑娘，却因为出身之故处处被人欺负，我怎么人心坐视不理？做神仙，是要普渡众生的。而普渡众生，则要从身边之人渡起。” 哪吒很少有这样一本正经说话的时，看得许小仙和周新都瞠目结舌。 没想到哪吒他还是一个很有深度的神仙啊！平时真是小瞧了他！ “来来来……酒来嘞！菜上齐了，您三位慢用。”小二笑道。 许小仙见酒来了，便想要斟一杯酒敬哪吒一杯。但刚拿起酒坛子，就见小二满脸堆笑地盯着他，好像看情郎似的！ 许小仙吓得一激灵，险些脱口就出“你要干嘛”！ 但幸亏他还是机灵的，随即便猜到了这小二的意思。 稍稍侧身，凑近周新耳边道：“周大哥，该打赏了。” “哦！”周新已经拿起筷子开吃了，经过许小仙的提醒，这才恍然大悟。 从钱袋子里掏了掏，拿了一小块碎银子递给小二，道了声：“有劳了。” 小二将这碎银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一脸嫌弃地摇摇头，嘀咕道：“穷归穷，也不至于打赏这点银子！来这里见世面的穷人也不少，谁都明白在打赏上是省不得的！什么人呢……” 许小仙和周新见他变脸变得如此之快，虽说很惊讶也很生气，但为了不惹麻烦，也就只好这么算了。 此时，他们最担心的哪吒，反而成了最能看淡的。人家压根就没有听这些冷言冷语，一门心思都铺在他的酒菜上了。 这时候，估计门外有人杀人，他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听说锦衣卫这一次可折损不少，我看啊，殷子辛头顶的乌纱帽可要保不住咯……”邻桌，几人喝多了酒，谈话声也高了起来。 另一人道：“他一回来，皇上就召他进宫面圣。但估摸着啊，到现在他还没见着皇上的面儿呢！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皇上去贵妃宫里了，就让他在御书房外等着呢！怪他自己笨，先让王公公传了个大概，皇上知道他败了，哪里还能见面听他解释？等着去吧！” 这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尖细，听起来，竟然是太监的强调。 许小仙用喝酒的姿势做掩饰，将邻桌的几人迅速打量了一番。 临桌桌子比他们的大，一共围坐五个人。方才将皇宫里的事情说得言之凿凿的，果然是一位公公。但看着年龄和言行举止、行事分寸，也就是个地位不高的小太监。 其余四人，有一个也是故意贴胡子装男人的太监，另外两个，从坐姿和手上的刀茧来看，应该是锦衣卫。 许小仙小声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次幕府山之行，锦衣卫一定没有完成围剿任务了？” 周新道：“我下悬崖救你时，锦衣卫那边的情况就已经很不利了。看来真的被咱们猜中了，这一次锦衣卫折得很大。只怕殷大人这一次，很难向皇上交代。” “那燕子军实在狡猾”，许小仙道：“但不得不说，殷大人这一次，未免有些行事太急了些。他不应该下令渡崖。” “他也是没有办法”，周新道：“燕子军为祸民间，皇上那边，必定已经给殷大人下了死命令。在已经带兵到幕府山的情况下，如果不放手一搏，同样难以向皇上交代。” “哎”，许小仙摇摇头，道：“做官真难。” “可不么”，周新道：“虽然我也很羡慕殷大人的威风，但如果真的给我那个位子坐，我反而不愿意。还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好，自由自在的。要是让我去见皇上，估计腿都吓软了。” 许小仙笑道：“不至于吧周大哥，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可是很伟岸的，就算真的有机会面圣，你也是最光辉耀眼的那一个！” 许小仙也就说一句忽悠话，大家没事儿闲聊，哪能想到，自己的嘴跟开了光一样？话音刚落，就见方大人府里的管家方忠，急匆匆地跑了酒楼。目光在酒楼里一扫，就直奔他们而来。 “哎呦周新，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啊？”方忠满脸惶急，小山羊胡子一抖一抖：“赶紧的吧，回家收拾收拾，进宫去！” “进宫？”三人同时惊讶道。 方忠说道：“殷大人好心，在面圣时褒奖了你。皇上爱才，想要见你呢！” 周新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问许小仙：“我没听错吧？” “当然没有了周大哥”，许小仙脑子转得快，多一些意外接受得也快，他立马抱周新大腿，道：“周大哥，我也想去！” 方忠小声道：“来通传的公公还说呢，说殷大人也赞扬了一个叫许小仙的，皇上原本也想见来着。但殷大人担心你是一介平民，恐言语不周冲撞了皇上，便帮你推脱了。所以啊，进宫面圣的事儿你就别想了。赶紧的，别耽误周捕头时间，快松手吧！” “皇上也要见我了？”许小仙道。 “是啊，老爷给了打赏，和来府里来传旨的小公公说了好一会儿话，我都听到了！”方忠道：“不过啊，你这一次可要多谢殷大人。如果不是殷大人帮你拦下了，你到了皇上面前言语不周，恐会被杀头的！” 许小仙心想，这辈子多不容易能有一个见到皇上的机会，却被殷子辛给我搅和了！我不怪罪他还要谢谢他，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46章 双面身份 不过，也就只是在心底里吐槽一下就算了。道理他还是懂得的，知道面圣不一定是好事，殷大人这么做，的确是在帮他。 周新在许小仙和哪吒的鼓励下，在方忠的催促下，提起了精气神儿，雄赳赳气昂昂地区面圣了。 剩下哪吒和许小仙两人在酒楼里继续吃酒，猜测着周新面圣后可能发生的事。 “周新怎么样咱们是不知道，但殷子辛的情况，我掐指一算，可以肯定”，哪吒像模像样地掐了掐手指，道：“他正在受训呢！” 许小仙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掐指算？用脚趾头随便一想都知道了！肯定不好交代啦！” 两人正说着，另一边，殷子辛就真的在不好交代之中。垂着头，难上加难。 御书房内。 已至深夜却是未掌灯。 帝王的面容淹没在阴影中，殷子辛垂着头站着，更是觉得喘不过气。 一旁，副指挥使申豹正躬身说着，滔滔不绝。 “若说能够伤敌一千，咱们自损八百也就罢了。可如今，咱们自损了折八百，却只怕连八个敌人都没伤害到。殷大人这不是去剿匪，而是去送上门给燕子军围剿呢……” “微臣觉得奇怪”，申豹虽斟酌着措辞，但意思却依旧能让人一耳便听明白：“殷大人平日里惯常以办案谨慎著称，且又是咱们大明出了名的常胜将军，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今次，怎么就能这么白白带人送命去呢？莫不是那边有什么东西牵绊着，让他不得不这么办？” “微臣听说，那燕子军一切都效仿咱们锦衣卫，也不知，到底是谁和他们说的咱们锦衣卫的事。如今细想来，殷大人行走在无间地狱，真是艰难得很呢。” 他生得一张尖嘴猴腮的面容，如今阴阳怪气地说着话，瞧着更没一分正派的样子。 但瞧着怎样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的话是否有分量。 殷子辛怒道：“申豹，你责我指挥不当、辱我处事欠佳，这都可以。但你污蔑我同燕子军有牵连，我绝对不能认！我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岂由你来亵渎？” “殷大人息怒”，申豹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也没说什么啊。您何必如此激动？倒让人觉得，你自己心里边有什么计较似的？是不是……心虚啊？” “你……”殷子辛气极。 他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明鉴！微臣办事不利，甘愿接受任何处罚！但微臣对皇上、对大明，绝对忠心耿耿，从未有丝毫二心，皇上一定要相信微臣！” 朱棣的面容依旧笼罩在黑暗里，没人能看得见他的表情…… 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窗外的透进来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平稳地起伏着，看起来呼吸如常，丝毫未有怒意。 申豹身旁，同为副指挥使的尉迟敏看了殷子辛一眼。看似公正实则落井下石地说道：“虽说不知燕子军那些消息从何而来，但是殷大人贸然下令捉拿，而不顾及出发前皇上再三强调的稳中求胜，实是对皇上大不敬。” 殷子辛道：“我下令渡崖是决策有误，这点我承认。但是我绝对没有对皇上不敬之心！只是十多名少女下落不明，那燕子军又是好不容易才暴露了行踪，若是错过了这一次，少女们生死难测，燕子军也不知何时才能再露出马脚。我正是出于对皇上的忠心，这才下令渡崖！” “可是皇上明明说，此次事情只由锦衣卫来做，不要让府衙的人插手，你却还是带上了周新和许小仙！这不是抗旨不尊是什么？”尉迟敏咄咄逼人。 一张英气俊俏的脸，此时因着愤怒和斤斤计较，看起来竟然有些面目可憎。 他与申豹不同，他和殷子辛是没有宿仇的。只是，殷子辛下令渡崖，使得燕子军分散经历应对、又给了许小仙和周新掉落山崖发现真相的机会，坏了主子的事，这让他如何能忍？ 原本殷子辛发现燕子军行踪已是他们的意料之外，他发现了行踪上报上来，主子总不好让他不要管这件事。如此，也就只能命他稳中求胜去搜查，其实也就是让他去幕府山上走个过场罢了。 可这小子倒好，没有路他非要创造路，宁愿强渡也要去抓人。 这也不要紧，反正主子那边早有准备，在半路索桥上解决了他们也就是了。偏偏这小子居然带了两个尾巴，阴差阳错的真的把那些少女救出去了，坏了主子全盘的计划！ 坏主子事的人，就是他的仇人，他绝不会放过！ 这件事情殷子辛的确理亏，按理他是不该带着许小仙和周新一起去。因而被尉迟敏质问这一番，着实嘴僵了好一会儿。 但最终他说道：“如果不是我带上了周新和许小仙，我们最终怎么可能破案？事急从权，我当时见周新和许小仙都是破案的好手，这才为了破案带上他们。说到底，是为了效忠皇上，怎能说是抗旨不尊？” “皇上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才是遵旨！皇上不让你做什么你却偏偏要去做，这不就是抗旨不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够了”，朱棣沉声道：“三位爱卿之忠心，朕都明白。但是你们再吵下去，要将朕的御书房都掀翻了。” 听了朱棣的话，三人急忙都垂下了头，不敢再争吵。 朱棣的面容始终在月光下的阴影里，听到那坏事的许小仙和周新的名字，他的眼神绝对比他的声音更沉。只是，一切都藏在黑暗之中，恰如他在黑暗中的另一个身份，绝不会有人察觉。 周新、许小仙、包括殷子辛，这三个人，都坏了他的大计！ 只是在明面上，这三人却又帮了他大忙。 没办法，既然明面儿上，他的身份是大明的皇帝，他就只能将这个皇帝演好。对于有功之臣，他只能嘉奖。 “殷卿，你虽然破了少女失踪的案子，这值得赞许；但今次锦衣卫损失重大，与你的决策是脱不开干系的，你也必须要承担罪责……” “微臣知罪！微臣愿意领罚！”殷子辛再次叩首。 黑暗中，朱棣的声音变得非常宽仁：“但念在你跟随朕多年，又屡屡为朕立下奇功的份儿上，朕这一次便不责罚于你，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朕再给你一个案子，你一定要好好办。若是这次再办不好，朕可就不能再姑息你了。” “微臣明白！”殷子辛道：“陛下盛恩！微臣就算粉身碎骨，亦是无法报答！只有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以盼能赎罪一二！” “嗯……”皇上声音满意。 申豹躬身垂头，却用那一双阴险狡黠的眼，偷偷看了殷子辛一眼，满是愤恨与不满。 但无奈，皇上就是不怀疑，他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非但没用，说得多了，反而会让皇上对他产生怀疑，觉得他过于构陷殷子辛，定是心中有鬼。 既然如此，今次就只能放过殷子辛了。不过，他绝不会永远放过他。他一定要取殷子辛而代之，一定！ 尉迟敏却是不甘，道：“皇上，锦衣卫折损这样严重，殷子辛本该是革职的罪过。如今却只是让他将功赎罪的话，只怕……锦衣卫之中，会多有不服啊！” 朱棣嘴角微微一动，意味深长，却让人也琢磨不透。 “殷卿，尉迟爱卿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朕给你一个机会，但至于到底能不能服众，就看你自己了。” “皇上隆恩！”殷子辛叩首道：“微臣一定好好做事，不让皇上失望。” “嗯”，朱棣点点头，问侍立一旁的太监，道：“周新可叫来了？” “回皇上，已经来了，正在御书房外等候呢。” 朱棣“嗯”了一声，抬起手招了下，示意他将人带进来。 “你们都退下吧，朕同周捕头说会儿话。” 殷子辛等人退下，来到御书房外，殷子辛拍了拍周新的肩膀，让他别害怕。 周新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只能尽量装作不怕的样子。 但心里却是真真的害怕啊！他只是一个小捕头，平日里连朝官都没见过几个，这会儿却忽然让他来见皇上，哪里有不害怕的道理？要能做到面圣不害怕，他可就是个神仙了！ 周新战战兢兢地进了御书房，也不知道该怎样行礼，索性就学着唱戏的那样，跪在地上叩了头。道：“小吏周新，叩见皇上。” “嗯，起来吧。”朱棣道。 他对周新这个人，是又愤恨、又有些好奇。 “听说这次少女失踪一案的破获，你帮了大忙？”朱棣问道。 “小吏不敢居功，我们只是机缘巧合，恰巧发现了那些少女。这次案件能够破获，是多亏了殷大人的坚持。”周新道。 他不会说什么客套话，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殷大人的决定虽然有些冒进、且锦衣卫也损失惨重，但这的确是他们破获此案的关键。 第47章 皇上赏赐 “很好，很好……” 紧跟着便道：“你有如此奇才，只在应天府之中做个小捕头，着实可惜了。不如朕将你编入锦衣卫，从此后，你随着锦衣卫一起，为朕效力，如何？” “不不不！”周新着实受到了惊吓，把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小吏本领低微，做个捕头尚且时常觉得不足，若是入锦衣卫，只怕是要拖了大人们的后腿。小吏叩谢皇上圣恩，但是小吏只愿在应天府中做个小捕头，踏踏实实地为皇上效力一方！还望皇上成全！” 朱棣细细打量他，见他从进门起便战战兢兢，此时的回答更是胸无大志，瞧着不是个能成气候的。 一时，心内既放心，也有些失望。 “那好，朕就不为难你了。你与许小仙破案有功，朕赏赐你二人纹银二百两，你们回去好生安置吧。”朱棣说道。 对于不成气候的人，他自然也不愿意多浪费时间，尽快打发了了事。 周新领了赏钱，叩头告辞，离开御书房。 殷子辛等在御书房外，两人闲说几句，一起出了宫。周新惦记着许小仙和哪吒还在酒楼之中等着他结钱呢，一路狂奔着回去了。 许小仙和哪吒正焦急地等着周新呢，见他回来，都急着拉着他询问情况。 周新得了赏赐心里高兴，但又想哪吒是个大吃货，若是被他知道了他和小仙得到了两百两银子的赏钱，只怕要在醉仙楼里大开吃戒。这两百两银子，在醉仙楼里着实不够挥霍。因而推说出恭，给许小仙使了个眼色，示意许小仙跟他走。 哪吒其实对皇帝的事情不感兴趣，只要见周新平安回来就行了追着他问也不过是要凑个热闹。因而继续专注面前而的美食，不搭理他们。 两人来到酒楼后院，周新小声把得到赏钱的事情给许小仙说了。 “二百两？”许小仙大惊：“那也就是……我们两个有一人一百两的赏钱啊！”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哪能不激动？ 周新道：“不错。办事的太监很得力，给了我们两张银票，好藏好拿的。” 他将一百两银票递给许小仙，道：“你自己可要好好保管，财别外露。” “知道知道。”许小仙喜滋滋地接了。 周新再三嘱咐：“一百两银子虽多，但我们这辈子，很可能也就有这么一个发大财的机会。所以啊，这一百两银子，你千万不能挥霍。一定要好好留着，把钱财用到刀刃上。” “知道知道。”许小仙又应道。 他的确觉得一百两银子很多，但还不至于像那些暴发户一样，得到一点钱就没命地花。也不至于像那些得外财的小贼一样，整日高兴得说不着觉。 他也就是惊喜一会儿，然后就好好留着了。为以后找回贞贞，两人成家过日子做打算。 周新见许小仙也不是那没思量的人，便也不多说。 许小仙又仔细向周新打听了面圣的情况，听了之后觉得没什么趣儿，反而庆幸自己没去。 “周大哥，你的决定是对的。锦衣卫虽然威风，但也危险。咱们还是在这衙门里过太平的日子为好。”许小仙道。 周新道：“小仙，你我果然是知己，所思所想都在一处。若是换作别人，还要觉得我拒绝了这差事便是傻子呢！” 许小仙笑道：“世人愚昧，由着他们去！走吧，我们回去喝酒！” 这次办案，锦衣卫损失惨重，那些死伤的锦衣卫许小仙都看在眼里，哪能不觉得后怕？所以啊，有命在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周大哥能平平安安的，带着他赚点小银子、破点小案，他就觉得很荣光。 回去后，周新又要了几道小菜，三人继续畅饮…… 月色阑珊。 许小仙和周新、哪吒，三人走在入夜后稍微显冷清的街道上，手中拎着一坛酒，勾肩搭背的，晃晃悠悠地走着。一坛子酒三个人喝，你一口我一口，偶尔还有一些争抢。又唱又笑，甚是欢畅。 “我和你们说，这一阵子里，我估计是把我这一生的生死都给经历了！真他娘的过瘾啊！” “我也是啊”，周新拍着许小仙的肩膀笑道：“我当捕头这么多年，若说刺激也是有的，但是都没有这一阵子的惊吓大！你看看咱们这几天，又是见白骨，又是遇神仙，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做梦也梦不了这么刺激啊！” “少见多怪……”哪吒从周新手里抢了酒，道：“想当年你太子三爷爷我，天上的地上的海里的，什么没闹过？哎……可惜啊，一旦上了天庭成了神仙，这日子过得，反而不如做凡人时舒坦！这次下凡，爷爷也就一个字——爽！” 三人边说边走，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唱着笑着，大觉酣畅。 虽然燕子军还没抓到，也没有如愿见到贞贞，但至少，香香和那些少女们都平安回来了。 活了十八年，许小仙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破案、帮助人，同时也是在帮助他自己啊！ 他觉得自己有些用处了，不再像从前一样，除了混点小钱之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三人回到神仙一条街，许小仙让哪吒和他一起回神仙杂货铺睡，但哪吒不同意，非要去香香的铺子里。并且非常不要脸地说道：“老子当然要回自己家里去睡！” 许小仙觉得不妥，很想和他讲一讲男女之间的避讳。但是，一看到哪吒现在的模样，得，还是什么都别说了！他都和香香共用一具躯体了，还讲那些避讳干什么？ 更何况哪吒是神仙，神仙都是绝情绝爱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男人和女人的分别了。哪吒这性格，又时候倒也挺可爱的，就当香香家养了一只爱咬人的小奶狗吧！ “走，周大哥，咱们回我家接着喝，今晚咱们不醉不休！”许小仙一把搂住周新，把周新拽进自己家里，彻底不管哪吒了。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许小仙和周新昨晚都是在院子的神像堆里睡着的，再加上宿醉，两人都觉得头晕脑胀，浑身酸痛。 “也不知道哪吒怎么样了，他如果宿醉未醒，会不会影响到香香啊？”从地上爬起来，许小仙揉着脑袋道：“周大哥，你说，昨天我们两个同意让哪吒继续留在香香的身体里，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周新却摇摇头，道：“我还是觉得我们做这个决定是对的。我们毕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香香的身边保护，有哪吒在，香香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而且哪吒虽然性格很差，但心底却不错，他绝对不会伤害香香。” 许小仙叹了一声，道：“也对。” 虽然理智上，他也赞同周大哥的看法、自己也觉得有哪吒保护香香反而是幸运。但心底里，非常非常奇怪的是，他感到很介意。觉得……好像是自己的地位被侵犯了。 一个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宝贝，现在不只是自己的了。有另外一人代替了自己的地位，而且一定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这滋味，真的很难受。 “周大哥，你会后院我屋子里去洗把脸，我去买早饭，咱们吃。”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是早饭？再等等就吃午饭了，一起吃吧。”周新道。 “不行不行”，许小仙道：“我肚子已经咕噜噜直叫了。” 许小仙出去买了几个包子，特意让老板帮忙热了一下。揣着包子回到神仙一条街，没有先回自己的铺子，而是去“香香花草铺”里去看香香。 “香香……哪吒？”许小仙穿过前店，去后院找香香……还是哪吒？许小仙自己也分不清了！现在一叫这两个人的名字，就觉得自己的舌头和头脑都在打架。 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呼噜声。 这声音，粗犷、有力。 “得”，许小仙无奈地摇摇头：“不用分一份早饭出去了，哪吒还没醒呢！” 哪吒没醒，自然也就不能施法将香香唤醒。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在自己的身体里睡得香。 铺子里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打理了，同周新一起吃过早午饭，许小仙就开始收饭钱了。周新这个现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啊。 两人将院子里杂乱的神像摆放好，又将院内好好清扫一番。一同忙活之后，忽然听到门口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抬头，只见是宿醉未醒的哪吒，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为什么他们能够确定是哪吒呢？因为只有哪吒才会有这么粗汉子愣呵呵的表情。 “饿死老子了，有没有吃的？”哪吒揉着头问。 许小仙指了下一个神像头上放着的两个包子，道：“自己拿到后院灶台去热一热。” “热什么？你们凡人就是矫情！”哪吒一把抓起两个包子，一口就咬掉了大半个。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饿死老子了……什么时辰了？老子怎么这么饿？” “已经午时了，你不饿才怪。”许小仙道。 “嗯嗯嗯！”哪吒连连点头，四口就吃进去两个包子。 然后，抬头，可怜兮兮地问许小仙：“还有吗？” 许小仙摇摇头，诚实道：“没了。” 第48章 吃货哪吒 “算了，你们什么也指望不上，老子还是自己出去找吃的吧！”哪吒非常丧气地转头就走！ “哎哎哎……你别着急啊”，许小仙叫住了他，道：“你先把香香唤醒了再说。如果香香不同意和你用一个身体，我得赶紧给你塑金身，你用新身体再吃也不迟，免得把香香给吃胖了！” “你起开！”哪吒用力甩开许小仙的手，道：“老子饿着呢！老子饿的时候什么也干不了。什么香香臭臭的，都等老子回来之后再说！” 说完，哪吒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不多时，他再次出现在院子里，手中拿了一只烧鸡。 “你哪里来的银子买烧鸡？”许小仙问道。 “哪里用买？”哪吒道：“迂腐！你再同周新一起待几天，整个人都变傻了。” 哪吒扯掉一只鸡腿就往自己嘴里塞。 周新正色道：“哪吒，偷盗是为人之大戒，你身为神仙，更要以身作则，以后不能再偷我们凡人的东西，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哪吒吃起东西来，可谓六亲不认，谁和他说什么他都当成耳旁风。 周新知道劝不动他，但又实在不想看到他随便出去偷人东西。因而，从怀中拿出一个银元宝，递给哪吒，道：“这些钱给你，以后你想吃什么东西，你就自己去买。这些钱够你花一阵子的了。我就这些了，所以你最好省着点花。” 哪吒总算从鸡肉中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银子，又抬头看了看周新。脸上，竟然现出了几许惭愧的神色。 “哎哎，行了行了”，哪吒道：“快把你那点家底儿收起来吧。我以后尽量不吃，多闻，可以吧？” “不能尽量，是必须！”周新道。 “如果别人请我的呢？我总可以吃了吧？”哪吒指了指周新，被他气得不轻：“你这个人啊，太迂腐，迂腐得都有些可恨！行了一边儿去，别在这儿耽误老子享受美味！” 许小仙拉开了周新，小声道：“熊孩子管起来不容易，以后慢慢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快点吃饱，快点施法将香香唤醒。” 周新点点头，道：“好吧。” 哪吒都听见许小仙说的是什么了。但是这只鸡太好吃了，他没空搭理许小仙。 不多时，哪吒就把一只鸡吃完了。 “嗝……”心满意足地打个嗝，将油乎乎的手直接往身上一蹭，又用袖子擦了擦嘴。 原本一个很清秀的小姑娘，现在看来，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抠脚大汉了。 衣服上油渍麻花的，嘴上也有残余的油。纵然容貌清秀美丽，却也让人目不忍视了。 “嗝……”哪吒又打了一个嗝。 “好了没？”许小仙着急道：“现在能把香香唤醒了吗？” “你别着急啊，让我歇一会儿”，哪吒道：“吃得太饱了，有点累。” 许小仙和周新都是无语。但是也没办法，只能耐心地等。 哪吒打了几个饱嗝，又晒了一会儿太阳，然后……睡着了！ “周大哥，你看他怎么不动了？是不是睡着了？”许小仙拽了拽已经站着打瞌睡的周新。 “嗯？什么？”周新猛然惊醒，凑上前去看哪吒。 只见哪吒四肢摆着“大”字，呼吸平稳，恍似进入梦乡。 “哪吒！”许小仙平地一声喊，想要将他唤醒。 但是，这家伙好像已经入定了，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周大哥，你去拿斧子”，许小仙道：“我就不信还叫不醒他了！” “不……不好吧小仙？”周新道：“拿斧子劈神仙，这怕是要遭天谴的吧？” “那就拿菜刀，剁了他！”许小仙道。 “呃……菜刀剁神仙，只怕会遭天谴更重啊！”周新是真真地为许小仙担忧。 正说着话，忽听得躺在地上的“哪吒”嘤咛一声。 两人同时向地上的“哪吒”看去…… 只见“哪吒”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香香，你终于醒了！”许小仙激动地冲上前去。 原本已经张开双臂想要给香香一个大大的拥抱了，但目光落在香香衣襟上的一瞬间，这念头瞬间就打消了！ 那油渍一片的衣襟，真的让人很难下手啊…… 香香顺着许小仙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服。忽然惊呼一声起身，指着自己的衣服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衣服怎么会变得这么脏？还有，我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说完，她忽然觉得，随着自己的说话，好像有一股烧鸡的味道蔓延在嘴边。 她砸吧砸吧嘴，嗯？真的是烧鸡味！ 她吃了烧鸡了？ 不对啊，在晚饭上她根本就没敢碰那只烧鸡！ 而且……现在也不是晚上啊？看着太阳的光亮，分明是中午啊！ “小仙哥，我……我到底是怎么了啊？”香香很害怕，她觉得自己有可能是疯了。说话时，眼泪都已经涌到了眼眶。 许小仙正要和缓地和她解释，忽然，他看到香香愣住了。 不是普通地愣在原地而已，而是眼中蓦然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恐。 此时，香香听到她的身体里忽然传来一声：“小姑娘，别害怕。” 是个男人的声音！ 把她吓得顿时灵魂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香香，你怎么了？” 许小仙和周新都很着急，同时冲上前问道。 香香身体中的声音，他们是听不到的，他们能看到的只是香香恐惧的表象。 面对许小仙和周新的询问，香香毫无反应。她只是听到自己的身体里继续传来声音：“我是许小仙和周新的好朋友，哪吒。对的，你没听错，我就是哪吒，神仙哪吒。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暂时没有必要知道……” “现在你要知道的是，你走运了！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帮助你，让你成为一个非常厉害、再也不受人欺负的女壮士！当然，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不会白白受人恩惠的。所以我决定，作为回报，你让我和你共用一具身体就好了……” “哇……”香香忽然大哭出来。 她吓得浑身发抖，扑上前紧紧抱住许小仙，大哭道：“小仙哥，我觉得是疯了……哇……” “别怕啊香香，别怕”，许小仙轻拍着她安慰，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疯了啊？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跟我和周大哥说一说。” “我听到有人和我说话”，香香哭道：“他还说他是神仙，说他要和我共用一具身体……哇……” 许小仙问道：“他是不是说，他叫哪吒？” 香香惊讶了一下，点点头，道：“对啊，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听见了吗？” “我虽然没听见，但是我见过他。”许小仙道。 “什么？”香香吓得连眼泪都噎回去了！ 但随即，她又哭道：“我说的不是你做的石像啦，而是真的神仙哪吒……哇……哇……我一定是疯了……” “我说的也不是雕像啊”，许小仙道：“我说的也是真的哪吒。” 许小仙说着，忙去关上了院门，以免他们的交谈被人听去了。 香香流着眼泪问道：“怎么会是真的呢？小仙哥，我真的没和你开玩笑，我刚才真的听到了。” 周新道：“香香，你别害怕，我能作证，许小仙他没有和你开玩笑。不仅是他见过，我也见过。” 香香眨了眨眼，很惊讶，却又发不出疑问来。因为周捕头可是从不会说谎话的，也从不会开玩笑。 所以他们说的……见过，就是真的了？ 许小仙扶着香香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坐下，道：“香香，你别哭，也别害怕，听我和周大哥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香香抽泣着点点头，道：“好。” 许小仙和周新便一人讲一段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香香说了。 “所以啊香香，你没疯，是真的有神仙在和你说话。当时哪吒同你共用一个身体，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和他都会因为元神俱灭而死。只有这样，你们两个才能顺利度过难关。”许小仙道。 香香还处在震惊之中，惊叹道：“真的有神仙显灵啊……” “是啊”，许小仙道：“起先我和周大哥也觉得很震惊，不敢相信。但是哪吒和我们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我们也就接受这个事实了。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你是否同意哪吒和你共用一个身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立刻给哪吒塑一个金身，让他从你的身体里出来。” 听到这话，哪吒可不乐意了。忙说道：“不行不行！老子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有血有肉的身体，老子可不要再回到那些冰冷的石头里去！喘气儿都没温度的！” 听到哪吒说着一口标准的四川话，香香觉得很有趣，不知不觉间，害怕的感觉也就没了。 只不过，即便她已经接受了神仙显灵这个事实，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男人，就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如果这个神仙不是哪吒，而是哪一个仙女姐姐的话，她会很愿意和她共用一个身体的。 但是，哪吒就是哪吒，哪吒就是个男人，这是不能改变也不能否认的啊。 “哪吒大仙，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不是我不愿意报答你，而是男女有别，我们两个共用一个身体，不方便的啊。”香香道。 第49章 和平共处 “你个小姑娘，想得还很多的嘛！有什么不方便的？能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的肉身早就死咯，我现在的身体都是莲藕做的，这个你难道不知道？莲藕，莲藕你懂吧？莲藕是蔬菜啊！所以你啊，根本就不用把我当作人，也不用把我当作神仙，你就把我当作一根莲藕就好了嘛……” “你就当你吃进去一个莲藕，但是没消化。虽然没消化，对你的身体反而是有益而无害的，这就好咯，就是这么简单嘞！” 哪吒说得头头是道，香香听着，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真的？”香香问。 “自然是真的嘞”，哪吒道：“我一个莲藕精，我骗你干什么呢？” “噗……”香香被他逗笑了。 哪吒说他自己是莲藕精，这听起来虽然挺荒唐的，但联想起哪吒的确是莲藕做的身体，又觉得很贴切。 许小仙和周新见香香笑了，都觉得长舒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哪吒和香香说的是什么，但是至少香香不再害怕了，这就是令人很欣慰的事。 “可是，我们两个总这样一起醒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很奇怪啊”，香香道：“就算我能接受你和我共用一具身体，但是我的身体毕竟就只有这一具，两个人用，会不会很拥挤啊？我觉得完全不够用。这样，我们两个都没办法好好生活。” “不要紧不要紧”，哪吒道：“这个问题太好解决了。不如这样吧，每个单日子你醒着，每个双日子我醒着；或者每个双日子你醒着，每个但日子我醒着，都可以，都随你。你想要哪个就哪个，怎么样，我这个神仙大度吧？” “我不要”，香香摇摇头，道：“这样的话，岂不等于我的生命少了一半？而且我白天要做生意，花店的生意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你醒着的时候，生意就该你做吧？我不放心。”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就不放心啊？”哪吒道：“老子可是神仙！神仙你懂吗？神仙就是无所不能的！” 香香道：“我不相信。如果你真是无所不能的，你当时干嘛要进入到我的身体里才能活命呢？如果你是无所不及能的，你为什么还要和小仙哥他们一起破案呢？如果你真的无所不能，你现在早就找到冰封天庭的真凶，回到天庭做逍遥神仙去了！” “我……”哪吒被香香噎得哑口无言！ 这个小丫头片子，嘴巴还挺厉害的！居然能够把他太子三爷爷给赢了！ 昨晚他刚用一番巧舌如簧说服了许小仙和周新，正沉浸在成就感里呢，此时就被香香给挫了！真是丢仙啊，丢仙…… 哪吒闷闷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这样吧，反正你是神仙，神仙都是不用睡觉的。白天我醒着，晚上我睡觉的时候你就出来，怎么样？”香香问。 哪吒道：“谁说神仙是不用睡觉的？老子也是要休息的嘛！” “不行吗？”香香故作遗憾道：“不行就算了吧，那就只能请你另寻别处了。” “别别别！”哪吒着急了，道：“行吧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嘻嘻……”香香高兴地笑了起来。 看到香香的笑容，许小仙和周新都彻底放了心。 许小仙问道：“谈妥了？” 香香兴奋地点头道：“谈妥了！小仙哥，以后我可就是半个神仙了！听起来是不是很威风？” 想起那个疯疯癫癫老瞎子的话，许小仙心想，或许你原本就是个神仙啊…… “香香，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看到香香此时好好地在自己面前，许小仙真的觉得，应该好好感谢上苍。 “小仙哥，谢谢你……”香香看着许小仙，一张圆圆的小脸红得像是一个苹果。 这一次经历生死，她也颇有感悟。现在想来，如果说就这样死去会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么，唯一的遗憾就是——许小仙。 她觉得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和小仙哥一起做呢…… 思及于此，香香的脸更红了。 “香香，你刚醒来，身体一定很不舒服。你还是回去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啊，收拾收拾铺子。等下我和周大哥将院子扫完，就去帮你……” 说着，许小仙忽然想到周大哥对香香的关心，忙说道：“反正就是扫地而已，我自己干就行！周大哥，香香那里一定有很多需要收拾的，你去帮帮香香吧！” 周新红着耳朵，点点头，道了声：“嗯。” “不用了小仙哥”，香香道：“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梳洗一番，你们忙着吧！我那边收拾铺子的事不着急……” 香香说着，红着脸跑了。 看着香香的背影，许小仙小声对周新道：“周大哥，你得加把劲儿啊，总这么偷偷喜欢可不行啊。” 周大哥是他的好大哥、香香是他的亲妹妹，这两人如果能够结为连理，当真是美事一桩啊。 “嗯。”周新这根榆木垂着头，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 “咚咚咚……”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 是香香跑回来，站在店门前，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喘着，看着许小仙。 “香香，你有事情找我吗？”许小仙问。 香香涨红着脸，鼓足了勇气，道：“小仙哥，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许小仙哪里懂得女孩的心思？稀里糊涂地应道。 说完，他就跟香香出了院门。 香香垂着头，一直往街尾走。 许小仙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跟她走了一会儿，叫住了她。问道：“香香，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 香香抓住许小仙，拐进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又很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头，又垂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小仙哥，我、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啊”，许小仙道：“你善良可爱，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我说的喜欢不是你说的这种！”香香急得直跺脚。许小仙不明白，她也就只能豁出去了。急着解释道：“我说的是男孩和女孩之间的那种喜欢！我……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一辈子对你好！我这么说，你明不明白？” “啊？”许小仙惊掉了下巴！ 不是吧？他没听错吧？香香居然说，想要嫁给他？ 但是，下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没听错。 相识这些日子以来，香香对他的好、在他面前的娇羞，一帧帧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现在看来，这可不就是小女儿心态吗？ 而且之前有几次，他都隐约感觉到了。 所以……香香喜欢他这件事，应该是真的，而且还不是突然之间的，而是持续已久的。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很，头疼。 “那个……香香啊”，许小仙笑道：“你应该是被他们的妖术给害得，现在还没醒来呢！你说的都是糊涂话，我不会当真的！你放心哈，改天清醒了，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就这样，哈哈……” 许小仙一直都拿香香当亲妹妹，很心疼香香，想要时刻保护她。此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把伤害香香的话说出口。 “小仙哥”，香香眼中含泪，失落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总是给你添麻烦，你很讨厌我，对吗？” “不是啊！”许小仙着急道：“香香你千万不要误会，你很好，我从来都没有讨厌你，也永远都不可能讨厌你！” “你胡说！你在骗人！”香香也急了，哭道：“如果我真的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你一定是嫌弃我什么都不会，是不是？” 看到她哭，许小仙更着急。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理智，不然，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香香，你别哭，你好好听我说……”许小仙按住了她的肩膀，想要平复她的情绪。 香香又羞又急，着实哭了好一会儿，才吃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其实在说这些话之前，她就觉得小仙哥一定会拒绝她——虽然说不出理由，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很奇怪。 可这次被掳劫的事情给她的触动太大，她真的很担心，如果不及时把自己对小仙哥的心意说出来，日后哪一天再次遇到危险，她就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她不要留有这样的遗憾！就算被拒绝，她也一定要让小仙哥知道她的心意。 “小仙哥”，香香努力调整好心态，反而催促许小仙：“你说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能接受。” 她不想让小仙哥为难，所以，不论怎样，她都会笑着面对。 许小仙道：“香香，我觉得我们两个是兄妹，你没有问，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有特意和你交代一些事情。其实我已经有婚约了。” 香香抽泣了一下，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有个师父，这个我是和你说过的。虽然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但对我而言，他依旧像是父亲一样的存在。我师父有个女儿，叫贞贞，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她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她——就是你说的，男孩和女孩之间的那种喜欢。我师父便做主，给我们俩定下了亲事。但是后来，师父去世后，我们走散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她。” 第50章 香香表白 许小仙坚定道：“现在我已经找到她了，只是，她好像有苦衷，不能与我相认。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兑现对师父的承诺，一定会保护贞贞、给她一个家。” “所以，香香，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许小仙郑重道：“如果我之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向你道歉。你可以打我骂我出气，只要你觉得舒坦就好。” 许小仙此时很愧疚，他觉得，或许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把香香当成亲妹妹的心理，使得香香有所误会。但他不能接受香香的感情，这点是肯定的。 香香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时，带着泪痕的脸上露出一抹随意的笑容，道：“小仙哥，你说什么呢，哪里就有这么严重啦？我不过就是劫后余生，很高兴，想要逗逗你而已，这是一种表达喜悦的方式呀！” “哈？”许小仙有点懵。 香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啦，我不逗你啦，我要赶紧回铺子里收拾去！” “哦……好。”许小仙呆楞楞地应了一声，然后，呆楞楞地看着香香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仔细回想方才和香香的交谈，他觉得……香香刚才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但是不管怎样，以后还是要继续保护香香，只是注意一下距离就可以了。而且还应该尽力去撮合周大哥和香香，香香移情周大哥，就皆大欢喜了。 许小仙回到铺子里，和周新一起收拾。收拾完神仙杂货铺，今天暂且关了门，打算休整一天。 两人去香香店里帮忙，正忙活着，忽然听得香香弱弱地问了一句：“请问……您要买什么？” 听着这声音，很害怕的样子。 正在种花的许小仙和周新同时抬头，只见，站在门口的人，身穿一身银色飞鱼服——这可是正宗的锦衣卫飞鱼服，不是燕子军假扮的。这人气宇轩昂，往门口一站，就有一种震慑天地的气势。 “殷大人！”许小仙和周新同时惊喜道！ 他们两个都以为殷大人被皇上斥责，或许免去了官职呢。 看到此时他还是穿着这一身指挥使的飞鱼服，身上脸上也都没什么伤，就知道他平安无事了。 见到这两人好好的，殷子辛也感到很欣慰。 他阔步进了店门，道：“你们两个，真是福大命大。” “拖殷大人的福。”许小仙笑道。 如今他们也算是共患难过，感觉上自然亲近了一些，许小仙也乐得忽悠他几句。 殷子辛点点头，这就言归正传，道：“今天过来找你们，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忙。” “我们？”许小仙和周新同时道。 “对，就是你们”，殷子辛道：“准确地说，是许小仙。” “我？”许小仙满是不信：“不是吧殷大人？我这点本事，能帮你什么忙啊？” 殷子辛看了香香一眼，道：“首先，你和周捕头两人能够查到镇江府的白骨、能够查到幕府山、能够最终破获少女失踪的案子，就说明你们两人实力非凡；其次，你不在官场之中，自然少了许多官场中的束缚，在破案中反而能出奇招，能人所不能。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殷子辛的目光落在香香身上，道：“这位忽胖忽瘦的李三到底是什么来头，咱们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吧？有这位‘李三’兄弟帮忙，我想，咱们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案子破不了” 许小仙和周新都觉得他的话很有深意，听起来，好像他已经知道了哪吒的身份呢! 至于说忽胖忽瘦一事，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和殷子辛解释了。毕竟这件事解释起来甚为漫长。 “殷大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许小仙虽然察觉到殷子辛好像已经发现了哪吒的身份，但毕竟“察觉”不是“确定”，他还是想要看看，殷子辛能够猜到什么程度。 原本以为，殷子辛也就仅限于察觉到哪吒非同凡人而已。却没想到，他竟然把哪吒的身份也猜到了！ 殷子辛进了屋子，关了店门，说道：“你们告诉我，说他是脑子不好使的李三。但是在危难时刻，你喊的却是‘哪吒救我’。脑子不好使的李三，居然能在相隔两米宽的铁链之间自由飞行，居然能够第一时间冲下悬崖去救你而不死，这不是很奇怪吗？” “本官早就听说，你的神仙杂货铺里，供奉的都是别家没有的小神仙。明明不赚什么钱，你却一直坚持着，竟然也能在神仙一条街里活下来。这其中，必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窍。我思来想去，虽说觉得这事奇怪得很难以相信，但却也明白，只有这一种解释是合理的……” 殷子辛一副英明断案的模样，好像在说谁一定偷了谁家的东西那么简单。他看着哪吒，说道：“这个解释就是，你的店里，真的有神仙显灵了。” 不然不可能有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下摔下去而不死。 当时李三冲下去救许小仙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李三用的不是轻功、也不是跳下去，而就是纯粹的飞。只是当时在交战之中，他来不及多想。如此高的悬崖，他自然也是担心许小仙的。 但这一日里，他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情况，都觉得，李三冲下去救许小仙的样子，和神仙飞行没什么区别。 这个大胆的猜测，成为了他把皇宫失窃案死马当活马医的关键。、 这关键，指的不是想要借助哪吒的神仙之力做什么，毕竟这神仙之力是否有偏差，还未可知呢，他也就只是猜测而已；这关键指的是，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请动周新和许小仙来帮忙的法子。 听了殷子辛的推论，许小仙和周新都处于极度震惊之中。两人瞠目结舌地相视了好一会儿，还是许小仙先反应过来，指着殷子辛哈哈大笑道：“殷大人，你也太天马行空了吧？神仙显灵的故事都能编得出来？要是如此，咱们以后就都不用办案了，直接烧香拜神仙就行了嘛！” 一向耿直的周新，这一次也没有说实话。听了许小仙的否认之后，紧跟着就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就是这样。 殷子辛居然没有坚持，许小仙不承认，也就这样随他去了。 他只是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你们一定要帮本官破获这个案子。” 许小仙心里很不舒服，觉得殷子辛过来找他，并不是因为相信他的办案能力，而是冲着哪吒来的！请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下的哪吒。 他许小仙虽然只是一个市井小老板，但也是有脾气的。人家不诚心请他，他为什么要去帮忙？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觉得锦衣卫的事情牵扯太大，他一个小老板，还是踏踏实实地做生意比较好，不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不行不行”，许小仙连连摆手拒绝，道：“我一个市井小混混，哪里能帮锦衣卫办案？” 周新却是一听“案子”两个字就两眼放光，问殷子辛：“大人，是什么案子啊？” 殷子辛道：“近日来，皇宫接连失窃，丢失了几样重要的宝贝。皇上原本只是让十二监自己去查，但抓了几个当值太监，却都什么也问不出来。没办法，便只好将此案交给锦衣卫来办。我昨晚已经带人连夜审讯，又动了大刑，但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周新眉头紧锁，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皇宫内偷东西？” 殷子辛道：“我们是实在查不出来了，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在此时，真的只有局外人的加入，才能另辟蹊径，从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打开这个案子的突破口。我……” 说着，殷子辛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平时没什么朋友，能够在办案上帮得上忙的，更是寻不着。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们了。” “反正”，殷子辛又挺直了腰杆，道：“如果你们不帮我查案，我就将李三的身份说出去，让所有人都来围观他！” 许小仙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既然是求我们帮忙，干嘛没个求人的样子？要挟我们啊？” “怎么能说是要挟？”殷子辛道，“我当你们是朋友，给你们保守秘密，你们自然也要够朋友一些，帮我解决一个难题。” 许小仙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殷子辛这一整波操作的真正意思。 其实很简单，就是他遇到了棘手的案子，想要找一个局外人、另辟蹊径来破案。但又死要面子，担心他们不帮忙，这才非要把哪吒的事情拿出来说。而且这小子毕竟是人人捧着奉承着的锦衣卫指挥使，骄傲着呢，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实力很强，这才拿神仙的事情当幌子。 这就是个傲娇本骄啊！ 意识到这一点，许小仙觉得殷子辛还挺可爱的。 “不帮忙？那就算了”，殷子辛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转头就走。当然，临走前还要加一剂猛药：“我这就派人敲锣打鼓满城宣扬，你们趁早给哪吒找一个寺庙供奉吧！” 许小仙和周新相视一眼，交流了一下眼色，都觉得，今天这忙，他们愿意帮得帮、不愿意帮也得帮。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殷大人自己是否真的相信哪吒的身份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要拉着哪吒出去给人围观！ 第51章 上古神器 这对他们而言，可是个*烦啊！ “殷大人，咱们有话好好说嘛……”许小仙冲上去拦住了殷子辛。 他一把搂住殷子辛肩膀，笑道：“承蒙殷大人抬举，你把我们当朋友，我们怎么可能不讲义气？就这么说定了，这个案子，我和周大哥帮你破！你说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殷子辛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却有些不好意思。完全是一副死傲娇的样子，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呵呵……都是殷大人教导有方。”许小仙笑得比哭还难看。 殷子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是朋友，以后叫我‘殷大哥’就好。走吧，事不宜迟，我们去办案。带上你们的朋友，李三。” 许小仙道：“大人，这光天化日的，查案着实不便。如果我们也像你们一样，用在牢房里审讯的法子来办案，那就太没新意了，你也没必要找我们啊，是不是？” “你有什么妙招？”殷子辛问。 “嘿嘿，先卖个关子，晚上再说！”许小仙道。 其实他哪里有什么法子？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还没将案件了解清楚呢，哪里就能想出解决办法了？又不是神！ 之所以拖延到晚上，主要是因为，晚上哪吒才会醒来，现在的这个“李三”可不是哪吒，而是香香。要带着香香去牢房那种地方，他可舍不得。 好在殷子辛也不是一个格外强人所难的人，他说道：“好，晚上我在锦衣卫指挥使司的牢房里等你们。我会告诉人为你们放行，你们直接过来就可以了。千万别忘了。” “放心把殷大人”，许小仙笑道：“我和周大哥虽说都只是小喽啰，但言必信行必果的道理我们还是懂得的。” “嗯。”殷子辛点点头，放心地走了。 殷子辛走后，许小仙仍旧关上了店门，方便说话。 “周大哥，你说殷大人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哪吒的身份啊？” “我看还没有”，周新道：“殷大人多半是处在好奇确认阶段，这才一定要咱们带着哪吒。他也想要多和这位‘李三’相处一下，来确定他的猜想。” “他可真厉害”，许小仙忍不住赞叹道：“在当时那样混战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注意到咱们说什么，居然还能注意到哪吒的举动。要是换作我啊，我肯定顾不了这么多。” “所以说，殷大人这锦衣卫指挥使可不是白当的，都是凭借着真本事。”周新一脸崇敬地说道。 想想要和殷大人这样厉害的人一起查案，许小仙还觉得挺期待的。 “对了”，许小仙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是那巴掌大小的四足方鼎，递给周新，道：“周大哥，你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周新将四足方鼎接在手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看了一遍。最终，却是摇摇头道：“不知道啊。这东西看起来挺邪气的，你之前说，那两个金衫军拿着这东西做法事？” “对”，许小仙道：“他们就是用这个东西，来吸那些少女的魂。” “小仙，这个东西你一定要留好”，周新道：“燕子军还没抓到，他们的诡计我们也没能完全参破。我觉得你手中的这个东西很关键，或许在日后能够派上大用场。” “我知道了周大哥，放心吧，我一定收好。”许小仙道。 殷子辛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清扫，好在花店的清理活并不多，一天是一定能完成的。三人索性就为围坐在小板凳上休息，聊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香香这边是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被人抓走了之后一直没意识。但是许小仙和周新这边，经历可就万分精彩了。两人也都愿意把这些精力同香香分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尤其是许小仙的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更是将这些十分精彩的经历，说出了十二分的气势。 “小仙哥，你说，那些神像的消失，会不会同哪吒的出现有关啊？会不会他们都像哪吒一样，自己活了过来，然后都跑了？”香香忽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会吧？”许小仙道：“能有哪吒一个显灵的神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还能这些神仙都活了？” 但是，他忽然想到，哪吒当时同他们说的是，天庭中有几个了神仙逃出来。 不是哪吒自己一个，而是“几个”。 不会这么恰巧吧？这些神仙都在他的铺子里显灵了？ 周新很赞同香香的说法，道：“其实这几天我也在想，你那些神像到底都去哪了。似乎除了插翅飞走这种可能性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他相信许小仙没有撒谎，那些神像丢是一定丢了。只是他对自己的办案能力也是有信心的，如果真的有人偷走了那些神像，他不可能一丁点痕迹都查不到。 结合起哪吒在他们面前显灵的这件事，其他神仙也同样在许小仙塑造的神像里显灵，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小仙哥”，香香忽然一脸崇拜地说道：“神仙们都在你的铺子里显灵，说明你是天选之人。或许这一次天庭和人间度过危难的关键，就在你身上呢！你会成为一个拯救苍生的大英雄！” 许小仙被她满眼的崇拜所感染，随着她的话，竟然也幻想起自己成为一个救世大英雄的模样。 那样的大英雄，一定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非常威风的吧？ “小仙，你别多想，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周新道。 许小仙正沉浸在幻想之中无比畅快呢，忽然被周新一盆冷水浇下来，简直想要杀人啊！ “哎呀，算了算了，不想就不想吧”，许小仙埋怨道：“周大哥你也太残忍了，好歹让我过一会儿干瘾在吵醒我啊。” 周新道：“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多想为好，费心力费神思。” 其实他是不想让许小仙搅到这些事情里来。想要成为大英雄，也就要担当起大家无法担起的责任。小仙是他的兄弟，他只希望小仙能够永远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平安顺遂地度过此生。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收拾铺子。 许小仙虽然嘴上说不想，但是脑海里，却总是会浮现出自己当英雄的模样。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他自然也不例外。被香香一提起，好像心中的火苗被点燃，开始对“英雄”二字，有了向往。 入夜香香去睡下，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是哪吒了。 哪吒粗声粗气地揉了揉鼻子，道：“老子都要憋死了！” “哪吒，殷大人邀请我们一起去办案……”许小仙想要和哪吒解释一下。 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哪吒给打断了。 “老子听见了，老子又不是聋子”，哪吒道：“只是老子十个讲究人，说好了小丫头活白天，我活晚上，白天我就不能说话吓唬她啊。老子一直忍着呢！” 许小仙惊讶片刻之后，向哪吒竖起了大拇指：“哪吒，我越发觉得你是一个令人敬重的神仙了。” “别啰嗦，快把你那四足方鼎给我看看。”哪吒道。 许小仙不解：“你之前不是看到过吗？我们一起捡回来的啊。” “快点儿别废话。”哪吒道。 许小仙将东西递给他。 哪吒拿在手里，也如周新那般仔细看着。但结果却是和周新不同，他是能说出确切答案来的。 “这东西来自于天庭，是一个上古神器。”哪吒道。 “什么？”许小仙和周新同时道。 哪吒点点头，道：“先前我没太注意，白天听你们说起，又仔细回想了一番这个方鼎的样子，觉得有些眼熟。此时一看，果然如此。许小仙，这东西来头不小，你可定然要好好保存。” 许小仙心想，好好保存是当然，还要你说吗？我们现在想要知道的，是怎么个来头不小啊！ “既然是天庭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人间？上古神器的话，它的作用都是什么？原本就是用来吸人魂魄的吗？”许小仙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哪吒道：“天庭里有一个‘琳琅阁’，里面装有各种奇珍异宝。上古神器嘛，人间听起来是觉得很牛的样子，但其实，在琳琅阁里，上古神器有很多，遍地都是。东西多了，大家自然也就不太在意……” “我平时愿意去翻腾一些有用的东西，用来炼丹什么的，最不济，用来当夜壶撒尿也是好的。我就是在去找个东西做夜壶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四足方鼎。当时它险些把老子绊倒，老子这才对它有些印象。” 许小仙道：“既然天庭里收了这些东西，难道他们不会有人登记一下吗？把这些东西叫什么做什么，都记录好的这种？” “天庭里的琳琅阁有十层啊！这东西是位于第二层，不算是最下品，但也绝对算不得天庭里的珍稀东西，谁会管它？能登记入册的，都是八层以上的东西，它还不够格呢！”哪吒道。 许小仙心想，那么现在的情况是，你除了告诉我们这是个上古神器之外，也就不能给我们别的答案了。说了半天等于白说啊！ 这和一句“这东西很重要”之类的话，有什么区别？ 第52章 地牢查案 只是听了这三个名字，哪吒就大惊地“啊”了一声。一拍大腿，道：“就是他们几个！” “什么啊？”许小仙不解。 哪吒道：“天庭冰封之时，逃出来的神仙里就有他们三个！还有……还有谁来着？” “哎呀！”哪吒想了一会儿又一拍大腿，道：“我当时逃命太匆忙了，也没看仔细啊！” 说着，他给了许小仙一拳，抱怨道：“你怎么不记清楚？如果你记得都是哪些神像逃跑了，老子也就能想起来了嘛！” “我去！这还能怪我？”许小仙道：“你自己眼神儿不好使，你还怪上别人的脑子了？我是一个凡人，就算有什么不灵光的，那也是情有可原。可你呢，你是一个神仙，你的蠢是不可饶恕的！” “哎呀这不重要！”哪吒大手一挥，道：“重要的是，本神仙的那些仙家同僚，真的有可能借助你的神像在人间得生了！” 许小仙狂汗：“这么多神仙都在我这里显灵，我真的是天选之人咯？” 原本是句玩笑话，但是却见哪吒忽然很郑重地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从见到许小仙时起，他就察觉到许小仙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那些神像失踪、他在许小仙这里显灵，一定都不是空穴来风。 周新忙否定了哪吒的看法，道：“这只是巧合而已。小仙，你也不要多想，别听哪吒和香香胡说。你放心，你的那些神像，我一定会给你找回来！” 许小仙不知道周新为什么一再否定他是天选之人这件事，但他能够感觉到周大哥是为他好。于是笑道：“周大哥，你放心吧，我这人可不是爱飘的。别看我平时油嘴滑舌，但其实呢，我对待生活是很踏实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始终脚踏实地。放心放心！” 周新点点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当然。” 三人来到锦衣卫指挥使司，都觉得这威严的门面很震慑人。 许小仙和周新停住脚步，着实瞻仰了要一会儿，周新才上前道：“我是应天府的捕头周新，殷大人叫我们过来的。” “原来是殷捕头和许老板”，门口守兵道：“二位快请进。” 哪吒被忽视了，非常不爽。他提起裙子冲到许小仙和周新面前，在几位守兵的一脸震惊中，阔步进了门。 周新尴尬笑道：“这位是我们的好兄弟，他……脑子有点不太好使，平时就爱打扮成女子模样。我们不放心他自己在家，殷大人准许我们将他带来的。” 守兵嘀咕道：“男的啊……可是看起来完全是个女孩子模样啊。” 许小仙笑道：“正因为长得就像个女孩子，所以脑子才不好使啊！您几位多担待！” 守兵向他和周新挥挥手，意思是不会管这事，快进去吧。 许小仙和周新两人追上了哪吒，对他这种缺心眼儿的举动也不想抱怨了。反正人家是神仙，岂是他们能说得动的？ 那守兵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给他们指路，后来追了上来，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锦衣卫指挥使司院内，道路曲折回环，三人跟着这守兵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指挥使司最深处的一片密林。 前方便是院墙了，没了路。许小仙问道：“官爷，殷大人是让我们到牢房去。” 守兵看了他一眼，看在殷大人的份儿上，态度依旧很不错，笑道：“进了林子，我带三位下地牢。” 许小仙道：“有劳官爷。” 原来殷大人所说的牢房，并不是应天府那样普通的在地面上、街道中的牢房，而是隐蔽的地牢。 走在树林之中，许小仙不免觉得有些沉闷。这里的气氛很有些阴森，竟让他想起了戏文里的幽冥之境。 守兵带着他们来到密林之中，根据树木的排列方位，确定了地牢的所在。然后，在一片草丛之后，掀开了一个只供两人出入的小铁门。 许小仙小声道：“从这里，就能下地牢吗？” 守兵道：“没错，二位跟紧了我。放心，下面有台阶，不会摔到的。” 许小仙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摔？我是觉得，这个门太小了，平日里押送犯人很不方便吧？要是给犯人转牢房什么的，只能有一个狱卒跟着，遇到个武功高强的犯人，肯定就趁着出入地牢的时候逃跑了。” 守兵冷笑一声，道：“进了这牢房，谁能活着出去？我们可是从不会抓错人的。” 许小仙心想，就算真的抓错了人，你们也不会承认吧？ 暗门下有一路铁台阶，还算平稳，许小仙三人依次而下。 从最后一节台阶走下，面前的牢房，可是闪瞎了众人的眼。 真可谓曲径通幽处，柳暗花明村。 这牢房面积很大，非常开阔。而且其中点着通亮的油灯，大半夜的，里面竟然清晰得如同白昼一般。 但越是看得清晰，就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只见，几个个小太监都被动了刑，一个个血人一般，被绑在刑架子上。 四个锦衣卫在桌案边站着，殷子辛则是在椅子上坐着监刑。另一边，四个行刑的小狱卒正在烧烙铁，打算进行下一波逼问。 看到许小仙他们进来，殷子辛招呼道：“过来。” 许小仙和周新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觉得这刑罚未免太残酷了些。 就连哪吒，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估计此时已经在感叹凡人的残忍了。 “涉事的，一共七个小太监，都在这里了”，殷子辛道：“只是他们嘴巴硬得很，经过了几轮拷打，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有个要吐的，吐出来的却一听便是疯话，不能当真。” 听着殷子辛说得如此云淡风轻，许小仙和周新相视一眼，都觉得，他们同殷大人终究不是一路人。 “殷大人，案件详细，我可以看一下吗？”许小仙问。 “当然可以。”殷子辛从桌案上拿起一个册子递给他，道：“这些小太监的家世背景、当值经历，丢失的东西是什么、丢失的时间，都在这里了。” 好厚的一个册子，可见锦衣卫调查之仔细。 许小仙和周新正在翻看之时，那几个小刑官烧好了烙铁，问道：“大人，继续吗？” 殷子欣吩咐道：“继续，本官就不信了，他们能有多硬的骨头。” 许小仙看到那烧红的烙铁，看到那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小太监，真心觉得很不忍。 “那个……殷大人啊”，许小仙道：“先别动刑了吧？等下我和周大哥要审问他们，如果他们被打得神志不清，只怕不利于审讯啊。” 殷子辛知道他是心疼这些小太监，冷哼了一声，道：“妇人之仁。” 如此说着，倒也是打了个“退下”的手势，让那些小刑官退到一边去。 许小仙和周新整理了一下卷宗上的内容，发现丢失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夏商时期的古董。他们觉得很奇怪，若是为了钱财，为什么只偷窃这一时期的？对求财的小偷而言，不是只要值钱就行了吗？年代什么的，很重要？ 而且其中，还有两个不太好搬走的大件，这些小太监一个个身娇体弱的，怎么做到的？ 但是从卷宗里的记录看来，这些小太监，都是宝物失窃时的当值人。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一定也看到了些什么。 更何况，从现场勘察结果看，藏宝阁内除了这些当值小太监之外，没人能够进入；且除了他们的足迹之外，再无其他足迹。 综合这些发现，几乎可以断定，偷窃之人就一定是这些小太监。 但他们是怎么把那些东西运走的，为什么非要运走这些商周时期的古董、是合伙作案还是有哪一人单独作案，都不得而知。 周新小声道：“我们不妨先做有罪推论，暂且认定这些东西是小太监们偷的。在此情况下，我们确定他们怎么偷。” 许小仙指着卷宗，小声道：“这七个小太监，是交替当值。小禄子、小福子、小兴子、小安子，在宝物失窃的日子里，这四个人当值的时候最多。忠德和忠保、忠敏，这三人当值的次数相对少一些。但其中，他们两拨人又有交替当值……” “所以算起来，小福子当值五次、小兴子当值五次、小禄子和小安子当值四次，忠德、忠敏当值三次，忠保当值四次。所以，现在嫌疑最大的，就在小福子、小兴子和忠保。” “所以我们先从这三人审起。”周新道。 一旁的锦衣卫听得他们的分析，冷笑道：“是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儿，还要你们在这儿再审一遍？还以为你们有多大的本事呢，看来也不过尔尔。” 许小仙不搭理他，只是对周新道：“周大哥，我们开始吧。” 殷子辛却帮着他们二人说了话，道：“许小仙和周捕头行事缜密，这最基本的问案程序自然要走。本官找他们来，是因为他们在寻常行事之中，也会有许多不寻常的发现。你们不要着急，这破案的灵光，不是一两日就肯定能有的，且耐心些。” 殷子辛平时话不多，但是他分内之事，他却一定会解释清楚。 许小仙和周新是他叫来帮忙查案的，所以，帮助这两人找面子，就是他的分内之事。 第53章 声名鹊起 许小仙负责问，周新负责在一旁做笔录，哪吒闲来无事，就抢了殷子辛的位子，坐在那儿嘎嘣嘎嘣嗑瓜子。 许小仙问得很仔细，周新偶尔也会做补充。这些小太监见自己不用挨打了，答得也算配合。 只是，他们的记忆，好像都停留在了子时之前。 说来说去，就只是每天子时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一到子时，他们的记忆就断档了。每个人都想不起自己的子时之后干了什么。 问了几遍后，哪吒都听不下去了。吐了一口瓜子皮，粗声粗气地道：“你们几个，要不就是子时之后集体偷盗，要不然，就是子时之后睡着了！不管哪一点，都是重罪！” 许小仙觉得，他们驻守藏宝阁，肯定不是能糊里糊涂睡觉之辈。要是真这么不成事儿，十二监也就不会派他们驻守珍宝阁了。 睡觉这一点，完全可以排除。所以，剩下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真的集体偷盗；第二种是，他们中了什么邪术，统统都失忆了！ 看到这些小太监们一个个柔柔弱弱的小身板，再看到他们遭受酷刑后一身的伤，许小仙觉得，前者，不大可能。 因为这些小太监们都没什么傲骨，从审讯记录来看，这七人之中，已经有三个试图“招供”。只不过因为实在想不起来，就只能胡编乱造一些，被锦衣卫识破之后，只能换来更严厉的刑罚。 剩下那四人，估计也不是不想招，而是不敢招了。 因为他们同样想不出那几晚子时之后发生了什么，若是胡诌，肯定会遭到更重的惩罚，因而便不敢说了。 总之，这四人可都不是有骨气的人。如果真的是他们合伙做的，他们早就争先恐后地都招了。估计还会因为指认谁偷得多一点，谁偷得少一点而打起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问到了天亮。 但许小仙和周新仍旧什么都没问出来。 地牢里陪审的锦衣卫已经换了一拨，同样的，都对他们两个表示了鄙夷。 殷子辛倒是没什么不满，只是让他们回去休息，休息好了再继续查案。 许小仙其实很有一些较真儿的性子，尤其是对于查案，一旦钻进去了，没有结果就拔不出来。要不是哪吒得回去和香香换身份，他才不会回去呢！ 少女失踪的案子刚结，衙门里有很多事要处理，周新不便在此一直跟着查案。而且，许小仙想起皇上对周新招募的事，就很想让周新远离这里。 之前以为这案子不难办，一晚上就可以解决了，但现在看来，他们少不了要出入指挥使司一阵子。周大哥若是和这边混熟了，且再次破了案，皇上再行招纳，显然是不好拒绝的。 因而许小仙便在周新说上午要回去处理衙门之事时，说道：“周大哥，我铺子刚刚重新开张，没人看着不行啊。不然你就回去吧？这边我帮殷大人就行了。你每天处理好衙门的事情之后，还能帮我照看铺子，怎么样？案子这边，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我会去问你的。” 说着，许小仙向周新眨眨眼，周新立刻会意。忙点头道：“对对对！你的铺子里不能离了人，而且衙门里的事情挺繁琐的，我得时常盯着才行。所以可能真的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帮忙了。” 一旁的几个锦衣卫不明白他们俩这番对话的意思，都以为许小仙是怕周新抢夺了他的风头，这才让周新回去呢；而周新，怕是想要到许小仙的铺子里捞点钱。 因而都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们，颇为瞧不上。 但是殷子辛却明白他们俩的为人和用意。想起周新曾经拒绝皇上招募的事，也觉得不便让周新过多地出入锦衣卫指挥使司，免得害了周新。便道：“周捕头既然有公务在身，本官这边就不好麻烦。你尽管去吧。” “多谢殷大人体谅。”周新向他一抱拳。 许小仙带着哪吒仙和周新回去，打算在铺子里稍做整顿再过来。白天他要和殷子辛一起，再去勘察一遍现场，以期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回去的路上，许小仙问哪吒：“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哪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老子困了，现在根本不想看。”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义气呢？”许小仙道：“而且你没听见吗，殷大人叫我去破案，其实主要是因为我能带着你，人家是为了你才来邀请咱们的啊！你怎们能不帮忙呢？这不是辜负了殷大人的好意？” 哪吒道：“你少忽悠老子！他明明是怕丢人，那老子当挡箭牌而已！而且居然还想拉着老子去游街，老子不砍他的骨抽他的筋，都算对得起他了！” 许小仙听哪吒这么气势汹汹的说话，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生怕被他给抽筋砍骨。 但许小仙并不觉得哪吒真的一点看法也没有。很有可能，这小子就是端着神仙的身份，想要让他出口相求呢。 许小仙觉得，自己虽然是一个凡人，但也是有骨气的。殷大人找他帮忙破案，这是多好的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啊，他可一定要努力去查，争取自己把案子给破了。这样，也不算他许小仙占了神仙的便宜！ 想想一定要自己有真本事，许小仙就觉得心情激动。 因为许小仙没再问哪吒，就把他放在一旁晾着。弄得哪吒好一会儿欲言又止，着实憋得慌。 回到铺子之后，许小仙将铺子里的几个神像摆好，大门敞开，这就重新开张了。 货不多，他原本也没打算这一阵子里能卖出什么去。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开神像店，所以这个铺子，是一定要开着的，不能因为他去破案就给关了。 许小仙在后院屋子里眯了一觉，就急匆匆起床去破案。店里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许小仙就把门这么开着，去了香香的铺子，给香香留了一张字条，让她醒来后帮忙照看一下铺子，直到周新过来。 路上他买了一个包子，边走边吃。脑子里只有案子，连包子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了。 这边，许小仙跟着殷子辛专心查案；另一边，他的铺子却火了。 不知是谁把话传出去的，应天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这次少女失踪的案子能够破获，全部都是他和周新的功劳。皇上特意召见了他们，给了他们一大笔赏钱。 而且锦衣卫指挥使殷大人，还亲自来请他出山帮忙破案，可威风了！ 周新倒还好，毕竟原本就是个破案的捕头，在应天城内名声向来很大。所以这回破了大案子，又受到皇上赏识，也不足为奇。但是许小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贩，怎么就忽然走了狗屎运了呢？ 联想起他做的生意，自然不难想到，是他的铺子里有神仙显灵，祥瑞照着他、仙气保佑着他呢！ 因而，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这短短不到一日的功夫里，应天城的百姓们，就把许小仙和他的铺子传得神乎奇神。 大家伙忙完了早晨的活计，便蜂拥着往许小仙的铺子来，盼着能买回点东西，让自己的家里也沾一沾许小仙的运气。 周新在衙门里简单处理了案件后续，就买了早饭往许小仙铺子来。 正坐在院内佛龛下台阶上吃着包子，便见十几人挤在门口，抢钱似地往进冲。 没等他问“你们要干什么”，就见，越来越多的人挤在门口。 周新吓得咕噜一声，把自己给噎着了！ 他张着嘴，脸涨得通红，到处找水喝。 等他回身在小桌上找到一碗隔夜水咕嘟咕嘟喝下之后，一转身，忽然发现院内已经人满为患！ 这些人争抢着院内的佛像，短短一瞬间内，就已经有要打群架的阵势了！ “我的！” “是我的！我先抢到的！” “滚开！这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两个大妈正在抢夺一尊神像，力气很大，一点都不像是老年人。但是，一个大爷忽然气势汹汹地从人群中冲出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老爷们儿，开始和两个大妈争抢。 院内其他地方，也在发生同样的事。 原本神像就不多，大家哄抢起来，便乱做一团。吵嚷着、还有直接动拳头的。 而且，这些人居然都当他不存在一般，自己抢夺得欢。周新孤零零地站在院内，感觉自己成了空气。 “喂……安静！都安静！”周新大喊道：“再抢我都把你们送到衙门里抓起来！” 前一句没多大效果，但后面说到送到衙门里抓起来，效果便来了。 这些争抢着的大爷大妈阿姨们，都停了手，同时向周新处看去。 周新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来抢东西，成何体统？我应天府的百姓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副光天化日行窃的模样了？我还在呢，这铺子还有人管呢，没倒闭！你们现在就来哄抢，太过份了！” 一个大妈道：“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我们是来都买东西的呀！” 说着，她趁着与她争抢东西的那阿姨不注意，一把将那怪异的抠脚大汉神像抱在怀里，道：“我买！我花高价买！周捕头，现在这铺子是你看着吗？这个神像多少钱，你和我说，我这就交银子！” 其他人也都说道：“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我们是来买东西的！” 第54章 毫无痕迹 “买东西？”周新诧异地环视这个院子。 在这里能买什么？这里也没有大爷大妈们喜欢的便宜蔬菜啊，也没有甩卖的布匹啊！有的只有这些不入流的神像，她们难道是要买神像？ “对！我们是来买神像的！”正在诧异间，就有大妈这么说道。 紧跟着就有人问道：“周捕头，你在帮忙看铺子吧？许老板的神像就这么多吗？不对啊！我记得我之前从这里过，他的院子里摆满了神像，都没人买的！” “你胡说些什么？怎么能说小神仙的神像没人买？那是你们没福气，不识货！” “对对对”，那大爷忙纠正道：“是我们不识货！周捕头，今天我一定要多买一些，以弥补之前的过失！后院有多少神像，我都要了！” 周新见他们是来买神像的，又听他们叫许小仙为“小神仙”，心下更觉奇怪。心想道，难道哪吒显灵的事情暴露了？ 但在此时，显然是不能开口问这些大爷大妈的，不然他们不知道要聒噪到什么时候才能完。 “神像呢，就是这些了。所以大家如果想买的话，就按照先来后到排好队，我卖给你们。”周新道。 小仙的铺子生意惨淡，现在能够赚些钱，也是好事。 一听神像就是这些，大爷大妈们哪里能排队？又蜂拥着开抢。 “喂……喂……”周新的话都不管用了。 一通混乱之后，周新头发凌乱地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着一地的银子，欲哭无泪。 他第一次知道，应天百姓的战斗力这么强啊！他们不仅抢走了小仙铺子里的神像，还冲到后院去，把屋子里能买的东西都买走了。 然后自己定价格，出来就扔银子给他，弄得他跟要饭一样。 不过，好在百姓们都很大方，这一番混乱所带来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周新去后院拿了个簸箕出来，收拾了一地的银子，算一下，数额还是相当满意的。 正打算重新收拾一下铺子，忽然听见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来人非常之多。 周新顿时提起了警惕，护好了自己身前的银子，准备迎接下一场激战。 一众脚步在门口而止，只有一人走进来。 进来的人是卢员外。 周新知道卢员外和小仙有过节，以为他是过来找麻烦的。说道：“小仙不在，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 卢员外却是一改往日倨傲的嘴脸，笑道：“周捕头，我是来买神像的。许老板不在不要紧，有神像在就行了。你把咱们铺子里所有的神像都给我拿出来，本员外包了！尤其是能保佑人多子多孙的那种，有多少给我拿多少！” 他一早听说了许小仙的事迹，和他家娘子一商量，觉得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自打赏赐公堂对峙之后，他就把他家娘子光明正大地娶回了家，两人正想着要给他们卢家开枝散叶呢！这时候若是有神明保佑，能够让他们多多地生，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都卖光了”，周新道：“刚才来了好多人，把铺子里的神像都抢走了。不只是神像，就连小仙家里的东西也不放过。我现在真的没什么能卖给你的了，你请回吧！” “啊？”卢员外歪着脖子，大惊道。 周新点点头，道：“是真的，我没骗你！” “不行不行！本员外今天可是答应了娘子，一定要买了小神仙的东西回去，求庇佑！无论如何我都要买到东西！”卢员外说着，自己就往后院冲。 没办法，前院目光所及之处都空空如也，就连那原本沾满灰尘的佛龛上，现在都是片尘不染。佛像是肯定买不上了，所以他一定要去后院找一些小神仙的私人东西，或许更有保佑效果。 经过了百姓们方才的热情摧残，此时的周新已经相当淡定了。面对单打独斗的卢员外一人，简直不要觉得太轻松。 非但没有驱赶他，反而招呼他道：“这里面能用的真的没什么了，你自己看看吧，有需要的就自己定价拿走。” 反正小仙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卖出去了再换新的，反而能为小仙改善居住环境。 许小仙的屋子不大，而且陈设老旧，但却挺干净的。 如今被那些大爷大妈一通洗劫之后，显得更干净了。 以至于，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啥也没有了，都被热情的百姓买回了自己家。 卢员外看了一圈，最终，在床下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不知什么时候被遗落在这里的一个卷轴。 “这是什么？画吗？”卢员外趴在地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幅画捞出来。 周新不爱搭理他，由着他自己折腾。 这东西明显不是好好放着的，上面沾满了灰尘，所以必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卢员外打开，只见，这果然是一幅画。 这幅画工笔尚好，只是画上画的东西很奇怪，是两个穿着贵族服饰的老头在采花。 “这画得是什么？”周新见卢员外好像很懂的样子，问他。 卢员外不懂装懂，指着那两个老头道：“这你都看不明白？很显然是俞伯牙和钟子期啊！” “他们俩不是该弹高山流水吗？”周新道：“可这两个了老头在采花啊。而且穿着也不像。 ” “谁说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一定在弹奏高山流水？还不许人干点别的了？好朋友，知己，自然是什么兴致高雅的事情都做一点了。更何况，你见过真正的俞伯牙和钟子期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应该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周新是没见过，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好了好了，这幅画我要了！给你二十两银子！”卢员外非常痛快，直接将二十两银子塞进周新怀里，拿着画就走。 周新觉得这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且又是许小仙扔在床底下忘记了的，也就没太放在心上，由着他去了。 这边，许小仙和殷子辛在藏宝阁中查案。 藏宝阁共分为九层，楼层越高，其中所存放的东西越是重要。丢失的东西位于藏宝阁的第六、七层，虽说不是最重要的宝物，但也是非常有分量的。 许小仙和殷子辛进入藏宝阁中调查，并未只局限于一两处，而恶是从一楼查到九楼十分仔细。 当然，这一切都但是在今日的当值太监的监视下完成的。 藏宝阁的护卫共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是宝阁自身的机关，第二层是藏宝阁外当值的小太监——许小仙今天才知道，那些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太监，其实都是有着高超武功的。只是因为被皇上下令关押不敢反抗，这才甘愿被锦衣卫废去了武功，严刑拷打。 第三层，是这一带的巡逻侍卫。 侍卫们巡逻到此，都会额外主意这一处，多做逗留和反复巡逻，是职责之所在。 在如此情况下，若是寻常高手想要潜入楼阁之中，只怕比登天还难。 所以，这些紧在楼外的小太监监守自盗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但二人在藏宝阁内仔细查看了一圈，却是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发现。整个藏宝阁，干净得好像从没有丢过东西。 九层藏宝阁想要细细查来可不容易，从藏宝阁出来已是天黑。许小仙向殷子辛说起了自己的看法：“我怀疑，这件事并非人力所为。” 其实昨晚他就有所怀疑，只不过，一直以来坚定但凡怪事必是人为的观点，让他主动把自己这个想法给压下去了。 现在在搜查一天一无所获的时候，他是在不得不提出这个怀疑。 殷子辛道：“但这事，总要给皇上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管是不是人力所为，我们都必须将丢失的宝物找回来，就如同当时找到那些失踪少女那般。而且，即便不是人力所为，这件事，也一定和那些守卫太监脱不了干系。” “我们再去审审那些小太监”，许小仙道：“我现在是怀疑他们被什么人迷惑，中了法术，作为傀儡去偷盗。如若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对当晚之事全无记忆？这种集体性的失忆太过蹊跷。” 殷子辛点点头，对许小仙提出的看法很是赞成。 在办案上推陈出新，这就是他找许小仙过来的用意。 锦衣卫们毕竟久在朝廷之中，脑海中都是官员惯有的思想，对待这种奇奇怪怪的案子，难免会显得不敢想、不敢做。 但是许小仙则不同。他在市井之中，眼界开阔、头脑灵光，胆子也够大。所以办案的想法和方式也足够大胆。 藏宝阁位于皇宫东侧，许小仙跟着殷子辛进来是办案的，而不是参观的，自然没办法在皇宫中好好转转。 进入藏宝阁、离开藏宝阁，都只是经过了一片树林、再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乏味得很。 纵然如此，巍峨的宫墙、光滑平整的甬道，还是颇为震撼的。 许小仙心想，若是有机会能在皇宫中多转转就好了。 出了西宫门，许小仙和殷子辛道了别，两人分头回去吃晚饭。 许小仙有一个计划，想要晚上带哪吒和周新一起过来实施。 回到家中，一进店门许小仙就惊掉了下巴！ “周大哥……周大哥……”许小仙慌忙喊道。 怎么回事，怎么在周大哥帮他看店的情况下，他的店铺还被打劫了？ 第55章 门庭若市 “哎呦许老板！你可回来了！”没等见到周新，忽然见到门口围了一堆人。 有不认识的百姓、还有一些平日里相熟的街坊、甚至于还有同在神仙一条街里开铺子的同行，这些人一个个笑得跟朵花似的，样子奇怪极了。 “你们……找我有事？”他不记得他有欠过这么多人的钱啊！ “许老板，我们找你买东西啊！”一个同行道：“你店里还有神像没？有多少？我都要了！” 其他人也说道：“我要我要！” “小神仙，我要买神像！” 大家争先恐后地说道。 许小仙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什么情况？ 周新拉着许小仙进院子，在大家的拥挤之中，利用自己捕头的威严，长刀一横，强行把门关上了。 门外，大家不断地拍打叫嚷，都说要买东西，热情高涨。 周新道：“我已经查明白了。是因为咱们破了少女失踪案、和你帮锦衣卫查案的事被街坊们知道了，他们都觉得你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不像有本事的人。忽然破了要案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赐，一定是有神仙庇佑。便都觉得你有仙运，想要来沾一沾你的仙气。” “什么叫我不像有本事的人？他们也太过分了吧！”许小仙顿时炸毛。 他堂堂神仙杂货铺的掌柜，好歹也是个老板，年轻有为啊！怎么就没本事了？这些人也太瞧不起他了吧？ “这不重要”，周新道：“重要的是，我下午已经打发了一拨了。把你店里的神像都卖掉了，还有你屋子里的一些破东西。卖了这些钱。” 周新说着，跑到后院去，将那装满银子的簸箕端出来，摆在许小仙面前。其中，占地儿最多的，就是卢员外那买画的二十两。 “就是这些了！”周新道：“你看，卖了不少钱吧？” “我去……”看到满满一簸箕的银子，许小仙惊呆了！ 他铺子里那些神像值多少钱，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就是他再口灿莲花，也不可能把那几尊神像卖出这么一大笔啊！ “他们简直是哄抢”，周新道：“把我头发都给扯乱了。他们只顾着抢东西，钱就随便丢。我也没看到他门哪一件给多少钱。只有卢员外买的那个才是清楚的，他买了……” “许老板！” “小神仙……” 人多力量大，百姓们竟然冲开了院门，一起涌进院子里来！ “我去……空前绝后啊……”许小仙不由得惊叹道。 他的铺子里，不对，不是他的铺子，而是整个神仙一条街。只怕整个神仙一条街从建立以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吧？太刺激了！ 生意红火是好事啊，送来的钱财谁会拒绝？ 许小仙大喊一声，道：“大家冷静一下！安静……安静……” 在许小仙的努力维持秩序下，大家总算没方才那么争抢混乱了，都自觉地站好，等着听许小仙说话。 “承蒙大家抬举，看得起我这神仙小铺子的东西。但是呢，毕竟我们这里是一个小店铺，不是大作坊，所有的神像都是我亲手做的，做起来没有大铺子里那么多学徒工一起做得快。所以，大家想要买神像可以，但是不要着急。咱们今天先做下登记，谁要买什么、买多少，都写清楚，我会按照登记的先后来制作、出售，怎么样？” 听到许小仙的提议，大家又乱起来。 有人说：“怎么能确定谁是先来的谁是后到的？” 有人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门可是着急回去供奉呢！” 大家大概就围绕这两个问题开始争论，总之，都是对许小仙这一处置很不满。 许小仙道：“反正这是我唯一能给出的解决办法，如果大家不同意的话，我就只有送客了！要么，你们就按照现在站着的顺序——听清楚了，是现在站着的顺序！如果你们谁为了得到有利位置而争抢的话，我依旧会送客，谁都不卖了！要么，就按照现状登记；要么，你们就转身走人！你们自己考虑吧！” 许小仙心想，我又不是真的神仙，上哪儿给你们找这么多神像去？要是能安安稳稳赚一些钱老子就赚，要是不能，那就拜拜了您嘞！ 大家看到许小仙动怒了，也就不敢再混乱。原本争抢着的竞争对手们，此时倒是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商量起来。 最终，他们给出了一个结论。 “行！小神仙，就按你说的办！” 一人扬声说到，其他人就跟着应和。 许小仙心想，你们要真当我是神仙，还带这么讨价还价的？ 不过，也就在心里吐槽一番就算了，谁也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银子啊。 “来，到这边来登记！”许小仙招呼众人往桌案那边去。 这一通忙活后，许小仙和周新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叫上了哪吒，三人往锦衣卫指挥使司去。 到了指挥使司地牢，殷子辛正在看着那些刑吏烧烙铁，又要开始新一番刑罚。 因为知道他们昨天和今天的调查都没有结果，这些锦衣卫们看到许小仙三人的到来，更是鄙视得很。 许小仙也不在乎，就当没看见他们鄙夷的目光了。 依旧是昨天的场面，依旧是昨天要做的事。 许小仙道：“殷大人，我看今天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他们失意是一定的了，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到下午的怀疑上。” 殷子辛心想，下午还不是你说，要再审审他们？怎么看到烧烙铁，就说审他们没用了？ 许小仙到底不常办案，妇人之仁也是可以理解的。殷子辛便也不执著于动刑，问许小仙：“你有什么好法子？” “我昨晚从案件资料上看到，每次丢东西，都在出初三、十三、二十三这些带‘三’的日子。今天刚好是本月二十三，不如我们晚上去藏宝阁暗中查看一番？”许小仙道。 殷子辛没有当着自己下属的面儿说鬼神之言，只是道：“如若按照咱们下午的猜测，很显然，那真正的窃贼狡猾得很。等到他行动的时候，只要稍一留心，就会察觉出我们在藏宝阁。” 许小仙知道他的顾虑，也就和他打哑谜，道：“如若按照我们的猜测，我觉得他现在还在宫中的可能性非常大。在他行事之前，他的警惕性一定会很低。这时，或许可以占一些我们在暗他在明的优势。不如让李三扮成宫女的样子，在宫里走一遍，哪里气息不对，哪里就是那盗贼的藏身之所在。” 许小仙说着，拍了拍哪吒的肩膀，道：“我这朋友虽然脑子不太够用，但是在某些方面感知力非常强。这就同小孩子的眼睛看得比大人多的道理是一样的。” 哪吒和周新、包括在场的锦衣卫在内，都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候哪吒已经没闲心向许小仙表示自己的抗议了，只是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总之就是很好玩的事！”许小仙搂住哪吒的脖子，道：“我带你去夜游皇宫，怎么样？” 哪吒撇撇嘴，道：“不怎么样。你一定是想要利用老子做些什么。” “有得必有失嘛”，许小仙道：“你如果想要跟我去夜游皇宫，就要为我们做一些事，这是交换，就像你帮我们做事，我们会请你吃饭一样。怎么样，成交吗？” 哪吒想想，觉得能去皇宫里转一圈儿也是很有滋味的。反正许小仙只是让他扮成宫女而已，他又不是没扮过女人，小事儿！ 因而很痛快地说道：“行，成交！” “走走走”，许小仙拽着哪吒，边叫周新和殷子辛：“周大哥、殷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快点走！” 迟了哪吒也许就反悔了！这神仙变脸可是比翻书还快！ 四人出了地牢，说话方便了，殷子辛才问哪吒：“如果皇宫中哪一处有妖邪之气，你真的能闻出来？” “那当然，你太子……唔唔……”许小仙忙捂住了哪吒的嘴！帮他说道：“李三兄弟的意思是，你也太仔细了吧？” “放心啊殷大人，李三会些法术，在抓妖魔鬼怪方面可是很灵的！”许小仙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殷子辛这么问，显然是还没确定李三就是哪吒。而哪吒如果说出那句“你太子三爷爷我”，那可就明明白白的暴露了。 哪吒的身份，最好还是天知地知，他知香香知、周大哥知，为好。 不能再有第四个人知。 殷子辛见许小仙这么紧张的样子，更觉得有猫腻。问道：“他该不会真的是哪吒吧？” “老子……唔唔……”哪吒还是被许小仙捂着嘴，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当然不是！”许小仙斩钉截铁地回道。 殷子辛笑笑，不再争辩。转而道：“我们就这样进宫去，若是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了，不好交待。你们二人倒还好，可以说是我带进来办案的，但是哪……李三他长得女孩模样，难免惹人怀疑。所以我们得找一个宫立的女人带着我们。” 许小仙笑道：“殷大人，你这么风流呢，和宫里的娘娘……” “可不敢乱说！”殷子辛正色道：“小仙，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会杀头的！” 许小仙一耸肩，道：“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说说嘛！你就是锦衣卫，我怕什么？” 第56章 夜探深宫 殷子辛叹了一声，似乎很有些难以言说的苦楚。他道：“小仙，虽然我是锦衣卫指挥使，但锦衣卫中的所有事情，都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所以，你和周捕头虽然在为我办案，但凡事还是要小心再小心。” 许小仙道：“我明白了！周大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谨慎。” 对于许小仙这么痛快地应下，并没有什么刨根问底的举动，殷子辛还是挺意外的。 看来，许小仙并不是他外表上表现出来得那么市井随意，而是行事非常有分寸。 能有分寸，对这个年纪这个处境的少年而言，着实难得。 “那么殷大哥，你在宫里，有认识的贵人吗？”许小仙问道。 殷子辛想了想，道：“看来，也只有请他帮忙了。” “谁？”许小仙和周新同时问道。 “皇上的三女儿，静宜公主。”殷子辛道。 许小仙和周新都属于市井小民，对皇家的情况并不了解，不知道殷子辛说的静宜公主是谁。但见殷子辛这一副为难的样子，便觉得这位静宜公主一定是个个性刁蛮不好相处的人了。不然殷子辛也不用愁苦成这样。 只是，若是静宜公主脾气不好，又怎么会帮助他们？看殷子辛的样子，倒像是非常肯定静宜公主能帮他们似的。 带着狐疑，许小仙和周新、哪吒，在殷子辛令牌的帮助下，跟着殷子辛进了皇宫。 几人弯弯绕绕地，来到一处雅致飘香的宫苑。天色不算晚，宫院里有提着水的小宫女进进出出。 殷子辛喊了她一声：“玲珑！” 小宫女受到惊吓，手一抖，提着的那一桶水险些摔在地上。 “是我，殷子辛！”殷子辛小声道：“我进宫办案，有件事情想要求公主帮忙。” 那小婢女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有事情要求公主，就想起公主来了？我们公主忙着呢，没空搭理你！” “你就帮我通传一声吧，我真的有要紧的事情。”殷子辛道。 “等着吧”，玲珑道：“这会儿公主正要洗澡呢，没空。” 殷子辛看了下月亮，道：“也好，还有些时间，不着急。我们就在这里等。不过，劳烦你一定要和公主说。” 玲珑又冷哼了一声，拎着水进了屋。 不多时，便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娇小女孩跑出来，边跑边抱怨道：“你怎么能这么和殷大哥说话呢？要是殷大哥被你气跑了可怎办？小心我把你赶出宫去！” “公主，殷子辛总是对你冷冷的，辜负你的一番心意。现在有事了又来找你帮忙，你不能这么没骨气呀！”小宫女跟在身后无奈道。 “我乐意！”静宜公主停住脚步，回身，插着腰，气势汹汹地吼了一句。 玲珑无奈地摇摇头，对殷子辛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啊？进来吧！” 宫门没关，殷子辛就带着许小仙等人直接走进来。 静宜公主忙迎上殷子辛，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殷大哥，你是不是想我啦？” 殷子辛忙挣扎，想要将手臂从她的拉扯里挣脱出来，嘴里解释道：“公主，下官是有一事找你帮忙。” “你有了需要帮忙的事，想到的是我而不是别人，这不是想我是什么？”静宜公主依旧非常高兴。 听到这个神逻辑，许小仙和周新相视一眼，都觉得……好尴尬…… “公主殿下！”到了门口，殷子辛用力挣脱开静宜公主的拉扯，施礼道：“公主闺房，下官不敢冒犯！” “哎呀你这个人总是这样！”静宜公主气得跺脚道：“你站在院子里我们怎么说话啊？这大晚上的，风多冷啊！你不怕冻着我还怕呢！” 殷子辛道：“几句话就好，公主不会冻着的。” “你……”静宜公主气得指着他。 半晌，一跺脚，道：“你说吧！” 殷子辛便将他们想要让哪吒扮成宫女，让静宜公主带着他们在宫里走一圈儿的事情给说了。 静宜公主听了道：“好么，我还以为你会送个礼物给我，没想到，是送来这么个大活人啊。” 不过，她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只是嘀咕一下就算了，不会真的不帮忙殷子辛。 静宜公主气嘟嘟地向哪吒一招手，道：“李三，你进来吧。” 哪吒点点头。 玲珑却是拦住了他，提醒静宜公主道：“公主，你刚才没听殷大人说吗？说他是‘李三兄弟’，兄弟，那就是男人啊！你怎么能随便让男人进你闺房？” “就你多嘴！”静宜公主道：“本公主行得正坐得直，才不要那些避讳！行了你快带他进去换衣服吧！” “哼……”静宜公主说着，瞟了殷子辛一眼，道：“倒是那些整日里避讳来避讳去的，没准儿真是心里有鬼！你一定是对本公主有意思！一定的！” 殷子辛耳官鼻鼻关心，就当没听到了。 许小仙和周新都看出来了，静宜公主喜欢殷子辛。殷子辛呢，整个人冷冰冰木木的，到底喜不喜欢静宜，还真不好说。 不多时，哪吒就换了一身宫女衣服出来。 玲珑拿了个灯笼、带了件披风，想要跟着静宜。 “你回去吧，不用你跟着”，静宜公主道：“我们是要去查案，要办大事的！你拿着个灯笼跟着，不是打草惊蛇吗？” “公主，奴婢不跟着你，万一遇到什么事儿，你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呢！”玲珑气冲冲地看了眼殷子辛，道。 “你回去！”静宜公主推了她一下，把她给赶回去了。 却是在玲珑手里拽了自己的披风，殷切地对殷子辛道：“殷大哥，夜里风凉，你披上。” “多谢公主，我抗冻。”殷子辛道。 静宜公主再次受挫，悻悻地把披风塞回给玲珑，道：“好了我们走了，你自己在家看家。” 深夜查案，静宜公主非常兴奋，一路追着殷子辛问东问西。 殷子辛不说话，她就转移了目标，去问这一小分队里，样子最奇怪、最惹人好奇的哪吒。 “李三，你的真正名字就叫李三吗？这是你在家里的排行吧？你还有个大名吧？”静宜公主问。 “你也可以叫我哪吒。”哪吒道。 许小仙忙说道：“我这个朋友啊，脑子不太好使，还请公主多担待。” 静宜公主笑道：“哪吒？你以为你扎两个馒头发髻就是哪吒了？哪吒有浑天绫，有乾坤圈，还有风火轮，你有吗？” “我当然……”哪吒说着，就要把自己的宝贝亮出来。 许小仙忙按住了他，说道：“他当然没有！公主，我这朋友的脑子真的不太灵光，公主别问他了吧？不然他要是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吓到公主就不好了。” “我这人就爱听奇奇怪怪的话，不打紧的”，静宜公主笑道：“李三，你说你是哪吒，那么你都会干什么啊？” “我什么都会干”，哪吒道：“今晚来呢，主要是为了抓妖怪。” 一直以来他的神仙威严都受到许小仙和周新的忽视，这下总算找到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了，还不要好好享受？ “哇！你真的会抓妖怪？”静宜公主一脸好奇地问道：“那么你抓妖怪的时候都怎样抓啊？” 哪吒道：“要看是什么妖怪了。不同的妖怪，抓他的方式也不同。打妖怪呢，少不了要一场激战；小妖怪就好说，用浑天绫一捆就可以了。不过，如果不下界的话，抓妖怪的这种事也不是我这种级别的神仙能做的，交给那些小仙就好了。哎……一朝落难，一言难尽啊……” 此时，需要叹气的可不只是哪吒，还有许小仙和周新。 叹气归叹气，能挽回还是要尽量挽回一下。 许小仙道：“公主你看，我说我这朋友脑子有问题吧？他常常做梦说自己是神仙！不过这也怪我，我不应该经常带他去听说书。看到他现在这样胡话连篇的，我真是自责。” 静宜公主却是兴致高昂，道：“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他说的是胡话呢？我看这位李三兄弟模样奇特，天赋异禀，一定不是寻常人！李三，你接着说，作为神仙，你都做过哪些很牛比的事？” 哪吒洋洋自得，走路都挺起了腰杆：“要说老子的光辉事迹，那可多了去了……” 许小仙和周新无奈扶额，殷子辛走在静宜公主身边，不动声色地竖耳听着。静宜公主一脸崇地看着哪吒……本也是一个安静祥和的画面。 忽然，哪吒却停住了脚步，低呼道：“不好，有妖气！” 顿时所有人都提起了警惕，静宜公主吓得躲在殷子辛身后，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殷子辛轻声说了一句：“别怕。” 说话间，他们已经在皇宫里走了好一会儿了，此时距离静宜公主的宫室可不近。而且，如果先将静宜公主送回宫的话，他们再回来，那妖怪还在不在这里就不一定了。 更何况，没有静宜公主的帮助，他们很难在如此深夜，在皇宫内院行动自如。所以，殷子辛决定带着静宜公主，多加保护。 哪吒的鼻子动了几动，轻声道：“这边的妖气很弱，越往东北方向越强。” 哪吒说着，指了下从此处可以看到的那个九层楼阁，道：“就在那里，妖气是从那个楼阁飘出来的。” “藏宝阁？”许小仙惊讶道。 第57章 宝阁夜战 白天他和殷子辛刚来过藏宝阁，对于藏宝阁的方位和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且他也可以很确定，他和殷子辛离开藏宝阁的时候，藏宝阁里绝对没有妖邪作怪。但哪吒的感知是不会错的，所以，很有可能是他们来晚了，那偷盗宝物的妖邪，已经开始行动了！ “快！”殷子辛护住静宜公主，先冲了出去。 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虽然能够看到藏宝阁，但实际上距离藏宝阁并不近，许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转过去还要走一段时间。 许小仙和周新也都很着急，跟着殷子辛，在这夜晚的皇宫内一通狂奔。待到跑出这一条甬道，到树林处时，殷子辛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也不要有大声响的举动。 既然同时点头，都跟着殷子辛，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哪吒没说妖气没了，那就说明，此时藏宝阁中的蹊跷依旧存在，他们来得虽然不算及时，但却也不晚。 待到走到藏宝阁外，只见，藏宝阁门前本该有的那些当值的小太监，一个也不见。整个藏宝阁，都笼罩在一种阴森的氛围里，在森冷的月色下，看起来分外诡异。 “怎么样？是这里吧？”许小仙小声确认道。 哪吒撸起了袖子，道：“待本神仙这就收拾了他们！” 这一次，殷子辛没有叫住哪吒，而是由着他冲进去。 他吩咐静宜公主，道：“我们进去办点事。从此时开始，你蹲在地上，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要有任何举动，就在这里安静等我们，能不能办到？” 静宜公主连连点头，道：“你放心吧殷大哥，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殷子辛虽说还是很担忧，但是案子要紧，只能狠心将静宜扔在林中，叫上许小仙和周辛一起冲进藏宝阁。 哪吒打头阵，三人紧随其后。三人进入藏宝阁时，是非常悄无声息的。 藏宝阁中的油灯一个都没点亮，只有月光照进来，能够隐约看到阁里的景象。 一楼，恰如他们白天来的时候那样。所有的东西陈列有序，干净得一尘不染。 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起轻手轻脚往二楼去。 二楼，也依旧如同白天的样子，没有一丁点蹊跷。 此时的藏宝阁，完全就是深夜中无人前来，静谧安然的模样。若不是他们亲眼看到宝阁外要给当值的太监都没有，真要以为自己误会了，以为这里并没有异常。 哪吒指了指楼上，示意他们继续往上走。 在此时，哪吒的话还是很有力量的。 虽然他们三个都没察觉出藏宝阁中有什么异常，但是哪吒非常确定，这就等于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也是敲响了一记警钟。 线索一定就在楼上！ 自然，危险也一定在楼上！ 依旧是哪吒走在最前面，随后是殷子辛、周新、许小仙。 四人一路往上走，一直走到第八层，都没什么问题。 哪吒神情肃穆，又向楼上指了下。 很显然，所有的一切蹊跷，都在剩下的第九层里！ 许小仙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又害怕，又期待。 “走！”殷子辛打了个手势，将哪吒拽到身后，自己冲上九楼！ 随后，周新也将哪吒拽到身后，自己往上冲。 看到殷子辛和周辛都如此有男子汉气概，许小仙又岂能甘于落后？同样将哪吒甩到身后，抢先冲上楼！ 哪吒看着他们三人，顿时怒发冲冠，险些要把自己给气得爆炸！ “谁在楼上？看你太子三爷爷不收拾了你们！”哪吒大喊着，直接从他们三人头顶跃过，飞到了九楼！ 哪吒在楼上站定，许小仙三人也跟上来了。 哪吒就堵在楼梯口站着，完全遮挡了许小仙的视线。 许小仙嫌弃地将他一把推开，只见，面前的景象分外诡异！ 此时的藏宝阁九楼，已经和他白天见到的不一样了。 宝物虽然都还在，但藏宝阁的三面墙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安上了好几面镜子。 打磨光滑的铜镜，借着森冷的月色，清楚地映出了他们每个人的脸！ 在宝阁的几个角落里，那些个小太监眸光呆滞，但趴在那里的姿势，却好像是蹲守猎物的恶狼，蓄势待发！ 忽然，其中一小太监抢先向许小仙扑过来！ 紧跟着，其他几人也一起扑上来！ 他们的中心目标是许小仙，围攻许小仙的居多，但对于哪吒三人也没有放过。 许小仙发现，他们每个人的皮肤，都呈现金黄之色。就连眼白和瞳仁，都被一抹金黄色所覆盖。这模样…… “金衫军！”许小仙惊呼道：“哪吒，你看这些人的样子，像不像我们在山谷中看到的金衫军！” “对对对！”哪吒一拳头打碎一个小太监的头颅。 对的，不是打晕，而是“打碎”！ 那小太监的头，竟然在哪吒的一拳之下，就变成了分散开来的金色碎片…… 许小仙发现，今日当值的太监格外的多，竟然有十几人。 可是，他昨天从当值记录上看到，每晚藏宝阁外都只有四名小太监当值。如说自从丢失宝物后，藏宝阁这边被加派了人手，也是有可能的。可他们今天白天来的时候，外面还是四个人呢，人手并没有多啊。 所以，剩下的人一定是混入藏宝阁里的！ 而且这些镜子忽然出现在藏宝阁中，是什么原因？ 许小仙想到了那些映在露珠中的影子，和那些依靠着影子而不断复活的金衫军们！ “果然如此！”许小仙在与金衫军们打斗中，大喊道：“殷大人，周大哥，你们快去将所有的镜子扔到窗外！” “记得是扔到窗外啊，不是打碎！落一地碎片更不好办啊！”许小仙再次嘱咐。 听到许小仙说镜子、先前又听他和哪吒喊金衫军，周新立刻明白了！此时这些通身变得金黄的小太监，就是那山谷中的金衫军，他们都是燕子军控制的不死傀儡！ “好！”周新应了一声，冲出战局。 殷子辛虽然不明所以，但却对许小仙的话非常信服。当下便不敢怠慢，拿起一面一人高、一人宽的镜子，推开窗子，冲窗子里扔下去。 这一阵子里吃好喝好，哪吒的战力恢复不少，以一敌十完全不是问题。 见此，许小仙很不客气地扔下哪吒自己应付金衫军，说道：“我看好你啊哪吒！加油！” “你小子也太不够义气了！”哪吒抱怨道：“老子认识你真的是倒了仙家之大霉！” 许小仙不搭理他，拿起一面镜子就要往窗外扔。 但是，忽然脑后一阵凉风袭来！ 许小仙迅速躲闪，躲闪之时，还不忘将手中的镜子一起拿走。连人带镜子，非常惊险地躲过了金衫军的一击！ 但，没来得及高兴，许小仙就看到，更多的金衫军向他冲来！ “我去！干嘛都盯着老子啊！”许小仙也来不及多想，拿起镜子就扔下去！解决掉一面镜子，就多一份胜算啊！” 镜子扔下去之后，许小仙整个人往地上一扑，躲开两个大拳头。 飞起一脚在地上一扫，想要将金衫军们踢倒！ 但这些金衫军的战斗力也不是盖的，躲闪虽然不如许小仙迅速，却也能够在他击来之时敏捷地跳一下，躲过了他的攻击。 “哪吒救我！”许小仙觉得，面对此时五打一的局面，他实在应付不来！ 哪吒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金衫军非得盯着许小仙呢？ 难道是为了上次山谷中的事情来报仇？ 可上次山谷中的事，他也有份参与啊，怎么不来找他？ 关键时刻哪吒还是很讲义气的，三五下除掉自己面前的几个金衫军，便去许小仙处帮忙。 周新和殷子辛扔得很迅速，不多时，整个第九层中的镜子就都被他们扔掉了。 没有了镜子，战局瞬间逆转！ 这些个金衫军除了不死之外，其实在战斗上没什么优势。他们四个人，除了许小仙之外，都是超强战力，对付这十几个提线木偶一般的金衫军，简直绰绰有余。 四人合力奋战，很快，便将这十几个金衫军全部除掉了。 大部分金衫军都变成金色的粉末，随着空气消失无踪。但是，有四个金衫军，自从倒地之后，就是人身的模样。 许小仙走近了查看，看到了他们腰间的十二监腰牌，确定道：“他们四个，就是今晚当值的小太监了。至于消散的那些人，便是燕子军派来的金衫军。” 殷子辛道：“看来燕子军已经混入皇宫之中了，此事非同小可，明日一早，我便要去向皇上禀报。” 那四个小太监中了法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四人在九楼之中查看一番，发现这里的宝物一个都没丢。 “从供词上看，那些小太监失去记忆，都是在子时之后，可现在还不到子时”，许小仙道：“而且这里东西完好无缺，根本不是遭贼的样子。我觉得，今晚金衫军进入藏宝阁一事，与皇宫宝物失窃一案，毫无关系。” 殷子辛也在查看一番之后，道：“他们确实不是过来偷东西的。但若说毫无关系，却也不尽然。如果毫无关系，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藏宝阁之中？巧合？我看不会。毕竟这些镜子，一看就是事先准备好的。” 第58章 集体失忆 许小仙点点头，道：“这一点，的确说不通。但这些金衫军的前来，无论从结果上、还是从时间上来看，都与偷盗无关。我们很难把他们在藏宝阁中的行动，同宝物失窃一事中的任何线索联系起来。” 同样的，对于许小仙的观点，殷子辛也表示赞同。 那么，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线索又断了。 殷子辛道：“我们先将宝阁中的情况复原，等这几个小太监醒来，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说完，他问道：“哪吒，除了这一处之外，你可发现皇宫里还有其他地方异常？” 哪吒摇摇头，道：“没了。我可以很肯定，除了这里之外，皇宫里没有任何地方有蹊跷。” 殷子辛了然，道：“看来那真正的盗贼，此时还没出手。这样，我们将这里收拾好之后，你们在第九层里找地方藏好。第九层位置最好，一旦楼下哪里有动静，你们都能够第一时间发现。我先将静宜送回宫去，回来和你们一起蹲守。”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下楼梯处有人小声喊道：“殷大哥，你们处理好了没？我很担心你啊……” 是静宜公主！ 殷子辛无奈地叹了一声，快速跑下楼，将她拽了上来。未及静宜站定，他便斥责道：“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让你在林子中等着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一个人跑上来有多危险？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挨了训斥，静宜公主也不生气，反而拉着殷子辛的胳膊，开心地笑道：“殷大哥，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啊？” 殷子辛神色一变，有些窘迫。但很快却又冷冷地道：“你是公主。” 静宜故作生气地甩开了殷子辛，道：“好！既然你只把我当成公主，那么我就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殷子辛听令！从现在开始，本公主要与你一起查案。就这么定了！” “公主，这里很危险，你和我们一起查案，不仅会拖我们的后腿，反而会使你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殷子辛道。 “怎么？本公主的命令，你敢不听？本公主是皇上的女儿，你不听本公主的话，就等于不听皇上的话，难道你想造反不成？”静宜公主刁蛮起来，也是让人没法。 殷子辛再怎么高傲，毕竟也是皇上的臣子。静宜一旦真的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他，他是不敢反抗的。赶不走她，没办法，只能同意。 “你和我们一起收拾一下吧，将这里的宝物都放回原位。”殷子辛道。 虽然在打斗时，哪吒已经用法术护着这里的宝贝了，但还是碎了三样。殷子辛大觉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向皇上交代。 他将这三样宝物的碎片收拾好，打算等那四个小太监醒来后向他们询问一下情况，将这三件宝物做个登记。 那四个小太监醒转得很及时，刚好在他们将藏宝阁收拾好的时候醒了。真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醒了，就是不想干活才故意装睡的。 许小仙凑上去问道：“刚才的事情，你们都记得吧？” 虽然是这么问，但其实，心底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四个小太监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是一脸茫然。 最终，不出许小仙所料的，同时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一个小太监揉着头，很艰难地起身，问道：“我们怎么会在楼上？殷大人和静宜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有殷子辛和静宜公主在，对于许小仙等人的出现，他们便并不觉得奇怪。 “还说呢”，静宜道：“你们几个，当值的时候居然敢偷懒，不好好在楼外守着，跑到楼上来打盹儿！看本公主不将此事告诉父皇，扒了你们的皮！” 这四个人虽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的，对于自己在当值的时候不可能偷懒打盹这件事，还是可以肯定的。因而都忙叩首道：“公主明鉴，奴才绝对不敢偷懒！奴才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之间就到这里了！” “怎么可能？”静宜道：“一定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没注意！你么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玩忽职守！” 许小仙听出来了，静宜这是为了表示她自己很有用，在用公主的威严审问他们。但现在这种情况，如此审问并不奏效啊！要是把这几个小太监吓坏了乱说话，反而坏事。 许小仙蹲在他们面前，问道：“我们是和殷大人一起过来查案的。你们别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有殷大人在，他都会为你做主的。只是，你要把你们今晚当值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向我们交代清楚。” 殷子辛也道：“没错，本官奉旨查案，若你们真的无辜，本官是绝对不会苛待你们的。所以你们只管如实招来便可。但如果你们真的犯了错，且又为了掩盖罪行而向本官说谎，一旦被本官察觉，本官绝不会轻饶。听明白了吗？” 那四个小太监连连点头。 许小仙指了下那最先开口的小太监，道：“你先说吧。” “是。”这小太监也不知道许小仙是个什么身份，只见他同殷子辛前来，便觉得也是个很有分量的人物了，应得非常恭敬。 “我们今晚同白班侍卫换了班后，就一直在楼下巡逻，未敢有丝毫怠慢……”说着，他向窗外看了眼月亮，确定了时辰，便继续道：“大概在一个时辰前，我忽然闻到一阵树脂清香。觉得奇怪，就仔细闻了闻。然后就彻底没知觉了。醒来之后，就发现我们在楼上，并且，看到公主殿下和大人们都在。” 第一次被称呼为“大人们”，许小仙心下非常受用。不过，此时他可没有心思沾沾自喜。只是问道：“你们几人呢？也都是这样？” 其他小太监都点头，道：“对，就是一阵很奇怪的树脂味，闻了就没知觉了。” 殷子辛问道：“你们确定，在闻到树脂味和醒来的这一段时间里，你们一丁点意识都没有？” 这几人同时点头，都表示：“没有。” “好好想想！”殷子辛怒道。 这几个小太监虽然在太监堆里也是有些地位的，但是在殷子辛面前，还是底气不足。被殷子辛吓唬了这么一下子，顿时瑟瑟发抖。 “想！”殷子辛却是没收敛，又吓唬道。 几个小太监又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有在想。 但是……想了好一会儿，他们抬头后还是说道：“殷大人，我真的记不清了。” “是啊殷大人，就是想破了头，没印象就是没印象，我们也不能骗您啊！” “殷大人，我能记得的，就只是那一股树脂味。” “对，闻了树脂味道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四个小太监都这么说，殷子辛也是没办法。毕竟脑子是他们的，总不能把他们的脑子剥开来看吧？那样，估计也看不到什么，除了血就是*。 “算了”，殷子辛道：“这样，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们也别去想，我现在吩咐给你们的，才是你们最要紧去做的。听好了，你们可别有差错。” “知道知道。”几个小太监连连点头。 在他们心里，锦衣卫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大家和和气气的，图个安生。 “从现在开始，你们还是去楼下驻守，像是往常一样。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不许说不许议论，就当成没发生过。不能让别人看出任何蹊跷，明白了吗？” 几个小太监同时说道：“明白了！” 就是让他们正常当差而已，这就好办多了。 许小仙知道殷子辛的用意，他是想要让这些小太监去当诱饵，如寻常一样，让那盗贼放松警惕，继续行偷窃之事。 “去吧”，殷子辛道：“切记不要露出马脚。如若不然，我一定将你们的失职禀报给皇上。” “是是是。”几个小太监应下，抓起帽子，虽然头晕，却也一溜烟地跑了。 小太监们下楼之后，许小仙等人便找了几个隐蔽的位置，等待那盗贼的到来。 楼下那些碎的没碎的镜子，就只能暂且不去管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子时，如果他们去楼下收拾的话，很容易打草惊蛇。 好在殷子辛和周新都将镜子扔在了草丛里，不容易被人发现。那盗贼又对这里颇为熟悉，轻车熟路的难免掉以轻心。只要他一上楼，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这个案子破了，大家都好过。 几个人屏住呼吸在楼上角落里等，谁也不敢说话。 等啊……等，等啊……等。 等得每个人都哈欠连连，许小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打了几个盹儿，那盗贼，却还是没来。 今天是二十三，按理那盗贼是应该来的。而且他们方才在楼上收拾东西时没有法出太大到动静，若是在外面，必当无法发现屋子里的恰巧，不至于打草惊蛇。 所以几人都不甘心，即便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还没有等到人，却也还是心照不宣地不放弃。几人都咬着牙熬着困，继续等。 这么等着，就一直等到了天亮。 “咚咚……咚……”宫中敲响，惊醒了在睡梦中的许小仙。 “嗯？来了？”许小仙一个激灵睁开眼，进入备战状态。 但是……嘎嘎…… 屋子里哪有盗贼的影子？只有几个带着一脸鄙夷和怒气看着他的，同伴们。 第59章 请神节 许小仙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太困了，嘿嘿……” 殷子辛起身，道：“走吧，那盗贼不会来了，我们回去。” 虽然很丧气，但人人都清楚，他说的是实话。都已经天亮了，就算借给那盗贼十个胆子，那盗贼也不敢来。 许小仙伸了个拦腰起身，道：“都怪那忽然出现的燕子军，害得我们打草惊蛇！” 殷子辛道：“不错，很有可能是打草惊蛇了。” “但也有一种可能”，周新道：“是因为那盗贼早就知道我们在查皇宫失窃一事，为了保命，收手了。” “可千万别！”许小仙道：“如果他收手了，我们可就不好找线索了！”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在每晚子时戛然而止，而且并不能串联成线。这局面，对他们而言可是相当不利的。 若是那盗贼继续偷盗还好，他们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若是那盗贼就此收手，这案子，岂不是没法破了？ “大家都辛苦了”，殷子辛道：“小仙，周捕头，你们带着李三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咱们才能更好地查案。” 许小仙的确是困，而且还是很困很困。 整个脑子就是一团浆糊，让他想什么，他是真想不出来。 因而也就不客气了，道：“殷大人，那我这就回去了啊。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我们养好精神再查案。” 殷子辛点点头，和静宜公主一起，带着他们离开皇宫。 周新嫌弃自己家里冷门冷灶太孤单，便同许小仙一起去他的铺子。 许小仙将神仙杂货铺关了，而且，是打算一关就关上五七八天的。如若不然，那些热情的同城百姓们，又要将他的门槛踏烂，他也就不用休息了。 两人管好铺门回到后宅，栽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梦里，许小仙见到了贞贞。 他看到贞贞站在一群石头狗中，浑身是血。那些石头狗还在不停地往她身上扑，不停地咬她。 但是她却一点不怕，只是喊道：“小仙，你快走……” 他那里能放下贞贞一个人在危险之中？他一定要救贞贞出来！ 可是，他刚冲向那些石头狗，贞贞就不见了。 她变成了一团金色的粉末，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贞贞……贞贞……”他不要贞贞消失，他拼命地喊拼命地追。 可是这些金色粉末，总是离他有数尺远。他每次都是马上就要抓到了，但却又抓不到！ “贞贞！”许小仙猛然惊醒！ 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呼吸急促，整个人都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中，无法醒来。 贞贞为什么会和那些金衫军在一起？ 贞贞为什么不认他？ 如果贞贞真的对他这么无情，当时在应天城外他和周大哥被石头狗攻击时，贞贞为什么会救他？ 还有，那四足方鼎是怎么回事？ 算命的老瞎子是好是坏？ 哪吒说，确定那些神仙是显灵飞走了，那么这些神仙去到了哪里？ 那些石头狗和打不死的金衫军，到底是用什么法术变出来的？ 所有的一切，都还纷杂混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而在这些事情中，他最关心的，就是，贞贞到底是好是坏？ 他当然不愿意相信贞贞是真正投靠燕子军的，但是，贞贞毕竟在燕子军当中，而且这些事情里，都有贞贞。从理智出发，他必须承认，贞贞的确有真心效忠燕子军的可能。 那个案子看似已经了结了，但却依旧疑点重重。 而且，从昨晚金衫军出现在藏宝阁这件事上可知，燕子军那边并未安生。 这些燕子军始终萦绕在他们周围。 好像在黑暗中，有一双双恶狼之眼在盯着他们，窥伺他们的一举一动。 恍似一个天罗地网兜盖下，他们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这皇宫失窃案又查了两日，依旧毫无头绪。 这日是一年一度请神节，对百姓们来说，可是一大盛事。尤其是神仙一条街，更是盛事中的焦点。 早早的，所有铺子都放了鞭炮，挂了红绸。小摊贩们也都来此摆摊，共襄这一场热热闹闹的请神节庙会。 这几日查案劳累，而且总在那锦衣卫的牢房中、或是在那宫中的藏宝阁里，人的眼界和想法都被限制住了。殷子辛便给许小仙放了假，让他好好逛逛庙会，也在铺子里卖些东西。 这一日早，许小仙很是高兴，将做好的几个神像摆在铺子里，等着它们的买主来领。随后，虽然铺子里不再有东西可卖，却也开着门，以映一映喜气。 神仙一条街里热闹非凡，每一家铺子都是门庭若市。因为信奉在请神节里请到的神仙格外容易显灵，大家都在这天买财神、送子观音、寿星、门神、灶王爷这一类。 许小仙的铺子不做这些神仙的生意，且也没有东西可卖，便是乐得清闲。 哪吒没有经历过凡间的请神节，非常好奇。因而昨晚就和香香商量好，说要多占用一天她的时间，让香香去睡觉，他在庙会里逛一逛。 香香这一阵子同他相处得非常融洽，又是个生性善良的姑娘。哪吒苦苦求她，她便觉得不忍心了，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所以今日一早就兴冲冲来到许小仙铺子的人，不是香香，而是哪吒。 “哪吒，我带你出去转转？”许小仙把通往后院的门锁了，只留一个空铺子在外面，便说道。 哪吒兴奋地从石凳上窜起来，道：“你这小娃娃，总算有个讲义气的时候了！” 许小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看你太没见识了，想要带你去长长见识。其实这请神节呢，重头戏在晚上的请神大典。每年这时候，我们神仙一条街的这些商铺，每人都会做一个大的神像，入夜后用滚车推着，送到城东的请神庙里去，参与比拼。但这个比拼又门道的……” “不是越大越好，而是要讲求个分寸。我们做神像去比拼，完全是为了应景，尽到神像铺子的职责，给那些大户人家做陪衬去的。真正的主场，在那些大户人家里。他们每年都会提前定好一定尺寸的身形巨大的神像，等到请神节的晚上，拉到请神庙去。比拼一下大小、品貌，最终由百姓们评选出最佳神像，威风威风。” 哪吒眨眨眼，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听明白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这些同咱们现在有什么关系？不是晚上的事吗？你说要带我开眼界，是不是白天还有什么有趣的事？” “这些大户人家的神像是保密的，但是我们这各个商铺里做的神像，却是不保密的。大家一大早就摆在门口晾着，供人品评观看了。我去带你看看你们各路神仙在人间的真身，这还不是开眼界？” 哪吒一撇嘴，道：“原来是这。想想也知道你们这些凡人会把我们雕成多丑的样子了，去看那些神仙，我还不如去庙会上吃好吃的！行了你别罗嗦了，快走吧！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哪吒说着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天地良心，许小仙真的是一番好心，是真的真的很想要带着哪吒去长见识。 但是，哪吒这一番话也太打消他积极性了，气得许小仙也就不想和他多说。无聊，随意地跟着哪吒出去了。 到了庙会上，哪吒简直如鱼得水。看他那架势，简直要把一条街的美食都给吃光！ “我要这个！” “要这个……” “许小仙你给我买这个！” “许小仙，这个好好吃，你多给我买一点！” 许小仙原本也是乐乐呵呵逛庙会的，但是，却变成了哪吒的小跟班，外加一个付钱的冤大头。 这时候，他真是不得不想念周新啊！如果周大哥在的话，就不用他给哪吒做跟班、给哪吒花钱这么辛苦了！ “小仙！”忽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许小仙吓得一激灵，但随后就是欢喜。 他兴奋地一把抱住周新，道：“周大哥，你来得太是时候了！简直救命恩人一般啊！” 周新被许小仙的过分热情吓得不清，推开了他，摸了摸他的头，道：“小仙，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许小仙道：“周大哥，我就是想你了呗，你看，一晚上没见了！” “哈？”周新听得满脸黑线，更加确定了许小仙有事。 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了许小仙这过分的、甚至于非常蹊跷非常变态的热情，来源于何。 “小仙，我要买这个！”哪吒指着一个糖人道。 “真正的财主来了，你问他要！”许小仙一指周新。随后，就当做没事儿人似的退到一边去了。 周新摇摇头，没办法，只能给哪吒掏银子。 哪吒边吃边逛，两人跟在哪吒身后做小跟班给他付钱，这还不够。还要听哪吒不断吐槽。 “财神才不穿金带银，他最爱穿一身黑色。你们人间弄得这些东西真庸俗……” “寿星根本就不爱吃桃子，他最爱吃的是苹果……” “灶王爷也不是这么灰头土脸的样子，他最爱干净了，每天都要换十几套衣服……” 虽然听着哪吒的吐槽觉得很无奈，但这样闲闲逛街，倒也觉得很惬意。 正在享受之时，忽然听得前方一阵混乱。 “锦衣卫来了！快躲远一点……”人群中，有人喊道。 许小仙和周新都以为锦衣卫只是过来例行巡查而已，没放在心上，继续逛。 但是，忽然，副指挥使申豹停在二人面前…… 第60章 飞来横祸 “你是许小仙？”申豹看着许小仙问道。 之前在御书房外，他曾经见过周新，所以对周新他是认得的。这两人其中一个人是周新，那么另一个，就一定是许小仙了。 “对，我是。”许小仙道。 他早就从周新口中听到了申豹的样貌，更何况锦衣卫副指挥使只有两个。此时见到面前之人的衣服和容貌，自然就知道他是申豹了。 但是，他也清楚地记得，周大哥同他说过，这个申豹想要害殷子辛。 所以许小仙并不觉得申豹是代替殷大人过来找他去破案的，申豹找上自己，或许会有一些不好的事。 许小仙当下便提起了警惕，问道：“大人找我什么事啊？” “少废话……带走！”申豹高声一喝，便有几个锦衣卫冲过来要抓住许小仙。 许小仙见此，知道情况不妙，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先跑了要紧！ 因而虚晃一招，在那冲上来的两个锦衣卫手中逃脱了。 打架他不在行，逃跑他却是一流。只要让他钻个空子，眨眼间他就能跑没影儿！ 更何况还是在他最熟悉的神仙一条街之中？想要逃跑是没问题的！ 见到许小仙跑了，申豹立刻派人去追。 周新见此，虽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拉上哪吒一起，就去追许小仙。 身为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还是懂得的！ 申豹可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官，他来找小仙，绝对没好事儿！ 哪吒正吃着包子，见此，倒是不着急。把手里的半个肉包子吃完，才一溜风似的追上去。 从那几个追赶的锦衣卫之前跑过，还不忘随手施了个法术，将他的身后、那些锦衣卫面前，笼罩上一层雾气。 在哪吒的雾气掩盖下，许小仙和周新拐进了一个巷子。从这巷子里绕出去，再走上一条街，便能走到主街上去。 “申豹一定想不到，我们两个逃跑，居然还敢跑到主街上去！他一定会在神仙一条街的各处角落里搜咱们。”许小仙边跑，边说道。 虽然险些被锦衣卫当成犯人抓走，但许小仙此时却一点也不害怕，还是笑嘻嘻的，一点不见愁。 周新问道：“小仙，你哪里得罪了申豹？” “怎么可能”，许小仙道：“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他好吧？哪里就能得罪他了！” 周新觉得，也对。就算小仙和他有什么交集，对这种狗官，小仙做事向来圆滑，也不可能得罪了他。 “但是申豹为什么来抓你啊？”周新道。 他又不是傻子，申豹方才那架势，到底是“请”，还是“抓”，他当然看得出来。申豹就是来抓小仙的！ 许小仙道：“我怎么知道啊？不过，咱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还是快点去找殷大人问个清楚吧！他一定知道！” 难道还能不明不白地成逃犯吗？ 先到殷大人那里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事情不大，他再跑回去给申豹抓就是了。总好过现在被申豹抓去！ “好！”周新简短道。 哪吒跟在这二人身后，边跑边吃，在心中暗恨着申豹，觉得他影响了自己的逛吃之旅。 要是没有申豹那小贼的出现，他还能再吃好多好东西！ 这么想着，吃东西的样子就更愤怒了。一口一口地咬着，好悬没咬到自己的手指头！ 三人正穿过主街，往锦衣卫指挥使司跑，就见殷子辛带着一队人往这边来。 “殷大人！”许小仙低呼一声，却是同时拽住了周新。 他拽着周新躲到一处巷角，两人探着头往这边看。 许小仙小声道：“如果申豹真的有什么大名目来抓我，殷大人和锦衣卫内部是一定会知道的。我们现在冲出去问殷大人，只会让殷大人为难。” 周新点点头，道：“没错。小仙，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应该悄悄地叫殷大人过来。” 说着，两人都将目光落在哪吒身上。 哪吒正站在他们身后，事不关己地吃东西呢。见到这二人投来目光，顿时就觉得情况不妙。 连连后退几步，警惕地问道：“你们要干嘛？” “嘿嘿嘿……”许小仙和周新同时坏笑了一声。 片刻后，大街上。 一头上扎着两个馒头发髻的姑娘，一边吃着手中的糖人，一边用帕子擦着嘴。 见到殷子辛带队走过来，一点儿不怕。反而像是青楼女子那般，将手中的帕子一甩，道：“大爷，来呀……随我来呀……” 有人认出了哪吒：“嘿，这姑娘，不是常和许小仙一起去地牢里的李三吗？” “可是李三是男的啊！” “我怎么看着，这是府尹家的三小姐呢？” 众人纷纷议论，哪吒恍若未听见，就像殷子辛招手：“来呀，大爷……” “他果然脑子不好使啊！是个傻瓜！”一个锦衣卫道。 殷子辛嫌弃地看着哪吒，很无奈似的，对周围人道：“你们先去，这日子里伤风败俗的，我去收拾一下。” “是。”锦衣卫们应道。 哪吒见殷子辛要过来了，忽然掩住嘴“嘻嘻”一笑，那神态，好悬没把大家伙儿都给弄吐了！ 他边娇笑着，边往许小仙他们藏身的地方跑去。 殷子辛一看便知道，是许小仙要找他，但是不方便自己出来，这才让哪吒现身，可能是觉得这样不明显。 其实都一样，哪吒是和许小仙他们在一起的，这时候出现，有心人自然会想到和许小仙有关。好在他此时带着的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自然不会害他。 殷子辛追着哪吒，来到许小仙藏身的小巷子。 刚一走近，就被许小仙拉着躲到了巷子深处。 许小仙问道：“殷大哥，申豹忽然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抓我，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是为了什么啊？” 殷子辛道：“有人举报，说是咱们应天府有名的财主卢员外，家里藏了一幅‘伯夷叔齐采薇而食’的画。今日天还没亮，申豹便带人悄悄去搜了卢员外的家，果然将这幅画搜出来了。便将卢员外抓到了地牢。审问一番，卢员外说是从你这里买的画。” “什么？从我这里买的？”许小仙道：“我没有卖给他们这幅画啊！” 这画，是他师父留给他的遗物。但那时候靖难之役还未发动，今上还未登基，这幅画自然也就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后来今上登基之后，他觉得这画不妥，便将它藏在床底下了。为了避免让哪个小贼发现了以为这东西很重要，他特意直接放在床下，连个精致仔细的包裹都没。 怎么就能落到卢员外手中了？ 正在疑惑间，忽然听得周新问道：“殷大人，你说的‘伯夷叔齐采薇而食’的画，是不是，两个老头在菜花？那两个老头都穿着贵族的服饰，但却神情淡然，无争无求的样子？” “对”，殷子辛道：“就是这一幅！” 殷子辛压低了声音，道：“咱们都知道，今上是从他侄儿手里抢来的皇位。如今，你却用这伯夷叔齐之画讽刺他，岂不是大逆不道？” “我没有啊”，许小仙急道：“我不傻啊，这点殷大哥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有什么用？”殷子辛道：“重要的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卢员外一口咬定是从你店里买的。还说这是俞伯牙和钟子期，是他二人在弹奏高山流水间隙，采花休息。申豹便一口咬定了，是你诓骗与他，故意散布此画讽刺今上。” 许小仙道：“我根本就没有见到卢员外啊！” 这时候，周新拽了拽许小仙的衣角，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非常自责：“小仙，这画，是我卖给他的。” 许小仙忽然想起之前周新和他说，那些银子里，大头都是卢员外的。 也就是说，那天他不在的时候，卢员外在周新手里买走了他的这幅画，而且卖画的钱他已经收了！ 许小仙一拍额头，大觉头疼！ 这画他藏在床下好久了，原本还打算藏得更久，从来没想过会出问题！ 周新道：“当时是卢员外说，那画上分明是俞伯牙和钟子期，其实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了……哎！都怪我！我就不应该卖给他！” 许小仙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也知道周大哥自然不是有心害他。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殷大哥，这个案子是申豹在办吗？”许小仙问。 周新道：“人是他抓的，也是他一早将此事报告给皇上的。皇上听后大怒，让他一定要将此事彻查清楚。申豹在皇上面前说了一些话，皇上便听信了他，让我远离此案，全权交给他负责。” 许小仙听了大惊：“皇上也知道了？” 殷子辛点点头，道：“小仙，这次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申豹一直想要把我从指挥使的位置上拉下来，由他取代。所以他抓到了卢员外的事，才会这么积极地上报给皇上。” 殷子辛很自责，觉得是自己让许小仙帮忙查案，连累了他。 许小仙自然不会责怪殷子辛，毕竟画是从他这里流出去的。而且，即便他和殷子辛不认识，以申豹那样强的功利心，在抓到这样一个可以大做文章的案子时，也必定会将此案做大。 周新更是自责，道：“殷大人，小仙，这件事完全是我的过错，我自己去和皇上说。一切罪责我来承担！” 第61章 仗义之士 许小仙道：“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追究是谁的过错了。如果非要追究，那也只能是我自己的错！谁叫我在明知道这幅画很危险的情况下，还因为他是师父的遗物而舍不得烧毁呢！” 殷子辛点点头，道：“多说无益，现在还是别说这些了。小仙，周新，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去办，如果耽搁了，被申豹发现，又是一个麻烦，对咱们而言反而不利。这样，我给你们我的信物，你们到我福利去，找我的管家殷和，他会给你们安排地方的。去我的府里，不会有人搜。让小仙先找个地方藏身，再做打算。” 许小仙觉得这样会给殷子辛添麻烦，但是如今的情况看来，除了听从殷大人的安排之外，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如果在集市上游荡，早晚是会被申豹抓回去的。 而一旦离开了应天府，他就成了一个逃犯。一旦成为逃犯，没罪，也成了有罪，那就永远也洗不清了。 他虽然留下了这幅画，但只是因为四年师父，而绝无半点造反之心。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绝对不能被这一飞来横祸给击垮！ “好，殷大哥！大恩不言谢，你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了，日后必将报答。此次我就听从你的安排！”许小仙痛快道。 殷子辛点点头，道：“皇上因不喜鬼神，便连民间的请神节和庙会也不许了，这不，让我快点带人驱散了百姓，赶走商户。我不能耽搁了，这就得去办。你们两个快一些去我那里。” 说着，殷子辛将自己的一块玉佩递给许小仙，便要离开。但是在转身之时看到一直靠在墙壁吃糖人的哪吒，道：“别忘带上李三！” 有哪吒跟着，小仙如果想要逃跑的话，是非常容易的。 “放心吧殷大哥！”许小仙道。 许小仙将玉佩揣进怀里，在周新的带领下，去往殷子辛府邸。 其实殷子辛的府邸周新之前也没有来过，但是因为之前办案子经过这里、又因为当时阁外崇拜殷子辛，便多看了几眼。 他们办案的，记忆力自然比别人要好一些，这时候带着许小仙找过去并不是难事。 三人来到后门，后门紧闭。周新正要敲门，忽然被哪吒拽住了。 哪吒指了指院墙，道：“大白天的，府里防范一定不严密，我们自己进去算了。找到殷子辛的房间，在他房中等他就是。” 许小仙和周新都觉得这个想法好。 有哪吒在，他们藏身什么的应该不难。至于找到殷子辛的房间，也不是难事。如果敲门，来的是个忠心的奴才倒还好说，万一是个有二心的呢？到时候他们的行踪暴露了不说，还会连累殷子辛。 三人绕到最偏僻的后院，哪吒一只手提着许小仙、一只手提着周新，三人就跳进了后院。 正好落脚之处是一片树林，非常隐蔽。哪吒便道：“你们二人在此处等我，我去找殷子辛的房间，找到了回来叫你们，咱们再一起偷偷过去。” “好！哪吒，有劳你了！”许小仙道。 关键时刻，有哪吒在真是太管用了。 哪吒果然不负所望，不多时，便飞回来落在他们身边，道：“我已经找到殷子辛的房间了。而且这一路上奴仆并不多，连个巡逻的守卫都没有，我们只要小心一些过去就行了！” “多谢你了哪吒！”周新也说道。 “行了行了”，哪吒道：“你们自己不都说吗？大恩不言谢。所以你们只要记得我的好，以后多请我吃一些好吃的就行了。” 许小仙和周新也就都不再罗嗦，在哪吒的带领下，去往殷子辛的房间。 哪吒探的路线果然不错，路上他们只躲过了两个家丁和一波小婢女，便到了殷子辛的房中。 房门紧闭，他们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而入。 殷子辛的房间非常整洁，东西不多，但是都精炼，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床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换洗的银色飞鱼服，工整气派。 许小仙等人也不好乱转，只是围坐在桌边。 处于安静的环境中，周新这才问道：“小仙，我还是不明白，那幅画到底有什么典故？” 许小仙道：“那幅画说的是伯夷叔齐采薇而食。伯夷和叔齐都是商末孤竹国的王子，最初孤竹君以叔齐为王位继承人，孤竹君死后，叔齐让位于伯夷，伯夷不受。之后武王灭商，他们二人因为不食周粟，便采薇而食，最终饿死在周国……” “这幅画本身的场景没什么，重要是这两个人物。他们都曾推辞过王位，不屑于这一国之君的宝座。但当今皇上，却是从他侄儿那里抢来的皇位。这就是做贼心虚的道理。即便我们不以这幅画说什么，他见到了这幅画，难免会多想，觉得我们是故意讽刺他。” 周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当时虽然不觉得那是俞伯牙和钟子期，但却没有想到有这一层典故。如果知道画里两人的身份的话，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把那幅画卖给卢员外的。 许小仙叹了一声，道：“我师父没留下什么东西，就剩这一副画。虽说不是名家画作，倒也画得传神。我思念师父，就把这画留下了，没想到会有这一遭。” “小仙，这次的事情，都是我连累了你。”周新仍旧在自责之中。 “周大哥，你帮我看店，原本就是无私帮忙，怎么能说是连累？”许小仙道：“而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这幅画注定要给我带来劫难，早来总比晚来要好一点。现在我们就别纠结谁对谁错了，还是等殷大哥回来，一起想个办法吧。” 周新叹道：“好吧。好在殷大人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这是令人非常欣慰的事。” 许小仙忽然想到一点，郑重道：“周大哥，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你记着——画不是你卖的，而是卢员外从我手里买走的；由始至终，你都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明白了吗？” “小仙，这怎么可能！”周新猛然站起来，道：“该是怎样就是怎样！我一定要向皇上禀明，你原本没打算将那幅画露出来，只是藏在床底下怀念师父而已，是我不明所以，拿出来给你卖了的！这样皇上或许会开恩，就赦免你了！” “周大哥，你想的太好了”，许小仙道：“但实际上，这种情况是更不可能发生的。现在要紧的不是这幅画流露出去，而是我藏有这幅画。只要我藏有这幅画，皇上就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我们两个都搭进去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留一个人在外面自由身，可以想办法搭救一下里面的人呢。” 周新固执道：“我做那里面的人！” 许小仙道：“这件事情我是逃脱不了的，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我们两个都被抓进去；二，我被抓进去，你在外。你自己选择吧。如果不想救我的话，就和我一起进大牢，我就不劝你了。” 周新虽然心急，但许小仙的话句句在理，他就算再糊涂，也听得明白了。 思来想去，如果许小仙注定不能逃脱的话，似乎还是他在外面帮忙解救一下比较好。 “哎……”他重重叹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却已经等于默许了许小仙的提议。 小仙真是太讲义气、太够朋友了，在小仙面前，他觉得自惭形秽。 哪吒见许小仙如此有担当，也是颇为赞许。但却不像周新那么苦大愁深。他反而笑道：“你这小伙子，很有种嘛！老子喜欢！” 许小仙扫了扫身上的鸡皮疙瘩，道：“你还是别喜欢我了。这副模样说喜欢我，看得我浑身发麻啊！” 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此时的情况有多危急了，不至于生死关头。 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许小仙自己的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他向来是个乐观的人，退一万步讲，杀头不过碗大的疤，若是躲不掉，怕有什么用？ 所以啊，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要让自己以最勇敢最乐观的态度去面对。 殷子辛这边很快便驱散了神仙一条街的百姓。原本大家都正玩儿得开心，且这又是每年的传统，为何新帝登基就不许了？ 大家自然都有怨言，一时之间民怨沸腾，法不责众，锦衣卫也没办法把所有百姓都抓进指挥使司里管教。 这事，也就这样办完了便算。 解决了皇上交给的差事，殷子辛拒绝了几个同僚去喝酒的邀请，急忙回家去找许小仙他们。 路上，便见到申豹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一副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许小仙找出来的架势。 他很快回到家中，去找自己的管家殷和。但殷和却说没见到有人拿着他的玉佩前来。 殷子辛非常着急，但是念头一转，便往自己的房间去。 有哪吒在，他们想要进到他的房间并不难，所以根本没必要拿信物去找管家那么麻烦，反而招摇惹人注意！ 殷子辛这么想着，非常着急地跑回自己房中，就见许小仙他三人围坐在桌边，正以茶带酒划拳呢！ 看到殷子辛进来，许小仙还非常热情地招呼道：“殷大哥，你回来啦？快来和我们一起玩儿！” 第62章 申豹搜府 殷子辛原本满心担忧，现在看到许小仙正玩儿得欢畅，一时是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无奈道：“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有心思玩乐，是该说你没心没肺，还是该说你乐观？” “自然是乐观”，许小仙道：“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我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迈步过去这道坎，该死井里河里也死不了，急什么？死法都是命中注定的，早在前头等着我呢！” “呸呸呸！”周新忙说道：“小仙，不要胡说，你快吐几口，可别给自己惹了晦气！” 许小仙摆摆手，道：“无所谓。” 殷子辛关严了房门，道：“外面申豹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只怕不一会儿就会搜查到我府上。这个申豹一直都和我对着干，想要抓我把柄，绝不会因为这是我的府邸就给我面子不搜。所以你们还是再躲一躲。” “还有哪里可躲？”许小仙道：“殷大哥，你家里是不是有神秘的密室啊？就像戏文里说的那样？” 殷子辛道：“密室是有，但就只是一个密室而已。你别开玩笑了，快跟我来吧。” 许小仙也知道，如果自己被申豹在殷大人家里搜出来，殷大人是绝对脱不了干系。殷大人为了帮助他，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他自己不能再糊涂。 因而也不多说，放下手中的茶杯便道：“殷大哥，怎么做，接下来都听你的安排。” 殷子辛点点头，指着卧房里寝床所挨着的那面墙壁，道：“密室就在那里，你们先去藏一会儿。” 许小仙和周新、哪吒，当下也就不啰嗦，随着殷子辛来到寝房。 只见殷子辛在墙角敲了敲，手指稍稍往下一按，墙壁就打开了一个仅供一人出入的缝隙。 但是这缝隙里，竟然不是入密室的通道，而是一个个小格子，上面放着一些新奇小摆件。 殷子辛转动了其中一个位置非常不起眼的小花瓶，向左面转动三下、又向右面转动三下，这一面暗格子墙壁便又开了一个只供一人出入的缝隙。 许小仙看明白了，这是密室中的密室，非常隐蔽。 正常情况下，外面那一层，很容易被有经验的人发现是空的。但是里面这一层则就不一样了，看到这些新奇小摆件，大家都会以为，这个小暗格就是为了存放这些东西的。 “殷大哥，多谢你了！”许小仙说了一句，痛快走进去。 周新和哪吒也跟了进来。 殷子辛关好密室的门，在床铺边缘简单清理了一下，便去桌边清理许小仙他们留下的痕迹。 一且都处理妥当后，就等着申豹带人过来了。 申豹果然不负所望，不多时便带着一大队人过来搜府。 “老爷，我都再三说不让他们进来了，但是那些人特别嚣张，说什么，就算殷子辛在，他也得给我家大人让路！奴才根本就拦不住他们啊！”管家殷和向自家老爷告状道。 殷子辛道：“无妨，不用管他们，让他们搜去。” “可是老爷，那申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这样冒犯老爷！他这不是以下犯上吗？老爷如果就由着他搜，岂不是让人觉得你怕了他？”殷和很不服气。 殷子辛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和他争这些事情做什么？我之前都白教你了？” 殷和见自家老爷生气了，便不敢多说，只能听从自家老爷的吩咐，由这他们搜。自己同老爷在这里干等着。 申豹一行人很显然就是冲着殷子辛来的，因而在别处搜的很快，几乎是直奔殷子辛房中来。 因为申豹知道殷子辛仔细，觉得他如果敢私藏许小仙那逆贼，必定不会将许小仙放到自己不能操控的地方，而是会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殷子辛的房间，才是最有料的地方。 “殷大人向来兢兢业业，怎么今天回府这么早？该不会家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吧？”申豹也真是够直接的，开门见山。 殷子辛面色冰冷地道：“既然以经这么直接了，不如就直接到底，就说我藏了许小仙不就行了？” “哦？”申豹笑道：“殷大人这是承认了？这么痛快，果然是条汉子！” 殷子辛道：“申豹，你欲要取我而代之，这是你我二人都清楚的事，但你好歹也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行事也该有个分寸。狼子野心，暴露得太过明显了吧？” 申豹笑道：“殷大人，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未免也太较真了！属下也是没办法，毕竟是皇上交代的差事，不能马虎。所以，殷大人家里，属下是不得不搜啊！这不是怕气氛尴尬，说个笑话缓和一下嘛！大人你这么较真，倒反而是心虚了似的！” 说着，申豹还掉动气氛问他的属下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自然站在他这边，都连连点头。 有人甚至直接问道：“殷大人，听说你最近和这个市井小民关系很不错，称兄道弟的，可别真的拜了把子吧？” 殷子辛冷冷道：“你们要搜就快点，不要那么多废话。” 申豹冷笑一声，道：“行啊殷大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给我搜！”他气势汹汹地一挥手，招呼道：“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一众锦衣卫应了一声，跟着申豹进了殷子辛房间。 殷子辛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家底还是丰厚的，这房间自然也很大。只不过，再大的房间，也禁不住十几个锦衣卫到处乱晃，看着还是觉得拥挤。 许小仙在密室里听到他们搜东西的声音，心里不免砰砰直跳。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怕在这里被申豹搜到，给殷子辛添麻麻烦。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搜到床边来了。 “殷大人的生活很讲究嘛，这床榻，一尘不染，哪里像是个家里没女人的样子啊！” 听着声音，是申豹。 许小仙暗叹倒霉。心想，这申豹能够做到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置上，还是有些本事的，他亲自来搜这边，或许会搜出墙壁上的蹊跷。 不过，既然殷子辛完全没有过来阻拦，就说明他对自己这边的情况还是很有信心的。 许小仙屏息等着，只听得申豹在墙壁上敲了几下，忽然就停住了手。 看来，是发现了那暗格。 申豹的反应，显然引起了房中所有人的注意，他们手上的事儿都停了，都过来到寝床边。 申豹冷笑一声，看向站在一旁事不关己般的殷子辛，道：“殷大人，好生谨慎！” 殷子辛冰冷地一抬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你尽管开。 申豹难掩得意地又在墙壁上敲了敲，显然是在找机关。 殷子辛阔步上前，道：“不用麻烦，我帮你打开。” 他拨开众人，一把推开堵在最前面的申豹，很快便将机关打开了。 展露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个放满了珍奇小摆件的小柜子。 申豹僵硬了片刻，还不死心地在柜子上面敲了敲。但是，这边的墙壁敲打起来，从声音上判断，都是实心的。 他又仔细看了看这些小摆件，除了珍稀昂贵之外，便也没其他蹊跷之处。 “想不到殷大人看似两袖清风，实则有钱得很呢！这小罐子，是唐朝的三彩瓷吧？价值连城啊！殷大人，你在位这些年，是给自己捞了多少油水？” 殷子辛道：“祖上传来的东西，怎能说是捞的？” “哦？”申豹打量着这一面墙，啧啧有声：“真壮观啊……你祖上能给你传下这么多东西？那你祖上也不是什么廉洁之辈，合着一家子贪官污吏。” 殷子辛沉声道：“你若对这些东西的来历有疑问，你就直接去禀报皇上，休要辱没本官祖上！你再敢多说一句，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殷子辛说着，就拔出佩剑，要和申豹动手的样子。 申豹冷哼一声，自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他用力地拉上了这暗门，摔得整面墙壁“砰”地一声！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会把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告诉给皇上。”申豹说着，拿出自己的无常簿，拿出狼毫，用下属的舌头润了墨，开始在无常簿上作画。边说道：“殷子辛家中搜出疑似收受贿赂数十件……” “你休要胡言！”殷子辛怒道：“本官向来行得正坐得直，从未收过任何人的贿赂！” 申豹得意地勾起嘴角，道：“大人还是去皇上面前分辨吧，毕竟属下也只是为皇上办事而已。” “都别看着了，接着搜。咱们倒要瞧瞧，殷大人家里，到底还有多少宝贝。”申豹没搜到许小仙，自然不能在别的地方放过殷子辛。这一面墙的宝贝，对他而言可是个大大的惊喜，岂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殷子辛冰冷冷地怒看着他，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狠狠将自己的佩剑塞回剑鞘，用眼神威慑申豹。 申豹画完了无常簿，其他锦衣卫也搜完了。 殷子辛的房间里非常干净简洁，除了这一面墙的珍奇摆件之外，再没什么可搜的。这些人就连地面都敲打了，却仍旧没发现任何异常。 没办法，只能如实向申豹禀报。 申豹将无常簿收好，倒也不气馁，招呼他的那些属下道：“再去别处搜！这殷府里地方大，咱们可别漏了什么不好向皇上交代。” 第63章 不做逃犯 申豹带着人，如同他们浩浩荡荡地来一般，浩浩荡荡地走了。 许小仙听得外面没了动静，这才放了心。 不过，殷子辛并没有立刻把他们放出来，而是等到申豹带着人将殷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搜完了，彻底离开之后，才将他们放出来。 许小仙惦记着申豹要告殷子辛贪污一事，出了密道便指着那面墙的小摆件问道：“殷大人，他若是真的将此事泄露出去怎么办？” 殷子辛淡淡道：“无妨，都是些假的小摆件，讨巧好看而已。” “假的？”许小仙惊讶道：“你藏这些假的东西干什么啊？而且，这看起来很像是真的啊！” “藏它们，自然是为了掩饰密道”，殷子辛道：“做我们这一行，也是将头拴在裤腰带上的，怎么能不为自己留一条逃生的活路？这些东西若不做得逼真，又怎么能蒙蔽诸如申豹这样的人？但是宫里识货的人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赝品，我自然不怕他去皇上那里告我。” 许小仙问道：“可是你收集这些赝品，看起来也怪奇怪的，怎么和皇上解释呢？” “我就说，祖上喜欢这些东西，自己做了赝品来把玩，从未想过让世人看见。因为是祖上的东西，不好扔掉，要留着做念想；但又因为是赝品，不好露在面上，便只能放在暗格里，权当尽孝心。皇上若不信，大可以去查我，反正我从没收受过贿赂，不怕查。”殷子辛道。 许小仙和周新同时向殷子辛竖起了大拇指，都觉得他很牛。 殷子辛又道：“我反而盼着申豹去告发我。若是皇上也派人来我府上查过，我的府上，便是应天城中最安全的地方了。以后你们继续藏身于此，便不会再有怀疑。你们在次藏几天，等过一阵子风声没这么紧了，我就送你们逃出城去。” 许小仙知道殷子辛是好意，但是殷子辛说让他逃出城，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殷大哥，这件事情同周大哥无关，他应该没问题吧？”许小仙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殷子辛道：“如果卢员外说出这幅画是周新卖给他的，那么周新自然也难逃罪责。不过，那卢员外还算有些善心，在申豹的一再逼问之下，只说这画是在你手中花二十两银子买的，并未攀扯周新。” 许小仙道：“他是和我有仇，我之前给他做一个麒麟神像，没做好，他先些将我沉河杀了我！” “是吗？”殷子辛回想了一下，道：“我听说的，倒是不像。我听申豹说，那卢员外替你求情呢，说你并不知道这幅画是伯夷叔齐采薇而食。我觉得他供出你，多半是因为画毕竟是你的，实在遮掩不过去，倒不是为了报仇。” 听了殷子辛的话，许小仙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卢员外竟然会为他求情。 “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许小仙道：“不管卢员外是故意害我也好、还是逃不过只能招供也罢，画毕竟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我如果逃跑了，所有的罪过必定都落在卢员外身上，这不是害了他吗？” “难得你到此时还能为他着想”，殷子辛道：“但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又恰值皇上刚登基不久的敏感时期。你如果不逃的话，只怕，难逃一死了。” 许小仙坚决道：“殷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绝对不能逃。我不能成为一个讨犯，我也不能连累卢员外丧命。我觉得，这件事情一定还有转圜的机会，我不相信我这么年轻就会走到绝路上。” 殷子辛摇摇头，显然很不赞同许小仙的话。 在锦衣卫中呆得久了，他见过了太多瞬息间的生死。许小仙说的，不相信这么年轻就会走到绝路上，这道理，其实没有一点点存在的根据。“倒霉”二字，从来都是不挑年纪的。 申豹一定会抓住这件事不放，所以只要许小仙还在应天府中，早晚有一天会被申豹发现。而一旦被申豹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条。 殷子辛是很坚决地让许小仙跑，但周新却陷入了纠结。 他的想法和许小仙一样，不想让许小仙成为逃犯。小仙没有谋反之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流浪天涯，真的太不值当了。 许小仙道：“殷大人，我有一个想法。如果我能破获皇宫失窃的案子，会不会有将功赎罪的可能？” 殷子辛道：“这倒也是一个法子。只不过圣意难测，我们是不能完全保证的。只能说，若是破获了此案，会有活命的机会。这一场豪赌。” “我愿意赌！”许小仙坚决道：“殷大哥，我不打算逃走，我打算赌一把。等天黑了，我就回到我家里去。还要麻烦你将这个案子所有的相关资料都交给周大哥一份，让他给我送过来。” “周大哥，既然卢员外没有把你供出来，你就是安全的，就不要跟我一起躲躲藏藏了。你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该当值当值，该办案办案。只有你在外面行动自如，我们破案才有希望。” 周新点点头，向许小仙伸出手，道：“小仙，我和你一起赌！” 许小仙也伸出手，两个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殷子辛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上来，道：“还有我。” 他的犹豫，不是因为他在考虑要不要加入，而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主动和谁有过过于热络的接触。 既然许小仙如此坚决地要为自己翻案，他自然会尊重许小仙的决定。 说实话，有人宁愿清白地死，也不愿蒙羞地活着，这个道理他是懂得的。没想到许小仙这个市井小混混，居然也会有这样魄力，让人佩服。 定下要用将功赎罪的法子，殷子辛便道：“小仙，你还是住在我府里更安全一些。这样由我将案子相关资料拿给你就行了，而且案子上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们也能及时交流。申豹已经来搜过一次，以他毕竟是我下属的这个身份，怎样也不能再来搜第二次，所以我这里是安全的。” 周新也道：“是啊小仙，神仙一条街里人多眼杂，你回去，就算不出门，也未必是安全的。还是留在殷大哥这里，保存实力，我们才更有翻身的机会。” 许小仙是怕麻烦殷子辛，但既然此时殷子辛已经完全把自己放在了与他和周新同一条战线上，他也就没必要过多客气了，那样反而生分让人心寒。 因而便不客气道：“殷大哥，那我这几日就住在你府上了。我们争取尽快破案，我会到皇上面前认这私藏禁画之罪的。” 殷子辛给许小仙在一个偏僻的院落里找了个小房间，让他隐蔽地住下。这里距离殷子辛读书的小雅斋不远，殷子辛平时过来给他送吃的、送卷宗也方便。 周新不便消失太久，以免申豹那边有人盯着会起疑心，便带着哪吒先离开了。 殷子辛还有公务要办，打点好许小仙这边的事情之后，也离开去了衙门。 剩下许小仙自己，躺在这个虽然小而干净的房间中，难免觉得冷冷清清。 原本热热闹闹的请神节，不想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祸事。 在他眼里，皇上是个明君——虽然靖难之役的确让人颇有微词，但这并不影响皇上在政事上的举措。 可是很奇怪，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让他觉得，皇上，似乎并不是他心目中的明君那么简单呢。 只说一件事：镇江府所报上去的少女飞升的说法，明摆着是谎言，若说皇上为了粉饰太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大肆嘉奖那特使呢？好像是在帮着镇江府做掩饰，极力让人相信飞升之言。 镇江府加上应天府，一共有二十几个失踪的少女，这样的人数不可谓不庞大。若是个明君，怎么可能轻易相信鬼神之说，而至二十几个少女的性命于不顾？ 当日特使返乡的风光，成了许小仙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那风光的背后，恍似有着一团团迷雾……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许小仙是被一个轻轻的开门声惊醒的。 “谁？”他顿时警觉地从床上弹起来！ 借着月色，看到是殷子辛拎着两坛子酒和两包吃食进来，这才放了心。 “殷大哥你家里太舒服了，我竟然睡着了，还一觉睡到了天黑。”许小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他也觉得自己心太大了，明明是个借宿躲避的逃犯，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殷子辛道：“这一阵子辛苦了，喝酒。” 殷子辛将酒和卤味都放在小桌上，简短招呼道。 闻到酒肉的香气，许小仙的馋虫就被勾起来了。兴冲冲地从床上冲到桌边，拿起食物就开吃。 “嗯……太好吃了！殷大哥，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烧鸡啊！”逃难的日子里居然还有烧鸡可吃，简直不要太幸福！ 殷子辛点点头，撕了一个鸡腿给他，道：“吃。” 殷子辛这人，只要不是说案子和讲事情的时候，都非常寡言。但许小仙发现，这个人的心是热的。 和周新一样，都是外冷内热的性格。只不过周新办案经常混迹于市井，只是和不相熟的人话不多，为人也不高冷。但殷子辛出身官僚世家，性格上自然更高傲一些。 第64章 重要发现 “殷大哥，申豹没抓到我，回去怎么说？”许小仙问道。 殷子辛叹了一声，饮了一杯酒，道：“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又到皇上面前好一番推脱，把他自己的责任撇干净。请了皇上让他继续查的旨意，就罢了。” 这个结果，是许小仙预料到了的。 皇上对冒犯他的人不会罢休，而申豹，对于这个难得的能给殷子辛使绊子的机会，也不会罢休。 倒霉的，就是他这个因一幅画引来祸端的小老百姓了。 “哎……”殷子辛又重重叹了一声，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方道：“这个申豹，屡屡找我的麻烦。这一次他这么追查不休，多半还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想要将我拉下来取我而代之，又找不到从我身上入手的机会，就只有从我身边人入手了。” 许小仙见他今天很有心事的样子，便想要开解他一下，问道：“殷大哥，这个申豹，在锦衣卫中地位很高吗？我知道锦衣卫里除了你这位指挥使之外，还有两个副指挥使，是申豹和尉迟敏。所以按理说来，申豹的地位和尉迟敏应该是一样的，但是他的年岁大一些，不如尉迟敏年轻有为。即便他把你拉下来，也不一定是他坐上指挥使的位置啊。” 殷子辛道：“当今圣上在做燕王之时，我们一家都是燕地重臣，我更是他身边的心腹。可自从皇上登基之后，我便觉得愈发受到冷待。原本不起眼的申豹，却在锦衣卫中扶摇直上，一直做到副指挥使的位子。而且，皇上登基后的所有大案要案，几乎都交给申豹来办，就连尉迟敏都显得无用了些。” “如今，我在朝中的局面，可谓举步维艰”，殷子辛饮了一口酒，叹道：“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皇上的举政之道了。之前的燕王殿下，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只一心勤政爱民，想要治理好燕地。可如今，却登基为帝。且原本在燕地那些老臣，都是与他共患难的，以皇上的仁义之心，必定会记得这共患难的情谊，入到应天府后，必定会将这些人都加以重用……” “可奇怪的是，皇上自从登基之后，竟然着意疏远这些老臣，培养了一大批新锐势力。皇上渐渐将原本处于核心的老臣们边缘化，使得朝政上难免有一些不便之处。若那些个新人各个都是正人君子也就罢了，偏得他们各个都是如同申豹这样狼子野心之辈。” 殷子辛摇摇头，眉宇间满是难以抑制的忧心：“如今这大明看起来海晏河清，但若是以朝堂风气而论，说句不怕被诛九族的话——只怕，命数不长了。” 许小仙原本就觉得皇上的一些做法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此时又听殷子辛说了这些话，心中的诧异不免更盛。 “殷大哥，我听说皇上在做燕王时名声很好的。那时候就连我师父那个很挑剔的老头儿，都说燕王是千古以来少见的明主。”许小仙道。 殷子辛重重一声叹，道：“所以啊，我才说此时朝堂上的风气非常奇怪，皇上这个人，也非常奇怪。” “你知道吗小仙？之前张阁老面见皇上，同皇上提起了燕地旧城中的一件爱民政事，那事情原本是皇上在做燕王时，和张阁老一起定下的，如今皇上登基，张阁老便想着提醒皇上，将此事做大，不止惠及燕地，而是惠及万民，但皇上竟然忘了。张阁老再三提醒，却发现皇上忘得干干净净的，连一个细微末节都想不起来。最终，竟然就找个理由一搪塞，说这件事情不办了。” 殷子辛重重摔了一下酒杯，道：“又不是十年八年的事情，这才多久？怎么就能忘得干干净净的？而且，皇上很多习惯，和之前也不一样。登基之后，皇上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真是太让人费解了……” 殷子辛边说边叹气，使得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种凝重的氛围里。 许小仙原本就心情沉重，被此气氛感染，更是觉得压抑得很。 两人不断碰杯饮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杆，殷子辛已经去衙门了。 桌子上，放着早饭，和殷子辛昨天拿来的皇宫失窃案相关卷宗。 住在殷府暂时是安全的，许小仙可以安心看这些重要的卷宗，以期能够查到有用的东西。 之前在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地牢里看，身边有那么些锦衣卫的眼睛盯着，一个个的，光是放眼神刀，都能把他催得手忙脚乱了。在那种环境下，哪怕看得再仔细，也难免会有纰漏吧？ 今日，许小仙就打算一直在房中看卷宗——实际上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看了大半日，许小仙将这些卷宗反反复复看了四遍，最终，发现了很关键的一点——小太监们的供词，都是从失窃当天的辰时开始的，而在失窃之前的一两天里，在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晓。 既然这件事情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就连锦衣卫那边，也开始怀疑是鬼神所为，那么自然也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 如果那些让他们失忆的妖法，并不是在事发当天给他们中下的，而是在前两天就给他们种下，一直潜伏在他们身体之中呢 所以，在案发前一天、甚至于前三天，这些小太监们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就至关重要了。 正想着，忽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小仙，是我。” 是周新的声音。 许小仙忙打开门将周新拽进来，道：“周大哥，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个重大发现要和你说！” “什么发现？”周新将买来的点心放到桌子上，问道。 许小仙便将自己方才的发现和看法同周新说了。 周新听了，一拍额头，道：“哎呀！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仙，还是你厉害！” 许小仙道：“得了吧周大哥，这时候你就不要鼓励我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样把这案子尽快破了。” 周新笑道：“怎么能是鼓励呢？小仙，我真的觉得你在破案方面非常有天赋。” 许小仙心想，这是自然，我还是很聪明的！ 不过，这时候也没心思和周新贫嘴了，只是道：“周大哥，事不宜迟，你这就去找殷大哥，让他着重审问一下那几个小太监在事发之前的行踪。而且一定要记录好，回头咱们一起仔细在口供上查查。如果他们都去过一个地方、或是都见过什么人的话，这案子的突破口就有了。” “我知道。”周新说着，立刻起身，这就要去办。 “等等”，许小仙拽住了周新，道：“也没让你马上去啊，再说一两句话的功夫还是有的。” “什么事你说。”周新道。 许小仙指着卷宗里“证物”一行中的五个字，道：“这‘醉仙坊香牌’，是什么意思？” 醉仙坊他知道，那可是应天府里一个很有名的地方。 人人都知，应天府中有两个“醉仙”，一为“醉仙楼”、二为“醉仙坊”。醉仙楼是酒楼，他们之前已经去过了；醉仙坊是乐坊，但实则却是一个青楼。 醉仙楼他们寻常人攒一些银钱，一年倒是能去吃上一次；但醉仙坊，他们寻常人是绝对不去不起的。 这香牌，他便从没有听说过。 而且，在太监的随身物件里，怎么会搜出青楼里的东西？太监……逛青楼？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周新道：“这香牌是醉仙坊近来的一个新物事，它的由来，是因为醉仙坊里的新花魁。” “新花魁？你是说，那个在短短十几天里，就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裙下、但却从没有露出过真容的神秘花魁？”许小仙问道。 这一阵子里醉仙坊新花魁的事迹，在街头巷尾里传得很火。 说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没有名字没有来历，化名为‘商妃’的新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声音就如春风一般温柔、身段就如仙子一般袅娜。她只要隔着帘幕看谁一眼，谁的魂魄就要被她勾了去。 短时间，新花魁搅弄得整个应天府内所有纨绔子弟们都换上了相思病。大家伙每天带着重金往醉仙楼去，为的就是见新花魁一面。但，新花魁非常挑剔，不是投缘的人一概不见，许多纨绔子弟即便一掷千金，却依旧不能一睹芳华。 可是……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和那几个小太监有什么关系？ 周新道：“因为想要见新花魁的人太多了，花重金的人也多，老鸨也记不清谁是谁。所以啊，就给每一个获得见新花魁资格的人一块香牌。这种香牌是用各样香料混合而成，带有独特的香味，是一个很特别的信物，无法仿制。见到花魁之后呢，客人们就可以将这香牌收起来，留作纪念。也算是老鸨有些良心，让人不白花钱，还能拿点东西回家吧。” 许小仙听得好笑，道：“大家白花花的上百两银子花出去，就弄来这么个一两银子不到的香料牌子，也真是买得划算呢。” “那些个纨绔子弟，生来不就是被青楼赌坊们骗的？”周新道：“只是，这个东西出现在小太监们的衣物里，着实奇怪。难道他们也去求见过花魁？” “我也觉得呢”，许小仙道：“太监逛青楼、见花魁，这事实在奇之又奇。我看，这块香牌或许是那小太监捡的、或是偷的。” 第65章 醉仙坊探案 周新摇摇头，道：“不尽然，不能这样下论断。据我所知，有些太监为了去找做男人的感觉，是经常去青楼的。只不过奇怪的是，以这些小太监的地位俸禄，是去不起醉仙坊这种地方的，更没钱去获得见花魁的资格。这事，着实有得查。” “不错”，许小仙道：“这事要查、这些小太监们事发前几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也要查。周大哥，你把这些发现一并告诉给殷大哥吧，以便他好好盘问。” “好！”周新起身，这就去办事。 在证物中，只有一个小太监有醉仙坊的香牌，许小仙并未把这件事情联系到几人的共同行为上。但却也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与宝物失窃一案密切相关。 因为太蹊跷了。 直觉告诉他，太蹊跷的事情，其中必定牵扯甚大。 晚上，已至深夜，许小仙和周新同时回来。两人让虽然查案很疲惫，但因为有了大发现，回到房中都是神情激动。 周新压抑着声音小声道：“小仙，你的这一发现真的是解决了大问题！你猜，我们这一番审问之后，发现了什么？” “发现他们都去了同一个地方？都见了同一个人？”许小仙问。 周新点点头，道：“他们都承认在案发前一天出了宫，但是出宫后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记得了。殷大人将那小太监随身带着的香牌给他们看，问他们认不认得。他们竟然都说，自己也有一个！” “什么？他们每人都有？”许小仙惊讶道。 “对，他们每人都有”，周新道：“但是他们都不记得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有去过醉仙楼。只是忽然在自己的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当时都没放在心上，以为是什么时候捡到的小破牌子，就随手仍在庑房里了。只有那被搜到的小太监，因为喜欢这气味，便随身佩戴着了。” 许小仙思量道：“他们都有这香牌，且都在案发前一天出过宫，也都忘记了出宫之时的事情……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推断，他们在案发前一天，都出宫去了醉仙坊，在醉仙坊得到了这块香牌。但是，在从醉仙楼离开之后，他们就失忆了？” 周新和殷子辛听得连连点头，都很赞同许小仙的推断。 “所以，醉仙坊这个地方是关键！”许小仙一拍桌子，拍板确定下来。 周新当即就拿起佩剑起身，道：“我这就去醉仙坊抓人。” 许小仙忙将周新拽住，道：“你傻啦？我们就这么去抓人，他们就能承认了？醉仙坊中牵扯的人那么多，有老鸨、有龟公、有侍婢、还有姑娘和花魁，我们去抓哪一个？如果抓错了，不是打草惊蛇了？” 周新也意识到自己冒失了。 他是关心则乱，只想着快点将这个案子破了，以便能让许小仙翻身。 许小仙看了下天色，道：“现在刚好是醉仙楼最热闹的时候，我们不如今晚就去。也做一把那纨绔子弟，去求见花魁，探一探路。” 周新道：“也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 许小仙看向殷子辛，道：“殷大哥，得劳烦你为我们两人找两身富贵的衣裳了！” 殷子辛道：“这好说，你们在此稍等，我这就去办。” 殷子辛是锦衣卫指挥使，是应天府里有名的达官贵人。而醉仙坊这种地方，最认得的，就是应天城里有名的达官贵人。即便殷子辛从不踏足那里，老鸨对于殷子辛的相貌必定也认得，所以殷子辛就不便去了。 不多时，殷子辛便拿了量身料子上好的衣服给许小仙和周新，又拿了一些银两。二人换上了，将银两带好，便要出门。 刚开门，就见，哪吒从房梁上倒挂着，跟个吊死鬼一样出现在房门口。 深更半夜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倒挂着的人向你吐舌头，哪能不害怕？ 许小仙和周新都被吓着了，两人一人打出一拳，只想把这小鬼打飞！ 哪吒“哇呀”一声，顿时飞出老远，又惊魂未定的飞回来，落在两人面前，怒道：“你们两个想要杀死我啊？” 看清楚了是哪吒，许小仙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 “你来干嘛？”许小仙问。 “嘿……我说你这人，也太没良心了吧？我来干嘛？我当然是因为关心你，过来看看你啊！”哪吒道。 许小仙一想到哪吒毕竟是个神仙，逃跑什么的还是能帮上忙的。因而忙说道：“来的正好，我和周大哥要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查案，你赶紧去换身衣裳，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和我们一起去！” 哪吒一听要查案，激动得不得了，当下就冲进房间去。抓起许小仙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也不管多肥多大。 殷子辛道：“这样不行，他穿得这么奇怪，必定会惹人注意。你们再稍等一下，我去找了殷和的衣服给他穿。” 殷大人家里的这个管家个子不高，人也瘦，远看着就跟个女孩子的身形似的。所以这管家的衣服，给哪吒穿正好。 哪吒也不耽搁时间，在房中给自己梳了个男孩子的发式。 最终，三人装扮好了，一起往醉仙楼去。 许小仙和周新穿着殷子辛平日里的便服，也当了一回贵公子。摇着折扇走到这深夜里依旧热闹的醉仙楼门前，大摇大摆地往里进。 门口的姑娘们见这二人容貌气度不俗，且又是新客，便都争抢着往上凑。以期能给自己找到一个新恩客，改善一下生活。 周新被这驾驶吓得不轻，边躲闪边说着：“姑娘自重……” “哎哟，小哥哥，来这种地方不就是找乐子的吗？我们如果自重了，你到哪里去找乐子啊？” “小哥哥，第一次来吧？别害羞啊，有什么不懂得的，妹妹教你。” 周新这反应，非但没有将这些姑娘赶走，反而被这些姑娘们更加热情地对待。 许小仙将周新拉到一旁，冷着脸对这些姑娘道：“你们误会了，我朋友不是不好意思，而只是因为瞧不上你们。我们兄弟二人就是过来找花魁的。” 这话一出，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使得原本热情的姑娘们顿时都凉了。 一个个一甩手绢，又气愤又嫌弃地走了。 还有两个姑娘嘟囔道：“原来又是来找那丑八怪的！” “这世上的傻子怎么就这么多呢！” 许小仙和周新没有听到她们的话，拨开人群往里面挤。 深夜里的醉仙坊内，通亮仿若白昼。 许小仙也是第一次来青楼，看到这里一个个穿得稀少，花枝乱颤的姑娘，在心里大念“罪过”。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贞贞，太过分了！ “贞贞啊，我是来办案的，你可千万要原谅我啊。”许小仙小声嘀咕道。 殷子辛的衣服果然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穿的，在这满是有钱人的地方，也非常点眼。 主要也是因为他们两个年轻，个子高，再加上穿上这么一身有派头的衣服，整个就装扮起来了。 老鸨见了两个生面孔，又是这样两个有派头的衣料昂贵的人物，顿时喜笑颜开地亲自迎上来，笑道：“两位小哥，想找哪位姑娘啊？若是没有相好的，红姨我给你们介绍几个，怎么样？” 许小仙拿出一个银锭子递给她，道：“好说，我们哥俩此番前来，就是想要见一见那花魁的真容。听说新花魁挺漂亮的，也不知能不能入我们的眼，先看看吧。” 老鸨接了银子，见他出手这样阔绰，且口气又这样大，便觉得这是一个真有底气的、且也是个真纨绔。这种人，在青楼里从来都是最大的肥羊，岂有不宰地道理？ 她讲许小仙和周新二人拉到一边，小声道：“红姨看你们两个是个实在人，就不和你们弄那些弯弯绕了。红姨直接和你们说，其实我们这新花魁啊，并不怎么漂亮。二位如果真的诚心想要漂亮姑娘，红姨这里有两个新货，还没舍得拿到台面上呢，先给你们二位尝尝，如何？就是这价钱么……比新花魁稍微贵了一点。” 许小仙虽然没来过青楼，但这些市井伎俩他是懂得的。 老鸨这么说，可不是真的觉得他们两个人好要帮助，而是因为今晚花魁已经有客了，不方便见他们。又不想让他们两个走、更不想得罪他们，就想忽悠他们多花钱见别人。 许小仙笑道：“红姨，你就别和我们绕了。我们兄弟虽然不常来这醉仙坊，却也是各种馆子里的常客，你的这些伎俩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一句话，我们今晚来，就是要见新花魁。银子少不了你的，你只管去安排就是了。” “这……”老鸨为难道：“但是商妃姑娘今晚已经见了客了，真的不方便。而且……” 老鸨将他们二人上下一打量，道：“在咱们应天府里啊，钱财永远抵不过权力，二位公子，恕红姨直言，咱们这身份……稍稍有那么些不够啊。” 许小仙顿时沉下脸来，道：“你什么意思居然敢在我们二位面前谈权力？谈身份？仔细闪着你的舌头！” 老鸨的笑容尴尬了一瞬，心想这两个纨绔公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应天府里，六品满地走，四品不如狗，就这么两个年轻公子，能是多大的官？ 第66章 去见花魁 老鸨瞧着他们俩，心想，这左右不过是哪个大臣家里不懂事的儿子罢了。有钱归有钱，但分量，是真的不够。 许小仙指了一下哪吒，道：“看到他没有？你瞧着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老鸨纵然见多识广，但此时，看到面前这个人，还真的分不出他是男是女。 许小仙凑近了老鸨，压低了声音道：“他是御马监的太监。明白了？” “啊？这……”老鸨再次打量哪吒，发现他的确身材瘦小、面目阴柔，一看就不是个男人。但穿着一身男子衣服的样子、还有他面上的神态，又的确是一个男人无疑。 “不信你去摸摸，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东西。”许仙道。 老鸨心内生疑，当下便不敢怠慢。要知道，如果这人真的是御马监太监的话，那么这两位公子，岂不是皇宫里的人了？ 这应天府里权贵虽多，但哪一个权贵，能够及得上宫里的人分量重啊？ 老鸨娇然一笑，走到哪吒面前去。 “小哥哥，长得长得真俊秀……”说着，她便真的做了许小仙建议之事。 不探不要紧，一探，可是吓得不轻。 慌忙收回手，掩鼻笑道：“哎呦，小哥哥的衣料真好啊！” 哪吒被老鸨忽然献殷勤、且又没来由地这般冒犯，一时又羞又气，粗声怒道：“你要干什么？” 听到这声音，老鸨可是更确认了。 忙转身对许小仙和周新道：“不知二位贵人到来，怠慢了，还忘二位不要见怪。” 许小仙端着派头道：“无妨。我二人也是听闻应天府中新来了一个大美人，便想要过来瞧瞧凑凑热闹。只不过我二人时间不多，今天来了，就必须要见到。你明白了吗？” 老鸨忙说道：“明白明白。二位爷还请稍候，奴家这就去为二位爷安排。” “嗯”，许小仙满意点头，道：“去吧。” 老鸨走后，周新和哪吒都很好奇许小仙对老鸨说了什么，追着他问个不休。 许小仙被他们俩缠得没法，只好如实招供道：“我和她说，哪吒是个没把儿的太监！”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这么说也是利用了你身体的先天优势，是为了办案啊！太子三爷爷，您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惩治人啊！那样就不是一个好神仙了！”许小仙忙护住了自己的头，躲过哪吒的暴击。 周新忙拉住哪吒，道：“你小心一点，可不要暴露了害得我们坏了事！谁让你非要跟来的？是你自己要跟来，你就要帮我们办事啊！” 哪吒气得双目通红，但被周新一提醒，又实在不敢发作。没办法，谁让他太子三爷爷是个非常明事理的好神仙呢！面对这两个拿他肉身开玩笑的凡人，还真的做不出毒打的事情来。 “你……你们……”哪吒气得直跺脚。最终，在涨红了半天险些爆炸之后，说了一句稍微能让自己心情舒畅的话：“十顿醉仙楼！” “啊？”许小仙和周新同时惊呼。 十顿醉仙楼，这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他们从皇上那里得到的奖赏，加起来也就二百两银子。就算倾家荡产，也不够让哪吒大吃上十顿的！ 好在老鸨及时出现，解救了他二人。 看到老鸨面带笑容袅袅娜娜地走过来，许小仙立刻正色。将哪吒推到身后，小声道：“你要坏了我的事，就是个昏庸无能的坏神仙，你自己看着办！” 哪吒当然不能做坏神仙，他还想要等这次下届之后，让凡间都把他当成第一伟大好神仙给供着呢！因而冷哼了一声，道：“老子不和你们这些无知凡人一般计较！” 老鸨笑着过来，道：“二位爷，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许小仙点点头，道：“不错，办事很伶俐。” 说话间，又给了老鸨一个银锭子。道：“若美人服侍得好，少不了你们醉仙坊的好处。” 老鸨见他这样大的派头，怎么敢让他先交钱后办事？因而得了尚钱便是千恩万谢的，道：“爷，您英明。我们醉仙坊，以后可就全托赖您的照拂啦” 许小仙冷哼一声，一副不买账的高贵样子，道：“看看那美人是否名副其实。” “您放心，这美人包管让您满意！”老鸨的脸笑得像是一朵花。 但心里，却在担忧着。 心想那御马监小太监，算是男人还是女人？要知道里面那位新花魁，可只对男人有效果，在女人面前，那可是要漏了相。 所以啊，她可不能马虎了，绝对不能让那死太监跟着进去伺候。 她看这二位主子，给打赏的这一位，始终派头十足走在前面。而他身边那位，则是始终以保护的姿态走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 当下便清楚了，这是一个真主子，带着一个侍卫、一个太监出来游玩。所以她只要讨好这位真主子就行了。只要认对了人，她不仅能让那太监没机会坏事，反而还能更为讨好真正的贵人呢。 老鸨亲自引着许小仙三人到二楼“牡丹”房门外。 堆笑道：“二位爷，这种事儿，两个人一起，怕是不尽兴吧？跟何况商妃姑娘是个腼腆的性子，若是被二位爷的英伟给吓着了，只怕服侍不会周啊。” 许小仙当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心想道，不过一个花魁而已，我自己也能应付。不如让周大哥和哪吒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这天香楼。 “你们二位便在此候着……”说着，他忽然道：“算了，你们不要在门外等着，知道你们两个僵尸一样在门外杵着，我玩儿也玩儿不痛快。你们就随便转一转，想要找姑娘也可以。觉得时间差不多，再来接我就是。” 说话时他转向周新那边，在说到“随便转一转”时，给周新使了个眼色。 周新立刻会意，应了一声：“是。” 许小仙摆摆手，示意他二人退下。 老鸨给小仙开了房门，用非常暧昧的声音笑道：“爷，您玩儿得尽兴。我们商妃姑娘啊，花样可多了。” 许小仙点点头，阔步迈入房中。 整个房间呈现粉红的温暖颜色，其中熏香袅袅。红色纱帐内，一声声琴音传来，动人心弦。 房门轻轻关上，许小仙走到桌边座下。这刚坐下，就觉得身上升起一阵莫名的温热，头脑也晕晕沉沉的，不知是何缘故。 美人声音动听，好像仙女一般。从纱帐向内看去，看到那细腰不盈一握，看到那身姿翩若惊鸿。 许小仙觉得，只看上一眼，自己的魂儿就要被这纱账中的美人儿给勾去了。 原本想要问的那些问题，竟然一个也问不出口，就只知道看着那纱账嘿嘿傻笑。 起先，他还知道自己是傻笑着的，情况非常危险。可渐渐的，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只觉得自己的整个灵魂飘飘荡荡，舒坦得很。 “官人……”纱账中那没人开口，轻轻掀开纱账，要走出来。 但是，她只是掀开了纱账一角，许小仙迫切地看去，却忽然眼前一阵粉色的香烟飘过，两眼一翻，在极度的舒适中没了知觉。 在许小仙晕倒之后，那红色飘香的纱帐，又轻轻落下。美人重新回到纱帐之内，弹琴唱曲儿，曲子透着隐隐的哀伤。 楼下。 “怎么？本公子已经给了你三个银锭子了，你还不放行？”一个面貌清秀的公子粗声粗气的说着。 但即便声音是故意粗粗的，可却还是稍显柔弱，好像是个娘炮。 “给你给你！”这公子出手阔绰，直接扔出一百两银票给老鸨，并保证道：“事成之后，本公子给你十倍！” 老鸨为难地笑道：“公子，不是我不帮忙。只是楼上那位爷才刚进屋，我们实在不好去打扰啊。若是坏了客人们的好事，以后我们醉仙楼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不过您稍安……” 老鸨压低了声音，道：“敲那里面那位瘦瘦弱弱的，哪里及得上公子您的英武？他一定很快的！爷您和杯茶，里面那位片刻就好。” 如果晕倒的许小仙听到老鸨这话，估计会气得直接醒过来！ 清秀的公子可却不是个好惹的，根本不听老鸨的奉承和忽悠。 见老鸨如此不配合，他气冲冲地将银子和银票一把抓回来，塞进自己怀里。边嘟囔道：“什么个好地方？只不过是个青楼而已，真当自己是皇宫了？规矩这么多！就是要见父……父亲，也没有这么麻烦！本公子有的事银子，什么美人没见过？还不跟你们玩儿了呢！” 老鸨尴尬地笑着，虽然知道这也是个大财主，但觉得他这么不好忽悠，不是一个能发展为老主顾的。因而也就不管他，由着他去。 公子收好了银子银票，转身就走。 但就在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忽然又调转了方向，拔腿就往楼上跑！ “哎……哎……”老鸨吓得忙喊着拦人：“快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 周新和哪吒正在醉仙坊里闲逛，听到这声音，便凑热闹地往声音所出处看见，刚好看到一个清秀的白衣公子以非常娘炮的步伐飞跑过来。 “静宜共追！”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这个在人群中如同兔子一般乱跑乱窜的，可不就是静宜公主嘛！ 老鸨不断着急地喊着：“快点，快点拦住他！” 然而静宜公主真的是动若疯兔，眨眼间就已经跑到了二楼…… 第67章 抠脚妲己 周新和哪吒还在一楼，这时候围观之人众多，将他们和青楼打手的去路都给堵住了。 任凭老鸨怎样嚷嚷，底下想要去抓静宜的人却都是没办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的和众人一起，瞩目着，看到静宜冲进了“牡丹”房。 老鸨着实吓得不轻，大喊道：“里面的人得罪不起啊！” “砰！”然而，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她的声音隔绝在外。 这些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新奇，甚至于有人还说道：“这也是个好法子啊！咱们先前怎么没想到？早知道用这种方法就可以见到花魁，咱们还等什么呢？还花这么多银钱干什么？” “哎呦呦……爷爷们，大家快让一让吧……”老鸨简直要哭出来。 在老鸨和青楼打手的疏散下，一楼总算又变成了先前喧闹的样子。 周新和哪吒也总算有了可以行动的空间，能上楼去了。 楼上，静宜进门后就直接往红纱帐里冲，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这个美人长得什么样儿！”说话间她就冲进了纱里。 里面的美人来不及防范，惊得大呼一声！ 她方才听这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子，所以才大惊。但此时，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俊秀公子，也就不害怕了。 美人颜面，将那络腮胡子都藏在锦帕之下，娇声笑道：“公子好生心急。若想要见奴家，好生说就是了……” 边以如此姿态说着话，边向面前的秀气公子抛着媚眼儿。一点也没把这忽然闯进来的人放在眼里，想着快点用媚术把他迷晕了就罢。 静宜公主面前看到的，却是一个身材粗壮、皮肤粗糙，一脸络腮胡的抠脚大汉！ 一个一脸络腮胡的大汉子，用一种非常娇媚的声音和神态想她抛媚眼，是个人都受不了啊！ “呕……呕……”静宜公主忍不住弯腰吐起来。 且紧紧闭上眼睛，说什么也不敢再睁开！ 太吓人了！这场面太吓人了！ 那些个男人都是什么眼光啊？难道整个应天府里的男人都傻了不成？就这样连男人都不如的货色，还能被称为花魁？ “呕……呕……” 那“美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猛然站起，怒道：“好啊，原来是个女子！” 她的媚术，向来只对男人管用，而对女人则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这个人居然能够看到她的真实面貌，必定是个女子无疑了！ 除了老鸨之外，她绝不会让任何女人看到她的真实面目。青楼里有几个姐妹偷偷看到了她，她都施加法术让这些姐妹忘记了自己的样子，只是她们心里留下的关于自己容貌丑陋的印象还在罢了。 这个女人可不是青楼里的，不会为她保守秘密，所以，她可不能轻易饶过！ 她的法术只对一部分记忆有作用，但她可不能让这个女人把关于她是丑陋容貌的记忆带走。 边想着，她边掐住了静宜公主的脖子，道：“既然你自己找死，可就不要怪我了……” “咳咳……咳咳……”静宜公主拼命挣扎，怒道：“你个丑八怪你想要干什么？” “还敢说我是丑八怪？”抠脚大汉怒道：“找死！” 静宜公主已经被掐得喘不过气了，且但觉得有一股滚烫的热流冲向自己的脑海，很难受。 她忽然想到，在皇宫里听李三讲故事吹牛时，他说过，“只要你有危险，你就大喊哪吒救我，我就会出现来救你！” 此时危难之间，她哪里还能分得清真假？只是忽然想到这么一句话，便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喊道：“哪吒救我……哪吒救我……” 哪吒和周新刚跑到房门外，听到这一声喊，他大脚一踹，就冲进了房间 只见许小仙趴在桌子上晕着，纱帐内，静宜公主被一个粗壮的大汉子掐住了喉咙。 哪吒一道三味真火烧坏了纱帐，冲进纱帐内来救静宜！ 看到这三味真火，那大汉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静宜，惊讶地看着哪吒片刻。 然后，整个人扑向哪吒，用娇嫩的声音大哭道：“哪吒……我的亲人啊……我总算见到亲人了……” 听到这声音，哪吒也愣住了。 就在愣住的这一瞬间，就被妲己这大块头给扑倒在地上！ “哎呀哎呀……”哪吒道：“你压死老子咯……” 妲己却是不起身，抱着哪吒一通蹬腿儿撒娇，道：“人家总算见到亲人了，人家高兴嘛……你都不知道人家在外面这几天过得额都是什么日子……简直生不如死啊……我不管，人家受委屈了，作为好朋友，你得哄哄人家……” “好好好……”哪吒粗声粗气地安慰，边用力推着她，道：“但是，你真的要压死老子了。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老子这肉身，好不容易得来的啊……” 一个女孩模样的男人、和一个壮汉模样的女人，两人又说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这场面，真的太壮观了！ 周新猛然一个激灵，快跑着关上了房门，并且反锁上了。 将刚跑到楼上正往这边冲的老鸨隔绝在了房门之外。 老鸨着急地喊道：“几位爷，没事儿吧？” “没事，都是朋友。”周新道。 “真的没事啊？”老鸨很不放心。 “真的没事。”周新的声音已经不耐烦了。 既然里面的人都说没事，老鸨也就不愿意多管闲事了。因而娇娇柔柔地笑了一声，道：“好嘞爷，有事情你们叫我。” 老鸨走后，哪吒使出力气一脚踹开了妲己，一个弹声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腿，道：“老子这具肉身珍贵着嘞，你可别给老子压坏了！” 妲己被哪吒踹了一个大屁蹲，坐在地上就大哭起来：“哇……人家拿你当亲人，你却这样粗暴地对人家。人家太伤心了……哇……哇……” “行了行了，别他娘地嚎了！你的纣王已经死了，没人愿意听你撒娇！嚎得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妲己被哪吒这么怒吼一番，梨花带雨地嘤咛了几声。然后擦了擦眼泪，自己站起来，委屈道：“人家拿你当家人嘛，不然才不会呢。” 哪吒一脸不耐烦，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平时就算了，老子忍一忍也可以。可你现在这样子，太他娘的吓人了！” 一听哪吒提起自己现在的容貌，妲己就又气又痛，指着许小仙怒道：“还不是因为他！要不是个他把我雕成抠脚大汉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过得这么辛苦？嘤嘤嘤……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用媚术活着有多累啊！” 这一点，哪吒倒是深有体会。 顿时和妲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同病相怜。 他很爷们儿地伸出手，道：“过来，到哥哥这儿来，哥哥好好安慰你。” 妲己用帕子擦着她那毛孔粗大的大鼻子，委委屈屈地坐到哪吒身边去。把头靠在哪吒肩膀，娇柔地道：“他们呢，我们其他的朋友去哪里了？” 哪吒叹了一声，爷们十足：“不知道。总之再找找看吧，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由我们男人来做就好了。” 周新和静宜已经瞠目结舌…… 传说中，哪吒和妲己不是大仇人吗？ 果然时间是个好东西啊，哪吒和妲己都成好朋友了！ “所以，你真的是哪吒，你没有吹牛啊？”静宜公主眨着眼睛问。 “当然没有”，哪吒道：“只不过，本神仙向来行事低调，这件事情你不要外传，让本神仙低调地行走人间便可。如若不然，那些人争抢着跪拜本神仙，耽误本神仙游玩。” “啊……呵呵，好。”静宜公主扯除了一抹尴尬的微笑，心想，谁会跪拜你啊！ “你快把他弄醒吧，我们过来是有要紧事情的。”哪吒道。 妲己擦也擦眼泪，很不甘心道：“我原本还想着把他扒光了，明天一早挂在城楼上呢！谁让她给我捏成这样的，也该让他吃点苦头！” “这你就算了吧”，哪吒道：“虽然你的想法我赞同，但现在时机不对。如果他出现在城楼上，一定会被申豹给抓去杀头。” 周新心想，算你有点良心。 妲己的手在许小仙太阳穴上捏了两下，许小仙就醒了。 他环顾着周围，看到有一个一脸络腮胡、皮肤粗糙、脸上张满痦子的壮汉，看到了哪吒和周新，还有静宜公主……他有些懵。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哎？美人儿呢？ 在他晕倒之前，他明明见到一个绝世大美人。 那美人的美，简直不能用任何人间的词语来形容。 但是……他却把那美人具体长什么样子给忘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忘了呢？ “美人儿……”许小仙往先前纱帐的方向冲。 “哎……”身后，哪吒、周新、静宜三人，都一脸同情地连连摇头。 妲己则是一脸得意，那样子是在说——我的媚术很厉害吧？ “咦？人呢……”许小仙四下没找到这个美人，非常遗憾。 周新无奈地问道：“小仙，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查案啊”，许小仙硬撑着道：“可是不找到美人，我们怎么查案？不是要问她香牌和小……” 说着，他注意到了桌边的那个抠脚大汉。因为不认识，所以他不能多说，立刻住嘴不再讲案情。 只是……这汉子是谁？ 第68章 三皇神鼎 “咳咳，总之，我想要找到那个美人，是为了查案，就是这样。”许小仙继续挽尊。 哪吒没看出来他这死要面子的样子，很热心地指点他：“你要的美人在这儿。” “哪儿？”许小仙激动地问道。 只见，哪吒指了指那壮汉，道：“这是妲己，你要找的美人。醉仙坊的商妃姑娘，就是她。” “什……什么啊……”许小仙道：“你可别逗了，这明明是个汉子啊！而且还是个特别丑的糙汉子！还不如周新一半好看！” 被人说丑，妲己可不乐意了。 但她天生就是这么个娇娇媚媚小女人的性格，生气也不打人。只是眼波一转，施展媚术，向许小仙抛了个媚眼儿。 原本一脸厌弃看着她的许小仙，脸色顿时变了。整个人喜笑颜开，像是见到了绝世珍宝一样。 不只是许小仙，还有周新，也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两人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嘴里喊着“美人儿”，往妲己身边去。 哪吒翻了个白眼，显然对他这两个猪队友感到无奈。 他在凡间交了这样的朋友，说出去很没面子啊。以后回到天庭上，他会成为众仙家的笑柄的！ “好了好了！”哪吒道：“我们真的是来办案的。妲己，你快点收了你的媚术，让我们好好问你几句话。” 妲己哼了一声，将媚术收回，道：“哎呦人家就是想要出口气嘛！明明是他把人家变成这样的，现在又说人家丑，哪有这样的道理？” 妲己的媚术一收，许小仙和周新都清醒了。 两人看到这幅抠脚大汉的面容，再加上听到如此娇媚的声音，整个人都惊住了。 随即，两人同时面向墙壁，“呕呕”地狂吐起来。 妲己一噘嘴，道：“这是干什么呀？人家变成这副丑样子已经很不高兴了，你们还一件人家就吐。人家实在受不了了，还是给你们用媚术比较好。” 说着，她又要抛媚眼用媚术。 哪吒忙给她按下了，说：“妲己好妹妹，你最美了，这世界上没人能比你更美。即便你变成了许小仙捏的抠脚大汉，也依然挡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美。” 天知道哪吒此时有多想吐啊！ 这辈子都没能这么恶心过！ 许小仙也真是很够劲儿了，是真敢下狠手啊。妲己被捏成个样子，别说是妲己自己了，是个人看了都受不了啊。 许小仙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了。问道：“你……你说什么？” 他刚才明明听到哪吒叫这个抠脚大汉为“妲己”！ 妲己不是个有名的大美人吗？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抠脚大汉？ 此时的许小仙受到的惊吓太过，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捏过的那些雕像都是什么样子了。 哪吒道：“我说，这位妹妹是妲己。都是你干的好事，把我们天庭第一美人妲己妹妹，给变成了这样一幅丑陋的模样。” 果然男人的男子气概是需要女人衬托的，自从见到妲己之后，哪吒整个人都爷们了许多。 “你说……这家伙……是妲己？”许小仙指着妲己，简直听到了人生最大的笑话一般。 妲己不乐意了，气道：“你干嘛这么指着人家？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是你把人家雕成这样子的！” 许小仙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丢失的那些神像里，的确有一个是妲己的。 而他当时做神像的时候心情不好，把妲己弄成了一个抠脚大汉。 所以……这个惨绝人寰的屠宰现场，真的是他的杰作了？ “呃，妲己姑娘，你……你还是先别说话了”，许小仙道：“你让我们缓一会儿，接受一下现状，然后再聊。” “哼”，妲己露出小姑娘一样嗔怪的神色，道：“人家还不想和你说呢！最讨厌你了！” “呕……”一口呕吐物又涌上来。 但是为了不再伤这个既无家可归又沦落得失去美貌的可怜神仙的心，许小仙还是忍住了没吐，咽回去了。 缓和了好一会儿，许小仙才问道：“所以这个在醉仙坊里红极一时的商妃姑娘，真的就是你了？是你用媚术骗了所有过来寻欢作乐的男人？” 妲己道：“怎么能是骗呢？人家本来就倾国倾城。现在这幅样子，只是一个意外，人家当然要让世人见到最美的样子了。这是我身为神仙，给世人降下的恩赐。” 许小仙道：“妲己姑娘……” “叫祖奶奶！”妲己撅着那大厚嘴唇子怒道：“我是神仙，哪有见了神仙叫姑娘的？你把我弄成这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就罚你每天叫我一百遍奶奶吧！” “妲己姑娘”，许小仙恍若未闻额，只是提出了一个非常善意的意见：“现在不同了，凡间进步了，早就不是夏商周时期的落后模样了。所以大家对于美人的要求呢，同之前也不一样了。你啊，总这么‘人家人家’的，会让别人觉得你很做作，这对你而言是不好的。” 如果再听到这么一个抠脚大汉娇娇柔柔地说着“人家”，许小仙觉得，自己婴儿时期喝的奶都要吐出来了！ “哼”，妲己又撅起了那大厚嘴唇子，道：“人家还不愿意说给你们听呢！” “呕……”这一次，忍不住要吐的人是周新。 但周新也很善良，为了不伤害妲己的心，还是把这一口咽下去了。 许小仙一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也是好心，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把香牌给那几个小太监？有没有指使他们去皇宫的藏宝阁里偷东西？” 一听到藏宝阁里的东西，妲己顿时生气道：“就是我，怎么啦？那些都是纣王送给我的宝物，都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只不过是拿回我的东西，物归原主而已，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 “我去……”许小仙惊呼了一声，震惊地看着妲己。 周新和静宜公主也是惊得不轻，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抠脚大汉。 没想到，困扰他们许久的皇宫失窃案，这么轻松地就破了！ 这个凶手根本就不用他们的严刑拷打，如此痛快地就招认了！ 这反而……弄得他们很没有存在感啊。 许小仙挠了挠头，道：“所以说，这些宝物真是你偷的。” 那么，事情反而难办了啊！ 妲己是神仙，他怎么抓妲己去认罪？别说是认罪了，只怕把妲己偷来的那些宝物拿回去放到皇宫里，都是一个大问题吧？妲己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 “那个……妲己大美人啊”，许小仙试着和她交涉：“我们能商量一件事吗？” “说！”妲己还沉浸在自己宝物被抢走的愤怒之中呢。 许小仙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你看，你的凡人之身呢，在商末就已经死了，这些东西呢，你死后，它就变成了别人的。经历了这么多朝代，好多人手中辗转，最终才落到了我们大明朝皇宫的藏宝阁里。所以呢，这些东西其实它早就不是你的了，而是属于历史的。你现在，非要把这些属于历史的东西据为己有，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妲己听了，又嘤嘤嘤地哭起来，哭得十足委屈。就是……这副抠脚大汉的模样，实在让人怜惜不起来。 “人家就是想念大王，想要找回之前的东西，看着它们，就好像看到了大王一样，怎么就说不过去了呢？凭什么时间久了，这些东西就不是我的了？大王赏给我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的。不管什么时候，这些东西也都是大王的……” 说着，她哭得更厉害了，趴在桌子上呜呜大哭起来：“大王……我的大王……妾好想你啊……” 这哭声凄凄惨惨，情真意切。即便此时她是一个抠脚大汉的模样，却也让人笑不出来了。反倒都被她的一番深情所感染，心生悲戚。 哪吒道：“哎，妲己对纣王情深义重，其实当年，他们两人的爱情故事，根本就不像世人传说的那样。他们两个的爱情非常纯粹非常感人。妲己一心为纣王，纣王也为她放弃了江山。但是纣王毕竟做下太多错事了，没能成神，以至于两人永远分离……” 香香公主更是听得红了眼眶，道：“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妲己是祸水，真是冤枉她了。” “奴家一个女人，能掀起多大风浪？他们自己打架争权，倒要把过错都怪罪给我。人家不过是心悦大王，一心想要让大王开心罢了。呜呜呜……如今你们这些凡人如此冤枉我不说，还要抢了我的东西，真是太过分了！” 她这么说，弄得许小仙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了。甚至于觉得，自己不如就去死了算了，怎么好意思抢别人最心爱的东西去为自己脱罪呢？ 思及于此，许小仙一个激灵，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 看来，妲己的媚术果然很厉害啊，虽然他不为了面前这抠脚大汉继续癫狂了，但脑海中还是有残留啊！ 妲己道：“反正那是我的东西，我不给别人！再说了，这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还藏什么宝啊。” “什么天下大乱？”许小仙问道。 话音刚落，几人忽然听得楼下一阵混乱。 哪吒和妲己都是神仙，听力自然不同于凡人。他们同时正色，道：“不好，锦衣卫！” 第69章 不幸被抓 “他们过来搜东西了！”妲己道：“你们快藏进密室里去，我来对付他们！” 许小仙和周新、哪吒、静宜，一起被推进藏在衣柜后的一个密室里。妲己关上了衣柜，一跺脚，道：“敢欺负到老娘头上，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将这么一个“弱女子”自己扔在外面，许小仙和周新都觉得很不忍心。 “小仙，我觉得我中的媚术好像还没好。”周新道。 许小仙小声道：“我觉得我也是。不然，我怎么会对这么一个偷了东西的抠脚大汉，心生愧疚呢？” 哪吒叹了一声，道：“我这妲己妹妹啊，其实就是一个爱美、又一心为了爱情的傻女人，一点儿都不坏。” 静宜公主也道：“他真好。” 听了大家的接连赞叹，许小仙才发现，妲己的媚术真的是一流啊！大家都在不知不觉间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了。 “我家大人得到确切消息，宝物就在这里，识相的就快点把宝物交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说话的，竟然是个女人，而且声音非常熟悉！ “贞贞……”许小仙又惊又喜，想要冲出去见贞贞。 周新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别出声！” 许小仙挣扎了几下，意识到了此时的处境，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因而推开了周新，自己便非常安静地闭口不言。 “你家大人？哪个大人？”妲己施展媚术，边问道。 “自然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申豹申大人！难道殷子辛那个废物还有本事破案吗？”贞贞身边的一个男人说道。 妲己嘀咕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当然不在乎什么殷啊、豹啊的，她只是想要借着问话的时候施展媚术而已。可是这些人怎么都跟没事儿人似的，一点儿都没中她的媚术啊？ 妲己觉得……事情不妙！ “不主动交出来是吧？”还是那男人说道：“好！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给我搜！还有，把这小偷给我当场拿下！” “谁敢？”妲己大喊一声，还是当年在商王宫里做娘娘的风范。 然而，这架势对锦衣卫们而言，根本不管用。 “哪吒……我扛不住了你快来帮我！”她掀翻桌子挡住这些人，大喊。 然而来人有十几个之多，她的这一章圆桌子掀起来又倒下，连一半的阻挡效果都没达到。 那女锦衣卫冲上来就要抓她！ 好在她是个行动灵便的神仙，“哇呀”一声跑出好远。还骂道：“好你个女扮男装的臭婆娘！又丑又爷们儿，哪个男人敢娶你？” 贞贞见了传说中的花魁竟然是个抠脚大汉模样，已经很震惊了，如今又见她种种言行，更是震惊中的更震惊。 但她早已经练成了无比沉稳的性格，一切只以任务目的为主。别管面前的是个抠脚大汉还是真花魁，只要她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只要能够找到神农鼎就行了！ 她挥起一剑向这抠脚大汉刺去，而且是直奔她的脖颈，是一剑要将她头砍断的架势！ 许小仙和哪吒等人从密室里出来，推开柜子的门，就见到如此景象！ 许小仙大惊，喊了一声：“贞贞！” 听到许小仙的声音，贞贞手一抖，这砍头的动作便也停了一瞬。 妲己趁机冲开后窗，道：“快逃……” 哪吒拿出他那混天绫和乾坤圈，主动殿后。对许小仙和周新、静宜道：“你们快逃！不要管我！” 对哪吒的战力，许小仙还是很相信的。抓着静宜公主跑的时候，还有闲心在心里吐槽哪吒一番：“这家伙真是戏多！” “放心，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会个你们解决后患！你们大胆地逃！”哪吒挥舞着混天绫，不断上演着他的苦情戏码。 实际上，这些假锦衣卫战力虽然很强大，但到底也敌不过他这个神仙。才刚交手，他就已经占据了上风。 “不要恋战，给我追！”贞贞大声命令。 与此同时，她便要跳下窗子去追许小仙等人！ 但是，哪吒的混天绫了一扔一收，就将她牢牢卷了回来！ 贞贞用力挣扎了，拿出绣春刀去割自己身上的这破绳子。 但哪吒反应迅速，很快便将混天绫收回来。与此同时，祭出那骤然变大的乾坤圈，冲向她，要将她圈在其中！ 贞贞慌忙躲闪，堪堪躲闪过乾坤圈的攻击。 哪吒趁此机会冲到后窗边，关上了后窗，在后窗边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从此处跳下去。 许小仙和周新一人拉着妲己、一人拉着静宜公主，往殷子辛府里跑。 路上，许小仙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偷的那些东西里，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宝贝啊？怎么连燕子军都惊动了？” 妲己道：“实话和你说了吧，其实那些宝贝里，有一个三足鼎是神农鼎！” “神农鼎？那是什么？”许小仙问道。 “蠢货！那是上古神奇三皇鼎之一啊！上古神奇三皇鼎，顾明思意有三个：神农鼎、伏羲鼎、三皇鼎！只要找到遗落在人间的这三个上古神皇鼎，天庭的危机就能解除了！” “啊？竟然是这样啊！”许小仙又问道：“那么另外两个在哪里啊？你只拿到这一个也不够啊！” 妲己又骂道：“蠢货！你手里就有一个啊！你手里那个，是轩辕鼎！” “啊？”许小仙大惊一声，顿时挺住脚步！ 原来他得到的那个不知名的四足方鼎，就是至关重要的上古神器轩辕鼎啊！ 可是，他逃跑得匆忙，轩辕鼎还藏在他房中的被子里呢！ 燕子军已经带人来搜神农鼎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轩辕鼎的所在他们也知道了！”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不跑了等死啊？”妲己说道。 许小仙道：“你们先跑，我要回我家里一趟！让周大哥带着你们，会很安全！” 许小仙边说着，边已经往自己家的方向跑了！ “喂……你回家干吗？”周新问道。 “有要紧的事！周大哥你别管我，你们快逃！”许小仙道。 那个四足方鼎如此重要，他可不能让它落入燕子军手中！绝对不能！ “你自己小心啊……”周新担忧道。 “放心吧……”许小仙跑得飞快，话音落下，人就已经转过街角没了踪影。 毕竟有静宜公主和妲己在，周新也不能疏忽，只能带着这两人往殷子辛府里后门跑。 许小仙跑回家中，刚好见到一个穿着青衫飞鱼服的女人从院门里冲出来！ 两人一个往里冲，一个往外跑，正好撞上了！ 许小仙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就是那天晃动铁链，把他害得坠落悬崖的恶毒女人！ 而此时，这个女人的手上，正拖着他的轩辕鼎！ “给我！”许小仙扑上去抢夺！ 碧玉闪得很快，许小仙扑了个空！ 许小仙哪能让她逃了？拔腿就去追她！ 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正在追碧玉，许小仙就见一队锦衣卫正转过街角往他们这边来！ 碧玉见此，大喊道：“许小仙在这儿！画了伯夷叔齐的人在这儿！” 不用她嚷嚷，那些锦衣卫都已经看到了许小仙。当下便一齐向许小仙冲来！ 这巷子纵然很宽阔，但也架不住十几个锦衣卫挡着。 许小仙试着从做左面跑，被拦回来；试着往右跑，还是被拦回来。 试着往后跑，然而……后面是死胡同！ “许小仙，跟我们走吧！”一个锦衣卫阴阳怪气地说道。 “几位大哥，有话好商量……”许小仙嘿嘿一笑，拔腿便往自己家里跑回！ 他家后院是有门的，他是可以跑的！ 然而…… “哎哎哎……你们放手！放手！”他刚转身，就被人一把揪住衣领子，给拽住了！ 许小仙拼命挣扎，但最终，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碧玉将轩辕鼎带走了！ “你们这些草包！坏了大事！”许小仙怒骂道。 反正他被申豹的这些手下抓住，也没什么好下场了，何不先逞个口舌之快？至少自己还痛快了呢！ “还敢嚣张！”一个锦衣卫一拳头打在许小仙脸上，许小仙顿时眼冒金星。 许小仙被押到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另一个地牢，同那些个小太监不在一处。这个地牢比他之前去过的那个小很多，但是刑具齐全，一看“级别”就很高。专门对付他这种“大案要案”的重点凡人的。 申豹见他被押进来，冷冷笑了一声，道：“小子，你挺能跑啊？想抓到你还真不容易！” 许小仙知道，自己落在他手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没到最后咽气儿的那一刻，他说什么也是不会像这个人屈服。 一场活罪是免不了，许小仙也就不想跌份儿。冷冷看了申豹一眼，道：“我认罪。画的确是我卖给卢员外的。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过……” 许小仙话锋一转，冷笑着看向他：“我听说这件事情皇上已经过问了，所以，即便那你要定我的罪，是不是也得告诉皇上他老人家一声？私自决断皇上过问的案子，你没这个权利吧？” 申豹道：“许小仙，你不必给我在这儿滑头嘴硬，等会儿上了大刑，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你自然会说的。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市井小老板，能有谋逆这么大的胆子？殷子辛没少给你好处吧？” 许小仙听出来了，申豹是要让他咬死殷子辛。 第70章 身陷地牢 他许小仙虽说只是一个市井小老板，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辈，但是遭了祸事就牵扯自己朋友的缺德之举，他是做不出来的。 他“呸”了一声，一口唾沫吐在申豹脸上，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是我自己画了伯夷叔齐藏起来，同别人无关！” 事到如今，他只想自己扛下所有的罪。 就连已故的师父，他也不想攀扯。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做出要挖师父坟墓鞭尸的事情来 发生这些事情之后，他已经无法再相信皇上是一个明君了。 申豹拿起帕子擦了干了自己的脸，将帕子扔在炭火盆里烧了。倒也未见有多少怒气，只是邪笑着道：“好，那么我今天就让你尝一尝咱们锦衣卫伺候人的好法子。” 言罢，他吩咐道：“就从这烙铁开始吧！他自己吐出去的唾沫，得再回到他自己身上去，免得他吃亏！” 申豹说得非常阴狠，光是听着他的语气，都让人觉得如在地狱了。 更何况，此时许小仙所处的环境是暗黑阴森的。身后烙铁在火盆里发出滋滋声响，当真好像处在十八层地狱里，等待每天的刑罚似的。 他只是一个市井小混混，到了这种环境下，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心里始终提着一股气，这股气告诉他，就算被打死，也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不然他这一辈子，岂不是白活？ 不能建功立业、不能光宗耀祖，已经是很窝囊了。如果就连最后这一点仁义都做不到，他真的愧对父亲母亲给自己的生命，愧对师父对自己的教诲，也愧对贞贞对他的崇拜和信任。 许小仙咬紧牙关，眼看着那烙铁近了…… 申豹看出了许小仙的害怕，冷笑道：“好说，只要你将是谁指使你的从实招来，我就不对你用刑。非但如此，我还会到皇上那里为你说话。皇上见你功劳大，许是就不责罚你了。” 许小仙一声冷笑，道：“好啊，你想知道是谁指使我的，我现在就告诉你。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申豹顿时喜上眉梢，但却故意遮掩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许小仙道：“我担心，就算我按照你说的嫁祸给殷大人，你也不会放过我，你会让我走不出这个牢房。” 申豹道：“这点你放心，只要你乖觉，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性命。” 许小仙不屑的打量他一番，道：“口说无凭，你得给我立下字据！” 申豹暗中咒骂他“找死”，但面上却应得非常痛快，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给你写字据。” 许小仙道：“可不能只写不杀我。你不杀我，要是还让皇上降罪于我，那同杀我比起来，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啊，咱们要谈条件，就得谈得明明白白。” 申豹问道：“你想怎么样？” 许小仙故作沉思，半晌，道：“这样吧，你再给我写一个保证书，就说，只要我供出殷子辛，你就到皇上面前帮我求情，让皇上免了我卖画之罪。怎么样？” 申豹冷哼一声，道：“少和我耍小聪明！这样，保证书我可以给你写，但上面只会写着，只要你如实招供，我就会为你求情。至于皇上到底会不会饶了你，我是说了不算的。我只能尽全力帮你去说。” 想让他承认嫁祸殷子辛的事，当他是傻子呢？ 许小仙想了想，道：“你不写殷子辛的事，可以；但是你必须写上，你一定会为我求得皇上的原谅。如若不然，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认的。反正早晚都是死，我何不让你也不痛快呢？” 申豹咬咬牙，心想，不用你小子嚣张，我写这些东西有个屁用？我说不认还是会不认，你以为了我像殷子辛一样？每天用那些劳什子规矩要求自己？呵呵！可笑！ 但是为了忽悠他，面上可是一点也不能表露的。说道：“好，我这就给你去写。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一并说来，能办到的，我肯定给你办。毕竟我们这一支队伍办事，向来都是很仁慈的。” “暂时没有了”，许小仙道：“你先写着，等我想到了我再和你说。” “行！”申豹说得非常痛快。 许小仙心想，你个蠢货！真以为老子能相信你写的这些东西呢？ 而且，就算老子真的相信，老子也不可能卖了殷大哥！蠢货！老子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绝对不会放弃挣扎的。 能耍耍嘴皮子免于自己皮肉之苦，何乐而不为啊？ 申豹真的亲自去写了。 写好之后，亮给许小仙看。 许小仙看了之后，道：“你这写的是什么啊？什么叫‘保证不杀我’？你不杀我，但是给我用大刑，不小心给我弄死了，也不是你的过错，对吧？” 申豹深吸一口气，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小子他妈的在耍他呢！ 申豹将这张纸扔在许小仙脸上，怒道：“你他娘的敢耍本官！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许小仙无辜道：“大人，你这是何意啊？我怎么就耍你了？我只是为了保命而已啊！你写的这么没有诚意，让我怎么相信？你如果自己写得好一点，我不就不说这些了吗？我也嫌麻烦啊！” 申豹道：“你少工藤我耍嘴皮子！你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要说就快说！不然你就等着受刑吧！” 许小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挺直了脖子，顽固道：“你如果不重新写的话，我就不说！对了，你不只要重新写一遍，你还得给按手印啊！不然你这白纸黑字拿出去，其实就和废纸一样啊！有什么用处？” 申豹冷哼一声，直接将这两张纸给撕了。命令道：“来人！给我大刑伺候！我就不信了，这小子的嘴能有多硬！” 许小仙心想，这申豹果然不傻。看来想要拖延住他，是不太可行了。老子今天的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 只盼着哪吒他们能够早点发现他被抓了，能够赶在他被打死之前来救他。 许小仙道：“我和你说，我这个人可是很有脾气的！你如果敢打我一下，就算你之后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说！” 申豹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心想，就你这么一个小喽啰，我还用跪下来求你？我得多傻啊我跪下来求你？重刑之下，就没有打不开的嘴！ 别管多硬的骨头，过了一遍锦衣卫地牢里的刑罚，都会变成软骨狗。 这一次，那烧红的烙铁可真要招呼到他身上了！ 所有的忽悠都不管用了…… “啊啊啊啊……”烙铁还没烧到身上，许小仙就先用气势大喊出来，打算吓唬住这个手拿烙铁的狱卒。 狱卒给很多人动过刑，但还从没有看过哪个人喊得这么夸张的！这还没打上呢就开喊，着实吓人。 狱卒被吓了一下，手就停了。 就在这一瞬间，门外忽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道：“大人，静宜公主来了！” “静宜公主？她来干什么？”申豹一皱眉，觉得情况不妙。 “不知道，阵势挺大的，身边还带着几个百姓。” 申豹道：“静宜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小女儿，平日里虽然蠢笨一点，但身份摆在那儿，她的面子，咱们不能不卖。走，出去看看。” “不用出去了！本公主已经进来了！”静宜公主派头十足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身后，跟着那吓得瑟瑟发抖的锦衣卫。 他并不是被静宜公主吓着的，而是因为申豹让他看门，他没看好，反而让静宜走进来了，这才吓着的。 “大人，属下拦不住啊……”这锦衣卫道。 申豹摆摆手，让他退到一边。立刻换上了一张谄媚的嘴脸，迎向静宜公主，问道：“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这地牢里晦气得很，可别脏了公主的眼。” “哼”，静宜公主冷哼一声，道：“本宫主若是不来，指不定你们在这官家给你们的地牢里，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申豹笑道：“公主，您这可是冤枉下官了。下官哪里敢啊？下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的所有事情，自然都是为了朝廷！” 静宜公主道：“真的是为了朝廷吗？” 申豹早就知道静宜公主过来是找事儿的，绝非善茬。但是他又着实没办法，不得不奉承着。这时候静宜公主不领情，咄咄逼人，他就只得堆笑陪着，道：“自然是为了朝廷。下官对朝廷、对皇上、对公主您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的！” 许小仙见静宜公主今日的派头端得这样足，又见申豹这样害怕，就觉得自己一定有救了。 看到那狱卒手中的烙铁已经渐渐失去了方才的火红吓人，许小仙大觉后怕。 心里只盼着静宜能够再牛一点，最好将申豹狠狠收拾一番！ 静宜公主往许小仙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他时，就流露出了小女孩的神态，向他眨了下眼，意思是——就包在我身上吧！ 有静宜公主在，许小仙也就不怕了。也向她眨了下眼，意思是——我看好你！ 申豹见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儿就眉来眼去的，简直气得怒不可遏。但没办法，在静宜公主面前只好押着。只是催促道：“公主，这地牢里乌烟瘴气的，可别冲撞了公主。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第71章 逃出囹圄 “呦，你还知道这里乌烟瘴气的？”静宜公主冷声道：“那么，是谁将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你可清楚么？” 申豹明知故问：“这个属下可不知道啊。想来这地牢的环境，总是和我们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无关吧？我们也不是总在这地牢里当值。” 静宜公主怒道：“好你个申豹！居然还敢顶撞起本公主来！” “公主明察，下官不敢。”申豹道。 “既然不敢，那就快放了这无辜之人”，静宜公主道：“本公主今日，就是为了解救这无辜之人来的。你若是不放，那边是定妆本公主了，本公主绝对不能轻饶！” 申豹小声提醒道：“公主，这人，可是皇上让抓的。这人擅自画了伯夷叔齐的画像来卖，是讽刺皇上啊！而且，这人自己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其中必定有蹊跷。这事情若是布查清楚，下官难以向皇上交代，只怕皇上也不会饶了那干扰破案件之人啊。” “本公主已经打听清楚了，父皇只是让你查明此事，并非让你冤枉好人！父皇让你查明，你却为了陷害同僚而刑讯逼供，欺瞒父皇，你安的是什么心？” 申豹道：“下官给许小仙用刑，就是为了查明。不用刑，哪里来的明呢？公主，这锦衣卫里办案的事，您不懂，就别妄自掺和了吧？” “大胆！”静宜公主又是一声怒喝，道：“你敢说本公主不懂？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是无理取闹了？” 申豹这一次可没有方才的好脾气，而是尴尬地笑了笑，竟然算作默认了。 静宜道：“好啊申豹，你很好……本公主必定要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告诉给父皇！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本公主要先同你说一说。免得你到时候反倒要说本公主不近人情，没有事先提醒你。” 申豹道：“什么事情，公主请讲。” “方才燕子军大闹醉仙坊的事情，你可知道？”静宜公主问。 申豹道：“这个属下不知。皇上交代给属下查办画的事，属下就只管画的事，别的属下是不管的，唯恐管得宽了，乱了。” “呵呵”，静宜冷笑一声，道：“你说话倒是挺明白的，也把自己撇得很轻。可做的事情，却并非如此啊！申大人，我竟不知，你口口声声说为父皇效力，实则却是那谋逆的燕子君的党羽！” 申豹慌忙道：“公主，这话可不敢乱说啊！下官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燕子军的同党？公主，您就算对下官不满，也不能冤枉下官是燕子军啊！” 这个罪名可不是好当的！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即便自己不是燕子军，皇上必定也会在心里埋下怀疑，以后指不定怎么查他呢。 在朝中为官的，谁是真的干干净净的？即便最终没查出燕子军的事情，要是把他其他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查出来，那也是够他喝一壶的！而且，喝的一定都是断头酒！ 静宜公主道：“人证我都带来了，你还敢狡辩？来人，把本公主的人证都带进来！” 静宜公主扯着脖子往楼上一喊，便有玲珑应了一声。 随即，玲珑便带着七个人走进来。 四男三女，男的是今晚在醉仙坊里寻乐子的客人，女的则是醉仙坊里的姑娘。 许小仙忽然想到，今天贞贞的手下，可是大庭广众地说了，他们是得到了申豹的命令过去抓人的，说是申豹查到的。 这事儿干系可不小啊！给燕子军通风报信的罪名可是很大的，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申豹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燕子军的人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和申豹有过节吗？ 上次带人围剿的，是殷子辛，而不是申豹啊！ 难道说，是贞贞知道自己的处境，故意送了这么一个机会给自己脱罪？ 这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贞贞，许小仙便出了片刻神，好像此时在生死之间挣扎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但那几人开口时，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听得一个青楼姑娘道：“我们当时的确听到那些锦衣卫说，是申大人查到了线索，让他们来抓人的！” “是啊，我也听到了。”一个恩客道。 静宜公主道：“那些燕子军假扮锦衣卫去醉仙坊抓人，却是说得振振有词，说是锦衣卫指挥使司的申豹申大人查到了线索，确定皇宫中失窃的宝物就在醉仙坊，让他们去拿人。当时本公主正在醉仙坊里，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而且不只本公主听到了，在醉仙坊里的所有人，也都听到了！” “申豹，如果我把这些证人和我的亲眼所见，都告诉给父皇，你觉得父皇还会相信你的忠心吗？”静宜公主问得气势汹汹。 申豹怒道：“公主为了这么一个市井小民，还是个犯了罪的市井小民，就要如此冤枉下官，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皇上向来以仁义治国，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怎么能如此不顾皇上的心意？” 静宜公主冷声道：“欺负的就是你！谁让你欺负本公主的朋友？以为许小仙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就可以随便欺负了吗？你不知道他的背后还靠着本公主吗？你抓了许小仙，就等于打了本公主的脸、和本公主结下了仇，难道本公主还不能治你吗？” “更何况，本公主说的这些事可没冤枉了你。当时不止本公主听见了看见了，醉仙坊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申豹，识相的，你我就一事易一事，咱们扯平了。以后本公主还当你是好臣子，遇到什么事儿，还是会帮你说话的。但如果你不识时务，本公主明日一早，就带着这些证人去见父皇！到底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吧！” 静宜公主端起派头来非常威风，完全不像是在皇宫长长的甬道里追着他们听故事的小姑娘。 许小仙不由得感叹，人不可貌相啊！果然任何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不同的。 生在皇家里的人，从小耳濡目染，即便自身看起来这么天真善良又软弱，可一旦威风起来，那也是能要人命的。 不过，此时静宜公主的威风是为了解救他，所以他在感叹的同时，也就只有感激了。 申豹也没想到，平时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发起火来竟然这么难缠。 而且静宜公主已经把人证都带来了，那醉仙坊中发生的事情，他也的确不清楚。如果静宜公主真的到皇上面前去咬他一口，皇上彻查起来，这醉仙坊的事，只怕真的会成为他的一大罪证。 这可真是飞来的横祸啊！ “只是，皇上让我彻查此案，我如果把人放了，如何能向皇上交代？”申豹此时已经松了口，只是想把后续问题推给静宜。 静宜公主道：“这你不必担心。父皇不是糊涂的人，本公主去和父皇说一说，父皇自然就明白了这事情的原委，自然知道许小仙是冤枉的了。你现在要做的，只是乖乖把人放了，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别冤枉无辜就醒了。” 申豹道：“公主，你说我冤枉了许小仙我，我就听你的话把许小仙给放了，这是我近人情；那么我说你确实冤枉了我，你是不是也该把这件事情就此了结了，别再找我的麻烦了？” “当然”，静宜道：“本公主说话算话。说是与你做交换，这交换就一定不会变，绝不会出尔反尔。” 申豹点点头，觉得这件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自己的确处于劣势。如果再抓着许小仙不放的话，只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之事，他的确坚持不得了。 因而痛快道：“好！既然公主出面，我就不管这件事了。我这就放了许小仙！只不过，剩下的事情，公主可一定要和皇上交代好啊！要是皇上问起我为什么放人，追究起我的过错来，我可必定会把公主今日前来强行要人的事情同皇上说的。到那时，咱们两个脸上可都不好看了。” 静宜公主冷哼一声，道：“你放心，本公主办事比你聪明多了！赶紧放人！” 申豹点点头，此时已经是气得眼前发黑了。但却又偏偏不能表示什么，也不能责怪什么。 只能自叹祸从天降，摆摆手，示意属下把许小仙身上的锁链打开。 许小仙被解开锁链，从刑架子上放下来的一瞬间，大觉死里逃生，顿时松了口气。 他冷笑着看了申豹一眼，便不再搭理他，直奔静宜公主而去。 “草民多谢公主救命之恩……”许小仙说着，就要向静宜公主施礼。 静宜公主忙扶住了他，笑道：“不用谢我啦，我们是朋友嘛！” 许小仙也笑了。没想到只是给静宜公主讲了几个故事，静宜公主就认他做朋友了。有这个尊贵的朋友在，以后应该不用怕被人陷害了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许小仙和静宜公主很快便出了地牢。 离开地牢，稍微走远了点，静宜公主就原形毕露。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垮了，拍着胸脯道：“哎呦，吓死我了！我第一次和别人这么说话！而且那申豹又凶神恶煞的，我觉得自己险些要被他给吃了！” 许小仙笑道：“我看还以为你原本就是那么有派头的人呢，原来是装的！” 第72章 劫后恳谈 静宜公主像模像样地叹道：“哎……本公主也不想这个样子的嘛，拿腔拿调的很讨厌哎！但是身为公主，有很多迫不得已，我也是没办法啦！” 许小仙看她故作老成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我们快点去殷大哥家里”，许小仙道：“和他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静宜公主一听要去殷子辛家里，忽然又由惆怅变得高兴起来：“好啊好啊！我们这就去！” 说着，还不忘表扬一下许小仙的识时务：“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最聪明啦，真不愧是本公主认定的朋友！知恩图报的！” 许小仙心想，公主殿下啊，您真的误会了，我可不是故意为您牵线的，我是正好要去。 不过，静宜公主帮他这么多，他去帮静宜公主的忙也是应该的。静宜公主倒是提醒了他，想要报恩，自然要报在别人真正需要的地方了。看来以后可以多带静宜和殷大哥玩一玩。 两人打发了人证，悄悄来到殷宅后院。 想到静宜公主平时在宫里，过的都是表面上循规蹈矩的日子，一定非常苦闷。许小仙就想让静宜多体会一下刺激的事情。因而故意带着静宜跳墙进入殷府，两人偷偷寻路去找殷子辛。 静宜公主平时虽然淘气，但却是第一次做飞贼。在许小仙的帮助下从院墙上跳下来，别提有多高兴了。小声笑道：“小仙，你可真厉害，什么都会！” 许小仙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心想道，公主你也真是太好糊弄了，跳个墙而已！ “这边……”许小仙向静宜公主指了方向。 两人躲过两队守卫，弯弯绕绕的，这才来到了许小仙藏身的偏僻院落。 许小仙觉得，哪吒他们那么多人一起来这里，必定不会去到殷子辛的房间中，这样目标太大了。有周大哥在，周大哥一定会将他们带到这个小院落里来。 果然，刚到院外，便见到这个房中亮着灯光，灯光下，有几个正在说话的人影。 看样子，好像是周大哥要去哪里，但是其他几人不让他去。 许小仙带着静宜公主敲了门，是哪吒给开的。只见屋内的几人愣了三秒，面对许小仙的出现，好像都很惊讶。 忽然，周新整个人扑上来，抱着他道：“哎呀小仙！我还以为你被申豹给杀了！吓死我了！” 殷子辛非常淡然地说道：“早说过，只要许小仙不攀扯我，申豹不可能那么轻易杀掉他。” “你受皮肉之苦了吗？他们打你了没有？”周新着急地抓着许小仙问。 许小仙笑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幸亏静宜公主及时出现，将我从申豹的手中救下来。不然，他正要对我动刑呢。” 言罢，许小仙忙关上房门，以方便说话。他见哪吒和妲己、周新、殷子辛都在，就放心多了。至少他们这边在人员上没有伤亡。 那些假锦衣卫来势汹汹，居然能够找到他家里去，自然对拥有神农鼎的妲己，也不会轻易放过了。 “妲己，你的神农鼎带出来了吗？”许小仙着急问道。 “当然，你傻了？”妲己哼了一声，道：“人家是个多聪明的神仙啊，怎么可能出差错！” 许小仙长舒一口气，心想，三皇鼎，总算保住了一个。 “不过，我这边的情况就不那么好了”，许小仙道：“我回家去取轩辕鼎的，但是一个燕子军小头领正巧从我房中拿了轩辕鼎回来。我想要抢夺，可是她叫来了申豹的属下，我没等追上她，就被人给抓了。” “所以轩辕鼎丢了？”妲己大惊道。 许小仙点点头，觉得很惭愧。 不管他先前是否知道那四足方鼎的重要，轩辕鼎都是从他手里弄丢的。如果燕子军真的因此而生出什么事端的话，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你你你……”妲己气得站起来，指着他直跺脚，声音却还是小女人额的模样，生的气听起来没什么分量：“你怎么能这样子啊？三皇鼎是解除天庭冰封的关键，如今你却把它给弄丢了！非但如此，还是让它落入了敌人手中！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说着，用帕子掩面大哭起来：“呜呜……如果大王还在，他绝对不会让我受这样的欺负……” “大王……”大哭着，竟然扑到了殷子辛怀里。 “喂！”殷子辛吓得一激灵，忙起身，躲开了妲己的生扑。 妲己看了殷子辛一眼，哭得更厉害了：“大王……大王……” 她终于找到了大王的转世，可是大王却不认识她了！ 在看到殷子辛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是她的大王回来了！面前这个英伟的锦衣卫，和大王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大王……”妲己哭得凄然。 听得众人都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说大王，生扑我殷哥哥干什么？”静宜公主叉着腰怒道。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妲己一定是想勾引她的殷哥哥！ 虽然这个妖女现在长得这样一副丑样子，但是祸国殃民的本事可还在呢！如若不然，也就不会将全应天府的男人都蒙蔽了！ “你是什么东西？什么是你的‘殷哥哥’？他是我的大王！是我的！”妲己一听静宜公主的话就炸了毛，站起来怒指着静宜。 静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话间就要去挠妲己。 原本是好好的谈事情，却被两个女人给弄成了泼妇骂街。许小仙等人都觉得头疼，却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不能躲出去。只是能推着哪吒出面，去拉架。 哪吒被许小仙推了一把，冲到两个女人中间，“哎哎”一声惊呼，好悬没头着地！ “不要吵了！”许小仙趁机拉开静宜公主，道：“正事要紧，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吧！” 周新也上去拉住了妲己，说了同样的话。 好一通安抚，两人才把两个女人的毛给捋顺了。但这两人虽然不再吵闹，却是相看两相厌，不断地给对方白眼。 而那个引起祸端的男人——殷子辛，此时却没事儿人一般，靠在一个清净的角落里，风姿不减、神色如常，在想事情。 许小仙和周新都是无奈，同时向殷子辛投以“你太过分了”的目光。 殷子辛的脸上总算稍有表情了，眼睛微微一动，正色走上前来。不理那两个女人的事，只是说道：“小仙，天庭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保密，绝不会乱传。” 许小仙看了妲己一眼，就知道一定是妲己这个红颜祸水惹的祸了。她一定因为花痴殷子辛，而把所有话都和殷子辛说了。 他承认殷大哥的确很有魅力，但是能迷住妲己这样的千年老妖精……啊呸，不对，是千年老神仙，也是很厉害的啊！ 妲己却是理直气壮地瞪了许小仙一眼，意思是，老娘乐意！ 许小仙当然不敢和妲己这个非常有性格的神仙计较什么，因为说不过他啊。所以只能嘿嘿一笑，道：“我相信殷大哥能够说到做到。” 这下，妲己和哪吒的身份也不用隐藏了，以后的相处也能更随心一点。 许小仙道：“殷大哥，申豹这个人，你以后可真的要小心了。他这次抓走我，为的是让我诬陷你。他这次能够让我诬陷你，以后也一定会找别人的。对这样的人，你是防不胜防啊！” 殷子辛道：“申豹的狼子野心，我早就清楚了。只是从前一直不屑于和他计较。但现在，他伤害到了我的朋友，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姑息他。” 对于殷子辛说将他当成朋友，许小仙还是很感动的。一直以来殷子辛都是一副波澜不惊、好像没有任何感情的脸。但现在却能把他当朋友了，不得不说，这是他的幸运。 “我是被静宜公主救出来了，但是我很担心卢员外”，许小仙道：“卢员外毕竟是因为我的画才遭受此难的，如果他因此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在良心上，我这辈子也过不去。” 现在他最忧心的两件事，一件是轩辕鼎丢失、另外一件就是卢员外。 轩辕鼎丢失，这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情了；但是卢员外这边呢，他却不能不去争取。 周新也道：“的确，卢员外那人平时虽然挺讨厌的，可到底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他这次遭难，纯属是因为申豹想要对付殷大哥。如果我们不救他，真的是愧对了良心。” 殷子辛原本没想到这一层。对他而言，卢员外也就是个倒霉的陌生人罢了。甚至于还是因为他的愚蠢，才使得许小仙受到牵连。 但是听许小仙和周新一说，不免觉得自己方才想得太片面了。 申豹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让他去对付卢员外这么一个小老百姓，他只怕没那个闲工夫。 所以，这次的事情，一定是申豹早就盯住了许小仙这边，一旦找到漏洞，就立马出手。 想清楚了这一点，对卢员外，殷子辛便不再置身事外。 “救，是一定要救”，殷子辛道：“只是这个案子现在全权由申豹负责，我如果出面去救卢员外，申豹非但不会卖给我面子，反而会对卢员外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所以这事只能取巧，而不能硬碰硬。” 第73章 救出卢员外 说到取巧，许小仙忽然把目光投向妲己和哪吒那边。 有这两个神仙在，什么取巧的事情做不了啊？ “要不然……”许小仙嘿嘿一笑，道：“妲己大仙，你用媚术迷惑那些狱卒，就让那些狱卒以为，卢员外已经死了，怎么样？” “你可真会想”，妲己道：“要是说，让我迷惑他们放人还可以。可是，让我迷惑别人说他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许小仙想了想，觉得如果只是说让他们放人，等他们醒了之后，卢员外必定遭殃。所以最简单也最根本的办法，只能是让他们觉得卢员外已经死了。 “如果，迷惑他们放人之后，再迷惑追兵，让他们觉得自己‘亲眼看到’卢员外投河了，捞不回尸体，如何？”殷子辛问道。 “当然可以了！”妲己立刻说道：“人家现在可是神仙，这种事情小菜一碟！” 许小仙瞠目结舌……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不过，只要她出手就行了！别管态度变化大不大，能把卢员外就出来，就是万事大吉。 “神仙奶奶，那劳烦你今晚就行动？”许小仙问。 妲己看了下天色，故作神秘地犹豫了一会儿。直到殷子辛问她：“方便吗？” 她才立刻答道：“方便方便！” 看到一个抠脚大汉，对着一个俊俏青年直流口水，许小仙觉得自己都快吐出来了。 强忍着恶心，起身招呼妲己，道：“快点，我们先去救人，剩下的事情回来再说！” 好在妲己对自己答应的事情非常痛快，这就起身要和许小仙走。 为了让那些小太监作证，证明卢员外的确招供出了许小仙，申豹便并未将卢员外放在之前关押许小仙的那个牢房，而是放在殷子辛审问犯人那个牢房里。反正也没有规定锦衣卫的各个牢房都是谁专有的，关押犯人之事自然可以通融互换。 所以，这就意味着，妲己的媚术可不只是对狱卒和申豹等人用一用，而是要对那个牢房里的犯人也同样使用，这事就没那么好办了。 为免人多反而坏事，便由许小仙带着妲己前往，哪吒跟着他们以作接应。一行三人，很快便来到了锦衣卫指挥使司中。 正要往牢房去，忽看到一队锦衣卫押着一个戴着枷锁镣铐的犯人出来。那犯人很年轻，身上的衣料很好，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之辈。但脸上倒霉催的容貌和神色，分明就写着五个字——我是卢员外！ 许小仙立马拉住了大摇大摆往前冲的哪吒和妲己，拽着他们躲在一堵院墙之后。指了指卢员外，用嘴型说道：“就是他。” 妲己一抛媚眼，先做了个媚术演练，这就要去办事了。 “嘘……”许小仙拽住她：“咱们看看再说。” 那一队锦衣卫押着卢员外，各个都很高兴，就像有一滩大油水可以捞似的！ 待到他们走到近前，听清楚他们的话，许小仙便知道了，果然如他所料！ 这些人不但要卢员外的命，还要去抄卢员外的家！ “这卢员外私藏麒麟神兽，该着他有此劫难。这次大人派咱们去抄家，咱们可能大赚一笔呐！” “卢家在咱们应天府，那可是出了名的富得流油！偏偏这一代就剩下卢员外一人，他这钱啊，给咱们也是好的！不然呐，搞不好哪天就被江洋大盗给盗去了！” “咱们把他家要紧的钱财一搜刮，再把他的小命一处理，回头报上他诬告许小仙，这案子也就漂亮的结了！既卖了静宜公主一个大人情，又能让皇上不怪罪，大人这招可真妙！” 以为在锦衣卫指挥使司里很安全，这些人说话也就没个忌讳。当着卢员外的面儿呢，就开始盘算起他家产性命来了。 许小仙三人躲在墙后听着，人人都是一副愤恨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去将这些锦衣卫给暴揍一顿！ 同样都是锦衣卫，殷子辛的队伍就非常规整有序，但申豹的队伍就像一群流氓一样。 许小仙给妲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可以动手了！ 妲己兴奋地一点头，一个抠脚大汉的庞大身躯就冲了出去。 “哎呦……”她一头栽倒在这些锦衣卫面前，捂住自己的腰，娇声道：“摔死人家了……” 这些锦衣卫们一怔，但是，没等做出反应呢，就闻到了一阵香气。随即，面前便是一片迷幻的景象。但觉有一个绝世美人向自己搔首弄姿，要引得自己去云雨一番。 锦衣卫们痴痴傻笑着，一齐上前，扑向那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妲己。 这场面，许小仙和哪吒都觉得不忍直视。 见锦衣卫们都被妲己迷得找不着北，许小仙和哪吒一起冲上前，将落单的卢员外救出来！ 妲己还在迷惑这些锦衣卫，许小仙和哪吒也不着急，捂住卢员外的嘴，拉着他继续躲在墙后。 等那些锦衣卫都被妲己迷惑得晕倒之后，他们这才叫上妲己，大摇大摆地离开。 为免这件事情牵扯上殷子辛，许小仙带着卢员外回到了将自己家里。 一进门，卢员外便腿软地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许小仙见他眼中有醒转的神色，便凑近了问道。 “许小仙，都是你害了我！”卢员外却是猛然冲起来，一拳就向许小仙挥过去！ 许小仙迅速躲闪，看着卢员外，觉得他简直不可思议。 “你干什么？”许小仙道：“我救了你你还打我？刚才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被申豹那伙人抄家灭口了！” “谁让你非要画那种谋逆的画？要不是从你这里买了谋逆的画，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许小仙道：“画又不是我非要卖给你的，而是你自己说那是俞伯牙和钟子期，糊弄我周大哥，强行买走的！要说非要找一个罪人，那也是你自己啊！原本我的画在床底下放得好好的，你却非把它买走，给我招来了祸端！我险些被你害死你知不知道？” “就是你害了我！”卢员外嘴硬道。 许小仙也不想和他争论什么，觉得这个人简直是糊涂到家了！ 反正他最初决定救卢员外，也的确是觉得自己的画连累了卢员外。现在既然卢员外这么想，也是没什么的，他也不算吃亏，就这样吧。 “你先在我这里躲几天，我帮你盯着外面的风声。等风头过去，你再想想去哪里。”许小仙道。 卢员外道：“我要回家！我才不在你这破房子里呆着！” 说着他就往门外冲，架势十足。 “走走走！你走！”许小仙道：“反正我把你救出来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如果自己想要回去送死，我也不拦着！你去吧！” 卢员外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了，见许小仙竟然不拦着，又没办法地把脚收回来。但还是嘴硬：“你让我走，我还不走了呢！你这房子虽然破，但本员外忽然想要体验一下穷人的生活，姑且在你这里住几天！” 许小仙道：“你把房门关好，自己小心一点。我出去给你打探消息，等到你能逃出去的时候，我会回来告诉你的。米缸里有米，饿了你自己煮粥吧！” 再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他简直要被气死。 “你去哪儿啊？”看到许小仙要走，卢员外反而害怕了。 “不是说了嘛，我去给你打探消息。”许小仙道。 卢员外支吾了一会儿，道：“他们要抄我的家，要是家被抄了，没钱了，我也就活不了了。你得帮我。” “我怎么帮你啊？”许小仙道：“就你私造那么多麒麟的事儿，都足够申豹将你抄家灭门的了！麒麟是神兽，和佛像可不同，你做了那么多偷偷摆放在家里，被人安上一个包藏祸心、私拜神兽以求谋逆的罪名，不是轻轻松松吗？” 如果不是听到那些锦衣卫提起，许小仙还真不知道，卢员外能胆大到这种程度！还以为让他造一个麒麟偷偷供奉也就算了，没想到居然能造那么多。 “他们要抄我的家，才不是因为麒麟”，卢员外道：“我都听那些锦衣卫说了，说申豹不敢和静宜公主作对，只好放了你。之前申豹和静宜公主说好的是，让静宜公主帮忙去善后，但是你们离开之后，他仔细一想，觉得让静宜公主去善后很危险。他担心静宜公主乱说话，所以才打算以我诬告你的罪名将我杀了，用我顶罪……” “我的那些神兽，不过刚好是他用以佐证我勾结燕子军有反心的借口。所以，说到底，不是你害了我还能是谁？”卢员外气道：“你有达官贵人的朋友，公主都为你求情，但是我却没有。你的画害我入狱，如今又因为有人救你，我就要为你顶罪被抄家斩首，这是何道理？” 卢员外这么一说，倒是弄得许小仙哑口无言。 的确，如果申豹真的是故意让卢员外顶罪的话，即便没有麒麟神兽，申豹也会找到其他的原因，让卢员外谋逆的罪名被坐实。 思及于此，许小仙觉得很愧疚。 他说道：“我和静宜公主还算能说得上话，我去帮你和公主说一下，看看公主能不能帮忙，免于你的抄家之灾。你看怎么样？” 第74章 纣王转世 卢员外听说许小仙肯帮忙，态度便好转了一些。但他这人天生就非常跋扈骄傲，让他对别人说出一个“谢”字来，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看到卢员外那一副纠结的样子，许小仙也是很无语。 “好啦，既然你认为是我连累了你，也就不用说谢谢了”，许小仙道：“反正你的这句谢谢对我而言意义并不大。而且，我本来就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你，这点也是没什么可解释的。” 许小仙说完，就招呼妲己和哪吒离开。打算带着他们去找静宜公主，看看静宜公主能不能想些办法。 但是，回到殷子辛府上后，发现静宜公主已经离开了。 皇宫大内可不像锦衣卫指挥使司和殷子辛府上这么好闯，如果让他们去擅闯皇宫寻找静宜公主的话，只怕了被杀掉的是他们。而且这么晚了，即便让殷子辛以去皇宫查案之名带他们进去，也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皇上追究起来，更麻烦。 许小仙便只能把情况和殷子辛说了，问殷子辛有没有办法。 殷子辛道：“刚才静宜公主说，等明早皇上下了早朝，她就去和皇上说你的事。这样，在此之前，我进宫去见静宜公主，和她一起去禀报此事，既能够防止静宜说错话，也能够让她帮忙为卢员外求求情。” “殷大哥，你真是太好了！卢员外和你无亲无故，你也能够帮助他，真是个热心肠！”许小仙道。 他之前真是误会殷子辛了，觉得殷子辛和周新不同，绝不是个乐于帮助穷苦百姓的人。 但现在看来，殷大哥是个外冷内热的。 “不必客气”，殷子辛道：“说起来，卢员外也是因为我，才遭到了这个祸端。如果不是为了对付我，申豹是绝对不会对卢员外下手的。所以此时出了问题，理应由我去帮他解决。” “殷大哥，我再次代替卢员外谢谢你了”，许小仙笑道：“这次可不是和你客气啊，而是代替卢员外和你说的。” 殷子辛点点头，看样子是接受了这一声感谢。 折腾了一夜，等他们定下计策之后，已经快到天亮了。殷子辛尽快回房去休息，周新就在殷府随便找个房间小睡一下。许小仙和哪吒、妲己，共住一间房。 因为哪吒和妲己这两人坚决认为，他们的身躯是许小仙捏出来的，如今在许小仙有可能被人杀人灭口一了百了的情况下，他们有保护起许小仙的义务。 看到两位神仙的善良，许小仙还能说什么呢？也就只能乐呵呵地接受了。 而且，妲己可是放弃了去缠着殷子辛的机会才能保护他的，牺牲多大？他可不能不领情！ “妲己，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殷子辛啊？”睡不着，许小仙索性八卦道。 他觉得，殷大哥是很威风很帅，但也不至于能够被一个神仙缠上吧？而且妲己还一直非常奇怪地喊他“大王”。哪里来的大王？ 殷子辛难不成还能是纣王的转世吗？ “哎……”妲己娇娇柔柔的，悠悠的一声叹息，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大王，可是大王却不认识我了。” “你找到了纣王？”许小仙道：“这怎么可能呢？商代距离这里都多久了？就算是投胎转世，也不可能到大明啊！也许到元宋时期，他就已经结束了三世轮回，彻底死翘翘了！” “你懂什么？”妲己怒道：“我说他是他就是！你一个区区凡人，也敢质疑本神仙的判断吗？殷子辛和大王长得一模一样，他就是大王的转世！” 看到妲己如此固执的模样，许小仙觉得，这或许和她心中的某种执念有关。神仙也好、人也罢，所有的执念都源自于纯粹，都应该被尊重。 许小仙也就不再反驳妲己，只是道：“可是现在殷大哥已经不记得你了，他也有他自己的人生，而且你现在这副模样……” 许小仙看着妲己这副抠脚大汉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愧疚。他给妲己捏成这样，的确是有些为难妲己了。 说到自己的容貌，妲己从地铺上窜起来就要向许小仙发火。 好在许小仙反应机敏，忙说道：“当然了！这都是我的锅！是我没能给大仙你一副在凡间的好皮囊！不过好在大仙你媚骨天成，即便是这样，你的魅力依旧无可阻挡！所有男人见了你，没有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 妲己原本一腔怒火已经提到胸口，但是听了许小仙这话，又顿时消散了。毕竟是夸她啊，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算你识相”，妲己嘀咕一声，道：“本神仙大人不计小人过，不想再和你说从前的事了。很简单，两点：一，给本神仙换一具好看一点的身体；二，帮本神仙重新追回大王。只要你能做到这两点，本神仙就原谅你了！” “我去……”许小仙道：“妲己娘娘啊，您这第一点倒还好说，我可以随便给您造神像，造到您满意为之止；但这第二点嘛……你和殷大哥，那已经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了，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啊？” 静宜公主让他帮忙追求殷大哥、妲己也让他帮忙追求殷大哥。这让他很为难啊！他该帮助谁啊？ 静宜公主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还把他当做好朋友，他当然不能辜负了静宜公主；而妲己呢，此时有这样一幅丑八怪的模样，都是因为他的一时之失，他对妲己是有愧疚的，所以他也不能辜负妲己。 这简直堪比“你娘子和你娘同时落入水里你救谁”的天下难题啊！ “怎么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了？大王是我的！他只是暂时忘记了我而已！只要我肯努力，大王就一定会想起我来！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对我好！” 许小仙心想，这位妲己大仙，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白甜啊。 几千年过去了，也没能让她聪明起来。 “是是是”，许小仙道：“妲己大仙魅力无边。即便殷大哥不是纣王、即便殷大哥想不起来你，你也有法子让殷大哥重新爱上你。相信我，你是最美的，你是最牛逼的！” “哎？”妲己忽然惊醒一般，大呼一声：“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其实根本就不用让他想起我啊！我可以让他重新爱上我啊！这样也不会让他想起前世或是前几世那些不好的记忆了！” 许小仙和哪吒相视一眼，都觉得非常无语。 “妲己大仙，其实，有一句话我很想说……”许小仙犹犹豫豫的，还是没忍住。 “说。”妲己正在兴头上，非常开心地命令。 许小仙道：“我觉得你最该改变的你现在的容貌，而是你的脑子。” “我的脑子怎么了？”妲己道：“人家的脑子也是很美的。”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是。”许小仙连连点头，表示对妲己的话很赞同。 “那么，你确定神农鼎鼎还在你身上吧？”许小仙问道。 “当然”，妲己说得一脸得意：“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笨？这么重要的东西，竟让给丢了！我和你说啊许小仙，如果这次天庭危机不能解除，你就是天地间最大的罪人！让你入十八层地狱，日日受烈火焚身之刑也不为过！” 许小仙心想，如果天庭都没了，地府还能有吗？你这番话说的，本身就没有什么依据，对我起不到震慑作用。 “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将轩辕鼎抢夺回来”，妲己忽然一本正经起来，说道：“只要能够将轩辕鼎抢回来，再找到伏羲鼎，我们就有救了。” 说到轩辕鼎，许小仙不由得也万分愁苦。如果这三皇鼎真的是接触天庭冰封的关键，一旦找不回来，他岂不是真的成了天地间最大的罪人？ “燕子军、轩辕鼎……贞贞……”许小仙在脑海中反复重复着这三个词。 不管妲己说的是不是真的，燕子军那边既然能费尽心思抢夺神农鼎和轩辕鼎，就说明这两样东西的确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轩辕鼎长久地为燕子军所用，一定要尽快抢回来才行。 今天带人围剿他们的是贞贞，看起来那些燕子军对贞贞很是宫颈。 那些燕子军们一个个的都丧心病狂，如果不是和他们一样狠辣、甚至于是比他们还狠毒，是不太可能做到小统领的位置吧？ 贞贞不认他，但却在抓捕活动中故意放了他。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贞贞仍旧会是他认识的那个好姑娘，贞贞是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许小仙很苦恼，脑子里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太多的事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去做，最主要的是，贞贞。 他答应过贞贞，以后一定会会让贞贞过上安稳的好日子的。但现在呢？贞贞却是和燕子军在一起，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还过着这样的不安的生活。 就这样在辗转反侧中入眠，没过多久，天就亮了。 殷子辛去上朝，和静宜公主说过之后，卢员外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毕竟听说皇上一直都很疼爱静宜公主。 为免暴露卢员外的所在，许小仙虽然很担心他，但是并没有去看他。哪吒也很担心卢员外——其实主要是好奇，但是这个傲娇神仙是不会承认的。所以也就赖在这里不走，并未和香香交换身体。 第75章 死罪可免 殷子辛和静宜公主好久才回来，两人一进门，都是垂头丧气的。 “怎么样啊殷大哥？”许小仙问。 殷子辛摇摇头，道：“申豹等人说卢员外越狱而逃，又说在卢员外家里搜到了很多麒麟神兽。如今经过静宜公主的劝说，皇上虽然已经决定不再追究那副画的事，但麒麟神兽的事，却是绝不松口，一定要处置。” 静宜公主感到很抱歉，道：“小仙，对不起啊，你托付给我的事情，我却没有办到。但是，最终父皇没有要卢员外的性命，父皇说，只是将卢员外逐出京城，并且将全部家产查抄就行了。” “这事真的多亏了静宜公主”，殷子辛道：“如果不是公主向皇上求情的话，卢员外这颗脑袋是肯定保不住了。” “哎……”许小仙此时，除了叹息之外，一时什么也说不出。 因为卢员外向来爱财如命，从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让他忽然没有钱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保住了性命，也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喜忧参半吧，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殷大哥，静宜，这次真的多谢你们了。卢员外一定会很感激你们的！”许小仙道。 不管怎样，这都是殷子辛用头顶乌纱帽、和静宜公主用皇上的宠爱冒险争来的结果，他都非常感激。 静宜公主给了他一拳，道：“我说你这人啊，平时看起来挺市井滑头的，怎么到了这时候，反而只想着别人而不想自己呢？你就不问问父皇对你是怎么处置的？” 许小仙道：“你刚才说了啊，你说皇上不再追究此事了。” 静宜道：“可是你的态度也太平静了啊！我就随口说了一句，你就这样相信。而且你一点也没有急着问我！难道不应该我一进门，你就紧张地拉着我问情况吗？你这样弄得人家很没有成就感哎……” 许小仙明白了，静宜公主闹脾气的根儿在这儿呢！是因为他的反应没有满足静宜的成就感。 “哇！”许小仙忽然大叫一声，扑向静宜公主。抓住她的两只手臂用力摇晃道：“公主殿下，皇上到底说什么了？是还要杀我的头吗？是要把我关进大牢吗？他到底怎么说的啊！我到底还能不能活？公主殿下我好紧张，求求你快点告诉我吧！” “噗……”静宜公主被他逗笑了。 许小仙也笑道：“怎么样？有没有成就感？” 静宜公主连连点头：“有了有了！” 她看着许小仙，眼中满是感动的神色。忽然，她拉住许小仙的手，道：“小仙，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你对我真是太讲义气了，我太感动了！从小大大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哄我玩儿！” 她当然知道许小仙是在哄她玩儿，傻子才会相信许小仙是忽然对他自己的性命关心了。 一直以来父皇虽然很宠爱她，但毕竟有身为王爷、身为皇上的庄重在，从前陪她玩儿的时候，也不敢太出格。而且自从登基之后，父皇已经很久没陪她玩儿了，连不出格的那些都没有。 许小仙忽然感觉很心疼静宜公主。 虽说她身份尊贵，但实际上，获得的快乐少之又少。而且她要求的，其实也不多，她只是想要人真心待她好，真心陪她派遣无聊的日子罢了。 “这有什么”，许小仙轻松地拍了拍静宜公主的肩膀，道；“我们是好朋友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你，还没说皇上怎么和你说的呢！快跟我讲一讲，我可好奇听了！” 他知道静宜公主就是很想找人说话而已，有这种机会，怎么能不让静宜公主好好高谈阔论一番？ 殷子辛却是一点不怜香惜玉，明明看出了怎么回事儿，却是打断了一脸兴奋要说话的静宜，道：“先别说这些，正事要紧。皇上派我去搜查卢员外，找到了将他驱逐出京。你现在立刻回家，将这边的情况和卢员外说一下，至少让他有个准备，别走得那么凄惨。” 被殷子辛这么一提醒，许小仙也就没时间和静宜公主扯着玩儿了。只好道：“公主，我非常好奇皇上和你说什么，真的！但是救人要紧啊！事情我们等下再说，还是快点去找卢员外！” 许小仙拉着静宜公主一起走，想要给她多一些惊险刺激的经历。 “对对对！”发现自己也能参与进来，静宜公主非常高兴，反而抓着许小仙，带着他往房门外冲。边跑边问道：“卢员外在哪儿啊？” “在我家！” “我们这是去救逃犯啊！好刺激啊！”静宜公主笑道。 看着这两人跑远了，殷子辛摇摇头，道：“还是小仙能和这个小姑娘玩到一起去。” 妲己方才听殷子辛说“多亏了静宜”，心里原本非常愤怒。可现在呢，听到殷子辛这么说，顿时心花怒放。 她就说嘛，她的大王不会看上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大王……”说着，她便大着胆子腻过来。 看到满脸络腮胡子、*子的壮汉向自己扑过来，殷子辛觉得头都大了。 他后退了一步，冷冰冰地说道：“仙家自重。” 他甚至想到了，如果这个抠脚大汉仗着自己是神仙，就对他施加法术强行冒犯他的话，他该怎么办。 那就只有和这个抠脚大汉同归于尽了！ “大王……”妲己顿时满脸是泪，可怜兮兮地看着殷子辛。 哪吒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哪吒抓过来，小声道：“你别吓着他了！他现在只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你这么叫他，小心让他担上谋逆的罪名。” 其实他这一番劝说都是为了他自己好，他真的听不下去妲己每次叫“大王”那腻腻歪歪的声音，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而且，一听她叫“大王”，便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商周时期的奋斗岁月。 那日子虽然很荣光，但是也相当苦比啊！ 他做神仙这些年，已经逍遥自在惯了，再想起那些日子，便觉得自己一阵头皮发麻！ “那……我叫他什么啊？”妲己道：“可是他就是我的大王啊！我不常常这样叫他，怎么能有机会唤醒他？” “你就……”哪吒痛快地给他支招：“你就叫他殷大人就行了！或者和许小仙一样，叫他殷大哥，这才安全！对你对他都安全！” 主要是对我比较安全！ 哪吒但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现在还没褪下去呢。 妲己娇滴滴、委委屈屈地咬着她那满是胡茬的大厚嘴唇子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在他们二人交流的过程中，殷子辛已经给周新使眼色，让周新和他离开了。 “殷大人！”然而，刚走到院子里，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吼。 殷子辛吓得腿都抖了！ 但面上依旧冰冷冷神色如常，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抓起周新的手腕，拔腿就跑。 看到这两人离开的身影，妲己的眼中顿时涌出了泪，又哭了。 她靠着门框，摆出一副凭栏戚戚然的模样。只可惜，身体太粗壮，看起来一点美感也没有。 “哎……”哪吒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来日方长，别急嘛。” “起开！你的臭手别碰我！”妲己一把打开他的手，将气撒到他身上。 哪吒原本是一片好心，却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无趣儿。索性扔下她不管，跑出去去找许小仙玩儿。 这边，许小仙带着静宜公主回到自己家。 远远的，就见自己的神仙杂货铺紧闭的大门前，围满了用力敲门的人。 “许小仙，你这个骗子，给我出来！” “骗子！把钱还给我！” “快点开门！不然我们砸烂你的店！” 许小仙见到这样大的阵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是听到他们说退钱，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那些之前定了神像的人来找他要神像了。见他店门紧闭，以为他骗了钱不就关门不干了，这才过来闹事。 可是，距离最后的约定期限还有一些日子呢，这么着急干什么啊！ 许小仙对静宜公主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处理问题。” 如果让这些人破门而入，发现了卢员外的所在，那可就不好办了。要是被申豹的人暗中窥见，给他冠上一个劫狱的罪名，牵连的还是殷大哥。 “大家冷静一下……”许小仙跑上前，道：“大家冷静一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就是这个骗子，打死这个骗子！”一个大妈振臂一呼，周围的一群人便一起冲上来，好像都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许小仙顿时觉得……情况不妙啊！ 他们好像不是为了取神像的事情来的，而是还有一些别的事。 “大家……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啊！”许小仙护住了头，边挣扎边说道。 一边的静宜公主也着了急，围在战圈外大喊道：“住手！你们快住手！都给本公主住手……” 但是打欢了的百姓们，哪里能够听到静宜公主的话？依旧通过暴打许小仙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好在都是一些大妈大婶，许小仙觉得自己还能挨得住，毕竟比这次严重多的群殴他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呢？ “你们都给本公主住手……”静宜公主仍旧挣扎着跺脚大喊，希望能够阻止这些失去理智的人：“我是静宜公主，你们听见了没有？再打本公主可要杀了你们的头啦……” 第76章 形象变化 静宜公主这一声怒吼声音太大，别说只是在众人喧闹之中，就是对聋子喊，那聋子也听到了。 听到“公主”二字，众人挥舞起的拳头明显都犹豫了些。直到听静宜公主喊完，谁还敢再打 大家将拳头举在半空中半晌，顿时如同受惊的小鸟一般，飞开老远！ 但因为好奇，却也没有走。只是在店铺门前小心地看着许小仙和静宜公主。 静宜公主虽然顽皮，但从没有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到街上闲逛过；而且，即便她每天在街上闲逛，这些整日里就会关心米面粮油的大爷大妈嫂子婶子们，也根本就不会有幸见到她的模样。 此时大家只是从她的衣着和通身气度上来判断。见她虽然衣着华贵，但样子却完完全全是一个小女生，哪里像是公主的模样？ 一个大妈先回过神来，高声道：“你骗人吧？我听说静宜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皇上怎么舍得让她出宫？” “就是！而且那皇宫里的公主是什么人呐？那可必定是玉做的身子，金子做的血肉，怎么可能像你这样，一点儿威严都没有！” “冒充公主可是大罪，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啊！” “我们找许小仙来，也就是让他退钱而已。为了一点银钱，把你们俩送进监狱，许小仙罪有应得就算了，但是小姑娘你，我们可舍不得啊！” 大家都觉得这小姑娘长得乖巧可爱，眉宇间又非常灵气，很招人喜欢。因而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是在“揭穿”静宜公主，但却也是在帮她。 静宜听到大家不相信她的话，又说她身上一点威严都没有，哪能不着急？ “喂”了一声，道：“你们太过分了！我和你们说，我真的是静宜公主！不信，不信你们可以带我去应天府！你们可以问问方轨，看看我是不是静宜！” “哎呦，小姑娘，你别搀和这事了”，大妈们对年轻的小姑娘到底还是心怀善良，怎么愿意去带她见官？说道：“我们看你挺有钱的，你要是真的想帮许小仙，不如就将他欠我们的钱还给我们好了！” “我什么时候欠你们钱了？我怎么不知道？”许小仙道：“我这两天都没在铺子里，你们说话也是要讲道理有依据的好吧？” “怎么不欠我们钱？”一个大叔高声喊道：“你装作神仙来骗我们，让我们在你的铺子里买神像，就是在骗人！你不仅仅骗了我们的钱，还骗了我们的感情！你如果不加倍还钱，我们就砸烂你的铺子！” 许小仙听得瞠目结舌…… 他啥时候骗这些大爷大妈感情了？又啥时候装做神仙去骗他们了？ 他身边是有两个神仙不假，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两个神仙下凡的事情告诉给这些大爷大妈们啊！殷大哥和周大哥、包括静宜公主在内，都不是大嘴巴的人，他们是绝不会把神仙下凡的事情说出来扰乱人心的。 当时是这些大爷大妈们自己非要说他的铺子显灵、自己猜测有神仙下凡，非要过来买他的东西，怎么现在就变成他不对了呢？ 不过，许小仙也不想和他们争论这些了。 虽然觉得奇葩，但是深吸一口气，忍一忍就好了。 “好吧好吧”，许小仙道：“钱我这就退给你们。但是你们别吵，在门口排好队，我会按照你们预定神像的顺序挨个把钱退回给你们的。” “怎么是退神像的钱就完了？”一个大妈喊道：“我们之前在你这里买走破烂东西的钱呢？就不给我们了！也不看看你这家破店，什么东西能卖得上那么多银子？还不是因为你骗我们说你是神仙？我们花了那么多冤枉钱，必须有个说法！必须！” 这下许小仙可忍不了：“你们说话要根据事实好吧？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自己是神仙，而且那些东西也不是我卖给你们的，是你们从我的铺子里抢走的！当时你们就像一窝蜂子一样，胡乱抢东西胡乱扔钱，这种情况下，我能分得清谁扔了多少钱啊？” “那我们不管！反正我们的损失，你必须加倍补偿给我们！不然我们就砸了你的店！” 许小仙平时可是很爱应天府的这些乡亲们的，但现在，他真的觉得很无语。似乎除了“不可理喻”之外，再没有其他言语可以形容了。 “不可理喻！”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然后他冲开人群，拽起静宜公主，往后院走去。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但是，这些大爷大妈们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忽然吃了灵丹妙药返老还童一般，腿脚相当灵便地跑到他和静宜公主面前，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赔钱！” “双倍赔钱！” “不然我们打死你！” “还要把你的铺子砸烂！要报官，让方大人判你鞭尸！” 这些大爷大妈们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那些钱财，非常心疼，便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静宜公主听了这些过分的话，实在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就怒吼道：“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鞭尸？你们也不怕作孽遭报应啊？父皇向来以礼义治国，怎么会养出你们这些刁民来？你们对得起父皇吗？对得起本公主吗？太过分了！” “我们不和你这傻姑娘一般计较”，一个大妈胡搅蛮缠道：“我们只要赔钱！赔钱我们就走人！” “对！不赔钱我们就不走，看谁耗得过谁！” 许小仙将静宜公主护在身后，不想让这些大爷大妈们伤害到她。而且卢员外还在家里等着，他当然也不能让这些大爷大妈真的把他告到公堂去。官司的胜负不要紧，要紧的是，方大人一旦派人来他的铺子，卢员外藏在这里的事情就暴露了。 赔给这些大爷大妈们多些钱不要紧，要是被官府的人发现卢员外的所在，那可是会被杀头的！ “好！”许小仙大喊一声，道：“我赔你们钱！你们说吧，要多少？” “你把买神像的钱退给我，再额外赔我二两银子！” “我得要三两！我当时买你那些破烂，可是花了很多钱！” “我也要三两！” 听着他们的狮子大开口，许小仙心里只有一句话——你们怎么不去抢？ 但现在，和他们说这些显然是没用的，唯一能做的，只是理智一点同他们讨价还价。 “不可能有这么多”，许小仙道：“当时你们从我这里抢东西扔下的钱，一共数量有多少，我都是清楚的。所以你们现在开口就要这么多，显然是敲诈！就按平均来算，当时不过每人二三钱银子而已！我就算你们多一点，息事宁人，每人给你们四钱，再加上你们买神像的钱，你们还赚了呢！” “那我们这么多天受到的欺骗呢？怎么算？”一个大爷喊道。 “那么你们说怎么办？”许小仙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反正三两银子我是不可能给你们的，你们如果把我逼急了，别怪我和你们同归于尽！你们自己想想吧，要么见好就收，要么同归于尽！” 虽然刚开始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算心平气和，但是说着说着就愤怒了。 这些人估计是知道他被申豹抓走了，见他倒霉了就来要钱，这和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为了卢员外，他真的连这些钱都不愿意给他们！ 东西是他们自己过来抢的，他们的银子也是他们自己扔下的，现在却又过来要双倍，钱哪是那么好赚的？ 但是，气归气，最终，为了卢员外的生命安全，他也只能继续忍着。 大爷大妈们都有点被许小仙说“同归于尽”的架势给吓到了，一时之间也不敢再去强行要钱。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大妈道：“行吧，四钱就四钱！但是我们买神像的钱，你可要双倍还给我们！我们在你这里买神像，结果却惹上了晦气，这么倒霉的事，你说我该不该问你要赔偿？该不该？” “当然不该！”许小仙道：“是你们自己非要嚷嚷着来订神像，我给你们订下了，你们又无故擅自违约，我还没管你们要违约费呢！情况就是这样，你们如果愿意，现在我就给你们退钱。如果你们不稀罕这一比一的，我就彻底不给你们了，大不了咱们弄个鱼死网破，谁怕谁！” 许小仙向来知道，恶人就得恶人磨。所以，对付这些恶人，他就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善良的好人。 这些大爷大妈们见实在没有更大的利益可图，也就只能答应下来。 静宜公主原本是和许小仙过来见卢员外这个逃犯的，哪里能想到，这市井之中，竟然还有比见逃犯更刺激的事？ 只是这种刺激可并不好玩儿啊！ 还好许小仙神通广大，面对这样难缠的局面，居然也能解决得很好！ 她真没想到许小仙这么有本事，真让人佩服！ 尤其是刚才他将她护在身后的时候，简直是个大英雄！ 静宜公主望着许小仙的背影，这一刻，竟然觉得他比殷子辛还帅。 许小仙让大爷大妈们在外面等，他自己进去再三嘱咐卢员外躲好。然后，拿着银子出来，分给这些闹事的大爷大妈。 那天大家伙来他的铺子里抢东西，他是赚了一些钱，但是远不如赔出去的多。 第77章 偷帮卢员外 不过，好在当时卢员外买那副画花了二十两，这样一算，也没赔太少。 许小仙将这些人打发走了之后，就叫静宜公主进来。将铺子门严严实实地关好，两人往后院去。 其实这些人这样闹一闹，对他们而言反而是好事。申豹那边如果派人调查，看到的肯定是这些人过来闹事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谁能想到他的店铺里面藏着一个人呢？ “卢员外，这些钱你拿着，尽快离开应天吧！”许小仙给卢员外拿了三十两银子。 如果卢员外能够省着点花，就过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三十两银子够生活好几年了。 卢员外却还在关心他的家产。但此时已经明白多了，不再责怪许小仙，已经知道许小仙是在帮他了、而且是很用心地帮他。 “小仙，我的家产呢？你不是说帮我保住家产吗？为什么还要让我跑路？是没保住吗？” 许小仙知道，无论怎么和卢员外说，这个结果他都是不能接受的，都要有一番狂风暴雨式地作妖。 所以，他索性直接说道：“卢员外，真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最终皇上的意思是，他只能饶你不死，至于你的家产，尽数查抄。其实皇上的这个处置，也已经非常轻非常开恩了。要知道，你私造了那么多神兽来供奉，很有谋逆的嫌疑。皇上当然要抄了你的家，以确保你不能谋逆成功啊！” “抄家……抄家……”卢员外好像傻了一样，怔怔地重复了几遍。 忽然，他猛地拽住了许小仙的手，道：“小仙，不会的！皇上那么有钱，他抄我的家干什么？天下都是他的，他还在乎我家那千八百两银子吗？你是逗我的吧？” “我知道了！”卢员外忽然惊喜起来，自言自语道：“你是因为之前我要把你沉河的事情，一直记恨于我吧？所以你才故意吓唬我！一定是这样的！” “不是我说你啊许小仙，你也太小心眼了！我当时又不是真的想要杀掉你，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至于这么记仇吧？过了啊，过了……” 许小仙知道他心里难受，也就只能让他这么发泄一会儿了。 但是卢员外不是傻子，发泄归发泄，他应该知道，他说的这些，也就只是他的自我安慰而已。而真实情况，就是皇上要抄他的家。 “小仙，你陪我回家看看吧？你都被放出来了，就说明没事了，我娘子应该回家了！我得去看我娘子……快……” 当晚申豹带着一队锦衣卫秘密进入他的家，恰好他和娘子正是一番云雨过后，娘子忽然起了赏月的兴致之时。他虽然非常疲累，但娘子有此想法，他也就只能穿上衣服去陪伴娘子。 但是两人刚推开房门，就见一个家仆踉踉跄跄地跑来，说，“老爷不好了，锦衣卫来了，说老爷私自藏有谋逆的画，要抓老爷去牢里！” 他当时虽然吓得不轻，但是反应也够及时，立刻让娘子从后门逃跑，先去娘家躲几天。 想起娘子，他不禁更难受了…… 原本他老丈人就不待见他，公堂一事之后，娘子以死相逼，总算让老丈人勉强同意了他们成婚。可现在，他不仅没有达到老丈人要求的真才实学，竟然还成了逃犯！ 只怕他的老丈人杀掉他的心都有了啊！ 卢员外非常着急地拽许小仙，但想小仙就是不跟他一起走。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力气大得好像一头牛一样，让人拽不动。 他不知道的是，不是许小仙力气大，而是他此时太过慌乱，力气太小了。 “你快一点啊许小仙！不然我就见不到娘子最后一面了……我得去和娘子道别，我得留一些钱给娘子，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以后可怎么活啊！” 卢员外说这，眼圈都红了。 许小仙知道卢员外和刘家小姐情深义重，这两人能够排除万难走到今天，着实令人佩服。如今卢员外要被赶出应天府，出了这样的事，刘家老相公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再跟着他了。 而且卢员外对刘家小姐一片真心，自然也不愿让刘家小姐陪自己去受苦。所以，他想要见刘家小姐最后一面，也是情有可原。 “他们去抄家，没有闹出大动静，就说明刘家小姐一定不在”，许小仙道：“不然以她的烈性子，怎样也不能由着这些人去抄没你的家产，一定会和他们拼命。若你娘子受伤了，事情一定闹大，应天府里必定人尽皆知。现在妲己还没传，就说明你家娘子还好好的。” “不管她现在是否有危险，我都要见她一面啊”，卢员外着急道：“我必须见她一面，把这些钱留给她！不然她后半生可就没有着落了！” 许小仙道：“刘老相公对自己的女儿这样疼爱，一定会保护好他。不会让她离开娘家。这样，我们从后门出去，偷偷去刘老相公家里求见。他看在你对他女儿一片痴心的份儿上，一定会让你见的。最不济，我们直接让静宜公主出面，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他，他不敢违抗皇家的命令。” 卢员外听了，连连点头，道：“其实我老丈人人还是很不错的，他绝对不会不让我见娘子！小仙，我们快去吧！” 卢员外说着，拽起许小仙就往外走。 许小仙知道他心急，在此情况下，再嘱咐他什么他也是听不下去的，不如就由着他吧。 一行三人从神仙杂货铺后门偷偷溜出，往刘老相公家里去。 如同许小仙所料，自从那些人闹事之后，他这边反而安全了。一路上他很警惕地环伺四周，都没有看到有人跟过来。 在此情况下，他们顺利到达刘家，并且让卢员外和刘小姐多说一会儿话的机会还是有的。 一路弯弯绕绕地到刘家后院，卢员外轻轻敲响了房门。 刘老相公是读书人，生活自然不奢靡。且囊中银钱不多，所居之处自然只是一个小院子罢了。院子里，连个使唤的人也没有，就是设许小仙一样的普通百姓之家，只不过相比于小商小贩的许小仙，刘老相公的家底反稍微丰厚那么一些罢了。 很快，院内便有了人应。 随着一声“谁呀”，只见，从屋内绕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卢员外心心念念的娘子！ “娘子……是我……”即便两人已经互相见到了，卢员外还是小声说道。 许小仙道：“别在这儿站着了，演什么苦情戏码？走吧，快点进去说话，免得暴露行踪。” 刘小姐忙过来给卢员外开了门，拽着卢员外进去。 一行人进了刘家，只见刘老相公正在收拾东西。其中有几件衣物，一些不太贵重的金银细软。 “岳父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去？”卢员外对刘老相公非常恭敬。 “哼……”刘老相公用鼻子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刘小姐关上了房门，小声道：“你个呆子，还问什么？咱爹当然是在给咱们收拾行装了！” “收拾行装？”卢员外不解：“娘子，你要去哪儿？” 刘小姐，不对，应该是“卢夫人”。 卢夫人道：“你的事情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的，告示已经下来了。爹已经知道了你被逐出应天府的事，你我虽说没有办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喜事，但咱们也是在你家祠堂里拜过你列祖列宗的、也是给我爹爹敬过茶的、也是喝过合卺酒的，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你被逐出应天，我自然是跟着的。” 卢员外听了这话，那一双眼眶更红了。道：“娘子，是我自己一时糊涂犯下的错事，不应该连累你。你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也没离开过应天府，如何能跟我遭这样的罪？皇上只逐出了我，并未处置你，所以你就不要跟我去遭罪了，还是留在家里吧。” “你要休妻？”刘小姐问。 “自然不是！”卢员外道：“我此生非你不娶，怎能休妻？我只是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受苦。” 刘小姐道：“你被逐出应天府，如果我不能跟你一起去，那么我们两个人还怎么做夫妻？好啊你，原来你是动着这个心思！真是可惜了，我爹爹担心我们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给我们这样收拾！我爹还说，你从小娇生惯养，对衣料自然有高要求，家里最贵重的衣料都给你做衣服了！你还不领情！” “什……什么？”卢员外有点蒙。 娘子的意思是说，他老丈人是支持他们两个一起离开应天府的？ 这不可能啊！ 此时他可是被皇上问罪，这情况，要比他和娘子私奔还严重，他老丈人是怎么忽然转性格的？ “不是吧？岳父不可能接受你跟我一起走吧？”卢员外不相信地问答道。 话音落下，就听得刘老相公了冷哼了一声，随即把整理好的包裹扔给卢员外，沉闷着声音道：“看看，还缺什么少什么。” 卢员外忙拿起来检查了一遍，只见，里面放的银票、好衣料等物，只怕是他岳父毕生的积蓄了！ “不不不……”卢员外连连推辞，道：“我自己孑身一人走就行了，岳父千万不要给我准备这些。” 第78章 患难夫妻 刘老相公道：“我虽然不喜欢你不学无术，但是我女儿既然非要跟你，我便只能认你做女婿。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如今你落难，也不要想着不牵累我们。一家人自当同甘苦共患难，既然你要离开应天，我和女儿，便都跟你一起去吧。” 刘老相公不喜欢卢员外，这是整个人应天府人尽皆知的事情。古装一次卢员外落难，估计人人都要以为，刘老相公会趁机让女儿甩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女婿。但现在，刘老相公非但没说要卢员外和女儿和离，反而要带着女儿跟他一起走，这真是让人太意外了！ 静宜公主不了解民间的事情，此时没觉得有什么。但许小仙可向来清楚刘老相公啊，听到这话，整个人已经惊得合不拢下巴！ 卢员外自然也是如此，看着自己的老泰山，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面前的人，真的是那个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说女儿嫁给他是辱没门楣的挑剔岳父吗？ 他不是看错人了吧？ 这里是刘家吗？ “你小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刘老相公怒道：“难道老夫说要跟你们一起过活，你不愿意？” “不不不”，卢员外连连摆手，道：“我是觉得，这……这不像是您能说出来的话呀！您不是说，即便同意将女儿嫁给我，也永远你不会认我这个女婿的吗？” “哎呀你傻啦？”卢夫人见情况不妙，忙拍了他一下，小声道：“我爹就是那么个死要面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已经被皇上逐出应天府了，我自然是要跟着你的，他不接受你，你让他自己一个人家怎么过啊？孤零零地留在应天府啊？你不是这么狠心吧你？” “可是……”卢员外道：“刘家在应天府是文墨世家，岳父更是在应天府中颇有威望，离开应天府，岳父的日子怕不是那么好过吧？” 他知道娘子所言的确在情理之中，他自然也不是不想带着岳父一起生活。若是他还是从前富甲一方的卢员外，他很愿意将岳父接到自己家里来颐养天年。可现在，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犯了事的罪人。如何能连累岳父和娘子？ 越是思及自己的处境，越是觉得自己不能再拖累娘子和岳父了。 卢员外沉默了片刻，痛下决心，道：“岳父大人，我知道您一直瞧不上我，且经过了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自己的不学无术到底有多可恨。我不能连累你们。我，我一定要自己走……” “啪！”忽然，一个响亮的耳光声，震得人心内一颤！ 是卢夫人打了卢员外！ “好啊你”，卢夫人怒道：“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从前我虽知道你没什么文化，但却也道你是一个有担当的顶天立地的真汉子。可如今，出了这点事你就要休了我！别说是个真汉子，就连男人都算不上！” 卢员外知道自家娘子向来温柔贤淑，如今这一巴掌挨得火辣辣的，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娘子拿起包裹，对她父亲说了声：“爹，我们先出城安顿，安顿好了女儿回来接您。” 说着，她拽起卢员外就走。 卢员外整个人还懵懵的，就已经被自家娘子从后门拽了出去，直奔出城的方向。 许小仙和静宜公主也在震惊之中，跟着卢夫人和卢员外一直走到城门外。 出了城，卢员外才回过神来。也明白了娘子打他耳光，其实是为他好。娘子只是不想和他和离，不想抛弃他。 “相公，打你是我不对”，卢夫人很心疼，抚摸着卢员外肿起来的脸，道：“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如何，我们两个都是风雨同舟的。我们两个是一体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分开。这次你遇到难事我帮你，以后如果我也犯了错，你也不要抛弃我。不离不弃的，才是夫妻啊。” 卢员外握住娘子的手，感动道：“娘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努力赚钱，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胡闹了。我现在虽然没钱了，但我会努力让你再次过上富足的好日子的！” 看着卢员外夫妻二人如此情深，许小仙很受触动，不由得又想起贞贞来。 如果师父没有去世，如果当年他们没有走散，他和贞贞，也过上这样恩爱的小日子的。 静宜公主也是被这夫妻二人感动，眼眶都红了，道：“这样不离不弃的夫妻之情，真是太感人了。多希望我以后的驸马也能够这样爱我啊……” “当然会了”，许小仙道：“公主你又可爱又漂亮，还没有公主的架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啊？你的驸马啊，一定会像殷大哥一样帅，但是会比殷大哥更疼爱你、对你好一万倍。” 说实话，他觉得其实殷大哥和静宜公主两人并不是十分相配。但静宜公主是救过他命的人，让他帮忙创造机会的这种小事，他自然是要做的，不然就太不讲义气了。 而且殷大哥性格冰冷，静宜公主热情似火，最终两人就算没有结为夫妻，互相影响做一个好朋友，大家性格中和一下，也是很完美。 卢员外和卢夫人说了些夫妻之间互相体谅的话，卢员外忽然想起了许小仙给的三十两银子，，忙拿出来都交给娘子，道：“娘子，这是许小仙帮助我们的，你拿着，够我们生活一阵子的了。” “许小仙给的？”卢夫人看向许小仙，又对自家相公小声道：“这怎么行？许老板只开着一间小铺子，他自己的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这些银子，只怕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你怎么能要呢？？” 卢员外也是很惭愧。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一笔钱的，毕竟许小仙的生活很不容易。但现在却有娘子和老丈人跟着，到外面生活哪里不用钱？不想让家人吃苦，所以也就只能暂且收下了。 他说道：“娘子，我会尽快赚钱才还给许小仙的。而且我之前买画，还给了许小仙二十两呢。既然现在他有心还给我们，我们就接受他这份心意吧。你放心，一旦赚到了钱，我就会还给他。我们暂时先借着用吧。” 许小仙知道卢员外是在安慰卢夫人，免得娘子坚决还钱、出城会和他吃苦。因而他笑道：“是啊，其实这笔银子说起来也是卢员外自己的，我只是之前替他保管了一阵子，现在还给他而已。” “这也是说不通的”，卢夫人道：“之前他从你那里买画，给你银子是应该的。他从你那里买来了画，银子自然就是你的，我们怎么能再拿回来呢？” “娘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还给小仙的”，卢员外说着，搂住许小仙的肩膀，拍了拍他，笑道：“我们是朋友嘛！” “对啊，我们是朋友！”许小仙道：“朋友有难，我理应帮助。除非卢夫人你瞧不起我，不愿意与我做朋友。” “可是……”卢夫人自然不是瞧不起许小仙，他反而非常感激许小仙。可问题是，他们不能随便接受许小仙这么多钱啊！ 许小仙道：“没什么可是的！道理很简单，你瞧得起我呢，就收下这一笔钱，如果你瞧不起我，就别收。反正我这种市井小民，怎么配同卢员外和卢夫人这样的财主和书香小姐做朋友？” 听得许小仙这样说，卢夫人自然不敢再拒绝。只好叹息一声，道：“那么……这笔钱我们就收下了。许老板，真的谢谢你。这笔钱我们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许小仙笑道：“不着急，只要你们在外面的日子过得好就行了！” 卢员外见此，心下稍安，总算不至于让娘子跟自己吃苦了。 但是对许小仙，他心中是非常愧疚的。 他之前那么对待许小仙，为了一时泄愤，险些让许小仙淹死，许小仙却也没有怪罪他。卢员外觉得非常惭愧。 “娘子，你先去那边等我一会儿，我和小仙说几句道别的话。”卢员外道。 卢夫人自然不会打扰他和朋友道别，因而走远了一点，让他们两人自在交谈。 卢员外看着许小仙，觉得无地自容。 “小仙”，他自惭了半晌才开口：“之前我险些害死了你，你还这样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忏悔、怎么样才能报答你……” “放心吧，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许小仙道：“钱你不用还，只管自己到外面踏踏实实生活就好了。我之前不是得了皇上的赏赐嘛，所以这点钱对我来说不是很多，不会影响什么的。” “那怎么能行呢？”卢员外道：“你得赏赐是你自己破案有功，自己辛苦赚来的，我怎么能拿你的辛苦钱？这个钱我是一定要还给你的！如果你不接受，我真的不能借。” 许小仙今天才发现，原来平时里看似纨绔的卢员外，其实有一颗很正直的心。 既然卢员外这样坚决，他就只能笑道：“我知道了，我等着你还给我就是。只不过我这边真的不着急，你什么时候自己赚钱翻身了，什么时候再还给我就行。” “小仙，你这个朋友，我卢某人交定了！”卢员外给了许小仙一个有力的拥抱，道：“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79章 送走卢员外 “好好好”，许小仙笑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麻烦你的。” 心里却想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啊？怎么非需要你赴汤蹈火啊！” 不过，卢员外对他的感激他是收到了的，也从今天起重新认识了卢员外这个人。说实话，非常欣慰。 原本他帮卢员外忙，是根本没有奢望能得到回报的、甚至于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领情。 如今卢员外领情，可以说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好了”，许小仙推开了卢员外，笑道：“你别弄得好像我们两个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似的。别让你娘子等久了，快走吧。” 卢员外点点头，带着他的愧疚和感激，拜别了许小仙。 看着卢员外和娘子互相搀扶着离开的背影，许小仙的心中，可谓感慨万千。 还记得他第一次到卢府时，卢家富有万贯，卢员外多威风啊！ 可现在，一朝祸起，就变得身无分文沦落至此。所以说啊，人的际遇真的很难预料。有时候，只是安安稳稳地活着，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哎……”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许小仙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站着静宜公主呢。 “公主你吓死我了！”许小仙抚着心口道。好在自己平时胆子够大啊，不然还不要以为自己身后站着一只女鬼啊！ “你没事儿忽然这么幽怨干嘛？”许小仙问道。 静宜公主又叹了一声，才道：“原来父皇说一句话，会引来民间这么多生离死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我一直以为，百姓们的日子比我过的好多了，可以自由自在的。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啊。” 许小仙指了下头顶的青天，道：“看到了吧？只要在这苍穹之下，就没有活得容易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只不过身为公主，你的苦和我们这些小人物比起来，要好解决得多。” 静宜公主又点点头，但又忽然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的苦才是不能解决的呢！自从父皇登基后，我过的就一点也不快乐……我好怀念燕地啊！感觉燕地为的风，都比应天的太阳好看得多！” “你真是厉害了，还能看到风的样子呢！”许小仙抓住静宜公主，将她往城门里带，道：“我们还是快点回去，站在这里久了，要是被申豹发现，一定又要大做文章！” 回头落得一个拐带公主的罪名，可是不好开脱。那可真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日子没法过了。 静宜公主被许小仙拽了回来，目光却还落在城门外的广阔天地。 她多想出城去玩几天啊！哪怕回不了燕地，就是在应天附近转一转也是好的。总比整天困在皇宫里、困在应天府里要强得多。 许小仙拽了静宜公主回自己的铺子，简单收拾了一番。 想起这一阵子里大家为了办皇宫失窃的案子，都很劳累，如今妲己已经将除了神农鼎之外的所有宝物归还，静宜公主和殷子辛都跟皇上说，那个盗贼坠崖死了，这个案子也便就此了结。他便想要叫大家过来一起聚一聚，放松一下。 将这个想法说给静宜公主，静宜公主立刻拍手赞成：“太好了！我正想着要让你请我吃民间的好吃的呢！小仙，我们去集市上买很多好吃的，越是奇奇怪怪的越好，再买很多很多好酒！我们喝到明天天亮，怎么样？” 看到静宜公主如此兴奋的样子，许小仙怎么觉得……情况如此不妙呢？ 早知道静宜公主这么难对付，他就不说将大家请到家里来了啊！这种情况，还不如请大家去吃馆子来的方便。 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已经和静宜说了，就不能反悔。没办法，他只能咬着牙点点头，道：“走吧，咱们这就去找周大哥，让他们放心。” “不行”，静宜公主拽住许小仙，道：“殷子辛那家伙，知道我出宫久了，就要把我送回去，我才不呢！我要和你们一起玩儿！” “那怎么办？”许小仙道：“不如这样，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找周大哥和殷大哥他们，他们要问起来，我就说你已经回宫了？” 静宜公主连连点头，道：“好！就这样！反正你千万不要告诉殷子辛我还在外面玩儿！我还没玩儿够呢，不想回宫！” “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保证你绝对不会乱走”，许小仙道：“在让他们放心之后，我会让他们晚点过来。这样我会很快回来找你，带你一起去买吃的。这次你如果不听我话乱跑，以后我就再也不带你玩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静宜公主很好吓唬，所以许小仙吓唬她这么几句，就开始等待好结果了。 果然，静宜公主连连点头，道：“我都听你的，求求你以后一定要常常带我玩儿！” “这还差不多！”许小仙笑道：“在家乖乖等着！如果我回来心情好的话，或许还会带糖人给你！” “嗯！”静宜公主乖乖点头。 许小仙觉得她乖巧可爱，就像小妹妹一样。他自己孤独生活惯了，除了香香过来找他玩，他的屋子里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此时有静宜公主在，倒是将房间增添了几许温暖。 因为知道静宜公主胆小，吓唬她一下，她是绝对不敢乱跑了。许小仙就放心地去找周新他们。 处理闹事和去刘家都耽搁了时间，此时周新他们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一见许小仙回来，就冲上前来，将许小仙上下打量。见他没事，才问道：“我还以为你被申豹给抓了！怎么样？还顺利吧？” “虽然出现一些小插曲，但是还算顺利”，许小仙道：“我已经成功把卢员外送出城了……” 许小仙便将卢员外和刘小姐的感人之情说了，大家听了都是颇为感叹。 “其实卢员外只是因为爹娘过世早，这才养成了纨绔的性格，他这个人内心里还是很善良的。”周新道。 其实他心里也非常自责，觉得卢员外的落难，和他脱不了干系。如果当时他认出了那是伯夷叔齐的话，事情也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许小仙知道周新的自责，恰如此时他自己也一样。因而说道：“好在他有娘子和丈人陪伴，这次又彻底醒悟了。以后不再胡乱挥霍，日子应该会过起来的。” 许小仙让他们各自去忙，自己则是赶回家，兑现对静宜公主的承诺。 “殷哥哥问问我了吗？”静宜公主一见他便紧张地问。 许小仙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不是自己疏忽了，而是，殷子辛压根就没有提起“静宜”两个字。 “估计殷大哥是因为没看见你，便以为你已经回宫了。”许小仙道。 静宜公主一阵失落，道：“我就知道，他一点也不关心我……” “先别说这些了，你想不想出去玩儿了？”许小仙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 说起出去玩儿，静宜公主顿时开心起来：“走走走！不想他了，我们赶紧出去买好吃的！你说你回来给我买糖人，怎么没买呢？” “我说的是，心情好就给你买。但我心情不好啊，所以就没买……”其实他只是忘了。 “心情为什么不好呢？”静宜公主问。 “因为卢员外的事情多多少少受我牵连……” “其实你已经很讲义气了！如果不是卢员外说，我都不知道你之前险些被他给害死！他差一点还是你，你居然还能帮他说话，你真大度。” 两人说着话关了铺子，今天不打算开张。 应天府繁华，集市上好吃的很多。许小仙带着静宜公主四下转悠，她看中什么就给她买什么。自己这边，主要是买了一些烧鸡卤肉等，方便吃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买几坛子好酒，他们不醉不归。 静宜公主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为了报答许小仙，回到家里就说要帮他做家务。 许小仙觉得自己的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由着她折腾了。 自己去小厨房里把买回来的吃的都装到盘子里，拿回房间放到桌子上摆放好，就等着朋友们到来了。 他这小屋子里原本就没有什么装饰，又被那些大爷大妈们洗劫了一通，此时更是空空荡荡。 不过，清理干净之后，将窗子都打开，入夜了月光洒落下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周新和殷子辛从衙门里忙完公务就回来，哪吒带着妲己在应天府里四下转了转，稍微晚了一点。许小仙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回不回来，就没等。没了这两个神仙，只是他们兄弟三人把酒言欢——完全忽略了静宜公主，反而非常畅快。 “好家伙！你们居然不等本神仙！居然敢先吃起来！”哪吒一进门，就声如洪钟地一吼，震得许小仙家的地面都颤了三颤。 许小仙道：“吃的还在就行了嘛，你爱吃的烧鸡，我给你留了一整只！” “哪里哪里？在哪儿呢？”哪吒顿时激动起来，满屋子地乱找。 “厨房。”许小仙闷声道。 声音落下，就见哪吒化作一道劲风，冲向了厨房。 “德性……”妲己嫌弃地看了哪吒一眼，便凑到殷子辛身边去，娇娇柔柔地唤道：“殷大哥……” 第80章 传闻来历 这一声可是把殷子辛吓得不轻，整个人一个激灵，往周新身边躲去。 许小仙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妲己，把她往自己身边拽。小声道：“你消停一会儿吧，我们正吃东西呢，别让我们反胃啊！” “你放开我！”妲己用力甩开许小仙，道：“人家的手臂岂是你能抓的？冒犯了人家，小心大王砍你的头！” 许小仙彻底无语，心想道：“你的大王根本不认你啊，你还在这儿大王长大王短的！我真为你感到难过！” 妲己委委屈屈地看着纣王，忽然，眼波一转，准备施展媚术了。 许小仙一见他这架势，就知道情况不妙。忙用手挡住了她的眼睛，道：“我们现在要喝酒聊天，少不了要说一些案子的事，你用媚术把我们都迷晕了，我们还怎么聊？身为神仙，你不能只考虑自己啊，你得造福万民啊！” 妲己却说道：“万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大王都要不认我了，我如果再不挽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的‘大王’根本就没有认过你，好吧？”静宜公主实在听不下去了：“你看我殷哥哥长得帅，非要认他做大王，这让我们很为难的！殷哥哥是殷哥哥，纣王是纣王，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时期的人！你再这样，我们可要把你当成失心疯送到医馆里去了啊！” 静宜公主原本是想要骂她几句的，但是看到妲己委委屈屈的一张脸，便也就不忍心了。原本怒气冲冲地开口，说着说着就平和了。 “凭什么都说我的不是？”妲己道：“人家原本好好地在醉仙坊里做花魁，都是你们给你闹的，害得人家现在没人捧着没人喜欢，你们却还来指点人家！你们难道不应该自己检讨吗？” “我去……”对她的神逻辑，静宜公主都惊呆了。万般无奈之下，真的只能向她竖起大拇指，“你牛比。”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闹了”，许小仙道：“如果还想要留在这里，就闭嘴坐下吃饭。如果非要吵，那就出去吵！” 妲己当然不能离开，她还要看着她的大王呢。 静宜公主自然也不能离开，她还没吃够呢。 只不过，这两人都是一副王母娘娘的脾气，骄傲得很，不能让任何人教训。如今受了许小仙的这一番斥责，心里都是不爽。两人同时将一张怒脸转向许小仙，同时怒道：“你闭嘴！” 许小仙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为了整体氛围的和谐，却也只好甘之如饴。顿时捂住自己的嘴巴，道：“我不说话了。” 这两人对许小仙的反应非常满意，相视了一眼，很得意地坐下了。 女人啊，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有太多共同爱好，有共同的敌人就行了。 不幸的是，此时，自己成为了她们的敌人，许小仙感觉哭笑不得。 好在这两个女人安静下来之后，整个吃饭的过程都变得非常顺利了。大家谈天说地好不畅快。 妲己这人爱热闹，准确地说，是爱受人追捧。所以自从下界之后，她就一直混迹于风月场所。醉仙坊那种地方，人多嘴杂耳也杂，什么都能听得到。 对于近来在大明内非常肆虐的燕子军，她倒是有着别人不知道的独门消息。 “我听说啊，这燕子军乃是昔年建文帝在世时组建的。但那时候，建文帝组建这支燕子军，为的只是对抗邪魔妖怪。他广招能人异世，解决民间祸患，斩妖除魔，这是一件好事。但后来，怎料风云变幻，他的皇位被自己的亲叔叔给夺去了，他自己也不知所踪……” “如今，这燕子军倒是总记得建文帝提拔自己的恩情，对建文帝很是忠心，一心要推倒现在的皇帝，拥立建文帝复位。” 妲己说这话时，一直看着殷子辛，显然是想要在殷子辛面前卖弄一下，以显示自己的有用。 但殷子辛听到她诟病当今皇帝，不由得皱了下眉头，现出不悦的神色。 在妲己眼里，谁当皇帝都不要紧，“皇帝”二字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也就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根本没什么尊重之意。 但是殷子辛是今上的心腹，如何能让人诟病自己的主子？ 好在妲己惯会察言观色——当然，只是对男人而言。她看出了殷子辛的不悦，便也不敢再说什么，而是故意轻抚“云鬓”，看向许小仙，寻求帮助。 许小仙心想，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我来了！ “他们要拥立建文帝复位……这么说来，他们已经找到了建文帝的下落？”许小仙问。 当年靖难之役，建文帝是于宫中*而死，但传闻中，没有人见到建文帝的尸首。所以民间早有传言，说建文帝根本没死。如今若是妲己听到的事情都是真的，岂不是说，燕子军那边的大统领，就是建文帝了？ 然而妲己却摇摇头，道：“好像没有。我听说，燕子军那边也在寻找建文帝的下落。所以说啊，他们是在完全找不见自己主子的情况下，还为自己主子做事，多忠心呢！这种忠心真的感天动地！” 许小仙笑了笑，道：“你倒是挺赞同他们的。” “哎……”妲己叹了一声，道：“他们怎么样其实跟我无关，我只是在想，当时如果也有人这样效忠大王的话，大王的基业一定千秋万代，岂会轮得到什么元朝明朝？” 说着，她又向殷子辛送秋波。 许小仙觉得她的脑子真的有问题，即便会察言观色，也拯救不了她的愚蠢。 果然，殷子辛怒道：“我大明奉天命一统山河，必定千秋万代！岂容他人诟病？你说话便说话，不要胡乱攀扯！” 妲己在殷子辛面前完全没脾气，见殷子辛生气了，更是连撒娇都不敢了。只能哀哀凄凄地看了殷子辛半晌，又委委屈屈地转过来，道：“反正，这就是我知道的情况。” “可是，这些和三皇鼎有什么关系？和天庭冰封又有什么关系？”许小仙问道：“你现在能确定天庭冰封是同燕子军有关、同三皇鼎所引起对法术有关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天庭冰封同燕子军有关啊！”妲己道。 许小仙愣了片刻，问道：“那么，可能是我误会了吧……只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说三皇鼎是解开天庭冰封的关键？为什么燕子军要抢夺三皇鼎？” 妲己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们要先从三皇鼎的作用说起……” 众人见她说起事情来头头是道的样子，也便洗耳恭听，都端正了态度听她说。 妲己道：“三皇鼎，轩辕、伏羲、神农，三鼎合起来是天地间一个非常有名的神器。传闻，只要收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至纯至净的魂魄注入三皇鼎，三皇鼎就会为施术之人所用，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如此强大的力量，破解天庭的那一点点冰封之术，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说三皇鼎能够解除天庭冰封之术，这只是你的一个猜测。但是，你说的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魂魄注入三皇鼎，可施大法术的事，却是真真切切的，是不是？” “当然”，妲己道：“我好歹是个神仙，对这种神器的作用再了解不过了！这些东西在我们神仙的眼里，其实就和你们凡人家里的锅碗瓢盆一样，没什么稀奇。说它有毁天灭地作用呢，自然也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但它的威力一定极大，这是没错的。” 许小仙看了哪吒一眼，心想道，相比于妲己，哪吒真的是一个糊涂神仙。之前他还和哪吒说起了轩辕鼎，但哪吒别说是说出轩辕鼎的作用了，就连说出这东西的名字都没。 可见神仙和神仙，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许小仙道：“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燕子军集齐三皇鼎，不然，大明就要再起战乱了。” 妲己连连点头，道：“而且，现在流落在民间的上古神器，就只有三皇鼎而已。所以，我们只有找到三皇鼎，才有机会解除天庭的冰封。” 三皇鼎若是放在天庭的琳琅阁里，那算不上什么起眼的宝贝。可如今，整个天庭都被冰封，所有在琳琅阁里的宝贝，自然就拿不出来了。流落到民间的，就这么三个鼎可为他们所用，这自然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好在你的神农鼎还在”，许小仙道：“我们要将我的轩辕鼎夺回来，再想办法找到伏羲鼎，就可以了。” “想要夺回你的轩辕鼎，就必须要找到燕子军的藏身之处”，殷子辛道：“但如今，我们对于燕子军新的藏身之处毫不知情。这就比较难办了。”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妲己道：“其实对这些事情啊，我不算最了解的，我知道有一个人了解的比我多。你们去找他，一定能够从他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 “谁？”许小仙问。 妲己和哪吒相视了一眼，两人显然想的是同一个人。由妲己开口道：“值年太岁，石敢当。” “石敢当也下界了，这我是知道的”，哪吒道：“只是下界之后他去了哪里，我却不知了。他是个万事通，但到哪里去找他，却是个问题。” 许小仙想到，自己丢失的那批神像里，的确有石敢当。 第81章 朋友欢聚 现在仔细回想，他把石敢当雕成什么样子，他还记得。所以当石敢当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必定能认得出来。但说让他去找石敢当，他却是找不到。 谁知道这个神仙显灵之后，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自从见识了妲己和哪吒的性情之后，许小仙对天庭的这些神仙，都有了一个非常透彻的了解，觉得他们都……不靠谱！ 见大家陷入一筹莫展之中，妲己故意卖关子不说话。又将那双糙汉子的眼，用魅惑的神情瞟向殷子辛。 但殷子辛端坐如山，根本就没搭理她。 “你们啊”，妲己自己绷不住了，说道：“他自然是往他的来处去啦！泰山啊！” “对啊！”哪吒粗声粗气地一拍桌子，震得那桌子颤了三颤：“没错，他一定去了泰山！这家伙非常念旧，在天庭的时候就整天叨叨着说泰山有多好多好。这下给了他下界的机会，他自然要往泰山去！” 哪吒的声如洪钟震得大家的耳膜嗡嗡的，各个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忽然觉得，相比于妲己的糙汉子长相，还是哪吒的糙汉子性格更让人难以接受一些。 但是他说的话，对大家还是很有用处的。尤其是对许小仙而言，简直是听到了一个大福音一般！ 这福音，可不是因为听说石敢当能够解决问题，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石敢当所在的地方——泰山！ “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出发，去找石敢当？”他一直想要出去转转，但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如果能够去泰山找石敢当的话，也算是出去公干了，应该会有周新给报销吧？ “不不不……”妲己却连连摆手，道：“你们去吧，这事和我可没关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你们去找石敢当，他一定会帮你们的，就这样！” 妲己这模样，分明是很害怕的样子啊。 自从见到妲己之后，妲己可一直都很牛，从来没有表现过害怕。这是怎么了？ 哪吒笑道：“哈哈！终于见到你的克星了！” 没等众人问，他便向大家把妲己给卖了：“妲己妹妹仗着美色，在天庭里向来横行无忌。因为她长得漂亮性格又可爱，我们都很吃她这一套。但是石敢当可不同。他从来不近女色，自然就看不上妲己，每每见到她都要吓唬她，告诉她狐狸精不要再害人。久而久之，妲己妹妹就怕了他了。” “就这？”静宜公主不屑道：“妲己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窝囊了！他是神仙你也是神仙，她骂你狐狸精，你就不会和她打一架啊？打赢了看他还敢不敢骂你！” “哈哈”，哪吒又大笑道：“问题是，她打不过人家啊！” 妲己鼻子一酸，说着又要哭起来：“人家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使得她见面就骂。我都和他求和好多次了，可他就是不听，就认准了我是狐狸精。虽然他说的也没错，我就是狐狸变的，但人家现在已经是神仙了啊，再骂我狐狸精就不好了呀！” 殷子辛听着觉得好笑，那张原本冰冷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只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妲己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殷子辛面容的变化。 妲己越说越委屈，真的哭了出来：“我在天庭向来与人为善，他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凭什么啊！” “好了好了”，哪吒忙安慰道：“妲己妹妹，你不要被他影响了心情。那种人有什么好的？就是个老顽固嘛！他不疼你，哥哥们都疼你呢！” 一个妙龄少女搂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安慰，这场面也真是够诡异的。 “反正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就是不见他！”妲己道。 许小仙看到他这幅糙汉子的外表和小公主的心，觉得她不去反而更好。不然一路上，他们得遭受多少白眼啊？这一路上也就不用想玩儿得畅快了。 “好吧好吧”，许小仙道：“你是神仙，你做的决定没人敢拦着你。” “殷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许小仙这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静宜公主咋呼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不许去！”妲己忽然凶巴巴地怒道：“你休想蛊惑我的大王！” 殷子辛看了妲己一眼，方对许小仙道：“只怕我不能与你们同行了。锦衣卫内部事务很多，如果离开太长时间，会给申豹以可乘之机。你们知己去吧，我给你们提供盘缠。” “这怎么好意思呢”，许小仙笑道：“主要是没有殷大哥你，我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且我和周大哥功夫都不够，要是路上遇到点什么事，没办法化解怎么办？” 殷子辛道：“的确，你们两个的功夫不高。” 许小仙倒还好，原本就觉得自己很弱；但在遇到殷子辛之前，周新可是队伍里武功最高的人——虽然队伍里只有他和许小仙、香香三人。但如今被人说武功不高，周新心有不甘。恨不得日夜练武以提升自己，再不能让人轻看。 “这样吧，我派两个心腹高手跟着你们。路上有什么事，他们都会帮你们解决。 许小仙听着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这样多麻烦你啊！其实我和周大哥两个人也可以的，主要是想着燕子军的案子毕竟是锦衣卫在办，只有我们两个去，担心越俎代庖。” 让锦衣卫跟着？那他们还能玩儿什么啊？ 到底是去游山玩水啊？还是上刑啊？可就说不清了！ 殷子辛略微一皱眉，道：“说到燕子军……” 他看了静宜公主一眼，便没再说下去。只是道：“你们这一次去泰山找石敢当，就当做是为了给哪吒和妲己找同伴吧，不要说燕子军的事。纯属作为私人行动，去玩一玩。” 许小仙看出了殷子辛有难言之隐，而这个顾忌，就在静宜公主身上。因而他并未多问，只是顺着殷子辛道：“好！既然殷大哥你不去，这件事情，自然是同找燕子军和锦衣卫无关的。而且说起来，就算是我们真的要去寻找燕子军的下落，也只是为了找回我丢失的轩辕鼎而已，可是和别人无关、更和朝廷无关。” 殷子辛点点头，觉得许小仙办事说话非常有分寸,很让人放心。 周新很迷糊，不知道许小仙和殷子辛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和许小仙在一起久了，多少也学会了许小仙的一些为人处世之道。至少，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他是分得清的。 “你们什么时候去？一定要带上我啊！”见许小仙把这事定下来，静宜公主立刻抱住许小仙的胳膊，要求道。 听到了殷子辛不去，妲己自然也就不管静宜公主了。她爱去哪里玩儿就去哪里，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许小仙挣扎了两下，没逃开，静宜公主还是死死抱着他，非要和他一起前往。 反正也不是立刻出发，许小仙便忽悠她几句，道：“好好好，我们出发之前一定叫你。不过，毕竟是出远门，还是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一定要仔细一些才行。光是准备行装，就需要一些时日呢。所以公主你可别催我们，我们准备好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好好好，我不催”，静宜公主笑道：“反正你说话最作数了！我相信你！” 许小仙说不告诉殷哥哥她在这里，就没有告诉；说让她再这里吃饭，就真的让她留下来了。 经历了今天一天，她已经可以肯定，许小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这样的正人君子，是绝对不会欺骗她的！ 被静宜公主给与这样的信任，可是最终却一定会欺骗静宜公主，许小仙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没办法，静宜公主是金枝玉叶，平时出宫在应天府里转悠，都要格外注意安全，更何况是出远门呢？ 泰山那么远，万一路上遭到了劫匪，他们一个不小心让公主受伤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而且旅途上必定是劳累的，静宜公主出门只是为了玩耍，苦头是一点吃不了。他们带着静宜公主，便是对静宜公主不负责任。不是哄她玩儿，而是害她呢。 几人订下这事之后，又开始把酒闲谈。一直到后半夜，大家才意犹未尽地散了。 殷子辛要送静宜公主回宫，但妲己坚决不让。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借着酒劲儿，直接在地上蹬腿儿撒泼，娇声娇气地道：“我不嘛我不嘛……我不要让大王送别的女人回家！我不要你走……” 说着，一把抱住了殷子辛大腿，呜呜地哭起来，死活不撒手。 原本别说是被一个壮汉抱大腿了，便是被一个妙龄女子抱大腿，殷子辛也是要一脚踹开的。可是此时，听到妲己这么伤心的哭声，他居然有些心软，不舍得踹开她。 “算了算了！”关键时刻，竟然是静宜公主帮忙解围。她霸气地一摆手，道：“我才不用他送呢！他总是骗我，对我一点儿也不好！我要许小仙送！” 静宜公主拽住许小仙胳膊，不由分说地就将他往门外拉。 “不行啊公主……不行啊……”许小仙挣扎道：“我进不去宫门的啊！如果被人发现我拐带了你，我会被杀头的！” “矮油人家不管啦”，静宜公主学着妲己的声音道：“人家就要你送嘛……就要你送……” 第82章 千年之恋 “不行啊公主殿下，您老人家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我没得罪你啊，你为什么非要害我啊……不行不行……”许小仙两只手用力扒着门框，坚决不能妥协！ 要是他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宫，而且身边还带着静宜公主，那别人一定要以为他对静宜公主做了什么。敢玷污皇上的女儿，除了杀头之外，也就没有别的结局了！他还没活够呢，他不想死啊! “我不去……打死我我也不去！”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性命大事啊，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就算死在静宜公主的手上，也比死在那些侍卫们的长刀下要好得多啊！ “干什么？”忽然，屋内响起了一声怒吼。是哪吒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道：“不就是送你回宫吗？这么晚了凡人送你肯定进不去！老子送你！” 静宜公主气得甩开了许小仙的手，道：“你对我也不好了！我再也不跟你好！” 随后，招呼哪吒道：“走吧，送本公主回宫！” 许小仙揉着自己的胳膊，觉得太委屈了。 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啊，招谁惹谁了？ 但是公主殿下说他错了，他就只能是错了，谁让他只是一个小老百姓呢？ 心塞！ “哒哒哒……” 就在许小仙揉着手臂往屋里走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即就传来了一声喊：“喂!许小仙，本公主说和你绝交，但是你不能和我绝交！说好了要带我出去玩儿的，就一定要做到，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许小仙无奈地应道。 这小丫头，已经站在他身后了，还这么大吼大叫，当他是聋子？震得他耳朵疼！ 屋内，周新尴尬地站在一边，妲己依旧抱着殷子辛的大腿抹鼻涕。 许小仙看到这一副惨绝人寰的场面，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从妲己的手中救下殷子辛，而是觉得，他和周新应该避嫌！ 主要是殷大哥的表情太奇怪了啊！ 那一张俊脸上一点嫌弃也没有，反而有些愁苦的情绪，弄得两人好像生死虐恋似的！ 许小仙这么想着，也便这么做了。悄悄向周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和自己出去。 周新虽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去，但是，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决然也没有想到去救殷子辛，这就非常奇怪了。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自然都是听许小仙的。 两人贴着墙根离开房间，站在后院里。然后，又躲在后窗下，探出头看屋内的情况。 “呜呜呜……”妲己悲伤地哭泣着：“大王，你怎么就不认人家了呢……你当年和人家说过的，就算人家变回狐狸的样子，你也喜欢。可现在，人家还不是狐狸呢，好歹还是个人呢，你却不喜欢我了……君无戏言，大王怎么能说话不作数呢？” 月色朦胧，两人蹲着的位置又不太好，不是很能看清楚妲己的面容。在此情况下，只是听着妲己的声音，真的觉得挺心酸的。 妲己好像生来就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即便她此时没有使用媚术，在听到她这样辛酸的话语时，许小仙和周新都有一种冲进去为她讨公道的冲动！ 周新可不如许小仙脑子够用，这就已经懵了。握紧了拳头，低声怒道：“过分！负心汉！我这就去替天行道！” “哎哎哎……”许小仙叫住了他，小声道：“你傻了？殷大哥又不知道自己是纣王转世。再说了，他到底是不是纣王转世，这根本也是说不清楚的。所以我们怎么去管这事啊？更何况，妲己此时又是这副模样。” 说起妲己的模样，周新的脑海中才瞬间闪过一个抠脚大汉的形象。整个人吓得一激灵，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是疯啦？要去替一个抠脚大汉讨感情的债？ 屋内，妲己仍旧在哭着。 殷子辛依旧没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这种感觉没有原因、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样，但就是觉得，苦得很。好像脚上灌了铅一样，就是抬不起来。 “大王……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呢……我是你最爱的妲己啊……”妲己的哭声期期艾艾，弄得整个夏夜都添了几分悲凉。 殷子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妲己大仙，你真的认错人了。” 这一次，说完之后他就挣脱开妲己的拉扯，慌忙逃了。 他殷子辛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从来都没有落荒而逃过。但是这次，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心虚得很，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 许小仙和周新眼见着殷子辛一路从后门狂奔出来，一路狂奔出了后院，不见了踪影。 两人都觉得很迷糊，瞧殷大哥的样子，怎么好像一个和情人分手的少年郎似的？ “他该不会想起来了吧？”周新小声问道。 许小仙摇摇头：“应该不会。纣王是商朝的人，现在都是大明朝了。就算有轮回转世一说，也不可能轮回到咱们大明朝啊！这都几世了？生命力也太顽强了吧？更何况殷大哥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的心是热的，而且为人正直，不可能是纣王那个昏君啊。” “你们胡说什么？”屋内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喊：“谁说大王是昏君？才不是呢！我的大王是天下最英明的君主！最英明的！” 许小仙和周新立刻闭嘴。 谁都知道屋内那抠脚大汉刚失恋，不敢与她起争执啊！ 不然雷霆一怒，将他们给杀了可怎么办？人家毕竟是神仙！ 许小仙回到房中，道：“妲己大仙，我们打算明天就出发千万泰山，我们走后，你有什么打算？” 妲己擦了擦眼泪，媚眼一瞟，道：“人家当然是回醉仙坊咯！你们这些个不解风情的，白费了人家这千古难遇的好姿色，也不懂得欣赏。” “呕……呕……”许小仙忍不住吐了出来！ 真的不怪他啊！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地在忍了！可是，看到这样一个抠脚大汉翻动着媚眼，说自己是千古难逢的好姿色，任凭谁，也受不了吧？ 妲己气得直跺脚，道：“都怪你！是你把人家弄成这副模样的，你现在倒好意思来嘲笑人家？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把我变漂亮，不然我饶不了你！” “好好好……”许小仙随便抓起一个布帕子擦了擦嘴，满口答应下来：“我一定帮你。” 就算不是为了妲己，只是为了他自己，他也要尽快把妲己的样子恢复正常啊！不然，每天看到这样一个糙汉子娇滴滴的说话，真的是太煎熬了！ “话说回来”，许小仙道：“妲己大仙，你真的不能再回醉仙坊了。” “为什么？”妲己坐在桌边，抓了一把瓜子来嗑，娇声说道：“我在醉仙坊生活得挺好的。虽然那些姑娘们都不待见我，但是因为我能给鸨母赚钱，鸨母对我还是很够意思的。” 许小仙道：“主要是，你用媚术蛊惑应天府的男人们，长此以往，事情一定闹得更大。皇上最忌妖魔鬼怪之事，前几日就连办个请神节，都被他明令禁止了。这种没油水的差事，申豹是不会管的。所以如果你惹出乱子来，来接办此案的就只能是殷大哥。你也不想殷大哥带兵来抓你吧？这不是给殷大哥找麻烦吗？” 周新听明白了许小仙的意思，知道他是在忽悠妲己。因而紧跟着说道：“是啊！而且殷大哥家里世代为官，为人正直着呢，最忌讳的就是女子做这些不检点的事。你回到醉仙坊，岂不是等于犯了殷大哥的大忌讳？他更是不会搭理你了。” 殷子辛是妲己的软肋，提到殷子辛，妲己决心就动摇了。可是…… “我不去醉仙坊，我去哪儿啊？在这里我总要有一个过活的地方啊？”妲己说着，叹息了一声，自怜道：“哎……落魄的凤凰不如己啊……想不到，我堂堂妲己大仙，也会落得今天这样无家可归的地步。” 许小仙道：“怎么是无家可归呢？是我将你捏出来的，你是在我这里显灵的，所以啊，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妲己，不如在我们离开的这一阵子，你留下来帮我看铺子吧？你不是喜欢热闹吗？我的铺子在神仙一条街上，这条街也算热闹了。你平时就是坐在门口看看，不也挺舒坦的？” “什么啊”，妲己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你们皇上限制谈论鬼神之后，这神仙一条街已经相当萧条了。没人来买神像，我能凑什么热闹！” 许小仙也知道自己的劝说有些勉强。但是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还能给妲己找什么地方。毕竟他在这应天府里，只是一个再渺小不过的小人物罢了。 周新道：“其实很简单，你到底是要去青楼让殷子辛嫌弃，还是留在这里忍受孤寂地做一个良家妇女。就看你的大王在你心中到底分量有多重了，看你愿不愿意为他恪守妇道。” “大王在我心里当然很重要！为了大王我什么都愿意做！”妲己激动道。 许小仙打了个响指，道：“那好，就这么定下了！我和周大哥明天就前往泰山，带上哪吒一起。你呢，就乖乖在家里给我看铺子，不许出乱子。不然我就让殷大哥再也不理你！” 第83章 前往泰山 妲己最怕殷子辛不理他，而殷子辛现在又记不起她来、又是许小仙的好朋友，所以许小仙的这个恐吓，对她来说还是相当有效果的。 虽然留在这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她很不情愿，但最终，却也勉勉强强地点点头，算作应下了。 到底男女有别，当晚，许小仙让妲己到香香的铺子里，和香香一起住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醒来的香香便来找许小仙，兴冲冲地要和他一起去泰山。 “这几天你们办案子，哪吒一直醒着，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小仙哥，你想我没？”香香问道。 许小仙笑道：“当然想你了。我主要是担心，你总不出来转悠，会不会憋坏了。” “还好啦”，香香道：“我睡得还挺舒服的。醒来之后，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好久没有见到完完整整的香香了，许小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 总觉得怎样看香香也看不够，觉得香香说话也好看、站着也好看、做着也好看，好像就没有比香香再好看的风景、再好看的人似的…… 当意识到这种感觉的时候，许小仙把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对香香有这样浓烈喜欢的感觉？ 罪过罪过！ 许小仙忙背过身去不敢看香香，心中又觉得对不起贞贞，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 “许小仙，你真是太过分了！你这么做还有良心吗？你是禽兽吗？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活了！”许小仙指着自己，小声骂道。 正在收拾行装的香香奇怪地看向他：“小仙哥，你怎么了？自己在那边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许小仙道：“香香，我来帮你吧！原本就是我自己的行装，却要你来收拾。” “我们要一起走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香香道。 这具身体的是哪吒的时候，哪吒总愿意把身上弄得脏脏的，沾染上泥土的味道，他觉得这样才像个爷们儿。 但当这具身体是香香的时候，身上那原本的异香就显露出来，沁人心脾。 在香香身边同香香一起收拾，闻着这样好闻的味道，有一瞬间，许小仙有了一种两口子居家过日子的错觉。 当然，这个念头过去之后，许小仙又恨不得胖揍自己一顿！ “好了香香，我们这次出门，有殷大哥暗中给的差旅费，其实不会很窘迫，干粮不用带太多。”许小仙见香香这么操心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心疼。 香香名义上虽然是府尹家的千金，可实际上呢，过的却是丫鬟的日子。从小到大，没有享过一日的福。如今自己虽然出来开店单过，总算不用受姐姐们的气了，但生活的艰难又一直压在她的身上。 她一个女孩子家，独自承受这些，却从没有向任何人诉苦，从没有抱怨什么。 而他，平日里总是以香香哥哥自居，但实际上，却从没有体谅过她内心的孤苦，也没有真正帮助她什么。 香香收得很起劲儿，并没有发现许小仙眼中浓浓的愧疚。她只是为能够和许小仙一起出门游玩而感到开心。恨不得现在立即出发，如果没有周新和身体中的哪吒就更好了，他们可以享受二人世界。 “就算不带干粮了，蜜饯果子总是要带一些的，我们路上吃嘛！不然走路多无聊多枯燥啊！”香香正往包袱里装蜜饯果子。 许小仙笑道：“这个多带一点是可以的，马车上你可以当零嘴吃。” “马车？我们还有马车吗？”香香惊喜道。 “当然了，走那么远的路，怎么可能没有马车？”许小仙笑道：“你想什么呢？” 香香道：“我当然是以为我们要走着去了，因为租用一辆马车很贵的！” “不是说了嘛，殷大哥会给我们差旅费的。毕竟我们这是偷偷为锦衣卫办事啊。”许小仙道。 香香一脸崇拜地看着许小仙，她觉得，小仙哥真的出息了。 她早就知道，小仙哥并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 可是，她其实也害怕。害怕小仙哥出人头地之后就会忘了她。 看到香香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许小仙不解，还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意坐马车。 “香香，你没事吧？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一定要和我说啊。” “不是的小仙哥，没有什么不方便”，香香道：“我只是……只是觉得现在很厉害了。” “哪有”，许小仙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殷大哥那边需要一些局外人来办案，刚好我们在少女失踪案的时候认识了。大家又很投缘，用我做事当然比用别人做事好一点。” 香香道：“不是的小仙哥！我都知道了，你在皇宫失窃案中也立了大功。近来应天府里的两个大案子，都是你破获的，现在大家都说呢，锦衣卫都没有你这么厉害！” 许小仙心想，昨天那些大爷大妈们还过来砸场子呢，香香你就别忽悠我了。 不过，少女失踪案、皇宫失窃案，他的确都有参与并且立了大功。不知道因为这样，自己的人生会不会有些许改变。 他发现，自己的野心越来越大了。 这种“野心”，并不是说自己要赚多少钱、要做多大的官。而是自己想要做更多的事情，见识更大的世界，尝试人生中的多种可能。 他的人生，好像从卢员外将他沉湖的那一天起，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天他看到的来自于自己身上的光芒，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呢？ 收拾好行装，等到周新从衙门里处理好事情回来，许小仙和周新、香香，三人就去马行租了一辆马车。为了省钱，他们没有雇佣车夫，而是决定由许小仙和周新两人轮番赶车。 三人说说笑笑地出了城门，对接下来的旅途都非常期待…… 与此同事，泰山脚下。 一个俊俏的白衣书生，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翩然地摇着，迈着潇洒的步子，正往山脚下的一个茅草庐走去。 他那一尘不染的白衣，和盛夏里郁郁葱葱的树林交相辉映，好像一副工笔极佳的水彩画。 泰山高耸入云，极尽威严地矗立在天地间。和蓝天碧水相应，飞鸟浮云相和，美极妙极。 白衣公子感叹着这泰山美景美不胜收，就差吟诗一句了。 可是很奇怪，如他这般人物，想要作一首诗应该不难，不知为何，竟然在万般感叹美景之后，始终没能念出一句诗来。 是否最高雅的文人墨客，反倒不屑于卖弄言语了？ 白衣书生走到那茅草庐，向那在草庐外喂狗的老汉打听道路：“老伯，我见这山上树林茂密，不知上山之路可好寻找吗？” “哦？公子是要上山？”老伯问道：“到山上什么地方？” “去山顶。”白衣公子道。 那老伯笑道：“往常遇到要去山顶的公子小姐们，他们总要吟诗一番，说什么‘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说多了，我都要背下来了。公子倒是直接，直接就说去山顶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白衣公子笑道：“去山顶就是去山顶，难道念那些劳什子的诗句，就能立刻到了山顶，不用攀爬了吗？” 老汉听得笑了起来，道：“公子这个人有趣。正好，我也要上山去，不如咱们两个打个伴儿。路上啊，也能说话解解闷儿。” “这是极好”，公子笑道：“劳烦老伯带路。” 这老头也不知道是见他风度翩翩还是觉得他言语直接有趣，用那一双玩味的眼，颇有兴趣的打量他。 公子面色坦然，也不介意，只是对老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汉捋着花白的胡须，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公子也请。” 言罢，回身招呼自己的两条大黑狗：“阿黑阿石，走，爷爷带你们上山了……” 公子也回身看了那两条黑狗一眼，眼中始终是温文尔雅的笑意，却不知在思量什么。 老汉引着白衣公子上山，边给他引路，边闲聊起来：“都说泰山归来不见岳，这泰山啊，可高着呢。公子想要去到山顶，可是不容易啊，着实要花费一些功夫的。” “老伯这样大的年纪，又常年住在山脚下，怎么会在今日忽然想到要去山顶了？”白衣公子问道。 老伯笑道：“我只是说我要上山，却没说要去山顶。公子可切莫听差了。老伯我，嘿嘿……” 那老伯说着，便卖起了关子，不再解释下去。 白衣公子也不在意，依旧走得悠然。 在老伯给他指了路之后，他便步伐恣意地走到前头去。老伯牵着两条大黑狗，走在他身后…… 另一边，许小仙和周新、香香出了城，许小仙赶车，车里的两人正在争执。 “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就不能玩儿了？”香香气道。 周新板着脸，像是教训不懂事的属下一样，在和香香讲道理：“我们出来是办事的，找轩辕鼎一事事关重大。如果因为路上的游玩耽搁，而使得我们错失了轩辕鼎，我们岂不要成了天下的罪人？”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香香道：“不过就是简单游玩一下而已嘛，又不会浪费太多时间。不是说那燕子军已经换了一个巢穴了，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搬家？他们有那么闲？” 第84章 土行孙啊 香香这话说的没错，许小仙很赞成。 主要是，他出来也是想好好玩儿一番。正如香香所言，燕子军的巢穴没那么容易找到、且燕子军也不可能频繁更换驻扎地。若是说一只狡兔有三窟，那么成百上千只狡兔就不好办了。他们是尾大不掉，不容易躲闪的。 但是这时候许小仙并未插话，他打算给周大哥和香香多一些交流时间。周大哥这个人啊，就是太古板了，但实际上他的心全然是好的。而且最受不住的就是别人的求。只要香香坚决要去玩耍，周大哥是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没想到香香居然哼了一声，就不说了。 “随便你吧”，香香道：“我不和你扯，你也别管我！” 眼见着这两人的谈判陷入了僵局，许小仙觉得，自己不得不做点什么了。 “周大哥”，许小仙道：“你听我说啊，我们呢，都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下次再有这机会，可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你出来公干能够满世界地跑，但是我们却不行啊。所以啊，你就通融通融，让我们出去玩儿吧……” “而且最重要的事，我们想要找燕子军的下落，除了石敢当之外，就没有别的线索了。但那线索靠不靠谱，谁也不知道。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没准儿我们随便玩一玩转一转，就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香香这才说道：“就是！找人就是要四处走走转转的，整天闷在家里，或者只走一条路，有什么效果？你当人家能够站在你面前让你找吗？” 周新一个人难抵两张嘴，但他就是知道，他们拿了殷大人的银子出来公干，假公济私就是不对。所以他环抱手臂，坚决道：“不行！” 一句话好悬没把许小仙气得从马上摔下去！ 干嘛啊这是？他可是在给周新和香香创造机会啊！可是这个老古板，真是扶不上墙啊！ 殷子辛和周新这两个人，一个性格冷得让人抓狂，一个古板得令人头疼。能够和这两个人成为朋友并且共事，许小仙觉得自己的本领真是非常强大了。 “不去就不去吧”，许小仙回头，向香香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出门在外呢，和气最重要了嘛！” 香香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许小仙的意思是——见机行事！ 有了许小仙的支持，香香心情畅快。反正她跟出来玩儿，主要是为了和许小仙在一起，周新去不去无所谓，不去才好呢！ 周新以为他们两个孺子可教，满意地点点头，道：“这就对了。” 三人继续和气地赶路，许小仙和香香都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游玩，而周新则是想着案子…… 另一边，泰山上。 随着两人越爬越高，这条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白衣公子依旧走在前面，步履潇洒又很快，但那老头居然一点不落下风，完全能跟得上。 白衣公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依旧孤自地往山上走。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嘿嘿嘿”地令人毛骨悚然地邪笑！ 白衣公子回头，只见那老头的皮肤正在以很快的速度变得如同石头一样，脸上狰狞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老汉身边的两条黑狗，也变成了石头的模样。 那老汉猛然睁开一双幽绿的眼睛，竟然如同狗一般，向白衣公子扑去！ 一切，只在闪电般的瞬间！ 然而，那老汉凶猛的攻势却落了个空，两条石头狗的扑咬也完全失了对象！ 这三个妖怪都用一双幽绿的眼睛四下寻找白衣公子，却见，那白衣公子正站在他们身后，轻摇折扇，神态悠然。 “难怪后背一直阴嗖嗖的，原来是三只妖怪！” 那老汉和两条石狗发出野兽的低吼，再次向白衣公子扑去！ 白衣公子一个躲闪，躲开了他们的攻击。 随即，便将那折扇当做武器，向这三只妖怪反击而去！ 只见他出手稳准狠，完全不像是江湖人士，招式之凛冽怪异，竟然似妖如魔。但这些招式整体上却也没有什么偏颇，没有极其阴邪的地方，看起来又颇有几分仙姿！ 老汉和两条石狗显然都发现了自己惹上了硬茬，但越是如此，他们才越是不能放这奇怪的公子上山。 三只妖怪都是硬着头皮和白衣公子打斗，仗着人多势众，倒也和白衣公子过了十几招。 那白衣公子也是惊讶，没想到看起来小小不起眼的妖怪，竟然也能在他的手下过上十几招。不过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得情况不妙，完全没把这三只妖怪放在眼里。 边交手，边说道：“好厉害的三只妖怪！” 白衣公子神态和语气皆是悠然，就连出的招式，都未见得有多用心。但那三只妖怪则是不同了，他们打斗得愈发吃力。 再几个回合下来，白衣公子不想玩儿了，放了一个大招。 这三只妖怪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听得一阵奇怪的似野兽悲鸣的痛呼，三只妖怪就变成了空气中的粉末，随风消散得无影无踪。 白衣公子冷哼一声，道：“真以为爷爷多有耐心和你们玩儿呢？就你们这点本事，哪里能是爷爷的对手！” 说着，他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一袭白衣又变得一尘不染，光洁如新。 他潇洒地打开折扇，大喊一声：“石敢当你给我出来！” 没有回应。 “石敢当，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山了！” “一……二……” “什么人在大喊大叫啊？”前方不远处，一块卧着的大黑石，渐渐变成人的形状。 只见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一身布衣的黑脸大汉。 那身布衣皱皱巴巴的，一张黑脸长得粗犷，有种农家中年汉子的感觉。和面前这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石敢当，你终于肯出来了！”白衣公子道。 石敢当将他上下打量，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看出了石敢当认不出他，白衣公子也不为难他，笑道：“我是土行孙啊！哎……” 说着他很痛苦地叹道：“都怪那个做神像的小子，把我变成这副丑模样！” 土……土行孙？ “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石敢当道：“我和土行孙可是老朋友了，他的样子化作灰我都认得！就你？不不不……公子，你就别妄自菲薄了！” 面前这位公子，即便身为神仙，看惯了帅哥的他，也觉得非常好看，怎么可能是土行孙那个又矮又猥琐的家伙？ 不过，他能够打败那些石妖，可见也是有些本事的。 “好了，看在你颇有本事的份儿上，本神仙高看你一眼，就不计较你冒犯本神仙好友的事了”，石敢当道：“你所来到底为何，你快点说就是。本神仙还要睡觉呢，耐心不多，没空听你啰嗦！” “我真的是土行孙啊！”土行孙急得一跺脚，也就不端着了，现出了原本的性情。他一蹿跳出老高，一巴掌拍在石敢当头顶，道：“你个呆子！现在可认得你爷爷我？” 石敢当眨了眨眼……的确，还是从前的配方，还是从前的味道！所以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人，真的事土行孙了？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石敢当觉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土行孙叹息了一声，非常愁苦，道：“都怪那个做神像的小子。老子原本好端端的肉身，又帅气又独特，结果，被他弄成了这副模样！” “呃……呵呵，老兄，我觉得你应该感谢他。”石敢当道。 “感谢他？”提起许小仙，土行孙就一脸地愤恨，怒道：“老子不将他抽骨扒皮，都是老子身为神仙的仁慈额，还让老子感谢他？你当老子是傻子？” “他娘的……”土行孙暗自骂道：“别让本神仙见到他！见到他，本神仙一定杀了他！” 石敢当尴尬地笑了笑，不再纠结于那个可怜的小商户。转移话题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土行孙忽然一脸神秘，伸出手来搂住石敢当的脖子，道：“来来来，我悄悄和你说……”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许小仙赶车赶得口干舌燥。 “周大哥，你不是说，这条路是近路吗？早知道我们走官道好了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像是近路的样子啊！”许小仙连连抱怨。 周新道：“你就信我的吧，我说是近路，就一定是近路，我是不会骗你的。” “不行了”，许小仙道：“饿死了，咱们先停下来吃点干粮吧。” 说话间，他勒马停住，回身看向周新和香香…… 只见这两人一人手里捧着一个大饼，正低头咬呢！吃得满嘴流油！ “我去……你们不是吧？太过分了！”许小仙简直被虐待得怀疑人生！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不嚷嚷累也不嚷嚷饿呢！原来早就吃上了！” “小仙，我们不是看你忙着呢嘛！”周新嘿嘿笑道。 许小仙钻进马车里，伸手道：“给我一个！” 这大饼绝对不是香香带来的，他记得他们的干粮里没有这些。 周新这家伙，偷带了这么好吃东西不和他分享，只知道追姑娘，太不够义气了！ 周新和香香的脸上都现出为难的神色，两人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大饼，似乎做着极其艰难的心里斗争…… 第85章 哪吒扰民 “喂！你们不至于吧？”许小仙道：“我就是问你们要一张饼而已，又没有要抢你们的，你们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这个么……”香香看着自己手中的大饼，然后，痛下决心，将这已经吃得只剩一半的大饼递给许小仙，道：“小仙哥，你吃吧！” 周新也将自己剩下的半张饼递过去，道：“你吃，小仙！” “我不吃你们的口水！”许小仙道：“给我一张新的。” “没了啊……”周新无辜地说道：“就这两张。” “你们……”许小仙真是又气又无奈，最终，只能向他们二人竖起大拇指，说了句：“牛比。” 这两人吃香喷喷的葱花大油饼，他就只能可怜巴巴地就着白水吃馒头了！ 许小仙从香香收拾好的包袱里拿出两个馒头，打开自己的水壶。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垂着头，一口一口地干噎。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在那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愧疚的注视中，许小仙吃完了两个白馒头。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啊！他用袖子一擦嘴，对周新道：“周大哥，鉴于你有大饼不给我吃的无耻行为，我决定要好好审视一下我们的朋友关系。” “啊。”周新木愣愣地点点头。 “原本呢，我是打算听你的建议，大家一心办案，就不去游玩了。但是现在看来，你不把我当朋友，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建议？就像你自己吃饼不给我一样，你在做你想做的事情，那么我也要做我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一定要和香香出去游玩。如果你同意，我们两个可以接纳你和我们一起玩儿，如果你不同意，你就在客栈呆着，别来打扰我们。怎么样？” 许小仙一本正经地说完，等着周新的意见。 周新有点懵，完全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就是一张饼引发的血案？ 香香惊讶了半晌，然后立刻明白了许小仙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对的对的！周大哥，朋友之间呢，就讲求一个礼尚往来。你做一件对我好的事，我也就做一件对你好的事。你如果做一件对我不好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一件对你不好的事情，这样大家心里才平衡，朋友关系才能持久。” 周新更懵了。 就只是因为今早他去买饼的时候，王大妈家里做得最好吃的葱油饼只剩下两张了，然后刚才他和香香都饿了，他们就先拿出来吃。就……只是因为这样，就上升到维护朋友关系的程度了？ 他是谁？ 他在哪儿？ 他还活着吗？ “总之，就是一句话”，许小仙道：“你想不想继续和我们做朋友？” 周新呆呆地点头：“想！” “那你就只能同意让我们出去玩儿，不然，就绝交！”许小仙又道。 周新不明所以。但是让他和许小仙绝交，他是绝对不愿意的。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并且，他们两个可是过了命的交情！ “哦，好。”没办法，就只能稀里糊地点了头。 “胜利！”许小仙和香香高兴地一击掌！ 周新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怎么感觉，他好像又被小仙忽悠了呢？ 忽悠完周新，许小仙却并未偃旗息鼓，而是继续攻略他下一个目标：“香香，你也吃饼了，你也没给我，是不是不够义气？” 香香惭愧地低下了头…… 许小仙道：“但是我这个人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了。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接下来去哪里游玩都由我说了算，我就原谅你了！” “好好好！”香香连连点头：“都听你的！” “嗯，这还差不多……”许小仙对这个结果感到很满意。 其实也不是他非要和朋友们这么小心眼的算计，只是赶路无聊，大家说说笑笑的好打发时间，休息得也解乏儿。 一番说笑后，许小仙继续去赶车。 周新因为心内愧疚，执意要担当起赶车的重任，但是许小仙只是嘴上说得精明，实际上心底里飞上善良。知道赶车很累，就把这活儿自己担下来。 到了日暮时分，总算赶到了前方的松阳镇。 许小仙三人找了个客栈，要了两间中房。许小仙和周新一间、香香自己一间。 平日里若是香香自己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独自睡一间房的话，那是肯定不让人放心的。但是现在，因为有哪吒在，许小仙和周新的担忧也就减轻了些，能睡个安稳觉。 “咚咚咚……咚咚！” 正在许小仙和周新睡得直打呼噜的时候，忽然，他们的房门被人猛烈地敲响。 随之而来的，是完全不分白天黑夜的、声如洪钟的叫喊：“许小仙，你给老子开门！开门！” “我去……”睡在里侧的许小仙踹了周新一脚：“你去！” 周新正睡得香，忽然之间被这猛烈的敲门声震醒，又被许小仙一脚踹下床，整个人躺在冰冷的地面生无可恋。 “咚咚咚……许小仙，给老子开门！” “你有本事关老子，你有本事开门啊！” “许小仙……” 周新听着这声如洪钟的喊，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这个客栈他们明天不能住了。估计一早，就要整间客栈所有楼层的所有客人投诉，将他们给赶出去。 “谁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谁是许小仙？赶紧给这傻子开门！” 其他房间里传来了不耐烦地吼叫。 周新在半梦半醒之中，如同一只虫子一样，艰难地在地上蠕动，一点一点往门口爬。 “开门开门！”哪吒还在喊。 周新眯缝这朦胧的睡眼打开了门栓…… “砰！”门还没有大开，就被哪吒一脚踹开。 周新迷迷糊糊地就被人一门板砸在墙上，砸成了一片肉泥！ 这一滩肉泥倒也不恼，在哪里被砸，就在哪里跌倒。紧贴着墙壁，一点点地滑到地面上，靠着墙壁打起了呼噜，继续会他的周公。 “咦？人呢？”哪吒进门之后，还诧异地四下看了看，没看到给他开门的人影。 只看到许小仙骑着被子，整个人面向墙壁，睡得昏天暗地！ “许小仙！”哪吒大阔步到床前，大喊一声。 许小仙吓得浑身一抖，再美的梦，也被哪吒给打断了！ 他愤怒地起身，用惺忪地睡眼看着哪吒，也怒吼道：“你干嘛？” 许小仙的这一声喊，可是比哪吒的声音大多了，震得那睡在门板后的周新如同受惊的小狗。 “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再嚷嚷我们报官了啊！” 门外，传来同住客人们愤怒的声音。 可怜我们的周捕头，睡在地上还要为民造福，撑着困倦的身子、闭着眼，把房门关上了。 许小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开了眼，问哪吒：“大晚上的，你要干嘛？” “不是说出去玩儿吗？走啊，我们出去游玩！”哪吒伸手就要把许小仙往床下拽。 “大哥啊……”许小仙简直要被他给折磨疯了：“这都几点了啊？出去玩儿？你到哪里去玩儿啊？” “我不管”，哪吒道：“说好了香香白天我晚上，你不能白天的时候带她去玩儿，晚上就对我不管不顾啊！” 许小仙听着，怎么觉得怪怪的？感觉哪吒大仙像个怨妇一样呢！ “那要不然，你再和香香商量一下，你们两个一人活一天算了。这大晚上的，我就是有心要带你出去游玩，咱们也没地方去啊。”许小仙抓着床栏，觉得自己的命真苦！ 怎么就招惹上哪吒这个傻瓜神仙了呢！ “老子说话作数，岂能和一个小姑娘出尔反尔？”哪吒道：“老子不去说，老子就要出去玩儿！走走走！” 许小仙真的被他烦得忍无可忍，忽然用力甩开了哪吒的手，怒吼道：“哪吒！老子也郑重地告诉你，你虽然是神仙，但是不能在老子面前无理取闹！不然你信不信，老子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赶出香香的身体，让你灰飞烟灭？” “他娘的……老子还治不了你了！老子告诉你，别把老子当你的仆人，是老子把你召唤出来的，要是没有老子，你在凡间连一句肉身都不会有，所以老子是是你的主人，主人！听明白了吗？” 这一阵子里许小仙真是被哪吒欺压到了顶点，每天要供他吃哄他玩儿，比养个孩子还累！偏偏这个大儿子还要踩在他头上拉屎，这不能忍！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哪吒被许小仙吓到了，以一副惊呆的模样看了许小仙好一会儿。 然后，“哇”地一声大哭出来，道：“你个忤逆的凡人，老子再也不理你了！” “滚滚滚！滚得越远越好！你主人我还要睡觉呢！”许小仙踹了他一脚，然后拽起被子，睡觉！ 哪吒气冲冲地看了他片刻，道：“好！老子这就走！以后再也没有神仙保护你了！老子让你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许小仙怒道。 “哼！”哪吒一跺脚，用跺脚的力度表达自己的愤怒。然后，摔门而出。 “砰！” 周新被这摔门声震醒，一个激灵，然后，又躺在地上睡着了。 许小仙也没管哪吒去哪儿，反正这傻子法术高强，死不了，自己转一圈儿也就回来了。 他带着“终于清静”的放松心态，蒙上被子，呼呼大睡…… 第86章 哪吒出走 次日一早，许小仙早早醒来，发现周新睡在门边的地上。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直在流口水。 许小仙这才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他是真的威风啊！居然能够把哪吒给教训了，一解他压抑许久的怒气。 只不过，这个后果嘛…… 哪吒该不会真的生他气，再也不回来了吧？ 哪吒不回来倒是不要紧，他是真的乐得清静，但问题是，哪吒一走，就等于把香香也带走了。 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香香，许小仙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凄然。 “周大哥，起来了，我们要快点下楼吃早饭。免得遇到昨晚那些抱怨的客人们，不好向他们交代啊。” 周新“嗯”了一声，却是要翻身继续睡。 但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头撞在了门板上！ “哎呦……”他痛呼一声，好悬没在睡梦中哭出来。 许小仙趁机一把将他拎起，一通猛烈的摇晃，直接将他晃醒了！ “好了没？”许小仙问。 周新揉了揉头，然后，木讷地点点头。 “咚咚咚……”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很急切。 “是哪吒回来了吧？”周新道。 许小仙也以为是哪吒，决心治一治这个嚣张的神仙，所以故意没搭理他。 “小仙哥，周大哥，你们两个起床了没啊？不是说今天要去集市上采买，准备路上用的东西吗？”门外传来的，却是香香的声音。 许小仙和周新同时看向房门外，都觉得奇怪。 香香还在，也就是说……哪吒没走？ 非但没走，而且还没有继续霸占香香的身体，非常守信用地将白天还给香香了？ 这不可能啊！完全不符合哪吒的性格！ “还有啊，有一件说重要很重要、说不重要也不太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香香道。 许小仙忙去给香香开了房门。 “哎呀！”香香刚要踏进房中，却一下子捂住了眼睛，慌忙跑出去了。红着脸说道：“小仙哥，你这是干嘛啊？” 许小仙不解，想要追出去，道：“怎么了香香？” 却被周新一把拽住。周新指了他一下，道：“小仙，你可能吓着香香姑娘了。” 许小仙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昨晚睡觉的时候太热了，在睡梦中把上衣给脱了。 香香是个腼腆的女孩子，哪里见过这？ 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忙去把衣裳穿好，这才叫香香：“香香，没事了，你进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房门外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嗯。” 发生了这个小插曲，香香再进入房中，屋内的气氛就有些奇怪了。 虽然和许小仙做朋友之后，周新的性子开阔了一些，但这“一些”，却也不在能够化解尴尬的范围之内。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事情，周新还是做不出来。 关键时刻，还是得许小仙自己大笑着来缓解气氛：“哈哈……香香，我还以为你被哪吒拐走了呢！看到你还在，我真是太高兴了！” 提气哪吒，香香顿时着急了，将手里攥着的一张字条递给许小仙，道：“你看看吧！”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大不大，反正哪吒总是爱开玩笑的。但就是觉得有些紧张，担心他忽然玩儿真的。” 字条是一封“出走书”。 对的，没错，字条上面写着的清清楚楚的三个大字：出走书。 内容是：许小仙，你如此对老子，老子生气了！老子这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末了，还加上一个非常愤怒的“哼”！ 许小仙道：“香香，你能感觉得到哪吒是否还在你的身体立吗？” 香香摇了摇头，道：“我感觉他好像不在了。” 哪吒还算靠谱，所以她平时清醒着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哪吒的存在，自己生活是自由自在的。但这个“几乎”，毕竟不是全部。偶尔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这具身体是自己一个人在用。 可现在呢，她真的是一点也感觉不到了。再加上这一封“出走书”，便更能确定哪吒已经不在了。 “小仙哥，你说，哪吒是在和我们开玩笑求关注呢？还是真的走了呢？”香香问。 许小仙摇摇头，道：“这个我真吃不准，谁知道他又胡闹什么。不过，昨晚大半夜的他来找我和周大哥，非要让我们带他玩儿，我把他给骂了。他如果因为这样就愤怒地自此离开我们，倒也是说得过去。毕竟这神仙平时可是很骄傲的。” “你骂他啦？”香香大惊道：“你怎么骂他的啊？” 许小仙道：“哎，都是昨晚上的事情了，半梦半醒的，我也记不太清。反正就随他去吧，他一个神仙，再怎么样也死不了。” “不是啊”，香香道：“你不是说，他是因为险些灰飞烟灭，才寄宿在我的身体中的吗？现在他离开了我的身体，还有肉身可用吗？他可别用一缕元神去飘飘荡荡，要是被燕子军认出来了，或许施加法术将他给害了！” 听到香香这么一说，许小仙也觉得有些担忧。 哪吒这小子平时凶巴巴的，都是虚张声势，脑子很不够用。如果昨天他真的生气了，一怒之下自己不要肉身地跑回去，那问题可就难办了！ “我估计他不会跑太远”，许小仙道：“他的本意就是要出来玩儿，这附近还没转够呢，他是不会离开的！所以我们这就去找他，或许能够将他及时解救回来！” 他的心中是很愧疚的。 想到哪吒那么一个傻乎乎的神仙，要是真因为他的一时气话而被歹人给害了，他不是真的成为了天地间的罪人？ 他最近也真是倒霉，动不动一件小事情，就能引到“天地间”来了。 许小仙和周新尽快穿好外袍，三人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下楼去了。 松阳镇因为是进应天和出应天的毕竟之路，很多游人门斗会在此做不补给，所以镇子上，才是一大早就十分地繁华。行人摩肩接踵的，阳光又刺眼。若是真有元神之类的东西在此处，谁也没办法用肉眼看到啊。 许小仙觉得头疼。 “哪吒……哪吒……”香香用手做喇叭，大喊道。 喊得所有人都看向她这边，指指点点，以为这个姑娘是个傻子。 “小姑娘，找哪吒你站在这里喊有什么用啊？你该去龙王宫啊！哪吒在闹海呢！” “哈哈……就是啊小姑娘，我们这里是旱地，哪吒不稀罕来我们这里闹腾！” 香香急得直跺脚。 这一阵子里，她和哪吒相处融洽，其实一点也不讨厌这个和自己公用身体的人。最主要的事，有哪吒在，他们这边总是有个保障，不用担心自己随随便便被谁给杀了。 如果哪吒不在，小仙哥遇到危险了可怎么办？ “哪吒……”香香继续喊。 许小仙知道，这样的喊叫没有用处。他拽住了香香，道：“别喊了。如果哪吒在这一条街上，他早就听见了；如果他不在，或是不想和我们见面，我们喊也没用。” “可是小仙哥，你说他能去哪儿呢？总要有具躯体能让他依靠，他这才能够显灵啊！”香香道。 说到显灵之身，许小仙灵机一动，拉住香香，道：“走，跟我来！” 昨天进城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松阳镇里也有几家买神像的。 只不过这边的神像生意，不如应天府火爆，就那么零星几家而已，而且还都是小门面。 但庙小，菩萨不一定小。 如果哪吒想要找个躯体依附的话，除了这些神像店，他也找不到别出了啊。 毕竟想要占据一个大活人的肉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所以，哪吒唯一的出路，就是找这些供奉神像的地方。或许真的有哪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也供奉了哪吒呢？ 许小仙拉着香香和周新，来到这边的“神仙小半条街”，将一共的三家神像店都问，没有一家店铺里是供奉哪吒的。 听到他问哪吒，居然还有人说，“傻子才买哪吒！买来供奉着干嘛？为了让自己家的小孩子淘气吗？这种神仙，天庭就不应该有，真是侮辱我们老百姓的香火！” 一番诟病，听得许小仙好悬没和他打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早就把哪吒当成了一家人，他怎么骂哪吒都可以，但是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这人啊，特别护犊子！ “周大哥，你刚才拦着我干嘛？这种冒犯神灵的人，就该给他一个大大的教训！”都从人家铺子里出来好一会儿了，许小仙想想还觉得生气呢。 周新道：“他虽然说得很过分，但毕竟也只是言语上的错处，并没有做什么恶毒的事情，我们因此就为难他，不太合适。更何况，我们还是找人要紧，如果因此而耽搁时间，得不偿失。” 许小仙还是愤愤不平，道：“哪吒多好啊！他怎么就这么说哪吒？这些人，真是见识短浅！” 周新叹息一声，道：“大抵世人都是如此吧，随波逐流的。不过，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找？” 这些地方显然是没有哪吒的踪迹，要么就是哪吒故意在和他们捉迷藏，要么，就是哪吒已经离开松阳镇了。 “我们去城外观音庙看看吧”，许小仙道：“或许那小子被我骂很生气，去找观音娘娘哭诉呢。” 第87章 当街断案 此时许小仙是又自责又心累。 自责的是，他不该骂哪吒；心累的是，人家求神拜佛，都是祈求庇护的。神仙显灵的话，自然也是给信徒们带来福祉。可是他们这边倒是好了，和一个神仙在一起，整天跟带儿子似的。 三人从这凄清的“神仙小半条街”里出来，往出城的方向走。 忽然，听得一声大喊：“抓小偷！把这个小偷给我抓起来！” 随即，前方不远处便出现一阵骚动。 “周大哥，那边好像有案子。”许小仙道。 “走，我们去看看！”一听到案子，周新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去破案。 应天府里有一句话，都说，周新的鼻子比狗还灵。 这一说，是因为周新的鼻子真的很灵，什么东西都能闻出来；另一说，也是说他如同猎犬一样，哪里有案子，就能敏锐地出现在哪里。 许小仙追上周新，喊道：“周大哥，有这灵敏的嗅觉，你不如仙闻一闻哪吒在哪儿吧！我们还是先找哪吒要紧啊！” 但是周新已经一头扎进围观人群之中，满心满脑只有“案子”两个字，能听到许小仙说什么？ 许小仙和香香也就只有挤入人群之中。 只见，案发之处是一个油饼摊。 卖油饼的小娘子的一双小嘴不听开合，正对着面前那个被抓住的穷书生喋喋不休。 “就是你偷了我的钱！你装作买油饼的样子，问了我们好几样油饼的价格，却是哪一种也买不起！在我们摊位面前转悠了好久，你刚走，我就发现钱篓子里面的铜钱少了一半！” 那穷书生被一个汉子给抓着，汉子身上搭着一个白汗巾，衣服上都是油渍，看来是这小娘子的男人，两人一起卖油饼的。 那小娘子身后，还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正在那小案板上和面，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同他无关似的。 穷书生长得瘦弱，身上的补丁一块接着一块，即便是这破旧的百家衣，也洗得发白，看起来穿了很长时间了。并且，也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他被这家男人押着，又被那小娘子红口白牙地斥责“不要脸”，再加上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一张原本没什么血色的面黄肌瘦的脸，此时却涨得通红。 但纵然如此，通身却有着一种不服输的傲气。昂着头，无论如何也不认罪。 “你还好意思抬头？”那小娘子接着骂：“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落魄到这样连衣服都穿不起的地步，你还是人吗？看你这样，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你没钱吃东西，是你自己没本事，你别过来祸害我们啊！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白读啦？孔圣人就教出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来？” “你……”被这小娘子侮辱读书人，穷书生那原本漠然高傲的眼中，现出无比愤怒的神色来。怒砍向小娘子，坚定地说道：“我没偷！” “我这双眼睛看得真真切切的，你却说你没偷？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我是瞎子了？”小娘子冷哼一声，道：“不过，你说你有理，我也说我有理，这事情也是没个分辨。刘娘子我，并非是不讲理的人。这样吧，你当下把你的衣裳里里外外都脱了，若是一个铜板都没有，我就信了你。不仅放你走，我还给你十个烧饼，怎么样？” 许小仙看着那颇有傲骨的穷书生，怎样看，怎样觉得他不是能做出偷东西之事的人。 虽然周大哥总是教导他，破案子不能只看表面，一定透过表面看到最深最深的内里去。 但是，他却还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直觉的敏感度。他觉得，这个人一定不会偷盗。 而且这个老板娘也太能咄咄逼人了，让一个最注重礼义廉耻的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那不是等于杀了他吗？ “我说我没偷，就是没偷。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报官！”穷书生怒道。 但即便此时非常愤怒，他的怒声依旧是极力压制着的。 “我当然要报官！”老板娘道：“但是你们这些穷酸的读书人向来诡计多端，我怎么能确定你在去官府的路上会不会给我耍花招？你先脱，我拿回了你从我这里偷走的钱，我就去将你报到官府！让官老爷把你押到大牢！” “你……”那穷书生的脸已经你涨得紫红：“士可杀，不可辱！” “哼”，小娘子道：“相公，把他里里外外给我扒了！一定要找回我们的钱！” 这家相公一看就是个窝囊的，一点主意也没有。娘子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乖乖地应了一声立刻就叫了围观人群中自己几个狐朋狗友，将那穷书生给按住了，开始扒他的衣裳！ 外衣刚扒开，就见那外衣里缝这一个大口袋。缝在这个位置，自然是为了隐秘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将那衣裳不经意地一抖落，里面便现出铜钱相撞的叮当声。 听到这声音，周围所有的喧嚣和指点都挺住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结果。 许小仙也是如此。 他是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穷书生偷了别人的钱，好像，若真如此，便打了他们这些穷人的脸。 可这些铜钱的叮当声，却是真真切切的。 那小娘子一把抢夺了书生的衣裳，非常愤怒。晃着这件衣服在那穷书生面前，同他对峙，怒道：“你说你没偷我的钱，这是什么？啊？我问你这是什么！” “那是我自己的钱！”穷书生怒道：“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外出赶考用的钱，都是我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你放屁！”小娘子是真的很看重这些钱，并不是故意咄咄逼人。看得出来，这些钱对她而言很重要。 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摆摊赚钱，每一个铜板上，都沾染了血泪。小商贩们赚钱不容易，谁的守财如命，不都是生活逼出来的？ 看到小娘子瘦弱的小身板气得浑身颤抖，大家更是瞧不起这个书生。 读书人，不能兼济天下已经是耻辱，如今却要偷盗这些生活不易的小商贩的钱财。说是别拉出去游街、被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你一个连馒头都吃不起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铜板？如果真有这些钱财，你早就不用饿肚子了！”这小娘子说着，将这些铜板抓出一大把，放在手心里一看。 立刻说道：“这就是我的钱！我认得，这就是我的钱！” 许小仙心想，世间钱财都长得一样，你还能认出哪一个是你的钱财，哪一个别人的？这也太厉害了！有这本事，都去官府里做捕头了，根本不用留在这里。 如此想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这世间的所有钱财，真的都长得一样吗？ 卖油饼的钱、绣娘的钱、和读书人的钱，真的能一样？ 许小仙眸光一眯，将目光落在了那小娘子手里的一把铜板上。 他忽然一声高喊，道：“我知道怎么样能让他承认！” “小仙哥”，香香想要拽住他，“别去。” 她也觉得，那书生不像是能偷人东西的。 她太理解这种被人冤枉的感觉了，自己曾经就受过这样的苦。如今不能帮忙翻案已经很愧疚，又何况是匠人推入地狱呢？她觉得这种事情她不能干，小仙哥也不能干。 但，许小仙却挣脱了香香的拉扯，阔步向前，对那小娘子道：“老板娘，既然这穷书生拒不承认，咱们再用言语牵扯下去，也是没个结果。不如，我来帮老板娘解决这难题，如何？” 老板娘将他上下一打量，道：“你是何人？” “我是破案的人”，许小仙指了下身后人群中的周新，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应天府周捕头。我是他的随从。平日里跟着主人家破案，也知道一些破案的关键。当然，今天这法子，是我主人想出来的。但是我主人毕竟是应天府的捕头，在咱们松阳镇，不好出面管这事，便让我同大家说明一二。” 许小仙说着，扬起声音看向众人，道：“大家说，想不想知道真相啊？” 起哄凑热闹，是人们的天性，不分哪里的。 因而立刻，人群中便起哄道：“想！” “到底是什么法子？你快说吧！” “是啊小兄弟，快点让这有辱斯文的败类现形才好！” 许小仙一笑，道：“大家别急，很快就好。” “这样，劳烦这位兄台去帮我打一盆水来，如何？”许小仙随意指了一位公子道。 这人方才并未随着之众人一起起哄，而是面上颇有难色，可见是个有些头脑的。 公子点点头，拿起油饼摊的水瓢，在水桶里舀了一瓢水。 许小仙让他将水瓢给围观众人看一眼。 大家都看过了，许小仙问道：“这里面，可是清水？” 众人都点头，道：“是清水。” 许小仙到那小娘子的手里拿了两个铜板，扔进了水里。只见，水利立刻泛起油花。 许小仙又让那公子将水瓢递给他们看。 问道：“现在呢？这水，可还是清澈的吗？” “有油花啊！水里有油花！”有人道。 “是啊，这水里面泛起油花，怎么可能是清澈的？” 许小仙又让那公子将水倒了，去水桶里再倒些水，将水瓢刷干净。 然后，又舀了一瓢水。 他去穷书生的衣裳暗兜里，拿出两个铜板，扔进去…… 第88章 英明断案 这两枚铜板扔进清水里，只见，这两个铜板沉入清水之后，清水中的涟漪渐渐小了，随后便归于平静。 许小仙让拿公子将水瓢再给众人看。 问道：“大家看看，现在这里，可有油花？” 众人皆是摇头，都道了：“没有。” “老板娘，你来看一看，有没有？”许小仙将水瓢从公子手里接过来，递给老板娘看。 这一瓢水中很清澈，自然是没有油花的。老板娘不解，道：“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你只说，有没有”，许小仙道：“至于原因，我自然会告诉你。” 老板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如实道：“没有。” 许小仙道：“大家都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你们都说，前一瓢水里有油花，而这里没有；老板娘也说，这一瓢水里没有油花……” “是啊是啊！大家都看清楚了”，围观众人都起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吧！” 许小仙一笑，道：“老板娘，劳烦你把手举起来。” 老板娘怒了，道：“这位小兄弟，你说你要帮我破案，可你现在在干嘛？哪里是帮我破案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刁难我！让我举手干什么？难道把我当成犯人了不成？” “自然不敢把老板娘当犯人”，许小仙道：“只不过，情况马上就要揭晓了。老板娘你只需要再配合一下下就好。” 这小娘子冷哼了一声，道：“我谅你也不敢红口白牙说瞎话！他偷了我的东西，就是偷了我的东西，这但是不会错的！便是举起手来，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老板娘举起了手，道：“怎样？我举起来了！” 许小仙指着老板娘的手，道：“大家看仔细了，这双手，因为烙饼卖饼，手上沾满了油。” “而书生的这一双手”，许小仙举起了书生的手，道：“其上清爽干净，不见半点油污。” “是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穷书生偷人东西就能活，又不用劳作。” “我要是每天只靠偷东西活着，我的手也干净着呢！” 大家还在起哄，好像都认定了这穷书生就是偷东西的。 许小仙摇摇头，不知是该感叹这些人“正义感”太强呢，还是该嘲笑这些人无知呢。 正在此时，方才帮许小仙做事的公子说话了。 他高声一喊，道：“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这位书生并没有偷东西，他是被冤枉的！大家冷静！” 许小仙心想，总算遇见一个明白人了。 “不错”，许小仙也扬声道：“老板娘的手沾染了油污，所以，从她手里拿出来的铜钱，也是有油污的，落入清水里，清水中自然泛起油花。而书生的手上没有油污、他衣裳里缝着的那些铜钱，也没有油污。如果这些铜钱真的是从这油饼摊上偷来的，试问，这么多铜钱，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能够一枚一枚都清理干净吗？” “倘若他没能清理干净，那么请问，这些铜钱，为什么没有油污呢？大家都知道，这些铜钱来自于油饼摊，是经老板娘的手抓过，又放进钱篓子里的。方才老板娘只是抓了一下，那两枚铜钱上就满是油污，为什么，她钱篓子里的铜钱会没有呢？” 许小仙在摆清楚事实、提出了假设之后，又给大家提出了这些问题。 这一些问题，可是把大家都问懵了。 众人皆是不解，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许小仙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书生的钱，就是他自己的，而根本不是老板娘的！他没有偷油饼摊的钱，自己怀中的铜板里，又怎么会有油污？他的手上，又怎么会有油污？” 如此一说，众人便豁然开朗了！ 的确如此！ 如果这书生真的是小偷，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是根本没办法将铜钱和自己的手都洗干净的！ 此时，大家对这穷书生，不免又有了另外一种看法。 这书生虽然很穷，但瞧他那满是补丁的破衣服洗得发白，看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指也非常干净。如此，就可知道，他必定是一个品行恶非常端正的人了。 这样的人，的确不像是能够去偷油饼摊辛苦钱的。 “小兄弟，你说不是这穷书生偷的，那么是谁偷的啊？”有人问道。 呃…… 这一问，可是把许小仙给问住了。 他只是看出了钱财不是穷书生偷的，为了给这穷书生解围，就急着站出来解释了。但到底是谁偷的，他是真查不出来。 “哈哈……该不会你不知道吧？” “不是吧？我们都以为你是神探呢！弄了半天，原来你不知道啊！” 许小仙挠挠头，心想，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说不知道，那不是太没面子了？ 所以，他不能轻易认怂，得想个办法才行。 不就是怕破案吗？ 这有什么难的？ 许小仙故作深沉地说道：“大家安静。凡事都急不得，你们这样着急，倒像是那盗贼会跑了似的！慌什么……” 说着，他将目光落在围观的每个人身上，故意拖延了一段时间。 他想，如果他是窃贼的话，方才正走到这边，却被那小娘子敲锣打鼓地给拦住了，是走，还是不走？ 走？大家都往这边凑，只是他一个人逆向而行，是不是太明显了？ 毕竟那小娘子敲锣的时候，说的可是“抓到盗贼了”。他还没有被抓，显然那小娘子说的也就不是他。 那么在此情况下，他是不是暂且稳住局面，装作没事人一般同大家一起看，更为靠谱一些？ 但现在，有人已经说明了那穷书生不是盗贼，在此情况下，很有可能他很快就会被揪出来，他很危险。 想要解除危险，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在不被人抓出来之时，尽快逃跑！上上之策是不动声色地离开，下下之策，则是，直接狂奔。 然而，他故意搓着下巴等了片刻，并没见人群中有谁离开。相反的，大家反而都在等待他的结果。 这种情况其实很明显了，也就是说，这些人中，并没有盗贼。 人群中没有，那么……到底是谁偷了小娘子的钱呢？ 许小仙又将目光落在油饼摊位上。 真的觉得……很头疼啊！ 要是在现在说他抓不到盗贼，真是太美面儿了，没面儿到顶点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就认输！抓个盗贼而已，他堂堂神仙一条街第一神探，还能怕这？ 只是一瞬间，许小仙就给自己封了一个“神仙一条街第一神探”的名号，自觉非常满意。 心内满意，一抬眼之时，目光忽然落在一个滚得飞快的擀面杖上。 顺着这擀面杖向上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汉，此时正汗如雨下。 今儿这天气是有点热的，但是……也没热到这种程度吧？ “老人家，您如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做了啊”，许小仙凑过去关心道：“有儿子儿媳妇在呢，这种出苦力的活儿，就应该让年轻人干啊。” 老大爷没抬头，依旧拼命地滚着擀面杖。 凑近了，许小仙才发现，其实他并不是因为身体虚弱才流了这么多汗，而是因为紧张。 老大爷的整张脸，都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着。 这就奇了怪了…… “大爷，您没事吧？”许小仙问道。 老大爷转过身去，背对着许小仙，不敢和他对视。 “小兄弟，你干嘛呢？和那快要死的人说什么？”老板娘道：“你赶紧把那偷钱的人给我抢出来！赶紧的！” 许小仙听她这样说话，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不管这老大爷是谁，哪怕只是一个雇佣的帮工，也不能说“快要死的人”吧？ 在这小娘子说话时，许小仙发现，她家男人脸上有不忍。 当下心里就明白了些。 他又将目光落在老大爷的身上，只见老大爷仍旧非常紧张。而且，他虽然是在擀面，但右手手肘，总是下意识地比左手手肘更往里一些，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许小仙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有些残忍的念头——该不会是这老大爷偷的吧！ 他自然也没有什么明面的证据，只是出于直觉。 不过，但凡是有直觉的，总要去验证一番。 他忽然一声大喊，道：“还藏什么？我都看到钱了！就是你！” 他站在老大爷身后，说这话时并未指向谁。但是声如洪钟，的确是向老大爷喊去的。 老大爷原本就非常紧张，听到这一声，更是吓得魂儿都没了！ 那擀面杖骨碌碌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浑身发抖！ 与此同时，小娘子和他家男人也都看向老头儿。 只见那老头儿吓得忙往桌子底下钻，用非常凄惨的声音哭喊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一看就是被打怕了的。 这一骨碌，那匆忙藏在衣襟里的铜钱，也便叮叮当当地掉落。 小娘子骂道：“好啊！居然是你！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现在居然敢偷我们的钱了！你个老不死的……” 小娘子说着，抬起脚就往老汉身上踹。 老汉吓得慌忙往桌子下躲，恐惧的声音如同杀猪一般。 在他躲闪之时，许小仙看到，老汉的手臂上有多处淤青。脚上的一双鞋破破烂烂，脚指头都露出大半截了。可想而知，平日里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受了很多苦。 第89章 可怜家贼 自己的爹被媳妇儿这样对待，那懦弱的男人就只会为难地站在一边。想说想劝，却又不敢开口。 这场景，看着着实让人觉得心内气愤。 之前那小娘子哭诉丢了钱时，大家对她还都是挺同情的。觉得她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赚点钱不容易。丢了钱，即便有些过分的言语，却也是人之常情。 可现在，看到她如此对待自己的公公，大家都忍不了了。 一个壮汉站出来骂道：“你还是人吗？你个臭*！你再敢动一下，小心老子打死你！” 这小娘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怒道：“你干什么？光天化日王的管别人的家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这小娘子怎么说话呢？你要是做事不过分，这位兄台能管吗？你以为谁都是吃饱了撑的？大家不都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阻拦？” “就是啊！那是你的公公，是长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长辈？而且你没看到吗？你公公的身体很不好，他根本经不住你的打骂！”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指责小娘子。 可这小娘子却还是气势汹汹，怒道：“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早点死？谁让他活着的？他不去死，这都是自找的！” “怎么说话呢？怎么就自找的了？活的好好的没到死的时候，谁愿意去死啊？”那大汉愤怒地阔步向前，一把抓住小娘子的头发，将她往一边拽。 “啊啊啊……”小娘子吓得惊声大呼。 许小仙心想道：“活该！不孝顺的人，就该遭到这样的报应！” 即便她公公对她不好，她也不能出手打老人啊。更何况，看这位老人的窝囊样子，也不像是能够刁难儿媳妇的。 那大汉将小娘子拽到一边，狠狠扔在地上。怒道：“老子从来不打女人，但今天，老子觉得应该破例了！” “打他！打他！打他！”众人都起哄道。 那小娘子大哭起来，道：“你们懂什么？这老不死的一分钱没有，就知道吃我们的花我们的，我们赚钱多不容易啊！养活自己都是问题，哪里有闲钱养活他？但纵然如此，我也没少他一口吃的！还不是让他吃饱了吗？” 周新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怒道：“奉养老人，岂是只让他吃饱就可以的？要让他吃饱穿暖，还要尊敬他。可你却对他动辄打骂，实在有违人伦！” “就是啊！”香香道：“自古只有老人打孩子的道理，岂有做子女的去打老人？” “你们懂什么？凭什么说我！他偷了我的钱，是小偷！你们不去指责他，反倒来说我！岂有这样的道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大家。 会不会是……这位老人经常偷儿子儿媳妇的钱，所以儿媳妇才打他呢？ 可这么一想，也不对啊！如果这位老人经常偷盗，方才那小娘子也就不会咬着一个穷书生不放了。毕竟，在没有搜身之前，谁也不知道穷书生会有那么多铜钱。 “你个没用的东西！看到别人打你老婆，你就在那儿一声不吭！”小娘子忽然将目光落在自家男人身上，指着他大骂道。 那窝囊男人只知道垂着头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许小仙觉得，这位儿媳妇做得是不对，但最大的错误，还是在老汉的儿子身上。 如果老汉的儿子早管管他媳妇儿的话，她媳妇儿岂敢对公公一再打骂？ 许小仙到那男人身边，问道：“你媳妇经常这么打骂你爹，你都看见了吧？” 那男人依旧垂着头，一副懦弱的模样，看得人恨得牙痒痒。 但许小仙还是忍住了，问道：“你爹为什么要偷钱，你知道吧？” “还有什么？他个老不死的，又不想死了！”小娘子喊道。 许小仙也不搭理他，继续问她家男人。 懦弱的男人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爹得了肺痨，想治病。但是那病根本治不好。我娘子都说了，这种病，就是烧钱的。他活着自己也遭罪……” 说着，男人的眼中现出几许恻隐的神色来。 许小仙真是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他挥起一巴掌就向这没良心的儿子打去，指着他怒道：“你这样的，根本不配为人！” 周新也怒道：“你爹把你养这么大，现在生病了你却不管。肺痨治得好治不好，你都要给你爹治一治，至少能够减轻他的痛苦。而不是在他生病的时候还让他干活。你这么做事，一定会遭报应的。” 男人原本就心怀愧疚在，还是因为害怕老婆，不敢说。现在事情闹大了，愈发觉得无地自容，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许小仙道：“周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走了，他家人还是会欺负老人家。不如我们两个去把这事报官吧？让官府来做出明确判决。有了官府的判决，小娘子也就不敢不奉养老人了。” 周新点点头，很赞同许小仙的看法：“走，我们这就去！” 抓贼抓来抓去是家贼，偏偏这个家贼又是如此让人可怜的。众人都觉得心里难受。这会儿，便是连议论的心也没有了，随许小仙和周新一起去官府。 街边一个安静的墙角处。 贞贞看着许小仙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没想到小仙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他断案的样子可真威风。如果爹看到小仙这样有出息，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只可惜……她再也没机会回到小仙身边了。 她看着不远处米铺子里那一对一起劳作的恩爱小夫妻，忽然很羡慕这种平淡的生活。 小时候，她的梦想就是嫁给小仙，过上这种安稳幸福的小日子。 “哎……”贞贞重重一声叹息。 直到许小仙转过了街角，连背影也看不见了。她才缓慢地握紧了手中的到，决然地走了。 到了官府，有围观百姓们一起作证，再加上方才那帮忙的公子，是这松阳镇内很有名的望族之后，官老爷也就很快便判了案。 即便如此，许小仙和周新还是觉得难以放心，他们将身上一半的钱财拿出来，去医馆给老大爷抓了缓解肺痨的药，这才算了结此事。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的游玩经费也就没了。 想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居然还不能游玩，许小仙感觉很丧气。 周新道：“既然现在我们不能出去玩儿了，你们两个就收收心。咱们安心置办东西，争取早些上路。” “哎……”许小仙重重叹了一声。 虽然是做好事，但这心呐，说不痛是不可能的！ “小仙哥……”香香忽然神秘兮兮地一笑，然后，手中拎着一个钱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许小仙看到，面前的钱袋子里满满当当的。 “你掂量一下！”香香道。 “干嘛？”许小仙闷声问着，却也听话地将这个钱袋拿到手里掂量一下。 不碰不要紧，一掂量，可是吓得不轻！ 他紧张兮兮地拉住香香，小声道：“出门在外，你带这么多银子出来干嘛？” 这些银子，十两总是有的。 “也不是我想带着”，香香道：“主要是，这些外财如果不花掉，放在身边总觉得烫手。小仙哥，我们去游玩，花掉它好不好？” 一说是外财，许小仙可吓得不轻，他问道：“香香，该不会是哪吒出去偷钱了吧？” 哪吒这种不着调的神仙，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不是啦，是我的姐姐们给我的”，香香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哪吒上次跟她们发火之后，她们就三天两头给我送钱！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反我也不清楚，但是她们送来的钱又推脱不掉。我就打算，这次出门，一定要将它们痛快花掉！” 听了是那两个刁蛮小姐的银子，许小仙就放心了。 既然现在有送上门来的游玩经费，何乐而不为啊？ “走走走！”许小仙已经迫不及待了！ 周新看着跑远的两个人，无奈地喊道：“所以置办行装的事情就靠我一个人啦？” “辛苦你啦周大哥！”两人同时回头说道。 然后，又同时决然又欢快地跑了。 剩下周新一个人，看着他们两个奔跑的背影，欲哭无泪。 有了两个冤大头小姐的资金支持，许小仙和香香这一路上边走边玩。两人兴致冲冲的，路程都走了一半，却并未觉得有丝毫疲累。 这日，香香坐在车板上晃荡着腿，许小仙在赶车，周新在车厢里看书。 香香忽然长叹了一声，道：“我就无得这条路太短了……” “啊？”许小仙道：“我们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还没有看到前方城镇的影子呢！我看啊，周大哥是又给我们指了一条弯路！” “胡说”，周新道：“我指的路，一定是最近最安全的。走官路的话，要比这多出两三个时辰的路程都不止。要是走别的路，遇到山匪什么的，可就难办了。” “说到山匪”，许小仙道：“我觉得我们这一路走得太顺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一点都不刺激。” “呸呸呸！”香香忙吐了几口，道：“你这乌鸦嘴可别说了！要是真遇到山匪，我们可绝不是对手！现在又没有哪吒保护，你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许小仙也叹了一声，觉得有点想念哪吒了…… 第90章 路遇山匪 “你们说，哪吒不会真的遇到祸事了吧？不会真的……死了吧？”许小仙心中担忧，很想听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是大家和他一样，谁也不知道哪吒这小子去哪儿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境遇，自然也都是一脸懵。 许小仙叹道：“我们就这么走了，总觉得很对不起他。但是我们在离开松阳镇时，已经在附近找了他两天，却根本不见他的踪影。” “他是神仙嘛，他想自己跑出去玩儿，不被我们找到，自然有他的法子。”香香道。 周新也叹了一声，很担心哪吒，但又实在找不到他。 一车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觉得忽然少了一个同伴，很难受。 “哇呀呀……” “我的娘啊！”许小仙猛然勒马，刹得太急了，好悬没把马车弄翻！ 他们面前，站着忽然之间从山上冲下来的十几个蒙面壮汉！ “小仙哥，我就说嘛，你这乌鸦嘴不能胡乱说话，现在好了！”香香气道。 周新也道：“小仙，你这嘴也太灵了……” 看到面前那十几把锃亮的大长刀，和十几个蒙面黑衣壮汉，许小仙真不知道是该佩服自己啊，还是该骂自己！ “不是说，劫道的都在狭窄的山路上出现吗？我们走的这地儿，挺宽阔的啊！” 他们所走的这个地方，是个青葱的原野。左手边，还能听到不远处有流水潺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 而且右手边的这座山，看起来也并不险恶陡峭，好攀爬得很。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匪巢啊！ 许小仙又见这几个打劫的，统一着装统一配刀，看起来非常规整。越是规整有序，反而越是让人怀疑。 现在打劫的，都这么专业了吗？而且……这么做作的？ 看起来，倒好像他们自己一点实践经验也没有，完全根据戏文上说的，照葫芦画瓢呢！ “看看看！看什么看？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开，要想从这儿过，留下……留下买路财！”居中的那个又高又胖的汉子说道。 这番开场白说的，更像唱戏的了。而且说得一点也不流利，好像没背好。 将他们这半吊子的状况都看在眼里，许小仙顿时硬气了。 从车上跳下来，叉着腰怒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敢打劫老子们的路？知道你老子们都是谁吗？” 他说得气势汹汹，再加上这些劫匪本身就心虚，一时竟然语塞，哆哆嗦嗦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小仙道：“你官爷爷们，乃是微服出巡的锦衣卫，知道吗？” “啊？锦衣卫？”这些人吓得互相看着，好像都想要从同伴的眼神里寻找安全感。 许小仙道：“对！锦衣卫！不信，老子把腰牌给你们看！” 许小仙非常有底气地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金色腰牌，毫不畏惧地举在自己面前！ 然后，在这些人壮着胆子想要凑近看的时候，他却又将腰牌瞬间收起。怒道：“知道你爷爷们的身份了吧？不想被抓进大牢的话，还不快让路？” 这几个匪徒将他上下打量，怎么看，这个小混混模样的人，也不像是个锦衣卫啊！ 而且，他们之前跟着燕子军也是有见识的。那些高阶的燕子军，都是穿仿制飞鱼服的。人家一个个的，要多威风有多威风。那么，真正的锦衣卫，岂不是更霸气了？ “怎么？吓傻了？”许小仙冷笑道。 那胖汉子身旁，一个矮壮的汉子说道：“你当老子们是傻瓜？弄个假腰牌就想糊弄我们锦衣卫都是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就你这小身板……活脱脱就是个小贼！” “我去……”许小仙心念一声：“老子好歹也是堂堂八尺男儿，虽然不如周大哥和殷子辛那么健硕，但怎样也称不上小身板吧？你这话说的可太过分了啊！” “呵呵……”许小仙森然一声冷笑。 然后，用一种非常有深意的目光看着这几人…… 这几人是第一次拦路打劫，说实话，既没经验又没胆色。看到许小仙笑得这么深沉，一时真的吃不准，担心自己遇到狠角色。 许小仙道：“想不到，你们几个匪徒，还能这般有眼力。也算是让人佩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匪徒们听了许小仙的话，都诧异得面面相觑。 这个小混混方才不还吓唬他们呢吗？怎么现在又说佩服他们了？ 不过，还是那矮壮的汉子反应快，冷笑道：“果然如此！你们果然不是锦衣卫！让我说中了吧？” “小贼，你还敢用锦衣卫吓唬我们？真当你爷爷们是吓大的？必说你不是锦衣卫，就是锦衣卫真的来了，我们也不怕！” “就是！我们吃这口饭的，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拿钱来！不想死的话，就乖拿钱！” 这些人也都反应过来，知道许小仙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了他并不是锦衣卫。 许小仙的目光不屑地在他们脸上扫过，道：“就你们这样的，也敢学人家做山贼？还是先治好自己的脑子吧！” “我问你们，你们几时看过锦衣卫老爷们自己赶车的？我一个赶车的，说我是锦衣卫，你们也信？”许小仙说着，向马车里指了一下，道：“真正的锦衣卫是我家老爷。我家老爷根本就不可能和你们这些人交谈，跌份儿！” “老爷”，许小仙回身，向马车里施了一礼，道：“这些山贼惊扰了您和夫人，要不要奴才这就去报官？还是，您打算自己出手教训他们？” 香香反应快，稍微撩开车帘，但是没露出自己的容貌来，只是做了一个架势。然后便对周新撒娇道：“夫君，我看算了吧。咱们这次回我娘家省亲，就要顺顺利利的，别和官府扯上关系。不然一定又要像在松阳镇时一样，被他们请着吃吃喝喝，耽误咱们省亲的时间。” 周新道：“但是这些山匪实在可恶！竟然敢打劫到咱们头上来！若是不教训他们一番，实在有辱殷大人赐的这把绣春刀！” 这些山匪是燕子军的逃兵，虽然当时在燕子军时地位很低，但平时也也能听到一些消息。他们知道，锦衣卫的指挥使，叫殷子辛。这可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让人闻风丧胆。所以，里面那人说的“殷大人”，就是指引子辛了？ “老爷，不如让奴才去教训他们？”许小仙请示道。 见这些山匪不敢动弹，许小仙就更加确定了，他们不但是初来乍到非常胆小，而且实力也非常弱，是真的没本事。他对自己的身手向来有一种迷之自信，如今看到这么多软柿子，很想去捏一捏，威风一把。 但是对许小仙的身手，周新可是清楚的。这些个壮汉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小仙哪里能是他们的对手啊？ “算了”，周新道：“本官这样*你，你的本事也没有真正练出来，到现在也就只能做个跟班马夫。你若和他们打架打伤了，医药费是不要紧，但是没人赶车，耽搁夫人回乡省亲的行程。” 周新说着，撩开车帘走下马车。边走，边活动着筋骨，一副做好打架了准备的模样。 周新也看出来了，这些山匪虽然很壮，但实际上却没有真本事。他一个人单挑这十几人，绝对不是问题！ 许小仙自动退到一边，狐假虎威地嚣张道：“我家老爷出手，有你们好看的！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殷大人常常教导我们，不能欺凌弱小。如今本官出门在外，却也不能忘记殷大人的教诲。尔等山匪虽然恶行昭彰，但终究不是本官的对手。本官不欺凌你们，你们一起上吧！” 周新说着，便已经迈开马步，摆出了打斗的架势。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光是在架势上，周新就已经把这些人给吓唬住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同时“妈呀”一声，落荒而逃了！ 许小仙看着大觉过瘾，忍不住嚣张道：“逃什么逃？你们不是要钱吗？我们还没给你们银子呢！” 那些人哪里敢回头？哪里敢再要银子？一个个恨不得马上飞回他们山上的巢穴去！ 许小仙凑到周新身边去，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周大哥，你真厉害！” 周新一扬头，得意道：“当然！” 两人看着这些逃跑的山匪，却都觉得，就这样结束了，有些遗憾。 这些山匪看起来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反而很有些蠢笨的喜感。不知他们是因什么境遇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很显然，如果他们再在这条山匪的路上走下去，下场一定会非常凄惨。 “周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许小仙问道。 周新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这就上山！”周新道。 香香兴奋地从马车里钻出来，问道：“我们是要去端这些劫匪的老巢吗？” 许小仙道：“对！端了他们的老巢，让他们不能再做劫匪！” 香香非常激动：“太刺激了！我觉得我们这一路上最惊险的境遇就这么来了！小仙哥，你的乌鸦嘴其实还是挺好的，至少能给我们带来很多好玩的事啊！” 呃……香香，你这是在夸奖我，还是在骂我？ 许小仙和周新两人看了下山路，觉得这山并不陡峭，赶马车上去应该没问题。 第91章 上山剿匪 “周大哥”，许小仙道：“我们就赶马车上去吧，这样能够防止马车在山下被人偷走了，而且香香坐在马车里也能舒服一点。” “好”，周新道：“我们就从他们跑上去的那条路上山。出了事他们第一时间往那边走，可见那条路是最好走的。” 两人商定之后，就让香香好好坐进车里。依旧由许小仙赶车，周新步行，一起往山上去。 那些个山匪真是胆子小到了极点，逃跑的速度比猎狗还快，这一会儿，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但好在，昨晚下了一场雨，山上道路泥泞，山匪们又没有隐藏掉脚印的脑子、也没那个时间。许小仙和周新便一路沿着他们的脚印走，很顺利地便找到了山顶匪巢。 只见这匪巢非常寒酸，都是用木头搭的，而且还没建成呢。可见许小仙的判断没错，这些山匪是刚落草为寇不久的。 此时，这些山匪正在居中那间最大的木头屋子里开会，在总结经验教训。 一点防范意识也没有，门都没关。 而且他们的耳朵也都不是很灵光，或者说，他们是太专注了。总之，这些傻子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一辆马车，正停在他们门外不远处的树林里。 山匪们一个个声如洪钟，在许小仙他们所处的方位，刚好能够将屋内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见这些山匪们警惕性这么差，许小仙原本的紧张刺激感全都没有了，被这些不争气的匪徒打消得干干净净。 他悠然地跳下马车，悠然地把马车拴在一根大树上。 “要我说，咱们刚才就不应该逃！锦衣卫怎么了？咱们哥几个可是要做最强匪徒的人，还能被几个锦衣卫给吓怕了吗？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咱们哥几个在土匪界可怎么混？而且，以后咱们可是要劫大官的，要做大买卖的！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都搞不定，自己都觉得丢人！”一个浑厚的声音。 “你就会事后诸葛亮，刚才逃跑的时候，你想什么了？怎么不说啊？怎么不叫住大家啊？我看你跑得比谁都快！”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 “谁跑得快？明明是你跑的最快！是你！”声音厚重的汉子险些要吃人。 “是你！大家都看到了！是你！不信你问问大家，是不是？”那声音上不占优势的，倒也不落下风。 听着他们就这样吵起来，许小仙和周新都觉得哭笑不得。 不过，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但蛮力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的脾气都不怎么好。 许小仙道：“香香，我和周大哥去看看，你就乖乖呆在车里。反正这边离他们吵架的地方不远，在车里你也可以看得到。” “不要，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玩儿！好不容同意有这样刺激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香香抓住许小仙的手臂，非要和他一起去。 许小仙正色道：“他们再怎么愚蠢，毕竟是山匪。而且你没看到吗？他们这些人脾气都很大。和自己人都能吵成这样，更何况是对别人了？他们如果伤到你，我和周大哥都会很自责。” 周新也道：“不行，香香，你不能去。” 香香原本也不是静宜公主那种胡搅蛮缠的性子。听到许小仙和周新都这么说，虽然心中还有些不甘，但却也只能答应了。 只是气得一跺脚，道：“你们去吧！” 许小仙道：“放心吧香香，确定没有危险，我们会让你出来的。” “去吧去吧……”香香摆摆手。 他们这样自在地在匪巢门*谈，那些土匪居然一点也察觉都没有。 弄得许小仙和周新都有些无奈，大觉没有激情，感觉去找他们都没什么意思。 “走吧……”许小仙有些丧气地招呼周新。 两人很快，就站在了匪巢门口。 那十几个土匪依旧在像模像样地围着一张大圆桌开会。 坐在首位的高胖子,拿出了统领的派头，道：“好了，大家都不要争论了。总归，这一次的劫路虽然看起来失败了，但兄弟们敢于一起冲下山去，并且在做事时都以我们的团体为先，没有不守纪律的，这点，还是值得赞扬的……” 说话时，这高胖子首领的目光无意间落在门外，看了许小仙和周新一眼，又继续道：“失败的地方呢，我们及时改正；好的地方呢，我们继续保持。反正我觉得啊，我们这一次行动，从整体上看来，还是成功的！” “好！大哥说的好！”众人跟着兴奋地拍手。 许小仙和周新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拿他们两个当空气吗？ 而且，人家的会议氛围忽然变得这么和谐，他们要不要打断？打断的话……不好吧？ “说起来啊”，那胖大哥继续道：“也是咱们兄弟的运气问题。那个锦衣卫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那个锦衣卫……呀！那个锦衣卫！” 胖子说着说着，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在门外看到的两个人！ 猛然一惊，再向门口看去的时候，便如同坐在了砧板上一般，大呼了一声，立刻站起来。 随着胖大哥的话，这些个原本认真听他说话的兄弟们，也都向门口看去！ 一看之下，同时惊呼了一声“呀”！然后，同时站起来！ 这个……许小仙更懵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心想你们不用行如此大礼吧？ “坐坐坐，别客气，兄弟们都坐吧！”许小仙抬起手，很得体地给他们赐了座。 但是这些土匪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坐下。 那些方才还主张应该和他们干到底的几个强势匪徒，这时候也没声音了，好像都变成了哑巴。 原本做非常成功的总结的匪老大，这时候也变成了哑巴。好像方才说话一套一套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似的。 “大家都别紧张啊，我们过来呢，没有恶意，不是来剿杀你们的。我们只是过来……看看，呵呵，坐坐客，熟悉一下环境。”许小仙道。 这些个土匪依旧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半晌，匪老大问道：“你们怎么上来的？” 哎呦我去！ 此时，许小仙除了头疼扶额之外，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反应了！ “你们的脚印啊大哥……”许小仙的手从额头上放下来时，无奈地说道。 “对啊！”胖老大忽然一巴掌拍向了矮壮的老二，道：“我们的脚印还留在山上呢！你怎么没提醒我要清理掉” “大哥，不好清理啊，咱们那么多人的脚印呢。而且一回来，你就召集咱们开会了，没时间啊……”看得出来，矮壮的匪徒此时也很后悔。 “这下怎么办？”胖大哥小声问道。 几个兄弟就好像门外没有敌人一样，顾自商量起来。 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很有骨气的结论——他娘的，士可杀不可辱！人家都到咱们的老巢里来挑衅了，如果不将他们绑了干一票大的，他们以后没办法面对父老乡亲！ “兄弟们，抄家伙，干！”胖老大拿起自己椅子边放着的刀，抢先向周新冲来！ 许小仙身手非常麻利，眨眼间就躲到了门外，找了个安全的地方靠墙站着。 他说道：“周大哥，我看好你！” 周新也是乐得做这个奉命的打手，道：“小仙你可要看好了！不出十个数，我一定将他们打倒！” “对，你最棒！”许小仙给他打气。 香香看到这边已经打斗起来，实在不愿意错过这精彩，悄悄从马车上下来，溜到许小仙身边。 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许小仙真的在数数：“一……二……三……” “十……” “小仙哥！”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喊。 “哎呦我的娘！”许小仙吓得捂住胸口。 随即，屋内的打斗声就停了。 周大哥果然厉害啊！说是十个数，就是十个数！ “哦哦哦……周大哥你真棒！”香香兴奋地跳起来，直拍手。 许小仙道：“不是让你在马车里等着吗？你怎么跑出来了？刚才他们在打架，多危险啊！” 香香道：“有周大哥在，怕什么？周大哥武功高强，他会保护我们的！” 香香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崇拜。 许小仙听着看着，怎么忽然就得，一瞬间这么不舒服呢？ 这种感觉好像是……嫉妒？ 准确地说，应该是……吃醋？ 对啊，就是吃醋！ 这念头一闪过，许小仙又把自己给吓着了！ “爷爷……绕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干了！” “是啊锦衣卫爷爷，我们哥几个刚上山，还没开始干呢，就被您给抓了……” “我们真的一票也没干过啊……” 那几个匪徒头目，已经在周新的脚下苦苦求饶了。 周新冷哼一声，收起了剑。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并不是锦衣卫，而是应天府的捕头，周新。那位是我的好朋友兼顾问，许小仙。我们这次上山来，也不是想要将你们送官，更不是要私自了结了你们，而只是想要看看，像你们这么蠢的人，是怎么会上山做土匪的。” “士可杀不可辱”，那矮壮汉子忽然说道：“我们怎么就蠢了？我们怎么就不能做土匪了？你捕头了不起啊？捕头就能瞧不起人了？” “就是！我们哥几个做土匪，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也是土匪中的英雄！”一人应和道。 第92章 金衫储备军 许小仙真不知道是该佩服这些人的“气节”呢，还是该继续嘲笑他们的愚蠢。 “这样啊，大哥，咱们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许小仙上前来，打算缓解这混乱的僵局，道：“情况呢，你们也知道了。不管你们是不是很厉害的土匪，你们都已经败在了我们的手上。如果我周大哥真想要把你们抓去送官的话，是不是举手之间就能办到？” 这些人想了想，觉得许小仙说得有道理。因为这个捕头太能打了，就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也打不过这个捕头。 “所以”，许小仙道：“你们现在除了配合我们，实实在在地交代情况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胖老大道：“我们答应如实交代，你们就能答应我们，不将我们去送官吗？” “当然”，许小仙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果我们想要将你们送官的话，不是早就送了？还用等到现在？” 几个匪徒中有分量的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由那胖老大下了结论：“好吧，我答应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发誓，绝不将我们送官。” “好！”许小仙应得很痛快，当下便举起手要发誓。 周新却拦住了他。 轻声道：“小仙，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吧？万一他们真的是大奸大恶之徒，怎么办？” “哎呦，周大哥你就放心吧”，许小仙小声在周新耳边道：“就他们这样的，根本不可能是大奸大恶之徒。有那心，也没有那脑子和能力。” “只是万一他们交代的情况，是我们不得不报官的呢？”周新道。 许小仙道：“到时候再说，总会有应对的办法。” 许小仙当下就举起手，发誓道：“我许小仙，在听了众位兄弟如实交代之后，绝对不会将诸位兄弟之所为上报官府。诸位兄弟可以放心！如果我背信弃义上报官府，就让老天降下一道闷雷，一下将我劈死！不只是劈死，还要在劈死之后，打入十八层地狱！” “怎么样兄弟们？这个誓言够毒吧？”许小仙问道。 这番誓言的确够毒，把这些匪徒们都听蒙了。 他们只觉得这个小伙子对自己下手真狠啊，真敢咒自己，看来，诚意应该是十足的！ 却是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许小仙说的，只是“他去报官”、“他受连累”，而没有说别人啊！ 许小仙卖的正是这个乖。如果这些匪徒交代之后，情况真的是不报官不行的，那就让周大哥去报官好了。反正他发誓针对的只是他自己，又没有说周大哥、也没有说香香。 这些匪徒稀里糊涂的，听到许小仙发这样的毒誓，顿时被他给唬住了。 那胖老大仙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许小仙道：“各位，都别抱头蹲着了，坐吧，咱们坐下谈。”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拉了两张椅子，一张给自己，一张给周新，放在了原先胖老大坐的那个主位左右。 至于胖老大的主位嘛，那是属于香香的！ 既然确定了没有危险，他可一定要让香香好好神气一回！ 被别人占了自己的位置，胖老大心内不爽。但是，想到刚才被毒打的画面，不由得后背一凉，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香香兴奋地在许小仙给她的位子上坐下，屁股一碰到椅子，就觉得自己有一种威风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匪巢老大了！这滋味儿，真过瘾！ 香香端起派头，敲了敲桌子，道：“好了，都别站着了，自己找地方坐。” 匪徒们都摇了摇头，觉得心塞不已。但是他们又自诩是顶天立地的好爷们儿，和女人一般计较的事情，他们是做不出来的！ 因而也就只能自己咽下了这心塞，各自找地方，拥挤地坐下。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香香道：“你们都姓什么叫什么，说说吧。” 胖老大的道：“我叫冯大虎。” “我叫胡壮。”矮壮的汉子道。 “我叫小磊，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我自己原本叫什么。小磊是大哥新给我取的名字……”那个方才很有血性说他们不该逃跑的、高高瘦瘦的汉子说道。 这些人挨个介绍了自己，有的人说的是自己的本名，有的人和小磊一样，不记得自己之前叫什么了。他们名字，不管新的旧的，都很普通。所以除了紧要的那几个，其他人香香都没记住。 不过，有一点很重要——这些人从年龄上看来，都三十多岁了，怎么心智上却像二十多岁的少年一样？一点儿不稳重、不靠谱，真的傻得厉害。而且，有些人竟然连自己原本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想起之前他们对“蠢”字的排斥，香香也就不好直接问了。委婉地问道：“你们之前就认识吧？是一起做事的好兄弟，所以才会结伴到这里落草为寇？” 胖老大冯大虎点点头，说道：“对，我们之前就认识。我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和亲兄弟是一样一样的。” “那么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香香问。 “我们之前是燕子军里的死士部队里的一个小分队。后来锦衣卫围剿燕子军老巢，我们就趁机逃出来了。”冯大虎道。 “你们是燕子军？”许小仙很惊讶。 以这些人的智商，怎么看也不像是和燕子军有关系啊！ 至少目前为止，他见过的、了解的燕子军，都是非常聪明狡猾的——除了那些活死人一般的金衫军之外。 所以，这些人说他们是燕子军，真的很难让人信服。如果他们是燕子军，即便不被别人杀死，也要被自己人给欺负死了吧？还能活到现在落草为寇？ 但是，他看到了这些人同时点头。也就是说，他们都承认自己是燕子军。 要么就是集体撒谎，要么，就是他们说的是真相。 以这些人的脑子，集体撒谎的可能性不大；并且，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撒谎说自己是燕子军，这对他们完全没有好处。要知道，做燕子军，罪名可比做土匪要大得多。 “你们在燕子军里，属于什么队伍的？”许小仙道：“我知道那里以各色衣服来划分队伍，有白衫军、青衫军、黄衫军、赤衫军、蓝衫军、紫衫军、金衫军，赤青黄蓝金白紫，七支军队，你们属于哪一支？” “我们是金衫军的储备军”，冯大虎说道：“我们是一个村子里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燕子军把我们抓过去，每天都强迫我们喝下一种非常奇怪的药。喝完之后，我们就变得特别能睡觉，而且特别健忘。行动也非常迟缓，好像自己的神智一点一点被狗吃了，脑子里渐渐一片空白……” “我知道，他们是想要把我们变成和金衫军一样的人。那些金衫军除了被他们操控打架之外，完全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也根本不会有思想。他们是想要把我们变成打架的工具，就和刀枪是一样的。” 听着冯大虎的话，大家的眼中都现出愤恨的神色。 “幸亏我们被抓去得比较晚，才六个月，不然，我们估计已经被他们炼成那些金色的怪物了”，胡壮道：“住在我们大通铺隔壁的那个小分队，已经变成金衫军了。” “幸亏胡壮聪明，比我门少喝了几次那个药。当时锦衣卫围剿燕子军老巢，他找到了机会，就带我们逃出来了，而且，我们还偷了燕子军的一笔钱”，冯大虎道：“可是逃出来之后，我们根本想不起自己的家在哪里，有些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没办法，我们只能找个地方暂且藏身。” 小磊道：“我们很担心再被燕子军抓回去，所以就想到做山匪，想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可以和燕子军对抗！我们不想变成那些金色的怪物！我们是人，不是被人操控的虫子！我们得有思想的活着！” 三人听完，心里都很不好受。 难怪这些人都三十多岁了，一个个的却都这么傻，原来是被燕子军的药物烧坏了脑子。他们能够在燕子军的荼毒下活着，并且能够走到这里来、能够以自己的方式存活，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想起之前交战过的那些不死金衫军的模样，再看看此时面前的十几个鲜活的生命，许小仙但觉自己对燕子军的愤恨，已经达到了顶点！ 原来那些可恶的、打不死的金衫傀儡，曾经也都是这样鲜活有生命力的农家汉子。可是，却被燕子军荼毒，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如果不是锦衣卫的那次围剿，面前这些活生生的人，一定也会变成他见到的那些金衫军的模样！ “造孽！”香香愤怒地一拍桌子，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去和燕子军的头领打一架！ “我们的记忆很奇怪”，冯大虎道：“也可以说，他们的药很神奇。那些药，是从我们小时候开始清洗记忆。所以，我们在燕子军那里发生的事情，我们记得的比较多……” 胡壮点点头，接着道：“但是我们自己前半生里发生的事，就几乎不记得了。可以说，我们对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些了解，就是燕子军。离开了燕子军的队伍，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融进正常生活，所以只能找一个山头躲起来。” 第93章 天尊的目的 现在再看着这些人，许小仙不觉得他们蠢笨得可笑、更不可能觉得他们蠢笨得可恨，只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并且，很让人佩服！ 在经历了燕子军的摧残之后，他们还能够顽强地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别人没有的勇气。 许小仙道：“那么你们的记忆有没有一点点恢复？” 冯大虎道：“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之前的一些事情，但是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样看来，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只要不吃他们的药，我们一定会好起来！”小磊道。 许小仙点点头，一时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燕子军，你们了解多少？”周新问道。 “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冯大虎道：“哎……真遗憾，你们不是锦衣卫！不然啊，我们把这些消息卖给你们，还能戴罪立功什么的，搞不好还能换一个大官做做！” 周新笑笑，道：“告诉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们和锦衣卫指挥使殷子辛是朋友，我们会将这些消息告诉给他。如果你们提供的消息对锦衣卫有用，他们就能够早点抓住燕子军，为你们报仇。” 许小仙道：“对啊！只要燕子军被剿灭，你们也就不必再担心被他们抓回去了。等你们想起来家在哪里，就可以回家去过安稳日子了！” “真的吗？燕子军真的有可能被剿灭吗？”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白面汉子说道。 “当然！”周新道：“朝廷已经对燕子军提起了重视，皇上是一定会为百姓们解决掉这个大害虫，让百姓们都过上安稳的日子！我们大明上下所有的官府，都会竭尽全力去剿杀燕子军！” 周新说得振奋，无疑于给这些人吃了定心丸。 这些人如今都是一些心思单纯的人，很容易相信别人。周新说的，又是他们最大的渴望，受到鼓舞之后，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希望。他们恨不得将所有知道的东西一下子都倒给周新，让燕子军立刻被剿杀！ 冯大虎先说道：“我知道他们的统领叫天尊。这个天尊很厉害，从不露面，反正我们是从来没见过。我们还知道，他们收集少女的魂魄，不知道在炼什么妖术。我们还知道，那些金衫军是打不死的！人只要变成了金色的怪物，就再也不是人了！” “对对对”，胡壮道：“那些金衫军就和僵尸一样，不知道疼，非常厉害！还有，他们有七支正规军队，每支军队都穿着飞鱼服，佩戴绣春刀，装作锦衣卫的样子！而且他们很害怕殷子辛，提起‘殷大人’三个字，脸色都变了！” 许小仙和周新认真地听着，连连点头。 这些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他们想要从这些可怜人们口中听到的，是一些他们先前所没能得知、在外界也不容易得知的秘辛。 见可怜人们说得这样积极，他们都觉得，今天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一定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大消息了！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他们不再说了。 “没了？”许小仙问。 冯大虎仔细想了想，道：“哦！燕子军中有很多女人，这些女人都很能打，官衔很高。” “还有呢？”许小仙问。 冯大虎看了看胡壮，又看了看其他兄弟。那一张憨厚的小胖脸，整张脸都写着一个疑问——还有什么？ 许小仙顿时觉得自己一颗刚飞到云端上的心，又跌到谷底了！这高高低低的，还真是能吓死个人啊！ 周新却是不放弃，道：“你们再想想，一定能够想到有用的东西。毕竟你们在燕子军中生活那么久了。” 冯大虎问道：“这些……没有用吗？” 他以为这些都是大秘密了！ “这个么……”许小仙不忍心打击他们，只能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很有用。我们的意思是说，有没有更有用的线索，能够提供给我们？” “兄弟们，拜托了”，许小仙向他们一抱拳，诚挚道：“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想起来！拜托拜托！” 这些人都点点头，然后，又垂下了头，看起来的确是在绞尽脑汁地想事情。 “啊！对了！”胡壮猛地抬头，道：“我们知道天尊的大计划！” “什么计划？”许小仙问。 “他要一统天地，做这天地间的至尊！”胡壮道：“我之前起夜，迷路了在山上乱转，听到有两个七色军统领说的。他们说，就算五色石丢了，也不能阻挡天尊‘一统天地，成为天地至尊’的霸业！他们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冯大虎接着道：“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他们明面上和所有燕子军兵士说的都是，要推翻朱棣的统治，拥护先帝复位。但是只有七色军统领才知道，天尊真正的意图是什么！七色军统领们都是天尊心腹，他们说的话，是绝对不会有假的！” “一统……天地？”许小仙沉吟着这个说法。 这显然和一统天下是不同的。 通常我们说“一统天下”，指的就是推翻当朝统治，当皇帝；或是像秦始皇那样，终结乱世，给天下以统一。 却没有人说要一统“天地”，做天地的至尊。这说法，本身就非常怪异。 如果天尊想要自己做皇帝，根本没有必要这么说。 除非有一种可能，这“一统天地”，就是字面意思。天尊想要做的，并不是这大明朝的皇帝，而是天庭、人间、地府，这三处的皇帝！他要做这整个天地的主人！他要取代的，是天帝！ 我去……这笑话可开大了啊！ 周新也在思考这句话……半晌，他问道：“所以说，你们认为，燕子军只是打着为建文帝复辟的幌子，而行他们自己的不义之事。这个‘天尊’，也根本不是效忠于建文帝的旧部，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周新说的有点高深了，兄弟几人面面相觑了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胡壮道：“反正，这些话是我亲耳听到的，不会有错！至于你们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们就不懂了。反正，绕来绕去，也不过就是天尊自己想要当皇帝的意思吧？是吧？” 许小仙确认道：“你确定，当时你听到的是‘一统天地’，而不是‘一统天下’？” 胡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吗？就算我是你们眼中愚蠢的人，但我再怎么蠢，也不至于听个字都听不明白啊！‘下’字和‘地’字我还是听得清的！毕竟这两个字一点都不一样啊！” 许小仙点点头，觉得这两个字的确没有相似之处。若说耳背听差了，也不至于把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吧？ “但是，燕子军的确是效忠建文帝的”，冯大虎道：“燕子军中所有人都这么说！我们都是亲耳听到的？” 呃……许小仙和周新相视一眼，都有些糊涂。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按照他们刚才的话，理解而来就是，天尊表面上效忠建文帝，实际上却是借着建文帝之由实现自己的大计……但是，在弄清楚他们的脑子不太灵光的前提下，其实没有必要在意他们说话的语句方式和前后排列。只要把他们所说到的情况拆分来听就可以了。 而将他们的话拆分一下，主要情况有两个：一，燕子军是效忠于建文帝的；二，燕子军的统领天尊，有他自己“一统天地”的目的。 这两者……前者，刚好契合了妲己之前所说，说燕子军是建文帝在位时，为了降妖除魔而组建的一个秘密组织。后者么，则是这一系列邪恶法术、甚至于包括天庭冰封一案的直接原因。 那么想要将这两者连接起来，也就很简单了。 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 燕子军的确是建文帝在位时组建的秘密组织，在建文帝“驾崩”之后，这支军队里的所有人，依旧对建文帝有着不二的忠心，一心为建文帝复辟做努力；但是他们的统领，天尊，其实已经变心了。天尊做所有事情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一统天地的大计。他只是在利用燕子军们对建文帝的忠心，诓骗他们。 若是按照这个推理，那么燕子军的前身、今朝、以及未来走向，应该都明了了。 “怎么样？在我们提供这么多有用消息的情况下，你们有把握打败燕子军吗？”冯大虎期待的问道。 许小仙心想，你们提供的，也就是后面的两点比较有用。但是仅凭借这些，只能够推断出燕子军的前世今生，却和打败他们没半点关系。 “燕子军营地的地形，你们还记得吗？”周新道：“我觉得他们的防御应该有一个固定的方式，即便到了新的巢穴，他们抵抗外敌的防御方法，也是大同小异。” 几个人又是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最后，都垂下了头。 冯大虎说道：“我们自从被燕子军抓走，就关在一个小范围内，他门市绝对不会允许我们走远的。所以对燕子军营地的整体地形，我们一点也不清楚。你要是问我们听说过什么，我们或许还能多想起来一些。” 胡壮也道：“对对对！我们居住的地方，后山是大家练武的地儿，经常能够看到那些正规燕子军过来练武，聊天，喝酒；而且管我们的小队长，因为无聊寂寞，觉得我们早晚都会忘记，也就把他知道的一些事情说给我们听。” 第94章 报官稳妥 许小仙和周新是不忍心为难他们的。但如今，这些人是一个大线索，只有他们才有可能提供有关燕子军的一切。 若是在他们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很有可能，他们就再也无法通过询问的方式找到任何线索，只能自己去查了。 因而许小仙还是问道：“你们再想想，或许真的能想到一些细枝末节呢？反正咱就权当闲聊，你们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和我们说一说。” 胡壮急了，道：“我们能想到的，当然都告诉你们。不然我们怎么会和你们聊这么久？但有些事情我们原本就不知道，你如果非要问我们的话，就算把我们必死，我们也说不出来啊！” 冯大虎也道：“对你们，我们还不够坦诚吗？小兄弟，你要这么说，可太不够朋友了，简直是对我们的侮辱！” 许小仙心想，只是让你们仔细想一想而已，哪有侮辱这么严重？ 不过，现在这些人的智商也就和七八岁的小孩子差不多，钻牛角尖、想的简单，这是改变不了的。 他如果非要坚持什么，也就等于和病人一般计较，的确不太人道。 周新道：“我们是着急嘛。毕竟剿灭燕子军，对大家也是有利的！我们就拜托大家，好好想一想。如果实在想不出来，我们也不会责怪大家。只是说拜托大家多给我们一个破案的机会而已！” 但是这些人已经对他们有抵触情绪了，虽然表面上还是同意了会想一想，实际上却已经想得不认真了。 许小仙见此，觉得至少在今天，再逼问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只会越来越糟。因而决定缓一缓，睡一觉他们心情好了，或许就又想起了些什么。 “不想了不想了”，许小仙道：“大家都是朋友嘛，就算你们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们朋友之间的来往。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过……你们有没有房间可以借给我们住？你们看，天色已晚，我们如果现在下山的话，晚上应该只有住荒郊野岭的份儿了。” “这个好说”，冯大虎道：“我们这间厅房就挺好的，回头我们拿三床被子给你们，你们可以打地铺。” 许小仙见这里的确很寒酸，还有几间房屋没搭建好呢。他们能有地铺睡，就已经很不错了。 “多谢几位大哥！”许小仙一抱拳，当下便不再问燕子军的事。 这些人的脑子是直线思维，没人提起，他们也就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胡壮道：“小兄弟，我们见你是个讲义气的好汉子，欢迎你们在这儿住，住多久都可以！” 许小仙和周新又再次表示了感谢，并表示，承诺给他们的事情一定会办到，一定会剿灭燕子军。 兄弟们都很开心，完全是那种小孩子般纯粹的开心。大家乐呵了一会儿，争先恐后地给许小仙他们拿被褥去了。 周新道：“小仙，你觉得他们这样，我们在这里留宿一晚，他们真的能够想起更多吗？” 许小仙摇摇头，道：“未必啊。就他们这智商，想要恢复到正常水平，没个十年八载是不行的。但是咱们可等不了十年八载。在这里留宿一晚，一来是这个时辰咱们实在不宜继续赶路；二来是，咱们总要给自己一个希望，不能这么武断就走了。明天如果他们还想不起来什么，咱们再离开也不迟。” 周新点点头，赞同许小仙的看法。但也觉得颇为遗憾。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大线索，查到一半却又断了。如果能够从他们口中问出燕子军的布防，咱们接下来的仗一定很好打。” 许小仙道：“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如果从来都不知道，就算他们想起了全部，也无法提供给咱们想要的东西。所以问到了是幸运，问不到，就只能看开一点了。” 至少今日之行并不是全无收获。其实细想来，他们这一趟上山，反而收获巨大。 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燕子军的前世今生，这对他们深入了解燕子军、和以后与燕子军的作战，是颇为有帮助的。 建文帝、秘密军队、天尊，其中，“天尊”是最主要的两个字。 现如今，是天尊主导燕子军的整个行为方向，那些燕子军兵士们，知情也好被蒙蔽也罢，都是在为天尊做事。 擒贼擒王，他们最主要的敌人，其实很简单很直接，就是这个天尊！ 三人在各自关于案情的思量中，吃了兄弟们提供的晚饭，打好地铺，很早就歇息了。 次日一早，许小仙去帮忙一起做了早饭。过程中又试探着询问了小磊。但是小磊依旧想不起来。 三人在这里又逗留了一上午，见实在无所获，便在承诺了一定不会报官的情况下，告辞离开了。 下了山，许小仙心内百感交集。抬头看向这座不算陡峭、并不是易守之地的无名小山，非常担忧：“周大哥，他们若是再去劫路，遇到的人可不会像我们这么好说话，只怕会吃大亏啊。” 周新道：“我也在想这件事。可是，你已经发过誓了，说我们不会去将此事报告给官府，这就很难办。不然，我可以去和这边的官府说，让他们出面将这些人给抓了，放到一个牢房里好好保护起来，这对他们而言反而是好事。” “可以啊”，许小仙笑道：“我是发过毒誓，但是我说的是，我，许小仙，不会给他们报官，但是没说你和香香啊！” 香香连连点头，道：“小仙哥当时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我听得真真切切的！小仙哥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打算了！” 许小仙打了个响指，笑道：“还是香香最了解我！” 香香的脸红了一下，迅速钻进车里，自己隐藏起来，没让许小仙看见。 许小仙正沉浸在自己的完美计划里，并没有发现香香的害羞。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这一路走来朝夕相伴的日子里，他对香香的感情，已经渐渐不一样了。 周新一心只想着那些兄弟们，听到许小仙和香香这样说，便是心中满是欢喜。立刻道：“小仙，那咱们快去！” 许小仙道：“这可不行啊！不是咱们去，而是你和香香去！” 许小仙跳下马车，将鞭子交给周新，道：“我就到前方树林中等你们吧，你们去官府中交代事情，好了过来接我。” “对对对”，周新笑道：“瞧我这脑子，竟然忘记了你不能去！小仙，那你自己在这边可要小心，一定要平安等我们回来！” “放心放心，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还照顾不好自己了？你们放心去，我到树林里找个地方睡一觉，很快你们就回来了！”许小仙催促他们快点离开。 当下三人便兵分两路，香香和周新一起去官府，许小仙则是独自往前方的树林里去。 这树林不算大，自然也就不够幽深。今日阳光大好，照在青翠的树叶上、照在林间的草地上，给人一种非常惬意的感觉。 许小仙找两一片向阳处干爽的草地躺下，用手当枕头，望着树影交错之上湛蓝的天空，开始……想念。 想贞贞，也想哪吒。 最主要的，还是后者。 他现在非常后悔，当晚不应该将哪吒给骂跑了。 哪吒一个糊涂神仙，自己在人间人生都地不熟的。主要是，还离开了香香这具能够让他运用自如的肉身，他一个元神飘飘荡荡的，多不方便？ “哪吒啊哪吒……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许小仙带着睡音嘀咕道，“如果你能够听到我的呼唤，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呵……”许小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皮越来越重。 昨晚他们睡地铺，那地上还因为前夜里的那场雨有些潮湿，虽然有褥子隔着，却也睡得极不舒服。 如今这一片草地经过阳光的照耀，可比昨晚他们睡的屋内地面强得多。林间有小鸟时不时地叫两声，阳光便如同一床被子一样盖在他身上，烘得整个人热乎乎的。在这样舒适的环境里，人很容易就犯了困。 反正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边山清水秀的，一看就是个太平样子，许小仙也就一点不担忧。又期盼了一会儿，期盼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哪吒。然后，就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香甜的睡梦里，许小仙看到，一个法相端严、穿着非常低调粗布袈裟的中年和尚，在一片阳光的铺洒间，走进了树林。 许小仙很喜欢这种有佛相的人，尤其是，这种有佛相的人同时还是一个和尚，这就让人觉得非常协调了。他有些崇拜地看着这个人，心中想着“大师”二字，痴痴地傻笑。 那大师在他面前盘膝打坐，口中念着他听不清的僧言。 他便随着这些梵音，更加觉得身心舒泰，感觉整个人都通透起来。 大师开口，声音亦是*：“许小仙，你可知，你犯下了重罪？” “啊？我不知道啊……”许小仙完全被大师的法相所吸引，傻乎乎地道。 “你窝藏妖孽，为祸人间，此非重罪是什么？”大师的声音，仿佛来自于九天佛祖的审判一般。 许小仙却只是一脸赤诚地看着他，道了声：“咦？” 第95章 神秘大师 大师见他如此这般赤子神态，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开口，依旧是审问之言：“你可知罪？” “我不知道啊”，许小仙道：“大师您说我窝藏妖孽为祸人间，但是我没有这么做过啊！” “哪吒、妲己，还有你们说的，显灵的土行孙、石敢当等人，不是妖孽是什么？”大师问。 “大师你误会了”，许小仙道：“他们不是妖孽，他们都是神仙。你别看他们长得像怪状的，那都是因为我的一时疏忽，把他们给变成了这副丑样子，他们是无辜的。” 在大师的威严面前，许小仙觉得非常惭愧，恨不得把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所有亏心事都交代一遍，以求大师的原谅。让大师帮忙做法，使得他在佛祖面前能够干干净净，下辈子好投胎。 大师点点头，一双深邃的眼让人看不透，不知道他是相信了、还是没有。他只是问道：“那么本僧问你，这些神仙，现如今都在何方？” “妲己就在我家里啊”，许小仙道：“我让她乖乖在家给我守着店铺，不要乱跑。她现在的那副模样，出去不是吓唬人嘛！” “哪吒呢？”大师问道。 对他而言，“妲己”那个丑陋妖怪根本不足为惧，在应天府里，有皇上的天子之气镇压，她绝对闹不出幺蛾子。 最让他担心的，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且整日里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孽，“哪吒”。这个妖孽冒充哪吒的身份，还真的把自己当做能够翻江倒海的哪吒了。他只怕，这不知分寸的妖孽，给民间带来霍乱，吓到了百姓们、或是伤到了百姓们。 还有他们说过的，未露面的土行孙、石敢当，这都是真正的*烦，必须马上解决。 但许小仙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后，重重叹息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大师，你帮帮我吧！你帮我做法，看一看哪吒到底在哪儿。他一个人跑出去，我很担心他。” “你当真不知道哪吒去哪里了？”大师问道。 那一双眼睛却好像妖孽一般，能够直摄入人的心底。 许小仙坦然地摇摇头，眸光纯粹：“我真的不知道啊！” 如果他知道哪吒在哪儿就好了，也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着急自责。 姚广孝犀利的目光缓缓收回，又问道：“那么，土行孙和石敢当呢？” “土行孙我不知道，至于石敢当嘛，妲己和哪吒说，他一定在泰山。所以我们这一次出行，就是为了去泰山找他。”许小仙如实道。 不知什么，在大师的*法相下，他就只想如实交代所有的事，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过脑子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让他说出所有真话一样。 “嗯。”姚广孝应了一声，那仿佛带着佛性的目光，在许小仙身上仔细打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闭上眼睛，重新开始念经。 许小仙被大师的目光看得，好像躺在寺庙的佛堂里，沐浴着众佛光辉一般，身上惬意舒坦到了极致，但觉心内也平和泰然。 大师念的经文也给人一种安定之感，他很快便再次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沉睡之中…… “小仙！小仙！”直到有人急切且粗鲁地拍他的脸！ 许小仙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了一个缝隙，只见，缝隙里，是周新和香香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周大哥，他睁开眼了，应该就没事了吧？”香香还问道。 “小仙！”周新抬起手掌，一个巴掌又要招呼下来！ “哎哎哎……”许小仙慌忙翻身，躲开了他的爱心唤醒服务。 这么一骨碌，就把自己骨碌到了更深的草丛里，吃了一嘴的草！ “哎呦我去……你们两个要谋杀我啊！”许小仙在草丛里挣扎着爬起来。 周新喜道：“小仙，你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你刚才整个人像是昏死过去一样，把我们两个吓坏了！” 许小仙揉着胀痛的脸，道：“我只是睡一觉而已啊！你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吗？疼死我了……” 这家伙，简直是扇了他两个大耳光！ “嘿嘿”，周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很过意不去，“我也是担心你嘛。” “好了好了”，许小仙大度地一摆手，“不和你一般计较。你们两个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办好了”，周新道：“我向官府的人说明了身份，并且说了我们去山上查案查到的事。官府的人对他们的遭遇都很同情，决定将他们抓回大牢，给一个环境好一点的牢房，让他们暂且躲避一段时间。” 香香也道：“有了官府的保护，他们一定没事的！” 许小仙点点头，如此，也就放心了。 如果因为他们的疏忽，而使得这些苦命的兄弟们再被燕子军抓回去的话，他是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小仙，你确定你没事吗？”周新还是很担心。 因为刚才许小仙脸色苍白，整个人毫无气息地躺在草地上，真的像是死了一般。 “当然没事了！”许小仙跳了跳，以证明自己依旧身子灵活行动自如，身体倍棒着呢！ 看到许小仙还是活蹦乱跳的，周新和香香这下才放心了。 “走吧，我们快些赶路”，周新道：“算着路程，我们还有五天便能到达泰山脚下了——前提是，你们两个不再乱走乱逛。” 许小仙和香香相视了一眼，同时交换了一下鬼灵精的眼神。意思是——这不可能啊！ 让他们两个不乱走乱逛，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都说泰山好风光，那么泰山附近的风光也一定是好的。如此难得的机会，他们岂有不好好一玩一玩的道理？ 两人当下边暗戳戳地拿定了游玩的主意，却是没有和周新说。 因为……三个人的队伍，自然是少数服从多数，我们的周新周捕头，是没有话语权哒！ “赶车赶车”，许小仙招呼两人：“这荒郊野岭的实在没什么趣儿，快走是对的！” 许小仙跳上马车，还是准备自己来赶车。 周新实在不忍心，道：“小仙，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身体很不舒服。你回车里去休息吧，我来赶车。” “你别婆婆妈妈的了！本神探我生龙活虎，哪里有不舒服？”许小仙说着，用手势催促二人快点上车。 香香和周新相继坐进马车里，许小仙便欢快地一扬鞭，带着大家奔赴前方的路。 许小仙一路把马车赶得飞快，未时便到了前方的清平镇。 三人都是饿得肚子咕咕叫，此时吃午饭还不算晚，他们进入清平镇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酒楼，准备大吃一顿。 这一路上他们虽然帮助了不少人，殷大哥给的公办盘缠都用得差不多了，但周新总是源源不断地拿出差旅经费、香香总是源源不断地拿出游玩经费，以至于许小仙这一路，都过得特别逍遥。 三人点了六个菜、一个汤，真的是饿死鬼投胎一般。菜上齐了，一通埋头猛吃，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吃饱喝足，三人陆续抬头，才发现，六菜一汤已经被他们给清盘了。 “我们……威武啊！”香香忍不住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许小仙和周新也都惊叹于他们三个的战斗力。 “你吃饱了没？”三人互相问道。 然后，又同时点头，表示吃饱了。 “周大哥，我们昨天在木屋里都没睡好，不如我们今天在清平镇上休息一晚吧？也好转一转，买些补给。”香香提议道。 周新见这小镇清净太平，而且从他们吃的这一顿香喷喷的饱饭看来，食物的价格非常合理。如此，想必客栈的房费也就不高。在这里休整一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因而很快应下来，三人一起出去找客栈。 虽然周新愿意把皇上赏赐的银子拿出来给大家花，但为了长远之计，他们也不会太过铺张浪费。三人只是找了一个清平镇内的中等客栈，要了一间中房。 放好行李，最先提议要休息的香香忽然又不累了，嚷嚷着要去玩儿。 这一次，许小仙却没有马上应和，而是看着自己的包袱，若有所思。 “小仙哥，你怎么了？”香香问道。 周新也觉得奇怪：“小仙，你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哪里不对吗？” 许小仙“啧”了一声，道：“我早晨在树林里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梦。真是越想越蹊跷……” “什么梦啊？我最愿意帮人解梦了！小仙哥，你说来听听！”香香道。 许小仙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喝尽了，道：“我们梦到了一个大和尚，一个非常非常有佛相、非常非常神秘的大师。” “嗨”，香香向南天门的方向做了个揖，道：“我还经常梦见观音菩萨呢！他老人家说，一定会保护我的！” 许小仙道：“我没和你开玩笑，是真的，我真的梦到了。而且这个梦非常非常真实，就好像真切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那么，那个大和尚长什么样啊？”香香问。 说起那大和尚的具体样貌，许小仙却想不起来了…… 他仔细回想，却总觉得大师的面容是模糊的，怎样也看不清。 但是在他的记忆里，他当时的确是看清楚了的。 第96章 天鹅湖 “大和尚说我窝藏妖孽，为祸人间。他说妲己、哪吒他们都是妖孽，还问我哪吒他们在哪儿。”许小仙道。 “你告诉他了？”香香问。 许小仙点点头，道；“我告诉他了。只不过，我也不知道哪吒在哪儿……我现在奇怪的是，我们梦到的这些，怎么越想越像是真的？我担心，哪吒他们会不会有危险？这是不是燕子军的诡计？” 一旁收拾行装的周新道：“很有可能。我听说，有些和尚的法术很厉害。他们能够让人陷入睡眠之中，并且在这个过程里，蛊惑人心，让人无所不答。譬如当今皇上的心腹姚广孝，他就是这样的人。他降妖除魔非常厉害，也利用自己高强的法术，为皇上解决了很多难题。” “哎……”许小仙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道：“我真蠢！当时为什么会都告诉他呢？不应该啊！燕子军里面能人异士很多，如果这个大和尚，真的像是你说的姚广孝一样厉害，哪吒他们岂不是要被我害惨了？” 周新道：“你先别急。好在你并不知道哪吒在哪里，其他神仙都是有肉身加持的，他们的战斗力要比现在的哪吒强很多。就算有人想要去对付他们，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是啊小仙哥”，香香也道：“而且这一段时间你奔波劳累，或许真的是醒有所忧睡有所梦呢。再说了，除了妲己之外，就连石敢当，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藏在哪儿啊，只知道他在泰山而已。你就算谁都交代了，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经过周新和香香的安慰，许小仙的心里踏实了些。 但他还是觉得，刚才的事情，不是梦境那么简单。 “好了好了，我们别想啦，赶紧出去玩儿！”香香拉着许小仙要往外走。 许小仙也觉得，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该影响游玩的好兴致。因而打起精神头，和香香一起出去。 两人依旧留周新在客栈里闲着，下楼向客栈伙计打听了附近好玩儿的地方。 “去天鹅湖啊”，伙计道：“我们这里的天鹅湖特别有名，很多达官贵人都来这里游玩。您二位过去，准保不会后悔！” “是吗？”香香兴奋道：“那么天鹅湖里面，都有什么啊？” “天鹅湖里面，有的当然是天鹅了！不然为什么会叫天鹅湖？怎么不叫鸭子湖？野鸡湖呢？”伙计说得自豪又信誓旦旦。 许小仙和香香听了，都是心生向往，一刻也等不了。 许小仙拉着香香就冲出了客栈，道：“香香，我们这就去！” 伙计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喂……两位客官，我叫牛小六，别忘记提我的名字，能优惠……” “知道啦……”许小仙喊道。 伙计嘿嘿一笑，心想，又糊弄了两个傻子，又能够得到一笔提成了。 许小仙和香香一路打听了天鹅湖的所在，兴冲冲地来到城郊，一直往南走。 只见通往天鹅湖的路上，还有指路牌。指路牌做得挺高端大气的，古色古香的木牌子，上面画着箭头，写着三个非常文雅的大字“天鹅湖”。 “看来这里真的是一处当地很有名的名胜啊”，香香指着路牌道：“小仙哥你看，那木牌子上面写着的字，非常飘逸雅致，一看就是名家的手笔！” “嗯嗯”，许小仙连连点头，道：“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其实他们哪懂得欣赏书法啊？而且木牌子上的字只是好看一些而已，真的称不上“书法”。但香香就是想和许小仙多说几句话，她觉得两人这样游山玩水的感觉很好，好像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也一样。 许小仙也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就是觉得和香香在一起游山玩水很畅快，也很温暖。 这种感觉，和小时候同贞贞在一起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和贞贞在一起，去哪玩儿，感觉到的是与家人在一起的温馨。而现在，更多的是一种甜蜜的新奇感。 两人一路顺着路牌的指引，来到一片小树林外。 小树林外，放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旁边挂着一条白色的帆布，上书“天鹅湖收费处”。 一个老头儿坐在桌边的小椅子上，正在悠闲地嗑瓜子。 看到他们二人，问道：“二位，去天鹅湖吗？” 香香点点头，道：“是牛小六推荐我们来的。他说，提他能有优惠。” “那当然啦”，老头儿笑道：“我和小六是好朋友嘛！别人来呢，就是三两银子。你们两个既然是小六介绍来的，那就给我二两银子好了。” “二两银子啊……”香香觉得有点多。 许小仙也道：“老人家，这门票钱是不是太贵了？二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过活一年了！你可别因为我们是外地人，就骗我们啊！” “怎么能是骗你？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呢？”老人家道：“来我们这里游玩的，外地人多了，哪一个也没像你们两个这么小气！二两银子怎么了？这里可是天鹅湖！看天鹅的地方！看一次天鹅二两银子，贵吗？更何况我还送给你们免费看湖水呢！这么算来，我这可是买一送一，多划算！” 许小仙和香香怎么听这么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这些市井套路，许小仙知道的多了，还能被这老头儿给骗住？因而拉住香香就要走。 但香香却说道：“好！我们买了！” 香香当下便拿出二两银子给老者。 老头捋着花白的胡须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两个谁看？” “什么谁看啊？”香香道：“当然是我们两个一起去了！” “二两银子是一个人的门票，你只给我二两银子，当然是一个人看了。”老头道。 “喂！你骗人也要有个限度好吧？”许小仙道：“就二两银子两个人，不然我们就不看了！”许小仙说着，拿起银子，拉起香香就要离开。 香香难得和许小仙两人来到这么浪漫的地方游玩，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拖着许小仙的手，央求道：“小仙哥……” “不看了不看了”，许小仙坚决道：“我带你去更好玩儿的地方！” 说着，他用余光瞟了那老者一眼，然后在心里默默数数：“一、二……三！” “哎哎哎”，那老者笑道：“小朋友，脾气别这么冲嘛！看在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可爱的份儿上，今天我就成全你们吧！二两银子，你们进去吧！” 许小仙冷哼了一声，回头将二两银子扔给他，拉着香香走进林间。 老者在身后喊道：“一直走，出了这片小树林就是啦！” 香香激动地挽着许小仙的手臂，走走跳跳地：“小仙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天鹅呢！天鹅哎！所以这二两银子花得值啦！” 看到香香这么高兴的样子，许小仙也觉得，这银子花得，很值！ 只要香香高兴，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许小仙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危险，而且，这种危险的想法已经不止出现一次了，这一点他也非常清楚。 他觉得很对不起贞贞……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不起贞贞、不能对不起师父。所以，对香香的这种感情，他一定要控制控制再控制！ 许小仙在心内暗中下决心，回去一定要帮周大哥快点追到香香才行！ 但是，在今天，在此刻，香香这么高兴，他实在不忍心打断香香。 “小仙哥，你快点啊，我都等不及了！我要快点看到天鹅！”香香拉着许小仙跑。 许小仙一边应着香香，一边四下看去，更觉得奇怪……怎么这里如此冷清啊？ 按照伙计和看门大叔的说法，这里应该非常火爆，可怎么，整个树林里，就只有他和香香两个人呢？ 前方也没有传来欢声笑语，完全不像是一个非常抢手非常热闹的旅游景点。 许小仙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香香一路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跑出了树林，然后，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 许小仙惊呆了！ 香香也惊呆了！ 两人手拉着手僵在原地，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他们面前的，是几个小臭水洼子，其上，游着几只大白鹅！ 如果不是臭水洼子边上立着一个木牌，上书“天鹅湖”，他们真要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小仙哥，这……”香香惊得话都说不全了。 许小仙呵呵一笑，道：“这几只大白鹅，倒是挺肥硕的啊……这臭水洼子的排列，也挺好的……” “呵呵……呵呵……”两人看着面前的景象干笑起来。 好歹是花了二两银子才能看到的，别管是什么，多看两眼再说吧！ 至于那个骗他们花了两银子的人…… 许小仙把指节按得咔咔作响，心想，等香香看够了，他一定要去收拾那个老头儿！ “其实还挺好看的哈”，香香又打起了精神，不想因为面前的景象而影响到他们难得的浪漫，“小仙哥，你看那只鹅，它在向我们笑呢！多有趣啊！” “有趣有趣。”许小仙连连点头。 为了不扫香香的兴致，他也说道：“还有那只！那么肥，拿回去宰了炖土豆，一定很好吃！” “你干嘛呀？人家小胖鹅活得好好的，你非要给宰了！太残忍了！”香香道。 “那么你说，它们能干嘛？”许小仙问道。 第97章 归途被抓 “观赏就好了呀！这不是挺好看的嘛！”香香道。 许小仙觉得，好吧，你开心就好…… 许小仙又陪着香香看了一会儿，很有兴致地向她说了一些有关鹅的典故和诗句。 其实他知道的，也就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其他的都是胡诌的。 但是香香依旧受用，一直在夸他博学。 看得差不多了，觉得至少不会白花票价了，两人这才回去。 许小仙还打算将那骗人的老头儿痛骂一顿，然后把自己的银子抢回来呢。但是，回到树林外，却见那老头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方才收费的小桌子都不见了！ “好么，原来是一天骗一份冤大头就够了！”许小仙道。 也对，骗了他们两个，就够吃半年的了，用不着继续担惊受怕地在这大鹅湖外继续等着了。 许小仙撸起袖子，又折返回树林中。 “小仙哥，你去干嘛啊？”香香追上来。 “拿回我们的东西啊”，许小仙道：“那几只大鹅，可是我们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一定要拿回去，让那伙计给咱们炖了！还有那伙计，回去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才行！” “不要了吧小仙哥，那几只小胖鹅都挺可爱的，杀了它们真是太残忍了！”香香拽着许小仙，不让他去。 但是许小仙走得很坚决，没办法，香香最后只好说道：“不然……不然我们把它们带回去养着吧？它们这么胖，养着是能给我们增添福气的！” 许小仙见香香实在心善，舍不得杀掉那几只大鹅，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都要流出眼泪来。一时心软，也就放弃了那拿回几只大鹅宰杀的念头。 “好吧，就不管它们了，我们回去吧……”许小仙道。 香香很开心：“小仙哥，你真好，真善良！” 许小仙心想，我这哪里是善良？分明只是怜香惜玉而已啊！ 两人当下便不再计较这二两银子的事情，毕竟已经被骗了，说得再多，二两银子也不会回来。还不如看开一点，让自己自在一些。 “小仙哥，其实我觉得这一趟还是挺好玩儿的”，香香道：“平时我们也看不到喂得这么肥的大鹅呀！而且咱们也找不到这些臭水洼子方大鹅！” 香香是觉得，只要和许小仙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和小仙哥在一起，看着小仙哥，她就开心！ 许小仙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出来玩儿嘛，开心最重要了！反正咱们两个觉得好看好玩就行，毕竟花银子的是咱们！” 这两人的自我安慰技能也是满满的，被骗了之后很快就调整好心情。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说实话，这边有些偏僻。来的时候一路看着指路牌，再加上对天鹅湖美景的期待，倒是没觉得怎样。可回去的路上一旦卸掉了那种向往的兴奋劲儿，再走在这条路上就觉得相当难熬了。 “小仙哥，这条路这么偏僻，一个行人都没有，感觉很奇怪啊……”香香不由得向许小仙身边靠了靠。 许小仙也觉得这条路上寂静冷清，一阵凉风吹来，便有些阴森森的。 “大夏天的，刮的风都这么凉，真的很可怕……”香香道。 许小仙笑道：“这里是山上嘛，山风当然凉了！我们下山就没事了！香香你看，还有不远的路我们就能下山了。” “嗯嗯。”香香点点头，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忽然，这一条狭窄山路的两侧，树林沙沙作响。 “小仙哥！”香香惊呼一声，扑进了许小仙怀里。 许小仙护住香香，警惕地向树林处看去。 只见，从两侧树林里，冲出了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这些人的手中都拿着锃亮的长剑，在太阳光下发着森然的寒光。 他们一齐向他二人冲来！ “快跑！”许小仙推开香香，让她从另一条路逃跑，自己打算先顶一阵。 但香香哪能扔下许小仙自己逃跑？ 她折返回来，抓起许小仙道：“小仙哥，我们一起逃！” 就在这一瞬间，十几个黑衣人便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完了”，许小仙道：“这回你是想逃也来不解了。” “小仙哥，你能打过他们吗？”香香颤抖着声音，小声问道。 许小仙心想，当然不能啊！ “不能也没关系！”香香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坚决，她说道：“我们大不了就一起死！” 她觉得，只要能和小仙哥在一起，就算是死，她也开心。 “香香，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的！”受到了鼓舞，许小仙无比坚定地说道。 说话间他也没闲着，而是在找这些人包围的缝隙，想要钻个空子逃走！ 但是，刚找到一个可以逃走的地方，没等行动呢，这些黑衣人就向他和香香动手了！ 许小仙的身手虽然比寻常人好一些，但会的，也只是一些微末的拳脚功夫罢了，和周新、殷子辛比起来都差得太多了。 交手三招下来，许小仙就发现，这些人各个都是高手，即便是周大哥在，也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他自己更是不行了！ “香香，你快逃！”关键时刻，他还是想救了香香。 但香香却从他身后的庇护中冲出来，道：“小仙哥，我和你一起杀！” 两人四拳，却终究不敌这十几人。 这时候，许小仙真的无比想念哪吒！ 如果他没有把哪吒给气跑，现在从香香的身体里活过来的就是哪吒了。有哪吒在，这些黑衣人根本不在话下，分分钟就能将他们给收拾了！ 然而现在，他和香香是分分钟被这些人给收拾了！ 许小仙和香香被抓住，蒙住了眼睛，扔进麻袋里。 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是觉得不够劲儿，又给他们闻了什么东西。 一阵刺鼻的香气飘来，随后，许小仙和香香就晕了过去…… 清平镇里。 福来客栈。 周新在一楼大堂吃午饭。 许小仙和香香都不在，他一个人吃午饭，当真寂寞又无聊。 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碗，不多时，伙计便将他点的葱爆羊肉和一晚米饭送上来。 看着美味的食物，周新的心里总算稍有慰藉。觉得自己至少不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至少还有吃的陪着他。 拿起筷子开吃，忽然，他的鼻子动了动。 凑近了那一盘羊肉，鼻子继续动着，像是小狗一样闻一闻。 然后，他怒摔了手中的筷子，怒道：“小二！你们店里怎么回事？竟然敢用鸭肉涂抹羊油冒充羊肉！叫你们掌柜的过来！” 那机灵的小伙计忙堆笑着跑过来，笑道：“客官，您这是怎么话说？您点的是葱爆羊肉，我们给您上的就是葱爆羊肉，哪里来的鸭肉呢？” “这一盘菜里，根本就不是羊肉，而是将鸭肉涂上的羊油！”周新道。 伙计沉下脸，道：“客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吧？这一盘菜，您可一口没动呢。吃都没吃就冤枉我们不是羊肉，这不是故意找茬吗？而且还是手段低劣的找茬！” 他冷笑一声，轻蔑地上下打量周新一眼，道：“我知道您是什么意图。不就是想要让我们为您免单吗？得了，看你听不容易的，这一碗白米饭我就送给你了。但是抱歉，葱爆羊肉这道菜挺贵的，我们可不能白给您吃。” 伙计说着，就要拿走这盘菜。 “放下！”周新疆筷子放在菜盘上，用力往下压，声音愤怒：“你休想毁灭证据！” 他凭借自己的力气，直接在小二手中抢夺了菜。然后，拿出银子来，道：“这二两银子，够这一顿饭的吧？我现在就将它放在这儿。如果你们的肉没有问题，我给你们二倍作为赔罪。如果你们的饭菜有问题，那就不要怪我了，我一定要将你们这些奸商送官！” 见他竟然拿出一两银子来，原本以为他只是蹭吃蹭喝的人，这下子也不敢说什么了。而且，都觉得他这样闹，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看那位公子的穿着，也不像是穷人。” “就是啊，还能那么轻松地随手拿出二两银子，可见出手也是阔气的。” “我看这事儿一定有猫腻，或许这位公子说的话是对的！” 伙计听到大家这么议论，有些慌了。更是不能和周新纠缠下去。说道：“行了行了，我们还要做生意呢，没空和你牵扯。你赶紧收收东西走人，我们店里伺候不起您这样大爷！” “我自然会走”，周新道：“但我一定要查明真相再离开！” 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掌柜的，见事情不好压制了，只能亲自过来处理。 他一脸堆笑地说道：“这位公子，不知是小店哪里侍奉不周啊？” 没等周新开口，他又笑道：“这样吧，知道公子是不会直接承认找我们麻烦的，我呢，也就不再问了。你们三人昨天的房费，两间中房，我都给你们免了。外送你们十个馒头作为路上吃的干粮，如何？” 周新道：“你休想用这些小便宜贿赂我！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这盘菜里的肉，到底是羊肉还是鸭肉？” “自然是羊肉！”掌柜的说得非常有底气，道：“这是我们自己家养的羊，还能有假？” 周新问道：“既然你不承认，我就不得不多问你几句了。你说是你自己家养的羊，羊在哪儿？” 第98章 机智破案 “就在后院！”掌柜的说得很霸气，半点心虚之感也不见。 被他这架势糊弄，不少人都觉得自己方才是误会店家了。觉得人不可貌相，有时候，越是像这位公子这般仪表堂堂的，越是会做这些投机取巧的事情。 “好，你带我去看！”周新道。 掌柜的冷笑一声，心想，我还怕你不成？ “看就看！”掌柜的道：“但咱们可要说好了，如果我的后院真的有羊，你怎么办？” “不是说了，如果我冤枉了你，我给你二倍，也就是给你四两银子。”周新道。说着，他加重了语气，补充道：“但是我不可能冤枉你，我非常确定！” 老板冷笑一声，道：“四两银子就想耽误我的生意？年轻人，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我带你去后院参观，浪费的是我做生意的时间，也就是等于浪费了我的银子。这样吧，如果我的后院有羊，你给我十两银子，以弥补我的损失！” “好！十两就十两！”周新道。 整个应天府都知道，他周新有一只像狗一样灵敏的鼻子。他破案，很多时候靠的就是自己这一只鼻子。他确定自己绝对不会闻错。羊肉和羊油、羊肉和鸭肉的区别，他还是能够闻得出来的。 至于这个掌柜的为什么如此有底气，要么，就是他在虚张声势坑人，要么，就是他的心中有什么打算。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最终都会都会破了此案，让这个坑人的店家当众认错！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投机取巧赚黑心钱的人！见一个惩治一个，直到这世上再没有黑心商家为止！ 掌柜的依旧是冷笑，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像个傻瓜一样！ 他敢于卖假羊肉，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难道还能让人轻易逮着么？ “跟我来吧。”掌柜的叫上周新。 带他去后院看一看，既保住了自己店铺的名声，又能够得到十两银子。十两啊！十两银子就这么白得，何乐而不为？ 周新冷哼一声，带着鄙夷，跟上了店家。 店内的很多好信儿的客人们——尤其是点了羊肉的客人们，都跟着周新和掌柜的往后院去。 一行人来到后院，只见后院果然有一个大羊圈。 但是羊圈里，只有一只小羊在吃草。 掌柜的道：“我们店内的招牌就是羊肉，各种羊肉溜炒、羊汤，每天的羊肉需求量特别大。今早我刚杀了三只羊，大家吃到的，都是今早新杀的羊！嫩着呢，新鲜着呢！大家想一想，方才吃到的羊肉是不是滋味很好？” “是啊，的确是这样啊”，人群中有人道：“我刚才也要了一盘葱爆羊肉，羊肉很嫩很鲜的。” “不错，这不是有羊嘛。而且这么大的羊圈，那么多草料，一看就是养了很多只羊。” “对对对！也不知道这位年轻人是安的什么心，怎么非要找店家的麻烦？” 听到大家伙都向着他说话，掌柜的心内得意，说道：“怎么样啊年轻人？十两银子，拿来吧。” “我问你，就这么一只小羊，他能够在短时间内生下新的小羊吗？就算它自己明天就能靠自己的力量生下一只羊，那么这只小羊羔要长大，需要多久？你们店里不是羊肉需求量很大吗？既然如此，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你们用什么肉卖给大家？”周新接连提出了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无异于在每个人心里敲了一记警钟，让大家瞬间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的确，既然老板说他们家每天羊肉需求量很大，每天都会宰杀新的羊，那么，只剩下这么一只小羊羔，不是等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了？ 谁会这么蠢，杀羊不留一双公羊母羊用来繁殖，而是都杀了呢？ 掌柜的也是一愣。 他只想到有羊给大家看就行了，再加上刚才吹牛，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周新这么一提醒，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好在问题不大，还在可以挽救的程度。他又颇为有底气地说道：“我们家乡下还有个更大的羊圈，晚上那边忙完了，就会把新的羊送过来！” “既然是这种运送的模式，你在后院弄这么大一个羊圈做什么？”周新问道。 “用来杀羊啊！”掌柜的道：“更何况，我们为了能够让大家吃到最新鲜的羊肉，都是晚上把羊运过来，早晨杀，难道这一晚，这些羊不需要住在羊圈里吗？不需要吃草料吗？年轻人，你啊，没做过生意，不知道我们店家的苦心。为了能够让大家吃到最新鲜的羊肉，我们容易吗？” 周新道：“所以，你确定你是每天晚上接羊、每天早晨杀羊了？” 掌柜的梗直了脖子，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当然确定！不信你今晚在我们店里再住一晚，明儿你起个大早，可以亲眼看看！” 心里却想道：“除非老子是傻子，才会让你今晚也在这儿住！” 但是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把店里其他客人都安抚住。至于这个年轻人的事，等私底下的时候再说。 周新到羊圈里转了一圈，道：“我不需要等到晚上，也不需要在你店里再住一夜。我现在就可以断定，你在说谎！” “你在放屁！”掌柜的怒道：“哪里来的小瘪三，敢一再在我们店里惹事？你以为我们做生意的像你们这些到处坑蒙拐骗的小混混一样闲？你要是再污蔑人，我就去报官了！” 掌柜的为了表现他底气十足，竟然把官府都抬出来。 但是，周新根本不怕他。而且，周新第一次被人说成“小混混”，但因为经常有人这样说小仙，他也就不觉得这个词有什么不好了，并没有很愤怒。 看到掌柜的如此心虚暴怒的样子，他的情绪反而平静了许多。冷笑了一声，指着羊圈，拿出平时办案的架势来，公事公办道：“你说你每天早晨都在此杀羊，今天早晨还在此杀了三只羊，是不是？” 掌柜的察觉出了不妙，但此时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妙。只是冷哼一声，道：“你看也看了听了听了，我没功夫搭理你！走走走，大家都跟我回去，别理这个疯子，就让他自己在这儿作吧！今天所有客人赠送凉菜一盘！被这疯子扰了大家用饭的兴致，抱歉啊，抱歉！” 掌柜的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这掌柜的很通情达理。而且白送一盘凉菜呢，不用花钱的便宜谁都爱占啊！ 因而都对周新投以鄙夷的目光，跟着掌柜的离开。 周新扬声道：“你既然今天早晨还在羊圈里杀了羊，但是这羊圈的土地上，却一丁点血迹也没有。土里、草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这根本不是今早刚发生杀戮的样子！更不可能是长期在此宰杀牲畜的样子！你分明就是在说谎！” 此言一出，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原本要走的人，都折返回来，到周新所在的羊圈去看。 只见这羊圈的地面上，干干爽爽的，上面散落着的草料也都很干净，一滴血滴都没染。 “我们店爱干净，每次杀羊都会把地面好好清理一番！草料也都是新的！”掌柜的还在挣扎。 周新抓起一把草料，递到大家面前，道：“大家可以看一看，这羊圈里侧的草料上，已经沾染了一层灰尘，怎么可能是新的？” “还有，你这地面都是土地，又不是光洁的大理石，你说你每天清理血迹，可是，渗入到泥土中的血迹怎么可能清理干净？你分明就是在说谎！你养这一只羊，就是做幌子，就是为骗人做准备的！” 大家伙听了，都觉得周新说得很对。泥土里渗入了血迹，是不可能彻底清理干净的，怎样也会留下一些。 可这羊圈里，是一丝血迹都没有。 “你就是在撒谎！”一个客人回身，指着那掌柜的怒道：“奸商！你居然敢用假羊肉来骗我们！” 那些刚吃完羊肉的客人们，都觉得一阵反胃。再看到掌柜的嘴脸，哪里还能觉得他通情达理？只会觉得他面目可憎！ “奸商！你赔我们损失！” “对！我们不能白吃了有害的假羊肉，你得赔银子给我们！” 周新为的倒不是银子，他为的，就是让这个奸商现出原型。 这种为祸一方的奸商，就应该被送交官府，让官府给他判刑。 “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嘛”，掌柜的也不敢再嚣张了，只能急切地安抚众人的情绪：“我只是用了鸭肉而已，那些鸭肉也是新鲜的，并不是有害的东西啊！大家吃了是没事儿的！真的没事儿！” “我们买的是羊肉，你却卖给我鸭肉，这怎么能行？” “什么叫吃了没事儿？我花了羊肉的钱，吃的却是鸭肉，无论从金钱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个大损失！” “你得赔钱给我们！不然我们就去报官，让官府来抓你！” 解决了这件事，剩下的周新就不想搀和了。他打算尽快去将这家店的行为报官，趁着客人们都在，能够给作证，早点将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奸商绳之以法。 刚从喧闹的人群中走出来，就见一个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直奔他而来。 周新看了他两眼，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便绕开他往另一边走。 第99章 寻找小仙 但是这个俊俏公子却追上来，问道：“你就是那个鼻子比狗还灵的人？” 呃……虽然周新自己也这样认为，并且很多时候都以此为傲。但是听到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觉得这么奇怪呢？ “我叫周新”，周新道：“你找我有事吗？” “对对对，我找的就是你”，白衣公子兴奋道：“有一个人让我来这里找一个叫周新的人，说他的特点就是鼻子比狗还灵！来来来，你跟我走吧！” “喂喂喂！”周新挣扎道：“你到底是谁啊？我并不认识你啊！” 哪里冒出来的人？说让他走他就得跟着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但是这个人力气很大，拽着他让他竟然没有挣脱的力气。想他周新也能称得上是个高手了，但却被人压制得一点反驳之力都没有，这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周新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因而反抗更加用力。 土行孙被他挣扎得心烦，也不端着那文雅的派头了，原形毕露地粗鲁喊道：“别他娘的挣了！我来找你是为了帮你，又不是要卖了你！你朋友许小仙有难，你要不要去救他？” “小仙有难？”周新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仙和香香去游玩，没几个时辰。而且小仙那么机灵，不可能吧？ “没多久”，土行孙道：“所以你现在去救他还来得及！” “没多久的事，你怎么知道？”周新的警惕性非常强。 实在不能怪他多疑，而是这个白衣公子太奇怪了。上来就能说出他的特征，还能叫出小仙的名字，还能准确地找到他的所在，完成这些的前提，却是，他们从前根本不认识！ “我一个朋友跟我说的”，土行孙道：“他让我过来找你，去帮许小仙。” “你朋友？什么朋友？”周新问。 土行孙不耐烦了：“本神仙哪有时间和你啰嗦这些！快走吧！” 他抓起周新，就往城外跑去。 很快，周新便发现，这位公子的“跑”，和别人的“跑”不一样。他跑得非常快，类似于轻功，但是又比轻功更轻盈了几分。 联想到他之前说的“本神仙”，周新瞬间了然：“我知道了！你也是显灵的神仙！你是哪一个神仙？” “我是土行孙！”土行孙闷声回了他一句，不是很爱搭理他。 他原本在周围看风景，逛得好好的，老瞎子忽然找到他，让他帮个忙。他满心不愿意，但毕竟是老瞎子的请求，而且帮的又是把他弄得这么丑的许小仙，他想想也就答应了。毕竟，他要当面质问一下那个糊涂小掌柜，为什么要把原本无比风流俊俏的他，弄成现在这副丑样子！ “土行孙……”周新明白了。 既然是神仙，他们说的话也就是可信的了。而且，这位神仙也一定是他们队伍里的。毕竟这些神仙都是靠着小仙的巧手才能在凡间活过来，总不至于忘恩负义。 “是哪吒叫你来的吗？”周新问道：“哪吒在哪儿？” “哪吒？你们看到哪吒了？”土行孙反而边跑边反问道。 这么悠着速度跑，真是太累了！如果不是为了顾及老百姓们的承受能力，他一定要用飞的！ 这么想着，刚好身边赶马车进程的两伙人走过去了。见前方再没有行人，土行孙就放开了飞。 飞行之时气流冲击太大，周新没法张嘴。直到土行孙带着他来到一片游着大肥鹅的臭水沟子前，停下了，他才说道：“哪吒自从在凡间显灵之后，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只不过，前几天小仙和他吵了一架，他就负气走了。怎么？你没见到哪吒吗？不是他让你来的？那么，是妲己让你来的？” “和哪吒吵架？”土行孙道：“没想到那小老板还挺有脾气的啊，胆子也够大！竟然敢和哪吒吵架，真是不要命了！” “哪吒还好”，周新道：“他虽然爱胡闹了一点，但从来不会对我们动手，很够朋友。” 土行孙摇摇头，觉得难以理解：“那个混世魔王，居然有人说他好……你们这些凡人，真是太奇怪了。” 周新没空听他感叹这些。从土行孙的话里可知，不是哪吒让他过来救小仙的。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小仙出事了、哪吒也没找到，只有他和土行孙两人并肩战斗。 而且……这个神仙看起来也挺有怪癖，不好相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呢。 “土行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新问道。 “我正在这边转悠闲逛呢，老瞎子就让我去找你，说许小仙在天鹅湖附近被燕子军抓了，让我带你去救人。我知道这臭水沟子在哪儿，这不，找到你就把你带来了。” 土行孙说着，四下看去，却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老瞎子？”周新觉得奇怪。 “你说的，是之前在应天府的老瞎子吗？”周新问道。 土行孙点点头，道：“对，他之前是在应天府。” “还有些跛脚？”周新问。 土行孙想了想，又点点头，道：“对，现在是有些跛脚。” 周新却越发觉得迷茫了……这也就是说，土行孙所说的老瞎子，和他们认识的老瞎子是一个人了？ 老瞎子让土行孙来找他、让他们去救许小仙……这老瞎子，到底是好是坏？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别愣着了！赶紧找线索啊！这里根本找不见人啊！”土行孙道。 周新在这所谓的“天鹅湖”里附近仔细看了看，确定了一点：“这里不是事发地。” “不是？”土行孙道：“不对啊，我确定这里就是那个专门骗傻子的天鹅湖！” “小仙和香香应该来过”，周新根据水洼子附近柔软的泥土中，留下的脚印判断道：“但他们过来，应该只是观赏而已，并未在此处发生挣扎打斗。我看你是领回错了意思。老瞎子所说的天鹅湖附近，应该是相对于城池与城池的大范围而言的，而不是你说的这种小范围的附近。” “你是说本神仙判断有误？”土行孙道：“本神仙好心带你过来找人，你居然敢诟病本神仙！你们这些凡人，真是不知好歹！” 周新无语，心想，你们这些神仙在天庭待久了，是不是都很不讲理啊！ 哪吒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相比之下，好像那个只会犯花痴的妲己，好像稍微好一点。 “他们既然已经来过了，就说明在来时的路上他们并未出事”，周新冷静分析道：“所以，他们出事一定在回去的路上。神仙大人，既然您对这里比较熟悉，你指点我一下，看看他们应该是从哪一条路回去的？” 这么说呢，其实只是尊重一下土行孙而已，通俗来讲，叫忽悠。 其实他已经确定了小仙他们回去的路。因为心中着急，并不想边此处多耽搁，边说，已经边往树林外走了。 来时虽然土行孙带他飞得飞快，但因为距离不远，土行孙并没有在高空中飞行，而只是飞得如同轻功上好之人的高度。他便能够看到一些周围的情况。 他发现，来时的路一路上都有指向天鹅湖的指路牌，小仙和香香来到这边都不认识路，自然只能按照指路牌走、他们是按照指路牌来的，自然也会沿着来时的路回去。所以，他和土行孙就走在那条有指路牌的路上，是绝对没错的。 得到了周新的请教，土行孙觉得非常有成就感，得意道：“这时候知道本神仙厉害了吧？你们这些凡人啊，一到陌生的地方，就胆小如鼠，连路都找不到！跟我来吧，我带你走！这点小事……” 周新尴尬地笑了下，由着土行孙抓着他，走向他早就猜到的那条路。 两人走在山路上，土行孙故作深沉的模样四下看去，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心中暗骂老瞎子坑他。心想，你说让我来帮忙，你倒是把话说仔细了啊！现在弄得我两眼一抹黑，完全树立不起神仙的威严，在凡人面前丢了脸面啊！ 周新向来精于现场勘查，很快，他便在山路上找到了打斗的痕迹。并且，随着这打斗的痕迹一路寻去，竟发现了有麻袋在地面上拖拽的迹象。 “他们是往西边山上去了！”周新道。 因为，麻袋拖拽的痕迹在山脚下就停止了。没事儿那些人把麻袋拖拽到山脚下干什么？难道只是让小仙和香香等着他们解手吗？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将小仙和香香装在了麻袋里，然后拖着他们上山了。 “你怎么知道？”土行孙道：“年轻人，看什么事情都不要这么武……” “断”字还没说出来，土行孙就被周新抓住衣领子，一跃跳到山上去！ 这个年轻的凡人，很有力气嘛！ 在土行孙的挣扎下，周新放开了他。他的手向下一指，道：“你自己看。” 站在他们此时所处的这个高度，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下面有一条拖拽的痕迹。 土行孙硬撑着神仙的威严，道：“不就是拽个东西吗？本神仙刚才也看到了。本神仙提醒你，其实只是想要考考你而已。看来你这个小孩还挺聪明的，这样本神仙也就稍稍放心了。不至于带着一个傻瓜作战！” 第100章 抓到密室 “我们往山上去吧”，周新道，“看看在上山的路上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他心中担心许小仙，可没空和土行孙做关于神仙威严的争论。 土行孙道：“他们肯定藏在山上！” “不能这么说”，周新道：“他们也有可能只是从山上离开。我看这座山既不高也不陡，并不是藏身的好地方。” 再次被周新否定，土行孙很心塞。不过，他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凡人争吵，太跌份儿。等下他用实际行动说话就行了，让这个凡人看到他的厉害！ 周新一路查找线索，发现草丛中的拖拽痕迹是断断续续的。但这些痕迹所形成的路线，却是很连贯。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带走小仙他们的人，功夫还不错，在拽着两个人的情况下，还能够用轻功爬山。 周新和土行孙一直走到山顶，在山顶向下看去，很容易看到，在这座山的阳面，有一条和他们从山阴面爬上来时看到的痕迹相同的，断断续续的拖拽。 “他们往那边去了。”周新向更西边一指，道。 土行孙问道：“何以见得？” 周新指着脚下山体上的痕迹，道：“如果他们如你所说，藏在山上，那么这些痕迹怎么解释？他们根本没有必要下山，不是吗？只有他们打算从这条路翻山离开的情况下，才会在山阴和山阳两面都留下痕迹。而翻过这座山，最近的通往前方的路，就是山脚下的那一条。他们不是走上了那条路，是去了哪里？” 土行孙被周新的一番解释弄得没话说，尴尬了片刻，方点头挽尊：“不错，你这凡人很聪明，没有辜负本神仙对你的期许。走吧，本神仙带你追上去！” 土行孙抓起周新，轻轻松松跳下这座高山。 周新仔细观察山脚下的痕迹，却发现，已经没有方才那些拖拽和脚印了，而只是马车的轨迹。 但是越走越至人烟多处，马车的痕迹也就多了起来。从深浅上判断，竟然有三条痕迹是同方才在山脚下看到的，同样重量的。 而这三条车轮痕迹，分别驶向不同方向。 “三条同样的车轮印、同样的嵌入泥土的深度，这未免有些太刻意了”，周新道：“这必定是他们的诡计，为了防止我们追上去，而混淆我们的视野，给我们假的线索。” “所以，是这三条里面的那一条？”土行孙问道。 他现在已经不端着神仙的威严了，觉得在找线索破案方面，他的确不是这个凡人的对手。他是神仙嘛，这种小事也没必要亲力亲为，不如就把这个凡人当下属，好好*。而好的领导，对下属自然是和颜悦色的——对的没错，他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周新没有回答他，而是仔细地在这条路上、尤其是忽然出现三条相同车轮印的地方，继续查找线索。 他发现，地面上，有脚印被人故意抹去的痕迹。 有一半脚印是“漏网之鱼”，还留在地面上，其他地方，都被人故意抹平了。而从这一半脚印的线索上看来，这个人，应该是要往右边走。 周新顺着这方向向右面看去，发现那里，出现了一条比之前他发现的三条车轮印更深的，第四条车轮印。 “或许，这三辆马车，哪一辆都不是。”周新道。 “哪一辆都不是？”土行孙不解。 周新点点头，指着那半截脚印、和那条最深的车轮印，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只是将这三辆马车作为混淆我们思路的线索，实际上，他们却用一辆最隐蔽的马车，带着人离开了？” “而这一辆真正用来拉小仙他们的马车，一定比之前的马车要更重一些，这样才能完美地掩饰。如若不然，那马车上的重量是绝对不可能比这三辆更轻的，所以他们做的最轻的情况就只能是同这三辆马车相同。如此，显然不合乎他们想要掩饰的目的。只有让这条车轮的痕迹与其他三辆马车的痕迹完全不同，才能够达到他们掩饰的效果。” 土行孙道：“你的意思是说，想要做到同这三辆马车痕迹不同，更轻是不可能的，就只能让痕迹更重。” “没错”，周新道：“想要让车轮印在地面上的痕迹更重，其实很简单，只要除了小仙和香香之外，再多装一些东西就可以了。” “可是这里车轮印这么多，比这三条深的也不少啊，你怎么就能判断是这一条？”土行孙觉得，凡人到底是凡人，判断还是有些不靠谱。 “你再仔细看看，确定有很多条比那三条都深？而且，其他的车轮印，也在这半截脚印指向的方向？”周新道。 土行孙仔细在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的确，只有这一条车轮印比方才那三条同样深浅的更深一些。 确定之后，土行孙看着周新，“嗯”了一声。 “你看着我有什么用啊？”周新道：“我们快追啊！” 说完，他便不搭理土行孙了，急着沿着这条车轮印子找路。他发现，这些神仙除了在武力上有帮助之外，其他时候都是拖后腿的。尤其是一到动脑子的时候，就是一群废物。 “这边！”周新往西边一指，道：“他们是继续往前方走了。” 土行孙道：“再往前边就是城镇，一旦进了城镇，可就没有踪迹可寻了！” 周新点点头，这一次，土行孙的说法很对。 “你不是会飞吗？咱们快点到前边的城镇去，早一些打听线索。”周新道。 土行孙抓起周新，得意道：“幸亏有我们这些神仙帮你，不然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凡人能干成什么！” “我谢谢你了……”周新在心里想道。 面上自然没和土行孙争执，他一心想要找到小仙和香香，希望用最快的速度。 另一边。 许小仙和香香被关押到一个山洞里。 山洞经过了改造，是一个非常漆黑阴森的密室。 石头墙壁上有微弱的火光，油灯的光亮。 映得这布满刑具的密室更加可怖。 在装着许小仙和香香的两个*袋周围，站着赤、青、蓝、白四旗旗主。 赤衫军旗主卢广义冷笑道：“白旗主，天尊让你去找五色石，你却调动我们燕子军的人马为你捉奸，是不是有些太嚣张了？不要仗着天尊宠你，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蓝衫军旗主萧海笑道：“赤旗主，你也太不懂女人心了！白旗主到底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小有权利的女人。这种女人为情所困，最是疯魔。” 贞贞看向碧玉，眼中有怒火。 她和许小仙的关系，整个燕子军中，就只有碧玉知道。如果不是碧玉说的，赤、蓝两位旗主怎么可能知晓？ 碧玉却是一脸坦然，完全不怕她的怒视，未见有丝毫惭愧之感。 反而道：“你如果不当断则断，尽快斩断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你迟早会被他害死！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一个负心汉害死！” 贞贞冷笑道：“我？被一个男人害死？” 她眸光冷冽地扫视在场的三人，好像在看着天大的笑话。 “你们以为，我贞贞，是像你们三人一样的草包？”贞贞冷声道：“亏你们还记得天尊给我们的任务是找五色石。我还以为你们忘记了，以为天尊是让你们来做长舌妇的呢！” 贞贞拔出绣春刀，大步向前，命令左右：“把这两人从麻袋里给我拽出来！” “你要干什么？”卢广义怒道：“真当这里是你的私家刑场吗？我们可没空看你捉奸的好戏！” 贞贞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他。 她身后的几个白衫军随从听命上前来，将许小仙和香香从麻袋里拽出来，扔在冰冷的地面上。 贞贞上前，一把抓起许小仙的手臂，用绣春刀将他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 然后，对碧玉道：“轩辕鼎拿来。” “你要干什么？”碧玉警惕道。 “怎么，你们几个都在，我还能当着你们的面儿，把轩辕鼎还给他吗？就算我有这个心，你们能成全我？难道不会把轩辕鼎抢回来？徒劳无功的事情，我何必去做？” 碧玉觉得有道理，但对贞贞还是很担心。她犹豫着将轩辕鼎递给贞贞，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贞贞接轩辕鼎，将许小仙手腕上流出的血，滴在了轩辕鼎上。只见，原本青铜色的四方小鼎，忽然绽放出五色的光芒来。 绚丽的光芒，在这阴沉的地牢里格外刺眼。 众人都惊呼了一声：“五色石？” 贞贞冷笑道：“这回，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他抓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五色石就在这个小子的身体里？这个小子就是五色石？”卢广义道：“这怎么可能？这小子明明只是一介凡人，怎么有本事融合五色石？” 贞贞将轩辕鼎扔给碧玉，又将自己的绣春刀收好，才面色冰冷地起身，看向赤军旗主：“你问我这些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你？他不是神仙，你们不是神仙，难道我就是神仙了？” 赤军旗主道：“贞贞，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提出一个疑问而已，你何必一副要吵架的样子？” “疑问？”贞贞冷哼道：“你们已经亲眼看到了，还有必要提出疑问吗？难不成，你们怀疑我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第101章 这是他的命 贞贞的这一番话，问中了他们的笑心思。 碧玉这边她不确定，也不想将碧玉算在计较的范围之内，但是赤、蓝两位旗主，心中一定是这么想的。 “你们之前还说，我为了一个男人兴师动众调动兵马，那么在你们心里，我是在意这个男人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主动将他和五色石联系起来，这不是将他逼上死路吗？你们有这样的想法、提出这样的疑问，难道不是自相矛盾？” 卢、萧二人都被贞贞问得哑口无言。 的确如贞贞所言，她如果真的爱这个男人，她没必要让五色石和他融合在一起。如果不爱这个男人，那么更没必要了。毕竟，让一个负心汉来影响自己的前程，并不是明智之举。更不是杀伐决断、比男人还厉害的白衫军旗主能做得出来的。 碧玉道：“你……真的愿意为了天尊，放弃这个青梅竹马的男人？” 她感到难以相信。 贞贞看着昏迷的许小仙，极力压抑着悲痛的的神色。她低低呢喃道：“这是他的命……在他融合了五色石的那天起，他就注定，只是一个用来牺牲的祭品。” “可是……”碧玉还是很担忧，她总是觉得，贞贞不会真的狠下心。 “没什么可是的”，贞贞道：“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拦天尊的大计。” “来人！”她忽然高声一喊，带了十足的决心：“将这两人给我押进秘牢！待到我们集齐了三皇鼎，听候天尊发落！” “是！”几个白衫军声音洪亮地应了一声，再次让其他三位旗主见识了白衫军的凝聚力和办事效率。 其实许小仙早就醒了。 他听着几位旗主和贞贞的交谈，心里很难受。 同时，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身体中的确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他在想，是不是那天沉湖之时，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的那块石头，就是他们所说的五色石？ 五色石、三皇鼎，这两者之间，好像有着一些必然的联系。 但贞贞的最后一声吩咐，恍若一把尖刀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暂时无法去想别的事，脑海里、心里，都是自己和贞贞青梅竹马的那些画面，还有近日来几次见到贞贞的画面。 在被拖走的前一刻，许小仙睁开了眼。 他看向正沉痛看着自己的贞贞，问道：“贞贞……你真的，还是我认识的贞贞吗？” 贞贞没想到许小仙会苏醒，惊讶的她慌乱地收回了眼眸，不敢和许小仙对峙。 这一反应，被碧玉敏锐地收在眼底。 “带走！”最终，贞贞狠狠咬牙，背对着许小仙，冷冷地吩咐。 许小仙看着贞贞的背影，这一刻，他觉得贞贞很陌生…… 他的心中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贞贞。 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把贞贞救回来，让贞贞变成从前那样天真烂漫的模样。 许小仙就这样一直看着贞贞的背影，直到被几个白衫军扔进了一旁的牢房。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香香也醒了。 在他看着贞贞的时候，香香也在注视着他…… 秘牢和这密室在一个山洞里。这山洞密室，是由半圈牢房围成的，中间那个布满刑具的空地，就好像是被几间卧房包围的厅室一般。如果有人在这个刑房里受刑，被关押在牢房中的犯人们都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这样，可以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所以此时，当那些燕子军旗主站在这刑房里讨论对他们的处置时，对他们而言，无异于也是一种心理凌迟。 赤军旗主说道：“贞贞，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我们找到了神农鼎和伏羲鼎，你的青梅竹马，可就要祭鼎了。只有五色石能够启动三皇鼎的毁天灭地之力，既然五色石已经被他融了，就只有他能够祭鼎。你该不会以为，在用过他的血之后，天尊还能放了他吧？就算他了不被放血致死，最终天尊也一定会杀了他。就像事成之后，天尊一定会毁灭掉五色石一样。”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贞贞沉声道。 三皇鼎有毁天灭地之能，它们，是启动天地大变化的一个钥匙。而对于这个钥匙而言，它们本身，又是需要钥匙去开启的。 所以准确地说，天尊要一统天地，三皇鼎是一把护住天地的锁，五色石是真正的钥匙。谁能拿着这把钥匙、去开启这把锁，谁就能一统天地。 如今，钥匙他们已经找到了，锁头也找到了一部分。他们只需要再找到剩下的两鼎，将这个护住天地锁头打开，天地，就是他们的。 天尊一统天地的伟业，便能够实现。 但是在实现之后，天尊是不会让这把钥匙和这个锁头，在落入别人手中的。他会将这把旧的钥匙和锁头都毁掉，然后去创造一把只有他能够操控的，新的钥匙和锁。 只是……要想实现这个目的，就必须杀了小仙不可吗？ 小仙的一滴血就能够让轩辕鼎变色，想要启动三皇鼎，其实要不了几滴血。 她不会让小仙死的！她一定会想办法向天尊求情，救下小仙的性命。 五色石是石头，能够轻易被人抢夺，但小仙是人，和石头是不同的。只要三皇鼎被摧毁了，即便小仙还活着，也不会对天尊造成任何威胁。 她之所以会抢先将小仙抓回来，为的，就是保证小仙的安全。如果小仙落入其他几军旗主手中，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活命的。 “那个小丫头没什么用了”，蓝衫军旗主道：“倒是有几分姿色，不如赏给弟兄们。” 贞贞和碧玉同时向他投以愤怒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贞贞道：“燕子军乃是忠义之军，你把大家都当成什么了？真拿我们当成烧杀抢掠的贼军吗？” 萧海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呢！我不是以为，这是你的情敌嘛，我是想要帮白旗主你出口气啊！” “这小丫头留着没用，白白浪费粮食不说，也是个祸患”，赤军旗主道：“我看，不如这就解决了她。” 贞贞怒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倒是对我抓来的犯人很感兴趣！也不问问我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我白衫军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了？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尽快去找到神农鼎和伏羲鼎！难道燕子军里，就只有我们白衫军能做事了吗？你们都是干嘛吃的？五色石要我找，神农鼎和伏羲鼎，也要靠我找吗？” “你这小娘们儿，骂谁呢？”卢广义气得要拔刀。 萧海拦住了他，道：“行了行了，亲手抓了青梅竹马，白旗主心里不舒服呢。咱们好男不跟女斗，不和她一般计较。” 贞贞道：“你们如果还有事没办完，就留在这里吧。我要去找神农鼎和伏羲鼎了。到时候你们可别又怪我自己抢了功。” 说着，她给牢房门前看守许小仙和香香的三个白衫军使了个眼色，三位属下立刻会意。都点点头，表示——明白。 见此，赤、蓝两旗旗主也便都知道了，这两人，白衫军势必要严加看管，他们是动弹不得了。 碧玉追上了贞贞，小声道：“我已经派人去夺神农鼎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许小仙和香香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贞贞身上，他们的牢房又靠近门口，刚好听到这两人说话。 其他两位旗主见这边实在没什么可做文章的事，便也跟着贞贞和碧玉离开。 密室厚重的大石门关上，整个密室里，就只剩下牢房内的许小仙和香香，还有牢房门口的三个守兵了。 不多时，那跳跃微弱油灯光亮也熄灭，山洞里一片漆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香香摸到了许小仙，拉着他，两人摸索着退到牢房最里侧，紧靠着墙壁，寻找一丝安全感。 香香小声问道：“小仙哥，那个坏女人不会去找妲己了吧？” “应该是”，许小仙道：“这个坏女人很有本事，我的轩辕鼎，就是被她偷走的。妲己不是她的对手。” “那怎么办啊？”香香很着急：“如果他们将神农鼎也得到的话，就只剩下一个伏羲鼎了，他们的计划，不是很快就要成功了吗？” 他们一旦集齐了三个鼎，小仙哥就要被杀死了！ 这才是香香最担心的！ 她虽然也会为这天下事担忧，但这些事在小仙哥的性命面前，对她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她和贞贞不同，心中没有那么多宏伟的抱负，她只希望小仙哥能够好好的。再好一点，就是能够和他在一块儿。别的，她没有任何所求。 “没事”，许小仙道：“就算他们真的能够得到神农鼎，也绝不会得到伏羲鼎。香香，你放心吧，我会阻止他们的。” 虽然此时身陷囹圄，但许小仙还是觉得，一切不会就这么完了。 他相信，周大哥和哪吒一定会来救他的！他们一定会一起阻止燕子军，绝对不会让燕子军的计划得逞！ “小仙哥，我有点害怕……”黑暗之中，香香往许小仙的怀里靠了靠，寻求温暖。 “别怕”，许小仙轻轻拍着她，安慰道：“我在呢。” 他绝对不会让这些人伤害到香香，就算是贞贞要动手，也不行。 谁要是敢动香香一根汗毛，他一定会跟那个人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 第102章 寻路救人 有土行孙带着，周新很快便来到前方的城镇。他们像人打听了一下，有没有看到一辆装着很多东西的马车路过。 一个老大娘听了，凑过来怒道：“我知道！我看见了！赶车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那车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看那马跑得很吃力，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很沉了。他们险些撞了我，却是连个道歉都没有！” “对对对”，那个被周新等人拦住询问的少年道：“我亲眼看到的，那赶车的人可嚣张了！穿着一身夜行衣，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指不定啊，他那马车里装的都是别人家的宝贝，他就是个小偷！” 周新问道：“他赶车往哪里去了？” “出城了”，少年道：“我亲眼看到他们从那边城门出去的。” “走了多久了？”周新问。 少年想了想，道：“有一个时辰了吧。” “多谢！”周新松开了这少年。 拉起土行孙，一起往城外跑去。 “哎……”少年喊道：“他都走了一个时辰了，你追不上了！” 土行孙一听这话，心中就起了一股子叫做“争强好胜”的怒气，拎起周新就飞！ “啊……妖怪啊！” “妖怪！有妖怪！” 吓得城中百姓们一阵惊呼。 周新被土行孙抓着，一路风驰电掣，只能用他敏锐的视力勉强去看地面的车轱辘印子。倒也能够在大体上掌控好方向。 “往左边走！左边！”到了一个岔路口，周新命令道。 土行孙很听话，像是一匹很好用的骏马一样，完全听从主人的命令。他眨眼间就跑上了左边这条路。 这条路很宅，堪堪能够通过这一辆马车。周新方才又确定了这辆马车的确走上了这条路。所以在这条路上，也就不必仔细观看，让土行孙一直跑到尽头就是了。 出了这条狭窄的小路，前方，竟然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视觉上，是让人觉得瞬间通透了。 但是，周新心里，却是瞬间变得拥堵了。 “停停停！”周新喊道。 土行孙一个急刹车，用力不稳，直接把自己和周新从半空中摔下来！ 周新被他摔了一个大屁蹲，却没空抱怨，爬起来就在草地上找车轮的印记。 这边草很高，而且很稀疏。也就是说，就算哪里有一条长长的空出来的痕迹，他们也不能断定那是草没长齐，还是车轮子压出来的。这就比较难找了。 周新在这片原野中找了一会儿，没发现线索。 土行孙会飞，让他去找，应该比自己在这原野里贴着地面找要好一点。 “土行孙，你帮我个忙”，周新道：“他们不管往哪一方向走，从这片原野里通过是肯定没错的。你从这里飞过去，绕遍整个原野，记得，飞得低一点，以便能够看到车轮的痕迹。一定要找到，知道吗？” 土行孙道：“嘿……你这个凡人，居然敢命令本神仙？你真是胆肥啊！本身西安是你的小跟班吗？是你想要指使就能指使的吗？” “不然你想怎么样？”周新道：“反正这忙，你一定要帮我。至于怎么才能帮忙，你提个条件吧。” “谁要向你一个区区凡人提什么条件？破案是你的事，本神仙不管。”土行孙道。 周新气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忘恩负义？要不是小仙，你能有如此俊俏的模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长成什么丑样子！小仙是你的大恩人，你救他是天经地义的，凭什么和我端架子？” “你……”土行孙气得直跺脚：“你敢说本神仙丑？你凭什么说本神仙丑？你是个什么东西！本神仙明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周新觉得头疼，他真的很想要亲自上天庭去问一问天帝，您老人家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以后招人做神仙的时候，能不能擦亮眼睛，找一些智商过关的招上去。 周新忽然想到许小仙的处世之法，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有必要向小仙学习。 当下便诚恳地说道：“对对对，您老人家是是风流潇洒玉树临风。之前没看到您下凡的时候，民间就有好多人说您老人家是最帅的神仙。” 说完这两句话，他险些没把自己恶心吐了！ 但是即便如此，土行孙似乎并不满意。 只见土行孙眉头一皱，摇摇头，非常深沉地说道：“不要这样说……” 就在周新以为土行孙忽然开窍醒悟的时候，竟然听到土行孙说：“本神仙不能说是‘最帅’，我觉得这两个字肤浅了。本神仙的气质向来超凡脱俗，与众不同，已经不能仅仅用‘帅’字来形容。” 周新瞠目结舌…… “哎……”土行孙叹了一声，道：“但是呢，我也知道，你们凡人毕竟文采有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本神仙。所以对于你们用这土之又土的词来冒犯本神仙，本神仙也就不同你们计较了。” “您大人有大量……”周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 大概，是想着小仙被人放在火架子上烤，正等着他去救命吧！ “好说！”土行孙正了正衣衫，道：“我这就去帮你做这件事。本神仙向来宽宏大量，岂能和你一个区区凡人一般计较？我这就去给你找！” “多谢你了。”周新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相当违心。 好在土行孙人虽讨厌，但认真做起事情来，还是很可以的。不多时，他便说道：“我看到车轮印了，他们往北面去了！” “你确定？”周新问道。 “当然确定！”土行孙道：“不信你去跟其他神仙打听打听，我土行孙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周新勉强扯了扯嘴角，道：“走吧，那我们尽快之追上去。” 话音落下，土行孙揪起他的衣领就往北面飞去，非常有积极性！ 周新发现，自从他夸奖土行孙之后，土行孙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充满干劲儿。 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小仙的那一套处世方法，其实是很管用的。 两人一直往北边追，一路打听一路循着车轮的痕迹，最终，追到了一处不知名高山的山脚下。 “这里看起来是一座荒山啊”，土行孙说道：“你看这树啊、草啊，都长得这么杂乱，根本没有人打理的样子。而且山势这么陡，你们说的那燕子军，不是一支很庞大的军队吗？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这哪里是能住人的地方？我看我们是找错了，你再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新道：“车轮印到这里就停止了，而且这座高山从地势上看，易守难攻，正是驻扎藏身的好地方。我觉得，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汪！汪汪……”忽然，一只小狗冲到周新脚下。 是一条黑白花的小狗，有着一双滴溜溜圆的大眼睛。 小狗汪汪叫了几声，又去咬周新的裤腿，像是要叫他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周新看到这只小狗，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要小心这些狗”，土行孙小声道：“我之前就险些被它们给咬了。在你们凡间，有些狗他不仅仅是狗，它还是妖。” 周新立刻想到了那些黑色的、攻击力非常强大非常吓人的石头狗。 不过，面前这只小狗和那些黑狗完全不一样。这只小狗长得很可爱，个头也是小小的，明明是一只小奶狗。让它去咬人，估计它都不敢，哪里能像那些凶猛的石妖一样？ “小家伙，你要带我去哪儿？”周新蹲下来，想要将小狗抱进怀里。 但是，这小狗忽然猛烈挣扎起来，情急之下，竟然口吐人言，道：“你个小鳖孙，放开老子！放开老子！” 周新吓得忙松开了小狗，整个人毫不夸张地弹出去三米远！ 足足有三米！ “你你你……”他指着这小狗，大惊道：“你是何方妖孽？” “你连老子都不认识了？亏老子之前帮了你们那么多忙！口口声声说和老子是好朋友，转眼间就把老子给忘了！”小狗气呼呼地说道。 周新却已经没心思欣赏这只小奶狗的小萌样了，他惊呼道：“你是哪吒？” “算你还有点良心！”哪吒道。 说实话，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有点虚虚的。 如果不是周新非要拥他入怀的话，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太丢人了！太跌份儿了！ 他好歹也是天庭上赫赫有名的神仙啊！如今竟然沦落到变成凡人宠物的地步吗？ 悲哀啊！真悲哀！ 土行孙也是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只小狗：“你说你是谁？” 哪吒傲娇地一扭头，不搭理他。 让他在自己的同僚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是哪吒，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哈哈哈哈……”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非常刺耳的嘲笑。 土行孙笑了好一会儿，笑够了，便过来调戏哪吒。摸摸他的毛，道：“哪吒，别说啊，你这一副狗样子，还真挺顺眼的！” 哪吒气得龇牙咧嘴，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咬他！ 但是，一想让到自己毕竟是个神仙，而不是真正的小狗，扑上去咬人实在太没面子，他也就只能忍了。 周新觉得他们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如此恣意玩闹很不妥当，他冲上来，一把抓住土行孙，一把拎起哪吒，往对面那座小山而去…… 第103章 哪吒回来 两人一狗……啊呸！不对，是三人！ 三人躲在一个高高的草丛里，周新打算开始从长计议——当然，这个“长”，一定要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的。 “哪吒，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变成了一只小狗？还能再变回来吗？”周新连珠炮似的问。 哪吒可不乐意了：“这么多天没见了，见面你不知道先关心关心我，审问犯人呢？” “你快点说”，周新道：“我如果不关心你，也就不问这些了！正是因为关心你我才问！小仙正处在危险之中，急于等着我们去救呢！” “我当然能变回来了”，哪吒道：“本神仙只是做人做累了，偶尔变个小狗来玩玩！我这两天就是四处转，别提有多开心了！没了你们这些拖油瓶，老子自在着呢！” 他才不会说，当天他和许小仙吵架，一怒之下逃出去之后，发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可以寄以显灵的神像。 刚好这条小狗路过，也是他们两个有缘，一人一狗，对视的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点心灵感应。这种情况呢，无疑这只小狗就是最合适的寄体了。 他当时本想着用来过渡一下，暂时撑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这些日子过去了，他也没找到能够让自己完美寄身的活人。没办法，就只能用这具小狗的身体苦哈哈地生活，直到找到香香为止。 幸好许小仙那个没用的被人给抓了，这样他才有借口回来。不然，他还真没脸自己灰溜溜地跑回来。 “老子要不是为了救许小仙，才不会来！老子还没玩儿够呢！”哪吒死要面子。 周新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所以，你既然出现在这座山下，是确定了小仙就在此处？” “没错”，哪吒道：“我刚才已经上山去看过了，这里既是燕子军新的驻扎地！你别看从这里看去，这座山非常陡峭，但是山顶的地势非常平坦，他们在上面盖了好多房子，用高大的树木作为遮掩，不容易让人发现。” “原来如此”，周新道：“那么小仙和香香呢？你找到他们在哪里了？” “当然！”哪吒得意道：“你们跟我来就是了，我带你们去救人！” 周新兴奋得恨不得抱起哪吒亲一口！此时哪吒乖乖小狗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哪吒带来的消息真是太好了！ “那我们快去！”周新起身就往出冲，他想要尽快救出小仙和香香。 哪吒叫住了他：“你等等啊！这山上设了好多机关，你这样贸然冲上去，实惠送死的！” 周新脚上一滑，打了个出溜。忙又折返回来，问哪吒：“你知道怎么破解的，对吧？” 哪吒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凭借现在是小狗的这个身躯优势，才能够在山上来去自如。但是那些机关，我身为神仙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完全没法儿啊！” 周新点点头，并没有因此而嫌弃哪吒。他知道，哪吒虽然贵为神仙，但到底已经是商周时期的古人了。让他去处理现在的一些机关，实在有些太勉强。而且燕子军那边的机关非常精妙，别说是哪吒，就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够破解得了。 “我看，对于此事我们不能着急”，土行孙道：“我就不信他们没有下山去办事、买东西的？他们自己出门，难道不需要躲避机关或是解开机关吗？反正我们现在有哪吒这个优势，一个小花狗，谁也不会在意的。我们就在这边等，等到有人下山时，让哪吒偷偷去看，记下他下山的路线，记下那些机关都在那儿、都怎么破解，随后，我们再上山，不就轻而易举了？” 周新也知道土行孙此时智商上线了，提出的这个法子不错，非常理智非常稳妥。但问题是，他现在不知道小仙是否在受刑。如果小仙和香香都在受刑的话，他们拖延一刻，小仙和香香就多吃一刻的苦啊！ “哪吒，你既然知道小仙和香香被关押在哪里，你知道那些人对他们用刑了没？” 哪吒摇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山洞。那山洞被两扇厚重的大石门给堵着，我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你不是神仙吗？”周新道：“你们神仙不是都有透视眼千里耳的嘛！怎么可能看不见听不着？” “你说的那是千里眼和顺风耳吧？”哪吒道：“我又不是他们两个，我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那你也是神仙啊，神仙不是比普通人的听力好很多吗？你怎么可能听不到？”周新道。 哪吒不耐烦了：“很简单啊！他们没大声说话呗！在那么严实的山洞里，他们如果用正常的声音说话，我在外面一定听不到。如果他们大喊大叫，我就会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啊，这样看来，其实也是好事，证明小仙他们一定没有受到酷刑。不然以小仙那一点苦头也吃不了的性子，早就叫得整座山都震颤了。” 虽然哪吒这话说的不中听，但周新却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别说是小仙那种不会让自己吃一点苦头的人，就算是别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受到燕子军的酷刑，也未必能够招架。 更何况，小仙和那个燕子军的女统领，好像很有一些过往。那个女统领应该不会对小仙用刑。 这样想来，周新便稍稍放了心，道：“也好。哪吒，你去吧，看看那边有没有人出来。一旦有情况，立刻过来找我们，我们马上过去救人。” “行吧”，哪吒道：“谁让本神仙脾气好呢？本神仙这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给你么能去做这个探路兵。这一次你们可要记着本身先的好，别以后动不动就骂人！” 周新道：“小仙他和你开玩笑呢。” “我呸！”哪吒道：“也就是本神仙我吧，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一般计较。如果换作别人，早直接把你们给杀了，还会来救你们？吃饱了撑的？” 周新催促道：“你快点去吧，等下万一错过了，不知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哪吒怒视了他一眼，已表示自己的愤怒。但在这种躯体中，他越是愤怒，反而越是让人想笑。 周新强忍着笑意，向他摆摆手，催促他快点去办事。 哪吒气得“汪”了一声，愤怒地跑了。 剩下周新和土行孙两人，躲在这边的小山丘上，等待哪吒带来的消息。 哪吒着实等了好一会儿，从天亮了等到天黑，才看到有人下了山。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人所走的路线，发现的确是有一条可以完全规避机关的路可走。如此一来，要比他们冒险去破解机关要好得多。 可是……悲催了，他看到那人走了一遍之后，完全没记住路！ 也就是说，如果让他带着周新和土行孙进去的话，他们完全有可能因为他的记忆错误，而被人机关给弄死。 他抬头看了看天，想着，用飞的落在那山洞前面，可不可行？ 但是仔细度量了一下这边的地势，就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因为想要来到这山洞门前，怎样都要经过一片树林。而他们再怎么巧妙地落在这里，都规避不了那树林上的机关。 所以，他们能走的路还是只有一条——等。等再有人下来，他再看一遍。再看一遍他记不住，那就再看两遍，看得多了，总会记住的。 半山腰的山洞密室里，被关在牢房里的许小仙和香香都饿得肚子咕咕叫。 “我说，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许小仙道：“不是说要我的血吗？我死了，我的血也就没了，你们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五色石来？赶紧去给我们弄饭来吃，我要大鱼大肉！不然我就绝食，饿死我自己！” “咕噜……”那守卫白衫军的肚子也叫唤了一下。 他知道里面关押的这个男人同自己的统领=关系匪浅，因而也没把许小仙当犯人。反倒像是朋友一般，说道：“哥们儿，要是有饭，我们自己不就吃了吗？何必现在和你们一起挨饿呢？” “你这话说的真新鲜哎”，许小仙道：“和着你们在这儿站着，饭菜就能送到你们嘴里啊？没有饭，你们得自己去找啊！把自己当皇帝呢？” 另一人道：“我们旗主让我们三人寸步不离地看着你，我们当然不敢轻易离开。而且，做饭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蓝衫军他们做的。他们都会做好了派送给各旗，我们等着派送就可以了。” “我看他们是故意饿着你们”，许小仙道：“我原本以为你们燕子军内部很团结呢，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么。照这种架势下去，早晚会黄摊子。我看啊，你们还是尽早自找出路吧。不然等到燕子军被灭掉、或者自己把自己作死的那一天，你们哭都找不着北！” “咕噜……”那守卫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知道许小仙身份特殊，他们便都不敢和许小仙斗嘴，只能忍着饿，听着许小仙的聒噪。 “我说你们的脑子里都是一根筋啊？你们一共有三个人呢，一人去催催饭，剩下两个人看着我们，还不够吗？”许小仙继续蛊惑。 第104章 幸而得救 嘴上是问“还不够吗”，其实心里面想的就是——你们人手越少越好！ 只有外面看守的人少了，他们才有逃跑的机会。 因为在这种牢门紧闭、外面大石门也紧闭的情况下，他们想要逃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没有机会，就要给自己创造机会。如果永远不想办法，他和香香就只能被困在这里了。 没想到，这三人都非常固执，几乎同时说道：“不行！” 然后，那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守卫，解释道：“旗主让我们三个一起看着你，而且是片刻不能离开的那种，我们就绝对不能离开。我们从不会违背旗主的命令！” “怪忠心的……”许小仙无奈道。 这些人像是僵尸一样站在这里，任凭他有浑身解数，也使不出来啊。 难道他还能对着三堵墙壁来发挥他的嘴炮技能吗？ “这样”，许小仙道：“你门不必离开这个牢房，哪怕只是站在门口喊一喊，能让外面的人听到你们的呼唤，快点进来送饭就行了。你们这样什么举动也不做，是故意让我跟着你们一起饿死啊！” 许小仙现在已经吧要求降到很低了，心想，你们开开门，让我看看外面的情况也好啊！不能总是把我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啊！ “不行”，又是那守卫道：“我们三人绝不能离开这牢房半步。” 许小仙被他的坚决弄得哑口无言。这些人钻起牛角尖来，真的比之前的周大哥还可怕啊！ “哎……饿死我了……”许小仙瘫软地靠在牢房的铁栅栏上，有点想念周新和哪吒了。 不知道周大哥在发现他和香香都没回去之后，会急成什么样？不知道周大哥会不会想办法来救他们。 “小仙哥”，香香小声道：“我怀里还有一些桂花糕呢，我原本是带着路上吃的。咱们路上净打打闹闹了，也就没来得及吃。你吃吧，别让他们看见。” 许小仙道：“不不不，香香你吃，我还不饿呢!” “怎么不饿呢？你肚子都叫了”，香香道：“你快吃，别被他们发现了，不然你也吃不到了。” “你吃你吃”，许小仙又将这一包桂花糕推给香香，道：“你也别啰嗦了，不然都被人抢走了。” 刚才他也听到香香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了，他怎么可能抢夺香香的吃的？那还是个爷们儿吗？ “行了，别推让了”，那饿肚子的守卫咽了口唾沫，道：“你们把我们兄弟们想成什么人了？我们至于和你们抢那几块破干粮吗？我们燕子军是有规定有纪律的，我们不可能抢你们的东西。” “才不是呢”，香香道：“你吹牛！你们燕子军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所有百姓都知道！” “不可能”，那守卫道：“我们燕子军是最正规的军队，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 香香道：“你们白衫军没做过，不代表别人也没做过！不信你们去坊间打听打听，看看大家都怎么说你们燕子军！看看那些被你们烧杀抢掠给害得家破人亡的苦命百姓们，到底有多恨你们！” 香香说得起劲儿。在她眼里，这些把他们当成犯人看管的燕子军兵士们，其实同那些无恶不作的燕子军没什么区别。即便这些人看起来好说话一些，但事实也依旧改变不了他们是燕子军的本质。 “小丫头，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说话！”那个饿肚子的兵士有些恼羞成怒，指着香香怒道。 香香“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咕噜噜……”又是谁的肚子饿得叫了一声。 山下，哪吒在看了三个人的路线之后，终于记下了。忙去叫周新和土行孙。 他当然不能说他是看了三个人下山之后，才记住的，那不是太没面子？ “我等了好久才等到有人下山，好在现在还不算晚，咱们快去吧！”哪吒道。 周新早就看到有两人下山了，不知道在他没见到的时候，有多少人从山上躲避机关走下来。只不过，他对哪吒的脑子也是“有信心”的，相信哪吒看一两次绝对记不清楚，也便没有催促他。 “你确定看清楚了？”周新道：“可不要反而把我们带进机关里。” “你们放心”，哪吒道：“如果真的触碰到了机关，我给你们当肉盾，可以吧？” 哪吒这么说，那就是万分确定的了。不然这个相当惜命的神仙，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哪吒仔细会回想着上山的正确路径，一路小心翼翼地带着周新和土行孙来到半山腰，顺利找到了关押许小仙和香香的山洞。 因为这山上本就已经机关重重，在此情况下，若是再设重兵防守，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对自己的暴露之举。这个道理，运用到关押许小仙和香香一事上，也是同样管用的。 此时，关押许小仙和香香的山洞外一个把守的兵士也没有，这里从外观上看来，就是一个不知怎么长了两个大石头门的荒凉山洞。 周新低头看了脚下那小狗一眼，见他眸光坚定，显然非常肯定人就在这里。 与其多做怀疑，还不如想办法快点进去。因而四下看了看，想要找个法子能够破解这石门机关。 忽然，他们听到不远处树林里有脚步声。 几人都是大惊，忙跑到一边草丛里躲起来！ “要我说啊，就应该再饿他们一个时辰！这些白衫军，仗着旗主在天尊面前得脸，愈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果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他们以后指不定还要怎么奚落我们。” “差不多得了，要是事情闹大了，咱们旗主到白衫旗主那也不好交代。已经饿了他们一个时辰了，带来的又是冷饭，够解气了！” 两个穿着蓝衫的燕子军从树林中交谈着走过来。 周新发现，这两人穿着的只是普通的蓝色布衣，并不是之前他们看到的那种花色繁复、质料上乘的飞鱼服。可见燕子军中也是有等级划分的，一些小杂役是没资格穿那假飞鱼服的。 由此也可见，其实燕子军的整个队伍，要比他们事先认为得规矩严明得多、更比他们事先认为的实力庞大得多。 他们从人数到军队建制，都是相当有规模的。 看到这两人提着食盒过来，再加上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周新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人是过来给山洞里的人送饭的！ 也就是说，他们能够打开、或者叫开山洞的门！ 周新给土行孙和哪吒使了个眼色，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是——弄他们！ 两个神仙这时候智商在线，同时点了点头。然后，同周新一齐冲了出去！ 天色漆黑，这两人还没等看清楚前方冲出来的是什么，就已经被周新和哪吒给打晕了！ 随后，周新和土行孙将他们拖拽到草丛里，把衣服扒了，给自己换上。又在这两人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就拎起食盒来到大石门外，粗着声音喊了一声：“来送饭了，开门！” “饭来了！你们快去给开门啊！饿死了！”许小仙已经饿得两眼发花了。 香香最终没有拗过许小仙，还是自己吃了那干粮。正在噎得慌之时，忽然听到来送饭了，也是得到了救星。忙用干哑的声音催促道：“快快快！” 一个守卫去给开了门，放周新和土行孙进入密室之中。 另外两个守卫分别去两侧点亮了油灯，以方便他们吃饭。 这三人谁都没发现，过来送饭的蓝衫军有些不对劲。 许小仙和香香也没想到这两人是来救他们的。在大石门开了之后，许小仙还吃力地抻着脖子往门外看呢！想要尽可能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以便他们做逃跑规划。 明明周新和土行孙就在他们眼前晃，他却本能地给忽略了，还嫌弃这两人碍眼。 “这就是今天抓来的两个犯人？”周新拎着食盒来到牢房门口，问道。 “那是”，一个白衫军自豪道：“都是我们白衫军的功劳！” 听到周新说话的声音，许小仙猛地一惊，惊喜地看向周新！ “周……”一句“周大哥”险些脱口而出。 “嘘……”周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许小仙也反应过来，立刻住嘴不敢再说。 “哎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办事的？我们的饭呢？怎么不给我们先给犯人啊？”那个距离周新最近的白衫军凑过来道。 周新嘿嘿一笑，道：“这不是看到你们几个在忙嘛！马上，马上就把你们的饭菜拿出来！” “嗯”，那白衫军道：“你快一点！” 忽然，他整个人停了一下，转过身看向周新。 周新正一脸平静地翻腾食盒…… “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生？”这白衫军凑过来。 就在他凑过来的时候，周新一个抬眼间，已经看到了他腰间晃荡的钥匙。 “厨房那边都是轮流送饭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周新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打算出手了，所以哪管是不是真的轮流送饭？他只是用一句话的功夫来寻找一个恰到好处的攻击点而已。 没想到却听到这人说：“就算你们是轮流送饭，但是我在山上也没见过你啊！” 另一个挑亮了油灯过来的白衫军笑道：“你那眼睛长在头顶上，能看见谁？” 第105章 山顶情况 “不对”，这人却还是非常坚持，道：“一定有问题！真正的蓝衫军绝不会和咱们这么客气地说话！” 他这一句话，瞬间提醒了其他两人，大家都意识到了关键所在！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周新和土行孙已经迅速向他们出招了！ 哪吒也从食盒最下层里跳出来，“汪”了一声，向一个白衫军扑去！ 周新的武功和这些白衫军比起来就已经算是高的，更何况再加上土行孙和哪吒这两个法术高强的神仙？ 不多会儿的功夫，三个白衫军就被周新给捆了，用从他们自己衣服上扯下来的布，将他们三人的嘴都给堵上了。就当着这三人的面儿，毫不客气地拿了牢房钥匙。 许小仙和香香两人都在梦里，完全没有想到周大哥会这么快就来救他们！而且，还能这么快就把这三个守卫给抓了！ 直到周新拿着钥匙开门，许小仙才回过神来，他激动地说道：“周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 “此事说来话长”，周新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安全了再说。” “不行啊周大哥”，许小仙伸了个懒腰从牢房里走出来，道：“我们得想办法把轩辕鼎拿回来才行！我刚才看到，轩辕鼎就在那个青衫军女统领的身上。既然他们有固定做饭、送饭的人，这里肯定不是一座荒山了，或许他们的新巢穴就在这里。” “你看到了？”周新问道：“你亲眼看到轩辕鼎在青衫军统领身上了？” 许小仙点点头，道：“对，我看到了！” 他当时趁着燕子军都没注意时，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个缝隙，看到了那个青衫军统领把轩辕鼎扔给香香。也看到了，香香在用完之后，又将轩辕鼎还给了青衫军统领。 “小仙，哪吒已经确定，这里就是燕子军的新巢穴，所以只要我们能够找到青衫统领，就有很大的机会拿回轩辕鼎！”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干啊！”许小仙迫不及待地往山洞外冲。 周新跟着他走了两步，忽然又折返回来，直接将那三个白衫军给打晕了，免得他们有机会叫救兵。 然后拽住了许小仙，道：“我们先别出去。现在这种情况，外面反而不如山洞里面安全。我们仙商量好作战计划再走。” “好！”许小仙应道。 “哎？你说哪吒！”许小仙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周大哥，你刚才说哪吒？所以你找到哪吒了？” 周新点点头，道：“对，我找到哪吒了。” 说着，他向身后跟着的那只花白小狗招了招手，道；“来，哪吒，你过来给我们说说山顶的情况。” 看到周新居然叫一只小花狗做“哪吒”，许小仙和香香都是瞠目结舌的，不知道周新在干嘛。 “周大哥，你没事吧？”许小仙问道。 “这真的是哪吒”，周新道：“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哪吒自己亲自证明了。是吧哪吒？” 天知道哪吒此时有多想要杀掉这几个凡人灭口！ 他堂堂一介神仙，居然沦落到做狗的地步！ 哇呀呀呀！真是气死个神！ “你快说话啊！”周新道：“大家都等着你来介绍情况呢！” 哪吒怒气冲冲地看着许小仙，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香香的身上。好像看到了心爱的骨头一般，舔了舔舌头。 香香吓得扑进许小仙怀里，道：“小仙哥，它不会要咬人吧？” “周大哥，你从哪里弄来的小狗啊！长得不大怎么这么凶呢？” “唔……汪！汪！”哪吒愤怒地叫了两声。 香香被他吓得浑身哆嗦，不知为何，就觉得这只小狗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让人浑身战栗的奇怪光芒。 “汪汪……”哪吒又叫了几声。 忽然，香香两眼一翻，被吓晕过去！ 随后，哪吒就从小狗的身体中冲出，重新钻进了香香的身体。 “啊！” 片刻后哪吒睁开眼，大声感叹了一句：“做人的感觉真好啊！” 许小仙着实被惊住了…… 看到晕倒在地又醒来的、一脸迷茫看着他们几人的小狗；再看看面前这个又变成张牙舞爪模样的“香香”，许小仙再不想明白，也不得不明白了！ “不是吧哪吒？你离开我们的这几天，就是这么过来的啊？”看着那只不明所以正向他们摇尾巴讨好的小狗，许小仙忽然觉得很心疼啊！一想到这些日子里，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哪吒到处向人摇尾乞怜，他就觉得自己有罪啊！ 不过—— “你既然已经找到了新的寄体，干嘛还要把香香吓晕！你这样对香香的身体很不好！你在伤害香香！” “不把她吓晕老子怎么回来？”哪吒道：“更何况，你们以为老子愿意变成女人吗？老子是为了帮你们战斗啊！许小仙，之前的帐老子还没跟你算呢，老子不计前嫌来帮你，老子救了你的命！你倒好，居然还敢指责老子，没天理啊！” 说起之前的事情，许小仙觉得有些心虚。对于把哪吒气走，他一直非常愧疚。再看看被他们的争吵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奶狗，也就想到了哪吒这几天里都受了什么罪，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行了行了”，许小仙道：“别说这些了，回来就好。我们时间不多，你还是快和我们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吧！” 哪吒也不想说他离开了许小仙就找不到寄体的事，做够的那些屈辱往事他是一件也不想再提了。 许小仙不问，他是很开心的。因而作为交换，也就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许小仙冒犯他的责任。 “山上的情况我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哪吒道：“他们的营地很大，加起来，得有四五百人住在这里吧。但是这里的房屋建造的并不多，都很隐蔽。一些低级兵士都是是几个人住在一个大通铺里，加起来，山上的房屋一共有五六十个。每一个房屋周围，都种着参天大树，将房屋很好地遮挡，在山下是看不到山顶上的情况的……” 许小仙听了，打断哪吒分析道：“这样看来，这里不是他们临时逃难来的地方，而是，原本就是他们的营地之一。” “没错”，哪吒道：“我发现这里的房屋都有些年头了，所以他们一定是早就以这个地方为退路。” “那么，他们的‘天尊’住在哪里？”许小仙问。 哪吒摇摇头，道：“这我不知道。感觉所有的房屋，在外面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只有跳上窗子，才能看到里面是大通铺，还是正常的一人两人的房间。至于什么天尊地尊的，完全没办法分辨。” “几位旗主的房间呢？”许小仙道：“你找到了没？” “当然找不到啦”，哪吒道：“还是那句话，只能分辨是不是大通铺，其他的，哪间房到底有没有人住、谁住，都不是我能说得清楚的啊。” 许小仙分析道：“几位旗主在燕子军中地位很高，他们住的自然都是单人间，而且房中的装饰也与普通房间不同。所以我们就只在单人居住的房间里找就行了。从数量上看，这里的大通铺应该很多，但单人房间很少。哪吒，那些单人房间都在哪里，这你知道吧？” “你直接画一个地图给我们吧！把单人房间、大通铺、厨房、道路什么的，都给我们画出来！”许小仙直接提出了要求。 哪吒气得想杀人：“我又不是画师，怎么给你画？而且他们的房间都是打乱的，单人房间和大通铺都混在一起，不找过去亲眼看，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反正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们看着办吧！” 许小仙觉得头疼……心想，你这和什么都不说也没区别啊。 同样感到头疼的，还有周新。 他一直看着张牙舞爪的“香香”，非常怀念哪吒作为小狗的模样。 不只是因为那个模样很协调很可爱，最重要的是，只有哪吒作为小狗，他原本的计划才容易实施。 他原本想的是，让哪吒先去山顶探探路，确定了碧玉房间的所在之后，他们在这山洞里藏到深夜，直接去青衫旗主的房间把轩辕鼎偷回来。 但现在，哪吒又变成了一个大活人、不是一条小活狗了，怎么去探路？ 周新试着争取道：“哪吒，不能够确定哪里是旗主的房间，的确很难办。我们自己去找也可以，但是并非万全之策。你看，你能不能再变成小狗的样子，上去找一找？找到那个青衫旗主的房间，过来告诉我们” “凭什么？”哪吒瞬间炸毛：“老子好不容易变回大活人了，你们又让老子做回小狗啊？不行不行！这事老子绝对不能干！老子可以陪你们一起上山去抢夺轩辕鼎，老子凭借武力一样干翻他们。但是这件事情，免谈！” 周新见此，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道：“那好，我们也就不用商定什么计策了。先将这三个白衫军和外面那两个晕倒的蓝衫军处理了，再出去找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等到夜再深一些，咱们一起去山顶，想办法找到青衫旗主的房间。” “我看不妥”，许小仙道：“周大哥，我们不如现在就去！不然，就算我们用什么方法将这五个人迷晕到十几个时辰都醒不来，也不是最安全的。总会有人发现那两个送饭的人没回来。如果打草惊蛇，反而不好行动。不如我们就快一些，大不了和他们硬碰硬！” 第106章 放火烧山 周新平时虽然一根筋且容易冲动，但是一到办案时，就会拿出专业的谨慎态度来。许小仙则是思路比较活泛，会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地判断问题。所以在办案时，两人刚好有个中和。 周新思量片刻，便赞同了许小仙的办法，道：“好！我们现在就上山去！” 有了哪吒和土行孙两位神仙，他们上山都不用自己爬，被两位神仙一拎衣领子，就给拽到了山上。 但是来到山上之后，在寻路方面，两位神仙就没什么优势了。 这会儿是晚饭过后，燕子军的整个营地中，都有一种安逸感，外面几乎没什么行人——但，毕竟是“几乎”，而不是全部。 山上的大树虽然起到了遮挡房屋的作用，但同样的，也给入侵者以遮蔽之所。 许小仙等人躲在一株大树后，许小仙指了一下不远处几个正在练武的兵士，小声问道：“是绕开他们，还是怎样？” 他们所在的地方可并不偏，如果绕开他们，那便有很大一个范围无法搜寻到。且在此情况下，其实想要绕开他们，根本不切实际。除非那几个赤、蓝兵士是瞎子和聋子。 但是……打，却一定会有响动，打草惊蛇是一定的。 一时间谁都没有好办法，这一战还未开始就陷入僵局。 最终，许小仙和周新、土行孙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哪吒和跟在他身边的那只小花狗身上。 不用用任何言语交流，只用眼神，哪吒就明白了。这三个人还是想要让他变成小狗啊！ 哪吒连连摇头，表示不同意。 土行孙低声“嘿”了一声，道：“哪吒，我早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啊？眼下事情到了僵局，只有你才能解开这僵局，你却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愿意为大家做。你这样算什么队友？” “你……”哪吒气得要和他打架。 许小仙小声道：“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们已经确定了，天庭冰封一事，就是燕子军的统领‘天尊’做的。所以你现在做什么，并不只是帮我们忙，而是帮天庭、帮你自己。” 哪吒被他们几人合力攻击，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继续坚持了。毕竟被所有朋友排挤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看向自己身边的小花狗，大觉自己命苦。堂堂神仙，竟然会沦落到被凡人欺负的地步。 他叹息了一声，然后，一个拳头向那小花狗的头上砸去！ 小狗“嗷呜”了一声，被哪吒给打晕了！ 随后哪吒就进入到小花狗的身体里，抖抖身上的毛起身，觉得头晕脑沉的。 “去吧哪吒！看好你！”许小仙给他打气。 其他两人也都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鼓励哪吒快点去办事。 哪吒怒视了他们班上，然后……灰溜溜地跑出去去了。 看到哪吒的小短腿哒哒哒交替倒腾的样子，大树后的三人一直忍着笑，觉得都快憋不住了。 香香躺在草丛里昏迷，许小仙和周新都不打算叫醒她。因为就算将她叫醒了，哪吒过来也是要将她再次吓晕过去，不够麻烦的。 不多时，便看到几个练武的燕子军那边有了响动。 “嘿！这小畜生，敢咬我！哥几个，给我抓住他！”一个赤衫军喊道。 其他几人见那小狗可爱，一边嘲笑被咬的赤衫军，一边也跟着他抓小狗。哪吒一路狂奔，引着那些赤、蓝衫军下山去。 许小仙和周新让土行孙躲在这里别动，他们两人冲了出去，迅速隐藏进了燕子军的营地中。 两人一路小心谨慎，一直沿着墙根走，在每一个房舍的后窗外偷看了几眼。 老天保佑，他们居然在找到第十间房的时候，就看到了房间中的碧玉！ 许小仙指了屋内的女人一下，以表示自己非常肯定。 周新点点头，用眼神告诉许小仙，别着急动手。然后拉着许小仙又从来时的路回去。 即便没有周新提醒，许小仙也不会贸然到这就动手。这个营地中有多少燕子军，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们几人绝对不是对手。强攻不行，只能智取。 许小仙和周新又回到那片安全的树林后，小声和土行孙说了一下碧玉房间的位置。以及他们看到的，所有营房中都有兵士在住的情况。 许小仙提出了自己的办法：“我觉得我们不如在这片营地的四周放一把大火。青衫旗主的房间在营地中间，大火烧到这边来要有一段时间。火势一起，所有人都会急着去救火，青衫旗主也不例外，怎样也要出去查看一番。我们趁此机会溜进她的房间里，找到轩辕鼎就走！” 土行孙道：“如果她将轩辕鼎带在身上呢？” “那我们就引她一人来战”，许小仙道：“那时整个营地中乱成一团，会有多少人来帮她？只要能够削减他们一半的战力，我们就赢了。” 周新道：“我赞同小仙的办法。除了智取之外，我们决不能取胜。而智取，放一把火，是最简单最有效的。” 土行孙其实没什么想法，他和哪吒一样，让他打架还行，让他动脑子，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其实他刚才提出的疑问，也没什么实际意思，就是想要表示一下自己有在听。 既然这两个脑子很好使的凡人已经商定了办法，他便说道：“你们去点火，我可以用法术使得这些火烧大。” “不是吧？”许小仙小声道：“难道你们不能让火直接烧起来吗？还需要我们去点？” “神仙也不是万能的啊”，土行孙道：“我们就算给你变块金子出来，你也要先有一块石头啊！” “什么人在那里？”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喝问！ 许小仙等人立刻住嘴，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原本是挺谨慎的偷袭，他们却在这里聊天，不被人发现真是奇了怪！ 怎么办怎么办？ 许小仙和周鑫着急地用眼神交流着。 只听得身后树林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许小仙的脑子迅速转着，在想办法。 很明显，这人只是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声音，并没有看到藏在草堆里、大树后的他们这几人。 在此情况下，只要他们能够在这人声张大喊之前，将他解决了，就能够确保安全！ 如此想着，许小仙便拿起了脚边的一块石头，打算在那人过来时，将他砸晕！ “去死吧！”忽然他的身边响起一声低喊，是土行孙冲出去，直接扑向那人！ 只在下一秒，土行孙的拳头就将那个紫衫军给打晕了！ 许小仙手中的石头还没来得及握紧呢！ 眼见到土行孙如此敏捷的身手，许小仙和周新都不由得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走，去行动！”土行孙道。 许小仙将昏迷的香香藏到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记好了位置，便被土行孙抓着，去往营地的边缘。 许小仙和周新身上都带了火折子，这里又是草丛、树木极多，他们迅速折一些树枝点燃火堆，完全不是难事。 很快，他们便在营地三边都点好火堆，由土行孙带着，冲向他们藏身的、唯一没有被他们点火的、视野极好利于观看的营地南边。 回到藏身处，土行孙便在大约位于三个火堆中间处的地方站好，用法术将那几个火堆中的火焰，变成冲天之势！ 看到土行孙几乎在眨眼间就点燃了大火，许小仙和周新都惊呆了！ 这位神仙大人也太厉害了吧？ 很明显，土行孙的法术比哪吒厉害多了啊！ 说到哪吒！ “糟糕！”许小仙道：“哪吒现在是小狗的样子，会不会躲不开这大火啊？” 他担心哪吒被大火烧死！ “小瞧谁呢？”忽然，身后响起一声怒喝，是哪吒！ 哪吒已经和那几个燕子军玩腻了，回来找他们了！ “哪吒，你快点回到香香的身体里去，和我们并肩作战！”许小仙惊喜道。 他说了一声，便拉着周新，往已经混乱燕子军营地跑去。 这时候所有燕子军都忙着救火，他们即便和那些慌乱的士兵们撞了个满怀，估计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许小仙和周新肆无忌惮地往碧玉的房间冲，土行孙和哪吒也跟过来，跑到碧玉房间附近，他们才变得谨慎，放慢了脚步故意找隐蔽的位置，想要等到碧玉出房间之后再说。 不多时，碧玉便出来查看火势，住在她前院的贞贞也跑过来。许小仙等人立刻躲在一间房屋后藏好。 听得贞贞道：“忽然四面起火，不可能是个意外！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快安派大家搜查，一定有贼人进了我们的营地！” 看到贞贞发号施令的样子，许小仙愈发觉得陌生。 面前这个面对冲天大火依旧面不改色沉稳应对的女人，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贞贞。 而且，他忽然发现，在听到他们在密室里的交谈之后，自己再见到贞贞，竟然已经没有喜欢的感觉了，有的只是担忧和愧疚。 来不及多想自己的情绪，许小仙看到贞贞和碧玉去点兵，便忙叫其他几人跟上，往碧玉的房间跑去！ 四人进了房间，分头去搜，哪里隐蔽搜哪里，但是并没有找到轩辕鼎。 “好啊！”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果然是你们！”碧玉道：“我就知道你们是奔着轩辕鼎来的！受死吧！” 第107章 夺回轩辕鼎 许小仙见来的只是碧玉一人，心里松了口气。如果贞贞也来和他们对战的话，哪吒和土行孙一旦不小心伤了贞贞，他是做鬼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谁受死还不一定呢！”许小仙道：“兄弟们，咱们上！” 轩辕鼎既然不在房间里，就一定还在碧玉的身上。 而且，许小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轩辕鼎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还在碧玉身上，就说明，天尊并不在这个营地里。看来，燕子军那个神秘的统领，是不会轻易现身的。他们想要在今天一举擒贼擒王，是不可能的。 但这原本就是后话，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打败碧玉，抢到轩辕鼎！ 碧玉原本就不把许小仙和周新放在眼里，即便看到他身边多了两个人，也依旧没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对手。因而非常轻敌，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 说话间，她已经出招同许小仙和周新交手。 许小仙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因而在交手几招之后，就由周新顶着，他先退出战局来。让哪吒和土行孙、周新三人同碧玉交手牵制碧玉，他则是找机会去抢碧玉身上的轩辕鼎。 几个回合下来，许小仙发现，碧玉的轩辕鼎是藏在怀里的！ 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想要去别人怀里抢东西，可没那么容易。 许小仙道：“哪吒！看你的了！轩辕鼎就在她怀里！” 反正哪吒现在是女儿身，做什么都不要紧。 说话间，许小仙已经趁碧玉不备，飞起一脚向她脚下扫去！ 碧玉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这三人的对手，正打算叫救兵。可是正在分神之时，就被许小仙一脚踹倒了！ 她怒骂一声：“无耻”，挥剑便向许小仙劈去！ 与此同时，她也一个挺身要站起来！ 却被土行孙及时飞起一脚，踹在了她胸膛，又将她踹倒了。 “呕……”碧玉吐出一大口鲜血！ 土行孙趁机用法术将她控制住，对哪吒说道：“快！” 哪吒当下也不扭捏，上前便往碧玉怀里逃掏，摸索了三两下，便找到了用红布仔细包裹着轩辕鼎！ 他将轩辕鼎收好，说了声：“撤！” 土行孙将被打倒在地的碧玉踢到一边，四人一起冲出房间。由土行孙和哪吒带着，很快便飞出了火海！ 直到下了山，四人回头看去，还能看到那漫天的火光和浓烟。 “看来他们这营地是完了”，许小仙道：“很快他们又要搬家了！” 看到这些燕子军们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他的心中是痛快的。但是一想到贞贞也在其中，他的心中就说不出的难受，觉得自己对不起贞贞。 他最初决定和周大哥查这个案子，为的，就是想要找到贞贞，弄清楚贞贞失踪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然后想办法将贞贞带回来。 他原本根本就不想管什么轩辕鼎、什么天庭冰封，他觉得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他只是想要找回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想要和她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但是事情一件一件地推动，最终，便到了这种不受他自己控制的地步。 事到如今，让他放下三皇鼎不管，放下天庭冰封、人间太平不管，他是真的做不到。 他不想做英雄，可他也不想做个坏人。 在明明已经知道这个计划的情况下，却偏偏对此不管不问，任由他发展，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哎……”许小仙重重叹了一声。 “别瞎感叹了！他们追上来了！”哪吒抓起许小仙飞快地逃走。 土行孙也抓起周新追上来。两个神仙用飞的，那些青衫军追兵用跑的，自然追不上！ 碧玉不顾受伤亲自带队，却是眼见着那四人在自己的面前逃走了！ “这个许小仙，到底认识了什么会法术的朋友！难道应天府里传的神仙显灵的事情，是真的？”碧玉看着空旷的前方，说道。 贞贞看着前方，心里很难过。 她早就知道自己和小仙哥再也不可能了，但是看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还是抑制不住地心痛。 “咱们必须得快点把神农鼎弄到手，看来，我只能亲自出马了。那些个废物，交代他们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碧玉怒道。 “轩辕鼎也要抢回来”，贞贞坚决道：“他们绝对跑不远，我们得抓紧去附近城镇搜！” 碧玉看了她一眼，道：“贞贞，你该不会是故意放了他吧？怎么你将他抓来了，却反而让他把我们的轩辕鼎偷走了？好像是在给他指路一样。” “你胡说什么？”贞贞沉声道：“你自己看不住轩辕鼎，倒是要怪我！” 碧玉一笑，并不深追究，道：“没有最好。我只是提醒你，我们的命都是天尊给的，这辈子我们逃不开燕子军，你别害人害己。” “用不着你提醒。”贞贞转身回山上，打算叫上白衫军，亲自去抓许小仙。 许小仙他们又回到了清平镇，觉得逃了这么远，应该安全了。 他们打算在此休息一夜，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一进清平镇，周新就对许小仙说道：“小仙，我们别再回之前那件客栈住了。” “为什么啊？不是住的挺好的吗？”许小仙不解。 “那家客栈挂羊头卖狗肉”，想起中午的事，周新就觉得气愤：“他们居然用涂抹了羊油的鸭肉来冒充新鲜羊肉，收大家大价钱。” 许小仙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就不去了，再找一家。” 周新向来嫉恶如仇，这点许小仙是知道的。 几人又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安顿好后，都去许小仙房间商议对策。 “我听说他们要去妲己那里抢神农鼎，但是以我和周大哥的凡人脚程，即便快马加鞭，估计也追不上那些前往应天、甚至于已经到达应天的青衫军。哪吒，不如明天一早，你就和土行孙带着轩辕鼎先回应天？我和周大哥继续赶路，去找石敢当，看看他知不知道伏羲鼎的线索。” 哪吒道：“这样，我自己回应天，让土行孙带你们两个前往泰山。他会飞，你们两个能到的快一点。” 土行孙顿时拍桌子反对道：“你开什么玩笑？这是两个大活人！从这里去泰山还很远呢，我怎么可能带得动他们？你当是从无名山到这里的距离啊？” 哪吒道：“你不是总吹你很厉害吗？” “这是两码事好吧？要不然你带他们去，我回去帮妲己！”土行孙道。 哪吒当然也没办法拎着两个大活人飞那么远，估计会累死在半路上。 “你们两个都回去吧”，许小仙道：“反正我们身上已经没有要紧东西了，轩辕鼎在你们手里。我们就不用着急，慢慢去泰山就行。” 他是觉得，这两个神仙都很不靠谱，再加上妲己，是三个不靠谱的神仙。他们三个，单拿出哪一个，或者哪两个，都很难成大事，非常危险。但是，三个臭皮匠，应该就能抵得上一个诸葛亮了吧？ 神农鼎是绝对不能被夺走的，所以还是求个万全比较好。 “对啊”，周新也道：“你们两个一起去吧，不用担心我和小仙。我们一定会顺利到达泰山。” 忽然不被这两个凡人需要，哪吒和土行孙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但是人家一直赶他俩走，他俩也就不好厚脸皮地非要留下来帮忙了。 哪吒起身道：“行行行，就这么定了！老子要去睡觉了，明天一早老子就回应天逍遥去。你们两个，就继续苦哈哈地赶路吧！” “你明天可不许睡懒觉啊”，许小仙道：“明天一早，吃过早饭你们就走，不然我担心妲己那边会出事啊……” 其实他是想要让哪吒和土行孙今晚就走。但因为现在已经后半夜了，他们又放火又跑路的，很累，这两个神仙又都是很挑剔一点不能吃苦的主，他们是说什么也不会连夜赶路的。 “急什么”，哪吒道：“从这里到应天府多远的路呢，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很快就到？” 许小仙道：“他们走得早啊！或者那些青衫军根本就没回来啊！” “那就更不用着急了”，哪吒道：“咱们都出来多久了？那些青衫军还没有得手，就说明他们根本就不中用，不是妲己妹妹的对手！” 咦？ 听哪吒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啊！ “老子要睡到自然醒，明天千万不要叫老子，不然老子和你们翻脸！”哪吒打着哈欠往自己房间去。 这一阵子里他变做小狗的样子，每日风餐露宿，已经好久没有睡到柔软的床上了。他就今晚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有什么事情，都等他享受好了再说！ 被哪吒提醒，许小仙和周新也就不再担心了，当下便非常放心地去睡了。 应天府东郊。 殷子辛在办一个缉拿盗匪的案子。 这是一个有规模的盗贼组织，装备精良，纪律严明，殷子辛带人跟了很久，近期才蹲守到了他们的头领盗贼亲自行动。今天，他势必要将这贼老大一举抓获！ 他带着两个亲信一路追到城郊，却发现这次行动，竟然是这伙大胆包天的贼人想要反歼灭他的一个圈套！ “殷大人，你们锦衣卫每年那么多案子，那么多赏钱等着你去领，你却非要盯着我们这些苦命讨生活的人不放！既然你不给我们活路，就别怪我们下手无情了！”年轻的贼老大冷笑着说道。 第108章 神农鼎被夺 殷子辛他们只有三个人，而这些贼人早在此设好了埋伏，一共十几人，将他们团团围在垓心。 从战势上看，锦衣卫这边是完全没有胜算了。 贼人们是看准了这一点，便分外张狂，完全没把殷子辛放在眼里。 “兄弟们，瞧咱们殷大人长得这么俊俏，咱们不如抓活的，将他带回去给寨子里的洗脚婢玩一玩，如何啊？”贼老大仗着优势，愈发地嚣张。 殷子辛之所以方才没有回应他，只是在度量局势。 他发现，这些人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但在战术上，却不尽然。 可以说，这些贼人完全没有战术可言，就只是打人数战，仗着人多，而用了一种非常蛮横的包围方式而已，根本不是什么精妙的阵法。 如此看来，他们这边倒也未尝没有胜算。 三个人对战十三个人，平均下来，一人斩杀斩杀四个人还剩一个。那一个，便是这个贼老大了！ 确定了他们并未陷入一个无不可转圜的局势之中，殷子辛便冷笑一声，森冷的面容恍如皎月下的一寒冰剑。他沉声下了命令：“杀，无赦！” 言罢，他便出手向这贼老大砍去！ 一剑落下，出招之迅猛，使得那贼老大一惊！ “好身手！”贼老大笑了一声，迅速后退，也出招应对。 即便殷子辛的实力比他事先想象得更为强大，他仗着自己的人数优势，却也一点不害怕。在惊讶之后，便又大笑起来，嚣张至极。 殷子辛可不会像这贼老大一样傻笑，他只是闷头作战，杀人。 三个人对战十三个人，最终，多数的一方反而伤亡惨重。 贼老大见此情况，知道不宜恋战。他们已经死了两个人，若是再战下去，只怕死伤更惨重。他虽然心内愤恨，但却还是喊道：“撤……” 殷子辛抓了他那么久，哪能轻易放他走？ “休要逃！”他怒喝了一声，穷追不舍。 那贼老大已经确定了自己不是殷子辛的对手，哪能再恋战？ 这些个贼人虽然做大战人手不足、也不会排兵布阵，但是在仅有的人手和能力范围内，做的准备倒是挺周全的。 只听得那贼老大一声大喊：“掩护！” 随即，便有利箭从前方树林里飞出！ 殷子辛以为那些胆大的贼人都在这儿了，并没有料到他们在林中还有埋伏。又在对贼老大穷追不舍之时，对这直奔自己咽喉飞出来的利箭毫无防范，待到想要躲闪之时，那箭竟还差寸许就要刺进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的瞬间！ 突然，他的面前一道白光闪过！ 随即便听得“嗷”一声惨叫，他的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大且奇怪的劲力量推倒在一旁。 眼前白光大绽，什么也看不清了！ 那贼人显然也不料会有此情况，惊呼一声：“妖怪啊”，撒腿就跑！ 在那白光消失之后，殷子辛等人再睁开眼睛，却见那些贼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身旁手下惊讶道。 “我也没看清啊”，另一个道：“但是隐约间，好像是一条白色的狗！” “怎么可能？狗怎么可能跳得那么高？而且怎么可能发出那么刺眼的白光？” 殷子辛捂着自己的脖颈，心有余悸之余，也觉得很奇怪。 刚才那箭明明已经要刺入他咽喉了，却又被什么东西接了下来。 忽然之间出现在他身前帮他挡箭、又明显不是人，而且……还是一条像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或者说……到底是，谁？ “咱们大人吉人天相，必定是有神明在暗中护佑！” “是啊，我刚才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箭就差一点点就能要了大人的命，我当时想要冲过去推开大人都来不及！” 殷子辛皱眉，属下说的“神明”二字，一语提醒了他。 这几天他总是觉得后背阴嗖嗖的，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是每次回头看去，又没有人，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难道，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在暗中跟着他？ 但妖魔鬼怪也不会救他的命吧？ “哎！那个箭被神仙接下了，也不知道神仙有没有事啊？那箭飞来得挺快的，根本躲不开。” “开什么玩笑？神仙当然没事了，不然怎么能说是神仙！神仙自己肯定就化解掉了，一点伤口都不会留下。” 夜色中，殷子辛的脸上有一抹纠结、怀疑和确信同时拉扯着他。 但是，片刻后，他忽然转身往城中狂奔…… “大人！你干什么去啊？”属下在身后喊道。 殷子辛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但是他很清楚，他一定要去！ 不知为何，他心中就是有这种确定，就是知道那个帮他挡箭的人是谁！ 神仙一条街，神仙杂货铺。 一道白光冲进了院子。 一条白色的毛色光滑的狐狸，在院子中化为了人形，是一个五大三粗一脸麻子的糙汉子。 她的脸被箭刺穿了，淋漓地流着血。 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笑着的。 “他娘的”，妲己骂了一声，“这些小贼的箭还挺厉害。” 她是用嘴巴去接的箭，原本可以叼得稳稳的。但是那箭的力道太大了，直接从她的嘴边穿了过去，将她的一半脸给刺穿了。 也怪她时运不济，此时是从天庭逃难下来的神仙，而不是平时准备充分下界游玩的神仙。 她情急之下变成狐狸的本体，本就大伤元气，法力自然大不如前。如若不然，她是绝对不会被那几个小贼给伤到的！ 妲己咬牙，一用力，将还挂在自己脸上的箭拽了下来，扔在一边。 想到她救了殷子辛的命，就一点都不觉得疼了，反而觉得非常幸运，很感谢那些盗贼，让她能有保护大王的机会。 变成狐狸身、又受了箭伤，使得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她需要立刻打坐来为自己疗伤。 应天府内很太平，后半夜的神仙一条街更是安静得很。妲己就直接坐在院子里修炼，院门都没关。 刚刚盘膝而坐，还没等进入修炼中呢，就听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妲己猛然睁眼，只见，进来的是十几个青衫飞鱼服的燕子军！ “好啊”，妲己冷笑一声：“你们终于现身了！” 这些天，她跟着殷子辛，却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有一次跟踪完殷子辛回到店里，还发现店里被人从里到外翻腾了一遍。 当时她就觉得情况不妙，觉得有可能是燕子军奔着神农鼎来的。 但是她一心扑在殷子辛身上，也就没太在意这些事。反正这些凡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此时的话…… 妲己起身，气势十足：“你们知道本神仙是谁么？也敢在此嚣张？” 这些青衫军是不知道这个变态的每天跟踪男人的抠脚大汉是谁，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只要确定神农鼎在她身上就行了。 之前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她每天跟在殷子辛身边，而殷子辛，是他们打不过的人。再加上旗主再三提醒，说不要小瞧了那个不男不女的糙汉子，她会妖术，能够把人迷惑得七荤八素，什么都做不了。 但现在，这个变态已经落魄成这样了，还能用什么法术？ 这些青衫军们完全没有把她的虚张声势放在眼里，已经拿出了那假绣春刀，准备对妲己动手了。 “识相的，就乖乖把神农鼎交出来。如若不然，我们哥几个把你这一身横肉剁了喂猪！”一个青衫军嚣张地说道。 妲己原本就是端起气势想要吓唬他们一下，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一点不怕她的吓唬。 她暗中试着用媚术蛊惑这些人，应付一会儿再说。可刚才变回本体狐狸时的消耗太大，这会儿是一点法术也使不出来。 她心中暗道“不好”，还是别撑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妲己冷笑一声，气势十足地说道：“找死！” 然后……拔腿就溜！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那领队的小头领一声令下！ 随即，十几个燕子军一齐追上来，三两下就将妲己给制服了！ 妲己拼命挣扎了几下，但完全挣脱不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一个青衫军的绣春刀刺下来的时候，她大呼一声：“好汉饶命！” “我给我给！你们不就是要神农鼎吗？我给你们，我这就给你们！” 这些青衫军原本就是来抢神农鼎的，对杀这么个变态没兴趣。 “不用你给，我们自己搜。”那小队长冷笑一声，对妲己的配合显然是相当满意的。 很快，这些青衫军就从妲己怀里搜走了神农鼎。 应天府内夜巡很严，他们不敢多留，拿着神农鼎就撤了。 妲己此时处在劣势，一腔的怒火却也不敢骂出口，生怕他们折返回来将自己给杀了。 那些人翻墙离开之后，她一个人坐在夜风中的院子里，脸很疼、身上也疼，最主要的是心里疼。 从做狐狸到现在，她还从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呢！ 如果大王在的话，绝对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欺负。 她越想越难过，坐在院子里大哭起来…… 殷子辛刚走跑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无比伤心的哭声。 他在门口听着，竟觉得一双脚像是灌铅了一样，异常沉重。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他可以非常肯定，这哭声让他很心疼。 是那种前所未有过的，男人对心爱女人的心疼。 第109章 深夜被劫 妲己越哭越伤心，殷子辛再也忍不了了，觉得比凌迟之刑还难受。 他冲进院子里，果然，看到妲己的脸上有一个大血窟窿，地上还扔着一支箭。 他认得清楚，这支箭，就是那些贼匪们用的箭。 所以的确是妲己帮他挡下了这支箭，还因此而受了重伤！ 所以，这几天里一直跟踪他的人，的确是妲己！ “你为什么跟踪我？”殷子辛心里是想要关心她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一开口，说出的就是这种质问的话。 可能是平时审案子习惯了，只要是发出疑问，就会用一种质问的语气。而且他这个人生性冰冷，跟本不知道温柔的话该怎么说。 妲己抬头，看到殷子辛，再看到他在月色下如此冰冷地脸，哇地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我就是想多看看你嘛！你为什么这么凶我？”妲己哭道：“之前你从来不会这么凶我的！无论你对别人多么残暴，你都舍不得对我大声说话！哇……不就是因为我长得丑了吗？可是你说过的，就算有一天我变回狐狸的样子，你也依旧爱我……现在我只不过是丑了一点，你就不爱我了……” 妲己大哭着，起身冲回了后宅。 “妲己姑娘！”殷子辛往前追了一步。 但是妲己已经“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喊：“你再也不是我的大王了！我再也不爱你了！” “我……哎……”殷子辛叹了一声。 月色清冷，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茫然、纠结。 他……真的是纣王转世？不可能吧！ 他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但是他很心疼妲己，这种心疼，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如果说，这种感觉就是爱情的话，他爱上了妲己，妲己爱的却是纣王，但他又绝对不是纣王。这样，不是等于骗了妲己吗？ 殷子辛很想追上去安慰妲己，但一想到妲己现在的所有反应，都是因为把他当做了纣王，他就觉得没底气这样去做了。 毕竟，他只是殷子辛而已。 殷子辛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听着屋内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心中苦闷非常。 青衫军并没有完全撤退，而是留下一人躲在院外，偷偷看这边的情况。因为担心他们拿到的轩辕鼎是假的，所以要确定一下才行。 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一个抠脚大汉和一个俊俏少年谈情说爱的画面。 什么“妲己”、“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人在唱戏吗？ 但是想到这个妖汉子会法术，这位心思缜密的青衫军便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容小觑，他还是要把情况如实告诉给旗主才行。 另一边，清平镇。 这一天从早上离开镇子，到后半夜回来，过得真是太惊悚了。许小仙身心俱疲，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周新也是如此，在无名山上折腾了一通，非常疲累，鼾声大做。 两人完全没有察觉到，窗外，有人正偷偷地往他们的房中看。 窗外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意思是，确定了，就是这个房间。 下一刻，他们便破窗而入！ “砰”的一声响将许小仙和周新震醒，这两人用迷蒙的睡眼向声音所出处看去…… 顿时一个激灵，打挺起身，喊道：“救命啊……” 当然，这一声是许小仙喊的。周新可没这么没出息，他拿起剑便同这几个白衫军对战。 然而他们人多势众，又各个身手不凡。许小仙和周新两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许小仙一直大喊救命，却也没有人来救他们。哪吒和土行孙就好像睡死过去一样，其他人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哪吒……你再不来救我我就死啦……”打斗之中，许小仙一脚踹开了房门，向门外大喊。 下一刻，他就被一个燕子军用剑拦住了喉咙！ 看到距离自己咽喉连一寸都不到的森然剑锋，许小仙忙举起双手，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 周新也被两个燕子军牢牢控制住。但是他不像许小仙这么没出息，他还在用力挣扎。 “轩辕鼎在哪里？交出来！”一个白衫军命令道。 许小仙道：“我也不知道轩辕鼎在哪里，我们半路上就被人给劫了！那些穿青色衣服的人，把轩辕鼎抢走了！怎么，你么你不知道吗？” 他发现，来的都是贞贞队伍里的白衫军，而没有碧玉队伍里的青衫军。平时看碧玉总是对贞贞冷嘲热讽的，她们两个的关系一定不好，或许经常抢功。 但那白衫军却道：“开什么玩笑？青衫旗主和我们旗主向来亲姐妹一样，她不可能背着我们旗主行事！你想要挑拨离间，也不选对了人！” 另一个白衫军道：“就是，你要说是赤旗主和蓝旗主，我们或许还信几分。但你说青旗主，我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许小仙心内诧异，心想难道碧玉和贞贞的关系这么好？根本看不出来啊！ 不过这些燕子军既然如此说，那就绝对没错。他可没必要和这两个燕子军去争论人家内部的事。 因而许小仙忙说道：“对对对！就是蓝衫军，我刚才说错了！谁知道你们这些青啊蓝啊的有什么区别？我看颜色上也没有差很多嘛！” “少油嘴滑舌！想活命的话，就快点把轩辕鼎交给我，不然，我这就要了你的小命！”说着，那白衫军手中的剑一紧，瞬间将许小仙的脖子割破了皮。 血流出来，许小仙却是没害怕。他冷笑道：“要了我的命？你们不敢吧？你们天尊不是要用我的血去做事吗？你们却将我给杀了，到时候他要做事却找不到可用的东西，不要唯你们试问？” “别以为我们对付不了你”，那白衫军道：“就算我们不敢杀了你，我们也绝不会忌惮你的朋友。赶紧把轩辕鼎交出来，不然，我们这就让你朋友没命！” 那两个押着周新的白衫军，已经将手中的剑紧了又紧，只要稍一用力，周新的命就没了。 这些人是不敢杀许小仙，但许小仙原本也没有很在意自己的命。如果能够牺牲自己，而让天下太平的话，他乐意做这个英雄。但是他不可能不在乎周新的命。 “等等！”许小仙忙说道：“我告诉你们！” “快说！”这些白衫军们已经不耐烦了。 许小仙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们当然不能放在身上。我们把它埋在来时路上的一颗歪脖子树下了。不过我这人没文化，不会写字也不会画画，没办法将具体位置写给你们。你们把我朋友放了，让他画一张地图给你们，你们拿着去找。” “你糊弄鬼呢？”那押着许小仙的白衫军大怒：“哪里有什么歪脖子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白衫军看起来还是个小队长的样子，说话很有分量。他一声命令，道：“杀了这个捕头！” 那两个押着周新的白衫军应了一声，却是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示意一旁站着做护卫的几个白衫军，道：“直接砍头！” 许小仙心里骂道，你们这些贼人可真够谨慎的！周大哥和他都没有逃跑的机会，这事儿就难办了。 “住手！” “住手！” 许小仙的声音，和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同时响起。 随即，便是对面哪吒的房门被踹开。土行孙也从他隔壁走出来。 这两人总算活了，许小仙见到了救星，忙说道：“快！快救我们！” “谁敢动手？”就在哪吒气势汹汹要出招的时候，许小仙脖子上的剑又是一紧。 那白衫军挟持着他后退，道：“你们如果敢上前一步，我就立刻杀了这两人！看看是你们出招快，还是我手中的剑快！” 哪吒大喝一声：“区区凡人，竟敢要挟你太子三爷爷！” 那白衫军冷笑道：“要挟的就是你。识相的就快把轩辕鼎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的两个朋友。” 在他们挟持住许小仙和周新的时候，已经有同伴在这两人身上搜了一遍，没发现轩辕鼎。 自然也不会有人把重要的东西藏在临时居住的客栈里，因而，只有一种可能，轩辕鼎没在这两人身上，而是在他们的两个奇怪朋友的身上。 “我数三个数，一、二……” “哪吒别管我，救了周大哥快逃！”许小仙大喊道。 周新也喊道：“别管我！带着轩辕鼎快逃！” 如此，可就确定了轩辕鼎在哪吒身上了！ “三！” “哎哎哎……”哪吒忙叫住了那个动手要杀许小仙的人，道：“不就是轩辕鼎吗？我给你！” “算你识相。”那白衫军说着，又谨慎地押着许小仙后退了两步，方给自己的左右使眼色，让他们去将轩辕鼎接过来。 哪吒不拖延，非常痛快地把轩辕鼎拿出来，在这些白衫军眼前晃了晃。笑道：“就是这么个破东西，值得你们争来争去的吗？放在老子这里老子还嫌麻烦呢！” “那就给我们！”小队长示意左右直接去抢！ 哪吒一个闪身，轻松躲过了这两人的抢夺，笑道：“你们先放了我朋友，我就把轩辕鼎给你们！不然你们耍花招，拿到想要的东西就撕票了，我们不是太吃亏？” 那小队长了冷笑一声，道：“敢和我们讨价还价？” 说着，他直接一紧手中的剑，眨眼间便要将许小仙的头颅砍下！ 第110章 惨被劫持 “给你！”说时迟那时快，哪吒甩手就将轩辕鼎扔给那燕子军！ 燕子军见轩辕鼎飞来，哪里有功夫搭理许小仙了？一脚踹开许小仙，伸手就去抢轩辕鼎！ 轩辕鼎到了那白衫军手里，他们并不恋战，说了声：“撤！” 眼见着十几个白衫军要从窗子跳出去。 哪吒大喝一声：“哪里逃？” 转危为安的许小仙和周新，也不能就此这么算了。他们也和哪吒、土行孙一起追上去，想要抢回轩辕鼎。 这些白衫军们都不是吃素的，跑得飞快，眨眼间就已经跑到客栈后的树林里。 许小仙他们一直追，一心想要夺回轩辕鼎，也就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待到他们追到了树林里，既不见那几个燕子军的身影，又发现自己一行人陷入了一个非常不妙的境地！ “有埋伏！”听到树林里有响动，周新顿时警觉。 但却已经为时已晚。 那些早就埋伏在树林里的白衫、青衫燕子军们一齐冲出来，一个队长喊道：“把他们给我拿下！尤其是许小仙，一定要抓活的！” 这些人数量可不少，放眼望去，竟然上百人。青衫和白衫两支队伍合力，可见他们对抓到许小仙的重视。 许小仙这会儿，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觉得受宠若惊了。 “不用管我，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许小仙道：“你们快去找轩辕鼎，一定要把轩辕鼎抢回来！” 哪吒道：“我倒是想啊！但是那几人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他们此时又被这百余号凡人给围住，他堂堂一个神仙，难道还能把这些凡人都杀了吗？那可是犯了杀生的大罪啊！ 哪吒顿时陷入纠结，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进退两难。 许小仙看出了他的担忧，知道这小子关键时刻总是会拿出他那不合时宜的善良，婆婆妈妈的。 他说道：“土行孙，你拖住这些人，让哪吒去追那几个劫匪！” “好！”关键时刻土行孙并不计较，很痛快地听了许小仙的吩咐。 “别愣着了！快去啊！”许小仙道。 这些青衫军和白衫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们在交谈，竟然都没动弹。好像忽然良心发作，要给他们交代遗言的时间似的。 但等到哪吒行动时，他们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看到哪吒拔腿往前跑，这些人直奔哪吒而去！ 原本是来抓许小仙的，现在到好像是许小仙不存在了！ 许小仙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觉得以他的身手，想要抓住他是轻轻松松的事，最需要解决的，是他的这些朋友。 “狗眼看人低！老子和你们拼了……”许小仙挥起拳头就向一个青衫军冲去，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帮哪吒和土行孙。 “把他给我拿下！”一个青衫军小队长命令道。 转眼间，许小仙就被十几个青衫军给包围了。 这些人围城一堵人墙，将许小仙围在墙里，将周新围在墙外。 周新几次挣扎着想要冲进来救许小仙，却都被这些身手不凡的青衫军给阻挡。 他眼睁睁地看着许小仙三五下就被这些人给制服了，眨眼间就被人五花大绑。 “周大哥，别管我，你跟他们去抢轩辕鼎！我会想办法自救的！”许小仙道。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窝囊太丢人了！原本是想要帮忙，结果没过几招就被人给抓了！ 这些青衫军的实力，远比他认为得强大得多。 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许小仙只希望自己能够不拖累同伴们，也想要找回一些自己的面子，强行挽尊。 但是周新却知道，许小仙就是嘴硬。他着急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边说着，他边同围住许小仙的青衫军们作战。虽然打群架他打不过这些青衫军，但是如果逐一攻破的话，未必没有胜算。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小仙再被这些人抓走！ 另一边，哪吒和土行孙的作战也陷入了困境。 他们两个虽然有法术，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不断有新的白衫军和青衫军从树林里冲出来，他们跟不知道对方到底埋伏了了多少人在树林深处。大有一种赶不尽杀不绝的绝望之感。 这是哪吒第一次意识到，凡人车轮战的战斗力也是很强的啊！人多力量大这话果然没错！即便他们是神仙，面对这么多如同苍蝇一般不断飞来的凡人，却也着实没有办法。 最重要的是，被这些燕子军拦着去路，那些抢走轩辕鼎的白衫军们，早就不知了去向！ 此时几人的心中都满是懊悔，懊悔不应该贪懒留在这里休息、懊悔不应该睡得这么死、懊悔不应该想着先让他们拿到轩辕鼎也没关系。 如果他们能够谨慎一些，如果这些让他们懊悔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用担心夺不回轩辕鼎！因为轩辕鼎根本就不会丢！ “哇呀呀……”哪吒一声怒喝，更加奋力地挥舞着他的火尖枪。 可是，对方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使得他们几人，完全在做困兽之斗。 “什么人在此嚣张？”突然，树林外传来声如洪钟的一声喝！ 几人同时看去，只见月光之中，一个国字脸很威严的中年汉子，带着一大群黑色的狗，正冲向树林！ “石敢当？”土行孙大喜道：“石敢当你来得真是时候！快！别管我们，冲出去去抢回轩辕鼎！” “那些抢走轩辕鼎的人往西边跑去了！”哪吒道。 石敢当很痛快地应了一声：“好！” 便直接一跃而起，踩着那些燕子军的头颅，往前飞去。 而他带来的这些黑色的石头狗，在接收了他的命令之后，留在此地帮许小仙等人作战。 这些石狗的战斗力，许小仙和周新都是清楚的。青衫军虽然强大，但他们绝对不是这些石头狗的对手。 果然，交战了片刻，青衫军便败下阵来！ 他们见实在敌不过这些石头狗，再战下去只怕会有大量的伤亡，没办法，只能喊了：“撤退……快！撤退……” 但即便他们要撤走，却还不忘记要带上他们俘虏——许小仙。 对他们而言，此行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阻止他们去抢夺轩辕鼎；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把许小仙抓回去。 不过此时，许小仙这边已经占据了上风，他们哪里还能任人摆布？ 周新和哪吒同时冲过来救许小仙，再加上那些石狗的帮忙，青衫军最终只有扔下了许小仙，彻底落荒而逃。 穷寇莫追，那些石头狗没有追过去，周新等人也没有追过去，就任由那些青衫军和白衫军逃跑了。 许小仙被扔在树林里，身上绑着麻绳，样子别提有多辛酸，许小仙觉得很丢脸。 “不是老子说你啊，你小子没本事就不要逞强了，躲起来就好了啊”，哪吒边给许小仙解绳子，边抱怨道：“幸亏石敢当来救我们，不然你不是要被燕子军抓回去了？老子白救你出来了！” 被解开绳子的许小仙松了松胳膊腿儿，道：“我不是想要帮忙吗？而且我今天只是因为太担心轩辕鼎，所以发挥失误而已！不然我一定会打败这些青衫军，绝对不会被他们抓到！” 哪吒道：“要是信你老子就是个瓜娃子！” 许小仙一摆手，不愿意和他一般计较，道：“随你怎么想吧！我们赶紧追上去，看看石敢当那边有没有把东西抢回来。” 轩辕鼎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自己的面子问题，可有可无的，没关系！ 哪吒也就不再嘲笑许小仙，一把抓起许小仙，往西边追去。土行孙抓起了周新跟上来，几人一心只想着轩辕鼎，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事——那些石头狗，为什么会帮他们？ 他们很快便找到了石敢当和那些白衫军，只见石敢当一人对战十几个白衫军，却丝毫不占下风，而且很有要得胜的架势。 许小仙不由得感叹道：“石敢当好厉害啊，你们两个，可是被他给比下去了！” “这种情况下，我们还用去帮忙吗？”周新道。 哪吒怒道：“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小瞧谁呢？要不是我和土行孙，你们两个刚才就已经被那些燕子军给杀了！过河拆桥也不带这么快的！” 看到哪吒的反应，许小仙和周新就知道了，他们不用去帮忙。 如果哪吒觉得石敢当不是这些白衫军对手的话，早就冲上去了，不会有闲心和他们打嘴仗。 许小仙嘿嘿一笑，道：“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这可不是忽悠，而是他真的觉得哪吒的这一番话是对的。刚才多亏了哪吒和土行孙。 虽然这两人不如石敢当厉害，但是他这个受到恩惠的人，不应该因此而磋商两位神仙的自信心啊。 土行孙道：“石敢当的战斗力一直很强，我是很佩服他的。” 哪吒“哼”了一声，心想道：“那是太子三爷爷我没发威呢！如果我的实力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就是有这种自信，就是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最牛比的！ 几人站在一旁说说笑笑看好戏的功夫，石敢当就将这些白衫军都给打趴下了。这些人一个个地躺在地上捂着胳膊腿求饶，还有的已经晕过去了。 “轩辕鼎就在他身上！”哪吒冲向那个小队长，想要去他怀里抢夺轩辕鼎。 第111章 偷天换日 这小队长也真是一条汉子啊，都被石敢当打得嘴角流血，腿也断了，居然还死死地护着轩辕鼎不撒手。嘴里也说道：“我绝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想要拿走轩辕鼎，你们就杀了我！” “杀你个大头鬼啊！”哪吒一拳头将他给打晕了！ “一个强盗，你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说着，哪吒便将他怀里的轩辕鼎拿了回来，好好收进自己怀里。 “走吧，我们不必给他们收尸了”，哪吒道：“估计会有他们自己的同伴来将他们捡回去的。” 大战方捷，几人都是心情大好，随着哪吒一起，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土行孙问道：“石敢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边？怎么出现得这么及时？” “老瞎子告诉我的”，石敢当道：“他说你们太大意了，今晚或许会遭到祸端，让我过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又是老瞎子”，许小仙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连你们这些神仙都听他的？”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许小仙就已经很留意了，只是当时情况危急，让他没有时间问出来。 这个老瞎子，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呵呵”，石敢当笑道：“现在还不是告诉你们的时候。总之就是有这么一个人，给我们传个口信罢了。最终救你们性命的，还不是我？你们倒好，不感谢我，竟然去关心一个根本没有露面的人。” 这是许小仙第一次看到石敢当，说实话，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将石敢当雕刻成什么样子了。不过这些神像中，只有石敢当的面容被他做得最正常，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所以此时看到石敢当一本正经的英雄脸，许小仙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和他雕刻的容貌有关，他发现石敢当和哪吒、土行孙、妲己都很不一样。这个人一身正气，一看就是个好神仙。 不像哪吒他们，整天胡闹，还不如一个凡人省心。 “石敢当，谢谢你啊！”许小仙诚挚地说道。 石敢当点点头，道：“不客气，你们也是为天下苍生在做事。其实说起来，若非要谈‘感谢’二字，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你们两个小友，不惧危险不惧艰难，一心在为天下做事，很好。实乃人间少见的英才啊！” “上仙太客气了”，许小仙道：“您这么夸我们，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们对抗燕子军，也是有我们自己的理由的，不全是无私做事。” 这两人如此和谐的交谈，使得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 迷茫的是周新，听到许小仙这样文绉绉说话，他怀疑许小仙是不是被燕子军方才那大阵势给吓傻了。 尴尬的是哪吒和土行孙。他们两人好歹也是个神仙，但却从来不会和凡人说这些好听的官话。石敢当把话说得这么好听，弄得他们两个很为难啊。感觉以后如果想要胡闹的话，都不好意思了呢。 “行了行了啊你们”，哪吒实在忍不了了，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都清楚，总说这些互相恭维的话有意思吗？实实在在多多好！” 许小仙向他翻了个白眼，道：“你自己不是个好神仙，还不允许别人做好神仙，你这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你出色比你好。” “你！”哪吒挥起拳头就要揍许小仙。 “来啊来啊，你打我啊！”这下有了石敢当这个正派的神仙撑腰，许小仙是更不怕了。 “你以为老子不敢打你啊？”哪吒气势汹汹的，但是看了石敢当一眼，还是作罢了。给自己找面子道：“老子只是不想和你一个区区凡人一般计较，没的跌份儿！” 石敢当这家伙吧，总是这么端正着一张脸、老古板的性格，平时在天庭里就是这样，谁要有什么胡闹的举动，他一定第一时间站出来指正，烦人得很。 哪吒觉得自己不是怕他，他堂堂太子三爷爷怕过谁啊？他觉得自己只是不愿意和这个死板的家伙多费口舌而已。 “对了，上仙，那些石头狗怎么会帮我们啊？它们之前都想杀我呢！” “呵呵”，石敢当笑道：“关于石狗一事，其实是个误会。” “误会？”许小仙和周新都不解。 怎么可能是误会？他们之前可是险些死在那些石狗的血盆大口下！ 石敢当道：“当年女娲娘娘补天，剩下一块五色石，一直在泰山。后来燕子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到泰山将这块五色石偷了去。我为了追查五色石的下落，便将泰山上的石头炼成这些石头狗，让他们去追踪五色石……” “你的身上有五色石，所以才会遭到它们的攻击。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给它们下了新的命令，让它们保护你。你们放心，以后石狗绝对不会再攻击你们了。” 土行孙忽然互让大悟地喊了一声：“原来如此！” 几人都向他看去，不知道他这一惊一乍是为了什么。 土行孙道：“难怪老瞎子让我保护你！是因为你的身上有五色石啊！只要你不落入燕子军的手中，他们的阴谋就难以实现。而且，只要用五色石之力驱动三皇鼎，天庭的冰封就能解除了！所以你至关重要！” 许小仙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本来就是非常重要的人！” “而且我和你们说，我也是会变法术的！和你们神仙一样厉害！” 说着，许小仙让哪吒将轩辕鼎给他。笑道:“你们看啊，等下我会让这个铁疙瘩发光！真的！是非常漂亮的那种五色光芒！” 许小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在轩辕鼎上，想要给大家露一手。 他满脸期待地等待神器发光。 但是…… 那一滴血落在神器上，又从神器上滑落，滴落在草地里。神器上虽然也沾染了血迹，但却丝毫没有反应。 “不对啊！”许小仙觉得这不可能。他又挤出一滴血，低在神器上。 这一次，他故意找了一个比较好的角度，没让血滴落下来，而是一直渗透到神器里。 可是…… 依旧没反应！ 这个轩辕鼎，就好像是一块死石头一样！ 死石头？ 石头？ 假的？ “这轩辕鼎是假的！”许小仙惊呼道！ “怎么可能？”哪吒道：“我刚才明明亲眼看到那个白衫军把它塞进怀里的，也是亲手从他怀里抢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许小仙道：“但他如果是真的，我的血滴落在上面，它一定会发光！在燕子军牢房里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的！而且那几个旗主，也是因为看到了轩辕鼎发光，这才确定了我有用，确定了贞贞没有撒谎。” 石敢当将轩辕鼎拿过来，放在手里，稍微用力一捏。只见，那轩辕鼎竟然裂开了两条缝隙！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了！”许小仙道：“真的轩辕鼎怎么会裂呢？” 哪吒也道：“格老子的，竟然让那些燕子军给耍了！老子的一世英名竟然毁于一旦！” “走，我们去追他们，他们一定跑不远！”许小仙道。 几人又折返回去，去方才和白衫军交手的地方追。但却是连白衫军的人影都没看到！ “妈的，被耍了！”就连周新都忍不住说了脏话。 许小仙道：“怎么办我们白忙活了一场。” “别慌”，石敢当道：“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我们还是尽快找到第三个神鼎。哪怕只有一个神鼎在我们手中，燕子军的计划也不可能完成。只要他们一天没实现计划，我们就还有机会！” 石敢当的话给大家都打了气，而且也安抚了大家的情绪。 这个队伍好像忽然有了一个强有力的主心骨，大家不由得都随着石敢当的话，开始把眼光放在未来。 “只是，伏羲鼎在哪里，你有线索吗？”许小仙问。 石敢当道：“有。据我这边掌握的线索可知，伏羲鼎就在洛神宫。” “洛神宫？”许小仙道：“你说的是洛神娘娘吗？” “没错，就是她”，石敢当眉头紧锁，提起洛神，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不过，凡事还是以大局为重，个人的那点小事，也就不好拿出来说了。 “我们这就出发吧。”石敢当道。 许小仙和周新的行李都在客栈里，几人便回到清平镇去收拾一番，顺便吃个早饭。 回到清平镇时天已经亮了，许小仙和周新很快收拾好，几人在客栈吃过早饭之后，便出了镇子前往洛神殿。 许小仙正想要和几位神仙商量，看看能不能用飞的，带上他和周大哥快点走。 还没等开口，忽然看到土行孙站在他们面前开始脱衣裳。 而且，还脱得非常坦荡！ “喂喂喂！”许小仙忙上前去阻拦，道：“你干什么？怎么光天化日耍流氓啊？等下要是有个姑娘小媳妇什么的路过这里，多尴尬啊！” 土行孙推开他，道：“去去去，滚一边儿去，别打扰本神仙施法。” “你施法就施法，干嘛脱衣裳？脱衣裳和施法有什么关系？”许小仙问道。 石敢当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土行孙神仙里面出了名爱老婆的。他每次土遁之前，都担心弄脏了衣裳，舍不得让他家邓婵玉洗，就自己先脱了衣裳再土遁。” 第112章 前往洛水 不多时，土行孙就脱得光溜溜地展露了在大家面前。 都怪许小仙把他雕得太帅了，以至于现在的情况是，一个超级大帅哥在众人面前表演人体艺术，弄得许小仙他们个个脸红心跳。 这和性别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看的事物，大家不可能不心动。 “咳咳”，许小仙道：“土行孙，你不是要土遁吗？快点遁吧，去那边等我们！” 如果等下有人从这边路过，他们岂不是要成为调戏良家妇男的变态了？ 土行孙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服叠好，郑重地递给周新，道：“你帮我收好它。如果它脏了臭了，我唯你试问。” 周新无语。 最重要的是—— “土行孙，你把衣服给周新了你到那边穿什么？”许小仙问道。 土行孙道：“衣服这种东西原本就是身外之物，我们最初生下来的时候，谁也没有穿衣服，为什么活着活着，就非要把这些劳什子的东西穿在身上呢？” “打住！”许小仙阻止了他的胡诌，道：“我告诉你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到了洛神殿，你必须穿着衣服等我们。不然我们的大事可要被你耽搁了！” 洛神娘娘是女人，那洛神殿里，也必定会有很多小婢女。如果她们出行，不小心看到了有伤风雅的土行孙，只怕会将他们所有人都当做变态，一概不见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土行孙不耐烦地一挥手。 他已经好久都没用土遁术了，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展示自己的好身手了。 只见他的脚在地上踢了两下，好像狗刨一样，为撒尿选坑呢。 选好了地点，他就准备大显身手了。 原本以为大家都在一脸期待地等着他展露土遁术，可是回头一看，竟然见大家正四下看风景，没有一个人注意他。 土行孙大觉自尊心受挫，怒喝一声：“再也不理你们了！” 然后，双脚用力在地上一踩，整个人瞬间钻进了土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小仙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家伙给送走了！ “接下来我们怎么走？”许小仙问。 石敢当看了一下他和周新的块头，面露为难之色。 哪吒道：“当然是买几匹马了！洛水那么远，你们不会想要我让我和石敢当带你们飞吧？” 许小仙道：“你怎么不早说？刚才在城里的时候你不说？你们直接出城，分明是要带我们走的意思啊！” “刚才谁说出城的？”哪吒道：“我们俩是跟着大家走的啊！我们又没说！你们往城外走，我们才跟着的！” “喂，你……”许小仙真是气得想要揍神仙了！哪吒这家伙，法术上不如土行孙和石敢当，强词夺理的本事倒是一流的。 看到他们在争吵，石敢当只是笑，好像家里长辈看到孩子们斗嘴似的。见他们吵完了，石敢当才开口道：“从清平镇与洛水的距离看，骑马的话，耗费的时间太长了。虽然现在燕子军还不知道伏羲鼎的下落，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看，不如我带你们用缩地术吧？” “好啊好啊！”许小仙激动道：“我早就听说你的缩地术很厉害了，让我们见识一下！” 石敢当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啊。现在的情况是，我一个人，带着你们三个人。缩地术用起来，自然不如我自己一个人轻松。所以在行动距离上，一定不比从前。我们即便用缩地术，也只能拉近一段距离而已。剩下的还是要我们自己来走。” 许小仙道：“那不能用两次吗？” “当然也可以”，石敢当道：“只是期间需要休息，我的法术需要恢复。这样算起来，我们到洛水，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三天就三天吧”，许小仙道：“我们这就走！” 他觉得，和石敢当这个神仙交流，要比和哪吒交流顺畅多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解决问题，什么事情都能商量得明明白白。 三天时间真的不多，就算燕子军那边现在知道了伏羲鼎的消息，到洛水也不止三天。 石敢当便让他们三个手拉着手互相拽好了，免得等下用缩地术的时候他们走散了。 然后，在他们三人准备好之后，痛快地施法，眨眼间便缩入了土地里。 许小仙连个准备都没有呢，就忽然两眼一抹黑，但觉耳边“嗖嗖”地一阵迅速移动的声音。 再次能看到东西时，他们就已经在地面上了。 他期待已久的缩地术体验，根本来不及体会，就已经结束了，他什么也没看到啊！ “这就……结束了？”许小仙不甘心地问。 石敢当道：“我们已经走出了三百里，我的法力还有一些，再来个两三百里不是问题。” 言罢，拽起他们三人就再次缩入了土地中。 这一次，许小仙依旧觉得眼前发黑，耳边传来不知是什么的莫名“嗖嗖”声。 再次睁眼时，他们已经在距离清平镇五百里之外的荒郊上了。 石敢当道：“我的法术只能带着你们支撑到这里了。接下来就要看哪吒的了。如果他能够带你们其中一人飞接下来的路，我便可以带另一人，咱们还可以缩短一天的时间。” 言罢，三人便都将目光投向哪吒。 只见哪吒忽然“哎呦”一声，倒在地上，道：“完了完了，你的缩地术把我的脑子缩坏了！我现在头疼得厉害，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别说飞了，就是走路都难啊！” “你别装了”，许小仙道：“石敢当这么辛苦地帮我们，你却只顾着自己，耍小聪明，这说得过去吗？没有多远的路，大不了我和周大哥请你吃好吃的。” “我没装，我就是头晕的厉害”，哪吒道：“反正我们只剩一半的路程了，我们租辆马车吧？许小仙你赶车，我们都能休息一下，还能看看沿途风光什么的，多好啊！” 许小仙气得直翻白眼。 什么头晕？ 很显然，哪吒就是想玩儿了。 石敢当道：“好在我们的时间是充裕的，不如就依了哪吒吧？” “对啊对啊”，哪吒道：“我真是头疼得厉害。” 许小仙懒得和他费口舌，甚至于多看他一眼都不想。叫上周新，道：“走吧周大哥，我们去租马车。” 哪吒立刻从地上弹起来，头不晕了脑不沉了，整个人都有劲儿了！ “走走走，我们快一点，不要耽搁时间！” 许小仙气得直冲着他的后背挥拳头。 石敢当始终是包容的笑容，好像一个带着孩子游玩的大家长一般。 许小仙和周新进城租了马车，石敢当主动要求赶车，让他们去马车里休息。许小仙觉得过意不去，还是抢了鞭子，自己跳上车板。让石敢当指路，他来赶车。 其实许小仙觉得，以石敢当的法力，即便带着他们三个拖油瓶，想要很快到达洛水也是不难的。 但不知为何，石敢当好像很怕那个地方，本能地在拖延时间。再加上哪吒一闹，他又很善良很好说话，也就由着哪吒胡闹了。 许小仙他们赶着车游山玩水，另一边，碧玉却是快马加鞭，抄最近的路，往应天府去。 原本最慢三天就能到的路程，被哪吒吃吃喝喝一再耽搁，第四天了，他们才到达洛水边。 “土行孙该不会光着身子等我们四天了吧？”到达路水边，许小仙第一件事就是找土行孙。 “他如果真的能光着身子在这里等我们，反而是万幸”，周新道：“我担心他会光着身子到处跑。我觉得以他那蠢笨的头脑，做得出来这种事。” “说什么呢！”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不悦地怒斥：“谁让你们诋毁本神仙的？” 这家伙忽然出现，把许小仙和周新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面前一个赤着上身的帅哥，腰间围着一个树叶做成的草裙，好像一个原始人一样，正气呼呼地看着他们！ 万幸啊，这家伙还知道给自己做一个草裙穿上！ “嘿嘿，土行孙，你等着急了吧？”许小仙笑道。 土行孙气道：“我还以为你们死在半路上了！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找你们，以便给你们收尸呢，你们就回来了！” 看到土行孙这副模样，许小仙自知理亏，也就只能嘿嘿一笑，道：“我们这一路上把你的衣服保管得可好了，很干净。你快点穿上，我们这就去找洛神娘娘。” 几人都认真地整理好仪容，然后站在洛水岸边。由哪吒开口，喊道：“石敢当求见洛神娘娘……” “为什么要说我？”石敢当一改一路上大家长一般的宽和包容，忙捂住了哪吒的嘴，道：“说你自己！” 一旁，土行孙又喊道：“石敢当求见洛神娘娘……” 石敢当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被这两人的前后夹击弄得没法儿。 有一个疑问，已经困扰许小仙一路了。 他小声问道：“石敢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怕洛神娘娘啊？” “哎……”石敢当叹了一声，又忙向许小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非常紧张的样子，生怕洛神听到了。 哪吒却是不管这些，声如洪钟地说道：“小仙你有所不知，石敢当他最怕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浑身难受。偏偏咱们这位洛神娘娘，从小就多愁善感……” 第113章 见到洛神 哪吒没说完，又被石敢当捂住了嘴巴，不让他再说下去。 要是被洛神听到了，一定又哭了，这小丫头太多愁善感了！也不知道伏羲到底造了什么孽，能生出这样泪水做的女儿来。 几人站在岸边忐忑地等待了一会儿，忽然，河水中一条鲤鱼飞出来，落在岸边，变成一个美貌小婢女的模样。 鲤鱼精说道：“洛神娘娘请你们进去。” “太好了！”许小仙着急地往水里冲。 哪吒一把拽住他，道：“你是要淹死自己吗？” 许小仙道：“你们难道没有办法吗？我们不是一起进去吗？” 哪吒嫌弃地在他和周新身上施了法，道：“好了，现在可以下去了。” 话音落下，几人看到，鲤鱼精施法，使得洛水分为两半，中间有一条类似于楼梯一样的水流，一直向下，指引人们走下去。 许小仙兴奋地一屁股坐在水流上，把自己往下滑。 水流很快，许小仙兴奋地连连大喊：“哦……哦……” 哪吒一脸黑线，觉得带他出来真是太丢人了！ 到了洛水深处，看到面前这一番海底世外桃源的景象，许小仙更觉得激动不已。 “太美了！这里真是太美了！”许小仙兴奋地跳起来，去抓一条彩色的鱼。 这水里，竟然和外面的美丽小村庄一样，有农田、有百姓，人们在水中自由地行走，和在陆地中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人居然还能在水里生活啊！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许小仙赞叹道。 “你所看到的，是前边水下村庄里的情况。我们现在还走在水里，没有进入村庄之中呢。”鲤鱼精笑道。 “有什么区别吗？”许小仙道：“我们现在看到的，难道和进入其中就不一样了吗？” 鲤鱼精并不嫌弃他吵，反而觉得他挺有趣的。笑道：“前边有一个水帘门，我们进去之后，你会发现，那些行走的人们并不是走在水里，他们是行走在一个与海水隔绝的空间之内，很自在的。” 许小仙道：“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他们真的能够在水里行走、生活呢！我以为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鲤鱼精道：“他们都是战乱时期的难民，娘娘可怜他们，便带着他们来到洛水之中，带领他们建立一个新的天地。他们世代在此生活，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了。可以说，这里就是一个小国家，他们在此自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 看着这些怡然生活的人们，许小仙忽然觉得很羡慕他们，觉得这种日子其实挺幸福的。 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了，而在这样的复杂之中，人们总很难有最简单最纯粹的感受。 如果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他和贞贞也就不会走到对立面了吧？ 看到水中如此美景，许小仙对洛神殿更加期待了。觉得能够创造出这样水底桃源的洛神娘娘，一定法力无边，那洛神殿也一定建造得超乎寻常的壮观。 然而他们跟着鲤鱼精一路走到这水中桃源的中部，却看到两层青石搭建的楼，虽然很大，但从外面看来，很简陋。 那鲤鱼精竟然站在门外通传道：“娘娘，您的朋友们来了……” 很快，便有一个面色白净，一身素粉衣裙、模样长得很文静的美貌女子迎了出来。 这女子看到他们，先是激动，随后便流下泪来，说道：“我太久没有见到你们了。我一个人在洛水，孤苦伶仃，你们这些老朋友，都不常来找我玩儿。时日久了，我们怕是要生疏了。” 听得石敢当虎躯一震，但觉头皮发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知道，一见到洛神，洛神就要哭！他最怕女人哭了，而洛神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哭的女人！所以，可以毫不勉强地说，洛神就是他最怕的女人！ 哪吒听得也是浑身不自在。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我们到了你的地盘，难道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快点进来”，洛神擦着眼泪道：“你看，我就说么，朋友们太久没见，都生疏了，你竟然挑起我的理儿来！” 说着，那神色是越发哀凄了，好像遇到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许小仙这下终于体谅了石敢当，觉得石敢当能为了他们的大计而硬着头皮过来，真的非常非常伟大！ 洛神娘娘也太爱哭了吧？多大点事儿啊，就这么感伤，至于吗？ 但是，他吐槽也没用，因为直到进了洛神殿，洛神还在抹眼泪呢。 “你们今天怎么想到要来看我了？”洛神道：“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我最近一直心慌得厉害，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你们就来了……看来，果然被我猜中了，这天下真的不好了……” 她一边擦着旧眼泪，一边流着新眼泪，哭泣道：“人间才安稳了多久，难道又要有战乱了吗？一个个朝代更替，苦的还不是百姓？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在战乱中丧生了……” “呃，洛神娘娘”，许小仙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你放心啊，不会起战乱的，百姓们现在过得日子都挺好的，太平着呢。” 到这时候，许小仙可不敢说燕子军的事。估计洛神听了，又要哭泣不止。看来他们想和洛神说要伏羲鼎的事，还得等一等，不能操之过急啊。 三个人神仙、两个大活人，五个人大眼瞪小眼地，谁也想不出个应对之法来。 洛神自己哭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有客人来了，擦着眼泪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你们难得到我洛神殿来，我一定要让你们尝尝这里的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许小仙就来了精神头，道：“洛神娘娘，你们这里的东西一定非常美味吧？” 这么多新鲜鱼虾，随随便便一烹饪，都要比外面好吃多了！毕竟这是现宰现杀！ 但是，说完这句话，他无意间看到了哪吒的脸色，忽然觉得……情况不妙。 哪吒居然是愁容满面的！ 这可不可能啊！这个吃货不管什么时候听到吃，都是两眼放光的，怎么今天是这个态度？ 除非……他知道这里的食物很不好吃！ 许小仙忽然有些紧张…… 洛神这么爱哭，如果他们不吃的话，她一定又要哭得昏天暗地的。 相比于看女人哭，许小仙觉得，还是吃难吃的食物，更简单一些。 “快，你们快去把佳肴都端上来，让大家尝一尝我们洛水里的美味！” 几个婢女应声退下。 接下来，许小仙就在忐忑中度过。 不多时，那些办事非常有效率的婢女们就将“佳肴”端上来了。 许小仙看了一下，有海藻、贝类、鱼片……都是，生的！ 几人看了这些食物，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呕吐物都已经涌到嘴边了。 许小仙试探着说道：“洛神娘娘，我们来的路上刚吃过东西，现在一点儿都不饿。” 话音落下，便见到洛神原本刚有些笑容的一张脸，又现出悲伤的神色来…… 许小仙忙说道：“不过，我看你这些东西都太好吃了！太有食欲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了！” 许小仙直接抓起一把海草，狼吞虎咽地往知己嘴里塞！想想洛神的哭泣，这些很腥的海草，也就变得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看到许小仙吃得这么着急，洛神就以为他是真的很喜欢吃，笑道：“别着急，慢慢吃，这里别的没有，就海藻，应有尽有的！翠沙，你去再拿一斤海藻来，给这位小兄弟。” “一……一斤？”许小仙震惊道。 洛神娘娘热情地笑道：“真的不用担心，小兄弟，你就尽管吃，吃个够！” “我……我……多、多谢洛神娘娘。”许小仙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好吃好吃，真的挺好吃的……”没办法，相比于那些生的鱼虾贝类，他还是觉得这些海草更容易接受一些。 见许小仙吃得香，洛神这才想起，她还没有正式认识一下这两位陌生的凡人呢。”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洛神娘娘问道。 她的声音非常温柔，让人听着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如果不是必须要吃这些海草的话，许小仙真的觉得自己到了仙境里，是很幸福的。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字——腥！ 哪吒知道许小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估计一张嘴就得吐。为了不让许小仙惹洛神伤心，哪吒只有做这个好人，主动和洛神说道：“这位是许小仙、这位是周新，他们都是应天人士。周新是应天府的捕头，许小仙是应天府里做神像的一个小老板，他们在跟我们一起破案，也是我们的好朋友。” “破案？”洛神忽然察觉到问题的关键：“破什么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案子，不值一提”，哪吒忙笑道：“小仙啊，快别吃了，还不正式拜见洛神？” 这时候也就顾不得许小仙会不会吐了，只有叫个应援。 许小仙也顾不得自己满脑子的“腥”字，只得说道：“洛神娘娘在上，晚辈拜见洛神娘娘！” 周新也忙跟着说道：“晚辈周新，拜见洛神娘娘！娘娘，你这里的鱼真鲜啊！我现在可以吃了吗？” 第114章 收买之计 为了不让洛神哭，几人忍着恶心，吃光了洛神让他们品尝所有“美味”。 吃的时候就是满怀心思，吃过之后，大家一个个的更是心思沉重。怎么办？谁来开口呢？怎么开口？ 最终，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石敢当，让他来出面做这件大难事。 石敢当真是太好脾气了，在发现大家都犯怂的情况下，为了大计，就只有自己开口。 “事情是这样”，石敢当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我这两位凡人朋友，他们其实是做神器研究的。平时就对天下间能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神器特别感兴趣，听说你这里有伏羲鼎，就想过来借着看一看……洛神，你觉得，如何啊？” 一路走来，石敢当都是非常有范儿的大家长，这时候却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说话畏首畏尾的。许小仙他们听着，都觉得一阵心疼啊！ 爱哭的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这有何难？”洛神笑道：“我又不是小气的人！不过，伏羲鼎被我放在密室里，今天太晚了，就不去给你们拿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让人去给你们拿来把玩。” 没等许小仙他们回话，洛神便说道：“我们这里好久没有人外人来了，大家对于外界的人都很感兴趣。今晚叫上洛水百姓一起，咱们开个篝火晚会怎么样？” “在……水里，开……篝火晚会？”许小仙忍不住诧异道。 洛神道：“对啊，就是在水里，开篝火晚会才有意思，在岸上不就太寻常了吗？怎么，你不相信本神仙的法术吗？” 许小仙连连点头，道：“相信相信，你能在这里创造一个世外桃源，法力还能不大吗？我的意思是说……嗯……我们今天很累了……” “你们不想陪我玩儿？”洛神的眼神瞬间黯淡了。 “不不不”，小仙忙说道：“想啊！我们很期待呢！呵呵……呵……” 哪吒等人也忙说道：“对啊对啊，篝火晚会什么时候开始？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看到大家兴奋的反应，洛神很欣慰，笑道：“马上开始！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说着，她起身往殿外跑，道：“你们随意玩儿啊，我亲自去准备！这就去！” 看着洛神欢快离开的背影，几人都是愁云满面。 许小仙道：“明天，她应该会将伏羲鼎拿给我们吧？这应该没问题吧？借给我们看之后，如果我们说要拿走，她也应该会同意吧？” 石敢当道：“她既然答应了我们，拿给我们看是一定的。只不过，这伏羲鼎毕竟算得上洛水中的镇水神器了，如果我们想要拿走的话，只怕不那么容易。” “她久在洛水中与世隔绝，并不知道外面燕子军事情。如果我们直接同她说燕子军的事，她一定又要哭；如果不同她说燕子军的事，那就一定要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借口才行，不然她是不会把这东西给我们的。” 石敢当一番话说完，众人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 他顿时觉得，情况不妙。 “石敢当，我已一直觉得你是咱们几人里最聪明的！我们没和你说过吧？其实大家暗地里都非常崇拜你，把你当榜样，觉得你什么事情都能做成，简直天下无敌！”土行孙开始了忽悠。 哪吒也紧跟着忽悠道：“对对对！我们几个哪里能和你相提并论？咱们位列仙班的这些人，若说真能成大事的，也就只有你了！” “所以啊，这点小事，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办到吧？”土行孙直接说道：“我看这件事情就你来办吧！你一定能够想到很好的借口！” “对对对！”哪吒连连点头，这两人，倒是难得的有了默契。 石敢当一双浓重的剑眉已经拧成了一根麻花，整张脸都写着一个字——愁！ 如果不找借口的话，就要看到洛神哭。可是找借口……找什么借口呢？他实在没有想法啊！已经被洛神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了！ “老兄，你最棒！靠你了！”土行孙走到石敢当身边，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哪吒也走到石敢当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这天下，就靠你了。” 这两人一脸郑重的样子，活像是遗体告别，弄得整洛神殿内的气氛极其肃穆。 许小仙和周新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石敢当，觉得哪吒和土行孙真是太过分了！ 然后，这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给石敢当打气：“你加油！” “哎……”洛神殿内，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是石敢当整个人砸在了饭桌上。通身弥漫的壮士气息，让人为之哀叹。 洛神很快便布置好了篝火晚会，真的在这水下村落里升起了一个很大的火堆，村民们很热情，纷纷过来拉许小仙他们，让他们加入了一起玩儿。 “为了招待你们，鲤鱼仙倌特意上岸去买了一只羊，老张的手艺最好，让他给你们烤全羊吃！”一个小帅哥说道。 面对如此热情的洛河居民，几人也就决定暂且将愁苦抛在脑后，先享受这一刻的开心。 烤全羊香气扑鼻，篝火温暖，村民们载歌载舞…… 许小仙几人便在这样热闹和乐的环境中完全放松了身心，连日来的疲惫全都被洗去了…… 应天府，神仙一条街。 妲己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这张丑陋的脸，轻轻触碰自己脸上那块箭伤。 “原本就丑，现在是更难看了……”妲己叹了一声。 那晚之后，大王就没来看过她。 而且当时，大王的语气还那样凶。 难道现在的她，就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如果是从前，哪怕她的手不小心划破了皮，大王都要心疼好久，一定会天天陪在她身边，生怕她疼了恼了。 可是现在呢…… “哎……”妲己又是一声叹息。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 妲己一喜，还以为是纣王来了！ 她忙回身看去，却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瘦高的黑袍人，和一个穿着青衫飞鱼服的女人！ 燕子军！ 妲己顿时提起了警惕！ “好啊，姑奶奶还没去找你们算账，你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妲己说着，就要和这两人动手！ 那黑袍人忽然一个闪身，身形极快地挡在了她面前！与此同时，从那黑袍中发出的一股莫名强大劲力，直接将她撞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妲己怒道。 这黑袍人戴着一张鬼脸面具，只有一双眼睛显露在外。 还有从双手上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中年人。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判断不出来了。 那黑袍人却不说话，回身看了碧玉一眼，就让到了一边，让碧玉和妲己来交谈，他自己则是个局外人一般。 碧玉开口，道：“这位是我们燕子军的首领，天尊。” 妲己再次看向黑袍人，心中顿时起了杀意。 都说擒贼先擒王，现在燕子军的首领已经送到她面前来了，如果她能够将这首领给杀了，必定是为大王立了大功！能够帮大王解决难题，大王就会多给她一些关心了吧？ “我想你刚才已经看到了，你不是我的对手。”那黑袍人开口，用冰冷沙哑的声音说道。 妲己一惊，没想到这黑袍怪竟然能够猜到她心里的想法。 天尊？我呸！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称为“天尊”？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个称呼的，在她面前，这家伙就是个黑袍怪！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情况的确如此——她不是这个黑袍怪的对手！ 碧玉说道：“天尊亲自过来，是来帮你的。” “帮我？”妲己冷笑道：“帮我什么？” 她可不觉得自己需要这个黑袍怪的帮忙。 她不管燕子军做过什么事、也不管他们有什么苦衷，她的善恶标准很简单，且只有一个——大王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所以她才不需要这个黑袍怪的帮助！ 碧玉很轻蔑地将妲己上下一番打量，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神仙妲己，竟然是这样一个丑八怪。别说是殷子辛那样英俊的帅哥了，就是我看着，都觉得反胃呢。你啊，别怪你的大王无情，就算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他喜欢的，也只是美貌的妲己，而不是现在的你啊。” 妲己气道：“这是我和大王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了？我是来帮你的”，碧玉道：“如果你变成了之前的容貌，殷子辛不是就能认出你来了？不仅如此，他还会重新爱上你，让你和他在一起。” 妲己心想，这还用得着你说？我当然知道，只要变回之前的容貌，大王一定会喜欢我。 可问题是，许小仙那双笨拙的手，根本雕不出她之前美貌的万分之一。怎么变回之前的容貌？难道让要她变回狐狸的样子重新修炼一次吗？ “天尊有办法将你变回之前的容貌，但是作为交换，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为我们做事。”碧玉道。 第115章 得到伏羲鼎 “所以啊”，碧玉冷笑道：“男人都一样，都是看脸的。不管你为他做多少事，只要你的脸他不喜欢，就都白搭。你到底是选择做一个为他好但是他不爱的丑八怪；还是做一个虽然犯了错，但却一定会被他原谅的大美人呢？我想，这不难取舍吧？” 妲己原本还是怒看着她的，但是听她说着说着，忽然就就觉得……她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如果自己还能够像从前一样漂亮的话，不说别的，至少大王一定会多看她几眼。 “而且我们让你做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会伤害到殷子辛”，碧玉继续诱导她：“三皇鼎的事，和殷子辛一个区区凡人有什么关系呢？不管这天下到底谁做主人，他都只不过是苍穹之下一个平凡的小老百姓罢了。你呢，神仙之身已经炼成，就永远都是神仙。你们两个，完全可以在新世界里做一对神仙眷侣，没人会打扰你们的……” “但前提是，他得喜欢你。如果你永远是这样一幅丑陋的模样，他是连多看你一眼都不会的。你也可以想，你们赢了天尊、解除天庭冰封后，你就会恢复之前的容貌。但这一天，在什么时候呢？我们这些凡人，朝生暮死，等你熬到那一天的时候，殷子辛只怕已经成为一个白胡子老头了。他下一次转世投胎，又不知道要等上几百年，你们两个不是又错过了？” 碧玉的话很有蛊惑力，她拼尽全力去说服妲己：“如果你能答应天尊，只要你为天尊做成了事，天尊立刻就会将你变成原来的样子。这个过程也就几天而已。从此之后，殷子辛看到的，可就都是美貌的你。这一世，你可以陪伴他几十年呢……” “想想纣王对你的好，难道，你不想多陪伴他一些日子吗？他能为了你连天下都不要，难道让你为他做这点牺牲，你都不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妲己脱口而出！ 碧玉笑道：“这就对了，天尊会帮你的……” 她的声音很有蛊惑性，而且妲己又是这么个蠢笨的神仙，其实她对搞定妲己是很有信心的。 妲己也真是不负重望，一点原则都没有，这就真的被碧玉说动了。 想想现在的殷子辛对自己凶巴巴的样子，再想想大王对自己的温柔，这似乎根本就没什么可犹豫的！她就是要变回原来的样子，就是要大王重新喜欢她！ 至于什么天庭冰封、天下大乱，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由始至终，她想要的，就只有大王而已啊！ 所以只要能够得到大王的心，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说吧，你们想要让我做什么？”妲己痛快地问道。 碧玉一笑，道：“很简单……” 半个时辰后，妲己锁上了神仙杂货铺的店门，往洛水的方向飞去。 洛水中。 许小仙他们和村民们玩儿得太高兴了，大家直到后半夜才散。 村民们很热情，拉着许小仙他们，争抢着要让他们去自己家睡。 最终许小仙几人都和与各自相熟的村民去借宿，留下哪吒性别尴尬的人，去洛神殿里打地铺。 大家都惦记着伏羲鼎的事，次日早早就醒了。 洛神依旧保持着昨日的高度热情，一大早，就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令人难以下咽的早餐。 几人在洛神殿内左右两侧陈设的小桌案边席地而坐，看着面前满满一几案的“鲜美”食物，渐渐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都在憋着吐呢！ 洛神娘娘笑道：“别光看着啊，吃！知道你们爱吃，我今天特意给你们每人都备了双份！” “多、多谢洛神娘娘……”许小仙勉强逼迫自己说出这一句话。 “那个……”哪吒道：“只是我们昨天晚上吃了一只烤全羊……” 话没说完，看到洛神陡然低落的面庞，他就立刻转移了话锋，道：“我们正好需要吃一些清淡的刮一刮肠胃啊！太好了，你准备这些食物给我们真是太好了！” 洛神娘娘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不喜欢呢！我一直担心你们吃不惯，很怕你们是为了给我面子，才勉强自己吃下的。这下我就放心了。你们尽管吃啊，管够！” 许小仙心想，你猜的没错啊，我们就是为了给你面子才吃的啊……所以你都猜到了，为什么就不能有觉悟一点呢？ 没办法，几人只能埋头将这些难吃的食物在此吃光光。 然后，同时把目光落在石敢当身上。 石敢当整个人僵硬得好像一块石头，感觉连喘气儿的起伏都没有了。 这一刻，他是真的希望只能够变成一块化石啊！ 一瞬间，洛神殿内的空气静止得十分尴尬。 许小仙不断给石敢当使眼色，意思是，你倒是问啊！ 哪吒也在挤眉弄眼地做攻势，估计再等一会儿，洛神娘娘都要大哭出来，说他们几个有小秘密不告诉她了！ 许小仙正在担忧之中，便看到洛神娘娘神色一黯，道：“你们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啊？” “没有没有！”许小仙忙说道：“在我们心里你是最好的朋友了！就是，石敢当说他有话和你说！” “快说呀！”洛神催促道。 石敢当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不是说，要把伏羲鼎借给我们吗？” “哎呦！对了对了！瞧我这个脑子，居然给忘了！”洛神一拍额头的，道：“你们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不过”，刚起身的洛神忽然停住脚步，道：“话说在前头，我只是拿给你们把玩一下，你们可不许带走啊！” 几人只得勉强地点点头，想着先稳住她。见到了伏羲鼎之后，再说吧。 不多时，洛神便拿来了一个双足小鼎。和神农鼎、轩辕鼎一样，这东西单看着也就只是一个青铜小鼎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许小仙拿在手中，装作研究的样子仔细看了看，然后……依旧给石敢当使眼色。 石敢当咬咬牙，觉得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早死早投胎了！ 他直接说道：“洛神，我们呢，其实有一件事情瞒了你。” “什么事啊？”洛神顿时愁容满面，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石敢当强迫自己无视她的反应，用极大的勇气、一鼓作气地说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一些事情，民间有一个组织，叫做燕子军……” 他便一鼓作气地将燕子军的阴谋、天庭冰封、人间即将要有一场大战的事情都说了。当然，三皇鼎和五色石的事也在他的交代之中。说完这些，他道：“所以伏羲鼎对于破坏他们的大计、解除天庭冰封都非常重要，我们希望你能将伏羲鼎借给我们。等到危机解除了，我们一定会还给你的。” 听到人间的灾难，洛神娘娘简直要哭成了一个泪人。 鲤鱼精在一旁担忧不已，小声提醒道：“娘娘，再哭下去，水就要涨得没过堤岸了，岸边的百姓们会遭殃的啊……” 洛神娘娘听了这话，顿时一个猛烈地抽泣，硬生生把自己的眼泪咽回去。忙说道：“对对对，不能哭不能哭……” 然后，大家就看到一个清丽的姑娘，完全不顾形象地双手杵地练习倒立。 鲤鱼精说道：“几位有所不知，我们娘娘和洛水是融为一体的，娘娘一哭，洛河就会涨水，所以娘娘很怕让自己哭，每次都会做很多努力。” 几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到洛神这样辛苦地止眼泪，也是觉得挺心疼的。 要怪，也就只能怪她爹给她生了一个如此多愁善感的性格了。 过了一会儿，洛神调整好情绪，道：“伏羲鼎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也是我们洛河的护佑神器，你们拿走之后，可以定要善待它啊……不要让它被风吹到、被雨淋到，更不要让它摔着了、磕着了碰着了……” 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了。 鲤鱼精忙在一旁提醒道：“娘娘，水不能再涨了！” 这一刻，许小仙他们真的是把鲤鱼精看做救命恩人一般啊！如果鲤鱼精从昨天也在就好了！那样他们昨天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了！ 许小仙觉得，这个美貌的鲤鱼精小姐姐，简直比传说中妲己的真实容貌还漂亮，绝对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 洛神又费力地止住了眼泪，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快把伏羲鼎收起来，不要让我看到。” 话音落下，忽然门外一阵喧闹。 “这位神仙，您不能进去，待我帮您通传……” “哎呀我和你们洛神娘娘是老朋友了！”是妲己的声音！ 眨眼间，妲己就冲进了洛神殿。从石敢当手里一把抢了伏羲鼎，笑道：“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几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不是让你乖乖看店吗？你怎么跑出来了？”许小仙问。 “哎呀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嘛”，妲己道：“而且你那铺子里也没有多少神像，东西都卖光了，还有什么可看的？我来都来了，难道你们让我再回去吗？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起拯救天地的好战友，我要和你们并肩作战！对了，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轩辕鼎拿到了没有啊？” 第116章 鲤鱼精加害 看到几人的表情，妲己就知道——情况不妙！ “你们……不是没有抢到轩辕鼎吧？”妲己问。 “也不能这么说”，许小仙道：“抢是抢到了，凭我们几个人，抢轩辕鼎的本事还是有的。” “但是呢？”妲己问。 看到许小仙支支吾吾的样子，妲己更加能够确定了。他们虽然抢到了轩辕鼎，但是，这个结局一定不怎么样。 “就……后来被他们使了一个诡计，又将轩辕鼎给抢回去了”，许小仙道：“不过我们曾经将轩辕鼎抢回来过，这是没错的。” 妲己听明白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许小仙他们把好不容易抢回的轩辕鼎又给弄丢了！ 最终，轩辕鼎还是在燕子军手里。所以他们这一下，不是白玩儿了？ “我们一定会再抢回来的”，许小仙道：“而且伏羲鼎现在在我们手上，他们想要做什么，可没那么容易得逞。” 妲己叹了一声，道：“早知道你们这么不中用，我最开始就应该和你们一起来。那样，轩辕鼎也就不会落入贼人之手了。” “我不相信你们了”，妲己将伏羲鼎好好放进自己怀里，道：“这一次，伏羲鼎由我保存！” 几人对妲己都是毫无防范的，伏羲鼎是放在石敢当那里、还是放在妲己那里，对他们而言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妲己说要保管伏羲鼎，大家也都没什么异议。 许小仙只是嘱咐道：“这个伏羲鼎对我们而言可至关重要，你千万不能弄丢了，可以定要好好保存，知道吗？” “哎呀我知道的”，妲己道：“我再怎样也比你们这些弄丢轩辕鼎的人靠谱啊！” 许小仙惭愧地低下了头…… 忽然，他又抬起头，看向妲己，问道：“你的神农鼎呢？” “呃……”这一次，惭愧低下头的人，换成了妲己。 “丢了？”许小仙惊呼道。 “不是丢了，是被人抢了！”妲己道：“他们趁人之危，把伏羲鼎从我手中抢走了！” 许小仙忽然觉得……这轩辕鼎放在妲己这里、和放在石敢当那里，其实还是有区别的。至少石敢当法术高强啊，不会轻易被人打倒。 “妲己啊……”许小仙想要试着将伏羲鼎要回来。 “干嘛？”妲己凶巴巴地说道：“我远道而来过来帮你们，你们却要责怪我失了神农鼎吗？那神农鼎原本就是我从皇宫里一裙不起眼的东西里偷出来的，要不是我，你们还找不到神农鼎呢！你们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怪我？你们自己，不是也丢了轩辕鼎？大家半斤八两而已！” 被妲己这么一说，许小仙又没什么要回伏羲鼎的底气了。 不仅许小仙，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也就只有再三嘱咐妲己，让她一定要保护好伏羲鼎。 “好了，我们别在此地多做耽搁，赶紧出去想办法找回轩辕鼎和神农鼎吧。”石敢当道。 洛神忍着眼泪道：“你们可以定要平平安安的。事成与否是重要，但是你们的性命更重要。” 一旁的鲤鱼精感同身受，也是神色凄然。但是她毕竟不是她主子那样文弱的人，这时候看到大家情绪低沉，便想着调整气氛。笑道：“大家出门做事，总要讨个好彩头。我们洛神殿里出名的‘如意酒’，刚好可以为大家践行。我去给大家拿来，大家喝了再走，但求一切顺顺利利的。” 因为她方才一直劝洛神不要哭，许小仙等人对她都非常感激。现下她有这份好心，大家也都不好驳了她的好意。尤其是哪吒，想到有美酒，就迫不及待地要尝尝，催促她快点去取来。 不多时，鲤鱼精带着一个小婢女过来。那小婢女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金色托盘，上面放着几杯酒。 鲤鱼精将酒杯一次递给几人，笑道：“我们洛神殿里的如意酒，一旦开坛，十里都飘着香。” 许小仙已经闻到了酒里的香气，这等醇香，真是世所罕见。不觉间已经馋出口水来了，忙吞咽了一下，举杯便要喝。 一旁的妲己，手中捏着酒杯，很紧张地看着他…… “这酒是真香啊！”石敢当道：“来，咱们几人碰个杯，凑一下这如意酒的好彩头，希望咱们此行一切如意！” “好！”许小仙的酒杯刚送到嘴边，便拿下来，同其他几人一起碰杯。 “妲己，你愣着干什么呢？”哪吒见妲己愣着不动，问道。 妲己笑了一下，举杯和大家碰杯，道：“这酒太香了，都快把我迷晕了。” “还能有人把你迷晕？”哪吒笑道：“你才是迷晕人的大户啊！” “祝我们一切顺利……”几人将酒杯轻轻一碰，然后同时举杯、抬头，饮酒。 许小仙闻着酒香，把酒送到嘴边了又有点舍不得。觉得这么喝下去太可惜了，一定要好好闻一闻才行。 “嗯，真香啊……”许小仙深吸一口气，道。 一旁，鲤鱼精一直偷偷抬头，紧张地看着他。 每次都见他马上要将酒喝进去了，每次却又看他停下来，心里着急得要死。 “嗯……”许小仙再一个细闻之后，一仰头，便要喝酒。 “不要喝！”忽然，有人伸手打翻了他的酒杯！ 金色的酒杯铛啷啷落地，其中的酒水撒了一地！ 只见，那些酒水泼在地上、落在金色的酒杯上，顿时泛起白色的粉末。竟是将那地面、将那酒杯腐蚀得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这东西要是喝进肚里，哪里还有命在？ 许小仙顿觉脊背发凉，第一反应，可就是向那鲤鱼精看去！ 酒是鲤鱼精递给他的，如果不是鲤鱼精要害他，为什么刚好分到他这边的，就是毒酒？ 妲己指着鲤鱼精，道：“就是她！她已经被天尊收买了！” 哪吒眼疾手快，在那鲤鱼精要逃跑之前，一把将她抓起来，怒道：“谁让你害我好朋友的？本神仙的好朋友你也敢害，不想活了？” 鲤鱼精见自己被抓，居然不挣扎，只是“哈哈”大笑了几声，忽然，嘴巴用力一咬，竟是咬舌自尽了！ “喂！”哪吒原本以为她一定会逃，所以一心都在阻止她逃跑之上，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自杀。 鲤鱼精如此痛快地咬舌，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鲜血在鲤鱼精的嘴里不断涌出，她倒在地商，顷刻间没了气息。 洛神娘娘被吓坏了，退到石敢当身后，一脸震惊地看着倒地而亡的鲤鱼精…… “怎么会这样啊？”洛神娘娘哭道：“鲤鱼精已经跟在我身边几十年了，怎么会背叛我？” 妲己道：“天尊的手段很高明，他很会抓人的把柄。鲤鱼精一定是被他抓住了把柄收买了。这点没什么可怀疑的，不然她就不会要咬舌自尽了。” 铁证如山，洛神娘娘自然也清楚。她哭泣道：“没想到我的洛神殿里竟然出了叛徒……都怪我不好，没能及时察觉，险些害死了许小仙……” 石敢当忙安慰她，道：“不是你的错，你久在洛水中与世隔绝，怎么可能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 土行孙也说道：“好在现在并没有闹出人命，大家虚惊一场。而且这个叛徒也揪出来了，可以说，反而是件好事。” 许小仙心有余悸，但觉冷汗冒个不停。 但是此时，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后怕，不然洛神娘娘一定更自责了，又要哭个不停。 这时候，她哭倒是没什么，问题是洛河会涨水啊！ “洛神娘娘，你别哭了，再哭下去，岸边的百姓就要遭祸了！”许小仙提醒道。 洛神抽泣了几下，强忍着悲伤自责的情绪，道：“好好好，我不哭了，不哭了……可是，我险些害死了你啊……” “又不是你的错”，许小仙宽慰道：“你是因为善良，才没有怀疑鲤鱼精。而且她平时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表现，换做是别人，也根本无法发现她的祸心。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所以你不要太自责。就像土行孙说的，我们能够因此而发现一个燕子军奸细，反而是好事。” 虽然险些丧命，但他是真的没有责怪洛神娘娘。让他发愁的是，原本他们可以从鲤鱼精嘴里问出一些东西的。但没想到这鲤鱼精如此刚烈，为了维护天尊，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此事，也让许小仙对天尊有了一些别样的看法。 洛神殿里出了这样的事，原本打算离开的几人，忽然都有些担忧。 如果天尊派来的奸细，不只鲤鱼精一人呢？ 洛神如此单纯，他们离开之后，若是有人要害洛神，洛神是根本没办法防范的。 洛神却催促道：“你们快走吧，尽快找到轩辕鼎和神农鼎，打败了天尊。” 她也是担心许小仙他们再留在此处，或许会遇到更大的危险。是自己治理无方，不能让许小仙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受罪。 许小仙忽然“咦”了一声，看向妲己，道：“你怎么知道那杯酒里面有毒？” 妲己揪着衣角，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其实，也被天尊收买过。” “什么？”屋内的几人同时惊呼出口，显然之前对妲己是丝毫怀疑也没有的。 妲己道：“来洛河之前，天尊找过我……” 第117章 水源污染 “他说他可以帮我恢复容貌，让我帮他做事情”，妲己道：“你们也知道，容貌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他说只要我帮他办成了此事，他立刻就会帮我恢复容貌，这也就是几天的功夫而已。我，我着急嘛！如果太晚的话，大王就更不认得我了！我……我……” “你答应他了？”哪吒了然。 妲己惭愧地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很愧对于大家，大家把她当朋友，可她却做出了背叛大家的事情。 “他让你做什么？”许小仙问。 “他说让我将伏羲鼎拿出来给他”，妲己道：“他还说，让我放心，洛神殿里会有人帮我的。但我不知道他说的帮忙到底是什么，刚才看到鲤鱼精一直用鬼鬼祟祟的眼神看着你，我这才知道不对劲了。直到看到你险些喝下毒酒，我才知道我根本做不了叛徒！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妲己哭了：“直到看到你险些死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严重。这根本就不只是一个伏羲鼎的事，而是关系到大家的性命！如果他们成功了，你们所有人都会死的！我会因为一时糊涂，而害死你们所有人！” 妲己越哭越厉害，娇滴滴的声音哭得大家心内凄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原谅了她。 哪吒道：“妲己妹妹，这件事情其实不能怪你。天尊想要收买你，必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你一时糊涂，被他忽悠，这是难免的。只要你最终能够迷途知返就好了。” 土行孙也说道：“是啊，你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下小仙，并且和我们坦白这些，就说明你还是把我们当朋友的。你能够对我们如此坦诚，我们自然也不会怪你。” “哇……”妲己大声哭道：“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你们居然都不责怪我……你们真是太好了……” 许小仙也安慰了妲己几句，让她不要太过自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她还救了他的命，算起来，自己理应感激她。 但其实，冷静下来之后，许小仙是清楚的。他既然已经吸收了五色石，他的身体和五色石就是一体的，天尊不会真的想要杀他。天尊让鲤鱼精给他的毒酒，应该只是将他毒晕而已。 而如果天尊想要将他毒晕，那么接下来，必定还有后招。不然怎么能将他和伏羲鼎一起带走呢？ 妲己哭道：“你不怨我就好了，我哪里还敢让你感激我？” 说着，她将伏羲鼎拿出来，递给许小仙：“伏羲鼎还是还给你们。我做了这样的错事，已经不配和你们做朋友了，也不配拿这么重要的东西。” 妲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见此，大家哪里还能把伏羲鼎拿回来？如果非要拿回伏羲鼎的话，就说明他们并没有原谅妲己。 妲己知错能改，若是悔改后还要受到朋友们的防范和另类对待，未免太让人寒心。 许小仙道：“妲己，我们都很相信你。所以这伏羲鼎，还是放在你那里吧。你收好伏羲鼎，千万不要被天尊他们发现就是了。” “我还是还给你们吧”，妲己道：“我是个罪人，我根本不配拿这么重要的东西。” “你快收好”，许小仙道：“我们大家都没有责怪你，以后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你是我们的朋友，如果你愿意帮忙，就帮我们看管它。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帮忙，我们也不会勉强。”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帮忙呢？”妲己道：“你们还愿意把我当朋友，我感激还来不及，正想着为你们做些事呢！” 在大家的劝说下，妲己又将伏羲鼎收回怀里。 许小仙向妲己确定了一下，问问她洛神殿里到底有多少奸细，但妲己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答案。她说道：“从那个黑袍怪当时的语气来看，好像洛神殿里就只有一个奸细。他说的是‘会有人帮你的，我的这个细作办事很可靠，你放心’。这句话听起来，不就是只有一个吗？” 许小仙点点头。觉得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天尊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诓骗妲己。毕竟，这洛神殿里的奸细越多，妲己对天尊的实力就会越放心。若真有多数量的奸细，说出来给妲己知道，对天尊而言是有利的。 所以从天尊的话上看来，这洛神殿里除了鲤鱼精之外，就真的没有别的奸细了。 许小仙稍稍放心，向大家说了自己的分析，大家也都觉得有道理。 石敢当道：“但是我们也不要掉以轻心。洛神，我看你还是需要好好留心一下，彻底清理一下洛神殿，确保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二心才行。” “放行吧”，洛神道：“你们走后，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 大家见洛神殿里很有可能只有这一个奸细，而且洛神也已经提起了警惕，也便放了心。 只是许小仙的心中，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洛神殿奸细这边，应该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天尊的计谋就真的到此为止了？那么，让鲤鱼精将他毒晕，又是何意呢？ “妲己，你确定天尊只让你拿了伏羲鼎，并且告诉你殿内会有人帮你善后，就没了吗？他有没有具体说，到底是要将我毒晕、还是要将我毒死？如果是将我毒晕，毒晕之后，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将我从洛神殿带走？” 妲己摇摇头，不解道：“他带走你干什么？为了确保我能够顺利拿走伏羲鼎，不应该是将你毒死，免除后患吗？” 周新地面上看了看，从那毒酒腐蚀过的痕迹上得出了判断：“不错，这毒酒的确是要将小仙毒晕，而不是毒死。所以，天尊必定还有后招。” 原本几人都放心地准备要离开了，但听到许小仙和周新的话，新的担忧又起来。 不过，哪吒是一个乐天派的性格，他在担忧了片刻之后，便说道：“嗨，不管他做什么，有我们几个神仙在，还怕他吗？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咱们一直在这边等着，也等不出什么结果来啊！不如先出去转转，给他一个动手的机会！” 土行孙赞同他的决定，道：“我觉得在理，我们还是离开之后再说。” 几人当下便要离开，做好了临时应对的准备。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和惊慌失措的喊。 几人的心顿时都提起来。洛神跑到门口去问道：“怎么回事？” 那巡河的守卫道：“水源处被污染了！不断有毒水从中流出！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整条水域都会变成毒水！不仅洛河居民会无家可归，就连周围的农田、村庄，也会被毒害啊！” “怎么会这样？”洛神着急道：“水源处不是一直很干净的吗？我们每天都回去确认的啊！” 守卫道：“早晨我们去巡逻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刚才过去，就看到有毒水流出来了！” “一定是天尊的阴谋！”许小仙道：“天尊果然在做一个连环计！” 许小仙狠狠咬牙，非常愤恨：“他先用收买妲己，以确保自己能够得到伏羲鼎额；然后再命鲤鱼毒晕我，既能为带走我创造机会，又能让我们洛神殿内部先乱起来，以给他在水源处施法创造时间。只要他用洛水危机拖延住你们，他就可以想办法趁乱将我带走，也可以尽快将五色石同三皇鼎融合！” 众人都是一阵后怕。 周新道：“幸亏妲己将真实情况向我们坦白了，如若不然，很有可能燕子军的整个计谋在今天就得逞了！” 哪吒怒道：“格老子的，他们想的倒是挺美的！老子如果让他们如愿，老子就不姓李！” “快别说这些了”，洛神娘娘担心水源的情况，道：“我们快点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救洛水居民和周围的百姓啊！” 几人便也不再耽搁，当下便随着了洛神去往水源处。 水源处在一座高山之中，只见那自高山下留下来的瀑布，都变成了黑紫的颜色。毒水奔腾着倾泻而下，让人见之心惊。 哪吒等人飞到高山上去查看，看到一个六角形状的法阵，布在水院之中，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所有水流路过这法阵，都会变成黑紫色，且散发着腥臭。 石敢当道：“如此法阵，根本不可能是一天做成的，至少也要三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我们前往洛水寻找伏羲鼎之前，天尊就已经知道了伏羲鼎的下落！”许小仙恨声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神通？怎么事事都能抢在我们前面？” 他们来这里找伏羲鼎时，根本就没想到这世上有除了他们和洛神之外的，第三伙人知道伏羲鼎的下落！ “当务之急，是快点破解这个法阵，拯救洛水”，洛神娘娘着急道：“至于什么天尊地尊的，不管他有多大的本事，我们都先别想他了。救洛水百姓的性命要紧啊！” “可是这个法阵不好破啊！”哪吒着急道：“这法阵设得非常精妙，老子看了半天，根本就没找到破阵的关键所在！” 第118章 解决水患 洛神着急的心情大家都可以理解，而且，看到这些毒水源源不断地爬上去，他们也很担心洛河居民和周边百姓的情况。为今之计，也就只有尽快用蛮力试一下。 因为在水境中洛神的法力最强，其他几个神仙便以洛神为中心，形成一个破阵阵法。 石敢当、哪吒、土行孙、妲己，这四人刚好镇守四方。 整个阵法浮于半空之中，刚好在那六角大阵的正上方。 神仙的阵法对抗凡间高手布的大阵，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浓浓黑水的笼罩中，场面非常之壮观。 许小仙和周新站在岸边，看得眼睛都直了！ 最主要的是，哪吒的外表就是香香的模样，有一瞬间，许小仙竟然错愕地以为，香香变成了神仙！ 如果香香真的是神仙的话，一定会和此时的哪吒一样厉害。 正在五位仙人的破阵之法启动之时，突然之间，水源深处有了一阵猛烈地震颤。 许仙和周新、还有那正要施法的五位神仙都被惊住了，一时无法判断这震颤来源于何事、何物。 五位神仙因为不能确定这忽然而来的意外是什么，便没有立刻施法，而是静待片刻。 在那水源深处发出声响的怪物，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不过是几个喘息的瞬间，便从水中爬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个通体乌绿的、足有一个大胖子盘踞之大的大乌龟！那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在黝黑的毒水中，散发着幽绿的光；那肥厚粗腻的脖子，一缩一探，透着危险的气息。 见了这东西，洛神却是忽然放了心，问道：“神龟，水源下边什么情况了？” 这神龟是守护水源的神兽，是他们阵营的，洛神自然不担心。 但这句话问出口后，却没有得到神龟的回答。洛神见神龟今日有些不太对劲，担心他被人所害，便忙向河水中飞去，想要近距离地看看神龟。 还未及靠近，就见那神龟猛然伸直了脖子，向她发动了攻击！ 洛神一惊，慌忙躲闪！ 自神龟口中喷出的黑色雾气，顿时弥漫了半边天。 众人皆屏息凝神，片刻后待到这黑雾退下了，哪吒才开口，问道：“你们这里老龟什么情况啊？干嘛攻击我们？该不会也被收买了？” 一击而起，神龟便停不下来了，不断地用自身的劲力去攻击半空中的五人，好像将这五人当成了破坏水源的罪人一般！他那肥厚的脖子，竟然能够伸得如同蟒蛇一般长，在半空中用力地挥舞。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他所能触碰到的一切！ “不好！神龟一定是中了这诡阵之毒！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洛神道。 神龟分明已经认不得谁是他的主人、哪里才是真正的敌人，他只是一味地攻击所有在水源附近的人。 受到神龟的干扰，洛神他们的阵法根本没有办法顺利布成。眼见着毒水不断地流向洛河，几位神仙却还在被神龟纠缠，许小仙和周新站在一旁干着急，恨不得自己能够冲到水里去对战神龟！ 但是许小仙知道，他和周大哥冲到水里，结局只有一种——被湍急的水流冲到洛河里，被毒水淹死！ “怎么办啊周大哥？我们得帮忙做些什么啊！”许小仙向周新求教。 周新也是很着急，但却又实在想不出办法。 实在急得紧了，他直接拔出了剑，道：“我去和他会一会！” “哎哎哎……”许小仙拉住了冲动的周新，道：“不行啊周大哥，你冲下去一定会死的！而且神龟只是暂时被毒害而已，他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啊，我们不能伤他！” 说完，许小仙都觉得自己进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首先，他们要确保自己的性命安全，不能死。其次，他们不能伤害神龟。在此基础上，他们还要将那深陷入神龟纠缠的五位神仙给解救出来。 许小仙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能办到的话，自己就是神仙了！ 哎……如果他也能像那些神仙一样，该有多好啊…… “对了！”许小仙猛然振奋精神，道：“谁说我不能像那些神仙一样？我也可以啊！完全可以！” 周新被他给弄懵了，问道：“小仙，你怎么了？” 许小仙道：“周大哥，我的体内不是有五色石吗？五色石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如果五色石进入到神龟的肚子里，会不会被神龟消化掉？” “如果是五色石本身的话，自然是不会了”，周新道：“五色石可是比三皇鼎更厉害的神器，石敢当不是说，它是女娲补天剩下来的吗？所以不可能有什么动物或者人类能够将它消化掉。” “我已经将五色石给融了，就连贞贞都说，我就是五色石，五色石就是我！怎么想来，我也不可能被神龟消化掉！”许小仙面露喜色。在一个绝境之中忽然看到希望，谁能不高兴呢？ 说着，他便打算做出实际行动了。盯着那神龟，打算跳到他的背上去激怒他，然后再主动被他给吃了！ “不行啊小仙”，周新猜到了许小仙的想法，忙拉住了他，道：“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神龟能够吃掉你，你不是彻底死了吗？” “不可能的，周大哥你就放心吧！”许小仙甩开了周新，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黑紫色的毒水之中！ “小仙……”周新想要抓住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高空之中，那五个神仙看到许小仙从岸边坠落，也是吓得不轻。 但是被神龟缠着，想要冲下去救许小仙却已经来不及了！眼见着许小仙掉在了神龟的背上！ 那神龟被许小仙重重地一砸，顿时转移了攻击目标。缩回了他那蛇一样的头和脖子，开始攻击许小仙！ 许小仙顺势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他的嘴里爬！ “喂！许小仙你在干吗？自杀吗？”哪吒大喊道：“快点回来！他会吃了你的！” 许小仙的行为太奇怪了，以至于吓得哪吒都忘记了冲下来救他！ 当几位神仙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小仙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了神龟嘴边，被神龟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许小仙……”几位神仙都惊呆了！ 这小子干嘛呢？也中毒了吗？ 其中最慌的就是哪吒，如果许小仙真的被神龟给吃了，他可怎么像香香交代啊！ 毕竟用人家的志气短，他现在可用着香香的身体呢！ “许小仙啊……哇……”哪吒大嚎了一声，冲下去要与神龟作战，打算把许小仙给救出来！ 却见那神龟的身体中忽然迸发出五色的光芒，刺眼得仿佛最强盛的太阳光一般。 哪吒捂住眼睛，一时无法再前进。 河水之中，神龟猛烈地晃动着，搅动得整条河都跟着翻腾。 如此折腾了片刻之后，那神龟脖子一伸，竟然把许小仙给吐了出来！ 许小仙被神龟给晃荡的天旋地转，被吐出来之后，头晕得连喊救命的力气的都没，整个人落进了毒水里…… “小仙……”周新大喊了一声。 哪吒被这一声喊惊醒，冲上去救许小仙。 但却突然发现，许小仙掉落之处，河水中的黑紫色正在迅速褪去。 随着许小仙在水里漂得越久，河水中的黑紫色便越浅…… “嘿！这小子还有此等作用啊！”哪吒惊喜道。 “哪吒？你干什么呢？快点救人啊！”周新的心中却是只有许小仙，催促道。 哪吒喜道：“这小子能解毒！这小子的身体竟然就能解毒！” 其他人随着哪吒的惊呼向河水中看去，果然，看到这整条河中的黑紫色已经褪得所剩无几了。 周新急道：“就算能解毒你也得救他啊！他已经沉下去了，再过一会人他会死的！” “对对对！”哪吒忙去救人！差不多得了，如果真要让这小子来将毒水彻底变回来的话，估计这小子的小命就没了！ 可是，这一次，他依旧没救成。 河水中忽然绽放出五色的光芒，依旧如同先前那般耀眼。 许小仙从河水中缓缓浮上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托着他一般。 但是直到许小仙被推回岸边上，谁也没有看到除了五色光芒之外的东西。 所以，是那五色的光芒将许小仙给救上来的？ 且在这个过程中，河水中的黑紫色已经全部褪去了，又变成了之前那清澈的模样。 “小仙，你还好吧？”周新忙去查看许小仙的情况。 许小仙“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水，又呕吐了一会儿，才缓过气儿来。带着哭腔说道：“恶心死老子了……” 他可是钻进了神龟的肚子里啊！ 然后又被那只老龟吐进了毒水里！ 现在他只觉得浑身腥臭粘腻，难受极了。 恶心之时目光一转，看到河水已经变轻撤了。这时候他哪里还能想到其他？一个猛子再次扎进水里，死活也不管了，反正先把自己洗干净再说！ 众人先是一惊，但随后，都大笑起来，嚷嚷着让许小仙好好洗洗。 许小仙不会游泳，掉进水里之后就一通扑棱，他边扑棱着边喊道：“你们这帮没良心的……” “放心吧，等你快被淹死的时候，我会去救你的！现在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好好清洗！”哪吒笑道。 第119章 终究背叛 许小仙在岸边吐了一会儿，把呛进去的水都吐出来。经过这么一洗，身上虽然都湿透了，但却也干净了，没有方才那些毒水的腥臭味。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许小仙指着这些神仙，道：“我是为了救你们，才钻进神龟的肚子里的。你们不说感激我，居然还好意思嘲笑我？怎么办到的啊？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哪吒笑道：“我们这是爱你啊！如果不嘲笑你，你怎么能奋力挣扎？如果不奋力挣扎，你怎么能洗得这么干净？哈哈！我们的一番苦心你知道了就好，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见外！” 看到哪吒笑得这么嚣张，许小仙真的很想给他一拳头，好好教训他！但是，哪吒顶着香香的脸，让他实在下不去手。 洛水又重新归于平静，神龟游到岸边，向洛神谢罪，用苍老的声音道：“是属下护卫水源不利，还险些伤了娘娘，属下恳请娘娘责罚。” 洛神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龟壳，道：“神龟，这不是你的错，是敌人太狡猾了。而且你攻击我们，是因为你中了毒，而不是你的本意。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你还是好好回到水源深处，安心护我洛水一方安宁，千万不要再自责。” 神龟点点头，道：“多谢娘娘。” 言罢，他看向许小仙，嘴巴开合，道：“多谢这位小友，若不是你钻进我的肚子里帮我解毒……” “呕……”许小仙顿时转身干呕。他忙抬手止住了神龟的话：“前辈，您的心意我收到了，求您快别说了……” 神龟尴尬地笑了笑，道：“只是不知，小友的身体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有如此奇妙的力量？竟然能够将这满河的毒都解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经过了鲤鱼精的事，许小仙现在非常谨慎。他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其实当时我冲进去的时候，也没想着帮你解毒什么的，就只是想要拖延住你，以便洛神他们施法。” 见许小仙不愿意说，神龟也便不再问下去。只是再一次感谢许小仙，然后便游回了水源深处。 几人又在岸边等了一会儿，那个金色六角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河水也再未有异样。且洛神娘娘派人去搜寻，并未在这附近找到燕子军的人。 许小仙道：“看来他们知道这一计已经败了，明白留在这里只是找死，这就逃了。” 洛神冷声道：“他们今日险些伤害我洛水居民，就是我洛神的敌人！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和他们作对到底！” “这种上前线打仗的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就好了”，哪吒拍着胸脯道：“我们一定会消灭燕子军，还天庭一个安宁，也给洛水一份安全！” 看到一个小萝莉粗声粗气地说着“我们男人”，这样子还挺搞笑的。 洛神“噗”地笑了出来，道：“好，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我会竭尽全力帮你们的。” 许小仙等人向洛神道了别，便离开了洛水。 路上，许小仙觉得只凭他们几人，到底形单影只，还是回去搬救兵，更为稳妥一些。 周新也道：“这一次天尊吃了大败仗，必定会拼尽全力反扑。我们要面对的困难，也就必定会比之前多一些。而且燕子军的事情一直是锦衣卫为主导来办的，我们此番出行，名义上只是辅助办案。查到的事情，最好还是及时上报给殷大人，让他综合所有情况来定夺，比较稳妥一点。” 听到要回应天府去见殷子辛，妲己更是举双手赞成：“好啊好啊！就我们几个人，和那么多燕子军作战，即便是车轮战也要耗死我们了！但是如果有锦衣卫的帮忙，情况一定不一样！我们快点回去吧！” 石敢当和土行孙、哪吒，三人也都赞同去找锦衣卫帮忙。一来能够减轻他们的负担、确保伏羲鼎的安全；二来，双方也可以交换一下信息，在办案上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一次石敢当自告奋勇，道：“我带领大家用缩地术回去！” “嗯？” 许小仙和周新同时看向石敢当，都觉得他好像暴露了什么。 “呃……呵呵”，石敢当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洛水一战之后，我觉得我法力忽然大为增强。可能是因为，法力这东西，如果恢复的话，是要通过强大的战斗吧？反正我现在的法力已经没问题了。” 许小仙心想，洛水一战对你们而言，也叫大战斗吗？你们只是和那只老乌龟缠斗了好吧？ 不过这一趟出行，大家都很累了，许小仙也就懒得拆穿他。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啊，石敢当大神！”许小仙反而笑道。 这么一说，石敢当更加不好意思了。他连连惭愧地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石敢当这家伙的法力，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强大得多。他之前之所以蜗牛一般用缩地术、又说自己走不动了，分明就是为了躲洛神，能过拖延一日是一日。 这一次，石敢当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非常完美地发挥了他的缩地术，带着许小仙等人，很快就回到了应天城外。 “我去！”许小仙刚从土里钻出来，看着应天府的城门，简直觉得难以置信！ 不是吧？他们走了这么多天的路，结果只要一眨眼，就能回来了？ 果然神仙就是神仙，真的很不一般啊！ 而且石敢当定位很准确，他们现在是出现在城外的树林里，而不是正好出现在城门外。如若不然，估计会被守城的守卫们给抓起来了。 “走吧，我们先回铺子里落下脚，然后再去找殷大哥。”许小仙回身招呼周新和妲己……咦？妲己？妲己呢？ “妲己呢？”许小仙四下看去，不见妲己的身影。 哪吒往自己身边一指，道：“不就在……” “这儿”还没说出来，就发现妲己已经不见了！ “妲己去哪儿了？”许小仙还没有意识到危机，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回到地面时漏掉了一个人。 石敢当也没有怀疑妲己，说道：“是不是我们走得太快，她没拉住哪吒，还卡在土地里呢？我回去看看！” 石敢当又钻回了土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摇摇头，道：“没找见啊。我是原路返回找的，但是根本不见妲己的人影儿。” 在石敢当回去找的过程中，许小仙他们也在树林中找了找，但是，结果和石敢当是一样的，根本没看见妲己！ 这下，许小仙的脸色才变了，变得惨白。 “她……不会是……拿着伏羲鼎，跑了吧？”许小仙道。 许小仙提出的这个疑问，如同一记警钟一般，瞬间震醒了每个人的心！ 哪吒跺脚道：“啊呀！我怎么给忘了！这小贱人是为了纣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啊！” 土行孙也怒道：“做妖精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做了神仙，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为了纣王这个男人，让她背叛朋友，简直太轻松了啊！” 许小仙恨声道：“都怪我，当初就不该相信妲己！如果不是我执意让她拿着伏羲鼎，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如果伏羲鼎在石敢当身上，她绝对没有机会拿走！” 许小仙一脸的懊悔自责，恨不得现在就撞树身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追究是谁的错误，显然没必要了。石敢当只好宽慰大家，道：“先不说妲己是不是拿着伏羲鼎投靠了天尊，就算是，情况也没有到最糟。他们就算得到了伏羲鼎，三鼎齐聚，也并不能够实现毁天灭地的目的。因为想要驱动这个法术，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五色石。” 周新也道：“是啊小仙，你别太自责了。当时的情况，如果是我，我也会把伏羲鼎给妲己的，毕竟我们都拿她当朋友，没想到她会背叛咱们。而且，万一此时是我们误会了她呢？或许她只是和我们走散了，等下她就回神仙杂货铺了。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保护好你的性命。” “她一定背叛我们了！”许小仙却很坚持，愤恨地说道：“哪吒说得对，她为了纣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什么朋友之谊？我们对她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什么天地危机？对她而言也不要紧！只有她的大王才是她最在意的！” 哪吒的正义感完全被许小仙勾出来，他怒声道：“不要让我再看到她！再看到她，我一定拔了她的狐狸皮！这个贱人原来还是和从前一样，为了一个男人，祸国殃民！” 封神这些年来他对妲己的友谊，算是都喂了狗了！这个贱人根本不配他们的信任！ 想起商周时期的事，哪吒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再伐纣一次！ “好了好了”，周新道：“大家先别说这些了，先回城吧。” 一时既然都沉浸在妲己的背叛之中，心里都是又气又伤。一路沉默，谁都不说话。 回到神仙杂货铺，妲己把房门锁得倒是挺严实的，看来当初就算选择了跟随天尊，离开之时对他们这些朋友也还算尽心。 “她没把这铺子一把火烧了，我真要谢谢她了！”哪吒气道。 第120章 谁是鱼肉 “殷大哥，你怎么来了？”许小仙问道。 他当然不会问殷子辛是怎么进来的，因为以殷子辛的身手，想要翻墙而入简直太容易，如履平地一般。 殷子辛着急地问道：“妲己呢？她怎么没在店里？” 原来是找妲己的，没等许小仙开口，哪吒便抢先道：“那个叛徒！她去投靠燕子军了！” “不可能！”殷子辛斩钉截铁地说道：“妲己姑娘不是那样不辨是非的人。” 哪吒道：“还不是为了你？她是个红颜祸水，你就是个男颜祸水，简直要害死我们了！” 殷子辛不悦地看着哪吒，但是他天生高冷，不会与人吵架，也就只能用眼神威慑力来吓唬人了。 “好了好了，我们进屋说吧。”看到殷子辛激愤的样子，和大家恼怒的模样，许小仙有点绷不住了。他觉得自己这个玩笑有点开大了，应该尽快把真实情况告诉大家才对。 进屋后关上房门，许小仙再三确认了一下窗户也是紧闭着的、且后屋周围没有人，他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给大家。 哪吒和土行孙还在对殷子辛批判不休。说着说着，竟然又把问题上升到许小仙身上：“都怪你！当初就不应该让妲己和殷子辛见面！让他们见面了你就应该防着他们，不能将伏羲鼎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他！都是你决策失误！” “是是是……”许小仙无奈地点头，心想，你们刚才不还说不怪我呢吗？怎么现在又成了我的问题了？ 而且，妲己和殷大哥见面，也不是我能操控的啊！合着在你们眼里，我才是个神通广大的神仙，对吧？ “好了不要吵了”，石敢当道：“我们还是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另一边，燕子军营地。 妲己将伏羲鼎给了天尊。 天尊接了伏羲鼎，一双面具下的眼睛，透出非常兴奋的光芒来，道：“好！太好了！这下我的大计终于能够实现了！” 妲己可没空分享她的喜悦，她心心念念的，只是自己的容貌。 “伏羲鼎已经给你了，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兑现了吧？我的容貌，这就能给我恢复吗？”妲己问道。 天尊将伏羲鼎收好，道：“我向来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你，怎么可能食言？” 说着，他便双手施法，作用于妲己的脸上，将她的脸变成了原本美丽的模样。随后，又是身体，法术作用在妲己五大三粗的身体上，不多时，她便变成了一个身材袅娜的美人。 妲己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忙拿出随身携带的铜镜确认一番。 “天哪！”妲己兴奋地跳了起来！ 她真的变回原先的模样了！真的又变漂亮了！ 看到她高兴得直在草地上转圈圈，天尊一声冷笑，道：“你能变成这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用这副容貌能够俘获殷子辛的心。” “怎么不能？”妲己道：“只要我变得像从前一样漂亮，大王就一定会喜欢我的！” “一定会的！”她像给自己催眠一样，坚定地重复道。 天尊道：“可如今，你投靠了我，他效忠于朱棣朝廷，你们两个已经处于对立面了。据我所知，殷子辛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绝不会被美色所迷惑。” “喂，你什么意思？”妲己贪恋地欣赏着铜镜中自己的脸，边问道：“当初你和你那属下来劝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们说只要我变漂亮，大王就一定会喜欢我！” “当然，他一定会喜欢你”，天尊道：“我和你说过我说话做数，我说他会喜欢你，这并没有骗你。只不过，还有一些具体的建议没有来得及说给你听。” 妲己总算放下铜镜，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建议？” 天尊阔步走到山崖边，举起双手，仿佛要拥抱天地一样。 他的声音浩渺悠远，大声道：“这天下，这壮丽山河，很快就是我的了……” “我要让这苍穹之下再没有神灵、再没有鬼魅，有的只是我们人类！我要让人类做绝对的主宰！而我，则是全人类的主宰！很快，这天地间就只有一个主人，那个主人，就是——我！是我！” 听得他的狂放之言，妲己不免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她承认，天尊的法力很高强，远在她之上。但是身为一个已经被封神的神仙，看到这样猖狂的凡人，心里还是不屑的。她可不觉得天尊一定会成功。 她冷笑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现在只是得到了三皇鼎。但是想要催发三皇鼎的力量，就一定要有五色石。如果得不到五色石，三皇鼎就是三块废铜而已。” “呵呵”，天尊一声冷笑，声音依旧嚣张至极：“五色石？一块区区神石，根本奈何不了我！” “妲己”，天尊非常肯定地说道：“我的法术一定会成功，所以我给你的这个机会至关重要，你如果聪明，就一定要抓住。这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和殷子辛长相厮守，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妲己心想，你他娘的跟我绕来绕去，干什么呢？以为本神仙很有耐心是吗？ 你再啰嗦下去，本神仙可就不和你玩儿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睡觉呢！ 天尊也不知道是猜到妲己的想法还是怎样，这一次，便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很简单，你说服殷子辛投靠我。你们两个没有立场问题，再加上你现在的容貌，他自然不会拒绝你。而且，当你们两个处在同一阵营之后，所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更有利于培养感情，你们两个一定可以长相厮守。” 妲己心想，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还挺响的！还想让殷子辛帮你做事？你做梦！ 她冷笑道：“你都说了，我的美貌对他没有作用，我怎么去说服他？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不”，天尊摇一摇食指，道：“我没有说过你的美貌对他而言没有作用，我说的是，当你们站在不同阵营的时候，她不会被你所迷惑。但，如果你的美貌、与你的循循善诱结合之后呢？我相信他一定会被你说服。” “我说服他，你有什么好处？”妲己问。 天尊道：“不妨实话告诉你，我看中的，是殷子辛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他能够调动锦衣卫，这对我而言很有用。投靠我，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个得生的机会。如果你能说服他投靠我，那么，在我事成之后，他就是我身边的大功臣，我自然会善待你们俩；如若不然，我成功之后，燕子军一定会屠杀朱棣旧臣，以防后患，他，自然不能活着。” “所以，只要你不想让他死，就要说服他，让他尽快投靠于我。他现在投靠我，只要用心做事，我绝不会亏待他！” 妲己心内冷笑，心想，你这算盘打得叮当响，还想通过殷子辛控制锦衣卫呢？你咋不上天呢？ 但表面上，她却做出沉思的样子。仔细考虑了一会儿，问道：“我说服他投靠你，只要他能为你立功，你就确定不会杀他吗？” 天尊点点头，道：“看在你帮我拿回伏羲鼎的份儿上，我可以向你保证。但前提是，他要投靠我、并且用心为我办事。” “好！成交！我替你去说服他！”妲己痛快道。 “只不过……”她又很怀疑地、带着些嘲讽语气地说道：“不会我说服了殷子辛之后，你这边又不能成事吧？你到底有什么办法一定能抓来许小仙？不确定你会成功，我们为什么要帮你呢？” 天尊一声冷笑，道：“抓住许小仙？我刚才就已经和你说过，能不能抓住许小仙，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就算没有许小仙那块五色石，我也有别的办法！不信你看……” 言罢，他便站在悬崖边施法，不多时，他们的面前，悬崖之下，就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法阵。 法阵有七个角，每一角上，都有一个七角星星，居中之处，更是一个金色的七角大星。 妲己一眼便认了出来：“七星大阵？” 天尊见妲己如此识货，心中更是得意，道：“不错，这便是七星大阵。有了七星大阵，有没有许小仙这块五色石，根本不重要。只用七星大阵，便能够催动三皇鼎之力。如今，我能布下这七星大阵，你说我能不能成功？” 看着悬崖下赫然闪耀的金色阵法，妲己的心中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她根本没想到，天尊居然会布七星大阵！ 看来这个人的实力，远在她的预想之上。 “这七星大阵是不错”，妲己道：“但是催动七星大阵需要天时地利，如果时辰和位置不对，反而会对施术者起到反噬的效果。搞不好，你这一计就是在自杀呢！” 她虽然嘴上嘲讽，但是心中却想着，天尊这边的确法子多多，神通光大。一开始，他们是打算用少女生魂祭鼎，再以五色石作保，强行催动三皇鼎之力；后来那计谋失败，便打算只用五色石、挑选恰当时机来驱动。 到现在，竟然彻底放弃了五色石，用这最简单也最稳妥、他们主宰性也最强的七星大阵来驱动。 如果此计不成的话，只怕他们还有备选方案四、备选方案五吧？ 第121章 原来是计 天尊从妲己的话语中听出了轻蔑，冷笑道：“你们这些神仙，真的是夜郎自大。以为天底下，就只有你们懂得？实话告诉你，我已经选好了一个最为恰当的时间，就是明天；还有那最恰当的地点，就是岐山！如此，天时地利我都占了，怎么可能不成功？” “只要这阵法催动成功，很快，朱棣王朝就会覆灭，整个天地都会在我的脚下！哈哈哈……” 听着天尊狂妄自大的笑声，妲己的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丧心病狂！ 她又问道：“就算明天是最佳时间，但一天里有十二个时辰呢，一个时辰里又有好多刻，你都能算得准么？只要有一丝一毫地偏差，这个阵法都不可能成功！” “明日，子时一刻，绝对是最好的时间！”天尊道：“三皇鼎和我的七星大阵，会集天地间至阴至凉之气，摧毁这片天地间所有的植被！所有的农田、土地，都会在阵法驱动之后冰封，就如同天庭一样！整片大地，会变得了无生气！百姓们没有了吃的，要不了多久，就会去找朱棣造反，而我，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哈哈哈……” 妲己听得一阵心惊，觉得面前这个黑袍怪真是太可怕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惜让全天下的百姓跟着遭殃！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妲己道：“你却确定了明天子时一刻、岐山脚下，就是最好的天时地利？和你说啊，这些我是不会掐算的。如果明天失败了，你可不能把锅扣在我的身上，这个错我不背！” 天尊冷笑一声，道：“早知道你们这些神仙一个个的都是草包，能知道什么？你放心，这个天时地利，我不可能算错。你选择投靠我，是你聪明。接下来，你只要能说服殷子辛，就可以坐享我们的成功了。” 妲己还是有些担忧的样子，道：“反正，你自己确定就好了……但是话可说在前头，定好了，我只负责帮你说服殷子辛。剩下的可都不关我的事，如果失败了，你也千万别拿我撒气！我这张脸，好不容易得来的呢……背叛了朋友我也不愿意的。给我了就是给我了，你不能拿回去！” 妲己捂住了自己的脸，好像很怕天尊会气急败坏地拿她的脸出气。 天尊见妲己如此胆小、且如此爱惜她现在的面容，对她便是更加放心了。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样的人会有背叛他的本事，因而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去办事吧，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嗯嗯……”妲己点点头，很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满腹心事地离开了。 应天府，神仙杂货铺。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在我们用缩地术离开之前，趁你们不注意，我和妲己小声说了这句‘投靠天尊，里应外合’，妲己立刻就明白了。所以妲己不是真的背叛我们，而是我们两个商量好的一个计谋……” 许小仙费力解释着：“我也不是有意欺骗你们的，只是不知道天尊有没有派人跟着我们，不回到我们自己的地盘，我是不敢说实话的。而且之前，洛神殿里也不安全，我们并不知道是否还有除了鲤鱼精外的其他叛徒。所以我也就没办法和你们商量，只能私自做了这个决定。” 说完，许小仙有些愧疚地看着大家，希望大家不要怪他才好。 哪吒道：“你确定妲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这才离开的，而不是为了殷子辛背叛我们？” 他冷冷地瞟了殷子辛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祸国殃民的大坏蛋似的。 “反正我相信妲己！”许小仙道。 哪吒毕竟是和妲己做过敌人的人，而且又知道妲己对纣王有多痴情。如今事情摆在面前，让他像许小仙一样毫无条件地相信妲己，他是做不到的。 但现在的情况，就算妲己真的背叛他们，他们除了杀上燕子军巢穴之外，也就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而去杀燕子军，凭借他们几人的本事，完全不够。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殷子辛也坚定道：“我也相信她！妲己姑娘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她绝对不会做背叛朋友、背叛天下的糊涂事。” 石敢当道；“妲己很聪明，她将伏羲鼎送给天尊，一定会哄得天尊很高兴。趁此机会，她必定会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我们只看她今晚能不能回来给我们传消息，就知道她是否背叛了。” “呃……不用那么麻烦啊”，许小仙道：“我还给偷偷写了一张字条给她，让她每天子时之前，把消息送到那里。我们去取就行了。毕竟她在燕子军那边，是不方便经常回来的，会暴露的啊！” 土行孙一下蹿得老高，一巴掌拍在许小仙的头上：“安排得这么周到，你怎么不早说？地址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许小仙把和妲己约定好的位置告诉了土行孙：“就在无名山燕子军老巢对面的那座小山丘上，三株环抱大树后的那块大石头。她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会想办法把消息放在石头那边的。” “可是他们的无名山巢穴已经被我们烧了啊！”土行孙道：“许小仙，你傻了啊？怎么能把传讯的地址定在那里？” 许小仙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两天闲下来的时候，我有仔细想过他们的藏身问题。按理说来，他们的巢穴已经被我们找到、并且烧毁了大部分，接下来他们是一定会搬家的。我们呢，自然也会认为那座无名山已经没用了，不会再对那里提起注意、更不会在那里浪费时间……” “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天尊必定知道这一点。他们以为我们不会再回去，那么留在无名山，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安全的。而且他们选择一个备选藏身地，不可能很贸然地随便去定，必然是经过了多重考量，才把备用巢穴定在那里。让他们短时间内再搬家，只怕没那么容易。所以，我觉得他们一定还在无名山。” 许小仙说得有理有据、气度从容，他这一番话说完，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哇……小仙哥，你现在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能猜得到！”香香兴奋地拍手道。 “我去！”许小仙一惊。 她这一开口，把大家都吓到了！ 刚才坐在这里的不是哪吒吗？怎么忽然就变成香香了？ “香香，你没事吧？”许小仙问道。 “嗯？我没事啊”，香香笑道：“哪吒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就躲起来了。他躲起来，我就出来了啊！” 许小仙点点头，道：“不知道这小子又胡闹什么。不过香香也好久没有出来透气了，是应该出来玩一玩。” 土行孙气道：“哪吒这小子就是懒，算了，我不用他陪，我自己去无名山！我现在就去，如果妲己真的没有背叛咱们，我觉得凭借她的小机灵，现在一定已经留好消息在那边了！” 许小仙知道他们都很着急，毕竟如果妲己真的背叛了，不止会影响他们拯救天庭大计，也会伤了他们的心。 许小仙便没有阻拦，笑道：“你去吧！以后取消息的事就交给你了啊！”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土行孙拍着胸膛道：“我的土遁术很快，嗖地一下就到了！” 说完，他就开始脱衣服。 “哎哎哎……”许小仙忙捂住了香香的眼睛，对土行孙道：“你去外面脱。” “外面晒得慌啊！大夏天的！”他脱得很快，眨眼间就把自己脱得赤条条。 许小仙牢牢捂住香香的眼睛还不够，还得把香香按在桌子上。 这两天香香也知道，土行孙有个脱衣服的怪癖。此时虽然看不见，但也是脸涨得通红，大喊道：“土行孙你个臭流氓！” “小姑娘，你话不要乱说”，土行孙光不出溜地回身，愤怒地一拍桌子，道：“我土行孙，对我家娘子绝对忠贞不二！你可以侮辱我任何事，但绝对不能说我耍流氓！你不是看不见吗？再说了，我和你，一个是神仙一个是凡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你们这些凡人，男男女女在本神仙眼里根本没区别！” “是是是”，许小仙连忙说道：“你快走吧土行孙，你放心，你的衣服我们一定会帮你保管好的，绝对不会弄脏！” 土行孙愤怒地“哼”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桌子上。再三嘱咐许小仙，一定要看管好他的衣服，这才走了。 看到这位帅哥瞬间缩进土地里，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回来，许小仙才松开了香香。 香香被吓得大哭：“小仙哥，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神仙啊？他也太不要脸了！太过分了！” 许小仙又忙安抚香香，忙活了好一会儿。 屋内总算安静下来，几个人正想要商量一下，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对付燕子军，忽然听得店门外一阵喧闹。 “许小仙，你给我出来！敢欺骗本公主，本公主抓你回去坐牢！”院内，响起了静宜公主气呼呼的声音。 第122章 一个补偿 这一队锦衣卫许小仙认得，他们都是殷子辛的亲信。 所以，静宜公主是去锦衣卫指挥使司里闹腾着找殷子辛，没找到，便用公主的威严，将他的部下弄来了？ 几个亲信忙跟殷子辛交换眼色，意思是，公主很生气，他们很无奈。 “我……我怎么啦？”看到静宜公主这么大阵仗，许小仙很懵。他是伤天害理了还是偷鸡摸狗了？ “说好的带我一起去呢？”静宜公主气道：“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你说，你对得起本公主的信任吗？” 呃，原来是这事儿啊…… 许小仙忙解释道：“公主，我不是有意要食言的，实在是，这件事情太危险了，为了你的安全，我没办法啊，只能出此下策。” “我不管”，静宜公主道：“反正你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你就要受罚！” “好吧好吧”，许小仙道：“你说怎么罚？” 静宜公主这刁蛮脾气，他是应付不了的。最主要的是，人家顶着公主的头衔，他就是真能想出办法来应付，他也做不出啊。还是让静宜公主把气撒出来，息事宁人就好了。 静宜公主派出的小太监说许小仙回来了，她就第一时间赶来见许小仙。去找锦衣卫，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许小仙而已。若说到底怎么处罚他，她还真没想好。 公主在院内踱步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样吧，你做马给我骑，我就原谅你了！” “喂！”忍无可忍的香香站出来，怒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小仙哥这次出去，九死一生，如果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大家都会遭殃！小仙哥不带你去，是为大家好，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能欺负人呢？太侮辱人了！” 看到香香维护许小仙，静宜公主更生气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香香，反正看到香香在许小仙身边，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但是，看到妲己在殷子辛身边，她现在反而没什么感觉了。这不对啊！ 但是她并没有多想，当下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她多想。她只是指着香香怒道：“我和许小仙说话呢，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是他自己说让我处罚他的，我又不是强人所难！” “你说你不是强人所难，那么如果小仙哥不做的话，你不会逼他咯？”香香抓住了关键，问道。 静宜公主愣了一下，随即，为了表现自己的通情达理，说道：“当然不会！你以为本公主像你一样不讲道理吗？” “那好，你问问小仙哥，他愿不愿意做马给你骑？”香香道。 许小仙当然不愿意。他知道静宜公主没有恶意，她只是刁蛮任性惯了。在宫里，应该有不少太监愿意做马给她骑，哄她开心，她应该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好玩的游戏而已。 但是对于自己而言，这事却关乎尊严。他正愁着该怎么回绝公主呢，香香就站出来，刚好给他提供了一个拒绝的机会。 “许小仙，你愿不愿意做马给我骑？这么好玩的游戏，你愿意陪我玩儿的，是不是？”静宜公主道。 许小仙笑道：“公主，我不觉得这个游戏好玩儿。如果你要我陪你玩儿游戏才能原谅我的话，你可以选择一个别的游戏。” 静宜公主不解：“你是不是没玩儿过？这个游戏可好玩了！小禄子小安子经常陪我玩儿！” 许小仙正色道：“他们是太监、他们是你的奴才，他们要靠哄你开心而活着。但我不是。我是大明的良民，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会用这种丧失尊严的方式去取悦任何人。即便你是公主，也不行。” 静宜公主有些迷糊，但是她也在仔细地思考。 半晌，她道：“我没有想让你丧失尊严啊，我只是想要惩罚你一下。这就是一个游戏而已，如果哪天我做错了事，我也可以做马给你骑。” 许小仙知道她不懂这些，好在她已经不再纠结于被欺骗的事了。便说道：“这样吧，我们正好要回房里谈事情，我背你从这里走到房间，算作赔罪，好不好？” “好啊好啊！”静宜公主忽然开心得跳起来，道：“自从十岁之后，父皇就再也不背我了，无论我怎么求他都没用！我真的好想有人能再背背我啊！你快点蹲下，这就背我进去！” 许小仙听她这样说，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他自然是做到做到的，这就蹲下，让静宜公主跳到他背上来。 香香在一旁看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个静宜公主真是太过份了！凭什么让小仙哥背她？太欺负人！ 许小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男人背女人、大哥哥背着小妹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何况不辞而别，原本就是他的错。他已经答应了静宜公主，结果却让她空欢喜一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给静宜公主一些补偿。 静宜公主心思很单纯，只是希望有人能够陪她玩儿而已。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许小仙愿意花心思陪她玩儿、哄她开心。这是出于一种良善心理，最纯洁的友谊和报恩。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背上的静宜公主，却因此而生出了些许不一样的心思。 静宜公主趴在许小仙背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是除了之前的父皇之外，再没有人给过她的。 她很想就这样一辈子趴在许小仙的背上，再也不离开。 回到房中，静宜公主还耍赖不下来。许小仙笑道：“改天有空再玩儿，这个游戏又不难。” “真的吗？以后你还会背我吗？只要我想，你就会背我吗？”静宜公主问道。 许小仙笑道：“当然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作为朋友，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你吗？不过，现在你要先下来啊，我们几个有要紧的事情要谈！” 静宜公主赖着不下来，伸出手来和许小仙拉勾勾：“呐，做个约定，骗人是小狗！” “好！”许小仙痛快地和她拉钩：“拉勾勾，说到做到！” 香香在一旁看着，“哼”了一声，赌气重重地拉开椅子，一屁股砸在上面。 静宜公主真是太讨厌了，利用小仙哥的报恩心理，一再骚扰他！ 虽然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生气，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明明她才是最先喜欢小仙哥的，输给贞贞她没办法，毕竟贞贞和小仙哥早就有婚约在身。可如果别人和小仙哥过于亲近，她是怎样也没办法坦然接受的。 她觉得这样小心眼的自己很丑陋，可感情的事，如果她足够的大度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小仙哥。 大家都被香香重重一摔椅子的举动给惊到，同时向香香看去。 许小仙原本还是迷糊的，但是仔细看了看香香强忍着不哭的表情，再想起之前香香对自己的表白，忽然你就明白了，香香是吃醋了！ 他虽然平时在感情方面不太灵光，但是香香这么明显的反应，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了！ 许小仙忽然很着急，很想要和香香解释一下。 但忽然意识到什么，又着急强行打消了这个解释的念头。 “好了，别闹了”，关键时刻还是石敢当打圆场：“我们还是快想想，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作战。” 许小仙正在感激他的仗义出手，就听他说道：“我是泰山的值神，不能离开泰山太久，很快就要回去了。所以你们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一定要尽快说，能帮的我都会帮。” “啊？你要走了啊？”许小仙又惊又悲。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石敢当这家伙，不管是出现还是要离开，为什么总是搞突然袭击？ “不错”，石敢当道：“就像洛神不能离开洛河一样，我也不能离开泰山。这次出来已经够久了，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快说！” 石敢当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弄得许小仙一腔的抱怨也说不出口了。 哪吒去躲着了、土行孙和妲己也不在，连个吐槽石敢当，缠着他挽留的人都没有。许小仙除了哀叹流年不利之外，也就别无他法了。 “没有了”，许小仙道：“我们现在不知道天尊那边有什么打算，所以也就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到底是守株待兔，还是主动出击，都要看妲己第一时间的反馈。我们现在能商量的，只是是否调动锦衣卫大举作战而已。” 殷子辛道：“我的想法恰恰相反。我觉得，不管妲己姑娘那边给了什么消息，我们都应该主动出击。在你们已经重创了燕子军巢穴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及时前往围剿，一定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越快越好。时间长了，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也就多了，无异于在给我们接下来的围剿增加难度。” 这一次，周新比较赞同殷子辛的看法。他觉得，许小仙的办法是很稳妥，但实际上，在稳妥之余，却也不妨碍他们做冒进的进攻。 第123章 妲己变美 三人商议了一番之后，许小仙总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天尊那边，会有超乎于他们意料的大举动。若是千里送人头，那可就太亏了！说出去也不够丢脸的啊！ 但不管采用哪一种方法，很显然他们都需要石敢当的帮忙。因为，如果有石敢当的缩地术作为加持的话，五天的行军，只需要瞬间就可以了。 正在他们打算再留石敢当一天的时候，忽然屋内的地面一阵猛烈的颤动。随后，便是一声大笑：“哈哈！我土行孙回来啦！” 一个赤条条的大帅哥，带着夸张的笑容，从屋地里钻出来！ “啊！”静宜公主吓得慌忙捂住了眼睛。 “来人呐！这里有流氓！快砍死他……”静宜公主捂住眼睛，吓得声音都颤抖了，大喊道。 在院外那些锦衣卫，瞬间便将门口团团围住，打算抓流氓。 但是，看到屋内一脸坦然正在穿衣服的土行孙，大家都惊呆了！ 还有这么不慌不忙的流氓？ 而且……这人也太帅了吧？ 这样的帅哥，没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流氓吧？ 可是，他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是什么鬼？ 就在大家的注目礼中，土行孙很自在地穿好了衣服。 然后他问这些锦衣卫：“看够了没？需要本神仙再给你们表演一下吗？本神仙表演法术可是要收费的哦，很贵的哦！” 十几个锦衣卫顿时低下了头，脸上通红。所以他们刚才是看了一个活的美男穿衣图？ 太羞耻了！ 殷子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回衙门里吧，听候差遣。” “是！”几人齐齐应了一声，又整整齐齐地退下。 静宜公主指着土行孙怒道：“你是谁？哪里来的？怎么敢在本公主面前耍流氓？” “再说一遍！”土行孙怒道：“我土行孙不是流氓，我土行孙，是最有个性的神仙！” “嗯？”静宜公主一愣：“土行孙？你说你是土行孙？” 他再想想许小仙之前的话，还有土行孙是从地里钻出来的，顿时就明白了！ “天啊！你真的是土行孙！”静宜公主已经忘记了愤怒，只是满满的惊讶和好奇。 “怎么可能啊？这不可能啊！土行孙不是长得很丑吗？”静宜公主冲到土行孙面前，在他身边连连转圈。怎么看，面前这个帅哥也不可能是土行孙啊！ 土行孙怒道；“你说什么呢？本神仙明明是现在很丑！之前怎么可能丑？本神仙之前帅得多有风骨多有性格？都是许小仙，把本神仙雕成这样一幅丑模样！” “你雕的？”静宜公主回头，一脸崇拜地看着许小仙：“真的是你把他雕成这样的？” 许小仙不情愿地点点头，生怕土行孙又来找他算账。 “许小仙，你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有一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啊！”静宜公主惊叹道。 所有戏文里、画像中的土行孙都是非常丑的，但是经过许小仙的手，一个矮小丑陋的神仙，居然能够变成一个高高大大的大帅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棒的人啊！简直比神仙还神通广大！ “喂喂喂，你说清楚，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土行孙不干了，怒道：“他这明明是变神奇为腐朽！” “对对对，神仙您说的对”，许小仙将静宜公主拉回来，边用手势安抚静宜公主，边用话语安慰土行孙：“小姑娘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计较。主要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妲己的消息？” 说到妲己，土行孙怒喝了一声：“这个贱妇！她果然背叛了我们！” 许小仙道：“怎么可能？你有证据吗？” “我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方，但那块石头周围什么都没有，连石头里面我都敲碎了仔细找了，但却什么也没找到。我就想着，在那边等吧，等妲己过来。但是，我看到她和一个穿假飞鱼服的燕子军有说有效地走过去了！看来她再燕子军那边混得如鱼得水，早就把我们给忘了！” 许小仙觉得不可能，她清楚地记得，之前妲己去皇宫偷神农鼎，为的就是解除天庭冰封。后来她宁愿将纣王留下来的那些商周宝物都还回去，也没有还回神农鼎。这就说明，天庭和天下安危对她而言，还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殷子辛又明显是站在他们这边正义的阵营中。他不相信妲己能够蠢笨无知到彻底投靠燕子军。 “我亲眼看到的”，土行孙道：“她已经变成在天庭时的美貌样子了，正在勾引那个燕子军军官呢！要不是她逃得太快，我早就追上去拔了她的狐狸皮！看她还能不能糊弄人！” “你说话要讲证据！”忽然，门口传来一个怒声。 妲己一脚踹开房门，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别人了？我只是向他问路而已！” 看到站在门口的美貌女人，屋里除了土行孙之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也太漂亮了吧？ 难怪她之前能把纣王迷得七荤八素的，这样的长相，不用说什么，只是站在这里，就足以让人痴迷！ 不只是屋里的男人们，就连两个女人，也看得直了眼睛…… “美……太美了……”静宜公主赞叹道。 “比画像上还美……”香香也道。 面前的女人，巴掌大的小瓜子脸，一双水润又很媚的眼睛，小巧细直的鼻子，樱桃小嘴上好像挂着要滴落的水珠一样。 纤细的脖颈、纤细的腰肢，雪白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身材，该胖哪里胖哪里、该瘦哪里瘦哪里，真的太好看了！ 这种美，根本没有办法用任何凡尘言语来形容。只觉得只要多看她一眼，心魄都要被他摄了去。 大家没注意到的是，这屋子里，除了土行孙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与他们的眼神不同。 石敢当虽然也和大家一样，盯着妲己发愣，但却是愈发愤怒的眼神。 忽然，他从座位上猛地冲出来，一拳向妲己砸去：“妖怪！还敢来祸害人！” “哎哎哎……”妲己吓得跑到殷子辛身后，带着哭音娇声道：“大王救我！” 殷子辛站起来，很英武地将妲己护在身后，对石敢当怒道：“你要干什么？” 石敢当道：“这个狐妖又来害人，待本神仙收了她！” “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么顽固！”妲己道：“我都已经和你解释过很多遍了，我在天庭上根本就没有用媚术，根本就没有害人，你怎么就不信呢？哪吒他们都是自愿和我做朋友的，我没有蛊惑他们！干嘛啊每年上天庭述职都要追着我喊打喊杀？我也是神仙啊，我也是要面子的！” 石敢当道：“在洛神殿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改邪归正变好了，没想到不到一天的功夫，你又变成这副狐媚模样！果然是妖精，本性难移！” 许小仙等人都被石敢当的喊打喊杀给吓着了，但是一想到之前妲己对石敢当的害怕、还因为害怕石敢当而不和他们一起出行，就不难猜到整件事情的原委了。 石敢当如此嫉恶如仇，妲己封神前又是个祸国殃民的狐妖，这两人肯定是不对付了。洛神殿里石敢当见妲己变丑，又听她坦白认错，估计是以为妲己变好了，懒得打她。但此时看到她又把大家迷得找不着北，哪里能放过？便要替天行道了。 “上仙上仙”，许小仙忙拉住了石敢当，道：“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别窝里斗了。不管妲己有没有魅惑人，我们现在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啊。有什么纷争，咱们解决了天庭冰封之后，你们有千万年打把的时间去说呢！” 还好妲己是个好脾气的，她居然并未真的生气，只是“哼”了一声，道：“就是嘛！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大家说到底都是同僚，关键时刻我可不和你斗，没劲！” “你看，妲己都这么说了，咱们也得宽宏一点啊。”许小仙劝道。 石敢当自然不能输给一个狐妖，他冷哼了一声，狠狠指了妲己一下，道：“你给我小心点，不要在我面前露出你的狐狸尾巴！” “知道了知道了”，妲己道：“我一定藏好，不惹您老人家生气！真是的，每年都要追着我打一回，烦死了……” “你不狐媚人我能打你？”石敢当道：“你看之前你本本分分的时候我追着你打了吗？” “好好好”，许小仙安抚着石敢当：“不说这些，我们不说这些了啊！” 妲己受了委屈，倒也不和石敢当计较，只是顺势坐在殷子辛身边撒娇：“人家这没有嘛！那些个天兵天将啊，是他们自己非要偷看我的，我还烦呢！还有刚才，人家真的只是和那个青衫军问路而已。天尊让我出来办事，我不得迷惑他们吗？” 看到妲己能够平安回来，殷子辛就放心了。此时被她粘着，整个人都僵硬了，完全做不出任何回应。 许小仙去关上了房门，确定了周围环境的安全，这才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期能？不是让你小心一点吗？你怎么回来了？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啊。” 第124章 点兵失败 周新冷声道：“这个贼人，算盘打得倒是叮当响。” “是啊，我也觉得他挺会盘算的”，妲己道：“他的这些计谋，就是一步一步的。早在他们过来说服我的时候，就已经打算通过我来收买殷子辛了。幸亏本神仙很聪明，不然真的中了他们的计，不就等于让他们当傻子耍了吗？” 许小仙点点头，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探听到了什么？” 妲己道：“那个黑袍怪，要在岐山脚下摆七星大阵，用七星大阵来催动三皇鼎，根本不需要五色石了！而且，时间已经选好了，就在明晚子时一刻。这七星大阵一旦成功，毁灭性很强，它会冰封所有的农田、花草、树木，使得民不聊生！” “他们居然不用五色石了？”许小仙惊讶道：“那么之前为什么对五色石如此重视？” “当然是为了迷惑咱们啊！”妲己道：“我们以为，就算让他们得到了三皇鼎，没有五色石他们也不能成事。这样一来，对他们的警惕心自然就少了。如果这次我没有去假装投靠他，我们不就真的被他骗了？” “的确”，许小仙道：“他们在暗中用七星大阵催发了三皇鼎之力，我们却还在这边自以为抱着五色石，过安稳的日子呢。” 这个天尊真是诡计多端！ 从最开始的少女失踪案、到现在的弃五色石而用七星大阵，看起来每一步都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但实际上呢，却是每一步都棋高一招。 周新怒道：“他有野心、他要造反，那都是他和燕子军的事。如今他却要使得百姓们无粮食可吃，活活饿死许多百姓，简直丧心病狂！这样的人，我们一定不能纵容，必要将他绳之以法才行！” “好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摆七星大阵的时间和地点，现在过去阻止他，一定还来得及！”许小仙道。 殷子辛起身，这就要回去点兵：“我带上亲信部队，咱们一起去往岐山，将这贼人一举拿下！” “我用缩地术带你们过去！”石敢当道。 几人当下便定下了去往岐山之计，不再耽搁，这就操办起来。 静宜公主还在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行动。她拉住许小仙，撒娇道：“我要和你一起去！上次你骗我，这次可一定要补偿我！” “我们这次前往非常危险”，许小仙道：“而且事关天下百姓的性命，如果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你跟着我们，我们难免要分心照顾你，要是因此而有疏忽，你可就成了天下的罪人了。所有百姓都因你的任性而死，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静宜公主被许小仙吓住了：“啊？有这么严重啊？” 许小仙郑重点头：“当然有了。所以你现在乖乖回皇宫去，什么也不要做，等着我们凯旋归来就行了。” “不用我告诉父皇调兵吗？”静宜公主问道。 许小仙心想，殷大哥没有说先向皇上请示，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这件事情报到皇上那里去，必定又要有一番商议。如果等到皇上那边和几位重臣商议完，他们再赶往岐山的话，埋伏布阵都来不及了，注定是输。 “不用”，思及于此，许小仙便斩钉截铁地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乖乖回去等我们的消息就好了。” 静宜公主很担心许小仙，许小仙也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他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够顺利解决危机，平安回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静宜公主还是不放心。 许小仙又和她说了几句，给她吃了几颗定心丸，这才将她劝走了。 静宜公主走后，他们几人便先出城，去城外等殷子辛带兵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香香说道：“这个静宜公主真是奇怪，她不是喜欢殷大哥吗？为什么不担心殷大哥，反而担心你？我发现自从她踏进神仙杂货铺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不在殷大哥身上，而在你身上！” “她就是任性的小女孩，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许小仙道：“咱们想想怎样解决天尊的问题，才是最要紧的。” 香香惭愧地低下了头，但心底里，也有一些不舒服。小仙哥从来没有这样斥责过她。 许小仙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心中不忍，轻轻拍了拍香香的肩膀，给以无声的安慰。也是个无声的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许小仙觉得，在这一路相伴的过程中，他对香香的感情，似乎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大哥哥对于小妹妹的情感，而像是情侣之间的那种在意。如若不然，他也就不会这么敏感地察觉到香香吃醋了；也就不会和香香说那些话、更不会觉得话说重了。 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对付天尊。所以许小仙也并未纠结于此，而是很快便在脑海中捋顺整件事情，以便他们能够对天尊这个人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实现知己知彼。 但是许小仙发现，无论他怎么整合信息，就是没办法除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外，对天尊这个人做出其他的判断。 也就是说，他找不到这个对手的软肋。 通常情况下，找到了对手的软肋，也就抓住了制胜的关键。 另一边，殷子辛在锦衣卫指挥使司内调动兵马，除了今明两日当值护卫皇城的兵士之外，其余的他都要带走。 这是一场硬仗，一旦他们输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成功。而人数上的压制，则是获胜的一个保障。 天尊背水一战，必定也会带上燕子军中的大队人马。岐山上，护卫天尊行七星大阵的人一定不少，所以他们用锦衣卫的数量来牵制住这些燕子军，才能有抽身去直接对付天尊的机会。 点兵完毕，殷子辛一声令下：“全都有！跟我去办一个大案，出发！” “是！”众将士应了一声，便要跟着银子辛走。 “等等！”忽然，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门口进来，是申豹和尉迟敏。 说话的人是申豹：“殷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如此大的阵仗，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带兵造反呢？” 殷子辛冷声道：“你莫要信口雌黄！” “是不是信口雌黄，你说了不算，皇上说了才算”，申豹道：“你将咱们指挥使司内所有可调用的兵都调走，和皇上说了吗？皇上准许你这么做了？” “事急从权，我有重要的案子去办。”殷子辛道。 “什么案子？”申豹问。 殷子辛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申豹燕子军的事。反而扯了个谎，道：“我已经找到了那些盗匪的老巢，这就要去清剿他们！识相的，快让开！若是耽搁了剿匪，你去向皇上交代？” “好啊”，申豹笑道：“那就由我去向皇上交代好了。殷大人，我看咱们也别等耽搁了剿匪之后再交代，咱们这就去宫里求见皇上。看看皇上对你私自带走全部锦衣卫，有什么看法？” 申豹这人巧舌如簧，如果到了御前，必定又要百般栽赃诬陷他。近来皇上对他越来越不信任、越来越器重申豹，如果皇上听信了申豹之言，将他关押调查，岂不酿成大祸？ 且即便最终皇上能够相信他的话，让他带兵去剿杀燕子军，耽搁了这些时间，排兵布阵自然也来不及，最终还是会败给天尊。那可真是早死晚死都是死了！ 殷子辛一咬牙，道：“我没空和你耽搁时间，不如你说，要怎样” 申豹笑道：“很简单啊，你如果不是要带兵造反，那就只带你自己的亲信部队去办案，别掏空我们指挥使司。这事，不就轻轻松松地了结了？百余人，不够你造反的，我和尉迟大人自然也就放心了，不会拦着你。” “我几时说过要造反？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殷子辛怒道。 申豹忽然厉声道：“你带走了指挥使司内全部的兵，还说你不是造反？殷子辛，你好大的胆子！” 殷子辛拔剑欲要与他争个高低，但关键时刻，理智还是提醒了他，不能这样做。如果杀了申豹，事情反而更说不清了。“造反”这顶帽子，可就牢牢地扣在了他的头上。到时候被卸掉兵权是一定的，便再也无法在锦衣卫这边调兵，小仙那边便会孤立无援。 殷子辛冷冷看着申豹半晌，收回了剑。沉声道：“好！我就只带我自己的亲信部队。” 申豹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你自便。 一旁的尉迟敏一直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二人争斗。 申豹不服殷子辛，这是锦衣卫内部、乃至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对申豹愈发器重，申豹也就愈发嚣张，一心要打压殷子辛。 看着这两人斗，他刚好坐收渔翁之利。 殷子辛只带着这百余人前往，能做成什么？只能去送死了！ 这样的队伍，绝没有本事影响到主人的大计。殷子辛此行，最终也就只能成全了他以为的忠心，墓碑上能够被刻上一个“忠臣良将”的名号罢了。 第125章 岐山脚下 殷子辛最终只带着百余名亲兵出了城。 许小仙见他一脸阴云，就知道回去点兵颇为不顺利。锦衣卫中，那申豹总是和殷大哥作对，近来又有抬头之势，只怕殷大哥的日子不好过。 因而许小仙并没有问殷子辛，为什么人这么少。周新见许小仙没问，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也咽下去了。 许小仙只说道：“我们快走吧！好在时间还来得及，咱们早些去岐山布阵，到时就等着天尊落入圈套就行了。” “不好！”忽然妲己一声惊呼，急得团团转：“糟了糟了！这可麻烦了！” “怎么了？”几人不解，几乎同时问道。 妲己的脸色已经吓得惨白，声音也是颤抖的，道：“我们……我们被天尊给骗了！” 许小仙眉心一皱，声音也紧张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妲己道：“我刚才掐算了一番，发现明晚子时一刻，根本就不是最适合摆七星大阵的天时！” “那么什么时候是？”周新问。 “今晚！今晚就是！”妲己道：“天尊一定是料到了我会背叛他，这才故意说了一个假消息给我，借我之口，拖延住你们！” 许小仙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并不是说他怀疑妲己的判断，而是觉得，妲己说的这个关于天尊意图的推断，他觉得有些勉强。 如果天尊是为了蒙蔽妲己，完全可以说成一周后、十天后、甚至一个月之后，没必要只说成是明天。 “明天和今天，在天时差距上，很大吗？”许小仙问。 妲己道：“不算大！正因为如此，我才在天尊说起是明天晚上子时一刻时，并未有所察觉。但刚才我仔细掐算了一番，今日是朔月，朔月的子时三刻是行阴邪之术的最佳天时；明天是朔月后一日，子时一刻虽说阴气为一日内最旺，但同朔月当日比起来，若行阴邪之术，天时上所能给予施术人的加持，大概差了一个哪吒的法力！” “香香”忽然“嘿”了一声，道：“老子的法力这么强，差了这些法力，难道还说不算大吗？” “喂！”许小仙道：“你怎么又出现了？不是告诉你不许强行弄晕香香吗？” “是她自己睡着了啊”，哪吒道：“她刚这才站着打盹儿了，你们都没发现！你真是对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太对不起她了。还好老子心疼这个小姑娘，让她去休息了……呸呸呸！说什么呢！险些被你给带偏了！老子是说，这差别很大啊！我们快走啊！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呢？” 妲己急得直跺脚：“来不及了！他们现在一定已经在岐山上布好了防范，就等着施术了！我们现在过去，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来不及也要一试”，周新道：“只要还没到子时三刻，我们就还有机会！” 许小仙也道：“没错！就算他真的要在今晚施术，我们现在过去，或许也能够挽救一番。走走走，我们快点去！” 他的心中，有一个疑问——会不会，天尊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到今明两日的差距？ 如果他最开始定的就是明天，或者，有什么人告诉他要在明天施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差别，所以就很可能如此告诉妲己。 但……他又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妲己？ 许小仙觉得，这件事情里，共有两个谜团：一个是，天尊为什么要把施术的时间和地点告诉给妲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妲己相信他的实力？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二是，天尊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法力远在几个神仙之上，他为什么会算错最佳天时？ 这些问题，在他们到达岐山之前，都没有答案。 许小仙也便保留着这些疑问，在石敢当缩地术的带领下，同大家一起来到岐山脚下。 为了安全，他们没有在最靠近岐山脚下的地方钻出来，而是在远处的树林里现身。 殷子辛命令锦衣卫们在大树、草丛后藏好，同许小仙几人也在一块大山石和一株大树的掩护下躲好。 许小仙看了哪吒一眼，这时候，又怀念起那只小花狗来。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躲在这片树林里，虽然不会被岐山上可能存在的燕子军发现，但同样的，他们也看不到岐山上的情况。 谁去探一下，这成了最大的问题。 让妲己去？ 天尊明明派她回应天说服殷子辛，而且也告诉她是明天才在岐山上布阵。她若是今天就来到岐山，难免让人觉得居心叵测。 除了妲己之外，他们几个大男人，谁过去，目标都太明显了。真有情况，他们估计会被瞭望兵一箭给射杀。 如此想着，几人不免又将目光放在了哪吒身上。 哪吒顿时护住了自己的胸，警惕道：“你们又想让我干什么？” “嘿嘿嘿……”许小仙一声坏笑。 片刻后，一个头发散乱的小姑娘便被从大石头后推了出来。 哪吒委委屈屈的，简直要哭出来。但是，还不忘回身恐吓这几人：“你们等着，老子可是很记仇的人！” 许小仙也不忘恐吓他：“你可给我仔细一点，要是被他们抓住了，让那些人冒犯了香香，我绝不会饶你！我也是很记仇的！” “哼！”哪吒怒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让哪吒去探路，许小仙是放心的。因为哪吒很关心香香，他是绝对不会让香香的身体受到侵犯的。更何况他那个暴脾气，那些普通的燕子军，谁能伤害到她？ 不过……心里觉得放心，身体上却很诚实，他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周新也跟上来，想着如果哪吒又智商掉线的话，他和许小仙还能帮忙解决一下。 哪吒慌乱地跑出了树林，直奔岐山而去。 跑到岐山脚下，就被几个拿刀的燕子军拦住了。 哪吒闷头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好像之前被什么东西吓傻了，推开他们就往山上冲。 “喂！你这小丫头，胆大包天！干什么去？”一个燕子军追上来，一把拽住了哪吒。 哪吒哭道：“官爷，我要去我外婆家，但是路上和家人走散了。刚才在前边村子里，还遇到了一伙强盗，他们追着我不放，非要糟蹋我！这座山是不是被官府征用了啊？你们就让我进去躲一躲吧？那些强盗看到你们这些持刀的官爷，肯定就不敢来了！” “去去去，我们正在办案呢，没空搭理你。”那燕子军一把抓住哪吒，将哪吒扔下了山。 “哎哎哎……”哪吒一阵惊呼，摔倒在山下。 “赶紧滚！”那个粗暴的燕子军说道：“再在这里瞎晃悠，小心你的小命！” 哪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四下看了看，哭道：“你们这些做官的，不就是应该保护百姓吗？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说着，她沿着山路往北边跑去。 山下其他地方的守兵，也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都以为哪吒只是个受人欺负的小姑娘，心里还觉得挺遗憾的。要不是他们此时急着做事，怎么可能让这小姑娘给逃了？还需要那些强盗来动手？他们直接就把这小丫头给办了。 但没办法，现在这种情况，也就只能让她跑了。并且祝她好运，别被那些强盗给抓着了。 有人忍不住调笑着喊了一句：“小姑娘你往哪儿跑啊，不如就被他们给抓着吧，快活一下！” 哪吒怒喊道：“流氓！” 然后，又一直往北面跑去。 这样一来可以打消他们的顾虑，二来，可以沿着这一路，看看他们的布兵情况。 许小仙和周新见此，都觉得哪吒这次还是挺聪明的。为免自己暴露，也就不在这树林边多留，悄悄回到了树林深处。 不多时，哪吒从另一边小心地飞回来，道：“整座山都被燕子军围住了，算起来，只是在山下围着守卫的，就有三百多人，还不知道山上的情况呢。” 许小仙道：“山下就弄得如此大阵仗，山上的人肯定更多。在人数上，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抬头看了眼天上一弯朦胧模糊的小月亮，还有不足一个时辰就是子时了。 他们必须要在子时之前、至少也要在子时三刻之前上山，这样才能够毁灭天尊的计划。 “今晚就如此兴师动众，看来我的猜测是真的，我果然被天尊给骗了。他要的，就是在今晚行动！”妲己道。 “敌众我寡，我们只能智取”，周新看着岐山方向，道：“我们想要上山，就必须先解决掉山下的那些守卫。但是山下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我们杀了一边的人，没等向另一边人动手呢，他们必定就会听到了响动，早有防范。这样一来，山上的守兵也会第一时间知晓危机。很难办。” “对”，许小仙道：“所以，必须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这边的守卫。” 说完，几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许小仙猛然抬头，小声道：“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周新急着问。 “老办法，放火烧山！” 既然显然都有些失望，没想到许小仙想的是这么个用过的、老套的法子。 许小仙道：“你们别看这法子老，但是管用……” “岐山可不是之前的无名山”，周新打断他，道：“岐山这么大，就算起了大火，也只能烧个一边半边的。” 第126章 强攻上山 “我们还是从四周烧，让四方包围中间。咱们这边有四位神仙，凭借他们的法术，如果只是想要将山火烧起来的话，应该不难。一旦起了火，这些山下的、山上的守兵都要去救火，我们的人，不就能避开他们，直接去对付天尊了？”许小仙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大家听了之后，显然都有些被说动。 “只是岐山大火一旦烧起来，不好熄灭。这周围村庄很多，一旦波及百姓……”周新很担忧。 许小仙道：“几位神仙一定会及时灭火的。这一场与天尊的战斗，我们这边做主力，让几位神仙只是帮我们放火、灭火就可以了。我相信凭借我们凡人自身的能力，在单独与天尊的作战中，也会成功的！” 哪吒咋呼道：“就凭你们几个？打天尊？不用我们帮忙？你在开玩笑吧？” 许小仙却郑重地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开玩笑。这一路上他们受到神仙的帮助很多，如今到了最后一战，他希望他和周大哥、殷大人，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击败天尊。那样的胜利，才是真的胜利。 而且已经让几位神仙帮忙放火，这就等于他们与天尊的对战，是一对一的。不能做到单挑，但至少是一方对一方，赢得也算光彩。 周新同意许小仙的想法：“不错，到了这最后一战，我们必须靠自己的本事才行！” 殷子辛则是更关心岐山大火的后果。 除了许小仙这个法子之外，他们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用这个法子，就一定要走最稳妥的方式——放得了、灭得了。 岐山很大，且最近的村落最距离这里不过三十里。周围连接着的又都是草丛树林，想要烧到村子里很容易。 只有四个神仙各自镇守一方，才能够确保火势不蔓延。 神仙的责任就是帮助万民拯救苍生的，而不是他们几人专有的保护伞。 殷子辛和几位神仙说明了这大火若蔓延开来的严重性，让他们务必镇守好这四方。意思是，也赞同许小仙和周新的看法。 妲己拉住殷子辛，道：“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 看到她如此保护自己，殷子辛的心中升起一丝柔情。他没有推开妲己，而是向妲己保证道：“放心，我们几人一定击败天尊。” “你是没有亲眼见到过天尊，不知道他的厉害”，妲己道：“这个天尊法术很高强，你们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许小仙道：“只要你们能够牵制住山上其他的守兵，最不济，我们也会有一百多个锦衣卫的帮忙。不能做到一对一，打群架我们总是能占上风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人手就这些，但用放火烧山的办法，就必须将四面都镇守好才行。不然殃及百姓，我们和燕子军有什么区别？” 几位神仙被许小仙说动，最终都决定按照这个办法来。 其实他们想的是，就算许小仙他们三个最终没有办法打败天尊，但是有他们出面捣乱，七星大阵是肯定会被破坏的。只要七星大阵不成，天尊的毁灭大计也就无法成功。 只要能够牵制住天尊，拿回三皇鼎，天庭的冰封就能解除了。 到那时，他们还是可以重回天庭，天地间还是会恢复正常。 在这个过程中，许小仙的确需要历练，这样才能够保护自己，不让那些觊觎五色石的人对他造成伤害。 “时间方面，我觉得，这大火应该在子时二刻烧起来”，许小仙道：“如果烧得太早了，天尊他们不够着急慌乱，或许真的会想到应对的方法。这对我们而言，可是相当不利的。我们只有让天尊足够慌乱，才能有机可乘。” “不错”，周新赞同道：“我觉得可行。” 其他几人也都赞同许小仙这个看法。 在不知不觉间，许小仙的智慧已经使得他成为了这个队伍中的主心骨。即便在大家有些怀疑的情况下，他也还是能够用自己的坚定说服大家。 当下大家便计划好具体实施方案。 首先要弄一些油和水准备好，最主要的就是水，如果能在附近找到一条河流为他们所用，就更稳妥了；其次，就是上山的路线问题。一旦四面火起，许小仙他们该从哪里上山？ “水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殷子辛拿出地图，指着其中的一处，道：“距离这里三十里的下河村，就在河边上……这里，这个位置就是河流之处。” 殷子辛在地图上给大家确定河流的位置，让大家记好，以便调水灭火之用。 “还有一点”，许小仙道：“为免火势蔓延，我们在几个村子周围先做好准备，也会起到一些防火效果。我们不妨先将岐山与周围村子之间的所有草地、树林，都浇水，草木被浇湿，就不容易烧着了。” “我去办这事”，土行孙自告奋勇，道：“我用土遁术，很快就能把下河村河流的水引过来，让周围所有土地都被浇湿。” 周新道：“如此，阻止火势蔓延的问题就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上山的路。刚才我和小仙偷偷靠近了看过，发现距离咱们最近的地方，就有一条还算平坦的山路。如果从那条路上山，速度应该非常快。当然，那条路周围的防守也最严。我们如果想要从那条路上山，就必须做好杀掉周围燕子军的准备。” 说到这里，周新的话语明显有些犹豫。 因为在他的观念中，这些燕子军兵士都是大明的子民。天尊和那些旗主，作恶多端，自然该下大狱、判死刑，可这些兵士呢？有谁能证明他们助纣为虐是完全出于自愿呢？ 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如果行妇人之仁的话，他们就无法阻止天尊做恶了。而一旦天尊成功，遭殃的，就不只是这些助纣为虐的人，还有全天下的百姓。 许小仙和殷子辛仔细看看了一下岐山地图，发现周新说的那条路，的确是最好的上山选择。 “那就放手去干吧”，许小仙道：“这时候我们必须以大局为重。” 他知道周新的担忧。身为应天府的捕头，周大哥一直都有一颗父母官的心，不忍心看到百姓们有一点伤亡。再加上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些逃亡金衫军储备军，周大哥必定以为，这些燕子军很多都是无辜的。 但实际上，这些穿着假飞鱼服的燕子军，和那些金山军储备军完全不一样。他们效忠于燕子军，更多的，还是出于自己的选择。 “我这就去弄水。”土行孙说着，往西边下河村去。 “我去附近村子里找油。”土行孙道。 剩下哪吒和妲己，一个人躺在草地上养精蓄锐，一个人一脸痴迷地看着殷子辛。看这两人的样子，简直要让人觉得他们是过来度假的！ 许小仙和周新则是小心地到树林边上靠近岐山那边去，再次确认那条上山的路，以便布局具体的烧山位置。 一番准备工作后，子时一刻已到。 这里殷子辛官最大，许小仙和周新同时看向殷子辛，让他下命令。 殷子辛做了一个锦衣卫中“动手”的手势，示意那些锦衣卫从定好的路线先行上山。 哪吒等四位神仙则是飞到岐山东南西北四处，很快，大火便在岐山四周烧起，往山顶中心处蔓延。 许小仙等人的行动都是在无声无息之间进行的。这岐山的夜，安静得可以听得见虫鸣的声音。 直到这大火烧起来，山上顿时陷入了纷乱。惊呼之声，报信之声此起彼伏，好像一个喧闹的屠宰场一般。 “着火了……快救火啊……” “快去禀报旗主……快……” “糟了！天尊这次非杀了咱们不可啊……” 在这一片慌乱中，锦衣卫们已经冲出了树林，沿着那条最顺畅的山路，往山顶跑去。 不断有燕子军过来阻拦，但这些慌乱的燕子军们，已经不是锦衣卫的对手了。 许小仙他们跟在一众锦衣卫身后，只是应付了几个燕子军，便顺利地跑到了半山腰。 然而，到达半山腰时，前方的锦衣卫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几个燕子军手中拿着油桶，作势要向他们泼下！ 喊道：“再敢进一步，烧死你们！” “住手！”许小仙大喊了一声。 他拨开停步不前的锦衣卫们向前跑去，对那些拿着油桶的燕子军紧张道：“别冲动，你们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很奇怪，为什么在山上、在护卫做法的情况下，这些人会备好油桶？ 难道他们早就打算，对强行攻上山的人，用泼油的方法来对待了？ “天尊要叫殷子辛谈判！你们，都退到山下去，只叫殷子辛一个人上来！”一个燕子军道。 许小仙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道：“我啊，我是许小仙啊！我是五色石啊！白衫军大哥，你不认识我了？” 他认出来了，其中一个白衫军，正是那天在牢房外看管他的瘦高个。 “天尊只叫殷子辛一人。”白衫军强调道。 “什么一人两人的”，许小仙道：“有用就行了呗？我是五色石啊！你们天尊不需要吗？让我和殷大人一起上去吧？” 许小仙说着，已经嬉笑着凑近了这白衫军。 第127章 破坏大阵 许小仙却还不识相地往前凑，忽然，脚下一滑，他惊呼着“哎哎哎”地稳住自己。却是又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那白衫军被许小仙给扑倒了，手中的油桶滚落在山路上。 桶里的东西全部都洒出来，洒到了几个锦衣卫的脚下。 有人觉得样子不对，低头用手一捻，哪里是油？都是水！ “兄弟们不要怕！是水！给我杀！”那锦衣卫大喊道，继续往前冲杀。 燕子军们一见恐吓败露，没办法，就只有硬着头皮和这一大队锦衣卫打了。 他们只有七八人，锦衣卫却有百余人，光是用踩的，也把他们给踩死了！ 这几个燕子军都是旗主心腹，不比那些底下只会用蛮战的。他们见自己不是这些锦衣卫的对手，作势交战一会儿也就罢了，逮着机会就纷纷往山顶跑去。 边跑边喊道：“备战……备战……” 从这几声呼喊中就可知，山顶上还有不少燕子军。 且山顶上的这些燕子军，必定是排兵布阵方面的好手，他们可以在山顶布阵，以阻止点人侵犯。 许小仙等人虽然知道山顶情况危险，但却也绝对不可能被吓到。 而且，天尊那边既然能连以油做水的幌子来骗人，就说明，他对这一战的胜利并没有信心。 天尊越是没有信心，他们则越是有信心。 许小仙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啊……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杀……”周新也大喊道。 漫天的火光，火龙呼啸着不断向山体中心处聚拢。 锦衣卫的飞鱼服，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光芒。 这一战，若是不能赢，只怕他们所有人，都会如同在大火中仓皇逃命的燕子军一样，沦为大火中的焦尸。 所以事到如今，他们也只有一条路——只能胜，不能败！ “杀……”锦衣卫们也大喊道。 山上不断有箭射下来，还有燕子军的叫嚣：“不想死的话速速投降，天尊赏你们活命！” 锦衣卫们在箭雨中前行，开路，给许小仙他们组成了一道坚固不摧的人墙。 许小仙看到不断有锦衣卫中箭，不断有人跌落到山下、甚至于跌入到火海之中，心里难受极了。 这一场战乱本不应该出现，都是因为天尊的一己私欲，才使得这原本的太平盛世，变得如此危机且惨烈。 “黑袍老贼！我一定杀了你……”许小仙大喊着，更加卖力地冲杀。 战斗中，周新始终冲在许小仙前面，帮他挡着飞过来的箭，使得许小仙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 许小仙心中非常感激，他也想要为周大哥做些什么。 但是他知道，自己挡箭的本事没有周大哥强，让他以剑挡箭，估计他只要打一下，那箭就已经刺穿他喉咙了，还得是自己打过来的！ 在此情况下，他能做的就只有利用自己的位置优势，不断地冲杀，以肃清他们的后路。 经过了一番无比惨烈的厮杀，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沾了血。他们最终还是冲破箭墙，来到了山顶。 “杀啊……” “为了天尊，杀……” 冲过了箭墙，迎接他们的，是又一拨骁勇善战的燕子军。 他们明显摆着一个环形的阵法，很不好冲破。 许小仙和周新被锦衣卫们护在身后，殷子辛也让他们不要往前冲。 “小仙！”殷子辛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冲破这阵法，去到天尊所在的地方。 但是这环形大阵完全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能看到的，只有黑漆漆的人头！ 许小仙看这些燕子军的数量，觉得这一道近两百人的防线，应该是他们最后的招式了。 只要这防线一破，天尊以及他的七星大阵，必定就会展路在他们面前。 然而！现在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很显然，这些燕子军在做最后的战斗！ 他们不需要赢了锦衣卫，他们只需要能够拖延时间就可以了！只要天尊能够摆好七星大阵并且施法成功，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燕子军，也就赢了！ 许小仙知道，若是被燕子军的这一环形阵拖延住，他们最终就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 许小仙心里着急，眼睛却是一刻不敢松懈地寻找这个阵法的破绽。 他们只有冲过了环形阵，才能找到天尊的所在、破坏七星大阵！ 锦衣卫们浴血厮杀，却是怎样也无法冲破这环形阵所形成的人墙。反而在这阵法的强势攻击中，损伤惨重！ 前方，忽然一道森白的光亮直冲天际！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山体也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动荡！ “不好！他开始施法了！”许小仙惊呼一声。 “怎么办？”周新握紧了剑，着急道。 但是，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人墙之外不远处的火墙上。 如果他们从这环形阵外圈绕过去，想要避开那些阵法中的燕子军以节省时间，他们就只有一条路——走火海！ 烈火光是炙烤着，就让他们有一种被灼烧的疼痛感，更何况是冲进其中呢？ 但是，除了这套路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许小仙咬咬牙，按住了周新的肩膀，道：“周大哥，我有五色石护体，我没关系，但你不行。你如果冲进去，没等找到天尊，就已经被火烧死了！你留在这里帮殷大哥，我去破坏阵法！” “不行，小仙！要去一起去！”周新抓住了许小仙。 许小仙用力挣脱了周新，道：“来不及了！” 他转身便冲进了火海，大喊道：“周大哥，帮我照顾香香……” 烈火不断地烧着许小仙的皮肉，许小仙疼得惨叫不已。 然而，在片刻之后，他的身体中陡然绽放出五色的光芒！ 这五色的光芒好像保护罩一般，将他牢牢保护在其中，让外面的火焰无法冲进来。 “五色石，真是多亏你了！”许小仙庆幸道。 如果没有五色石的保护，他今天一定会被烧死在这儿！ 但实际上，在他冲进来的时候，他是没有办法完全确定的，不敢保证五色石一定会帮他。 不过他想，左右就是这一条命，他冲进来被烧死，总比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天尊在他们面前作而无能为力，要好得多吧？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对抗邪恶的道路上！而不是做一只缩头乌龟！ 在许小仙于火海中狂奔的时候，大量石鬼从火海中出现，它们一齐冲向那环形阵！ 这些黑色的石头狗战斗力极其强大，而且，它们可以利用身形优势，直接钻到阵法中心去。 此阵法，只有从内而外地逐一击破，才能够彻底瓦解。锦衣卫们一直被阻挡在外，没有办法实现这一破阵之术，这些石头狗便恰好弥补了锦衣卫们身为凡人的缺陷。 不多时，在石头狗的攻击下，那原本固若金汤的环形阵，开始显现出力不从心之态。 这些布阵的燕子军们，不算地往中心靠拢，这一环形阵圈越来越小。 石头狗的啃咬还在继续。很多燕子军都被石头狗的缠斗分了精力，根本没有办法做双重应对。 一旦他们的阵法从中瓦解，而且在他们根本就不是锦衣卫对手的情况，这个阵法很快就破了。 人墙阵已破，那些燕子军们却还是不放弃，以蛮力来冲杀，誓要战到最后一刻！ 许小仙冲出了火海，不管三七二十一，“哇呀呀”一声，直接向那站在阵法之中的黑袍怪冲去！ 黑袍怪的身边，站着赤金黄白金蓝紫七路旗主，他们看到许小仙扑过来，忙过来阻拦！ “去死吧！”已经是一个火人的许小仙手中，却是忽然扔出了一个火团子！ 这火团子，直接砸在那泛着金光的七星大阵这种！ “轰……轰……”一阵猛然间的地动山摇！ 那七星大阵发出令人震耳欲聋的声响，金色的光芒不断炸裂，整个阵法都呈崩坏之势！ 赤、蓝旗主牢牢控制住许小仙，却眼见着七星大阵在自己的面前崩塌！ 那站在大阵之中的、原本浑身被淡淡金光所笼罩的天尊，此时整个人都在受着猛烈的反噬冲击。 他不断地挣扎，好像一只被绳子勒住的老鼠！ 忽然，他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喊，周身不断地发出崩裂的声音，他的整个黑袍，在空气中翻飞！ 所有人都被这一场面给吓到了，所有的打斗都停了。 众人眼见着，那个原本已经金光冲天的阵法，就在即将爆发出毁灭力量的那一刻，被一个贸然冲入的小火球，瞬间打乱！ 在那个小火球冲入之后，只差一步便会成功的七星大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了一铺废铁！ 金色的七星变成了铁锈一般的颜色，毫无生气地铺在地面上。 不多时，就连这铁色也不见了。 那原本很璀璨的七星，就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在山顶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尊的黑袍破碎成一条条布条，头发散乱，就连脸上的面具都歪了。 整个人颓然地跌坐在阵法的中心，面具下，不断有鲜血流出来，浸染了他的脖子、衣衫。 “天尊！”忽然，贞贞大呼一声，冲上前去！ 其他几人也都冲上去，去救天尊！ 然而天尊忽然身躯一震，整个人凌空而起。 第128章 激烈大战 “不好！我们必须阻止他！”许小仙说着，向前冲去！ 然而就在他冲上去的一瞬间，天尊的周身，忽然散发出蓝、紫、白三色光芒！ 这三色光芒非常强烈，晃得的人睁不开眼。 与周围的所有人一样，许小仙本能地捂住眼睛保护自己。 待到片刻后那光芒稍弱，他们睁开眼睛之时，许小仙只见，天尊的周围结起了一道蓝紫色的结界。 在这个结界的上空，是汇聚在一起的三皇鼎。 三皇鼎在天尊的施法下不断散发着威力，使得这结界达到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状态。 而在这个结界之中，天尊稳固了结界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他迅速施法，重新启动七星大阵！ 此时许小仙身上的火已经退了，他就算再从怀里扔出一个馒头，也不可能使得馒头变成一个大火球、冲进那结界之中。 而且，不仅如此，就连山上的火也灭了。 估计是哪吒他们那边，看到七星大阵的光芒已经消失，便以为他们已经成功了。为免火势蔓延太大危害太大，便迅速灭了火。 眼见着天空中腾起了火灭之后的浓烟、眼见着面前结界中的七星大阵再次绽放出金色的光芒、眼见着那月亮还处在可以施术的位置，许小仙大觉心中腾升起一股绝望之感。 但是，未到最后一刻，他永远不会说放弃。 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周新和殷子辛。 周新握紧了手中的剑，直奔其中一个正在给天尊护卫结界的旗主而去！ 他想要凭借一己之力，给这个结界打开一个缺口！ 七位旗主各自镇守一方，呈现有规律的状态护阵。这显然是他们早就演练好的，一旦七星大阵中途生变，便采用这样一种方法补救。 所以，如果让他们补救成功，那么很显然，天地间还是要有一场浩劫。 看到正在专心为天尊护法的、站在七人居中位置的贞贞，许小仙但觉心如刀绞。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贞贞会与他站在如此对立面。 你死我活的对里面。 他当然不会让贞贞死，他答应过师父，要保护贞贞，就一定要保护好她。可他却也不能让贞贞继续助纣为虐，他必须将贞贞解救出来！ 许小仙赤手空拳冲向了贞贞！ 周新与蓝衫旗主缠斗、许小仙与贞贞缠斗，殷子辛这边，则是点兵锦衣卫，打算用血肉之躯，直接去攻那道牢固的结界！ “兄弟们，今日，我们务必要将天尊抓回天牢！杀！”殷子辛怒喊一声。 一声令下，第一队锦衣卫便冲向了结界！ 结界之力十分强大，它仿佛自身带了千万利刃，所有扑上去砍杀它的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反噬，身上绽裂开百余道口子，有的人直接被割喉，倒在地上流着血抽搐。 见此惨烈景象，殷子辛却还是吩咐第二队：“上！” 锦衣卫们都很听殷子辛的话，哪怕殷子辛是让他们去赴死，他们也绝无怨言。 听到殷子辛这一声吩咐，第二队锦衣卫一瞬犹豫也没有，便冲了上去！ 许小仙被贞贞一脚踹开，飞出到战局之外。 贞贞这一脚可不轻，许小仙吐出了一口鲜血。但此时，他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远处，哪吒等人飞过来。 “怎么回事？”哪吒一落地便看着那法阵道：“刚才不都消失了？这是糊弄老子？” 许小仙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下嘴角的血，道：“这天尊诡计多端！此结界非常牢固，我们多人去攻陷，还有锦衣卫们前赴后继，就是无法冲进去。” “这结界是三皇鼎结成的，而神农鼎曾经在商王宫，是妲己的旧物，鼎上必定沾染了她的气息，妲己可以破！”石敢当分析道。 哪吒也跟着道：“对对对！你不是说，这东西曾经是放在你床头的香炉吗？每天在你床头放着的！而且抢回来后，你又将它每天在怀里放着，它肯定听你的话！你去施法，神农鼎那方一定先不稳，这结界就破了啊！” “我……”看着那结界，妲己却犹豫了。 天尊还真是神通广大，他们在这边的交谈，他竟然听见了。 只听那结界中的黑袍怪冷笑一声，道：“妲己，我给你的容貌只能维持七天，如果你背叛我，七天之后，你就会变回一个丑八怪！” 妲己原本就怕冲上去会伤到自己的脸，听了天尊这话，妲己更害怕了！ 她连连摇手后退，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去做。我好不容易变漂亮的我不能冒险！” 许小仙急道：“你没看到那么多锦衣卫正在前赴后继地送死吗？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关心你的脸？一旦法术成功，所有的百姓都要被饿死了！天庭的冰封也解不了，这个天下彻底没了！” 哪吒也道：“你要害死天帝吗？你要做毁灭天下的罪人吗？就为了你那张脸？长得美丑有什么关系啊？人活在世界上是要靠心啊！害死这么多人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不……不……”妲己一步步后退，她紧张地护住了自己的脸，生怕被人给抢走。 “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结界内，传来天尊嚣张的大笑。 与此同时，那三皇鼎的光芒渐渐汇聚在一处，变成了一种刺眼的金色。这一道金色的光芒，同地面上七星大阵的金色光芒汇聚在一起，正在以迅速的速度融合、并向天际冲去！ “杀！给我继续上！”殷子辛挥剑大喊道：“你们今日都是为国捐躯的好儿郎！我会随最后一队死士冲上结界，与你们一同赴死！” “今日！成，我与你们共生；败，我与你们同死！我们的命是皇上的，是大明的，杀……” 殷子辛大呼着，豪气震撼山河。 听到殷子辛要随锦衣卫们一起去送死，妲己这才慌了。 “你还不去吗？”许小仙急道：“再不去你的纣王就死了！你要这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 又一队冲上去的锦衣卫被结界之力所伤，倒在地上哀嚎抽搐。 殷子辛握紧了剑，眸光决然。 也不等最后一队了，他盯准了那结界的最高处，想要直接冲上去解决三皇鼎！ “不要啊……”妲己大喊一声，迅速施法冲上前去！ 她的法术将殷子辛推开，自己则是冲到那三皇鼎之上，用法术去驱使神农鼎，想要让神农鼎跟着她的力量，离开那牢固的三角区。 “贞贞碧玉！护法！”天尊见此，这才慌了，忙叫他的两个最为得力的属下。 贞贞和碧玉冲到结界之上，与妲己缠斗。 与此同时，哪吒也冲到了那结界上！ 但是，却被那结界之力给弹了回来！ 似乎除了燕子军的和妲己之外，没有人能够触碰到那结界。 好在妲己法力高强，也能分得清主次，知道如果不解决贞贞和碧玉，是无法将神农鼎顺利拿出的。 因而她直接用大招重伤了这两人，将这两人赶下结界，然后，继续同天尊抢夺神农鼎。 “没用的废物！”看到贞贞和碧玉竟然连一招也没能在妲己手上过，天尊怒道！ “你们几个，一起上！”天尊道。 可一旦失去了所有的护法，结界就会陷入到一个危险的境地，整个以毫无遮挡的状态暴露在那些锦衣卫面前。 不过，他只有一瞬就要成功了！只要此结界能够再多坚持一小会儿，他就会以七星大阵之力驱动三皇鼎，一统天地的大计就会做成！ 妲己用尽全部的法力去拽神农鼎，神农鼎感受到妲己的气息，也明显更倾向于妲己。 就在其他五军旗主冲上结界之时，但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恍若泰山之崩、大地之炸裂一般。整个结界瞬间爆炸，将处在结界周围的所有人，炸出去数百米远！ 妲己抓着神农鼎，用法术稳住自己的同时，也抓住了殷子辛！ 周新眼疾手快，也抓住了殷子辛。如此就等于借助妲己的力量，自己也留了下来，没有被结界冲走。 许小仙被哪吒和石敢当、土行孙三人护住，牢牢地留在了山顶上。 碧玉和贞贞不知在之前做了什么准备，竟然完全没有被结界之力冲击，反而逆向而行，冲进了结界里！ 一阵地动山摇。 天尊在结界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呼！ 这痛苦不是心痛，而是明明白白的来自于身体上的痛，可见他受的伤不轻。 然而山体猛烈摇晃，天空中也是一阵阵地翻滚着阴云，许小仙等人根本就没办法冲上前去。甚至于看不清楚前方天尊所在之处。 “周大哥！千万不能让他逃了！”许小仙只能喊印象中距离结界最近的周新！ 但因为山体的猛烈摇晃，空气的剧烈翻涌，他的面前一片灰蒙蒙的乌云一般的浓烟，他根本就看不清周新的所在！ 周新听到许小仙的呼喊，应了一声：“好！” 言罢，他便不顾地动山摇，往印象中天尊所在之地扑去！ 透过浓烟的些微缝隙，却也根本无法看清楚那一地带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大呼一声：“贼人哪里逃？” 想要以此恐吓来让天尊慌乱，以便通过声音来判断他的所在。 第129章 天尊逃跑 他试着用灵敏的鼻子去闻，充鼻的满是浓烟，根本就闻不出别的味道！ 这地动山摇持续了好一会儿，待到一切安静之时，许小仙等人才能够站起来走动。 他们冲到原本结界的位置，在浓烟之中，看到的摸到的，都是一片空旷，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等到周围的烟雾淡去，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更是一片寸草没有的焦土，连个人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许小仙气得一跺脚，道：“到底让他给逃了！” 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每个人，都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力量。 就连妲己，都是用自己的脸换来的。 妲己…… “妲己！”许小仙向妲己看去，忽然一声惊呼，冲到了妲己身边。 只见妲己浑身是血地晕倒在地面上，她的手，还牢牢地抓着殷子辛。 “可恶！”哪吒怒道：“天尊那个王八蛋！自己要死了还不忘重伤妲己！” 妲己身上的血，有从嘴里吐出来的，有身上伤口流出来的，总之伤得非常重。 她的整个人都没了知觉，一张俏丽的脸惨白得吓人。 许小仙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忙去探了探她的气息，确定她还活着，这才稍稍放心。 “我们还是快回应天吧”，许小仙道：“这次虽然让天尊跑了，但至少我们摧毁了他的诡计，也不算失败。” 殷子辛看着妲己，一脸心疼。 周新提醒道：“锦衣卫们不知道有多少存活的，我们还四下找一找，召集一下，一起回去。” 殷子辛点点头，将妲己交给了哪吒——可能是觉得他看起来毕竟是个女人的模样。意思是，让哪吒帮忙照顾。 妲己关键时刻还是帮助了大家，哪吒心中也是很感激，自然愿意照顾她。 接下来，点兵、清理战场，打道回府。 许小仙将天尊他们仓惶遗落的三皇鼎收好，跟着石敢当缩地离开之前，再看了一眼这座烧焦了的荒山……他很担心贞贞。 不知道贞贞到底去了哪里？ 她是被天尊挟持走的？还是带着天尊离开的？ 接下来，他们还会做这些疯狂的毁天灭地的事情吗？ 这些，许小仙都吃不准。 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贞贞。 他都会，尽他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贞贞从歧路上拉回来。让贞贞忘记燕子军、忘记天尊、忘记那些打打杀杀，然后，踏踏实实地生活，幸福快乐。 许小仙看了一眼身旁的哪吒，感觉，像是看到了香香。 他忽然不知道，如果贞贞回来，香香该怎么办？ 他忽然发现，自己很怕失去香香…… 石敢当用缩地术带着他们回到应天府外。因为在外面耽搁了太长时间，担心泰山的情况，便就此告辞。 土行孙是个不喜束缚的性格，他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和一伙人呆太长时间，因而也就随着石敢当一起离开。打算同行一段路之后，他就继续四处游历去。 哪吒和妲己自然还是跟着他们。 妲己重伤，接下来就只能在神仙杂货铺里养病了。 哪吒是神仙，他们神仙疗伤治病自有一套，照顾妲己的事，也就自然而然地交给了哪吒。 殷子辛准备回去打一个报告，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禀报给皇上，一是请罪，二是希望皇上能够看在事急从权的份儿上，宽大处理。 这一大战告一段落，几人心中都觉得有些怅然。 “本以为，我们可以抓到天尊，一举剿灭燕子军，没想到还是让他给逃了。”坐在神仙杂货铺院里的小板凳上，周新在给妲己熬药，毫无前兆地叹息了一句。 许小仙坐在院子里做神像，道：“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我现在还觉得在梦里一样。我不相信自己能够和贞贞处在对立面作战，我也不相信那些流血的惨烈画面是真实发生的。但是，看到我腰间挂着的三皇鼎，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周新道：“不知道天尊和那些旗主都逃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皇上那边会下什么命令。我们应该尽快想办法去查到他们的下落，尽快去追才是。” 许小仙起身，去关上院门，这才小声道：“周大哥，我和你说过没有？我觉得咱们的皇上很奇怪……很多事情，只要他能够积极支持，结果就会不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他故意打压殷大哥，为的好像是不让殷大哥查燕子军的事。” 周新道：“这怎么可能？燕子军就是一个为了反抗他而存在的组织，他会比任何人都想要剿灭燕子军。而且上次皇上召见我，我还听见，他因为剿匪失败而很生气呢。” “可是他为什么要扶持申豹而打压殷大哥？”许小仙道：“现在咱们大明最大的祸患，不就是燕子军吗？他把剿灭燕子军的任务交给殷大哥，但却再别的事情上各种打压他，让他连带兵出行的权利都没有。这样重重限制，殷大哥怎么可能办好差事呢？” 周新也狐疑了一声，但却还是摇摇头，道：“不管怎么说，皇上帮着人燕子军，都是说不通的。” 许小仙嘀咕道：“对啊，他帮着燕子军，的确说不通……正是因为说不通，所以才很奇怪。” “哎……”周新叹了一声，道：“反正皇上怎么想的，不是我们能猜得到的。可能皇上对殷大人越来越不器重，只是一种帝王之术？应该是这样。” 许小仙做好了一张美人脸，却觉得怎么看怎么丑，不及屋里躺着那女人的万分之一。赶紧扔了，再做第二张。免得屋里那美人醒了，又将他一通臭骂。 “小仙哥……”香香在门口敲门。 “进来吧香香。”许小仙道。 香香提着一只烧鸡，一坛子酒，还有一些糕点进了院儿。笑道：“我今天带了好吃的来犒劳你们！” “什么日子啊？”许小仙正好饿了，闻到烧鸡的味道都要流口水了。 “庆祝我们大战告捷啊”，香香笑道：“我们阻止了天尊的计划，到现在还没有庆贺一下呢！” 许小仙和周新都很丧气，但是看到香香如此有兴致，便不忍心让她失望，都很开心的接过了肉和酒。 三人就在院子里，坐在破旧的小石凳上，围着小石桌吃起来。 “吃好酒好肉，怎么不带我啊？”门口，响起了殷子辛的声音。 “殷大哥！快来快来！我和周大哥正说起你呢，但是担心你很忙，没敢去找你。怎么样，皇上那边有没有责怪你？”许小仙着急地问。 殷子辛笑道：“皇上虽然责怪了我不告而调兵，让锦衣卫损失惨重。但是得知我们毁掉了天尊的计划、并且让燕子军几乎全军覆没，便龙颜大悦。决定功过相抵，不责罚我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许小仙道：“我和周大哥都担心你受罚！快坐下来吃一点，香香买的李记烧鸡。” 殷子辛却看了那烧鸡一眼，便说：“等一会儿”，急着往房间里去了。 香香小声笑道：“殷大哥是担心妲己呢！我都听哪吒说了，说当时妲己受到了重伤，却还不忘去救殷大哥，殷大哥可感动了！而且妲己现在又变得这么漂亮，我觉得他们两个很快就要成就好事了！” 许小仙道：“男人喜欢女人，和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主要的是看两个人的心嘛。” “怎么没关系？”香香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忽然红了脸，问道：“小仙哥，你觉得我和贞贞，谁长得好看一些？” 呃……许小仙顿时窘迫了。 他看向周新，更加不知该怎么回答。 周大哥喜欢香香，这点他是知道的。所以每当他发现自己对香香有不同于兄妹之间的感情之后，他不仅仅是觉得愧对于贞贞，还会觉得愧对于周大哥。 “香香问你呢”，周新却是完全不在意地笑道：“你觉得她们两个谁更好看一点？” “都很好看啊”，许小仙道：“女孩子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美，这有什么可比的？” 许小仙埋头吃鸡。 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比“我和你娘同时掉河里你救谁”，更让人难以回答。 简直是一道送命题啊！ “哼！”香香们闷哼了一声，撕了一个鸡腿给许小仙道：“吃吧吃吧，用鸡腿堵住你的嘴！免得你这么为难！” “嗯嗯……”许小仙接了鸡腿，继续埋头猛吃。 看到香香不再追问，他大有一种死里逃生之感。 屋内，殷子辛坐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妲己，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冲动…… 他觉得，他很想抱一抱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忽然变得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他们好像已经相识了几世一样。 好像他们原本就是夫妻。 妲己说他和纣王长得一模一样、非要说他是纣王的转世，难道……这些都是真的？ 可是纣王是他最讨厌的一个昏君啊！他怎么可能是纣王转世？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有没有这一层，他都……喜欢妲己。 的确是男人对与女人的那种喜欢，心动，想要保护和拥有。 正因为之前从没有对任何女人有过这种感觉，所以此时才会更加确定。 第130章 公主的心意 “我决定了！”正在许小仙等人吃鸡闲聊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极其郑重的声音，气吞山河的，吓得几个人的手都是一抖。 “殷大哥，你干嘛啊？”许小仙回身看去。 只见殷子辛的怀中抱着昏迷的妲己，说道：“我在郊外有个小别院，我要将妲己姑娘送到那里去疗伤。” “这……不好吧？”许小仙道：“到那边，也没有人照顾她啊。” “我会照顾她的！”殷子辛道。 香香悄悄拉了下许小仙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去管这件事。 殷子辛态度坚决，许小仙虽然觉得不方便，但殷大哥好不容易开窍了，他总不能打压殷大哥的少年心啊。 看着在殷子辛怀中昏迷不醒的妲己，许小仙心想：“妲己大仙，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好吧殷大哥”，许小仙道：“你带妲己去吧，回头把地址告诉给我和周大哥，我们会每天给妲己熬好药送过去的。” “多谢。”殷子辛道。 申豹对他诸多监视，他将妲己带回自己府上是不方便的，所以只能放到别院里；同样的，他让府里的大夫去别院照看妲己，目标也太大，所以只有麻烦许小仙他们。 但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要陪在妲己身边，让妲己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许小仙目送着殷子辛和妲己离开，忽然觉得这两个人的背影很有些感天动地的感觉。 如果真的如妲己所说，殷大哥是纣王的转世，那么他们两个的爱情，就更是比金坚比海深了。 这样一来，静宜公主不就成了多余的？ 想起静宜公主对殷子辛的喜欢，许小仙有点为她担心…… 此时，皇宫里。 “公主，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出去转转啊？”玲珑给静宜公主端来点心，道：“奴婢刚才听她们说，这一次殷大人又立了大功，皇上准备重重赏赐他呢！公主，你去找殷大人玩一会儿？” 静宜哼了一声，道：“他现在就只认得妲己那只狐狸精，我去找他他也不愿意搭理我！而且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每一次都是我去找他，他也没有很好玩，死板板木头一样，还不如许小仙一半好呢！” 玲珑服侍静宜很多年，对静宜公主的脾气太了解不过了。听到静宜这么说，脑海中那念头，便像是得到了佐证一般，忙笑道：“公主，那你去找许小仙玩儿啊？” 静宜公主手托腮，百无聊赖，道：“可是昨天贵妃娘娘来找我谈心了，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话，弄得我这心里好不舒服，都没有出去玩儿的心思了。” “贵妃娘娘为什么忽然和你说这些啊？该不会……”玲珑紧张道：“该不会是皇上要给你赐婚了吧？” “对啊”，静宜道：“我就担心父皇动了这个心思！之前父皇被燕子军的事情弄得头疼，就没有心思来管我。但是现在燕子军几乎被剿灭，至少能够消停一阵子了，父皇可能就很闲了，就来管我的事。一想到要嫁人，我就头疼啊！我才不要嫁人！” 玲珑一笑，故意说道：“公主，这一次殷大人剿灭燕子军有功，皇上正要重重赏他呢，如果皇上要赐婚的话，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殷大人啊？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静宜公主吓得一个激灵，连连摇头，道：“不要不要！殷子辛那块木头，当大哥哥相处还好一点，让我嫁给他，我现在是一百个不愿意！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妲己都是不一样的啊！看我就完全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浓情蜜意，但是看妲己就有！一想到他看妲己的眼神，我就觉得很讨厌，不想再接近他了！” 玲珑在感叹她家公主殿下真的是善变的同时，却也为公主感到开心。 之前公主喜欢殷子辛，她就觉得很不对劲，觉得这两人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而且她觉得，公主是因为平时见不到别的男人，只有殷子辛常常出现在她身边，能够带给她关于民间的新奇事情，她这才喜欢缠着殷子辛的。 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又很容易将“好奇”和“喜欢”混为一谈。更容易把对朋友的那种喜欢，混为对情郎的爱。 所以她一直都很不看好公主和殷子辛，觉得如果公主继续对殷子辛执迷不悟，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没想到公主这么快就自己想通了！果然，要有真正能够作为一个男人本身吸引她的人出现，公主才能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于殷子辛的感情的判断错误。 但玲珑却还是说道：“公主不是一直很喜欢殷大人吗？而且你想啊，皇上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殷大人立功后，才让贵妃娘娘来劝说您？很有可能，皇上心中想的赐婚对象，就是殷大人啊！公主又一直喜欢殷大人，现在又有皇上成全，不是两全其美吗？” 越是听玲珑说这件事情的“好处”，静宜公主就越觉得害怕，简直是大祸临头一般！ 想想自己要嫁给殷子辛，她现在是一百个不愿意。 也不是不喜欢殷大哥，但是这种喜欢，根本就不是女孩子对情郎的那种喜欢，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嫁给殷子辛、不想作为娘子同他生活一辈子！ “不行！我要找父皇去谈谈！”静宜公主猛然起身，坚决道。 玲珑却拽住了她，道：“你怎么找皇上谈啊？你没有反驳皇上的理由啊！” “父皇又不知道我之前做的糊涂事”，静宜挺直了腰杆，道：“而且我之前总缠着殷子辛，只是把他当成大哥哥啊，只是想要让他带我出去玩儿啊，又没有别的什么。” “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点是没错的”，玲珑道：“公主毕竟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这下皇上既然已经动了心思，可就算不赐婚你和因大人，一定也会有别的人选的。公主自己也没有别的人想嫁，如果让皇上随便给你指一个，你嫁过去，还不如嫁给殷大人呢！” 静宜道：“你胡说什么？谁说我没有别人想嫁啊？谁说我不嫁给殷子辛就只能嫁给阿猫阿狗了？本公主的选择可多着呢！” “那么……公主想要嫁给谁啊？”玲珑问。 静宜公主顿时脸红，她一把推开玲珑，羞得跺脚道：“我不和你这小蹄子说了！我去找父皇！” 静宜气呼呼地冲出了宫门，去御书房找皇上。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玲珑的话——公主想要嫁给谁啊？ “公主想要嫁给谁啊？” 随着这句话，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竟然是许小仙的脸！ 不仅如此，而且，一想到要嫁给许小仙，她就非常期待未来的婚后生活。 她想要和他去很多很多地方玩儿，想要和他一起做很多很多不一样的事。也想要再让他背着她、哄着她，想要吃他给她买的糖人。 静宜公主站在御书房外，将自己的心仔细审视了一番。 当“嫁人”这件事情，作为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忽然意识到，其实她真正喜欢的人，是许小仙。 因为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想要嫁给他。 她向来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那就没什么可怕的！反正早晚都要嫁人啊，为什么不努力争取自己喜欢的？ “就是他了！”静宜公主在心中告诉自己。 一想到许小仙，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儿！ “女儿给父皇请安。”静宜公主兴冲冲地给皇上施礼。 “平身。”朱棣道。 “父皇……”静宜公主凑到皇上身边去撒娇。 但朱棣去本能地往一边躲了一下，不让静宜公主抓住他的胳膊。 静宜公主“哼”了一声，甩开了皇上，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父皇自从登基之后，都好久没有陪女儿玩儿了！父皇不爱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宫中好寂寞好无聊啊！都快要被闷死了！” 皇上勉强露出一些慈爱的神色，道：“不是有玲珑陪着你吗？朕每日都忙着处理朝政，后宫都很少去，哪有时间像之前一样陪你？更何况，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过了需要父亲陪伴的年纪了。” 静宜公主眼中灵光一闪，接着就长长叹了一声，靠在椅子上道：“哎……皇宫里这么无趣，姐妹们也都嫁人了。昨天贵妃娘娘来找我谈心，我才忽然发现，其实我也应该寻一门婚事了啊。毕竟都这么个年纪了，刘在宫里，父皇只会觉得我心烦……” 朱棣点点头，觉得静宜公主还是像从前一样聪明，难怪会成为最受宠的公主，在揣摩君父之心上，还是很有一套的。都不用他亲自开口，她察觉到了，便主动来提。 真是个贴心小棉袄啊！ 没等朱棣开口说赐婚的事，静宜公主便道：“父皇，女儿听说，这次殷大人、周新、和许小仙这三人，在平叛燕子军一事中，立了大功啊？” 她故意加重了“许小仙”这三个字。 朱棣道：“不错，这三人都是青年才俊，很有作为。尤其是殷子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都是年轻一辈官员中数一数二二的……” “哎呦父皇”，静宜公主道：“动不动就谈家世，有什么意思嘛！” </br> </br> 第131章 皇恩浩荡 “而且我听说啊，这次他们之所以能够行动成功，殷子辛的功劳可不是最大的，周新也是个榆木脑袋，一直出谋划策的，都是许小仙。如果不是他足够聪明足够勇敢，这次的事肯定不会成功的！” 静宜公主继续忽悠：“所以啊父皇，对于有能力的人，您应该大为嘉奖才对。这就跟选状元是一样的，有人虽然出身平平，但是自己很有能力，他就应该被选上啊！也是给所有平民百姓树立一个榜样，让大家都知道父皇您的英明，都觉得只要足够出色，就会有出头的那一天！这样，我们大明的风气才会越来越好，才能够基业百年嘛！” 朱棣听了这些话，脸色却不太好。 但是静宜公主并未注意到。她只是觉得，父皇想要将她赐婚给殷子辛，为的也就是嘉奖功臣、对百姓们好交代嘛！ 既然如此，嫁给许小仙这个普通百姓，不是比嫁给出身官家的殷哥更好一些？ 她觉得自己真是够聪明，蕙质兰心，既能够为父皇分忧，也能够成全了自己。 “父皇，不如您给女儿赐一门婚事吧，这个人呢，不用有多高的门第，但一定要自己有能力。而且啊，一定要是立了大功的人。这样大家才能知道父皇您论功行赏是很公平的。百姓们也会歌颂父皇！”静宜公主说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试探道：“父皇，我的意思……您明白了吗？” 朱棣笑了笑，道：“好，你放心吧，朕明白你的意思了。” “真的吗？”静宜公主兴奋道：“您知道我要嫁的人是谁了？” 朱棣点点头，笑道：“你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朕怎么可能不清楚？放心，朕这边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父皇，你真是太好了！”静宜公主兴奋地冲到自己父亲身边，给了他一个大熊抱！ 朱棣呵呵笑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 “父皇，那我回宫等你的好消息啦？”静宜公主完全沉浸在心想事成的喜悦里。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许小仙有这么这么多喜欢！ 因为她对自己的性格也是很了解的，如果她只是有一点喜欢许小仙的话，在得到了许小仙之后，反而会觉得索然无味。可现在，父皇已经答应了她和许小仙的婚事，想到许小仙，她竟然并未觉得无趣，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向往和期待，这不是喜欢到骨子里，是什么呀？ 她可真是太幸运了啊！这样轻松就遇到并且得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 “说好了啊，父皇可不能反悔！”静宜公主伸出手，想要和父皇拉钩钩。 但是父皇并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哄她，而是推开了她的手，道：“君无戏言，你放心回去吧！” “父皇你最好了！”静宜公主又抱了皇上一下，这才离开。 静宜公主离开御书房后，皇上却打扫了一下自己的龙袍，脸色阴沉地坐直了。 尉迟敏从屏风后出来，小声道：“皇上，难道您真的要……” 朱棣摇摇头，道：“从头到尾，我有说过‘许小仙’这三个字吗？” 尉迟敏立刻了然，笑道：“皇上英明。” “不过，赐婚这件事，也要有人担下来才行”，皇上道：“你去找申豹进宫来。” “是。”尉迟敏应了一声。 申豹这只出头鸟，什么时候都是无比好用的。 许小仙很担心妲己的情况，次日一早，就起床给妲己熬药，打算早一点送到殷子辛的别院去。 衙门里没什么事，周新也早早过来。最近他已经养成了没事就到许小仙这里闲坐的习惯，将神仙杂货铺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 “上次天尊说，妲己的脸只能支撑七天。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从妲己变漂亮的那一天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这就是说，妲己很快又要变成之前的丑样子了？”周新道。 “哎”，许小仙叹息一声，道：“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妲己。早知道他们都会显灵，我是绝对不会把妲己弄得那么丑的！当时我就是觉得好玩儿，再加上技术不强，就恶作剧地雕了妲己的样子。” 周新道：“你也不要自责，反正我们还有两三天的时间。你只要尽快给妲己雕出一个好一点的神像就可以了。” 许小仙点点头，却是觉得很心虚。 这两天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明明是一直在努力，但却从来没有结果。 真的是除了后悔就是后悔，当初就应该好好跟师傅学手艺的，不至于到现在雕个美人都雕不出来。 思及于此，许小仙只能更加认真地熬药，以为妲己的苏醒出一份力。 城郊，殷子辛的别院里。 殷子辛亲自煮了清粥，给妲己端到床前，希望妲己醒来后能够第一时间吃到热腾腾的饭。 原本也就是一个美好的愿景而已，但没想到，当粥放到床头的那一刻，妲己的睫毛竟然动了一下。 “妲己姑娘？”殷子辛兴奋地坐在床边，握住妲己的手摇了摇：“你醒了吗妲己姑娘？” 妲己的睫毛又动了两下，但是没有其他反应。 殷子辛却是不气馁，继续摇晃：“妲己姑娘，我是殷子辛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大王……”妲己的唇齿中，逸出了一声虚弱地唤。 殷子辛愣了一下，说实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殷子辛而不是纣王。妲己心心念念着纣王，对他而言，愧疚好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装着别的男人一样。 不过他很快又一鼓作气，继续摇晃妲己：“妲己姑娘，你醒一醒啊，我给你做了粥，你吃一点！” “妲己姑娘……” “妲己姑娘？” 妲己刚刚苏醒，原本就觉得头晕的厉害，这下再被人如此用力地摇晃，但觉天旋地转，都要吐出来了。 可是那个作恶摧残她的人，还在好心地、关切地唤着她，希望她能够早一点醒来。 “妲己姑娘”，殷子辛非常执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殷子辛啊……” “你他娘的，能不能别晃了？都快被你晃吐了！”妲己道。 她的声音虚弱，但是愤怒的气势可是不减，还是很有身为神仙的威慑力的。 “哦！”殷子辛吓得忙松了手，举起双手非常乖觉地说道：“我不晃我不晃！” 妲己闭着眼睛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觉得眩晕的感觉轻了一些。勉强睁开眼，看向殷子辛…… “妲己姑娘，你终于醒了！”殷子辛兴奋地握着妲己的手，一时诸多言语都堵在嘴边，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开口。 “唔……”妲己的头还是晕，痛苦地嘤咛了一声。 殷子辛问道：“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妲己摇摇头：“不想吃……” “那你要喝水吗？”殷子辛又问。 这一次，妲己点点头，她真的有些渴了。 殷子辛忙去给妲己倒水，送到床边，扶着她起来喝。 妲己这才意识到，殷子辛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了？ 她的心中升起了小小的欢喜，看来大王心里还是有她的，她受伤了，大王对她的关爱之情立刻就起了。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够重新俘获大王的心。 更何况她现在还这么漂亮呢？绝对不会有差错！ 妲己边靠在殷子辛怀里喝着水，边满意地想着…… 忽然，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可把自己吓得不轻！ 妲己猛然从殷子辛怀里起身，四下寻找镜子。 “妲己姑娘，你要找什么？”殷子辛问。 “有镜子吗？” “有！我这就去给你拿！”殷子辛道。 当时他与锦衣卫同僚们正在浴血厮杀，并没有注意到天尊说的七日之期的话。所以对于妲己忽然着急要镜子的行为很是不解。 将镜子给妲己拿来了，递给了妲己，很想对她说——你不要担心，可就算受伤了，你也一样很好看。 但他天生不会说这些好听的话，所以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妲己拿着镜子，仔细看着自己的面容。确定了镜子中的那张脸还是好看的，妲己这才放了心。 不过……天尊所说的只有七天的话，还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响着。她刚放下的一颗心，又瞬间提起来了。 “我昏迷几天了？”妲己紧张地问。 “四天了。”殷子辛道。 “四天……”妲己这才觉得轻松一些。四天，还有三天，应该不会有事吧？ 殷子辛关切道：“你受了很重的伤，幸亏周新找了很靠谱的医生来医治，又有哪吒的法力加持，这才让你能够醒来。” 他的心中很愧疚，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妲己，但是同样的，他还是说不出来。 妲己却是满不在乎的一摆手，道：“这都是小事！” 只要她的脸现在还是好看的，没有吓到殷子辛就行了！ “对了，天尊抓住了没？”妲己问。 “没有”，殷子辛道：“天尊和他手下的那几个旗主，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但是这一次，我们将燕子军兵士斩杀不少，燕子军实力大为减弱。那些残余部队聚拢起来，只怕连一百人都没有了。” 第132章 不起眼的神仙 “妲己姑娘……”殷子辛有些尴尬地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王’？” “好啊，完全可以！”妲己道。 反正只要大王喜欢她、她能够长久地陪伴在大王的身边就行了，什么称呼有什么要紧？ “嘿嘿”，妲己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记得的，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嘛，但是我今天刚苏醒，头脑不清醒，给忘记了。” “那么……”妲己有些撒娇地问：“以后我叫你子辛哥哥，好不好呀？” 殷子辛帅脸一红，点点头，道：“好。” 看到殷子辛脸红，妲己简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甜蜜，很想要抱抱他。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反正她现在顶着一张漂亮的脸，她怕什么。 她直接扑向殷子辛，娇声笑道：“子辛哥哥，你真好！” 殷子辛整个人都僵硬了，脸红得快要爆炸。 “妲己……妲己姑娘，我……我，我要去上朝了！快来不及了！”过了好一会儿，殷子辛才慌乱地推开妲己。 “粥你不要忘记喝掉，处理好衙门的事情我会很快回来的！”殷子辛边往门外跑，边说道。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妲己捂着嘴笑起来，觉得可爱极了。 但是，殷子辛离开之后不一会儿，她看着铜镜中的脸，又陷入愁苦之中…… 如果天尊说的是真的，七天之后，她一定会变回之前那副丑陋的模样。 那副丑样子，怎么配留在殷子辛身边呢？又怎么能和殷子辛长相厮守呢？ 正在想办法，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许小仙和周新说着话走进了别苑。 “不知道妲己今天的情况怎么样”，许小仙边推开房门，边和周新道：“真希望她能够马上醒来。” 这么说着，刚跨过门槛儿，就见妲己正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们呢！ 许小仙揉了揉眼睛，不太相信眼前的情况。 又拉了拉周新，问：“周大哥，你能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吗？” 周新也揉了揉眼睛，道：“应该是妲己吧？但是，她好像醒了！” “不可能吧？”许小仙道：“我的嘴有这么灵吗？我没去开光啊！怎么说让她醒，她就醒了？” “怎么？看到本神仙醒来，你还不乐意了？”妲己道。 听到妲己说话的声音，许小仙和周新才能够确定，妲己是真的醒了。 妲己气呼呼地说着：“什么叫你说让我醒我就醒？你又不是天帝！就你这种没有法术的凡人，能做成什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看到妲己这样大的怒气，许小仙很奇怪，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妲己！ “妲己，你是不是误会了？”，许小仙道：“不是我把你赶走的，而是殷大哥担心你，想要亲自照顾你，这才非要把你带到别院里来的。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殷大哥吗？现在殷大哥分明已经喜欢上你了，我们也不能阻拦啊！”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他也就没做什么能让妲己如此愤怒的事了吧？ 他给妲己熬药、很关心妲己，还一早就来看他，怎样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啊！ 妲己指着自己的脸，怒道：“你还好意思装好人？要不是你，我和大王早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都是你，把我弄成那副丑样子，害得我每天都在担心，害得大王对我敬而远之！都是你的错！” 原来是因为这啊！ 说起这件事，许小仙只能惭愧地低下了头。 周新打圆场，把药送到床前，生硬地说道：“喝药！” “拿走拿走，我不喝”，妲己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给我喝这些药，而是保住我的容貌！你们熬的这些药有什么用？能让我永远都这么漂亮吗？能让我不变回原来的样子吗？能让大王不被我吓到吗？都不能！你们这群没用的凡人，就只是知道给我找麻烦！” “嘿……”许小仙怒道：“你这样说话可就没意思了啊！你晕倒的这些天，我每天都在努力给你做新的神像，我们每天都担心你，为你熬药照顾你的病情，你怎么能说这么伤人的话？” “真的？”妲己有些底气不足了。 “当然是真的。”许小仙道。 妲己撒了一通气也就算了，反正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而不是追究责任。她揉了揉自己的脸，真的舍不得放下手中的镜子。虽然还有三天，但她现在就有了这张脸要保不住的紧迫感。 “那你做得怎么样了？”妲己问。 “我……”这次许小仙可不如方才那么理直气壮了。 妲己气道：“就知道你这双笨手根本做不出来！” 其实许小仙很想说，我的手艺，可能没有那么差。如果只是做一般美女的话，我是能做得出来的。问题是，神仙奶奶您老人家长得太漂亮了！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妲己一定高兴得找不着北。然后要不了片刻，就又会陷入到埋怨他把雕像弄丑的怪圈里。 “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个巧手的人来做这件事啊！”周新道：“只要有人能在三天之内把妲己的容貌雕出来，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妲己和许小仙同时看向他，微笑不语。 意思是……这还用你说吗？ 这主意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人是谁？ 到哪里去找这个人？ 你知道吗？ 面对这两人的注视，周新有些慌慌的…… “呃，我……我记得，好像有个神仙，手很巧，什么都会做。但是长得不是很起眼，也没听到他有什么丰功伟绩……就是，和其他两个人一起，杀掉了一个很重要的守将。那个守将，好像叫……渑池守将张奎。但是，这个神仙叫什么来着……” 周新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 感觉这个人已经在他面前了，但就是认不出来、也说不出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真是很奇怪啊！ “韦护！”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你说的是当初和我们一起封神的韦护！他和杨戬、杨任联手杀掉了张奎。” “对对对！”周新点头如捣蒜：“就是他就是他！而且当时小仙也说过，从神仙杂货铺里消失的神像，就有他的。也就是说，他和你们一样，也借助小仙的神像显灵了，只是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如果能够找到他，妲己不就有救了？” “没错没错”，哪吒一拍额头，道：“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之前竟然忘记了他的存在！你说他有一双巧手，这不错。他可是个能工巧匠，什么东西只要给他了一个样板，他都能够做得出来。让他雕刻出妲己的模样，应该不难。” 妲己也道：“对！找到韦护我就有救了！” 天啊，她的同僚中就有能够救她命的人，她之前怎么给忘记了呢？ 下界这么长时间，她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个人！ 不仅是她，就连哪吒、土行孙、石敢当他们，也都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果然，韦护还是和封神之前一样，是个容易被人忽略掉的人。 哪吒挠挠头，道：“这小子和我们不一样，他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特长？可以这么说吧。反正我现在弄得都不知道这到底算是他的长处，还是短处了。这个人非常容易让人忽略，不管在哪儿，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他？”许小仙道：“如果这是他仙身的一个特长的话，那么他到哪里，都不会留下痕迹的啊！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我们四处打听也不会有结果的。” 哪吒道：“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除非他来找咱们，不然咱们很难找到他。”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妲己道：“只剩下三天，我就会变成之前的丑样子。大王看到那样的我，一定很讨厌，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其实许小仙很想说，殷大哥不是一个只看重美貌的人。你豁出性命去救他，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喜欢的是你的心。就算你变丑了，他也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但是女人都很爱美，即便知道了这些，妲己也还是会对美貌二字有着非常狂热的追求。让一个原本惊世骇俗的大美女，变为了一个震惊天下的大丑女，谁能受得了啊？ 所以妲己想要让自己变漂亮，根本原因并不只是殷大哥。 许小仙仔细想了想，觉得，除了支持妲己追求变美之外，也就没有别的办法来弥补自己的错误了。 “我们一定会尽快帮你找到韦护的”，许小仙道：“而且与此同时，我也会不断地为你重塑神身，我们双管齐下，总有一个是有用的。” 妲己哼了一声，说道：“我是不指望你了。你那双笨拙的手，根本做不出来。找韦护，更指望不上你，你到哪里去找？” 许小仙绞尽了脑汁去想当初自己把韦护雕成什么样儿，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位神仙的特质，真是从不让人失望，不会让别人对他有一点留意。 “算了算了，我先喝药吧！”妲己自己终结了这个话题，不再为难许小仙。 她的心里，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大王再次看到她丑陋的模样。 她一定要找到韦护，让这位同僚帮她保持住现在的美貌！ 第133章 御书房面圣 几人留在别院中陪妲己，殷子辛下朝后，急匆匆回到别院。 看到许小仙和周新也在这里，说道：“我正要去找你们呢！皇上说，这次能够重创燕子军，多亏了你们两人，要我下午带你们两人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许小仙道：“殷大哥，你确定皇上是说叫我们两人，而不是只叫周大哥一个吗？” 殷子辛道：“当然。小仙，你屡立奇功，我如果一再为你推脱，不让你去见皇上的话，皇上或许会起疑心。如果皇上觉得是你不愿意见他，这对你而言是不利的。所以这一次，你还是跟我去吧。” 许小仙笑道：“我当然愿意了！我还没有亲眼见过皇帝呢！那可是皇帝哎！像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能将见到皇帝的机会可不多呢！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进宫！” 兴奋是真的，没有哪个平民百姓被皇帝召见能够不兴奋。但许小仙很积极地想要进宫，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想要亲眼看看皇上，这样自己心中那些奇怪的疑虑，或许也就能解开了。 毕竟，说皇上阻止他们办案，这是怎么都不通的。 “下午见了皇上，你们两个……小仙，尤其是你，你第一次进宫面圣，难免紧张。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别乱说话，皇上问你们什么，你们就答什么，皇上不问就不说。”殷子辛事先提醒他们一番。 许小仙和周新都很认真地听进去了，对下午的面圣，心怀期待。 几人一起在殷子辛的别院里用午饭，稍作休息，便在殷子辛的带领下，进宫去了。 御书房外，总管太监说让他们等一等，皇上正在和僧录司的左善世姚大人谈话。 许小仙知道，僧录司是掌管僧侣事宜的衙门，设在善世院中。善世院是建立于洪武元年的、大明佛教的统领机构，左、右善世都是院中僧录司的管事官员。 皇上登基之后，任命他很信任的大法师姚广孝为僧录司左善世。 也就是说，此时在御书房内的，就是这个很有名的大和尚了？ 许小仙非常好奇，探着脖子往里面看，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位很有名的大法师。 殷子辛拽了他一下，随后便将他的头按下去，让他低着头乖乖等着，不要乱看。 许小仙不甘心，但皇宫的肃穆到底还是震慑了他，他也便不敢再胡闹。 过了好一会儿，御书房的门才开了。 许小仙悄悄抬头，兴奋地去看大法师…… 大法师穿着一身质料很好的僧袍，手中一串念珠，迈着端正的步子，法相威严。 这……这…… 这人！ 许小仙的脑海中一个晴天霹雳！ 这个人，怎么同他在树林中做的那奇怪的梦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当时梦醒之后，他怎样也无法想起那位大和尚的模样。可今天见到姚大人，他忽然就想起来了！ 就好像当时梦境里的人走出来了一般！ 许小仙的脑海中始终重复着一句话——就是他！就是他！ 没想到，这大和尚竟然转头向这边看来…… 似笑非笑地向他勾了勾嘴角，用非常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他。 殷子辛向姚广孝一抱拳，算作同僚之间的见面礼。 姚广孝向殷子辛施了一个佛家揖礼，转身走了。 整个过程中，许小仙都没有听到姚广孝说一句话。自己的疑问，自然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喂……”他想要叫住姚广孝，却被殷子辛一把抓住，阻止了他的话。 殷子辛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乱说乱看。小声道：“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了？” “可是……”许小仙一肚子的话，在此时却也说不出来。 周新回头看了姚广孝一眼，想起了小仙和自己说过的梦。心念道：“难道小仙看到的那大和尚，是姚大人吗？” 总管太监进去通传后，便叫了他们三人进宫面圣。许小仙和周新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没空去想姚广孝的事。 许小仙按照殷子辛交他的，进门之后没有乱看，而是一直低头看着地面。又按照殷子辛教他的，给皇上叩头问安：“草民许小仙，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一句是许小仙自己加的。戏文中都这么说，那显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反正人人都希望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的，这是没错的。 周新和殷子辛也向皇上问了安。 皇上道：“周爱卿朕之前已经见过了，许良民朕今日是第一次见。听闻这次能够重创燕子军，多亏了你出谋划策。小小年纪便如此有胆色有见地，实乃我大明的福气啊。” “皇上抬举草民了，草民惶恐。”许小仙忙说道。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上道。 “是。”许小仙应了一声。 心里非常想要看看皇上长什么样儿，但是之前殷大哥再三嘱咐他，说的就是这件事—— “就算皇上让你抬起头，你也不可以趁机看皇上。皇上让你抬头，你就只抬头，别抬眼睛。面圣之时，除了皇上让你看御书房里的一些其他东西、或是赏赐给你东西，你的眼睛，都只能看向地面，不能看向别处，记住了吗？” 他说，“不至于吧？我就是看他一眼能怎么了？我偷偷地看，不让他发现！” 殷大哥却板着脸，严重地说道：“那更是万万不可的！会死！你偷偷看皇上，皇上便会认为你贼眉鼠眼居心叵测，如果你再说错了话，严重的，会被直接拖出去杀头。” 他吓得不轻，当下点头如捣蒜，保证自己绝对听话。 所以此时，他虽然抬了头，但是没抬眼。表情上也没有变化，整个人好像一个僵硬的木偶一般。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模样长得也干净，真是个好孩子。” 御书房外，静宜公主偷偷听着父皇的话，心里美滋滋的。 总管太监要去给通传，但是被她拦下了。她还想要再看看父皇和许小仙的交谈呢，也想要听听许小仙对于做驸马这件事的态度。 然而皇上紧跟着，就问了一些关于燕子军的事。随后又问了一些应天府内的风土民情、问了一些神仙一条街的趣事，同许小仙谈得甚欢。 就是不说赐婚的事。 和许小仙聊完，又问了周新一些问题。 如此一聊，天色也就不早了。 皇上道：“二位就随殷爱卿在宫里用晚膳吧！朕同你们聊得很投契，还有很多事情没聊呢，咱们边吃边说。” 皇上赏赐，三人岂敢不从？便都应了下来。 静宜公主已经在御书房外等得直打哈欠了。听到父皇说要传晚膳了，这才进来求见。 “父皇……”静宜公主一进门便道：“我也饿了，我要和你们一起吃饭！” 皇上却道：“让人去吧尉迟敏和申豹也传来，朕要好好犒赏你们这些有功之臣。静宜，朕与功臣们宴饮，说的是朝堂的事，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搀和。乖乖回你的宫里去。” “父皇……”静宜拉着皇上的手撒娇，一边看着许小仙，提醒着父皇自己的心急。 皇上略一皱眉，将自己的手从静宜手中抽回来，笑道：“放心，你的所求朕不会忘记的。” “真的？”静宜公主高兴地抱住了皇上，道：“父皇你最好啦！那女儿就回宫，乖乖等你的好消息啦？” “嗯嗯”，皇上推开了静宜，笑道：“这么大的姑娘了，成何体统？好了，快回宫去吧。不要耽搁朕同爱卿们谈论国事。” 静宜公主情意满满地看了许小仙一眼，便向皇上施礼告退。 看到皇上和公主的这一番交流，殷子辛却是眉心紧锁。 从前在燕王府的时候，他经常随侍在燕王身侧，对燕王给静宜的宠爱，他是都看在眼里的。燕王每每见到静宜，慈父之心都溢于言表。可今日，却是大不相同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敷衍和勉强。 燕王成为皇上之后，真是变了太多太多。 皇上很体恤下士，为了让许小仙他们能够欣赏到御花园的景色，趁着现在太阳还没落山，便吩咐将晚宴设在御花园中的湖心亭里。 “待到晚霞满天之时，御花园中争艳的百花映着晚霞，别有一番妍丽景致，朕觉得美得很,希望同你们一起观赏。”皇上笑道。 聊得久了，许小仙的胆子也就大了，这会儿已经敢看着皇上说话了。 他笑道：“草民三生有幸，能够见此美景。” 在能看到皇上表情的时候，他也就能做出更多的判断。他总觉得，面前这位皇帝陛下，是皮笑肉不笑的，整个人就是很假的样子。 说实话，他原本对于皇帝的向往，在皇上这个真人面前，并没有得到寄托。 那明黄的龙袍很华丽，皇上的样子也很威严，说起话来也很有明君的仁爱风范。但，直觉就是告诉他，哪里有些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他却又说不出。 如果用大胆一点、大逆不道的形容来说，就是——面前这个人，像是在表演着皇上，而不是真正的皇上。 这是否是因为皇上之前是燕王、而不是太子之故呢？ 所以，身上就少了那么一些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待到他真的坐到皇位上时，就只能用一些硬撑着的气派来维护体面？ 第134章 冒险刺探 御花园风景极好，许小仙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花，自然兴奋不已。 和皇上熟了，他也就忘记了殷子辛告诉他的那些话。皇上没问，他就主动开了口：“皇上，御花园真是太好看了！这些花我都没见过！这下回去可有的吹了！” 朱棣笑道：“你要和谁去吹这些事情啊？” 这语气，感觉就像是一个和儿子开玩笑的慈爱父亲。 “我和香香说，还有神仙一条街的街坊邻里，他们听说我来面圣，一定会去问我！”许小仙道：“我就和他们说，御花园很美，皇上对百姓很好，让他们羡慕我，歌颂皇上！” “你这个年轻人，一张巧嘴是真会说啊！”朱棣笑道。 “草民说的都是真心的，可不是奉承”，许小仙道：“而且就算没有我的吹嘘，皇上您在民间，也很受百姓们爱戴！百姓们经常自发地称颂皇上，说皇上您是个千古难遇的明君！” 反正就是忽悠呗，他这一张嘴，只要想说话，就没有说不明白的。 许小仙把朱棣忽悠得直乐，朱棣笑道：“既然朕如此得民心，你们是否希望朕能够一直统治天下啊？” “当然了！”许小仙认真道：“皇上万岁！” “哈哈……”朱棣笑道：“好，很好！借你吉言，但愿朕真的能够千秋万岁。” 周新和殷子辛在一旁听着，都在心中向许小仙竖起了大拇指，觉得许小仙真是太会聊了！ 这种话他们就说不出来，觉得嘴巴像是两块铁疙瘩一般。 朱棣被许小仙逗得开心，又赏赐了许小仙和周新一些金银珠宝，让他们晚膳后一并带回去。 许小仙算了一下，这一次进宫，统共收获了二百两银子、两块玉佩和一些玉质、金质小摆件。 可谓收获颇丰啊！ 他们刚因为去找石敢当而挥霍掉的一百两赏赐，这就赚回来了！ 从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能够一百两、二百两地赚银子。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人物，每天能够靠忽悠多卖出去一尊神像，就是交了大运气！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贞贞，两个人把神仙杂货铺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 但五色石的出现，将他一步步卷入燕子军的计谋之中，他找到了贞贞、他也做了破案的大功臣。他还见了皇上、还发了大财，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大事等着他做。 原本平淡的人生，忽然变得轰轰烈烈，一时之间，他反而不知道是悲是喜了。 不过，有银子赚总是好的，看到小宫女们端着的赏赐盘子，许小仙就觉得心花怒放。 湖心亭，顾名思义，位于御花园观景湖的湖心。 亭子很大，从岸边有一条十分精致的雕花小桥通向这里。 在湖心亭中向下看去，可以看到清澈的湖水中游荡着的小金鱼，还有湖水下很多别致的小石头、水草、青苔，都非常好看。 观赏着湖水中的景致，许小仙忽然觉得很遗憾。这么多美景、还有即将到来的好吃的，香香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吃到。 如果这些都能够和香香一起分享就好了。 不多时，御膳房的小太监们摆好了一桌子菜肴，一道道的都是珍馐，许小仙哪一道都不认识。 这些美食，光是看着，都比醉仙楼的好上千百倍不止。 想想他们之前去醉仙楼花的冤枉钱，许小仙就觉得好心疼啊。 申豹和尉迟敏也来了，两人向皇上问了安。 许小仙见到申豹就觉得怒从中来，这个人，之前险些冤枉死他！还害得卢员外远走他乡，害得殷大哥险些带着锦衣卫同天尊同归于尽。 这个小人！ “殷大人真是够朋友啊”，申豹笑道：“两个草民，不过是同你关系好一些，你也如此抬举。幸而陛下宽仁，不计较你的小算计。” 殷子辛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 朱棣笑道：“好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斗嘴，在朕面前也不消停。” “咱们不说这些”，朱棣向他们使了个手势，道：“都坐吧，免得一会儿菜冷了。” 等到皇上先在那张梨木雕花的龙椅上坐下之后，许小仙等人才道了谢，各自度量着位次坐下。 这里除了朱棣之外，殷子辛官职最高。但坐在朱棣左右的，却是申豹和尉迟敏。 尉迟敏推迟了一下，意思是让殷子辛坐在皇上身边。但殷子辛拒绝了他的谦让，让他直接坐在皇上身边。而申豹呢？则是连让一让的意思表示都没有，直接就坐在皇上身侧。 对于这两人身为副指挥使，却越矩占了指挥使位置的事，皇上却也没放在心上，任由这两人压着殷子辛。 殷子辛便坐在尉迟敏身边，许小仙坐在殷子辛身边，和申豹没有直接过节的周新，则坐在了申豹身边。 许小仙他们坐着的，也是上好的梨木雕花椅。这是他第一次坐这么好的椅子，却也来不及享受，反而觉得如坐针毡。 因为面前的人是皇上啊！可是皇上哎！ 第一次和皇上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在御花园中风景这么美的湖心亭里、坐着如此昂贵的椅子看着如此美味的佳肴，简直是戏文里才会有的事。 许小仙觉得自己如在梦里，真的是几辈子修来的幸运。 不过，这种兴奋又紧张的感觉，却并未完全冲昏他的头脑。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此行前来最大的目的——要探一探，以便能够知晓皇上如此蹊跷的原因。 “皇上，之前那个少女失踪的案子，镇江府那边，为了结案而做虚假的上报，他们的特使还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当时特使回乡时，咱们应天府的百姓们夹道欢送呢！”许小仙故意提起了第一件蹊跷的事。 朱棣一笑，道：“我大明民风淳朴热情，这是好事。” 言罢，竟然不愿在此事上继续谈，而是说道：“来来来，你们都别拘束，多吃一些。” “我听别人说，皇上当时还留那特使在宫里休息了一夜呢，与他秉烛长谈……” 殷子辛拽了许小仙一下，让他别再说。 皇上忽然面色不悦地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冷哼了一声。 许小仙吓得顿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随即便听得朱棣道：“这镇江府尹胆大包天，竟然敢弄个飞升的故事来欺骗朕。那特使更是巧舌如簧，与朕说起一些风土民情，朕便被他给蒙蔽了。不过是当日天色已晚，留他在宫里住了一夜，却也不至于秉烛长谈。是谁把话传成了这样？” 许小仙忙说道：“就是，就是大家见特使如此风光还乡，便这样说了。也不知道这些话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此事是朕之过啊”，朱棣叹了一声，道：“是朕对那镇江府尹和特使太过轻信了！” 许小仙壮起胆子，道：“草民一直觉得奇怪，觉得皇上您不该是如此轻信之人啊。而且，不只是轻信，反而还很赞许那特使，好像在帮他们一样。好像是……故意要把这神鬼之事坐实了，不让人再查似的。” 皇上的脸色微微一变，那眼中，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云。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因为皇上的这一转变而变得凝重起来。 “小仙！”殷子辛忙低声怒斥了一声：“皇上面前不得无礼！你胡说什么？” 许小仙忙笑道：“殷大哥，我就是替皇上抱不平嘛！皇上原本是礼贤下士，结果却被那特使给大肆渲染，变成了皇上相信他的胡话。” 殷子辛道：“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介草民，怎敢妄议官员？别因为皇上仁爱待你，你便找不着北了！再说这些妄议百官的话，小心皇上割了你的舌头。” 许小仙吓得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却也不太当回事儿，很皮实地笑道：“嘿嘿，我没有妄议百官啊，我说的只是那个很嚣张的特使嘛！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副招摇过市得意的嘴脸。” 皇上这时候才笑了，道：“朕知道，朝中官员们，有很多人德行不够，不能够做到和百姓相同。看来朕是该加强一下吏治了。” “皇上圣明。”许小仙忙说道。 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啊！ 要不是殷大哥及时解围，自己的小命可能真的就不在了！ 不过，这一番冒险，并不是毫无收获。 刚才皇上下意识的反应，让人看来，倒像是有些……被人戳破了之后的愤怒。 难道，他真的说对了？皇上当时就是故意帮那特使做文章，让百姓们相信特使所言？ 可，到底是为什么啊？ 只是为了息事宁人吗？ 许小仙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但人下意识的反应是做不了假的，皇上刚才那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即便后来又变得非常宽和不计较，装出来的态度却也没办法和第一时间的反应相提并论了。 心中的某种怀疑得到了确定，许小仙反而感到愈发举步维艰。 在第一步试探就得到不好结果的情况下，许小仙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进行第二步试探了。 皇上又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在他问起第二个问题时，一定就有察觉了。到那时，他有可能真的就是送上门来让人给灭口呢。 第135章 乱点鸳鸯 “公主，我看皇上和许小仙聊得挺高兴的，看来是很喜欢这位未来女婿呢！”湖水边的花丛里，玲珑小声道。 静宜公主蹲在花丛中，躲在一大簇牡丹花后，小声道：“那是当然，许小仙很聪明的，只要是认识他的人，没人会不喜欢他！” 玲珑嘿嘿一笑，道：“公主，你已经完全被他给俘获了！这才是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之前对殷大人那样，根本就不对！” 静宜懒得理她，一心看湖心亭中的情况。 在她们的位置，并不能够听清楚湖心亭中的交谈。只有声音高一些的时候，她们才能隐约听到一两句话。但，看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 如果父皇为许小仙和她赐婚的话，许小仙必定会叩谢皇恩啊。可现在看来，并没有这种动作啊！ 静宜公主等得干着急，这种时候又不好冲上前去提醒父皇。不然，父皇不是以为她女儿家家不知道尊重，丢了他的脸面？ 要是把父皇惹生气了，赐婚的事没准儿就黄了！ “忍，我忍……”静宜公主深吸一口气。 湖心亭中，朱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对了，朕听闻，你们这一战，还得到了那个什么……什么……三皇鼎？” “对”，许小仙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之前那黑袍怪就是用它们修炼邪术。还好这次他们落荒而逃，把三皇鼎落下了，不然指不定他们又要利用三皇鼎之力做什么坏事呢！”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朱棣笑道：“快拿来给朕看看，让朕也见识一下。” 许小仙将腰间挂着的三个荷包小心翼翼地解下来，将三皇鼎拿出来递给皇上。 朱棣接过三皇鼎，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自己面前，仔细地端详。 他一直与三皇鼎故意隔着一段距离，呈现出一种疏离观看之感。这样的动作，便使得大家忽略了他的眼神。 没有人看到，他的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于贪婪的光芒。 “不过就是三个青铜小摆件而已，哪里有什么稀奇？”半晌，朱棣笑道。 许小仙挠了挠头，道：“说是什么上古神器，反正我也不清楚。也许，它们就真的是三个破铜器而已吧！倒是燕子军那边，宝贝得什么似的。反正那些人奇奇怪怪的，也不是很聪明。” 不知为何，许小仙就是没办法完全信任朱棣。所以在说起三皇鼎时，他并没有提起自己的血能够让它们变色。没有把它们能绽放出五彩光芒的场面，表演给朱棣看。 朱棣用手抚摸着三皇鼎，若有所思。 忽然，他又像是偶然想起一般，笑道：“你们三人办案有功，朕应当重重赏赐你们！” 这句话弄得三人面面相觑，心想道，您不是已经赏赐了我们金银珠宝了吗？ 朱棣似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笑道：“之前那些身外之物的赏赐，算得了什么？怎么能够配得上你们立的大功劳？” “周新，朕之前让你入锦衣卫，为朕效劳，你不愿意。这次，朕直接封你做个百户，怎么样啊？”朱棣道：“要知道锦衣卫百户可是不那么容易得到的，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就为了争一个名额。如今朕赏你一个，并且向你承诺，只要你做得好，三年之内，朕一定升你做千户，如何？” 没等周新回答，朱棣便看向许小仙，道：“听说你和周新关系很好，朕有意成全你们的友谊，让你们日后也一起做事。这样吧，朕封你做小旗，以后就跟着周新。” 申豹冷笑了一声，道：“许小仙，你走运了。你知道想做到锦衣卫小旗，有多难么？如今皇上赏识你，你还不快谢恩？” 申豹此时心里一定恨死了，他的一个死对头殷子辛没解决，又来了另外一个。 但许小仙和周新得到此封赏，却并不觉得欢喜。 两人相视了一眼，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眼中的情绪都是一样的——怎么办怎么推辞？ “承蒙皇上厚爱”，周新道：“只是小官在应天府中做得正得手，只一心想要为应天百姓们破案办事，守护一方安宁。锦衣卫的差事，责任重大，小官只怕担当不起。还望皇上明鉴，能够收回成命！” 许小仙也道：“是啊皇上，草民只是一介小商贩，平时承蒙周大哥和殷大哥照拂，靠运气才破了几个案子，怎么能够担当得起锦衣卫的重任？皇上对草民的抬举，草民感激涕零。但若要草民接受皇上的封赏，草民是万万不敢的！还望皇上明鉴，能够收回成命！” 朱棣面色不悦，道：“你们两个的意思是，都不想为朕效命？” “草民不敢”，许小仙道：“只是草民才疏学浅、本领低微，真的不适合做官。未免到衙门里闹出笑话，丢了皇上的脸面，草民着实不能接了这差事啊。” 朱棣沉默片刻，方道：“好吧，既然你二人坚决推辞，朕也就不勉强。你们二人不妨说说，还想要什么封赏？对于你二人的请求，朕会酌情考量。” 许小仙叩谢道：“皇上赏赐草民的已经够多了，草民已经非常感激，不敢再要。” 周新依葫芦画瓢，说了类似的话。 朱棣点点头，道：“你二人起来吧，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朕出面的地方，就去找殷子辛，让殷子辛来告诉朕。你们二人为朕立了大功，能帮的，朕一定帮你们。” 听得皇上对他二人如此施以浩荡隆恩，申豹和尉迟敏的脸上都有些不悦的神色。 但到底是皇上的决定，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他们只是对许小仙和周新二人很反感罢了。 花丛里，静宜公主纳闷道：“父皇到底在干嘛？如果是为我们赐婚，只许小仙一人谢恩就行了，关周新什么事啊？” “或许皇上是在封赏他们呢”，玲珑道：“驸马爷总不能是一介草民啊，总要有个官职的。周捕头这次也立了功，皇上总不能只是封上驸马爷一人，那也太明显了。所以才将他们两人一起封赏的。” 静宜公主想了想，道：“应该是这样。” “公主再等等吧”，玲珑笑道：“皇上现在都已经封赏他们了，离赐婚一定不远了。” 静宜公主也是没办法，再着急，也只能耐心地等下去。 “殷爱卿，这次你也立功颇大。如果没有你的运筹帷幄，即便许小仙和周新再机灵，燕子军也不可能如此溃败。所以若论功行赏，你是投一份儿的功劳！”朱棣笑道。 殷子辛道：“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但求能为皇上分忧，不敢妄求封赏。” “不能这么说”，朱棣道：“你做得好，朕就应该给予赏赐。不然，这朝廷中人，还有谁肯为朕尽心办事啊？赏罚分明，向来是朕的坚持。” 朱棣说着，满意地将殷子辛一打量，道：“朕记得你曾经说过，国乱不平，誓不娶妻。如今燕子军几乎全军覆没，再掀不起波澜，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到了成家的年级。成家，才能更好地立业啊。不如，朕赐你一门婚事，如何？” 殷子辛完全没料到皇上会这么说，当场愣住，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当他反应过来，开口要推辞之时，朱棣却已经说道：“朕把最宝贝的小女儿，静宜，赐给你做指挥使夫人，你可愿意？” 殷子辛整个人彻底石化了…… 片刻后，殷子辛施礼道：“皇上明鉴，微臣这差事，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常在家中，恐怠慢了公主。公主正当青春年华，活泼可爱，理应找一个真正懂她爱她的人才是啊。” “你二人年纪相当，你是朕最得力的爱将，静宜是朕最疼爱的女儿，又是由朕亲自赐婚，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可如今听你这意思，倒像是嫌弃朕的女儿。怎么，你觉得朕的女儿配不上你吗？” “微臣不敢”，殷子辛忙跪地，道：“只是微臣从来没有想过要成家。更何况，天尊的下落至今不明，还有他那得力的七色军旗主，至今也未能寻见。微臣必定是要将他们全部抓出来，彻底剿灭的。只有这样，燕子军之乱才算是平定了……” “好了，不要说了”，朱棣不悦道：“君无戏言。朕已经开口为你二人赐婚，这成命，绝不会收回！你可以想想，要么就葬送殷家满门来抗旨不遵，要么，就不要违背朕的好意，娶静宜，善待她。” 殷子辛浑身僵硬，他不想娶静宜公主，他知道静宜公主已经喜欢上了许小仙。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心里只是将静宜当成一个小妹妹，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妲己。他怎么可能抛下自己真心喜爱的姑娘，而去娶自己的妹妹呢？ “皇上……” “殷子辛，你要抗旨不遵不成？”皇上的声音中已经带了愤怒。 殷子辛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皇上下旨赐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他抗旨不尊，皇上一定会追究他的罪责。 追究他自己是不要紧的，要紧的是，皇上会不会因此而迁怒殷家？ 第136章 周新被抓 随着申豹的这些话，皇上的脸色更沉了。好像真的被申豹的话所提醒，担心殷子辛会造反一样。 他问道：“殷爱卿为何如此看不上朕的女儿啊？是当真觉得朕的女儿配不上你殷家，瞧不上驸马这个位置？” 事关家族生死，殷子辛不敢惹怒了皇帝。虽然心中万般不愿意，却也只好硬着头皮，领旨谢恩。 “微臣叩谢皇上恩典。”殷子辛跪拜道。 如此，便算是接了皇上的赐婚。 静宜公主在花丛中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是子辛哥哥在谢恩？”静宜公主道。 这一次，玲珑也懵了，说不出宽慰静宜的话来。 按理说，皇上这时候应该已经封赏结束了，对殷子辛的封赏更是不同于许小仙和周新，估计早在御书房的时候就已经行过了。怎么此时还让殷子辛单独谢恩？ “公主，该不会……事情有变吧？会不会皇上没有将公主赐婚给许小仙，而是赐婚给殷大人了啊？”玲珑道。 静宜公主吓得不轻，抓住了玲珑，道：“不能吧？昨天父皇明明说得好好的啊！说听明白我的意思了！” 如此想着，静宜公主又觉得更害怕了。 因为，昨天在御书房，父皇好像并没有明确说过，一定会将她赐婚给许小仙！ 所以父皇该不会……误会了她的意思，将她许配给殷子辛吧？ 不能啊，她昨天说得那么明白，父皇不可能听不懂啊！ “公主也别着急，我们再看看”，玲珑小声道：“我们仔细听一听，总能听出来一些的。” 静宜公主哪能不急？急得手心里、后背，都是汗。但这时候却也没别的办法，毕竟湖心亭周围都是御前侍卫，她再往前一点，一定被人发现，偷听的事情就败露了。 万一父皇不是将她赐婚给子辛哥哥，一下子被她气到了，反而不理她和许小仙的婚事了呢？她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吗？ 静宜只好勉强耐着性子在花丛中等，竖起了耳朵，尽可能地去听从湖心亭那边传来的声音。 殷子辛领旨谢恩之后，许小仙心中很纠结。 一方面，他觉得静宜公主求仁得仁，终于可以嫁给殷子辛了；另一方面，他知道殷大哥和妲己两情相悦，他们两个才应该是结为夫妻、白头到老的。 一边是朋友之义，另一边也是朋友之义，他该怎么做？ 而且，皇上的命令已经下了，君无戏言，怎么可能收回成命？ 更何况妲己是神仙之身，而殷大哥只是一介凡人。一旦天庭冰封解除，妲己是要重回天上的；就算不回天上，那也是不会死、不会老的，她和殷大哥不可能结为夫妻、更不可能长相厮守。 这么想来，皇上的这一赐婚，对殷大哥和静宜而言，都是好事。 许小仙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在皇上说了对殷子辛和静宜公主的期许、祝福之后，许小仙便也笑道：“殷大哥，你和静宜公主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们两个喜结良缘，是大大的好事！我敬你一杯！” 殷子辛端起酒杯，扯出一抹苦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周新手中紧紧捏着酒杯，始终不说话。 殷子辛在喝完这一杯酒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依旧仰头一口闷了，竟然自己喝起闷酒来。 朱棣笑道：“爱卿啊，你这是太高兴了？朕知道，你和静宜自小认识，你们两人的感情是很好的。你之前的推辞，只是因为你觉得国乱未平，都是一番忠诚之心。你能如此为国着想，朕就更不能亏待你了。所以这次赐婚，朕才必须坚决一些，不能让你委屈了你自己啊。” “微臣不敢。”殷子辛说着，又喝了一口闷酒。 忽然，一直闷头不发声的周新猛地起身，语气生硬地道：“皇上，恕小官直言！” 所有人都被周新忽然的举动弄得一惊，本能地向他看去。 许小仙和周新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一看到周新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 这不是周大哥平时怼方大人的样子吗？ 木愣愣直勾勾的，什么都不管，就只顾着自己心中的那个理儿。 “完了完了！木头周新又回来了！”许小仙一边在桌子下悄悄拉着周新的衣服，一边在心中紧张道。 朱棣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道：“小周啊，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只不过……” 朱棣估计也是看出了周新的不顾分寸，故意向四周看了看，意思是，天色不早了。 申豹最会揣摩皇上的心意，忙说道：“周新，皇上时间宝贵，肯抽空赏赐我们、与我们一起用晚膳，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如今天色已晚，你怎么还好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叨扰皇上？还不快坐下？” 周新却是不管这些，不顾许小仙的提醒、也不顾皇上和申豹的意思，直接说道：“自古明君治天下，皆以仁爱而非权谋。以仁爱治天下者，百官敬服、万民爱戴；而以权谋治天下者，必定大失人心！” “周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棣沉声问。 周新如实道：“皇上明察秋毫，不可能看不出殷大人并不想要娶静宜公主；而静宜公主的真心并不在殷大人身上，这一点，皇上也不可能不知道。可皇上却偏要给他二人赐婚，将他二人凑成一对，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要借助静宜公主，来拉拢殷大人？如此举动，就是以权谋治天下。” “你的意思是说，朕要大失民心？”朱棣的声音更沉了。 那一张脸上，也透出了山雨欲来般的危险气息。 周新梗直了脖子，不说话。 这时候不说话，可就相当于默认了。 许小仙真是被他吓得不轻，忙笑说道：“皇上，周捕头这人向来不太会说话，平时每每都把方大人气个好歹的。其实周捕头的意思是，说皇上您既顾及了公主的婚姻幸福，又能够给殷大哥更多的前程，是真正的明君。” 许小仙说得自己都冷汗直流，觉得这解释太牵强了。 “那些用女儿去和亲的帝王们，才是昏君。但殷大哥是我们大明的人，一心为皇上效忠，皇上您是慧眼识人。您为殷大哥和静宜公主促成此良缘，百姓们都会称颂您的英明。”见朱棣的表情并未缓和，许小仙只好继续忽悠。 朱棣冷冷看着周新，问道：“周新，你是这个意思吗？” 许小仙忙拽了周新几下，让他顺着台阶下来。 但周新却是依旧顽固，说道：“静宜公主和殷大人并非良缘，还望皇上能够收回成命，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而乱点鸳鸯！” “周新，你好大的胆子！”朱棣愤怒地一拍桌子，指着周新大怒道：“你竟敢将朕比作只会玩权术的昏君，公然反抗朕的旨意，你是何居心？” “我只是不想让皇上变成一个昏君，也不想看到好好的两个人，就这样因为您的错点鸳鸯而毁了一生！”周新道。 “周大哥，你别说了！”许小仙急得不行，拽着周新小声道。 但见周新仍旧是一副壮士断腕的执着，许小仙也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绝对没有办法劝说他改口。因而只能慌忙叩头，对朱棣道：“请皇上恕罪！周大哥他喝多了酒，这人酒量一点也不好，喝多了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草民这就带着周新离开，不给皇上添堵。” 说着，许小仙就去拉周新。 “来人！”皇上一声怒喝，吩咐左右道：“收回今日给予周新的一众赏赐，将周新给朕押入天牢！” “是！”御前侍卫们应了一声，便上前捉拿周新。 许小仙想要阻拦，但哪里能是御前侍卫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御前侍卫们给扔到一边。 殷子辛也忙着给周新求情，但皇上正在气头上，一定要惩治周新，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辩解和劝说。 周新被御前侍卫们给拿了，却依旧傲骨铮铮，并不改变自己的看法：“您这样做同昏君有什么区别？您真的要辜负百姓对您的信任，执意要做一个心地险恶的昏君吗？” “给朕把他押入死牢！带走！”皇上大怒道。手中的酒杯被扔出去，结结实实地砸在周新的后脑勺。 在许小仙和殷子辛的求情中，周新还是很快被人带走了。 静宜公主藏在花丛后隐约听到了一些，原本正被吓得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父皇并未要将她嫁给殷子辛。但正在这时候，周新却因额为仗义执言被抓了，让她不能不信。 她冲出花丛跑上湖心亭，在一众侍卫的阻拦下，向湖心亭内的皇上喊道：“求父皇收回成命……” 御前侍卫们阻拦着她，静宜公主盯准了一人，一咬在他的手腕上，趁着他吃痛之时冲出阻拦，跑到湖心亭里。 她跪地哭求道：“求父皇不要责怪周新，也不要把我嫁给殷子辛！殷子辛是个很好的人，但是他在我心中，只是一个大哥哥，却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求父皇开恩，收回成命！” 静宜公主哭着叩头，希望父皇能够悬崖勒马，不要毁了她的婚。 第137章 只能遵旨 朱棣的声音让人听起来，竟然有些阴邪可怕：“静宜啊，是你自己向朕求的这门亲事，怎么如今朕遂了你的心意，你却反悔了？” “我没有！”静宜公主连连摇头：“我没有向父皇求过殷子辛啊！我说的是许小仙！我要嫁的人是许小仙！父皇当时不是答应我了吗？” 朱棣忽然一声怒斥，道：“胡闹！” “静宜，你自己说让朕为你和有功之人赐婚，朕如今已经将你赐婚给殷子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成命已下，朕岂能出尔反尔？你再闹下去，小心朕将你一和殷子辛一并押入天牢！” 静宜公主被吓住，当下便不敢再说。但是，她觉得自己不能让周新就这么遭祸，也不能因此而和殷子辛结婚。 她跪着不走，申豹看准了时机，凑到静宜公主身边去，苦口婆心地小声说道：“公主，君无戏言，皇上已经下了命令，你让他再收回来，不是等于戏弄皇上吗？公主原先可是最听皇上话、最受皇上宠爱的，如果你让皇上生气了，皇上不要以为，你是被别人给带坏的？那么许小仙、周新、殷子辛他们三人，只怕都要遭殃了。毕竟是他带坏的你啊！” 静宜公主被他吓到，想起如果连累大家一起遭殃的话，她可就成了一个大罪人了。 “来人，将公主押回她自己宫里去！”见静宜不再闹了，朱棣吩咐道。 许小仙还沉浸在震惊中，震惊于公主竟然说要嫁给他。这都……那跟哪儿啊 公主不是喜欢殷子辛吗？好端端的，说要嫁给他干嘛？还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但实际情况催人，他并没有时间想清楚。静宜公主被御前侍卫们带走之后，他就打算告退了，决定回去想办法，尽快把周大哥从天牢里救出来才是要紧。 “皇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草民就……先回去了？”许小仙道。 “嗯。”皇上不悦地应了一声，手中把玩着三皇鼎，看起来十分贪恋的样子，并不愿意将三皇鼎还给许小仙。 许小仙提醒道：“皇上，草民要回家去了。三皇鼎……皇上您说，是借过去看一看。” 朱棣这才笑了一下，让人将三皇鼎递给许小仙，笑道：“朕被静宜那孩子给气的，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朕的藏宝阁里珍宝无数，岂会贪图你这三样小破铜啊？你也太多虑啦。” 许小仙连声陪笑着应道：“是是是，是草民太小气了。” 他忙接了三皇鼎，小心翼翼地收好。不管朱棣怎么说，反正这三皇鼎是绝对不能落入别人手中的。 “好了，拿上赏赐，退下吧。”朱棣道。 好像将周新打入天牢、又怒斥了静宜公主，这些事情都没发生似的。竟然还没事人一般笑道：“殷爱卿啊，你回去好好准备吧，本月十八便是良辰吉日，你要风风光光地迎娶公主。” “是，微臣明白。”殷子辛只能应道。 许小仙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皇上脸皮可真厚！ 他和殷子辛都是有分寸的人，知道在此情况下，向皇上求情放了周新，只会把事情闹得更糟。所以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谢恩之后就离开了皇宫。 出了皇宫，殷子辛心情低落，一直埋头往府里走。许小仙也是心中郁闷，又担心殷子辛的心情、又着急要救周大哥，只能跟着殷子辛回了殷府。 回到自己府中，将房门关上，殷子辛一拳头打在墙壁上，震得那墙壁几乎都颤了三颤。 许小仙道：“殷大哥，现在怎么办？你接了旨，难道真的要娶静宜公主吗？妲己怎么办？” 他虽然不太明白静宜说的要嫁给他是真是假，但当时静宜如此反抗的态度，至少说明了她根本不想嫁给殷大哥。 在这种情况下，这一场赐婚，可是连一半正确都没有了，彻头彻尾就是错的。 一个完完全全错误的决定，难道他们真的要无条件地遵从吗？ 殷子辛重重叹了一声。 这一声长叹里，仿佛能呕出血来。 “小仙，你不知道违抗圣旨的严重”，殷子辛叹道：“我自己的生死不要紧，但我的父亲、祖父，我的哥哥嫂子、弟弟妹妹，都会因此而死。我们殷家满门忠烈，也会被人冠以‘恶贼’的名号！我不能让家族蒙羞。” 他的声音中有愤恨，却也有认命的无奈：“对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圣旨，就等于天命，是违抗不得的。” 许小仙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违背圣旨的后果，许小仙还是清楚的。如果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明君，那还好说。可很显然，他们的这个皇上，并不是实现他们所幻想的那样英明。 “殷大哥，不如你和妲己私奔吧？皇上找不到你，这事自然也就作罢了！”许小仙道。 殷子辛道：“怎么可能就此作罢？你忘了我刚才说的？我还有兄弟姊妹，父母亲人，找不到我，皇上一定会拿他们开刀。” 许小仙气得重重一捶桌子，道：“皇上真是太过分了！他这种做法，分明就是昏君！亏得我们还这样为他效命！我之前就觉得他很不对劲了，现在是觉得他大大的不对劲！” 殷子辛又是一声叹。他也觉得皇上和之前很不同，可能这就是帝王之术吧。在那皇位上，所有人可能都会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殷大哥”，许小仙道：“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救周大哥吧？等周大哥从牢房里出来了，我们三个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殷子辛道：“实不相瞒，对于周捕头的事，我这边早已有想法了。” “你快说！”许小仙着急道。 他真的很怕周大哥被打进死牢后，分分钟就被人家给斩首了。 “这件事情，不能由我们开口。我们越说，皇上就越会愤怒。只让静宜公主去说。皇上赐婚给我和静宜，静宜这么一闹，皇上必定要去安抚。到时候，就可以让静宜向皇上提条件了。让她说，我们结婚后，让皇上必须放了周新，皇上一定会答应。”殷子辛道。 “啊？”许小仙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和静宜公主必须结婚了？” 殷子辛皱眉点点头，道：“这是圣旨。在它下来的那一天起，就是我和静宜注定要走的路。” “那妲己呢？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你也很喜欢她，你怎么能……” “只能这样”，殷子辛紧紧蹙起的眉心中，透着无奈地坚决：“小仙，我身上扛着的责任，让我必须遵从皇上的决定。妲己姑娘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许小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很显然，殷大哥现在已经决定要娶静宜公主了。 静宜公主那边，估计也是一样的情况。 他们一个是皇帝的女儿、一个是皇帝的臣子，都不可能违背皇帝下的圣旨。 现在就看静宜公主能不能为周大哥求情了。 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借着静宜和殷大哥的婚事，而把周大哥救出来。 这是许小仙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渺小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人为难，却无能为力。 “殷大哥，那我先回去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土行孙或者石敢当，我们想办法进宫去，和公主说这件事。” 殷子辛点点头，垂头丧气的。 离开殷府，许小仙回到神仙杂货铺。 香香等在院子里，见许小仙回来了，迎上来笑道：“小仙哥，皇上怎么样？威严吗？慈爱吗？是不是给你很多奖赏？” 许小仙点点头，道：“是有很多奖赏。但是我刚才和殷大哥一起去他家，给落在他家里，忘拿回来了。” “那有什么要紧”，香香笑道：“殷大哥又不会侵吞你的。而且他府上守卫森严，你放在他那里安全着呢。” “嗯。”许小仙只是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啊小仙哥？”香香这才看出不对劲儿了。 许小仙把皇上赐婚、周新入天牢的事情和香香说了。香香听了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知道啊”，许小仙道：“但是谁能说的出原因呢？皇上的决定，我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香香道：“可是静宜公主已经不喜欢殷大哥了，殷大哥也从来没有喜欢过静宜公主，他们两个人怎么能结婚呢？” 许小仙忽然感到很纳闷儿。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公主不喜欢殷子辛？ 当时周大哥惹怒皇上时，也是这么说的；现在香香也这么说。 是不是他错过了什么？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他不知道呢？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须要尽快救出周大哥才行：“香香啊，你让哪吒出来吧，我问他点事儿。” 香香有些失落，她说道：“小仙哥，我是不是很笨啊？一点都不会为你排忧解难，什么忙也帮不上。” “哪里的话啊香香”，许小仙道：“只是有些事情哪吒做会比较好。他是神仙嘛，我们两个只是凡人。我要找哪吒，是因为有一些只有神仙才能做的事情，要他帮忙。” 许小仙叹了一声，他忽然觉得，应该珍惜眼前人。 如果有一天，他也被人逼得不得不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他该有多后悔呢。 第138章 解救静宜 香香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给许小仙。不然，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欺骗许小仙一样，会觉得自己很卑鄙。 “小仙哥，静宜公主喜欢的人是你，难道你没有发现吗？”香香问。 “静宜喜欢我？”许小仙很惊讶：“这怎么可能？静宜不是喜欢殷大哥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还让我帮忙创造机会呢！” “但是现在呢？她还有让你帮忙吗？”香香问。 许小仙想了想，发现……的确没有。 好像自从妲己出现在殷大哥身边之后，静宜公主就再也没有让他帮忙了。 不仅如此，静宜还经常缠着他，好像都没有怎么再搭理殷大哥。 不……不会吧？ 静宜这么刁蛮高傲，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样的小混混呢？ 但是，想想静宜公主当时拒绝皇上赐婚的反应，她不喜欢殷子辛，这是一定的。 “小仙哥……”香香抓着衣角，很不好意思，“你喜欢静宜公主吗？” “怎么可能？”许小仙道：“静宜公主是我的好朋友，我对她从没有半点非分之心！” “可是……”香香道：“静宜公主很喜欢你，而且这一次皇上给她赐婚，又不是她愿意的，如果她就这样嫁给殷大哥了，不是很可怜？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帮她的！” 许小仙还处于很懵的状态中，首先，忽然意识到静宜公主喜欢他，这就是一个大惊讶；然后香香又提醒他，说他们必须救出静宜公主，也就是，他们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拆散皇上的赐婚，这又是一个*烦。 一个大惊讶接着一个*烦，就算他是神仙，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出头绪来。 “小仙哥，你想什么呢？”香香摇了摇他的手，道：“静宜公主这么喜欢你，你可不能不管她啊！” 许小仙点点头，道：“我知道。等下我要想办法进宫去找静宜公主，到时候问问她的看法吧。主要是，现在殷大哥坚决要遵旨，他那边打退堂鼓，我们这边反而不好办了。” 但正如香香所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不管静宜。 “好了香香，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看着办的。你快点让哪吒出来，我们想办法进宫去。”许小仙道。 香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她觉得这样太小气了。 她原本想说的是，让小仙哥帮静宜可以，但是绝对不能用他自己去换。但细想来，她又觉得，只要能够帮到静宜公主，自己是愿意退出的。如果小仙哥肯用自己去替代殷子辛，那么小仙哥心底里还是喜欢静宜公主。那样，这场婚事便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 似乎猜到了香香的所想，许小仙道：“香香，你放心，一直以来我都把静宜公主当朋友、当恩人。即便是要救静宜公主，我也不会拿自己去换。因为那样，不仅仅违背我自己的心意，也侮辱了静宜公主。她应该嫁给真正喜欢她的人才对。” “嗯，小仙哥，我相信你！”香香红着脸道。 她发现，小仙哥向她解释的这些，可不仅仅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而像是和自己的恋人解释一般。 虽然小仙哥没有明着说什么、她也没有再向小仙哥表白来为难他，但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有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就是这样心照不宣，潜移默化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走进了小仙哥的心里。 这个想法一起，香香更觉得害羞了。忙挠了挠头，慌乱道：“哎！如果土行孙还在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带你去找静宜公主，轻轻松松的！” “是啊……”许小仙这时候才开始怀念土行孙。 这几个神仙在身边时，他觉得他们聒噪讨厌。可神仙们一离开，他又觉得很孤独。 “哈哈！谁在想念本神仙啊！”忽然，半空中传来一声大笑。 没等许小仙和香香抬头看去，就见土行孙跳下来，道：“多日不见，你们可还好啊？” “土行孙？”香香惊讶道：“你怎么没有从土里钻出来？” “没有人帮我拿衣裳啊！”土行孙道：“弄脏了我洁白无瑕的漂亮衣裳，可怎么办？” 许小仙和香香憋着笑，心中也非常庆幸。觉得幸亏土行孙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不然，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可就是一个红果果的大帅哥了！香香的境遇就会很尴尬！ “土行孙，你快带我进宫去！”许小仙拉着土行孙便道。 “干嘛？”土行孙道：“我还没休息呢，连口气儿都没喘上，你就让我走！” “事情很严重，一点也不能耽搁！你快带我去，回头有时间，我再细细给你讲！” 许小仙拽着土行孙离开神仙杂货铺，来到巷子里。 土行孙站在巷子中就要脱衣服，吓得许小仙忙将他拽到了后院，让他在没人的地方充分发挥。 然后，将土行孙脱下来的衣服塞进自己的怀里，将自己塞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孕妇。两人这才一起用土遁术进入到皇宫之中。 许小仙事先和土行孙说了一下静宜公主宫苑的大概方位，土行孙没什么耐心听，抓着许小仙就遁入了土里。 以至于…… “啊！” “有流氓啊……” 两人刚从土里钻出来，就听到了这样一阵喊叫。 是两个宫女从两人面前路过，吓得腿软。 许小仙看了一下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御花园。 “都是你干的好事！”他打了土行孙一下。 “来人啊……有刺客！”忽然，一个宫女反应过来，先喊道。 许小仙忙让土行孙处理问题：“你快点儿的！让她们别说话！” 土行孙当下便迅速施法，将这两个宫女给弄晕了。 许小仙将衣服递给土行孙，让他快点穿好。然后两人拽着宫女到花丛里，将她们两个藏起来。 宫里人多眼杂，他们想要从御花园跑到静宜公主的住处，显然不切实际。如果能做到，他也就不用让土行孙帮忙了，自己就可以来。 这一次，许小仙和土行孙仔细说了静宜公主宫室的方位，让他务必记好。 刚才犯了错，土行孙也就不敢再怠慢，连连点头，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然后……又开始脱衣服！ “你快点儿的吧！别秀了！再秀下去我们会被皇上拉去砍头！”许小仙一巴掌打在土行孙头上，实在受不了了。 他押着土行孙的肩膀，强迫他用土遁术快点跑。 “我向你保证，出宫后我去裁缝铺子里，给你买一身最贵的白衣裳，怎么样？” “不行！我媳妇儿告诉我一定要勤俭节约！”土行孙力大无比，一把将许小仙推开。 随即便非常不客气的，站在阳光下、御花园中，开始……脱衣裳！ 看着一个美男在御花园中脱衣裳，还要时刻担心有侍卫们、太监宫女们路过，这滋味，简直不要太好受了！ 好在土行孙的行动还算快，脱完了便拽着许小仙遁入土中。 “啊……”又是一声惊呼！ 随着这一声惊呼，土行孙和许小仙已经出现在了静宜公主的闺房里！ “来人啊……有刺客……” “玲珑！是我是我！”许小仙忙捂住了玲珑的嘴，让她看向自己。 玲珑看了看许小仙，又看向正在慢条斯理穿衣服的怪美男，鼓足了气又要大喊！ 许小仙牢牢捂着她不让她说话，又让她背过身去不让她看到土行孙如此不雅的样子。等到土行孙穿完了衣服，才问道：“静宜公主呢？” “公主心情不好，自己去观景湖边看风景了，不让我跟着。”玲珑道。 “观景湖？”许小仙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快带我们去！”他惊呼一声。 玲珑也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道：“我真是太笨了！” 在玲珑的带领下，许小仙和土行孙一路跟着，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观景湖边。 只见静宜公主身子前倾，正要跳下去！ “静宜！”许小仙大喊一声，冲上前去！ “哎哎哎……”静宜公主叫唤着，整个人扑向湖水中！ 许小仙吓得不轻，一个猛子扎进去，将静宜公主救了上来。 “你怎么这么傻啊？”许小仙道：“你不愿意嫁给殷大哥，我们可以想办法嘛！可是你跳下去自杀，死了就什么你都没有了！还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咳咳……咳……”静宜公主趴在地上吐着水。 好在她刚掉进去就被许小仙捞出来了，而且自己挣扎了几下，不至于沉得那么快，没有呛多少水。 听得许小仙不断在她身边聒噪：“我都知道了，香香提醒我，我都明白了。我很感谢你喜欢我，虽然我无法做到给与你同样的喜欢，但我始终把你当朋友和恩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我知道你不愿意，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亲眼看到静宜公主跳湖自杀，许小仙心中的自责之感更严重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刽子手。 第139章 人皆有苦 这一番絮叨，听得静宜公主都懵了…… “什……什么啊？”静宜公主又突出了一口水，道：“你说什么呢许小仙？我几时说过我要自杀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自杀了？我手帕掉到水里了，我要去捡起来啊！都是你！一声大喊，吓得我没站稳，掉进去了！现在好了，成了一只落汤鸡！” “啊？”许小仙惊讶的张着嘴。 “啊什么啊？”静宜公主气道：“你还不快去将我的手帕捡回来！那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我很宝贝的！” 许小仙顺着静宜公主的所指向湖水中看去，果然看到了飘在湖水中的一方帕子。 顿时大觉尴尬，他还以为是一个非常凄惨的悲情戏码呢。 “我这就去给你捡回来！”许小仙二话不说地便跳入水中！ 这一下，竟然忘记了自己不会水！ “妈呀我不会水啊……”许小仙吓得在水里一通狗刨。 静宜公主在岸边笑入银铃：“你刚才是怎么把我救上来的啊？你刚才不是很英雄吗？” 咦？ 这倒是提醒了许小仙。 许小仙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是走在水里把静宜公主救上来的啊！ 这湖水很浅啊！他能直接站在里面走路，如履平地啊！ “我去！”许小心觉得很丢脸，忙站直了，很有气势地往前走，去捡手帕。 静宜公主一直看着许小仙的背影，眼中，有喜欢，有欣慰。 还有……一种非常非常刻苦铭心的，疼痛。 真遗憾，这样好的人，终究是不属于她的。 她没有机会嫁给许小仙了，没有做他妻子的福气。 但这辈子，不管他们相隔有多远，她都会为他祈祷，祝福他永远平安顺遂，过得开心幸福。 “公主，你的帕子！”许小仙将帕子递给静宜公主，嘿嘿笑道。 说实话，为静宜公主做事，他感到很开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他即将被人用刑的时候，是静宜公主救了他。 虽然他们没有办法成为一对眷侣，但他愿意尽自己的所能，让静宜感到快乐。 “公主，我们快回去换身衣裳吧，不然会着凉呢！”玲珑提醒道。 静宜公主手中紧紧攥着帕子，痴痴地看了许小仙半晌，这才同玲珑回宫。 许小仙和土行孙跟在静宜公主身后不远处，将今天在湖心亭发生的事情，和土行孙说了个大概。 土行孙听了，道：“我说嘛，就觉得你这里要出事，急忙赶了来。我身为神仙的先见之明，真是让自己佩服！” “是是是。”许小仙连连点头，懒得和他一般计较。 回到静宜公主宫中，两人在院子里等。直到玲珑说公主换好衣服了，他们可以进去了，许小仙这才进入房中。 但是土行孙没跟进来。 “进来啊”，许小仙招呼道：“你干嘛？要留在外面当门神？” 土行孙却是笑着摆摆手，道：“我不打扰你们，你们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吧。人家小姑娘挺不容易的，我怎么好意思去做电灯泡。” 许小仙“切”了一声，心想你倒是挺懂分寸。 同样懂分寸的，还有玲珑。 “公主，奴婢去外面伺候，有什么事儿公主记得叫奴婢。”玲珑道。 “好。”静宜公主道。 她的声音很低沉，表情也是如此，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欢快雀跃。 看到这样的静宜公主，许小仙心里是更难过了。 房门关上，许小仙先开了口：“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了。我感到很抱歉……” 静宜公主止住他的话，道：“你知道就好，抱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以后更不会。我只是很遗憾，遗憾自己没能有机会嫁给你，不能作为你的妻子陪伴你、照顾你一辈子。” 许小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虽然即便没有皇上的赐婚，他也不可能娶静宜公主，但在此时，如果说这些话，很显然会让静宜公主更难过。 没想到静宜公主忽然笑道：“你刚才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恋人一样喜欢。你对我的这些好，只是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不是的”，许小仙连连摇头，道：“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是一个对朋友讲义气的人！你是我的朋友，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静宜公主苦笑一声，道：“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赴汤蹈火呀……但是没关系，能和你相识，我就感到很幸运了。” “哎……”她叹了一声：“想不到我一番折腾，竟然成为了一个笑话。我原本是想让父皇将我赐婚给你的，可父皇心里，却从未真的在意过我的想法。” “所以啊许小仙”，静宜公主郑重道：“你千万不要自责。就算没有你的存在，父皇也是会将我许给殷子辛的。这是父皇的权谋，而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 直到今天，她才忽然发现，她所认为的父女亲情，在权术面前，竟然变得这样微不足道。 她真的好怀念那个在燕地的父亲，彼时，他就真的是父亲，而不是“皇”。 但是事已成定局，没有办法了。 许小仙觉得，短短几个时辰之内，静宜公主忽然长大了。 如果有可能，他多么希望，静宜永远是那个缠着他和殷子辛的、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呢。 “静宜，你不要灰心，虽然我不会娶你，但作为你的朋友，我会尽全力地帮助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就算皇上不能收回成命，我们一起想办法，让你逃脱这一场婚约的束缚！你看，有哪吒、有妲己、有土行孙，我们这边实力很强大的！” 静宜公主摇摇头，道：“能逃到哪里去呢？我是大明的公主，我的使命，就是按照父皇的选择去嫁人，帮他稳定外邦，或者帮他笼络朝臣。即便这一次不嫁给殷子辛，我以后也会嫁给别人的。而且，我走了，父皇或许会将气撒到子辛哥哥身上。子辛哥哥肩负着整个殷家，他是不可能冒险跟我一起逃的。” 静宜公主说的话，同殷子辛说的一样，都是，不能逃。 “难道……你们两个除了遵旨成婚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许小仙很不甘心。 “没有别的办法了”，静宜公主道：“我想，你劝说子辛哥哥时，他也是这样同你说的，是不是？” 许小仙点点头，道：“他说，他只有遵旨娶你。” 想必静宜公主也清楚，殷子辛真正喜欢的人，是妲己。 所以他们两个的结合，完全是政治婚姻，彼此心里都是明明白白的。 “我们两个苦命的人，也就只有遵从命运”，静宜道：“不过，小仙，你去同子辛哥哥说，我们两个成婚之后，我是绝对不会干涉他的。只要妲己愿意，他还可以同妲己在一起。你也去和妲己说，说子辛哥哥是迫于无奈，这才只能娶我的，让她不要把这种毫无感情的婚姻放在心上。” 看到静宜公主如此通情达理委屈自己，许小仙更加心疼等了，也更加恨皇上。 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居然连自己女儿的婚姻幸福都不顾！ “静宜……”许小仙还想要再劝一劝，让静宜公主打起精神来，同他们一起想个办法。 但是静宜公主去坚决道：“小仙，你不要再劝了，我必须要遵父皇的旨意，必须嫁给殷子辛。” 从静宜公主坚决的眼神中，许小仙看到的，还有一种他不能准确了解的、深深的无奈。 静宜公主手中握着帕子，道：“小仙，你知道吗？其实我的出身并不高。我的母亲只是昔年王府里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皇因我是他最小的女儿，所以格外宠爱我，将我过给贵妃娘娘抚养。所以其实……我根本没有反抗父皇的权利。如果我真的将父皇给惹怒了，父皇会责怪我生母的，我不想让我的生母蒙羞。” 许小仙很能理解静宜公主。 人活于世，总是有太多的责任、太多的压力，身不由己。 就像，他其实也能够完全理解殷大哥。 “好吧”，许小仙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静宜，我还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我都能答应。”许小仙认真地说道。 静宜公主想了想，道：“你在我婚礼那天，来给我说祝酒词，好不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想让你为我送上祝福。” “好！”许小仙一口应下来。 “就……这些？没别的了？”许小仙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太简单了。 “就是这一个要求”，静宜公主道，“你答应我了，就要做到。小仙，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 许小仙向静宜公主再三保证，说自己一定说到做到。 “静宜，周大哥那边……” “我回去和父皇说，我答应同殷子辛成婚的条件，就是让他放了周新。我想父皇抓周大哥，也并不是针对周大哥这个人，而只是让我和子辛哥哥有所忌惮。所以只要我提出这个条件，父皇一定会答应。不管怎样，君无戏言，最终周大哥是一定会被放回来的。” 有静宜公主这句保证，许小仙就放心多了。只是愈发觉得对不起静宜公主。 身为朋友，静宜公主有难，他们却无能为力。如今却要让静宜公主用自己的幸福做赌注，去救人。” 第140章 失去三皇鼎 从皇宫离开，许小仙心情沉重。 平时他走在这应天府的街道上，从来都是脚步欢快的。虽然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但是这里的一切，他都愿意多听多看，这座城池总是能够给他新鲜感。 但是今天，他只知道埋头走路，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没有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贞贞一直跟着他。 回到家中，许小仙将静宜公主的态度和香香说了。香香听后也是心内凄然：“其实只要静宜公主想逃，我们有土行孙在，随便他去哪里，都能够轻轻松松逃走。可是现在，她却是自己将自己困在了皇宫里。” “是啊”，许小仙道：“但这是她和殷大哥共同的选择，身为朋友，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尊重他们。我已经答应了静宜公主，要在五天后的婚礼上，给她说祝酒词。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静宜一定会邀请你的。” “嗯。”香香点点头。 虽说静宜公主退出了，但她却仍旧不觉得有多开心。 因为在她心里，静宜公主是好人、贞贞是坏人。在这两人之间，如果谁要和她抢夺许小仙的话，她希望那个人是静宜公主，而不是贞贞。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希望自己能够与好人为伍。 “真是好人没好报……”香香嘀咕了一声。 “对了，土行孙呢？”她这才发现土行孙不见了。 “将我送出皇宫他就走了”，许小仙道：“这人，让他闲一天，他都闲不住，非得到处去逛才行。” 香香丧气地叹道：“我还想让他帮咱们去和妲己说呢！一想到妲己那哭啼啼的样子，我是真不敢往她身边儿凑。但是殷子辛和静宜的婚事，我们早晚都应该让妲己知道的呀！” 许小仙也明白，这件事情是瞒不过妲己的。而且，早说要比晚说好。身为妲己的朋友，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妲己才行。 “香香，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妲己！”许小仙道。 两人关好铺子，往殷子辛的别院而去。 天色已晚，越走到城池边缘，街上行人越少。 香香有些害怕，抱住了许小仙的胳膊，道：“小仙哥，我怎么觉得这条路阴森森的啊。” “没事，别怕有我在呢。”许小仙安抚香香道。 今晚无星无月，热闹的街道上，有店铺灯笼的光亮照着到还好些，但是在这城郊之处，就连住户都熄了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小仙哥，有你在真好”，香香更加抓紧了许小仙，不由得问道：“以后，你会永远保护我吗？” “当然了”，许小仙道：“我知道你最怕黑了。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夜路！” “嗯！”香香开心地一通猛点头。 她觉得有小仙哥在，什么都不用她担心，也什么都不用害怕。 小仙哥就是她最大的安全感。 不远处的巷子转角处，贞贞在黑暗中朦胧地看着二人的背影，听着二人的声音，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城门马上就要关了，但守城的人是周新的朋友，见来人是许小仙，并未为难，直接放行。小仙和香香赶在最后一刻冲出了城门，一路快跑向郊外的别院。 别院内一片漆黑。 “看来妲己已经睡下了”，香香道：“她不是个夜猫子吗？最近怎么这样早睡早起了？” “进去看看再说。”许小仙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进入到别院之中，香香敲了敲门：“妲己？我们两个有事和你说。” 许小仙也道：“很重要的事，麻烦你开一下门啊。” 屋内很安静，没有人回应他们。 两人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人应。 “不好！”许小仙惊呼一声，踹开房门冲进房中。 没有月光，屋内很暗，许小仙摸索着点亮了油灯。 只见，这房间内干干净净的，桌椅、古玩、茶水糕点都摆放得非常整齐。就连里面卧房中，被褥都是叠得工工整整的，梳妆台上瓶瓶罐罐都摆成一排，一看就是被人仔细收拾过。 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 上面写着——殷子辛亲启。 “是给殷大哥的”，香香拿起来，道：“小仙哥，你说……妲己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很显然啊”，许小仙叹了一声，觉得头疼：“这别院内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无，而且这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妲己的笔迹。走吧，我们去找殷大哥，把这封信给他看。” 原本还以为，妲己一定不同意殷子辛和静宜公主成婚，或许会有办法呢。但现在看来，事情原比他们想象得要糟糕得多。 关键时刻，妲己竟然耍起了性格，玩了一个失踪！ 两人又来到殷子辛府邸，从后门进入，直接去殷子辛房中找他。 殷子辛的房中还亮着，从窗外，就可以看到他正拎着酒坛子往自己嘴里灌酒。 香香道：“殷大哥这个样子，真可怜，我都不忍心把这封信交给他了。” 许小仙也很难受，不忍心在殷大哥伤心的时候，再给他雪上加霜。 可妲己离家出走的事，十万火急，是不能不让殷子辛知道的。 “豁出去了！”许小仙撸起袖子，道：“这个恶人我来做！” 他一把抢了香香手里的信，踹开了房门。 如此大的响动，殷子辛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整个人已经不在眼前这个世界里了，而是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那个时空里，只有他，和他的伤心。 他捧着酒坛子，仰头咕嘟咕嘟地灌酒，醉得脸色通红，眼神飘忽。 这一坛酒喝完了，又去拿第二坛。人趴在桌子上，只有手臂去拿地上的酒，整人像是一滩烂泥。 看到这样的殷子辛，许小仙真是又气、又恨。 他心目中的殷大哥，是偶像，是英雄，他永远都是清醒的、器宇轩昂的。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以最强的意志力，坚韧地扛过去。 但现在，他只会用酒水来麻痹自己。 “殷大哥，你醒一醒！”许小仙直接冲上去抓住殷子辛，一通猛烈的摇晃。 殷子辛的目光却还是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晕乎乎地打了几个酒嗝。 然后，就当许小仙没在一般，又举起了手中的酒坛子。 “别喝了，你醒一醒！”许小仙将他的酒坛子抢走，大声道：“妲己不见了！” 殷子辛却是根本没有听见一般，完全是傻掉了的状态。被许小仙抢走了酒坛子，他也不恼，也不与许小仙争夺，就只是去拿另一坛。 似乎在他眼里，除了酒之外，这世界上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而且他的耳朵，也完全被酒水堵住，封闭了。 “小仙哥，殷大哥好像喝傻了。这可怎么办啊？”香香皱眉道。 许小仙道：“别和他废话了，说了他也听不见。香香，你看着殷大哥，我去打一盆冷水来。信你要收好，可别被他抢过去当废纸给撕了。” 许小仙将信塞给香香。 殷子辛已经又拿起了一坛子酒，继续喝。 “哎……”香香急得直跺脚，试着想要将殷子辛手里的酒抢下来，但她酒坛子太滑了，她根本就抓不住。 “殷大哥，你不要再喝了，这样下去，你会把自己给喝死的！”香香急道。 “咕嘟咕嘟……”回应他的，只有酒水不断灌进喉咙、咽下去的声音。 不多时，许小仙拎来了一桶水，冲着殷子辛的头，毫不客气地浇下去。 “酒……酒……”殷子辛这下总算有了反应。 但却不是啥好反应。而是把这些从他头发上流下来的水，当成了酒，舔着喝。 见此情况，许小仙急了！ 他举起了自己的手，哆嗦着犹豫了片刻，然后，一咬牙，一个巴掌向殷子辛扇过去！ “啪”的一声响，震得香香忙捂住了耳朵。 这一耳光许小仙可是铆足了劲头，打得他的手都木了！ “哎呦……疼死我了……”许小仙捂着自己的手，疼得直在地上打转。 伴随着他的诉苦，还有酒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许小仙以为是殷子辛被他打醒了，发怒了呢。忙说道：“殷大哥，你可别怪我啊！我知道打人不打脸，也知道你爱面子，但是没办法啦！我不打你你醒不了啊，我这也是为你好……” “小仙哥”，香香止住了他的话，拽着他，向殷子辛的方向指了指，“你看……” 许小仙转过身看去，但见殷子辛整个猪头砸在桌子上，已经晕过去了！ 见此情景，他只有一个反应……瞠目结舌！ “怎么办啊？我们非但没有把他打醒，反而把他给打晕了。”香香道。 “我们先把他抬到床上去吧。”许小仙道。 两人把殷子辛抬到床上，又去找殷家的小厮，让他去熬一些醒酒汤来。 硬给殷子辛灌进了醒酒汤，对他又垂又打又叫唤，折腾得精疲力尽，最终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直到东方吐出鱼肚白，殷子辛才算有反应了。 “唔……”殷子辛痛苦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 察觉到床上的响动，许小仙立刻醒来，一个猛起身，弄得自己头晕眼花。 好在嘴皮子还是好用的：“殷大哥你醒了？妲己走了！” 第141章 婚礼失踪 殷子辛顿时精神了！ 他抓着许小仙问道：“你再说一遍，谁走了？” “妲己，妲己走了”，许小仙道，“我们昨晚去找她，发现她不在房间中，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香香将信递给他。 殷子辛慌忙地将信打开，许小仙和香香刚好也能看得见。 只见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写的是——殷大哥，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等我找到能够永葆容颜的办法后，我就回来。 “就……没了？”香香不相信，把信抢过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 然而，并没有看到其他字迹。 “她没说她去哪里了啊，我们怎么找？”香香又把信还给了殷子辛。 殷子辛将信反反复复地看了一会儿，这才小心地叠好。他平静地道：“也好。” “也……好？”许小仙和香香同时震惊道。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就“也好”了？ 妲己失踪了，找不着了，这分明是件很不好的事啊！ “不然，她看到我和静宜公主成亲，一定非常伤心。”殷子辛道。 殷子辛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妲己就是个爱情至上的蠢女人，如果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成亲，她一定会哭得昏天暗地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不过…… “妲己虽然很小女人，但她毕竟是个神仙啊，办法还是很多的。如果找到妲己，她或许会帮我们想出一个有用的法子来，帮助我们脱离困境。殷大哥，难道你不想找到一个好办法，能逃脱这一场不公的赐婚，能和妲己双宿双飞吗”许小仙带着期望地问道。 等到的，却是殷子辛的一声长叹。 “小仙，你就不用劝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身为人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宿命，也不能够抗拒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使命。 “殷大哥，你不会，就打算让妲己这么走了吧？” “反正……她喜欢的，始终都是纣王，但我并不是纣王。我是殷子辛。等到她回来之后，看到我已经娶了别人，估计会很快想通的，那时候就不会难过了。”殷子辛道。 殷子辛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再找妲己了。表明，他已经放弃了妲己。 许小仙和香香都不愿接受这个结局，但毕竟，这是别人感情的事情，他们是没有办法过多干预的。 “殷大哥，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么就自此下定了决心，以后也别再纠结了。像是昨晚那样喝得酩酊大醉的事，别再做了。”许小仙道。 殷子辛苦笑了一声，道：“这命运已经压得我无法反抗，难道，我还能连这点排解苦痛的权利都没有吗？” “可是，如果有有心之人将这件事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必定不悦。”许小仙很为殷子辛担心。 殷子辛又是重重地一声长叹，知道了自己此时所处的处境。只能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许小仙和香香又关怀了他几句，一起在殷子辛家里吃了早饭后，便离开了殷府。 “小仙哥，难道我们真的不找妲己了吗？”香香道。 “妲己应该是去寻韦护了”，许小仙道：“找不到，她自己就回来了。好在她是个神仙，保护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而且土行孙时常在我们周围神出鬼没，他也会保护妲己的。” “好吧……”香香感叹道：“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真是太可惜了。” 许小仙不由得看向香香，觉得，他们两个此时还能走在一处，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了。 其实他们能做的，该做的，不应该是因为一些犹豫不决而浪费时光，而是，珍惜眼前人。 五天后就是静宜公主和殷子辛大婚的日子，街头巷尾已经传开了，都说这是一段佳话。 但其中的苦楚，也就只有身不由己的两个人最清楚了。 许小仙和香香都在殷子辛家里忙活了一夜，回到神仙一条街后，就回到各自的家里陷入酣睡。 睡梦中，许小仙又见到了那个大和尚。 “小伙子，是我错怪了你。原来你的那些朋友不是妖孽，而是真正的神仙。” 许小仙想要跟他说话，但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睡梦之中，想醒醒不了，嘴巴想要张也张不开。 “你只是一个升斗小民，就该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应该卷入叛军的阴谋中。所以这三皇鼎，你继续留着，只会给你带来祸端。还是交由贫僧吧。贫僧会帮你把它们交给明主，让它们各得其所，发挥出它们该有的作用。” “喂！不行！三皇鼎事关天地存亡，我绝对不能把它们交给别人！”许小仙心里想着，拼命地挣扎，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然而，他的挣扎，最终也没有落到实处上，他的身子还是僵硬得不能动。 很快，他腰间的三皇鼎就落入了这个大和尚的手中。 “喂……”他眼见着那大和尚一个闪身，便隐入了空气之中，想喊喊不出口。 房门吱呀一声，开启又关上。 木板床上的许小仙，依旧在昏睡。 许小仙了一上午，午时太阳正当空的时候才醒。 他第一反应就是摸向自己的腰间…… “糟了！”许小仙心内一沉，立刻从床上弹起来，仔细地将自己的腰间、身上、床上，都翻腾一遍。 然而，就是不见三皇鼎的踪影！ “难道那梦是真的？”许小仙用力一拍额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个梦如果是真的，就等于，大和尚在他面前拿走了三皇鼎！ 可是大和尚人呢？ 许小仙看了下地面，没有脚印。 再看了下房门，也没有开启的痕迹。 他在屋里仔细查了一番，又愈发觉得，那只是一场梦。 可是，如果是梦，三皇鼎此时又在何处？ 他知道三皇鼎至关重要，自然对三皇鼎极度保护，每天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了，都是贴身带着的。而且三皇鼎在腰间系得很紧，不可能掉落在地上啊！ 许小仙趴在床下找、又去桌子下找，将屋里的家具翻个底儿朝天，连个鼎的影子都没寻见！ 怎么会这样？ 他又去外面铺子里找，就连所有的神像上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三皇鼎！ 许小仙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大觉五雷轰顶。 如此重要的东西，他竟然给弄丢了！ 几位神仙们离开之前都再三嘱咐，让他千万要保护好三皇鼎。可这才几天呢，他却让三皇鼎在自己的眼前被别人夺走！ 他刚才怎么就醒不了呢？ 怎么梦境和现实就分不开呢？ “对了！和尚！那大和尚！”许小仙猛地起身，冲出了院门。 他不会记错的，那个大和尚，同他在御书房外看到的大和尚一模一样！ 所以只要他了找到了那个大和尚，就能将三皇鼎夺回来！既然大和尚是朝廷官员，殷大哥一定会帮他找到！ 许小仙一路狂奔，忽然，头后被人重重地一击！ 他眼前一花，晕倒在地…… 五天后。 静宜公主和殷子辛的婚事办得非常隆重，整个应天府都沉浸在一种喜庆的气氛之中，满朝文武皆来道贺。 静宜公主头顶着红盖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过了一道道门，完成了一个个繁文缛节。此时她的心，已经是平静的。 只是在最深最深的地方，住着一个人。 想到等下可以见到那个人、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她才有让自己支撑着完成这一切的动力。 终于到了喜堂之上。 殷子辛已经等在其中。 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英姿勃发，还是一应天府里最帅气的青年。只不过，他的脸上却始终有一抹化不去的愁容。 让人说不出所以然，却又见者哀凄。 “下面，有请公主和驸马的挚友，神仙杂货铺掌柜许小仙，为一对新人献上祝酒词……”那执礼的喜婆扬声喊道。 外面一通催促之声，都想要见一见这个短时间内在应天府崛起的传奇人物。 在一片起哄之中，喜婆焦急地向屋内的几个重要宾客看去，却是始终不见许小仙。 迟迟不见许小仙现身，院外那些人也都发现不对劲了，由兴冲冲地起哄，变为了纳罕。 “坊间的传闻不是真的吧？有人说，静宜公主喜欢的是许小仙，当时还求皇上为她和许小仙赐婚了呢！” “不能吧？许小仙和殷大人比起来，可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啊！” 喜婆听得他们议论得愈发不对，忙笑道：“大家不要着急，吉时还没到呢！许老板是最爱开玩笑的，如此重要的差事，还不许人家端个身份，卖个关子啊？” 屋内的重要宾客里，香香搓着手，焦急地向院外张望。 她已经五天没有看到小仙哥了，怎么找也找不见人。 最开始她以为小仙哥去寻妲己了，可是今天去神仙杂货铺，却还是没有找到他。如果他是自己离开的，那么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他也一定会在今天赶回来。 喜婆已经急得不行，却还是得勉强保持着笑容，稳定局面。 静宜公主也很着急，她知道，许小仙是绝对不会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欺骗她的。许小仙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许小仙为什么没来？ 难道是出事了？ 第142章 真假大反派 香香心里着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帮静宜公主度过这个难关。如果没有人说祝酒词，婚礼的场面会很尴尬。 香香强撑出一抹笑意，上前来，对喜婆笑道：“许小仙今天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去办，他特意把要说的话都交代给我，让我帮忙说这个祝酒词。” 喜婆立刻化悲为笑，道：“哎呦姑娘，你快说吧！” 静宜公主的脸埋在红盖头里，虽然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表情，但很显然，她也是同意的。 隔着盖头，香香觉得自己同静宜公主有了一个心灵上的交汇，他们都很担心许小仙。 “今天，是公主和驸马大婚的日子……”香香声如黄莺，非常悦耳。她边说边想，总算把一大段吉祥的祝酒词说完了。 “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好！”香香最后一句祝福的话落下，宾客们便一起拍手叫好，都对这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很是喜欢。 香香暗自抹了一把汗，又退回一边，等着静宜公主和殷子辛完成这场大婚之礼。 她的心中，满是对许小仙的担忧。 如果这一场婚礼结束之后，小仙哥还没能回来的话，就说明小仙哥出事了！ 这可怎么办呢？小仙哥已经失踪五天了，如果他出事的话，现在是不是…… 香香简直不敢想下去！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疏忽了！ 就因为燕子军遭到重创，以为燕子军没本事再有任何举动了，所以就掉以轻心，害了小仙哥！ 如果小仙哥真的出事的话，她就是最大的罪人！ 此时，香香心中甚至想着，她要和小仙哥一起死。她绝不会让小仙哥一个人孤零零地到阴曹地府里去。 京城内喜乐震天，担忧满满。 另一边，所有人担忧的对象——许小仙，正在一个小茅草屋内苏醒。 “头好晕啊……”许小仙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有十几天的那种。 “这是哪儿啊？”许小仙环视这个陌生的屋子，满脑子的问号。 忽然，他摇摇晃晃朦朦胧胧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一个老者身上。 还好还好，这老头是喘气儿的，是个活人！有活人在，就说明他自己也是活着的，还在人间，而不是在地府。 “老人家，这里是哪儿啊？”许小仙揉着头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待到他站稳了，看东西不花了，他才发现这老头有点眼熟…… 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而且仔细看来，他也不是一个老头儿，只是因为容颜憔悴而显得苍老罢了。实际上不过是个中年人的样子。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脸色苍白，好像刚经过了一场大战身体虚弱一般。 许小仙挠了挠……脑海中冒出一个非常奇怪且可怕的念头——天尊？ 顿时，许小仙的手和表情都停住了，整个人变得严峻肃穆。 对！就是天尊！ 许小仙指着天尊，手指**：“你你你……” 虽然天尊摘掉了面具，但从身形上、还有眼睛上，他还是能够肯定，自己绝没有判断错。 “不错，我就是天尊。”黑袍中年开了口。 “你……”许小仙再次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只处于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而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这个房间里，简陋得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看起来天尊现在的处境是相当落魄了。 确定了自己的安全，许小仙的紧张之感也就消散了。他问天尊：“是你把我抓来的？” 没等天尊回答，他便冷笑一声，道：“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兴起什么风浪？别自不量力了好吧？” 天尊叹了一声，道：“的确，这一次七星大阵被毁，我遭到了重创。” 许小仙一声冷哼，心想道，好在你有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你把我抓来有什么用？难道不怕引狼入室？小心我一刀把你杀了！”许小仙道。 虽是如此说，但在此时、至少在此时，他是没有杀掉天尊的念头的。不知为何，他感到面前的天尊，同他一直以来了解到的很不一样。 当然，他能够确定，这个人就是天尊。 “抓你来，是要告诉你整件事情的真相。”天尊道。 “什么真相？”许小仙冷笑道：“真相就是，你大败给我，现在已经病得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你不是一直在查冰封天庭和人间祸乱的案子？”天尊道：“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事情的真相。” 许小仙的态度顿时变得端正了。他没工夫再嘲笑天尊，只是将天尊上下一打量，最终，又将目光落在天尊的脸上。 他可以很肯定地说，天尊并没有和他开玩笑。 “你说。”许小仙也便郑重地问道。 难道，这些事情里，真的有隐情吗？ 许小仙又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心想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说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人间好、说你是拯救天下苍生的救世主，那就太可笑了！把老子当傻子咯？ 天尊似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怀疑，觉得很可惜的样子，叹息了一声。 但还是开口说道：“其实这一切真正的主谋并不是我，而是你们的皇帝。” 许小仙一惊，一句“放屁”，已经冲到嘴边了。但却因心里一个很奇怪的念头，而压了下去，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你继续。”许小仙只是平静地道。 “你们的皇帝，已经不满足于只做大明朝的统治者。他的野心很大，也不只是要统治人间。他还要扫平三界，让这世界上再无天庭和地府，从此长生不老，永远统治下去。而百姓们，则既无信仰、也无畏惧，只知道崇拜皇帝一人。这就是他想要的太平盛世……” “说白了，他就是要做这天地间唯一的神明、唯一的主人。而燕子军所作的一切，可以说，是既听命于他助纣为虐，又阻止他，竭尽全力地阻止他。” 这一番话，把许小仙都听懵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说燕子军既听命于皇帝、又阻止皇帝。 这简直是自相矛盾好吗？ “你啊，要是说得有信服力一点，我或许就相信你的话了。可你自己说这些都是奇奇怪怪的，前后不一，根本就没有依据啊！”许小仙道。 原本许小仙对皇帝是有所怀疑的，所以在天尊说起皇帝时，他并未马上反驳。而且，天尊之前说的那些，也的确很像是他所认识的皇帝能够做出来的事。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天尊道，“我也不会逼迫你一定要相信。接下来，你会见到几个人，你可以集合他们几人的话，仔细分辨一下。” 言罢，便有人推开了房门。 许小仙应声看去，只见，进来之人是妲己，和一个身高普通、长相普通、衣着普通、言行举止也很普通的男人。 这人非常奇怪，好像不管怎么看他，就是没有办法记住他身上的任何特征、也没有办法记住他这个人。 还有，妲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尊的巢穴里？ 许小仙看着这两人，愣了好一会儿，才被妲己一巴掌拍在头上，把他给拍醒了！ “你看什么呢？傻了？”妲己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小仙问她。 妲己指了指身旁那个不起眼的男人：“我来找韦护，就到这里了。” “你是说……韦护一直跟着天尊？”这说不通啊！韦护好歹也是个神仙，天尊冰封了天庭，就是他的大仇人，他怎么会站在天尊这边？ “他没有一直跟着天尊啦”，妲己道：“但是他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韦护点点头，道：“这一阵子，我一直利用我不易引起注意的特点，混迹在各处势力之中。最终还真的让我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许小仙，你不信也没办法，但我必须告诉你，天尊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场天庭和人间的祸乱，真正的幕后指使，就是你们皇帝。” “是啊小仙”，妲己也道：“韦护办事很靠谱的，他是不会说错的。而且我也找到了一些线索，都可以证明，当今皇帝，就是这一场浩劫的主谋。” 妲己是许小仙信任的人，韦护是神仙，不管怎么说，神仙一定是为天庭着想的，韦护没有必要撒谎。 再回想起皇上的所作所为，许小仙现在，已经有八成相信了。 “只是，刚才天尊说，燕子军是既听命于皇帝，也反抗着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呢？不是说，燕子军是建文帝的队伍吗？他们怎么会听命于皇帝？若说阻止皇帝的话，他们为的是帮建文帝复辟，怎么有心思管这样的大事？” 许小仙觉得，对于燕子军的立场问题，实在说不通。 天尊道：“错了，你们得到的这个消息，是错误的。从一开始，燕子军是建文帝组建一事，就是错误的，这是皇帝故意放出去的消息，想要让人们把燕子军同建文帝联系在一起，以便能够撇清他的关系，扰乱你们的方向。燕子军，其实就是皇帝暗中组建的。以建文帝之名，行他自己的事。” 许小仙半张着嘴巴，一声惊讶的话涌在嘴边，没办法说出来。 这也太……震惊了！ 只不过，当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又的的确确觉得，之前很多捋不顺的地方，都通透了。 第143章 大反转 不过，许小仙可并没有因此而完全相信天尊。对于天尊所言之事的真假，他还是要再做一番查验才行。 “皇帝组建这支军队，是为了什么呢？如此说来，你是这支军队的首领，也就是听命于皇帝的人了？” “自然是为了方便在民间帮他做事”，空悬道：“任何掌权者，其实都有白天和黑夜两幅面孔。白天里，行使着光明正大的国祚权利，但黑夜中，却要培养一支自己的势力，以便能够做一些不方便他出面的、不光彩的事。” 对这个理由，许小仙也能够理解。 别说是皇帝了，即便是一些做官的，也都是明里暗里两副嘴脸，家里养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暗卫、杀手。皇上培养燕子军，作为他暗地里的亲信，这不足为奇。 “至于我”，天尊道：“我的确不得不按照皇帝的意志来做事。但到了后来，我知道他做的是不对的，我便想要开始反抗。所以，我也在燕子军中培养了自己的亲信。燕子军中，赤青黄蓝金白紫，其中有四支军队是为我做事的，三支则始终效忠于皇帝。其中，金衫军便是全然效忠于皇帝的一支军队。他们直接接受皇帝的意志，做一些惨无人道的事。” 许小仙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些金衫军前赴后继冲杀的样子。可以说，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惨无人道的，更别说他们所作的事了。 “这一次，我原本也是打算在行七星大阵之时，能够用一些我自己的意志，去破坏这场法事。包括我给妲己机会，让妲己将消息透露给你们，都是为了破坏七星大阵而做的准备……” 天尊说着，惨白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容，道：“你们几个，果然不负我的期望，真的破坏了七星大阵。只不过，我的亲信部队遭到重创，死了不少好将士，可惜了。” “等等！你等下再说，我有点乱，容我捋一捋！”许小仙打住他的话。 这些消息来得也太突然了，翻转也太大了！他的小脑袋瓜一时还真接受不了。 也就是说，原本他所认为的大反派，实则是个好人实则是在帮助他们的？ 而他们自以为的这一场胜仗，实际上却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们要破的案子、要抓的最大的叛军头领，其实就是他们效忠的人，就是当朝皇帝？ 这也太扯了……太刺激了！ 许小仙想了一会儿，在将这个情况于心里想清楚之后，才继续问道：“你最开始为什么要为皇帝做事？最后为什么又要反叛他？就算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怎么能确定，这是不是你的计中计呢？搞不好你是在假投降！” 天尊笑道：“小伙子，你要搞清楚，我是在为你指点迷津，而不是投降。至于我为什么要听命于他，又为什么要背叛了他，我想，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你稀散在不适合知道的情况，我也不会和你说。你只要知道一点，我说的，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个皇帝，而不是指燕王，这就可以了。” “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许小仙嘀咕道：“燕王就是皇帝，皇帝就是燕王，这两个不是一个人吗？” 天尊摇摇头，笑道：“小伙子，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它本来的样子。任何人、事、物，都是如此，我们很难透过他的表面，而看到他内里最真实的构成和身份。” “呼……”许小仙长呼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 毕竟，他面前躺着的，的确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病人。 要是换做平时，有人长篇大论地和他说这些玄之又玄的话，他一定分分钟将这人的头打爆！ 太尼玛装比了啊！ “小仙。”忽然，贞贞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 许小仙的心中猛地一缠，转头看去。 只见贞贞走进来，对天尊行了一礼，方对他道：“天尊说的，都是真的，我和碧玉可以作证。” “是啊”，碧玉也跟了进来，不屑地打量了许小仙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虽然我很讨厌你，但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决定帮你。你快醒醒吧，别再蒙在鼓里了！” “小仙，你相信我吗？”贞贞问。 四目相对，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贫穷、却快乐的小时候。 在这一刻里，许小仙感觉自己又看到了那个让他熟悉的贞贞。 他知道，自己相信这样的贞贞。 “小仙，你还相信我，是不是？”贞贞问道。 许小仙点点头。 他只是发现自己不再喜欢贞贞了。但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作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相信贞贞。 “天尊真的在反抗皇帝，我们一直在找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贞贞道。 有了贞贞这句话，许小仙觉得，自己不再有疑问了。 至于那些天尊没有告诉他的事，等到恰当的时候，他会自己去弄个明白。 “所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许小仙道。 天尊道：“首先，三皇鼎一定不能落入皇帝手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许小仙顿时脸色大变。 天尊见此，脸色也变了。那张平静的脸上，甚至于带着惊恐：“你已经把三皇鼎给皇上了？” 许小仙道：“不是我给的，而是他派人偷走的。等我醒来之后，一切都已经晚了，三皇鼎已经被拿走了。” “你……许小仙！”妲己气得直跺脚：“我不是再三嘱咐你，一定要保护好三皇鼎吗？你怎么还是给弄丢了？你要做天地间的大罪人了呀！” 韦护也道：“许小仙，对于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这么疏忽？这三皇鼎事关天地，大家把三皇鼎放在这你那里，是信得过你，你怎么能如此辜负大家的信任？” 贞贞听不得别人责怪许小仙。虽说她也觉得许小仙将三皇鼎弄丢，实在不应该。听到这两人说完了，她道：“我们还是快想办法将三皇鼎夺回来吧，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是浪费时间？” 碧玉冷笑道；“呦，心疼你的情郎了？贞贞，不是我说你啊，你什么眼光？怎么找了一个这么糊涂的人啊！” “好了，要不要做事了？”贞贞沉声道。 许小仙被他们几人说得垂下了头…… 他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不知道皇帝得到了三皇鼎后，有没有立刻用三皇鼎做什么？ 如果有的话，那可真是难以挽回了。 天尊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就是被打晕了抓来这里之前。”许小仙道。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所以并不知道从晕倒到现在，过了多少天。 “已经五天了……”贞贞道。 “五天，着实不短了”，天尊道，“只不过，之前七星大阵失败，三皇鼎也受到了重创。想要将三皇鼎之力再次释放，只凭借五色石这种‘钥匙’完全不够，而是要继续用少女的魂魄来炼鼎才行。纵然他法术高超，这个过程，怎样也需要六天至七天。如果三皇鼎的状态更为不好的话，十天半个月总是有的。” 听得此言，众人才算松了一口气。这就是说，他们还是有机会将三皇鼎抢回来的。 并且，只要皇帝没有施术成功，他们就有打败皇帝，阻止这场天地浩劫的机会…… “我们要从长计议一下。”天尊道。 许小仙点点头，为自己的过错忏悔的同时，也已经在积极地想着应对办法了…… 应天府，皇宫。 婚礼结束之后，静宜公主和殷子辛一起进宫谢恩。 朱棣先同殷子辛说了几句话，无非是一些让他善待公主、以后绝不会亏待他之类的场面话。随后就让殷子辛去御书房外等候，让静宜公主进来说话。 申豹叫走了殷子辛，阴阳怪气地想要奚落他几句。殷子辛知道皇上和静宜公主有私话要说，是怕他听见，所以他也就不在御书房门外多留，而是随着申豹去不远处的园林里闲逛。 御书房内，皇上并未关心静宜公主，而是开口便道：“你已经是殷子辛的妻子了，以后你们两个朝夕相处，你就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帮朕盯着他，看好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没有二心，这自然是好；但如果有，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给朕。” 静宜公主心里难过，她觉得，面前这人越来越不像是自己的父亲。 难道皇位，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这么多吗？ 好像她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披着父皇外衣的，陌生人。 静宜公主将自己的一声叹息，掩饰在了嘴角勾起的微笑里。她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是。” 反正答应一下又没什么，皇上吩咐，那是皇上的事，而做不做，则是她自己的选择。到时候只要不向父皇禀报就可以了。 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不愿意再叫出这个“父”字呢。 “您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告退了。”静宜道。 朱棣道：“你不要想着敷衍。你该知道，朕把你安插在殷子辛身边，就是为了让你监视他。如果你做的不好，到没到，可不只是你一个人、也不只是殷子辛，还有和殷子辛有诸多牵扯的许小仙。” 第144章 香香被召 朱棣笑道：“这是当然。周新对我而言本就没什么用处，我关着他，不过是让你乖乖和殷子辛结婚而已。所以你可以放心，我这就派人放了周新。” “知道了”，静宜公主道：“我相信你。” 她感到，此时的相信，已经不是基于父女之情的相信。而是如同他所说的，她相信周新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没必要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做什么。 从皇宫里离开，静宜公主和殷子辛打算去神仙杂货铺子看一看。他们大婚之时许小仙没来，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们担心许小仙遇到了危险。 来到神仙杂货铺，就见院门紧锁。两人跳墙进去，看到香香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怎么回事？”静宜公主问。 “我也不知道啊”，香香道：“前几天我就发现小仙哥不在了，但因为房门都锁得很好，我以为小仙哥应该是自己出去办事了，不会有危险。可已经五天了，小仙哥还没回来。静宜，我觉得小仙哥一定被人给抓走了。天尊不是说要用五色石吗？用五色石就得用小仙哥……” “你先别着急”，静宜说道：“我们在院子里、房间里仔细找找线索，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许小仙只锁了院门，房门没锁。三人回到房间中仔细查看，却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所有东方一切都是规规整整的，就是自己随意从家里离开、很自然的样子。 “他一定是被天尊的人给抓走了！”香香着急又自责：“都怪我不好，我为什么了没能早点察觉呢？直到今天他没回来，我才觉得事情不对了！都怪我！” “香香，你不要自责，这不能怪你啊”，静宜道：“就是最好的查案老手来看，也会觉得小仙是自己离开房间的，这里根本就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可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们到底该去哪里找小仙哥？殷大哥，你知道那些燕子军都逃到哪里去了吗？”香香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许小仙。 殷子辛一直在观察、思考。观察的结果，自然如同静宜公主和香香所认为的一样，许小仙就是自己从房中离开的。 被子没叠，但也不算很乱——许小仙平时就是这样，生活中懒懒散散，不会做那种细致的叠被子之类的事情；小饭桌上的一套茶杯倒是放置规整，可见屋里没有发生过打斗，是许小仙自己喝完水之后随手放进茶盘里的。 没有发生过打斗、也没有刻意收拾过的痕迹，这就是说明，许小仙是自己离开的。 而且，院门还是锁上的。 殷子辛又跳出院墙，打算从院门落锁的情况，来看一看这到底是许小仙自己锁上的，还是别人为了掩人耳目拖延时间而锁上的。 只不过，锁头已经被香香摇晃得歪歪扭扭的，也看不出它本来的样子。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喊道：“殷大哥。” 是周新！ 回身，只见周新急匆匆跑过来。 “殷大哥，小仙没在家吗？”周新也看到了锁着的院门。 “对”，殷子辛指了一下锁头，道：“院门是锁着的，屋里房间门没锁，且屋里没有打斗和刻意收拾的痕迹。” 周新听了之后，便顿时轻松了。笑道：“那没事，估计小仙是去进石料了，没走远。” “但是他已经走了五天了。”殷子辛道。 “什么？”周新大惊！ 如此情况，就说明许小仙一定出事了！ 周新也立刻想到了天尊，觉得小仙一定是被天尊给抓走了。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天尊，这样才能救出小仙！不然小仙要被他们放血炼妖术了！”周新急道。 听到周新的声音，静宜公主和香香都从院墙爬出来。 “周新，你没事吧？”静宜公主担忧地问。 如果周新在天牢里吃了大苦头，她可就成了罪人了，会非常自责的。 但好在，看到周新衣衫整洁，只是头发有些乱，应该没被动刑。 “放心吧静宜，我没事”，周新道:“我就只是蹲了几天牢房而已，每天吃的还挺饱的，一点没受苦头。” “他们没给你动刑吧？”静宜问。 “没有。就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而已，对我来说太小意思了。”周新道。 静宜公主这才放心，几人忙商量怎样去找许小仙。 “我派出锦衣卫去找，一旦找到天尊和燕子军余孽的下落，我们就能找到小仙。”殷子辛道。 实际上，他一直在让人搜查天尊和燕子军余孽的去处，但这些天过去了，却没有得到一丁点线索。 “锦衣卫们太不中用了，我都信不过他们了，咱们还是自己找吧！”静宜公主道。 周新和香香显然也都不太相信锦衣卫的办事能力。若是再让他们等上十天而一无所获，估计他们会急得上吊。 “这样，我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城里有没有人看到小仙的行踪。不行再去附近打听一下，总会有线索的。毕竟他们抓走小仙，也是要赶路的。” “周大哥，我和你一起去。”香香道。 “不用”，周新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脚程不快，要是换了哪吒，不够他添乱的。我还是自己去吧，方便一点。” “我和你一起。”殷子辛道。 两人当下便商定了路线，留静宜公主和香香在城中等消息。 今天是静宜公主大婚的日子，她和殷子辛不能出来太久。现在殷子辛去找许小仙了，她就要回府照应着。两人当下便也分开，留香香自己在铺子里等。 等不到许小仙的消息，香香坐立难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直到天快黑了。 “许小仙，你知道香香去哪儿了吗？” “你给我们开门啊，我们找她有要紧的事情。” 门口，传来方思思和方盼盼的敲门声。 “什么事啊？”香香站在院内问道。 “你果然在这儿！”方盼盼道：“宫里来了一个太监传旨，说让你进宫去面圣！香香，你走了狗屎运啦！能够见到皇上！” 方思思忙说道：“香香，我们可是好姐妹啊，等下见了皇上，你可不要忘了帮我们姐妹俩美言几句，让皇上给我们赐一门好亲事！” “皇上要见我？”香香踩着一块石料趴在墙头，并不相信她们俩的话：“你们又拿我打趣了！好端端的，皇上要见我这个升斗小民干嘛？” “我们怎么知道啊？总归是你运气好呗！不然还能因为你长得漂亮？因为你聪明？那太可笑了！”方盼盼道。 方思思也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份幸运落到你头上，一定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爹爹做事得力，皇上为了给爹爹体面，这才要召见你的。所以你去面圣，可千万不要忘记帮爹爹说话、帮我们两个说话——当然了，爹爹做官做得好，其实不怎么稀罕你的美言。主要是我们俩，你可千万别忘了帮我们求好亲事。” 香香听得他们这一通又嫉妒又想要求帮忙的唠叨，忽然觉得，她们连个说的似乎有分真。 “到底是什么事，那个太监没有说吗？”香香问。 “没有没有！”方思思有点不耐烦了：“我们就是来传个话，你爱信不信吧！反正那传旨的太监还在家里等着呢，要带你一起进宫。你要是不去，你就是抗旨，这罪名我们可担待不起，你自己去和那太监说。” 香香这才确定了她们没说假话。 虽然心里还是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召见她，但也立刻应道：“我这就去！” 路上，香香仔细想了想，觉得皇上或许是为了静宜公主才来找她的。 静宜和她都喜欢小仙哥，如今静宜公主已经嫁人了，皇上应该是想要让她远离小仙哥以别让静宜公主看了嫉妒、或者是让她和小仙哥成婚以便静宜公主别惦记吧。反正这事，未必是一件坏事。 回到方府，果然看到有一位小公公正等得着急。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怎么才来啊？”小公公道。 “神仙一条街距离这里很远嘛”，香香道：“敢问公公，皇上让我进宫，到底要干什么啊？” 小公公将她上下一打量，觉得她美则美矣，但也就是个清纯灵动的小家碧玉而已，绝没有进宫做娘娘的资格。 因而也就不太待见她，没好气儿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洒家不过是个来传话的，不想触怒天威，你就跟我走吧。” 香香当下便不敢多问，只有在方大人和两位姐姐的注视下，跟着这位小公公走了。 虽然是第一次进宫，但之前听周新和小仙哥说过一些进宫面圣的规矩，此时倒也不至于太过害怕。 香香一路小心地跟在小公公身后，来到御书房外。 小公公进去通传了一声，又等了一会儿，皇上就让她进去了。 香香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她按照许小仙之前给她讲的规矩，叩头道：“民女香香，叩见皇上。” 朱棣的声音非常慈爱：“你就是香香？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香香忐忑地抬起头。 心里还想着，这位皇上好像并没有多可恶啊。听着声音，就像是一个慈祥的叔叔伯伯一般。 “朕早听闻你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美誉啊。”朱棣笑道。 </br> </br> 第145章 嘴脸乍现 被皇上如此夸赞，香香有些不好意思，觉得皇上对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真是太客气了。 朱棣又问了她几句话，不外乎是今年几岁了、店里的生意怎么样、养父养母身体可还好，完全是拉家常一般。 几句交谈下来，香香对皇上的戒心就没了，对他的那些成见也没了。 觉得皇上是个好人，香香便斗胆请求道：“皇上，你可不可以让静宜公主和殷大人离婚啊？” “哦？为什么这么说？”朱棣故作不解，依旧是一副仁慈的面容。 “静宜公主喜欢的人不是殷大人，殷大人喜欢的人也不是静宜公主。您赐婚给他们俩，这原本就是个错误啊。”香香道。 朱棣故作沉思，道：“朕原本以为，他们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只不过，只凭借你一己之言，朕是不能很快做出决定的。公主离婚，可关乎皇家的脸面。这件事，朕还要好好查一查，再下定论。” 听得这件事情竟然有转圜的余地，香香更高兴了。 她以为，之前的事情里一定有什么误会，是小仙哥他们误会了皇上。 或许皇上是因为根本不知道静宜喜欢许小仙，误以为静宜只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拒婚的。 “皇上，我是静宜和殷大人的朋友，所以我说他们两个不是互相喜欢，真的是在说真相。您再想一想之前静宜公主和殷大人的抗拒，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误会解开了，您可千万要好好考虑一下啊！”香香道。 “你放心吧，既然现在连你也这么说，那么可见，朕更有可能是误会了。朕一定会彻查此事，尽快做出一个决断的。”朱棣道。 皇上都这么说了，香香心中也就踏实了一些。知道自己如果再说下去、非要让皇上给出个准确答复的话，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民女多谢皇上。”香香道。 皇上起身，笑道：“你难得进宫一趟，朕带你四处转转。咱们边走边聊？” “好啊！”香香很期待：“我特别想要看看皇宫各处都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戏文里写得一样好！” “一定会比戏文还好，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朱棣笑道。 香香跟在皇上身后，离开御书房，问道：“皇上，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啊？” 总不能只是聊家常吧？她这一个小老百姓，身上有什么事情可寻？ “朕就是听说，你在破案过程中，也立了大功劳。觉得之前只召见了许小仙和周新，而没有召见你，有些不公平。这才叫你进宫，想要赏赐你一番。”朱棣道。 原来如此啊！ 香香大觉最后一点担心都放下了，脚步也更加欢快。 朱棣把香香的一应变化都看在眼里，心内满意，嘴角，也在不易被人察觉的瞬间，勾起了一抹有些阴邪的弧度。 香香对皇宫完全不了解，自然是皇上带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皇上身边只是跟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但她觉得这位太监的身姿非常英伟，不太像太监，倒像是个侍卫。 可能这是皇上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自身，所以惯常让侍卫扮做太监，掩人耳目吧。 香香一路边看边走，越走越偏僻。她想，皇上既然说要带她四处转一转，那么走到偏僻的地方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到前边那小楼阁没有？”朱棣指着前方不远处，藏在树林中的一处不知名小楼，问道。 “看到了！”香香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啊？” “那是朕的私人藏宝阁，里面有很多奇珍异宝。除了朕最宠爱的静宜公主之外，没有人进去过。朕看你觉得亲切，就像是看自己的女儿一样，今天朕就破例，带你进去转转。” “太好了！”香香开心地谢恩：“多谢皇上！” 皇上的私人藏宝阁，里面肯定有很多好看的好玩儿的东西。 她可以定要仔细看一看，然后讲给小仙哥听，小仙哥一定非常开心！ 朱棣走在前面，随后是香香，那个扮做太监的侍卫跟在最后。一行三人穿过树林，来了到了这座建在皇宫隐蔽处的三层藏宝阁。 藏宝阁的外观很普通，看起来就和宫外的那些酒楼茶肆没什么区别。只是孤零零地坐落在这边，被树林所包裹，增添了一些神秘感。 皇宫里富丽堂皇的地方太多了，越是这样不起眼的地方，才越是真正的藏宝之处。 站在门外，香香已经非常迫不及待了。 朱棣推开房门，让那侍卫等在小楼外，带着香香进入其中。 第一层里有很多精致的柜子，柜子上面放着很多小摆件。但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这里最重要的东西，应该是放在地面居中的一个一人高的青铜大鼎了吧？ “哇……”这大鼎比香香还高出一头，香香仰头看着，满眼惊奇：“这么大的鼎，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啊？这是个古董吧？” “呵呵”，朱棣笑道：“这鼎的的铸成，的确很费心力，但它并不是一个古董，只是朕找能工巧匠做的而已。据说啊，工匠们铸造这鼎时，不小心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入其中，使得这座鼎，有了同普通青铜鼎不一样的灵气。只要人将血液滴到它身上，它就会变色。非常好看。” 香香问道：“变成什么颜色呀？” “朕不知道，又没有试过”，朱棣笑道：“只是一个传说，朕没有猎奇的心思。如果你好奇，不如咬破手指滴一滴血，试一下？” “真的可以吗？”香香非常期待着巨大的鼎变色的样子，觉得一定很好看。 “当然了”，朱棣道：“这大鼎虽然稀奇，朕很珍爱它，但也不是非要让它一尘不染。就算这上面沾染了血迹也没什么，或许反而有一番别样的美感。不如你这就试一下，朕也想要看看这传说到底是真是假。” “好！”香香很痛快地应道。 既然她想看、皇上也想看，那总不能让皇上自己滴血到上面啊，皇上的龙体多金贵呢！ 香香当下拿下发簪，将食指扎破了一块，将一滴鲜血低落在鼎上。 只见，这青铜的鼎身好像活人一般，竟然能够将她的血瞬间喝进去，表面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哇……真好玩儿！”香香又挤出一滴血，想要多看一会儿。 她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朱棣，嘴脸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 此时，香香身后的人，从表情到身形，都泛着一种邪恶的气息。 他看着香香，眼中有狂喜、有狠毒，整个人好像是一匹看到猎物的饿狼！ 第二滴血落下的同时，青铜鼎绽放出绚丽的光芒，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香香惊叹着看向这耀眼的光芒，满脸都是喜悦。 但是，渐渐的，她觉得这光芒有些……眼熟。 这光芒，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三皇鼎的光芒呢？ “咦？”香香诧异了一声，回头看向朱棣。 一句疑问还没问出口，就被朱棣阴狠的笑容给吓到了。 “啊！”香香惊呼一声跌左在地面。 她看到朱棣如同一个刽子手一般，嘴角勾着狠毒的笑容一步步走近…… “你……你要干什么？”香香颤抖地问。 “果然如此”，朱棣邪笑道：“果然，你这株峨眉山上的仙草，也能够唤醒三皇鼎！哈哈！只要抓住了你，我的大计也一样会成功！” “你你你……你说这是三皇鼎吗？”香香在努力为自己争取时间反击，她说道：“你上当了！这根本就不是三皇鼎！真正的三皇鼎很小，还不到巴掌大呢！” 她真的觉得这个人是上当了，真正的三皇鼎她是见过的，而且真正的三皇鼎在小仙哥那里。 但不管这三皇鼎是真是假，面前这个皇帝，都是个坏人，这是一定的！ 香香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只发簪，在为自己击倒皇帝后，寻找退路。 可朱棣却是一声冷笑，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真是可笑！这才是三皇鼎原本的样子，那小鼎的模样，只是它在沉睡而已。如今，我已经用少女之血将他们唤醒了，只差最后一步凝练，将三鼎化一，我就可以一统天地！” “你……”香香惊讶地指着朱棣：“你才是真正的天尊！” “天尊？”朱棣一声冷笑，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与本座相提并论？” 在香香的观念里，天尊已经是最可怕的了。可没想到，面前这个大坏人，竟然连天尊也不放在眼里！ 怎么办怎么办？ 香香紧紧攥着发簪，暗自咬牙……豁出去了！ 我一定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呀……”香香爬起来，拿着发簪冲向朱棣！ 朱棣只是冷笑着一个闪身，就躲过了香香的攻击，一掌打在香香身上，把她给打晕了！ 香香晕倒在地，手里的发簪也就无力地跌落。 朱棣道：“真是自不量力。” “进来吧。”他对门外道。 尉迟敏推门走进来，道：“主人，都搞定了？” 朱棣神色大喜，指着香香道：“这一株兰草，果然同五色石的作用一样。如此一来，我们就不用去抓许小仙了。你尽快将她关押好。待到本座将三鼎之力融合，就施法释放将功大成！” 第146章 进宫寻人 周新和殷子辛在附近打探到天黑才回，然而却一无所获。 虽然天色已晚，但他们还是打算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给香香，免得香香太过担忧，而心急做傻事。 “香香……”周新在花草铺子门前敲门。 “香香？”敲了两下，没有人应。 而且房门里面黑漆漆的，看起来好像无人在其中。 “哪吒？”周新又敲了两下。 还是没人。 两人又来到神仙杂货铺，但找遍了前店后宅，连个人影儿都没找到。 再次回到花草铺子，两人从后墙跳进去，也是前店后铺子找了找，依旧寻不见。 两人顿时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香香失踪了！ “怎么办？香香会不会也像小仙一样，不知道被什么人抓走了？”周新道。 他是关心则乱，殷子辛此时还算冷静：“先别着急，我们向邻居打听一下，问问他们有没有见到过香香。而且，我们还可以去方大人家里问问，或许香香是被叫回家里吃饭了。” 周新点点头，觉得后者不太可能。因为方大人一家到底是怎么对待香香的，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两人敲了隔壁铺子的房门，向店主大叔打听了一下。 “我看到府尹大人家的两个小姐来了，说什么……皇上要召见香香。估计是它们小姐妹闹着玩儿吧！”掌柜大叔不以为意。 许小仙在这条街上因破案而出了名，香香虽然总跟着他，但到底是一个女流之辈，大家本能地都觉得，皇上是不会召见她的。 但旁人不当真，周新和殷子辛就是顿时警觉。 二人相视一眼，向大叔道谢，便从此处离开了。 “殷大哥，你说，皇上为什么会忽然召见香香？香香失踪，会不会同皇上有关？”自从朱棣非要给殷子辛和静宜公主赐婚，周新就对他颇有微词，此时更是不会将他往什么美好地方去想了。 殷子辛却断然道：“皇上向来处事公正，香香也是对破案有功的人，皇上忽然想起来，召见她进宫，这是很正常的事。他绝不会擅自关押香香。这种强抢民女的事，皇上绝对做不出！” 周新道：“我又不是说他强抢民女。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香香对皇上来说，有什么别的用处？” 殷子辛反问了一句：“什么用处？” 这一句话可是把周新给问住了。 是啊，什么用处？ 香香是一个花草铺子的小老板，而且只是府尹大人的养女又非亲女，皇上除了看上她的美貌之外，还能看上她什么呢？ 毕竟朝廷中向来不乏聪明之人。香香是聪明伶俐，但总归比不过状元郎吧？ “那会不会是，在去面圣的路上、或是面圣归来途中出了事？”周新很快便排除了皇上这一条线。 因为觉得实在不可能，这就同一个富有数万万两黄金的人，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抢夺别人手中的一枚铜钱，是一个道理。除了惹来一身骂名之外，完全没有其他所得啊！ “一定是在归来途中”，殷子辛道：“如果是在去皇宫的路上，皇上见香香许久没来，肯定会派人来找，这时候估计已经知道香香失踪了；或者以为她拒不面圣而龙颜大怒。” “这可怎么办？”周新真的很着急。一想到香香此时不知道在哪里受苦，都急得没了主意。 “我们挨家挨户地问吧，总有能看到香香的人。”殷子辛道。 “好！殷大哥，我们两个分头行动，我这就去！”周新已经等不及了。 虽然此时已经夜深，敲各家房门一定会扰民。但如果到明天，香香或许已经遭遇了不测。如今对他们而言，片刻的时间都等同于性命。 两人当下便分了东西两路，挨家挨户地询问。如此过了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得出的结果却是并不乐观。 有人看到香香往皇宫方向走去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过香香从皇宫里出来。 “殷大哥，现在看来，香香一定还在皇宫里！不然没有任何一人看到香香从皇宫里离开，这怎么解释？”周新焦急地质问殷子辛，也是想要说服他。 但殷子辛还是固执己见，说道：“不可能，皇上不可能对香香做什么。周新，我知道你因为我和静宜的事情，而对皇上很不满。你把我们当真朋友，我很感激你，但是这件事情，我会坚定我的认定而不动摇。皇上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敢保证！” “你保证有用吗？”周新道：“你保证了，就能肯定香香现在一定不在皇宫？就能肯定皇上现在一定没有对香香做什么？” 殷子辛也很强硬：“我当然敢保证！我是锦衣卫，直接受命于皇上，我相信皇上绝对绝对不可能霸占香香。” 其实周新一直都不觉得皇上会强占香香，他担心的是皇帝另有所图。他们的这位皇帝，实在太让人摸不透了。他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断案的敏锐观察力，来做出一个初步的判断——皇帝这个人，至少不好色。 他总觉得，他们这位皇帝的只想，高远得已经超出了这天下。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你口说无凭”，周新道：“凭什么是说香香不在皇上那儿，我就得相信？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 “我是皇上的臣子，这就是证据！”殷子辛道。 周新很想骂他一句——愚忠！ 但是没有骂出口。 他们所处的这个巷子并不算隐蔽，在这里交谈多有不便。周新道：“不如我们回你府上找静宜，想办法进宫去看一看，怎么样？” “如果没有找到香香呢？”殷子辛道。 “我向你道歉，好吧？” “不，你要向皇上道歉！”殷子辛这家伙非常固执！ 明明刚被人一道赐婚的旨意给坑惨了，现在却还是要维护别人，为的就只是那一个“忠”字。 “可以！”周新和他杠上了。 “如果有呢？”周新问。 “不可能有！”殷子辛既嘴硬又傲娇，仰起头就往自己的府宅走回。 周新不是许小仙那非要闹个明白的性格，这时候如果许小仙在，就一定会追上去，问殷子辛要一个结果了。单但是周新就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并没有和他继续这个玩笑。 还是快点找到香香，才是最要紧的。 两人回到驸马府，这里还是满满一派新婚的气息，放眼望去都是大红。 喜房内，静宜公主急得团团转。 “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啊？怎么样，有情况了没？”她问的是许小仙的事。 殷子辛和周新在外面转悠到天快亮了，还没回，她就一直担心许小仙出事了。如今看到只有他们两个回来，而没有许小仙，那就是担忧中的更担忧。 “没”，殷子辛摇摇头，道：“我们一路快马加鞭，走遍了附近的城镇和村落，就是没有一人见过小仙。” “不仅如此”，周新道：“香香也不见了。” “香香也被天尊抓走了？”=静宜公主的第一反应就是，天尊。 在他们的观念里，除了这个大坏人之外，就不会有人做出和他们作对的事情了。毕竟没人吃饱了撑的，敢得罪公主和锦衣卫指挥使啊！ 但周新却是没有点头，反而眉心锁得更重：“我觉得，这一次或许不是天尊。” 殷子辛不悦道：“周新，不是我说你。咱们办案的最忌讳什么？感情用事！你现在就分明在感情用事。你就是因为被皇上关进了天牢，而一直怀恨在心，如今香香出事了，你就想要报复皇上。” “喂！你说话要讲道理好吧？”周新生气了：“谁是要报复他？我是从找到的线索上判断的！ “什么线索？”静宜公主道：“你们两个就别吵了，弄得我现在整个人都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你们说的那些话。” 周新便将他们回城后找香香却没有找到的事情，同静宜公主说了一遍。 静宜公主听后，自然也不相信自己父皇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周新，你就算喜欢香香，也不能紧张到这个程度啊！你也太多虑了！皇宫里的娘娘们一个个的都貌美如花，比香香漂亮的大有人在，父皇每天只嫌这些女人吵嚷着烦，才不会主动去抓新女人入宫呢！” 虽然父皇在当上皇帝之后，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是有一点她还是可以保证的——父皇绝不是个好色的人。他才不是纣王那个昏君！ “我不管”，周新来了倔脾气，道：“反正现在的线索就是香香在皇宫，我必须进宫去找香香！你不帮我，我自己去做！” 说完，周新竟真的要推门而出。 殷子辛忙拦住了雷厉风行的周新，问静宜公主：“我们怎么办？” “既然周新不放心，我就想办法带他去宫里看看好了。”静宜道。 “呐”，她忽然指向周新，道：“说好了，如果宫里没有找到香香，你就接受事实，打消这个念头，别再说我父皇强抢民女！” 周新连连点头。 他只想要快点找到香香，别的他可什么都不想管也管不了了。就是让他事过之后自己去死牢领罪都行，他必须要救出香香！ 第147章 遍寻无果 但因为，身旁这两人到底一个是皇帝的女儿，一个是皇帝的女婿，他说了这两人也不信。他就只是自己嘀咕了一声，没有先把这个假设正式提出来。 静宜公主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耍一耍这两人，便让他们扮做自己的侍女，说是只有这样才能安全。 “我赶车”，殷子辛却是不受她的忽悠，道：“你让周新扮做玲珑，我扮做家丁来赶车。黑灯瞎火的，宫门口那些守卫们也看不清楚什么。” “怎么看不清楚？”静宜公主道：“你要是画两个小红脸蛋，他们就看不清楚了，但你要是正常做男子装扮，他们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你！你又不是十天半个月才进宫一次，你是几乎天天进宫啊！难道你想要给我们的行动添乱吗？” 殷子辛依旧板着他那一张冰山脸，坚决地说道：“我绝不这么做。” 对比之下，周新就大不相同了。 “哪儿呢？侍女的衣服在哪儿？你快点给我找出来，我这就换！”这家伙已经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了，好像一个有什么奇怪嗜好的人瘾犯了似的，必须得快点穿上让他感到舒服的女装。 静宜公主向周新竖起了大拇指，说了声：“强中自有强中手！” 片刻后，从公主和驸马的婚房内，走出了一身简装的公主，和两个人高马大的、涂着两坨红脸蛋的华丽侍女。 这两人迈着别扭的步子，在他们的映衬下，静宜公主简直成了天底下最美的姑娘！ 让驸马府里的小厮赶车，一行人往北宫门而去。 周新一直焦急地撩开车帘看着外边，一是怀着侥幸心理，想着万一忽然看到了香香和小仙呢？ 二是，在担心。天快亮了，他们在皇宫里寻人，一定不方便。 “什么人？”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这辆马车的去路。 小厮亮出腰牌，道：“我们是驸马府的。公主来给贵妃娘娘敬茶。” “怎么这么早？还未鸡鸣呢。”那侍卫警惕道。 静宜公主掀开车帘，怒道：“你什么意思啊？不许本公主向贵妃娘娘尽孝心是吧？本公主鸡鸣再来，不是不能赶在贵妃娘娘早起第一时间让她喝茶？你家里有没有长辈？一看你就是个不孝顺的！小心本公主把你的恶行告诉给父皇，让父皇革你的职！” 都知道静宜公主刁蛮任性又深受皇帝宠爱，如今这位侍卫可算是见识到了。当下也不敢再拦，便放静宜公主的马车进了宫城。 马车从北宫门进入，在甬道里走了好一会儿，几人才放下心来。 静宜公主让小厮先赶车到她的宫室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她回来取点东西。当然，她不会真的回去取东西。 在做完这个吩咐之后，她就和殷子辛、周新三人，趁着此时甬道上没人，跳下了马车，让小厮拉着空车回去恶。 “我们分头行动，半个时辰后，鸡鸣之时，在我宫里汇合。”静宜公主道。 “好！”周新立刻应了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往东边去了。 如此，静宜公主便去了较为安全的北边，殷子辛去了西边。 周新对皇宫不熟，一路做标记一路走，倒也不至于迷路。只不过，宫里巡逻侍卫很多，他必须躲着这些人，以至于走得很慢。 更糟糕的是，他选的这一片是后宫，到处都是娘娘们居住的宫殿，远远地就能闻到一阵阵不同的袅袅香气，熏得他头晕眼花。 而且，去各位娘娘的宫殿外偷看搜人，就算不会被发现不用掉脑袋，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啊。万一看到点不该看的东西，是他死啊还是娘娘们死啊？ 周新就一路保持着求爷爷告奶奶的心态，盼望自己千万别遇着哪位娘娘沐浴更衣。 紧张兮兮的，也看了不少宫殿，哪一个都是一打眼就知道不会是藏人的地儿。 一路看下来，周新一无所获。 正在沮丧却又小心地往静宜公主宫里走的路上，忽然听见树林外，小路上，两个正提着食盒走路的宫女小声道：“我听说啊，昨天皇上召了一个平民丫头进宫，那丫头就没出去。” “不能吧？咱们皇上自从登基之后，可是好久没到后宫来了，看起来不像是好色的人啊。” “那是对宫里的娘娘们！很显然皇上这是喜欢新鲜的啊！” “哎……真遗憾，你说说，这肥水，怎么就能流了外人田呢？咱们每天在皇宫里转悠，怎么就没能被皇上看上呢？” 听着这两个宫女交谈着走远，周新更是着急。 现在就连宫里的宫女都说，香香进了宫就没出去。可见香香现在还在宫里。 但是……香香到底被藏在哪里了？ 时辰到了，周新也不能在这里多耽搁，忙赶去静宜公主宫里。 殷子辛和静宜公主也都回来了，两人都是一无所获。 但是这一次，他们两人的态度不再像刚入宫的时候那样坚决。 “我听宫里奴才们私下议论，说的确有个民女进宫了没出去。”静宜公主道。 周新这时候可没空嘲笑他们两个判断失误，只能问道：“静宜，你父皇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当然没有了！你瞎想什么呢！”静宜公主气得直跺脚：“虽然我父皇有可能留香香在宫中，但是我父皇绝对做不出那种昏君的事情！” “那么他留香香在宫中，还秘密藏起来，是为了什么？”周新问。 静宜公主答不出来，就只能低下头生闷气。 殷子辛道：“不知皇上留下香香为的是什么，但香香现在肯定是活着的，性命无忧。如若不然，那些宫女们议论的，就不是她没回去了。” “你的意思是……”周新听出了殷子辛话里有话。 “我觉得皇上留下香香，必定有他自己的意图，这个意图不一定是坏的”，殷子辛道：“我建议咱们不要慌，还是等等看。现在最危险的不是香香，而是被天尊那边劫走的许小仙。” “是啊”，静宜公主也道：“虽然父皇乱点鸳鸯谱，我很生气，但他在国事上真的是个明君。如果他留下香香，是有了一些对付燕子军的法子呢？我们就不要给父皇添乱了。” 看着这两个人，周新很生气。 他点点头，道：“好，好……你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当大官的，都吃着皇上的俸禄，都靠皇上活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你们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 他就是坚信，此时在皇宫里的这位皇帝，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查案多年的经验和直觉，都是不会说谎的。 殷子辛和静宜公主都很着急，但他们又的确认为，事情就是这样。落在皇上手里并不危险，落在天尊手里才是。 看到周新这样为香香担忧，他二人也都是理解的。 静宜公主叹了一声：“香香真好命，有小仙和周新两个人这么喜欢她。” 殷子辛则是关心着大局。追上了周新，道：“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找香香，我和静宜负责去找许小仙，怎么样？” 提到许小仙，周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小仙是他的好兄弟，他们两个是过命的交情，他不能不管。但是香香…… 小仙和香香好不容易互相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如果香香出了事，他也没有办法向小仙交代。 “好！”周新当下便答应了。 既然香香现在还在皇宫里，那么他也就留在皇宫里不出去。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有多危险，他都要将香香救出来！ 殷子辛和静宜公主离了宫，打算还一个方式行动。这次不找许小仙了，而是找土行孙。 相比于最爱混迹于人群众与众人同流的许小仙，土行孙这个长相高富帅、行事很吊丝的神仙，则是显眼得多。而且，找到土行孙，他们可以让土行孙用土遁术，带他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找到了土行孙，我们可以用土遁术把皇宫里各个宫室都翻个底儿朝天，这次真的是从底儿开始翻腾！连密室也可以进呢！这样，就连香香的问题也解决了！”静宜公主觉得殷子辛的主意很好。 殷子辛也认为，这件一筹莫展的事，只要找到了土行孙，就会得到化解。 白天不好藏身和寻找，周新几次努力出门，都被来来往往的宫人们给堵了回来。没办法，只能等到中午各位主子们午睡的时候再行动。 正午时分。 周新在宫里小心翼翼地穿梭。 香香在一个不知是何处的漆黑密室里醒来。 她发现，在她睡着的时候，哪吒并没有出来代替她。 这个房间里，有一种莫名的压迫之力，压迫的，好像就是哪吒这股力量。 她自己都能感受得到，有一个非常邪门且强大的法术，笼罩在这密室周围。 “喂……有没有人啊？”香香大喊了一声。 声音传出去，竟然很快便消散了。 消散的速度完全不合常理！ 就好像，这个房间有吸收声音的作用一般。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香香气得直用拳头捶打地面。 皇帝是坏人，而且皇帝已经得到了三皇鼎，她得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给小仙哥才行。 但现在，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小仙哥。小仙哥生死未卜，自己也被困在这里了。 第148章 山雨欲来 殷子辛和静宜公主出宫去找土行孙。土行孙这家伙，好像能够听到人的召唤一般，正在他们两人游荡在街道上之时，土行孙就忽然“嘿”地一声，光溜溜赤条条地，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 静宜公主被他吓得“妈呀”一声，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命令土行孙：“你快点把衣服穿上！” 周围的百姓们也都被土行孙吓得惊呼不已。 惊讶过后，姑娘们捂着眼睛大骂“流氓”，男人们则是利用好奇且带着嘲笑的声音，对土行孙指指点点，说他是傻子、蠢货。 面对这些，土行孙表现出了身为神仙该有的良好素质，并未和周围人争吵。只是怡然自得地笑了一声：“尔等凡人……” 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他拎着的小布包，从中拿出洁白的衣裳，慢条斯理地穿好了。 静宜公主把手指打开一条缝隙，看到土行孙正在系腰带，这才将手拿开了。埋怨道：“你都扰民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这可是应天府的集市上，整个大明朝最繁华的地方，你这样吓唬人你是……” “要不要我帮忙？”土行孙一句话阻止了静宜公主的唠叨。 静宜公主没办法，只好不再抱怨下去，痛快地点点头，道：“要！” “那就好办了”，土行孙道：“让我帮忙呢，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静宜公主撇撇嘴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本公主不和你一般计较。” “你在想，不和我一般计较，是吧？”土行孙立马看出了静宜公主的小心思。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静宜公主道：“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坐下，说一说这件事，很紧急的。” “去许小仙那里咯！”土行孙往神仙一条街一指。 静宜公主点点头，叫上殷子辛，跟着土行孙一起去往神仙杂货铺。 “砰砰砰！” “许小仙，醒来了醒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懒觉？” 到了神仙杂货铺门口，土行孙就一通猛敲门。 静宜公主拍了拍他，提醒了一句：“许小仙没在家，他失踪了。” “什么？”土行孙猛然转身，看向静宜。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失踪了？三皇鼎有没有事？” “我怎么知道？”静宜公主很无奈：“如果我们能知道他为什么失踪，那还叫失踪吗？只叫出游好吧？至于三皇鼎呢……就更不清楚了。” “妈的”，土行孙道：“就知道这倒霉小子要坏事！我去找他！” 说着，就要脱衣服。 静宜公主忙拽住了他，道：“你别着急，你这样没头苍蝇一样，能去哪里找人啊？我们先商量一下战术。” “有什么可商量的？”土行孙道：“我去找石敢当，让他派出那些石头狗去找。” 静宜公主看了下殷子辛，显然殷子辛也觉得这个方法不可行。 “这些天你们在外面，就没有找到天尊和那些逃跑的燕子军？”殷子辛问。 他一直以为，土行孙在外面到处游荡，实则是默默为了大局做事。 可现在……怎么觉得情况这么不妙呢？ “没有”，土行孙摇摇头，道：“我就在附近游山玩水，哪里能看到燕子军？不过你们放心，有本神仙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静宜公主和殷子辛同时哼哼了一声，都觉得这家伙在说大话。甚至于，有些后悔找他帮忙了。 病急乱投医，但显然这个“医”，是一只庸医啊！ 殷子辛道：“既然你也没有头绪，我们就不要舍近求远。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得请你帮忙办一下。” “还有什么事啊？”土行孙不耐烦道。 “香香不见了”，殷子辛道：“但是我们查到线索，她现在很有可能还在皇宫之中。所以，我们想请你用土遁术，找到她藏身的地方，将她解救出来。” “没问题”，土行孙道：“说吧，她藏身的地方在哪儿？” “具体在哪里我们并不清楚，只能说是在皇宫，这点基本可以确定。”殷子辛答。 土行孙已经被他的话惊得瞠目结舌…… 也就是说，他们是让他将整个皇宫都钻一遍？那皇宫有多大？有多复杂？钻起来，抵得过钻遍整个应天城了啊！ 土行孙惊了半晌，最终，向这两人竖起了大拇指，用嘴形说道：“牛比……” 然后，静宜公主就看到土行孙开始脱衣服了。 她边捂着眼睛边说道：“土行孙，我简单给你说一下宫里的情况哈……” “不用说，我又不去皇宫！” “那你脱衣服干嘛？” “走啊！离开应天府啊！我走得远远的，游山玩水好不痛快！”土行孙道。 “哎你别啊！”静宜公主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抓住了半果土行孙的胳膊，着急道：“你走了就没有人帮我们了！我们已经把整个皇宫都找遍了，就是找不见香香。我怀疑香香是被父皇放在哪个密室里了。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够找到那密室，也没有人能够进得去啊。” 土行孙推开了静宜，一脸警惕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然后，忙护住了自己，好一副担心被静宜给非礼的可怜样。 静宜公主没空和他理论到底是谁占便宜的问题，她看着土行孙，用非常坚决的眼神告诉他——你必须帮忙！ 土行孙无奈：“你爹干嘛要抓香香？看上她了？老牛吃嫩草啊，太不道德了吧？” “你不要乱说”，静宜道：“我父皇应该只是找香香谈事而已，是绝对不会冒犯香香的。只是我们现在不不知道父皇有什么打算，周新又很着急，所以只能先把香香救出来再说。” “凡人就是麻烦。”土行孙说着，已经又脱得如同一盏光明灯了。 只见他将自己的衣服板板整整地叠好，放进那个一看就是新置办的布包里，小心地护在胸前。 然后…… 毫无征兆地往土地里一缩，不见了踪影！ “喂！” 静宜公主和殷子辛都懵了！ 你还没说你去哪儿呢？皇宫那么大，我们去哪里找你啊！大家一起行动不好吗？ “快走！别让他在宫里惹事！”还是殷子辛反应快，抓起静宜就往皇宫跑。 宫里那么多娘娘们，要是土行孙不小心钻到后宫去，这光溜溜的，还不要引起后宫大乱啊？ 惹怒了皇上，皇上叫来姚大人降服他，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土行孙这糊涂神仙的道行，绝对不如姚大人高。或许分分钟就被姚大人给杀了！ “走走走……”静宜公主想着土行孙那红果果的样子，也是被吓坏了。 另一边，许小仙和贞贞、碧玉，正在妲己和另一个神仙的带领下，赶往应天府。 只是……这另一个神仙叫什么来着？ “上仙”，歇脚吃早饭之时，许小仙忍不住再次问道：“您是哪位？” 韦护翻了个白眼，用鼻子里哼出两个字来回答他：“韦护。” “哦！对对对！韦护，上仙您就是韦护！”许小仙道。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韦护，韦护，这一次可千万要记住了，这家伙的名字，叫做韦护。” “韦护上仙，我记得有人说，你是天下第一能工巧匠，你能将妲己的容貌变得永远这么好看吗？就是，你照妲己现在的样子，给她做一个新的神身，如何啊？”许小仙心心念念着妲己的愿望，很热心地问道。 韦护再次翻了一个白眼，道：“可以。” “那就太好了！”许小仙一拍手，道：“等我们解决了这个天下间的大危机，我就帮你去弄石料，咱们一定要以妲己的事情为主。咱们可说定了，妲己不变漂亮，咱们谁也不能偷懒！” 韦护一哼哼：“行。” “你都需要什么样的石料？我这边先有个准备。”许小仙道。 “普普通通的大块石头就行了，能工巧匠不挑料。”韦护道。 “你真是太厉害了！”许小仙发出了惊叹的目光。 然后…… 他看着面前这位神仙的脸，再一次陷入了迷思…… 这位神仙……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个……上仙啊，可不可以冒犯地问一下，你是哪一位神仙？” “韦护。” 这一次，韦护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诸如此类对话，他已经和许小仙进行过不下十次了。从茅草庐到路上，每隔一段时间，许小仙就会问一次他是谁。 问到了他是谁，就马上会说妲己的事。 然后就是问石料、夸赞他，再然后，就又忘记了他叫什么。 不是说这个凡人很厉害吗？是体内有五色石的天选之人啊！怎么也抵挡不住他的肉身自带的法术？ “韦护，韦护，韦护……”许小仙在心中默念着。 吃完早饭，几人继续赶路。 有妲己和……和……和这个神仙带着，他们很快就会赶到应天府。 皇宫中。 周新、土行孙、静宜和殷子辛是，五个人分成三路，都在皇宫中迷路。 “你不是已经对皇宫很熟悉了吗？而且我记得，这片树林你之前也来过，怎么会迷路？”树林里，殷子辛问。 但实际情况是，他们的的确确迷路了。 静宜公主道：“你还说我？你不是也对皇宫很熟悉吗？怎么也会迷路？你有用，你倒是找一条路给我看啊！” 第149章 反而被抓 许小仙生死未卜、香香也找不见，那个原本被他们找来帮忙的，此时却成为一个大乱子的土行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怎么能不着急呢？ 静宜公主已经在树林中急得团团转。 殷大哥说得没错啊，这里她经常来的。 由于喜欢在皇宫里探险，她便常常跑到一些偏僻的地方去。 这一片树林不在御花园的范围内，却也是非常茂密，而且周围有一条蜿蜒的流向宫外的小河，她觉得这里很有神秘感。所以每一次来，都会从一个新入口走进来，探索一条新路，而不会每次都走一条。 所以，按理说来，她是不可能在这里迷路的啊。 不管哪一条路她都可以走出去，真的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 “子辛哥哥，如果我说，这里所有道路、树木排列，都和之前不一样了，你相信吗？” 殷子辛之前只是知道这边有一片树林，但并未注意过。 “而且那边、就在那边，还有一个不抬起眼的三层小楼阁，你知道吧？那个小楼阁现在也没有了！”静宜着急道。 那边是有个小楼阁，殷子辛来找静宜时，的确看到过。 而现在，那个小楼阁的确不见了。 “会不会我们把这片树林给认错了？”殷子辛道：“很有可能这里不是你经常来的那一片。” “一定不会”，静宜道：“虽然这里的路都和之前不一样了，但我们刚才进来的路，我还是记得的。我确定，这里就是我们之前来的那一片树林。” 殷子辛四下看去，实在找不到那个小楼阁的影子。 正因为如此，他才反而更相信了静宜公主说的话。 这里，真的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个小楼阁是做什么的？”殷子辛问。 静宜摇摇头，一脸愁苦和懊悔：“我不知道啊。我当时真应该想办法进去看看！门锁得很严，窗子也上着锁，我以为只是一个闲置的小楼而已，可能锁着允炆哥哥或是皇爷爷时期的东西。担心冒犯了已故的人嘛，就连一点强行探索的心也没有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 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直觉，觉得——那个小楼阁里，或许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而且，或许香香就在其中！ 不然他们为什么会在这片树林里迷路？ 如果不是为了遮掩什么，这片树林怎么可能忽然变得这么蹊跷？ “别胡思乱想了”，殷子辛道，“还是快点找出路要紧。” 他知道静宜公主的小脑袋装不下太多的事，用力去想一件事的时候，另一件就忘了。 “对对对！”静宜公主忙点头道：“找出路，找出路……” “这样”，殷子辛道，“我们两个各走一边，用一根绳子牵着我们的腰间，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走直线。” “哪里有绳子？”静宜公主问。 殷子辛弯腰将自己的衣袍撕下一大块，然后又蹲在地上开始撕布条，一条一条地把撕好的细布条系在一起。 虽然事情很繁琐，但是他做得很快。不多时，一条足够长的绳子就弄好了。 “你自己系好，一定要系得紧一点。”殷子辛道。 “什么嘛，一点都不绅士！”静宜公主从他手里接了绳子，一脸嫌弃：“幸亏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不然还不要被你气死。” 两人正在往腰间系绳子，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没来得及闪躲，就听见有人笑道：“公主，殷大人，你们俩进宫请安吗？” 两人同时向树林外看去，只见尉迟敏和申豹正往树林里来。 “别进来！”静宜公主忽然大喊一声。 他们在外边，自己和殷子辛还有出去的机会，但如果他们也进来而且迷路了，那大家就都别出去！ 尉迟敏一笑，道：“我过来救你们啊。你们是不是迷路了？” 殷子辛顿时脸色一变，提起了警惕。 “你什么意思？”尉迟敏竟然能看出来他们迷路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宫中树林，正常情况下怎么会迷路？又怎么会有人能够想到“迷路”这件事情上？ “尉迟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殷子辛问道。 同时，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尉迟敏脸上的笑容，忽地变成了一声冷笑。 他猛地冲向前，手中绣春刀迅速刺出，直奔殷子辛而去！ 殷子辛迅速躲闪，如此近身作战，他也弃了手中的剑，从靴子里拔出绣春刀，回击尉迟敏。 然而就在他对战尉迟敏之时，申豹从尉迟敏身后冲出，手中握着一把粉末，直接洒在了殷子辛的脸上！ 殷子辛不知这东西是什么，但觉得模糊了视线，便立刻闭眼。就在这一瞬间，尉迟敏迅速偷袭，双管齐下，也不只是这粉末的作用、还是尉迟敏的攻击之力，殷子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静宜公主可是被这两人吓得不轻，更多的还是惊讶，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要干什么。 “喂，你们……你们想要造反不成？”静宜公主怒道。 虽是故意端着威严，但声音却是颤抖着的，气势一点也提不起来。 “造反？”申豹冷笑道：“什么叫造反？违背皇上的命令，才是造反！我看要造反的人是公主你！” 申豹说着，一掌便将静宜公主给打晕了！ 尉迟敏有些嫌他太多话，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抓起殷子辛就走。 申豹也不满地看了眼尉迟敏，抓起了静宜公主。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皇上面前才是最得脸的，但没想到，这边居然还挡着一个尉迟敏。 尉迟敏这家伙平时不声不响的，可到了关键时刻，皇上最信任的，竟然是这个家伙！ 虽然不知道皇上到底有什么大动作，但是既然连静宜公主都牵扯在其中，并且还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一个，可见皇上这一次的举措，对他的皇权乃至整个大明，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何能在这次的行动中出彩的话，皇上日后必定会重重提拔他！ 所以，他一定要抓住机会，战胜尉迟敏！ “啊哈！”御花园里，土行孙如同一条鱼一样，赤条条地从水塘里钻出来。 周新正走到水塘边，想着密室会不会在水下。 正在小心翼翼地躲闪着侍卫和宫女太监们、谨慎地低头查看水下情况的时候，就被一个忽然冲出来的东西，给扬了一脸的水！ “我去……”周新捂住了之的脸，用力搓了搓，看向这条忽然冲出来的大鱼…… 惊呆了！ 出水芙蓉啊！ “你你你……赶紧把衣服穿上！”这时候让他惊的，已经不是土行孙的忽然出现了——和此时他们所面临的危机比起来，这点忽然的闪现，根本就不重要。 “快快快！不然被人看到你这样，一定把更多的人叫来围观！”周新边催促，边警惕地四下看去。 只见土行孙悠然地从水里游出来，道了岸边，悠然地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整个过程，周新都处于紧张紧绷的状态，觉得自己迟早被他给吓死。 幸亏这边不是宫女太监们劳作时常走的路，不然他们只能直接缴械投降了。还打草惊蛇！ 周新抓着土行孙躲进附近一片还算隐蔽的草丛里，问道：“你怎么跑到皇宫里来了？” “静宜和殷子辛找我来的”，土行孙道：“他们说香香不见了，有消息说，香香可能在皇宫里。让我对皇宫来一个彻底的搜查。” “原来是这样”，周新很快便接受了这个情况，紧接着问道：“搜到什么没有？” 土行孙摇摇头：“啥都没有！我刚才连水底都搜了，根本没找到什么所谓的密室。” 周新听着，重重叹了一声。道：“我们再这样没头苍蝇地找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得想个有用的法子才行。” “什么法子？”土行孙道：“那，你给我指一条明路。” 周新想了想，道：“我知道皇上平时都在御书房里处理国事，你带着我，我们两人偷偷溜进御书房，躲起来，听听皇上说什么。” “这倒是个好法子。”土行孙表示赞同。 “不过，我们如果只是干等着，那就太被动了”，周新继续出主意：“你去找静宜和殷大哥，让他们两人去求见皇上，探一探皇上的口风。这样一来，我们四个都能最直接地听到皇上的回应，也就更容易准确地做出判断。然后兵分四路，各自行动。” “静宜和殷子辛？”土行孙这才想起这两个找他帮忙的人来！ 周新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对啊，就是静宜和殷子辛，不是他们两个找你来的吗？” 土行孙为难道：“是……的确是他们两人找我来的。可是我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在哪儿啊，我们走散了！” 周新听得，好悬没背过气去！ “你……”周新道：“你土遁的时候，是不是把他们俩给忘了？” 不然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吗？ 根本就不用问他们两方到底有没有约定见面的地方，因为如果有的话，土行孙也就不会这样一脸愁苦了。 周新苦想了一会儿，道：“只能这么办了！” 土行孙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此时完全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第150章 两张怪图 “你去问皇帝？”土行孙道：“你又不是静宜和殷子辛，你没有随便进宫的权利啊！皇帝看到你擅自进宫，没等你发问呢，就要将你给抓起来了！” 没想到土行孙还挺明白宫里的规矩。周新道：“没事，我会想办法不让他抓我的。我说一两句话的机会总是有的，皇上不可能直接把我抓起来，那样太武断了。” 土行孙一哼哼。他觉得这个法子并不好，但无奈的是，他自己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也就只能随着周新做事了。 “你打算怎么和皇帝说？”土行孙问道。 周新仔细回想那天面圣之时的情景，一个画面，蓦然冲进他的脑海。 当时皇上抚摸三皇鼎的样子，竟然很有些留恋和贪婪。他觉得这个情况……很奇怪。 堂堂一国之君，也会对这几块破铜烂铁感兴趣吗？ 现在想来，那天整件事情中，最蹊跷的，并不是皇帝非要给静宜和殷子辛赐婚，而是他手握三皇鼎的神情。 只是当时他们都被静宜和殷子辛的事情所惑，并没有注意到皇帝在其他事情上的反应。 如今那个画面不断在周新脑海中盘旋，周新道：“或许，我可以赌一赌。” “什么？”土行孙问。 “三皇鼎”，周新道：“我见面就同他说，我要和他商量三皇鼎的事，我觉得他一定会留下我。” “你们皇帝要那东西又没用”，土行孙不以为然，“你说这些，还不如直接和他说要给他多少银子。” 周新摇摇头，觉得和土行孙说话简直浪费时间。对牛弹琴啊！ “别啰嗦了，我们快点按照计划行事。”周新小声道。 待到几个宫女走过之后，土行孙就又开始脱衣服…… 周新真是恨不得将他拉出草丛胖揍一顿，让他彻底长记性，以后千万别再脱衣服了！ 但是碍于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这样做，他也就只能忍了！ 怀着满满的担心，警惕地看着四周，见土行孙总算脱好了衣服，这才放心了。 周新嫌他仔仔细细地将衣服放进小布包里很麻烦，却也依旧无可奈何。 直到看到土行孙将自己的衣服放进了小布包之后，周新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用完了。 土行孙用土遁之术钻到御书房。 周新也快步往御书房走，去求见皇上。 御书房房门紧闭。 “我是周新，奉命求见皇上。”周新对门口当值的太监道。 说“奉命”求见，这些太监自然会帮忙通传。而且皇上在屋内听到了，也会召见他问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但没想到那太监竟然说道：“皇上不在，你来早了，候着吧。” “皇上不在？”周新往御书房里探了一眼。 “是，不在”，那太监阴阳怪气地问道：“皇上让你什么时候来啊” 周新答道：“皇上就是让我这个时辰来。” 小太监道：“那你等着吧，估计皇上快回来了。皇上下早朝就没回御书房，这也有好半天了，快了。” 周新点点头，心想道，早知道皇上不在，他不如和土行孙一起用土遁之术悄悄过来了。这样还能够在御书房里找一找线索。 但愿屋里的土行孙能够聪明一点，在听到皇帝不在时，能够自行查找一番。 周新安安静静地在门外等，实则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闻着里面的气味。 这些太监们闻不到土行孙的味道，但是他这狗鼻子可灵着呢，土行孙用土遁之术后，一身的土味，他闻起来很方便。他随着泥土味道的移动，就可以判断出土行孙在哪个位置。 由土行孙在哪个位置，又可以判断出土行孙在干什么。 现在，他已经闻到这股土味移动到了书桌边。 只盼土行孙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另一边。 许小仙等人已经回到了应天府。 他们先回到神仙杂货铺落脚，许小仙发现，贞贞在掳走他之后，还不忘将院门给锁上了，以造成一种他是自己离开的假象。 他真的觉得，自己愈发地不认识面前这个贞贞了。 “你们仙在这里等着，我去花草铺子里找哪吒，然后将殷大哥和周大哥叫来，大家一起商量个对策。”许小仙道。 此时的应天府中风平浪静，虽说丢了三皇鼎，但他这一块五色石还在，许小仙并不担心朱棣在短时间内能够做出什么大举动来，因而他的安排也都是有条不紊的。 其他几人也都没有意识到危险，都觉得只要回到了应天府，事情就非常好办了。 韦护道：“我应该去找土行孙，让他想办法将三皇鼎从皇宫里偷出来。” 妲己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便要同他一起出门。 “你们先等等吧。”许小仙道。 他想起了那个说要捉妖的大和尚。 现在看来，捉妖的、和拿走他三皇鼎的，都是姚广孝无疑。而这个人，可一直都是燕王朱棣身边的近臣，他自然是帮着朱棣的。 姚广孝法术高强，如果看到这两个神仙，会想着尽快为他主子解决问题的。 许小仙将这一层干系说给两位神仙，道：“虽然现在看起来情况还算稳定安全，但我们最好不要放松警惕。你们两个单独行动都很危险，更何况是分头行动？还是等我找到了哪吒他们，咱们具体商量一个行事方式吧。” 韦护和妲己在办案上都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实力，这一路走来，几乎所有的决策都是许小仙在做，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如此，就此答应下来。 许小仙发现香香的铺子门开着，但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人，有点着急了。 香香如果是自己主动出去游玩的话，铺子里会收拾妥当的，不会像现在这样杂乱。 而且，在他下落不明的情况下，香香怎么可能到处乱走呢？ “王大哥，你看到香香了吗？”许小仙到隔壁铺子去问。 “嘿，今早还有人来问呢！怎么了，香香姑娘这是真丢了啊？” “谁来问的？”许小仙着急道。 “就是那个锦衣卫的头头，还有静宜公主。” 殷大哥和静宜也在找香香，这下事情可是真的严重了！ 许小仙问道：“那你看到香香了吗？” “我还是昨天看到她的呢”，王大哥道：“她的两个姐姐来找她，说是皇上要召见她。” “皇上要召见？”许小仙听了，已经全然是惊吓了。 朱棣召见香香，要做什么？一定没安好心！ 在确定朱棣就是那个真正大反派的基础上，许小仙已经完全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捋成它们原本该有的样子了。 自然再也不会纠结于朱棣叫香香到底是否是好事的问题。 “香香去了吗？”许小仙问。 “应该去了吧，我看她跟府尹家的两个小姐走了。”王大哥道。 许小仙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死心地再次问道：“所以香香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一直没再见到她？” 王大哥摇摇头，道：“没见到。” 许小仙向王大哥道了谢，跑去找殷子辛，看看他们是否救出了香香。 此时，皇宫里。 周新闻到土行孙的味道已经消失在了御书房中，就知道土行孙是一番查看完毕，走了。因而一拍额头，笑道：“瞧我这个记性！皇上是让我晚膳之后来，我给记错了，记成了午膳之后！” 小太监看了他一眼，不悦地打发道：“赶紧走！” 周新自然要赶紧走，他要去找土行孙呢！ 不知道土行孙会土遁到哪里，但想来，土行孙的脑子不至于蠢笨得太过吧？在没有约定好见面时间的情况下，他应该会选择他们最初遇见的地方。 周新一路猛跑回池塘，躲进草丛里，就见土行孙已经藏在其中了。 “怎么样？”周新问。 土行孙皱眉道：“我发现你们这个皇帝很有问题。你看一下。” 土行孙递了一张图纸给周新。 周新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之前额幕府山上的燕子军巢穴布防图。 “这有什么？”周新道：“燕子军被殷大哥带兵围剿，他们锦衣卫对燕子军的布防一定是了解的。画了这张图反馈给皇帝，也是合情合理的啊。皇帝留着它，自然是为了知己知彼。” 土行孙道：“你再看看这个。” 说着，他又递给周新一张图。 周新心想，有什么事儿你就不能一气儿说完？ 这一张图非常奇怪，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阵法布局。 其中最主要的位置，有三个。这三个位置上，分别写着：神农、轩辕 伏羲。 三皇鼎？ 看到周新的诧异，土行孙道：“这是一张法阵图。而且是使得三皇鼎聚而唯一的法阵图。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周新已经看出来了。这法阵图上涂涂改改的，分明是皇帝自己画的，而不是别人给他的！ 这也就是说……他自己要弄这个将三皇鼎合二为一的法阵？ 他要弄这个法阵，为的是什么？ “将三皇鼎之力聚而唯一，再用五色石或是七星大阵来激发，这不是天尊做的那毁天灭地的邪术吗？只用三皇鼎，能做什么？”周新问道。 第151章 紫霾泛滥 土行孙声音郑重：“而，如果要用‘钥匙’开启，释放出的力量到底是邪恶还是正气，全部都在于施术之人所为。而施术之人的所为，又表现在对阵法的布局之上。” “你就快说吧，从阵法布局上来看，这个阵法，到底是邪还是正？”周新着急地问道。 然而不用土行孙说，他就已经从土行孙的表情上看出结果了。 很显然，土行孙的意思是，这个阵法是邪恶的。 “邪。”果然，土行孙说出了这个字。 “你确定吗？”周新觉得，这个糊涂神仙或许是又犯迷糊了。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土行孙道：“这个阵法，其实和七星大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个阵法的主力在于聚拢，而不是七星大阵的聚拢和激发合二为一。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聚鼎的企图则更容易成功。聚鼎成功之后，辅力激发之力，则会显现出来。只要有个引子，他的计谋就成了！” 周新有点难以相信：“你的意思是说……皇帝做这个阵法的目的，本质上和天尊是一样的，都是要毁灭天地间的植被？” “不不不”，土行孙摇摇头：“他的意图，或许比天尊更狠毒。他可不只是要毁灭植被那么简单。只不过，他还没有施法，我们不能判断这一法术所最终表露出来的表象。” 周新听得云里雾里，他实在不懂这些乱糟糟的东西。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有没有香香的消息？” “没有。”土行孙道。 他找到这个劲爆的线索，难道不比香香的下落更重要吗？这可是关乎于天地的大事，自然是要首要解决的！ 周新却急道：“我让你去是为了让你找香香的，不是让你弄这些乱码七糟的东西！” 土行孙已经瞠目结舌…… “不和你这凡人说了。”土行孙收起了两张图纸，觉得还是给明白人看一下比较好。 他们这个皇帝，问题绝对比天尊大！ 如果是这个人间皇帝想要反天庭的话，他们的对手也就更难对付了。 “但是！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皇帝，他其实是个和天尊一样的彻头彻尾的大反派，这没错吧？”周新忽然反应过来。 土行孙无奈地点点头，道：“这没错。” 他拍了拍周新的肩膀，起身道：“走吧，我们继续去找香香。” 他知道凡间的这些官员，对他们的皇帝都很忠心。虽然周新只是衙门里的一个小官吏，而且也对皇帝颇有微词，但要让他相信皇帝的反派身份，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但这些证据又实实在在地表明，这个大明皇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他一点没冤枉！ 土行孙现在满心满脑子的都想将这件事尽快告诉给其他同僚，以便一起想一个办法。 只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这几个凡人，要帮他们找香香——而且他自己也很担心那个善良的小姑娘，就只有先以眼前的事情来了。 “所以香香一定有危险！”周新更着急了。 “是是是……”土行孙道。 “既然是这样，我们去问一下皇帝在哪儿，直接去找他要人。刚好也能和他对峙一下，问问他这些图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新怒道。 土行孙无语。 周新这人在断案的时候是很细致很谨慎的，但是一到被触怒的时候，就容易感情用事。 哎，这些个凡人，果然太有局限性了。 土行孙不由得觉得自己身上的重担更重了几分，觉得自己的形象都光辉了。 “皇帝没去处理朝政，自然是去后宫和哪个娘娘玩乐去了，我们去找。”土行孙道。 他并不想要找皇帝质问这两张图，而是觉得，在只有皇帝知道香香下落的情况下，他们不见到皇帝的面，根本没办法找到香香。 周新原本想说“我刚从后宫里回来”，但转念一想，这个“刚刚”，其实也有一段时间了，或许皇帝现在就在呢！ 因而一招呼土行孙：“快走！” 这两人依旧没头苍蝇一般在皇宫里乱窜。 静宜公主和殷子辛，则是被打晕了扔在一间漆黑的密室里——是不同于香香所在的，另一间密室。 始终处在密室中的香香，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出路。 她几次试着召唤出哪吒，但每次都失败。多次失败之后，她就决定要靠她只走出这里。 她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非常闭塞，甚至于连一丁点风声虫鸣都没有。 香香怀疑，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间地下密室。 既然是地下密室，那么进来的人，自然也要有一个入口。所以她只要能够摸到那个入口，就可以从此处出去了。 香香贴着墙壁，沿着墙壁一直用手探索，去找土质稍微疏松的地方——因为土质松软，则表明经常有人踩在上面。那自然也就是经常有人在此处来来回回，就是入口处无疑。 正在香香探索出路之时，就在她所处之处、也是在静宜和殷子辛所处密室的头顶，第三层上，就是朱棣和摆放好的三皇鼎。 三只鼎身呈现三角形在屋内一个遍布着金色纹路的法阵内放好，朱棣则是坐在三皇鼎的中心。 这便是他之前带香香来的三层楼阁。此时，这楼阁的第三层里，只有三皇鼎和法阵、以及朱棣。 尉迟敏和申豹站在小楼阁外护法。 这小楼阁本身，已经被整体施过法，使得它不会显露在空气中。任何人在树林中看过来，这里都是空的。 申豹虽然不知道皇上在楼里做什么，但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不过尉迟敏既然还在这边如此积极地效忠，很显然，这是一件好事而不是坏事。 尉迟敏则是一心盼着盼着主人能够施法成功，心无他想。 这两人各自怀着各自的念头，非常谨慎地站在楼阁外，以便能够随时观察周围的情况，清除掉每一个贸然进入树林、有可能冲撞这楼阁的人。 一切都在一种非常安静、又非常诡异的状态之中进行。 片刻后，三楼那金色的法阵骤然绽放出刺目的金色光芒。 巨大的三只青铜大鼎，在这金色的光芒中一起飞升起来。到达一定高度之后，三只大鼎聚集在一起，以一种非常强势的状态彼此融合。 金色的光芒好像火焰一般，将这三只鼎灼烧融化、然后又将它们迅速凝练成一个新的、完整的物事。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出现在宽敞的三楼内的，就是一只新的，绽放着青紫色光泽的奇异的青铜大鼎！ 朱棣再次施法，那青紫色的青铜大鼎里，一阵猛烈地动荡。 无数紫色的霾从大鼎中释放而出，自阁楼的窗子里，飘散到天地各处。 很快，整片天地，都笼罩在一种紫色的浓霾之中。 “哈哈！”朱棣在阵法中起身，举起双臂，激动地喊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紫霾笼罩天地，四方妖孽皆出，神仙难行，这片天地，很快就再没有神仙！所有的神所有的仙，都会被猖狂的妖孽所杀！他们，会死得干干净净！”朱棣的声音中，带着非常畅快的狠辣。 然后，只要他用峨眉山的兰草献祭三皇鼎，此时三皇鼎被“出邪之阵”所激发出的邪恶之力，就会被峨媚山的兰草净化掉。他只要再激发“扶正之阵”，三皇鼎就会释放出天地间最浓烈的正气，将那些妖邪，一举动吞没。 如此一来，这天下间，便再没有神仙、也没有妖鬼，只有人。 没有神仙也就没有天庭，没有妖鬼也就没有地府。 这个世界上只有人，自然，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统治者，也就只有他自己！ 一统天地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了！ 朱棣所在的第三层，已经被他事先设好了法术，第三层里的动静不会传出去。 所以此时尉迟敏和申豹、以及外面的人感受到的，都是一种莫名而来的、瞬间就弥漫在天地间的奇怪紫霾，就好像安安静静的空气，忽然之自己就变了颜色一般。 后宫中的一片树林里。 土行孙正在慌忙地穿衣服。 他说道：“不好，三皇鼎已经被聚拢为一了！你们皇帝的邪术已经炼成了！” 周新捂住鼻子，道：“这些霾是怎么回事啊？你的意思是说，皇帝故意让空气变差，不想让百姓们活了？” 土行孙边穿着裤子边道：“你怎么这么蠢？他对付百姓干什么？百姓们如果都死光光了，他做这些为的是什么？统治谁去？得有人给他统治，他才能享受极致权力带来的快感啊！我和你说，这些紫霾是‘妖出之霾’，能够召唤出天地间所有的妖怪鬼魅！” “这么厉害？”周新已经惊掉了下巴！ 怎么办？他们还没有找到香香呢！ 朱棣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香香还能有活命在吗？ 他是不是用香香炼成了这些东西？ “哎呀！”忽然，土行孙一拍大腿：“香香那丫头，是不是峨眉山上的兰草？” “啊？”周新忽然想到老瞎子的话，道：“对对对，是有人说过。但=那应该只是算命的胡言乱语吧？” “老瞎子可从来都不会胡言乱语！”土行孙真是恨自己的后知后觉。 第152章 惊险逃出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到现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周新着急道。 土行孙道：“周新，不管你相不相信，事情都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你们的皇帝才是这一场战役里最大的反派！这个阴谋的幕后主使者，是他！峨眉山上的兰草，就是他的终极武器！” “你是说，香香？”周新震惊道。 “不错”，土行孙道：“在三皇鼎能够凝聚为一的情况下，用峨眉山上的兰草来激发三皇鼎之力，同五色石的作用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他抓了香香，是用来代替许小仙！我们快走！现在去法阵处，还来得及救下香香！” 周新来不及问皇帝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但此时的紫霾和土行孙的反应都告诉他，事情就是如此严重，土行孙没有开玩笑。 既然如此，周新也就不去纠结原因，而只是看现在的结果。结果就是——香香现在极度危险！ 朱棣才是最大的反派！ 至于燕子军、天尊同朱棣的关系，自然也不在他们现在能够纠结的范围之内。 他必须要尽快救下香香，绝对不能让香香被朱棣用邪术给祭了鼎！ 土行孙凭借自己身为神仙的感知，察觉到了法术施行之处，带着周新往皇宫边缘那一片神秘树林处跑去。 此时，在三层阁楼下密室里的香香，忽然感觉到自己周遭的空气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那种憋闷的普通空气，而是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强烈流动。而且，空气中隐约还有一种淡淡的、诡异的香气。 就在她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力量在动。 是哪吒！ 是哪吒苏醒了！ “哪吒，快，我们要快些逃出去！”香香说完，立刻躺在地上主动装死，想要让哪吒尽快取代她。 哪吒虽然感到外面的空气有些不太对劲，但也正是因为这一股不太对劲的空气，才使得这密室里的法术压制瞬间乱了。他必须得快点取代香香，不然一旦法术之力恢复，他们想逃出去便是痴人说梦。 哪吒很快取代了香香苏醒，他凭借自己身为神仙在视觉和听觉上的优势，轻松地找到了出口。出口处是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门，小门上锁着一个非常结实的铁锁头。 但他太子三爷爷是什么人物？这个铁锁头在他手中，不过分分钟就能碾成粉末！ 哪吒打开了出口，发现这是一个地下密室。出口小门外有一个小台阶，通往地上。到了小台阶的尽头，还有一个门在锁着。 哪吒如法炮制，依旧不难地解开了锁头，爬了上去。 出去是一片树林，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在什么方位，反正埋头往出跑就对了！ 一路狂奔跑出了树林，他这才注意到，整个天地间，都被一种非常诡谲的紫色所笼罩。 这些充盈在天地间的紫色的霾，散发着一种近乎于妖气的香气，令人闻了十分的不舒服。 哪吒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在流逝，随着奔跑而愈发的无力。 他知道皇宫里正有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发生，这件大事的影响力，甚至于远远超出了整个大明朝的范围。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多做调查，他必须先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哪吒咬着牙一鼓作气地跑出到了最近的宫墙边，直接翻墙而出。 朱棣亲自去密室里抓香香，到达密室时去，却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该死！”朱棣怒骂一声！ 在这个紧要关头，如果没有兰草祭鼎来激发扶正之阵，他前期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朱棣立刻叫来尉迟敏和申豹，让他们带着锦衣卫四处去搜人。 “在行动之前，你先去将静宜和殷子辛从地牢里带出来。”朱棣吩咐尉迟敏。 “是。”尉迟敏应了一声。 静宜公主和殷子辛子另一个黑暗的底下密室中晕倒，被尉迟敏带出来时是无知无觉的。 “申豹，你去调兵之时，顺路将公主扔回殷子辛府上。”朱棣又吩咐。 申豹应了下来，忍不住问道：“皇上，殷子辛这个逆贼呢？该当如何处置？” “朕留着他还有用，不是你该问的，你退下吧。”朱棣道。 殷子辛在锦衣卫中有着极强的号召力，想要将此事做成，少了殷子辛的扶持是很不利的。最主要的是，殷子辛能够牵制住妲己那个糊涂神仙。牵制住妲己，也就等于牵制住了所有神仙，这对他而言是大为有利的。 所以他还是要继续忽悠殷子辛，让殷子辛为自己做事。 之前让尉迟敏和申豹抓了他，只是为免让殷子辛坏了自己施法。现在法术已成，他有多种办法来糊弄殷子辛。 朱棣亲自将殷子辛带回御书房，用法术唤醒了他。 殷子辛头晕脑沉地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御书房里，也看到了坐在龙椅子上的朱棣。 他诧异地向周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静宜公主。 “朕已经让人送静宜回家了”，朱棣道：“你二人未得召见，鬼鬼祟祟地进宫玩，是要干什么？” 殷子辛此时并不知道朱棣的真面目，只是觉得之擅自进宫确实理亏，便忙叩头认罪：“微臣贸然进宫是微臣的错处，还望皇上恕罪。” “你来干什么？”朱棣问。 殷子辛只好如实回答：“听闻许小仙的好友，香香花草铺的掌柜，香香姑娘，自从昨日进宫面圣后，就没回去。” 朱棣听后并未故作惊讶，而是道：“这件事情朕是清楚的。昨日燕子军的人突袭进宫，抓走了香香。燕子军的人竟然能够冲进我皇宫大内里来，这件事情说出去着实令人难堪，事关我大明的脸面，岂能声张？你擅自进宫来找香香，以为是朕扣押了香香？” “原来如此……”殷子辛忙说道：“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只是觉得或许有一些误会，使得香香姑娘滞留在皇宫中而已。” 殷子辛原本就并未怀疑朱棣，听到朱棣这一番解释，便将尉迟敏抓他之时所说的那些蹊跷的话全部抛到脑后了。 “朕已经派了尉迟敏和申豹去搜那些胆大妄为的燕子军了，皇城的护卫便交给你。你一定要将皇城守卫得当，再也不能让那些歹人进入其中。如若不然，朕必定要你整个殷家跟着陪葬！” “是，这是微臣的职责之所在。”殷子辛道。 原来香香姑娘真的是落在了燕子军的手中。亏得他们在皇宫中找了这么久，都是白玩了！ 不过，这件事情同皇上没有关系，殷子辛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殷家世代忠良，怎样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一家效忠错了主子啊。 殷子辛领命退下，立刻去点兵护卫皇宫。 看到殷子辛离开，不久后，朱棣也起身离开了御书房，再次前往那正施着法术的小楼。 他将这出妖之阵再次功夫一番，确保了紫霾能够源源不断地释放在天地间之后，便换上一身便装，亲自出门去找香香。 香香是此计能否成功的关键，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把香香抓回来！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还有逃跑的本事，等把她抓回来，一定要将她大卸八块！只有这样，才能够一解心头之恨！ 殷子辛府上，许小仙刚来到后院，就见申豹也鬼鬼祟祟地从另一边的院墙跳进来。 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不用近看脸，光是从华丽的衣着上，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是谁了！这不是静宜公主吗？ 许小仙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两个念头：一个是冲上去直接和申豹硬碰硬，逼问他香香的下落；二是藏起来，等申豹走后，叫醒了静宜公主再问。 许小仙的两个念头在脑海中打了一架，他转身躲进一旁的树林，暂时不打算露面。 申豹将静宜公主放进殷子辛的房间中，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去办一样，转身就走，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看到申豹从来时的院墙跳出去，许小仙便快步来到殷子辛房间。 静宜公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好像一头熟睡的猪。事情紧急，许小仙也就不尝试用温和的方式叫醒她了。他直接去院内水缸里打了一盆水，毫不客气地对静宜公主兜头浇下！ 静宜公主受到了冷水的刺激，顿时从沉睡中苏醒。 “嗯嗯？”静宜公主揉着自己的头，觉得头又痛又沉。 许小仙拍了拍她的脸，着急地问道：“醒醒了！香香不见了你知道吧？你找到了香香没？” 静宜公主刚刚苏醒，神智还没完全回过来。 但觉自己被一盆冷水浇得浑身哆嗦，没等缓一缓呢，就被人劈头盖脸地一通质问，心里哪能不委屈？ “你就知道香香！”静宜公主气道：“我被人打晕了你怎么不关心我啊？就知道凶我！” “好好好，我向你认错”，许小仙只想知道香香的消息：“所以你到底有线索了没啊？我听说香香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出现！” 静宜公主揉着头，心里好生委屈。 她担心许小仙担心得要死，许小仙却满心满脑子的都是香香。 第153章 城中大乱 “申豹送你回来的，所以你们是去皇宫里找香香了，然后又在皇宫里被人打晕了，是不是？”许小仙问。 静宜公主点点头，道：“就是这样啊！周新非要说香香还在皇宫里，我们打探了一下，也觉得情况不太对，就一起去找了……” 说着，静宜公主忽然发现了空气的问题。 她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景象却依旧没有变化，满眼都是紫色的空气。 “许小仙，这是怎么回事啊？”静宜公主指着周围道。 许小仙早就发现了空气的问题，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香香，只想要快点找到香香，暂时不想关心这么多。 只有香香好好活着，他接下来所作的所有事情才有意义。 如果这一切是要以香香的性命为代价，他宁愿不做英雄，宁愿不管这天地。 “静宜，你快带我进宫去，我要去找香香！剩下的事情我路上和你说！对了，叫上殷大哥一起！”许小仙着急地抓起静宜。 静宜公主这才想起来：“哎呀！子辛哥哥！子辛哥哥和我是一起被打晕的，他现在在哪呢？” 许小仙懵了！ 好么，没有找到失踪的香香，现在又有新的人丢了！ “我们先进宫再说！”许小仙道：“或许殷大哥还在皇宫里呢！” 许小仙拉着静宜就往出冲。 再次走在大街上，许小仙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和他跑进殷府之前不一样了。 怎么大街山多了好多他从来没见过的妖怪？ “啊！那是什么啊！”静宜指着一只穿着美女衣裳、上半身是美女模样，但下半身却是蟒蛇的怪物，惊呼着躲在了许小仙身后。 “糟了！”许小仙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发现，自己方才所想的那些只在乎香香一人生死的话，根本就是冲动之举。他不可能置百姓们的生死于不顾！ “这些紫霾有让妖怪现身的作用”，许小仙指着一只带着兔耳朵的妖怪道：“那不是临街米店的小娘子吗？” 看来这些现身的妖，也不全是要害人的。 只不过，百姓们看到这些妖现身，不管他们不是害人，都会将他们一概而论，都吓得不行。 正在许小仙在脑海中飞快旋转着解决办法之时，忽然看到大批的官兵涌向街道。 是归朱棣所管的禁军！ “大家不要惊慌，这是皇上英明，在帮大家清理人间的妖孽！大家尽快回房关好门窗，我们会帮大家将这些妖孽全部都铲除掉！” 几个军官们不断重复这些话，将大家往各自的家里赶。 百姓们见此阵势，自然不敢在街道上多留，都纷纷逃窜回自己家里。 “许小仙，你在这儿呢！”许小仙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一看，是韦护和妲己，还有贞贞、碧玉。 “你们怎么……”话没说完，许小仙发现韦护和妲己的脸色都很不对劲。 “难道这些紫霾还有……” 没等许小仙说完猜测，韦护便点了点头，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说！”静宜公主又将他们拽回驸马府。 命令家仆们关上大门，静宜公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是天尊攻向应天了吗？还有，你们两个，怎么同这两个恶人在一起？” “两个恶人”，指的自然是贞贞和碧玉。 “哎，此事说来话长……”韦护大觉自己法力受损，不太想将自己有限的力气浪费在这里。 但许小仙却觉得，事到如今已经不得不说了，耽搁下去，可就不是法力的问题，而是会扰乱全局。 他快速地说道：“说来话长却也不得不说，静宜，你听着，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愿意以性命担保。” 静宜公主点点头，证明她有认真在听。 许小仙道：“整个阴谋真正的幕后黑手，并不是天尊，而是在皇宫里的皇帝，也就是你的父皇。现在的紫霾和香香的失踪，都和他有关。他还派姚广孝偷走了我的三皇鼎。我怀疑，他的行动现在已经开始了。我们必须进宫去阻止他！也要救出香香！” “不可能不可能”，静宜连连说道：“不说父皇怎样，就是姚大师，他也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去做偷三皇鼎的事？那是有违佛法的！” 许小仙道：“准确地说，他是用一种方法从我身边拿走三皇鼎，而不是偷。如果他也被你父皇蒙在鼓里呢？他认为从我身边拿走三皇鼎，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三皇鼎，是为了天下好呢？这件事情不就说通了吗？” 这也是许小仙刚刚想清楚的一点——姚广孝应该不知道朱棣真正的罪恶意图。不然，当时他也就不会说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三皇鼎了。 一定是朱棣用花言巧语骗了姚大师，让他过来拿走三皇鼎。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得立刻进宫！ “好了别啰嗦了，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要立刻进宫去”，许小仙道：“静宜，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所以我不会让你同我们一起行动。你就乖乖在家等消息吧！” 许小仙说着，拉起韦护和妲己就往外跑。 方才他想要借助静宜公主的力量进宫，是因为没有意识到这紫霾有多严重。 可如今，亲眼看到紫霾能够唤醒所有人间的妖、也能够吞噬神仙们法力，他就知道，这并不是朱棣的一个先行试探，而是他在放最终的大招！ 这个大招可不是不痛不痒的，而是毁灭性的！ 不管用什么方式，他们必须尽快去皇宫里，阻止这一切！ “天尊的大军什么时候到？”许小仙回身问贞贞。 天尊带着效忠于他的赤青蓝白四旗余兵，正在往都城进发。 “应该快了”，贞贞道：“他们紧随咱们之后出发，一路快马加鞭，应该不会耽搁太久的！” 许小仙点点头，道：“我们先冲进去拖延一二！”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沉稳，但实际上，心里已经非常着急了。 因为他知道，贞贞所说的“快了”，可不只是一两个时辰那么简单啊。算着路程，天尊带着大军到来，怎样也要一日的功夫。 可朱棣现在就已经放了大招，如果进宫之后，他们能够确定这是三皇鼎聚而唯一所做成的法术，那么就证明，朱棣的大计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他们必须凭借自己这几人的力量，拖延朱棣施术，在最后一步上，拦截朱棣！ “啊呀！”韦护忽然懊悔地一拍大腿。 “怎么了？”许小仙问。 “那个香香，是不是峨眉山上的一株兰草？”韦护道。 同土行孙一样，此时的韦护，也忽然想到了这一个不起眼、但至今看来却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一个算命的老瞎子说过……”许小仙道。 未及话音落下，韦护便着急道：“既然老瞎子说过，那就是绝对不会错的！糟了糟了！这下可糟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快说吧！”许小仙已经迫不及待地知道答案了，现在哪里有时间绕弯子啊! 韦护说道：“在三皇鼎聚而唯一的情况下，峨眉山的兰草，也能够开启三皇鼎的力量！她和五色石的作用是一样的啊！” 许小仙听了心内大惊！ 这时候再责怪韦护“你怎么不早说”，显然是没有用的。他只能迅速地捋一捋这些消息，清楚明白之后，下了最终结论：“今日一战便是最终一战，我们只能赢，不能败！” 说完，他便从殷府冲了出去。 所以这紫霾就是朱棣用三皇鼎启发的法阵所致，所以朱棣毁天灭地的大计，就只剩下用兰草祭鼎这最后一步了！ 他绝对不能让香香被朱棣所害，他也绝对不能让朱棣的计谋得逞！ 韦护和妲己都急着去追赶许小仙，贞贞和碧玉紧随其后。 静宜公主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抓住了碧玉，道：“带我去！” 碧玉很烦她，想要甩开她却没甩掉。说了一声：“懒得搭理你！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但是别拉扯我！” 静宜公主自己跑不快，非要拉着碧玉才行。 几人在满是官兵的街道中穿梭，被那些官兵一通阻拦。 好在妲己和韦护的法力并未完全消散，贞贞和碧玉的战斗力也很强。官兵们虽然不再卖静宜公主的面子，但却也不敢真的伤到静宜公主。 还有那些平日里非常良善的小妖，有不少都是许小仙熟悉的街坊邻里，都在帮忙他们。 一番厮杀之后，许小仙他们终于冲到了北宫门外。 静宜公主拿出令牌，对守卫宫门的侍卫们道：“应天府里已经不安全了，父皇让我带着我的朋友们进宫避一避，等禁军们把那些妖怪都抓了再回去。” 守门的侍卫们只看到前方街道里一片混乱，并不知道那到底是静宜公主一行人和禁军们的厮杀，还是禁军同妖怪们的厮杀。但静宜公主的人、和她的腰牌都是没错的，想起皇帝对这位小女儿的宠爱，便都不敢阻拦，忙给静宜公主让了路。 静宜公主拉着他们几人一路狂奔进了北宫门。那些禁军们堪堪冲破了小妖的阻拦，想要去拦住静宜公主一行人，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154章 队友汇合 因而这些禁军们便不再舍近求远，而是彻底放了静宜公主一行人，专心对付眼前的小妖们。 几人在静宜公主的带领下进宫后，静宜公主想起了之前在树林里被击晕的事。她将自己的猜测说给许小仙等人，觉得那树林里一定有蹊跷。 许小仙觉得，在静宜公主和殷子辛都已经将皇宫查看一遍的基础上，他们就不应该大面积地找了，而是应该注意重点。 也就是说，静宜公主提供的这个消息非常重要，他们应该尽快去树林中看一看。 “走！你带路！”许小仙道。 静宜公主很快便带领他们来到了皇宫边缘那一片神秘的树林。在树林外，她小心地提醒道：“人走在这里是会迷路的，我建议我们不要一起进去，而是留两个人在外面。” 说着，她看向碧玉和贞贞：“你们两个留在外面接应我们吧？如果我们迷路了，就喊你们，你们可以在外面帮我们指路。” 许小仙看出了她的意图，其实她还是不信任这两人。让她们留在外面，是为了避免让她们接触到树林里可能有的，非常重要的真相。 碧玉冷哼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防着我们！是我们将真相告诉给你们的，如果我们是对面阵营的人，又怎么会告诉给你们真相？” 贞贞指了下这弥漫的紫霾，又指了下树林深处，道：“难道你没有看到，树林深处是紫霾最严重的地方吗？还有这两位神仙……” 她又指了下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十分虚弱的妲己和……和……和那个不知名的什么神仙，道：“你看他们，站在树林外就已经反应这么大，等进了树林之后，还能走吗？没有两个神仙的帮助，就凭你和许小仙两人，怎么可能解决问题？” 许小仙也知道自己本领不高，但这句话从贞贞的嘴里说出来，怎么还是这样刺耳呢？ 贞贞一心只想着能够快点查明真相、解决问题，也快点救出香香，并没有注意到许小仙眼底的失落。而且她的心中，也半点没有轻视许小仙的意思，她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不可否认的是，以许小仙的身手，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不添麻烦就不错了。 静宜公主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两位眼看着就要挂了一般的神仙身上，也知道他们两人是不能成事儿了。如果在树林中遇到什么困难，她和许小仙两人，搞不好还要照顾这两个神仙。 “静宜，让她们一起进来吧”，许小仙道：“如果我们在树林里真的迷路，就算让她们留在外面，也没办法帮助咱们。树林里树木如此密集，遮挡着道路，她们也根本看不见，没办法给咱们指路啊。” 静宜点点头，道：“好吧，你们两个跟进来吧。” 碧玉冷冷看了静宜公主一眼，道：“要不是以大局为重，我才不帮你们！” “谁稀罕你帮我们？”静宜道：“要不是为了尽快找到香香，我也不会理你们！两个坏蛋！哼！” “你……”碧玉真心觉得，这死丫头太欠揍了！她真有一种将静宜公主按在地上胖揍一顿的冲动！ 贞贞拽住了她，阻止了她们的斗嘴，说道：“好了，大家的目标是一样的，就是同伴，不要窝里斗。” 碧玉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用眼神表示了自己对于静宜公主的厌恶。 许小仙也拉住了静宜公主，不让她再多嘴惹事。 于是乎，碧玉和静宜这两人，就你剜我一眼、我瞪你一下的，气冲冲地走在队伍前面。 “哎哟！”忽然，碧玉惊呼了一声。 正在仔细记路线的许小仙和贞贞同时向声音所出处看去，目光投去的过程中，就听到了一声虚弱却不乏嚣张的骂：“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凡人？要谋杀本神仙吗？” 碧玉指着靠在一颗大树上瘫着的土行孙怒道：“谁让你在这里挡路的？好端端的非要挡路干什么？” 土行孙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出口成脏道：“你他娘的没看到本神仙不是好端端的吗？如果本神仙还是好端端的，又怎么会躺在这里？” 许小仙被他绕得头疼，觉得以土行孙这麻利的嘴皮子，其实可以去说书了。 相比于这个糊涂且又变成废柴的神仙土行孙，许小仙觉得，还是站在他身边一脸无奈的周大哥更靠谱一些。 “周大哥，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看到许小仙、又见到许小仙和贞贞碧玉在一起，且似乎他和这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周新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哪里有心思回答许小仙的问题？一心只是关心许小仙，凑上来仔细打量他，见他的确没受什么伤，更是迷茫了。 “小仙，你和妲己怎么会同这两个叛贼在一起啊？”周新道。 许小仙本能地不愿意让人这样评价贞贞，忙说道：“周大哥，你误会了，贞贞和碧玉不是叛贼，她们和我们是站在一边的。只不过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跟我们一起走吧，等下自然而然就明白了。你找到了香香没？” 提起香香，周新更是着急。且是又急又恨，恨他自己没用，在皇宫里转了这么久都没寻见人，现在竟然迷路了！别说是香香这个人，就连她的影子也看不见啊！ 周新惭愧地摇摇头，道：“我还没有找到香香，而且，我们迷路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土行孙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非常虚弱。” “紫霾！我都说了是紫霾的原因！你这小子怎么如此顽固？”土行孙真是要被他给气死了！ 周新道：“没有实际证据的事情，怎么能妄自下定论？这紫霾虽然闻起来非常邪气，但却也不能够肯定一定是他使得你的法术消失。越是关键时刻，我们越要严谨。” 虽然一开始周新也相信了土行孙的话，但是迷失在树林里之后，他还是觉得，这些听起来很像真相的话，需要一个事实性的佐证。不然只凭土行孙和这些紫霾、蹊跷来断定，未免有些一面之词了。 “严谨个屁啊！”土行孙道：“我都和你说了，你们皇帝就是要利用香香来布大阵，这紫霾仅仅是一个开始！” 对这两人的争吵，许小仙实在听不下去了。忙止住了刚要说话的周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确定，朱棣就是这一场灾难的主谋。他才是燕子军真正的首领，天尊只不过是听从他的指示做事而已。现在天尊不想帮他了，所以把真相都告诉给我们。这一阵子韦护多方打探，能够证明天尊所说的都是真的。” 这消息来得太多太突然了，周新愣了好一会儿，才凭借多年来查案断案的灵敏脑子，把这消息给消化了。 “所以我们更应该尽快找到朱棣，绝对不能让他做出伤害香香的事情来！土行孙说，他是要用香香来祭鼎做阵！”周新着急道。 “还用你说？”身边，响起了一个嫌弃的声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话的人是碧玉。她已经和许小仙这伙人交手很多次了，对周新自然也混个脸熟。她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又木讷又顽固，真的很欠收拾。 虽然周新自己也觉得很惭愧、觉得自己非常非常没用，但看到说话的人居然是碧玉这个前对手，哪里还有好脾气？ 怒道：“你这人说话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我们一直也在努力寻找，只不过现在迷路了而已！” “呵”，碧玉冷笑道：“所以说你没用。一个大男人，走个小树林还能迷路！” “你……”周新嘴笨，不擅长吵架，他支吾了半天才说道：“有本事你不要迷路，你带着我们走出去！” “这有何难？”碧玉完全不将周新的挑衅放在眼里。 她也不觉得这一片树林真的有什么蹊跷。不过是被紫霾笼罩得看似神秘罢了，其实抛却紫霾不谈，这一片树林里不过就是一些错综复杂的树木。只要能够坚持走直线、沿着一个方向走，绝不会有问题的。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碧玉身上，看到她信心十足的样子、再加上对她之前嚣张行为的了解，都以为她是真的有本事的。因而，大家瞬间对她投以一个“看好你，快去干”的目光，等待着她迈出第一步。 只有贞贞，在信任之中，还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少现在她看到的是，这片树林的确很诡异。 但碧玉却依旧信心十足，在这树林里看了一眼，就奔着土行孙他们所在的方向而去。也就是说，她是简单地往前走了。 周新忍不住提醒道：“我们刚才已经走过了，那条路完全走不通。” “你走不通不代表我也走不通”，碧玉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废材吗？” “我……”周新气得直冲她的背影挥拳头。 当然，这拳头不能真的挥出去，他是绝对不会打女人的。 许小仙和静宜上前去扶起土行孙，此时，妲己和韦护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贞贞搀扶着妲己、周新搀扶着韦护，一行人一起随着领路的碧玉而去。 第155章 迷林困境 “韦护。”虚弱的维护一脸黑线地说道。 周新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神仙。”韦护道。 周新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个神仙……那么你叫什么？” “韦护。” 这是韦护第一次很恨自己与生俱来的特质啊！ 此时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被人记住啊！这样他就不用在已经快要累死的情况下，还一遍一遍地回答这些凡人的问题了！ 碧玉一开始是走得雄赳赳气昂昂的，但是走了一会儿，整个人的气势就弱了下来。甚至于脸上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又过了片刻，嘴里也发出了迷茫的声音。 “咦？” “不对啊？” “怎么还是这里？” “这不可能啊……” 很显然，她迷路了，连带着把大家也带迷路了。 静宜公主气道：“喂！你不是说你可以找到路吗？怎么还是把我们大家给带迷路了？” 碧玉道：“你闭嘴！” 三个字简单明了，把静宜公主噎得不轻。 “你……”静宜公主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从来都只有她这个公主凶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能让别人来凶她啊！这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许小仙确认道：“碧玉，你是迷路了吗？” “明知故问！你瞎了吗？难道看不出来？”碧玉像是一串炮仗，接连叮当作响，也不管路过的人是不是无辜。 “许小仙明明是善意的询问，你凶什么？”静宜公主又活了，怒道。 贞贞被她们两个吵得头疼，及时阻止道：“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就算不是碧玉带路，在这片树林里，我们也不可能顺利走出去。迷路了找路就好，计较对错有什么用？” “喂”，静宜公主道：“我本以为你是说要说句公道话呢，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啊？分明是偏袒她！” 贞贞懒得搭理静宜，觉得这位公主殿下和傻子没什么两样。 她只是四处看了看，又看了下他们现在所有的可用战斗力，觉得情况并不乐观。 “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应该想办法进去，而是应该想办法出去”，贞贞道：“既然我们在此处迷路，而且也分明能够看到，树林深处是浓霾最重的地方。我们就应该从这里离开，从另一侧绕到那浓霾最重的地方去。” 静宜在林中看了看，然后很肯定地往树林深处一指，道：“就在那浓霾最重的地方，有一个三层楼阁，我之前经常看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找不到那楼阁了。而且很奇怪啊，为什么我们明明能够看到那边是最蹊跷的，位置看得也不差，就是走不过去呢！能看到，说明我们并没有失去方向啊。” “不不不”，许小仙道：“能看到那边的重霾，和没有失去方向可是两码事。我们现在看到的，它在我们的西北方；可我们如果换一个地方站着，它还在我们的西北方。但我们所处于的两处，又绝对不是一个地方。所以说，我们在这片树林里，就是失去方向的。我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静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一脸花痴地笑道：“反正你说的都是对的！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呃…… 许小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贞贞一眼。 却发现，贞贞只是很平静地在寻路，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这一刻，许小仙的心中，竟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时至今日，他已经很确定自己的感情了。 他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香香。他对香香的感情并不是兄妹之情，对贞贞的才是。 一直以来他执着地想要找到贞贞，只是因为兄长一般的责任，而并不是对爱人的找寻。 可他和贞贞明明有婚约在身，如今他也已经找到了贞贞、他们两个现在也并没有立场问题，如果他没有履行诺言娶贞贞为妻，就是对不起贞贞，就是个渣男。 这一路上，看着贞贞，他时长会纠结、惭愧、万般自责。 但此时看到贞贞似乎也对他们没有了男女之情、并不是很在乎他的样子，他的心中，对于想要和贞贞说清楚、毁婚的愧疚，就稍微少了一些。 如果在经过这些年的变动之后，贞贞已经不再喜欢他了，那么他想要解除婚约，就是对彼此都好的决定。 “小仙，你发什么愣？你不想找香香了吗？”周新看到许小仙望着贞贞的背影出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巴掌拍在许小仙头上，为香香出气。 并且在心里想道，如果小仙敢因为贞贞的回归而辜负了香香，他就和许小仙断交，老死不相往来、只有在许小仙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才会出现的那种！ “当然想啊”，许小仙道：“我都快要急死了……” 他看了下已经如同三只弱鸡一般的三个神仙，觉得心好累。 到了如此关键时刻，他们仨怎么就不争气了呢？关键时刻掉链子真的很可恨！ “我觉得贞贞的方法不错，我们还是想办法退出去再说。”许小仙道。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情况就是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先前的确低估了朱棣的实力。 此时在这看似并不如何危险也不如何大的树林中迷路，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朱棣的法力。 “这样”，贞贞想好了办法，安排道，“好在我们人多，我们每个人拉着一段绳子，连成一条直线。听清楚了，不是一条竖着的直线，而是横着拉成一排。同时往前走，每一次只走三步。如果遇到有树木遮挡，我们就送开手，饶过这条树木后，再连接在一起，始终保持整齐一排的样子往前走。听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通过加大我们行走的面积，来抵挡住这些曲折小路所给我们的迷惑，是这个意思吗？”周新问。 “不错。”贞贞点头道。 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女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提出的这个办法很不错。 他们此时之所以迷失在这片树林，最重要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这些树木将整片土地切割成太多的小道路。他们在行走之时，难免会被这些小道路所迷惑。自以为走的是直线，实际上呢，经过这些小道路的阻拦盘绕，他们就是在转圈。 弥漫在树林中的法阵是一方面，但这些道路本身所给予的迷惑，也是不容忽视的。 “既然用这个方法，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往前走？”周新指了下前方浓烟弥漫处，道：“我们用这个方法一直往前走，或许可以走到那里。而我们如果离开这片树林，很有可能根本找不到进入到那一处的机会。” 他可以很肯定，至少在他和土行孙进入树林之时，并没有发现有除了树林之外的另一条路。 “不可行”，贞贞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出口处更近一些。而距离那浓霾之处，只是用肉眼看去，就已经是距离出口处的三倍。谁知道在这法阵之中，我们真正走起来要多久？如果在这段距离中我们再次迷路，可是连退回出口处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的方法太过冒险，我不赞成。” 静宜道：“我可以保证，这片树林并不大。我们现在看到的距离，其实都是法阵所带来的假象。” “公主，现在这里的情况，已经不能用你平时的认知来看了。这一片树林，它已经不仅仅是一片真实存在于皇宫中的树林，而是法阵同本体的结合。如果你平时的认知有用，我们现在早就走出了这里，不是吗？”贞贞反驳道。 静宜公主被她说得没话回，但是她本能地想要支持周新，而不想支持这个讨厌的燕子军。 三位神仙已经基本是三个废人了，只是靠着树木尽可能地调息，并且催促道：“别管是什么法子，快点决定就是，我可和你们耗不起了！” 说话的是妲己，她也是这三人之中法力最弱、此时情况最不好的。 许小仙看了看前路、又看了看他们可能找到的出口，一咬牙，下了决定：“我同意贞贞的意见，我们退出去！” 碧玉也立刻表示了自己的立场，当然是支持贞贞。 除了已经没办法参与决定的三个神仙之外，剩下的就只有五个人。如此一来，不管静宜公主是什么决定，最终都是三比二。 所以在听到碧玉的话时，许小仙便立刻脱下了自己的袍子，将它撕成布条。着急地叫周新：“周大哥，你不想救香香了吗？再晚等到法阵发动，就真的来不及了！” “小仙，你先告诉我，你做这个决定，到底是因为它是贞贞提出的，还是因为你真的认为只有这个方法才可行？”周新固执地问。 “当然是因为这个方法可行！”许小仙急了，都什么时候了周大哥还在计较这些？他猛然回身，看着周新怒吼道：“我敢保证我比你更在乎香香！如果香香死了，我愿意跟他一起死，你能吗？” 周新僵了一下。 许小仙从来没有向他发过火，此时却怒成这样，可见在小仙心中，香香的确非常重要。 第156章 香香被章抓回 “我当然记得住！”许小仙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继续怒道：“而且如果香香有事，我不会放过所有拖延时间害死她的人，就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许小仙，你过分了啊”，妲己虚弱道：“大家都很担心香香，周新当然也希望能够尽快找到香香。只是现在局面不利，咱们这才谨慎一些而已。” 许小仙哼了一声，站好，道：“快点走出去，一切都好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周新指了指许小仙，道：“好，我就看看你的方法是否有用！如果因为你的贪恋美色而害了香香，咱们有的是时间秋后算账！” 看到这两人争吵得这样厉害，众人都是无奈。没办法劝说啊，这两人都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谁的话也不会听的。 现在所有人要做的，其实都只是一件事——找到香香。 只要能够救出香香，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因而大家也都不再说什么，就按照贞贞说的方法来做。 这个方法的确很好用，虽然过程中不是那么顺利，绕过了许多迷惑的弯路。但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树林外。 “已经耽搁了快半个时辰，如果我没判断错，这个法阵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爆发了。就算我们没有找到香香，也必须赶在这个法阵爆发之前，去将它破坏掉。不然，就算它没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它本身所释放出的大量紫霾，也足以将天地弄得一片混乱。”土行孙道。 看着那紫霾浓重的方向，许小仙咬牙道：“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他的计谋得逞！” “我们从这边的宫墙逃出去，只有离开皇宫范围内，才能够脱离开这个迷雾法阵，才能够彻底看清楚宫内的情况。”贞贞道。 “不错，当局者迷。我们只有离开这个谜局，才能够更接近真相。”碧玉说着，不悦地瞟了许小仙一眼，说道：“我们最开始就不应该进宫来，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你说什么？”周新道：“我们兄弟做事，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岂容你在这儿多嘴？” 碧玉被他气得不轻，心想你刚才不还和人家吵架呢吗？怎么现在又好了？你是猪脑子吗？记吃不记打的？ 她觉得这个人既蠢笨又可怜，反而不想和他争论什么了。 许小仙此时只是一心想要找到香香，自然也不会多做计较。他很痛快地说道：“好！我们快点出宫！” 静宜公主却阻止道：“你们当皇宫是自己家后院吗？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们知道出去后再想进来有多难吗？好不容易进宫了，放着好好的宫里的路你们不走，非要去找麻烦，是太嫌了？” 贞贞指着那边紫霾最重之处，道：“那么你给我们指一条路，让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绕到那边去？” 静宜公主支吾起来。 对皇宫里她自然是熟悉的，可是今天那紫霾最重的地方，却非常非常之奇怪。凭借她对皇宫的印象，在此距离上判断，那地方已经是宫外了。 可目光所及能够看到的，又的确是它在树林里。 树林是在宫内的，那么很显然，它也应该在宫内。 “这片树林，比我平时看到的大了三倍不止。让我带路也可以，我只能靠记忆，按照之前我走过的路来走。就绕到树林的那一边去嘛！”静宜嘴硬道。 贞贞并未动怒，而是十分平静、甚至于还带着些许鼓励地说道：“好，你现在就带路，一定要带我们走到这片树林的尽头。” 静宜公主拽了拽衣角，说实话，她没信心能够顺利带路。 这片树林，很显然已经不是她之前所熟悉的那一片树林了。同样的，树林周围的一切，她也不是很能确定。好像她所在的这片天地，忽然之间放大了数倍有余一般。 那些曾经她很熟悉的东西，在这样的放大中，都变得陌生不可见。 “找不到，是吧？”贞贞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要说这些胡话。耽误大家的时间，对你自己也是没好处的。” 静宜气得跺了跺脚，但却也没办法反驳贞贞。 “只有我说的方法才可行，我们就这么办。”贞贞非常强势地说道。 周新和静宜公主都很不喜欢她，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除此之外的更好的方法。 整个皇宫都被紫霾所笼罩，他们处在其中，就如同处在一个从未见过的魔境一般。想要在此短时间内寻到路，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不能保证其他地方没有类似于方才的迷途之阵。如果他们再迷路，可就什么都凉了。 “走吧，我们不要再耽搁！”许小仙着急地往皇宫外走去。 静宜公主和周新也就只得扶着神仙们，跟了上来。 另一边，应天府外。 哪吒的法术被这漫天遍地的紫霾所侵蚀，整个人已经变得非常虚弱。他靠在郊外树林中的一棵大树边休息，觉得自己实在走不动了。 “香香，我觉得我还不如你跑得快，你赶紧出来取代我吧，我们跑远一点。”哪吒道。 香香知道了哪吒的情况，也觉得自己能比此刻的哪吒跑得更快一点。因而在哪吒自行睡着让出她的身体之后，她便取代了哪吒，拔腿就往远方跑去。 然而，刚跑了没两步，忽然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自己面前。 香香吓了一跳，脚下一滑，踩着了一个石子，向一旁摔倒。沿着倾斜的小山坡，骨碌碌滚下去。 原本还想着这样反而更助于她逃跑，可是还没等她爬起来，那人竟然又落在了她面前。 “你你你……”香香紧张地向这人看去。 一看之下大为惊讶！ 面前的人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追兵而已，他是朱棣！ “小丫头倒是挺有本事。”朱棣冷冷一笑，半点不见之前那威严帝王的影子，满满的都是邪气。 香香拼命挣扎，想要爬起来跑开。 但是她已经吓得腿软了，就算用尽了全力也没办法爬起。 忽然，大手在她衣领上一抓，冰冷又可怕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一株仙草，生来就是要为本座祭鼎的！” “你放开我！你个魔鬼，坏蛋！小仙哥知道你这样对待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香香蹬着腿儿挣扎。 身后的朱棣冷笑道：“你是说那块五色石？呵呵，就凭他？如果他要送上门来，也好，本座刚好将你二人一同祭鼎，或许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无耻！”香香大骂道。 “哈哈哈……”朱棣反而大笑起来，好像这一声不是骂，而是夸赞一般。 香香一直很想不通，朱棣已经富有天下，他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些事情来？难道毁灭神仙，他自己就能够成为神仙长生不老了吗？ 除非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帝那么简单，而是他自己有着超强的法术，能够像神仙一样长生不老。 朱棣是从燕王一步步熬到皇位上的，又不是从天上忽然掉下来的。从前的燕王，大家都了解，那是一个有名的贤王，而且非常仁慈，从不会去搞邪门法术那一套。 可现在的朱棣，虽然不能被确定法术足以支撑长生不老，但他会法术这一点，却是真真切切展现出来的。 香香觉得非常迷茫。 此时挟持着她的朱棣，和那传说中的燕王，似乎是两个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是百姓们一直以来都错信了燕王，还是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蹊跷 香香想不通，她多么想立刻就见到小仙哥啊！ 如果小仙哥在，一定能够很快就残破真相！ 看到香香不再挣扎，朱棣愈发得意。这么一株峨眉山上的兰草，如何能够与他的法力相对抗？ 还有那个时不时会跳出来的哪吒，此时已经被紫霾弄得呼吸都困难了吧？ 有了这株仙草，很快，他的大计就会成功！ 他将要一统这天地，成为苍穹之上、苍穹之下、幽冥之中，唯一的王！ 应天府内依旧一片混乱，各路小妖四下逃窜，禁军们则是疯狂抓捕。 哀哭之声、求情之声络绎不绝。 这些求情的声音，不仅仅是那些法力微弱的小妖们发出的，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 大家都希望负责杀妖的官差们能够网开一面，不要杀掉他们的妻子、丈夫、朋友。 官差们渐渐也觉得于心不忍，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些小妖都是不害人的。其中的许多人，和他们还有过交集。 他们曾经在小妖们的铺子里买过米、吃过油饼、喝过茶、做过衣裳。这些小妖们，平时都是在应天府内努力生活着的良民，根本就不是应该被宰杀的大奸大恶之辈。 可是皇命在身，他们又不得不杀。 诸多纠结之下，这些官兵们剿杀的举动也不是那么痛快了。但即便如此，这一场屠戮还是在继续，鲜血蔓延在应天，这太平盛世一夕之间便成了惨烈的修罗场。 朱棣带着香香回到皇宫，一路上完全躲避且无视了满城的血雨，直奔那三层楼阁中布好的大阵而去…… 最邻近大阵的西宫门甬道里。 许小仙等人和一队锦衣卫对峙着。 为首的人是殷子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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