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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扭蛋》


正文 第一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周六,细雨纷纷的午后,教室里整齐地坐着学生,无一例外,都在低着头。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七月初就是期末考试了。每次期末考试,都仿佛是一场划分等级的大事。

天海一中有一个规定,高一按照入学成绩排名分班,高二和高三分别按照上一次期末考试成绩分班,每次前50名可以进入零班。而教师每年也要进行一次考核,每科第一名的老师才有资格教零班的学生。

正是因为如此,天海一中才得以成为天海市最好的中学。

月夏急匆匆赶到办公室,把还没拆开的礼物放在办公桌上,抬起手,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一边拿着教案,一边自言自语道:“如果李老师没有临时出国,今天就可以和星玥多呆一会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月夏接到了李老师的电话:“小月,今天学校安排我去泰国出差,下午零班的古文课,你帮我带吧。”

月夏正和好闺蜜星玥在一起,星玥咬着吸管,都忘记了继续喝红豆奶茶:“月夏,不是说好今天陪我一天的吗?”

虽然月夏很不喜欢星玥满脸的埋怨,但是她还是急匆匆地赶到了教室。

“同学们好,李老师出差了,今天下午的古文课由我来上。”月夏微笑着对全班同学说道。

底下的学生一个个地抬起了头,有的皱着眉头,仿佛对一个代课老师给零班学生讲古文这件事感到不满,但是大多数学生还是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

“今天讲的是最后一课,《逍遥游》。”月夏打开课本,“我先朗读一遍,大家可以把不认识的音标上。”

学生们认真地听着月夏的朗读。

讲完了课文内容,两节课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我来念重点句子,大家划下来。”月夏打开李老师的教案,念了起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月夏翻了翻,发现李老师标的重点只有这一句话。

“咦,重点只有这一句啊,原来这篇文章是选修,难怪李老师会让我给代课。”月夏心想。

下课铃声响了,月夏松了一口气,给零班讲课,确实有些紧张,不过他们听话得很,讲起来很是顺利。

接下来的两节是习题课,也是月夏看着。月夏发了两套题,一套物理,一套化学。

其实,确实不必要紧张,因为纵使是零班,也不是每个学生都是学习好的,学习就是这样,最好的不一定能一直好下去,能在零班的,大多数是越来越差或是越来越好的黑马,能一直好下去的学生很少。高一期末时,零班的学生都会淘汰一半的学生到一班或是二班,更有极个别学生会淘汰到末尾班即十班。

现在就有一个学生,叫应非,入学排名第十名,然而他好像不适应高中的学习生活,上个月月考成绩排到了倒数。所有老师同学都认为,应非期末考试之后,肯定会被分到十班。

月夏特别留意了应非,应非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孩子,可能是因为快到期末考了,应非有些紧张,但是眼神中充满期待。

让月夏惊奇的事情出现了,一节课过去了,大家基本上只做完了一套试题,然而应非已经快要做完两套试题。月夏看着应非的眼神从紧张一点点到放松,在第二节课的前五分钟,应非做完了两张卷子,而且所有压轴难题都做了出来。

月夏有些不可思议地走过去,问道:“应非,你。。。。。。做完了?”

应非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月夏拿起应非的卷子,看了看那几道压轴题,他竟然都做对了。

“做的不错,继续努力。”月夏对应非笑了笑。

“或许,应非已经适应了高中学习,他的潜力已经激发出来了。”她心想。

晚上回到家,月夏感到十分疲倦,她一眼看到桌子上的纸条。是父母留下的:“月夏,其实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拿着这张出生证明,去找星家人,他们会收留你,你应该过上富家小姐的生活。我们去挪威生活了,不要想我们。”

月夏全身颤抖着看完纸条,气的差点砸了家里的厨房。

“找什么星家人,我已经工作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月夏把纸条团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这时,家里电话响了,月夏拿起电话,只听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请问,是月夏小姐吗?”

“是啊,请问您是?”

“我是星家的管家,依照老爷太太的嘱咐,我现在就派人接您来星家,以后一切吃住和婚姻都由星家包办。”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婚姻怎么也被包办,在当代社会怎么还有包办婚姻?”月夏的内心像翻江倒海一般,她难以接受这些突来的信息。

还没等月夏反应过来,她就接到了星玥的短信“月夏,快点来呀”。

这个星玥,就是星家的女儿,星玥以前一直流落在民间,到了八岁才被星家领走,认祖归宗,据说星玥是在三岁时被人偷走了。这是一场梦吗?自己突然从一个高中代课老师变成豪门小姐。

“能否再等我几天时间,我想把这学期的工作做完。”月夏答道。

“好的,月夏小姐,星家的大门为你而开。”

月夏放下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大家在紧张地气氛中度过。三天后,排名结果出来了,果然不出月夏所料,应非考了年纪第一名。

考试就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从零班到其他班的学生,也有从其他班到零班的学生。本来被认为一定会去十班的应非,竟然稳坐第一把交椅。

第二天,应非摇摇晃晃地去学校,在大家的面前倒了下去。月夏看着倒在地上的应非,又闭上眼,再睁开,果然没看错,应非和上个月相比更瘦了。

在救护车赶来之前,应非就停止了呼吸。

有几个女老师私下谈论:“这个应非很是奇怪,之前身强力壮得很,怎么才一个多月,成绩突飞猛进,但身体却瘦成这样?”

月夏在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月老师,你知道,欲望扭蛋机吗?”

月夏扭过头,看见校草库里站在自己身旁,这个校草出自十班,父亲是警长,他自己便经常做侦探工作,为同学们服务。

月夏惊讶地问道:“什么是欲望扭蛋机?”

“在同学们之间流传,学校里有一个欲望扭蛋机,以自己相应的东西为代价,就可以换取其他能力的扭蛋。”库里说道。

“扭蛋机?莫非,应非就是用了这个扭蛋机,所以才会这样?”

库里拿出一个扭蛋:“这个就是应非的东西。”

月夏拿起来看了看,只见上面附着一张纸条,写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傻瓜,这句话的含义,根本不是追求功名利禄。”月夏流出了几滴泪。

正文 第二章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一)

这个音乐课,零班出奇的安静,因为少了最爱讲话的艾众。

大家出了教室后,议论纷纷。

“艾众竟然会逃音乐课。”

“他一定是找他校外的那个女朋友去了。”

“艾众的女朋友,不是寿媛媛吗?”

“寿媛媛被分到了三班,而且被艾众发现家里很穷,艾众越来越瞧不起她,于是就单方面分手了。他现在的女朋友,是个白富美学霸呢。”

“喂,你小点声,让别人听到不好。”

“怎么,难道你喜欢寿媛媛?”

“谁会喜欢她那个蠢货?”

楼道的暗处,寿媛媛紧握着拳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艾众的成绩可以说是很棒了,成绩稳定在前三不说,仅在高一就拿过英语竞赛特等奖。艾众长得很一般,但是很会讨异性的欢心。

然而,令大家想不到的是,艾众不仅音乐课没有去上,之后的课,艾众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家只是开玩笑地说:“艾众和他女朋友度假去了。”

第二天,办公室的电话响了,熬夜批改古文作业的月夏被惊醒:“吓死我了,谁啊,才六点就打电话。”

“喂。”月夏拿起话筒......

接完了电话,月夏默默拨通了教导主任的电话:“喂,主任,警察说,在学校旁边的河里,发现了艾众同学的尸体。一会儿他们要来取证。”

心情沉重地坐到座位上,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说不定,又和欲望扭蛋机有关。”

月夏回眸,原来是库里。

“库里,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早。”

“月老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库里四处巡视,“诶,这里有快苹果皮,我帮你扔了吧。”

“库里,你,你有什么事?”月夏警惕地问道。

“好,既然老师这么说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知道艾众的事情吗?警察已经通知你了吧。”

月夏点点头,不想说话。

“我也是来学校的时候看到的。在警察来之前,我在河里捡到了一样东西,你猜是什么?”库里煞有介事地说,“又是一个欲望扭蛋,这次上面写着‘问君有两意,古来相决绝。’”

“卓文君的诗,而且,是关于爱情的。”月夏惊呼。

“没错,我怀疑,这个扭蛋就是艾众的。”库里说出了他的猜测。

“那么,艾众也是瘦成人干了吗?”月夏问道。

“您问道关键地方了,艾众根本没有瘦,他的精力并没有被吸走。”库里说,“其实,我认为,一定是艾众后悔了,他并不想靠扭蛋来得到爱情吧,他忍受不住内心的痛苦,才自杀的。”

月夏一脸的不可思议。

警察们来到了学校,老师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警察开始向零班学生问话。

“警官,我们想要提供一个重要的线索。寿媛媛同学是艾众的女朋友,但是高二开学后,她就被艾众抛弃了,自那之后,寿媛媛一直很古怪,经常说一些很阴暗可怕的话,大家都不敢接近她。”

到了下午,三班的门被打开,正在上着课的老师诧异地看着门口的学生。

“老师,警察说要问寿媛媛一点事情。”这个零班的学生一边说着,一边轻蔑地瞥向寿媛媛。

寿媛媛站了起来,不说一句话,从后面出去了,径直走向警察在的教室。

过了十分钟后,寿媛媛走出教室。

几个女生上前问道:“媛媛,怎么样?警察没有怀疑到你头上吧?”

“没有,我有不在场证明。”

“什么?明明你是最应该被怀疑的,果然是妖怪变的,谁都能相信你。”

寿媛媛没有理她们,掉头就走。

月夏正巧从旁边经过,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来,现在的校园暴力,比自己上高中时的更加猖狂了呢。

第二天早上,寿媛媛又被警察叫走。

“寿媛媛同学,关于你昨天给我们的不在场证明,有些问题。”一位女警察说到,她想尽量安稳住寿媛媛的情绪,但是她的表达能力并不是很强,“你说,在前头艾众被杀的午夜十二点,你在便利店买了一盒牛奶,但是,便利店的工作人员说并没有看到你。”

寿媛媛低下了头。

“我们猜想,你大概是因为害怕被怀疑,所以编造了一个假的不在场证明,可能你一直在家里,我们问了你父母,他们说一直在外地上班,你的弟弟被寄养在奶奶家。于是我们问了你们家旁边一家夜店的老板,他说,在晚上8点看到你出去,凌晨一点才回来。”女警察顿了顿,接着说,“别怕,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如果你有委屈,也可以和我们讲。”

寿媛媛低头擦着泪水,仍然一句话不讲。

警察局问不出什么,又没有媛媛杀人的证据,无奈只能让她回去继续上课。

月夏被教导主任派去在派出所外面等媛媛,终于等到寿媛媛出来了。

可是寿媛媛却朝着与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去,现在是六点,而学校是八点半下课。

月夏吃了一惊,赶忙跟了过去。天渐黑,寿媛媛走到小巷子里,月夏跟了过去。

一只硕大的猫咪扑了上来,对着寿媛媛撒娇,想要吃的。寿媛媛把猫咪放下,用手轻轻抚摸猫咪,猫咪躺在地上很享受地喵喵叫着,正在猫咪最开心的时候,寿媛媛用右手掐住猫咪的脖子,猫咪的四肢在空中乱动,划伤了寿媛媛粗糙的手臂,划破了寿媛媛漂亮的脸蛋。寿媛媛并不停止,只是把手上的力度加大,直到猫咪死去。

寿媛媛仿若嘲笑一般地指着那只猫,咯咯地笑着,她的背影,仿若强者一般。

自小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月夏,被吓得半死,掉头跑走了。

月夏一边跑一边想:这可怎么办才好,本来是要去接寿媛媛的,没想到看到了那样的她,她果然不似平时那般无波澜,原来她的内心有如此阴暗的角落。可能,可能艾众真的是被她杀的。到底要不要告诉教导主任,该怎么说呢。

正文 第三章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二)

来到这所中学才一年时间,好不容易快要转正,却遇到这么多奇怪地事情。欲望扭蛋,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像库里说的那样邪门吗?瘦死的应非同学,被杀的艾众同学,都和欲望扭蛋有关。另外还有校园冷暴力,少女虐杀猫咪,这一切的一切,实在让人无法接受。月夏边跑边想,豆大的汗珠从清秀的脸庞滑落。

其实,月夏在掉头之前,和寿媛媛的眼睛正巧对上,那双眼睛充满黑暗、仇恨和绝望,把她吓得不轻。她正跑着,突然背后被拍了一下,月夏回头,果然又是库里。她向远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寿媛媛的身影,便停下了脚步。

“月老师,我也看到了寿媛媛虐猫的样子。她这个人,很有问题。”库里气喘吁吁地说,“平时也没见你体力有多好,怎么刚才跑那么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月夏说道,“不会真的是寿媛媛杀的艾众吧?莫非,那个扭蛋是寿媛媛行凶后落在河里的?”

“不是没有可能,也许,寿媛媛想要通过扭蛋重新得到艾众的心。但是,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寿媛媛才下了狠手。”

库里又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是,据我的了解,寿媛媛曾经是一个很文艺的女孩,后来经历了一些小挫折,才变成阴沉古怪。虐猫可能已经是她的极限,要说杀人,她不太可能会干。”

“会不会是误杀?”

“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老师,你最好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教导主任,这样对寿媛媛和同学们都好。”

“不行,你都说寿媛媛不太可能杀人,我不太想要上报这件事了。我担心,上报这件事,会加重寿媛媛心里的痛苦。”月夏摇着头。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说了。万一寿媛媛真的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就不太好了。不过,我真的恨担心寿媛媛,我不希望她出事。我相信媛媛还是不会杀人的。如果真的是她杀的艾众,我也希望她能够快点改过,好重新做人。”库里叹了口气。

月夏扭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对了库里,那两个扭蛋,你放在哪了?”

“应非的扭蛋,在应非死后的第二天,就消失了。应非取走了扭蛋里的优异成绩,付出了身体能量,这份身体能量进入了扭蛋里面,同时扭蛋夹着的字条慢慢失去字迹,变成白纸。在扭蛋主人死后的第二天,扭蛋就回到扭蛋机里了,等着下一个主人扭到它,依着主人扭蛋时念的古语和想的欲望,会显示另一句话。”应非解释道,“不过,令我疑惑的是,河边发现的扭蛋,字迹依然在,而且,也没有消失。”

“说明,这个扭蛋的主人并没有使用扭蛋。”月夏好像听明白了。

“应该是吧。”

回到学校,已经七点了,月夏思索着该如何向教导主任交代。没想到过了一会教导主任就来了。

“小月,寿媛媛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也真是难为你了,但是身为教师,你应该把学生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置。慢慢来吧,没有个教师都要练出来一种魄力和胆量。至于寿媛媛,我会注意的,并不是因为虐猫这件事,而是因为她没有洗脱嫌疑!我作为一名教导主任,要对学生们负责!”

教导主任说完这些话,就走了,库里在一旁朝着月夏吐了吐舌头。月夏无奈地摇了摇头,闭着眼睛,撇着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一夜无眠,令月夏第二天顶着一副熊猫眼去上班。在半路,却遇到了寿媛媛,寿媛媛的眼神不似昨晚那般恐怖,而是有些惶恐。

月夏不禁感叹,原本如此可爱的一个少女,到底经历了多少压力,才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走过来几个邻校高中女生,她们抓住寿媛媛就是一阵暴打猛踢。月夏跑过去,想要拉开打人的女生,无奈力气太小,被其中一个女生扔了出来。

幸好,只是胳膊擦破了皮。那几个女生停住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寿媛媛,其中一个女生说道:“杀人犯,对你的这点惩罚,远远比不上我失去艾众的痛苦多!”

“我,没有杀他。”寿媛媛愤恨地说出这句话。

“你还嘴硬,亏艾对你念念不忘。他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扭蛋,上面的这句诗,不就是说,他后悔甩掉了你而找了我吗。原来他这样怨恨他的多情。”带头的女生扔下一个欲望扭蛋,又厌恶地看了一眼作为观众的月夏,失魂落魄地走了。另外两个女生也走了。

月夏赶忙跑过去,想要把寿媛媛拉起来。

寿媛媛看到月夏如此关切地样子,眼中充满惊喜和害怕,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月夏推了出去:“不用你管,你昨天明明告了我的状,我的在外地打工的爸爸妈妈都知道了,你现在还装好人,你知道我活得有多痛苦吗?你这种幸运的人,永远不懂我的痛苦!”

月夏吃了一惊,她看着媛媛哭得如此痛苦,却不敢再去安慰。她突然想起什么,捡起地上的扭蛋,望着出神:这个扭蛋,是艾众的?上面写着: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这是纳兰容若的诗。难道,艾众对寿媛媛还是有一丝感情的?既然这个扭蛋是艾众的,那么......

到了学校,月夏找到库里。

“库里,一个人可以扭出两个欲望扭蛋吗?”

“只有在上一个扭蛋用完之后,才能扭出下一个扭蛋。”库里说道,“月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月夏拿出扭蛋,双手颤抖:“他的现任女友说,这是他的扭蛋。”

“他是谁?”

“艾众。”

“什么?”库里看着字迹鲜明的纸条,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如果这个扭蛋是艾众的,那么河里的扭蛋就是寿媛媛的。难道,媛媛她,真的和艾众的死有关吗?”

两人将这件事告诉了教导主任。教导主任一边听着,一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正文 第四章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三)

“欲望扭蛋,我也听学生们说过,按你们说法来看,寿媛媛的确有很大的嫌疑,而且,警察局也打来电话,说寿媛媛给出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还有人能够证明寿媛媛在艾众死的时候出去过。”

“天呐。”月夏捂住嘴。

“不过,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河里的扭蛋不是寿媛媛的。”库里说,“扭蛋只能被它的主人扭开,可以让寿媛媛试试,能不能扭开。”

“这个不行,她可以装作扭不开的样子。”教导主任反驳说。

库里无话可说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习惯性地环顾四周,突然眉头深锁,因为他看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外的黑影。黑影的体型娇小匀称,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就是寿媛媛。

一切推理都把真相指向寿媛媛。同时,所有同学都在更加远离寿媛媛。没人敢和一个近似于魔鬼的女孩接近。

下午,天海一中又出事了,寿媛媛跳了河,和艾众死在同一条河里。

初秋的风蚀那般的凉爽,飘浮的花香是那般沁人心脾,但浑浊的河水却是那般冰冷。残叶翩翩落下,仿佛在为她献上生命中最后一支舞,秋蝉不停地悲鸣,仿若为她哭泣。那个少女,经历过什么,谁又知道,谁又真的想关心她。他们想听到的,不过是别人的不幸,别人的争斗,不曾想他们自己也深处世俗的泥淖中。

库里坐在座位上,非常难过。自从升入高中,见到寿媛媛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对寿媛媛有好感,无论都拿娇美的脸庞,还是温柔的性格,都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即使寿媛媛后来变了,也无妨。只可惜,自己一直不敢去搭话。她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不应该的。为什么自己不给寿媛媛温暖呢,为什么自己也和大家一样远离她呢?库里痛苦地锤着自己的胸口,强忍住泪水。

想着想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到书包里,想要找到那个扭蛋。可是,他却发现那个扭蛋不见了,奇怪了,自己明明一直把它放在书包里的呀,是谁拿走了?连个念想也不留给自己吗?莫非是过一段时间后,它自己会回到扭蛋机里吗?大概是这样吧。

库里和月夏去寿媛媛家参加她的葬礼,寿媛媛的父母专程从外地赶了回来。只是,他们没有告诉弟弟,担心小孩子受不住。

他们想不到,站在眼前寿媛媛的父母,竟然穿着沾满油漆的破布衣裳,脸色差到了极点。

“你们,不是在外地工作吗?为什么穿成这样......”月夏忍不住问道。

库里给月夏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她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寿媛媛的父亲说道:“我们在觅地市做油漆工,那里的物价高,工资也高,是天海市的两倍。所以,我们就想着省着点吃,每天吃窝头咸菜,睡天桥下面,把省下的钱留给孩子们。没想到,女儿就这样没了。”

这时,一个背着麻袋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来,眼睛迷茫地看着寿家门前的花圈。

“这是怎么啦?媛媛呢?”老太太问道。

“您,也认识媛媛吗?媛媛她,他们说她可能杀了人,畏罪自杀了,呜呜呜......我的孩子太可怜了。”寿媛媛的母亲又哭得泣不成声。

老太太听后,震了一惊险些摔倒:“媛媛怎么会死呢?前几天还好好的呀。而且,她也不可能会杀人呀?媛媛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她说过很心疼在外地辛苦工作的父母,想要自己挣一些钱,于是每天晚上都会去捡些破烂。后来,她遇见了我,见我可怜,每次都把卖的钱分一点给我。”老奶奶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媛母更是和老奶奶抱做一团,哭在一起。

月夏这样多愁善感的女子,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抱住两个女人,陪着她们一起哭。

“晚上,捡破烂......”库里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赶忙问道:“老奶奶,媛媛在三天前的晚上,是不是去捡破烂了?如果她去捡了,那么她是几点出发的,几点回来的,您能不能证明她在九点左右的时候见过她?”

“三天前呀,对了,那天我病了,媛媛自己一个人去的,九点过一点的时候,她就回来了,然后回来照顾我。”

月夏听到这些,险些晕倒。库里连忙扶住她。

“难怪那天,媛媛在七点多就离开学校了,难怪她不肯说出实情。”库里难过地说道,“她在九点,艾众被杀的那个时间,是在拾荒。如果是她杀的,从学校到她家就算坐车,也要十五分钟,她不可能是杀害艾众的凶手。”

“寿媛媛一定不敢让大家知道她在拾荒,所以她一直瞒着我们。”月夏的眼泪又低了下来。

月夏和库里决定,将事情解释给寿媛媛的父母和老奶奶听。他们听话更加震惊,恳请两人一定要将真凶抓到,还给媛媛一个清白。

“那个扭蛋,到底是谁的呢?”月夏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

“我们只能知道,真正的凶手,被所爱的人背叛了,而且这个人就是学校里的人。因为,只有凭借天海一中师生的身份,才能使用欲望扭蛋机。”库里说道,“可怜的媛媛,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伤心的事情,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单纯。”

“或许,她在杀死猫咪的时候,内心也是非常痛苦地吧。受到嘲笑,被大家孤立,失恋,同时又承受着生活压力,又被误会为杀人犯,有苦说不出,如果她讲出实情,只会更加被某些人欺负。”

“那时的媛媛,是一个魔鬼,是所有阴暗的事情,把她逼成了一个魔鬼。可怜的媛媛。”库里看起来十分痛苦。

“对了,你当时为什么也会在那里?”

“我一直对媛媛有好感,所以,很担心她。那天,我逃课在警察局外面等她。和你一样,跟了她一路。”库里低着头说道。

“可惜有情人终会错过。”月夏叹息。

月光照在师生的身上,把身体拉得长长的,仿佛,他们都想回到过去,给媛媛一些温暖阻止媛媛的悲剧的发生。

正文 第五章 零班的决定——最讨厌的人

教师年级大会上,教导主任一字一句地叮嘱道:“还要请各位老师不要将此次月考的真正成绩告诉大家。毕竟零班是尖子生,我们都相信他们只是一时发挥失常,如果让全年级的学生情绪焦躁,或是让零班之外的同学骄傲自满,就会打乱他们的生活节奏了。”

而此刻,零班躁动不安,因为班长东方拓不小心听到了老师的谈话。

“咱们班这次完了。”

“怎么会这样?”

正在大家懊恼不已时,角落里一个声音传来:“一定是欲望扭蛋。”

所有眼神聚集在声音源头处。

“咱们班一定被某人当做了代价。听说,班主任甄老师,杀了艾众,被警局抓走了。每次扭蛋出现,总会有命案发生。一定是她利用了扭蛋。”

班里瞬间寂静。

有人在沉思,有人心不在焉,有人在摩拳擦掌。

“我说。”

大家的注意力像铁屑一般,被教室中间的声音吸引了。

东方拓紧皱眉头,语气严峻:“我们是未来的精英,对吧?”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点点头。

“既然是未来的精英,就不可以被这种未知的力量击垮。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欲望扭蛋机的事情基本上只有我们学生知道,因此使用权是归我们学生的。欲望扭蛋机每个月只出现一次,为了保证我们年级的安全,我们需要每个月派一个人把这个机会用掉。但是不能平白无故伤害了这个使用扭蛋的人,所以,我提议,每个月各班进行投票,选出最令人讨厌的人,令他来承担代价。这样才公平,而且,遵从了大多数人的意见。至于执行扭蛋的人,也要通过投票选出。”

“同意!”“赞成。”“挺好。”班里一致同意东方拓的建议。

“我不同意!”平日里不爱说话的文佳佳抗议道:“凭什么用这种方式伤害一个无辜者的利益?”

“谁说他们无辜?他们是令人讨厌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另有学生站出反驳文佳佳

“那你凭什么说他们讨厌?”文佳佳反问道。

“原因太多了,总之,世界是留给强者的,弱者应该被淘汰。这是自然规律。要想生存,就要变强。”东方拓说道,意味深长地看了文佳佳一眼。

“就算被讨厌的人,也可以变强。”

东方拓听后愣了几秒钟,随即说道:“投票决定吧。”

如溪悄悄拉了拉文佳佳的手:“文佳佳你疯了吗?万一大家都认同这件事,你这种表现很容易被票选为最讨厌的人。”

“那又如何,我本就不同意,他们不能拿我怎样。”

“人家在扭蛋上写什么代价,你又怎能拦着?你还是和我一样投同意票吧。”

文佳佳想了想,点了点头。

坐在后面的梦缘看了看她们,也在选票上写好答案。

唱票结束,全班50人,只有一票是否,初始方案通过。

如溪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当天消息便传遍全年级,同意的便同意了,不同意的也只得同意。

晚自习时,各班投票,然后各班班长将结果汇总。

第一个月,零班,共50人。最受欢迎的人:宇文烟,20票;最令大家讨厌的人:文佳佳,32票。

果然能言善辩的班花兼学霸宇文烟是最受欢迎的人。

但是在第一排,一只脑袋从书海中抬了起来,文佳佳戴着厚重眼镜的小脸略显尴尬。

一定是......一定是因为大家以为早上的那个否决票是自己投的,所以才讨厌自己。

但是,就算那张否决票是自己投的,大家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当做最讨厌的人啊。

她想解释,但是事到如今,解释也无用。她想求助如溪,如溪却低头做着试卷,丝毫不想理会她。

文佳佳看着自己的好闺蜜如此冷淡地样子,心凉了半截。

现在......只能期待其他班有票数比我多的人了,文佳佳心想。

十分钟后,东方拓宣布年级票选结果:

受欢迎票数最多者:宇文烟,55票;令人讨厌票数最多者:田朱海,33票。

零班的情绪恢复得很快,大家只是对结果讨论了三分钟,又继续奋笔疾书了。

文佳佳总算送了口气,向如溪投去哀怜的目光。

如溪依然低头坐着卷子,没有抬头看她。

“如溪,如果下个月我的票数最多,该怎么办呢?”

“那你自己想办法。”

文佳佳不再看向如溪,偷偷摸了摸泪水,似有粘液在喉咙深处,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混着不能发出的哽咽一起吞咽下去。

教学楼最暗的一角,十班,在哄笑庆祝着,一个穿打补丁的军绿色薄衫的男同学捂着头,因为,时不时会有纸团、香蕉皮之类的东西砸锅来。

十班,33个人,在令人讨厌的一栏中,毫无例外,全部选择了那个总捂着头的男同学——田朱海,包括他自己。

田朱海慢慢地蹭到班长前面,舔着脸笑嘻嘻地问着十班班长:“我也选了自己了,接下来我可以有一个月不挨打了吧?”

“嗯,是的。”十班班长露出一抹轻蔑地笑。

“不用我们的身体的某一部分打你,但是其他东西可以。”副班长狂笑着把垃圾桶扣在了田朱海的头上。

“知道该如何做吧?”副班长问道。

田朱海跪在地上,吐着舌头,把垃圾一点一点捡回去。

坐在十班最后面的水钮此刻正和周公谈着恋爱。在梦里,一个粉衣飘飘的女子问他道:“你并非欺负田朱海的一员,为何你要选他?”

水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说:“嗨,田朱海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选他最合适不过了。”

“你选他 ,是因为,你自认为他合适?你并不讨厌他,你也不明白为何要选出最令大家讨厌的人为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付出代价,你只是认为他比较合适而已?”粉衣女子眉头皱到了一起,眼睛似有凶光冒出。

“啊!”水钮被吓得惊醒,还好只是梦。他拍了拍脸,好了,继续看书,要想离开十班,还是要努力啊。

正文 第六章 上帝的孩子(一)

第二天,田朱海背着一个破麻袋来到了学校,脸色阴沉地趴倒在桌子上。

十班的人仿佛看见了玩具一般,争先恐后地扯开麻袋。

从破旧的麻袋里掉出来一个旧茶缸、一块掉了毛的毯子、一身花棉袄和一双破了洞的袜子。

“我的天,田朱海,你捡这些破烂做什么?”

“田朱海,你莫不是要离家出走?”

众人一片欢呼雀跃。

“喂,田朱海,跟你说话呢,你快给我起来!”

几个人把田朱海的头拉了起来,只见他的脸布满鼻涕和泪水,哭得快要晕死过去。

“妹妹自杀死了,我不是爸妈亲生的,他们怪我没照看好妹妹,我在家待不下去了。”

十班的同学被吓了一跳,看着田朱海这个样子,竟然一整天没欺负他。

文佳佳在走廊上听到了十班的两个女同学议论田朱海的事,便走过去问:“请问,田朱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个女生带着哭腔说道:“我错了,我不该在选票上写他的名字,但是所有人都写他,我不得不写。”

另一个女生不屑的瞥了一眼那个快要哭了的女生,跟文佳佳说道:“看把她难过的,田朱海本来也和她没有关系。”

“我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嗯?你这种两耳不闻天下事的人竟然也会对八卦感兴趣。那个田朱海呀,她妹妹自杀了,听说还留下一封遗书,录了段视频发到微录网上,讲了一堆遗言,现在已经是头条了。”这个女生推了旁边女生一把,“这个蠢货,今天一上午都在我耳边嘟囔,说什么,是我们十班全班人害死了田朱海的妹妹。哎,我说,他妹妹的死或许是巧合而已,说不定和那个扭蛋没有关系,就算和扭蛋有关系,也是你们班的宇文烟许愿造成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宇文烟才对,谁让她许了一个难以实现的大愿,需要以一条性命作为代价。田朱海现在闹着要离家出走呢。”

说完,这两个女生就走了,一个依然哭哭啼啼的,另一个依然满不在乎。

宇文烟倚着墙站在一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神色很不对劲的样子。

文佳佳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她很想问宇文烟,她付出的代价和田朱海的妹妹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她担心自己的误会会伤害到宇文烟,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很想知道我付出的代价和田朱海的妹妹有没有关系,对吧?”

“呃?你肿么知道......”

“是的,我确实以田朱海的妹妹为代价,但是,我不想要了她的命。我本以为伤害她一点点,或是让他们兄妹吵架、断交就好,谁知道,我许的愿望竟然如此困难,需要以田朱海妹妹的命来换。真是可笑,我本来想,要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说明他本来就喜欢我,就算他只是对我有点好感,也不至于要了田朱海妹妹的命。”宇文烟头靠在强上,似要哭出来,“原来,他竟一点都不喜欢我。漠视我到把我当做不存在,所以,要让他喜欢我,需要让田朱海的妹妹从世界消失为代价。”

文佳佳顿时语塞,若安慰,对田朱海不公,若漠视,自己又不忍心。

“宇文烟,如果你心里愧疚,我们就一同去田朱海家看看吧。”

宇文烟猛摇头:“我不去,我害怕。”

“哎。”文佳佳叹了口气,“我会去他家的,但是,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来的。”

回到教室,文佳佳看如溪不在座位上,便打开微录,偷偷看田朱海妹妹的遗言录像。

视频打开后,是一个小女孩的脸,女孩的脸红扑扑的,声音稚嫩清脆,诉说着自己的遭遇:“爸爸妈妈哥哥,我要去天堂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写作业的。老师要是想告状就去告吧。我在天上一定会好好看着你们。”然后小女孩就去喝了农药,农药瓶子有些滑,女孩的手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女孩又去拿,最后喝下去了。微录还将女孩的遗书公布了出来。

文佳佳看着这个小女孩稚嫩的脸,一想到视频里的她马上就要去自杀了,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突然感到不对劲,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对了,农药里面应该是大量有机物,所以摔在地上时应该产生泡沫,为何女孩喝的农药里没有泡沫?

或许,里面有机物比较少,无机物比较多?有这种农药吗?

还有哪里不对劲,到底,出在哪里呢?

“你也在看这个新闻?”

后面传来东方拓的声音,把文佳佳吓了一跳。

“是啊,田朱海好可怜,你们这些人,只知道欺负弱者。”

“许愿的是宇文烟,和我有什么关系?”

“使用扭蛋机的注意,不是你出的?”

“但是,我没有想到会发生命案?”

“先前有应非的死,后来又有艾众的死,现在甄老师被抓起来,纯老师被学校开除,寿媛媛疯疯癫癫的,你明知道欲望扭蛋很有可能会给人带来灾祸,你还怂恿大家去使用它!”

“我只是想让损失最小化而且在我们大家的可控范围内!如果,我们不去使用它,不知道又会有谁使用它。谁知道,它又会带来什么灾祸?”

“这些灾祸,都是人为的!无论有没有欲望扭蛋,只要人的欲望脱离控制,就会发生灾祸。欲望扭蛋,只是罪恶的催化剂罢了。应非,过于拼命学习,但是我见过,他早上和中午,只是匆匆地吃一点点,他的努力,我们都是看得见的,欲望扭蛋催化了这种效果,所以,应非成绩突飞猛进,却饿死了。艾众的死,可能真的是寿媛媛许下的愿望或是代价,可是,如果他不是那么花心遭到甄老师的厌恶,也不会被杀掉。而我们班的这次月考,确实是大家的心情受到应非、艾众以及甄老师的影响,所以经过扭蛋的催化,才考得不理想。”

“好,就算你推理的都是对的,我也认为我做的是对的,因为,只要有人,便有欲望的争夺。还是那句话,在世界残酷的竞争之下,我不得不想办法让大家的损失降到最小并且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

文佳佳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我打算去田朱海家看看他。”

“我和你一同去。”东方拓说道。

正文 第七章 上帝的孩子(二)

文佳佳和田朱海一起去田家,东方拓在后面偷偷跟着,一不小心,被田朱海看到了部分身影,便马上藏到墙后。

田朱海声音仍带着哭腔:“后面的那个人是谁啊?好奇怪......”

“恐怕,是某人是心里有愧吧!”文佳佳冷不丁地大声说了一句。

田朱海疑惑地看向文佳佳。

东方拓小声自言自语:“切,以为你自己了不起。”

到了田朱海的家,两个警察也在现场。

东方拓混在看热闹的几个邻居中,远远地看着那两个警察,觉得有些熟悉:“诶?他们不是来过学校的黑警官和张警官吗?文佳佳那个笨蛋,绝对认不出来他们。”

文佳佳进门后,就叫道:“叔叔阿姨好,黑警官张警官好。”

东方拓无奈地生了气几秒:“呃......”

张警官正拿笔记录着什么:“所以说,你们的女儿,田嫣,是自杀而亡的咯。”

田父和田母痛苦不堪:“我可怜的女儿。要不是我儿子把给果树用的农药拿到屋子里,我女儿也不会想到喝农药自杀。真是个没用的儿子......”

田朱海噗通一声跪下了:“我,今天的农药用完了,我没有拿进屋啊。”

田母揪起田朱海,直接就打了他两个巴掌。

田父破口大骂:“你这个兔崽子,要跪,跪你妹妹去!你妹妹从来就不知道农药放在哪,如果你没有拿进来,视频里的农药怎么会在桌子上?”

黑警官皱着眉,问道:“那瓶农药呢?”

田母拿来农药。

黑警官闻了闻,味道很浓,是真农药没错。

张警官说道:“黑警官,这件案子就这么结了?”

黑警官还在静静思索。

这时,文佳佳插了一句:“黑警官,我觉得农药有问题。”

“什么问题?”

文佳佳把下载的田嫣自杀的视频拿给黑警官看:“你看这视频中,农药瓶子掉到地上后,并没有产生泡沫。”

黑警官恍然大悟一般:“小张,把农药带回去测验,测试残余浓度和原农药的浓度是否一致!”

张警官疑惑地问道:“黑警官,难道你怀疑,这农药有问题?”

黑警官说道:“这位女同学提供的线索很好,如果田嫣喝的不是农药,而这瓶子里的残余农药是后加入的,那这件案子,就有的查了。”

“什么?有可能田嫣喝的并不是农药?”

“是的,她的死,有很大的问题。”

文佳佳又说道:“我总感觉视频有什么问题。”

黑警官看着文佳佳说道:“你和我想到了一块儿,这件案子,绝对不简单。”

“黑警官,希望,如果案子有了结果,请你们能够告诉我。”文佳佳的语气充满诚恳。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为什么会对这件案子这么感兴趣?”

“我......嗯......大概还有一个人,心里有一丝不忍,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想来田朱海家看看,表示关心。”

黑警官微笑着点点头。

在回家的路上,文佳佳忍不住问了东方拓一句话:“如果,回到那天,你还会鼓励大家做那个决定么?”

“会,因为,倘若我们不这样做,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更严重的后果。”

“但是,这次是以田嫣的命为代价啊!扭蛋成了田嫣被杀的催化剂!”

“我怎么知道!宇文烟会以田嫣的命为代价!我以为她会小心斟酌!”

“宇文烟是想利用田嫣和田朱海之间的兄妹情,她并不想以田嫣的命为代价,只是她不曾想到,她许下的愿望太大了。”田佳佳说道,“所以,你以为你做的是对的,只是你以为而已。”

“那你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吗?”东方拓怒吼。

文佳佳一时语塞。

东方拓继续说道:“不过,你也真是够执着,在那种情况下,明知道会被厌恶,竟然还敢投否决票。”

文佳佳摇了摇头:“不,那张否决票不是我投的。”

东方拓皱着眉看着文佳佳,她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到底是谁,投了那张否决票,把文佳佳推上了令大家厌恶的境地?

黑警官回到警局,一遍一遍地看着田嫣自杀的视频,真的很违和,但是一直想不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对了!”黑警官突然惊喜。

田嫣说话,像是念课文一样,其中有一句“请别挂念我”中的挂和念两个字之间有零点几秒的停顿,如果是她自己说的,不应该是连贯的吗?就算是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如果知道一个词,也会连贯的说出来啊。

莫非......田嫣说的话是照着什么念的吗?或许,田嫣喝下的农药,根本不是农药。或许,田嫣根本不想自杀,她只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而吓一吓她的父母,于是被人哄骗录下自杀视频,写下自杀遗书。然后,凶手再将其杀害,利用视频和遗书,制造田嫣自杀的假象!

“黑警官,测试结果出来了。”张警官走了进来,“浓度和农药一样,是原装的没错。”

“就算是这样,也有可能是凶手用真农药润洗过这个瓶子。”黑警官若有所思。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得是,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第二天,调查组来到田家附近继续调查。同时对田嫣验尸。

验尸报告显示,田嫣是喝了掺有无色无味的无机物,中毒而死,并非因喝了农药中的有机物。

“黑警官,有重大发现。”张警官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跑了过来,“这是从垃圾桶里找到的。”

“这是什么?”黑警官看了看小张手里的东西,一个破铁罐,散发着农药的味道。

“莫非......这个就是凶手用来调换农药的快,去验指纹。”

黑警官和小张带着检验报告敲响了田家邻居的房门。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子打开了门,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口齿略有不清,但是思路很清晰:“请进来吧。”

进到屋子里,霉味混杂着药味冲入鼻腔。

黑警官拿出报告:“老人家,昨天我们调取了尤屈的指纹,发现和这个铁罐上的指纹,果然是一模一样。”

老人仰着头,闭着眼睛,几滴浑浊的泪水涌了出来:“屈儿脸上的瘤越来越大了,反正他也不想去上学,这样也好......我以后能不能每天去给他送药?”

黑警官点了点头:“我们在这里等他。”

下午6点,尤曲下课回家,身上穿着凤尾中学的校服,他瞥了一眼两个警官,满不在乎地坐到椅子上。

小张看了看尤屈的脸,感到有些恶心,被黑警官瞪了一眼后,强忍住了恶心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

黑警官开口:“尤同学,听说,你初中时一直是优等生,怎么中考考到全市最差的中学了?”

“中考那天发高烧,考试没发挥好。”

“哦,那,你和田家兄妹的关系不太好?”

“嗯?”

“田嫣考试没考好,怕被爸妈骂,于是你哄骗田嫣录下自杀视频,写下遗书。你和田嫣串通好,把农药换成水,让田嫣假装成农药喝下去。然而,你却在水中加入无色无味的剧毒无机物,田嫣既能配合你完成自杀视频,大家也会认为她是真正想自杀的。于是没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我们在你家附近的垃圾桶中找到了一个旧铁罐,铁罐里是农药。我们怀疑,你事先将田嫣家的农药倒入铁罐,用水清洗农药瓶,灌入剧毒物溶液,田嫣喝完后,你为了以防万一,再清洗农药瓶,将铁罐中的农药倒回农药瓶,再将农药倒掉,就能伪造成田嫣喝了农药的假象。我们在田嫣的尸体里发现了这种剧毒物,还在农药瓶的底部发现了一些氧化铁屑,应该是从铁罐里掉落的。铁罐上的指纹,和你完全吻合。所以,种种证据表明,是你杀的田嫣。”

本来还想挣扎一番的尤屈,看到这个铁罐后,脸色煞白,过了一会,他才说:“是我干的。但是,你们抓我之前,我想和爷爷再一起住最后一晚。”

黑警官说:“我们给你一晚的时间,明天你去自首,可以宽大处理。”

“好的。”

在回警局的路上,黑警官一直心神不宁。

张警官在一旁问道:“你怎么了?案子不是破了吗?”

“刚才尤屈明明说不是他干的,他为何看到那铁罐却承认了?”

“犯人都要经历这种狡辩—看到证据—亲口承认的过程,这再正常不过了。”

“不对,我毕竟办过二十年的案子,你才刚干几年?凭我的经验,他的表情和语气,好像是,他没有杀人,但是,他看到铁罐之后,知道了一些实情,让他宁可承认自己是真凶,也要包庇一个人。”

小张惊讶得睁大了双眼:“什么?”

黑警官点了根烟:“所以,这个案子,还没完。”

正文 第八章 在地下古堡有秘密(一)

在阳光下,越深的水潭,映出的影子越是清晰。如果看不清影子,只能说明光线已经暗了。

黑警官根据经验判断,尤屈十有八九是想要包庇某一个人。他到底要包庇谁?这个铁罐子是谁的?为什么上面有尤屈的指纹?

“小张,我先去尤屈家打听一些事。”

尤屈出门前,扭过头对爷爷说道:“爷爷,我去自首了,你保重。”

尤屈的爷爷手里拿着蒲扇,正给尤屈熬着药。眼睛里带着闪闪泪光:“你去吧,在看守所里要听警官的话。”

“也不知道,这偏方,到底有没有用?”尤屈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如蚊蝇般细小,推开门,走了出去。

尤屈的爷爷手停住了,捂着脸,叹息了两声:“你快走吧,等出来了,重新做人,爷爷等着你。”

尤屈没敢回头,用脏兮兮的手背擦了擦泪水,用带着哭腔地声音说道:“爷爷,你保重。”

他到了警察局,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只见到了张警官:“张警官,我是来自首的。”

“来了就好。”张警官说道,“先跟我做笔录。不过,今天做完笔录,你就可以回家了。”

尤屈一脸惊愕:“为什么?还有,黑警官人呢?”

“哦,黑警官呀,他还有别的事要做。至于为什么,大概因为你的案子比较复杂吧。”

黑警官再次敲开尤屈家的门,依然是爷爷开的门。

“老人家,我想再问几件关于尤屈的事情。”

老人家点点头。

“听说,尤屈母亲刚结婚旧守了寡,在尤屈三个月大的时候,改嫁给一个有钱人?”

老人又点点头。

“尤屈和他妈妈可有过接触?”

“每年他妈妈都会瞒着家人把他接过去住几天。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在天海一中上学。”

“又是天海一中......”黑警官若有所思。

打听到地址后,黑警官到原山区搜集线索。原山区以两位当地首富命名,首富一家姓原,一家姓山。尤屈母亲改嫁到的人家,姓山。山家的别墅建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

佣人将黑警官领到待客厅。

黑警官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端坐地美貌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一点也不像已经有两个孩子的女人。

“山夫人,我这次来,是想打听尤屈的事情。”

“小屈?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山夫人明显很紧张的样子。

“嗯,他到底算不算出事,就要看您要不要告诉我们一些实情了。”

“好,什么我都告诉您,只有一个要求,今天周六不上课,我儿子山坪现在应该在睡觉,请您不要打扰他。”山夫人平静地说到。

“嗯?天海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您的儿子作为一名天海一中的优等生,怎么到十一点了还在睡觉,而不去学习?”黑警官面露疑色。

“他昨天晚上……和同学去玩了,凌晨一点才回来。”山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对警官的疑问还是给予了解答,“那个……天海一中有按成绩排名来分班的制度,他在最后一班,成绩不是很好,所以慢慢地,对学习也就松懈了。”

“哦!原来是这样。”黑警官顿了一顿,又问道,“对了,刚刚看你对尤屈很是关切的样子,为何不资助他一些钱,让他去治病?或是,改善一下他们家的条件?”

山夫人低下了头:“我的丈夫……控制我的生活费,每一笔进出帐都要如实上报,更不给我多余的钱,我也是没有办法……”

黑警官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那么,山坪和尤屈,他们兄弟俩关系好吗?”

“好得很。”山夫人抢着答道,“要知道,小坪这孩子虽然平时叛逆,可是对他哥哥可是很温柔的。”

黑警官皱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着:“有时,越是表面的东西,越是和真实相反。”

山夫人脸怔住了,手不住地扯着丝绸面料的衣角。

黑警官拿出一个旧铁罐:“这个东西,你认识吧。”

山夫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个,是以前小屈的东西,我见太旧了,就叫小坪从他自己房间拿了一个新的给他。但是它,怎么会在你手里?小屈他到底怎么了?”山夫人急得站了起来。

黑警官赶忙说道:“他被诬陷杀人,这个铁罐,就是诬陷他的东西。我怀疑这个铁罐后来落入了山坪的手里。现在,如果你要想保住你的大儿子,就要从你的小儿子那里知道真相。”

山夫人右手捂着嘴,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了下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黑警官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二人来到山坪的房间。

黑警官直勾勾地盯着山坪:“你认识这个铁罐吗?这上面,不止尤尤屈地指纹,还有,一种酚类物质,是我们用最高端的仪器检测出来的。这中酚类物质,通常在熏香里才有,你的身上也有熏香的味道,真的好巧。”

“呵呵,对,是我诬陷尤屈,谁让他抢我的母亲,谁让他脸上长东西叫人讨厌,谁让他不如我。不如我的败类,就是要去死才好!我不要家产被夺走,都怪那个尤屈,除掉他是最好的选择。”山坪吼叫着。

山夫人被山坪吓得不轻直接瘫坐在地上。

“山坪,你先别激动,把刀放下。”黑警官试图稳住山坪的情绪。

“不,已经迟了!我的名声,我的前途,不该是现在这样,应该从新开始。只要我死了,就能找到地下古堡的出口!一切,将重新开始。”山坪手起刀落,脖子上溅出鲜血,慢慢地倒在血泊中。

“坪!”山夫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赶忙跑过去扶着山坪,“我的坪啊!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呢?”

黑警官摸着胸口,直冒冷汗。

此时的天海一中,十班炸开了锅,因为他们的班长山坪死了,是在警察面前自杀的。而且,在自杀前,承认了杀害田嫣和诬陷屈尤的罪行。

正文 第九章 在地下古堡有秘密(二)

这一天,没有人欺负田朱海,因为整个高二年纪都处于极度恐慌状态。

短短三天时间内,死了两个人,就在宇文烟许愿那天之后!田朱海的妹妹作为宇文烟愿望的代价死掉了,凶手是十班班长山坪。

田朱海看着文坪的座位,眼中仿佛冒出火光。他心想:他平时欺负我也就算了,但是,妹妹还那么小,他怎么能对她下此毒手。这种人,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而此刻的宇文烟仿佛成了一个不详之人,从班花的神坛跌落。

但是,她迎来了属于她自己的春天,她终于和她喜欢的人成了一对。平日里,路飞对他不理不睬,而此时,他们却如此亲密。很多人仿佛已经猜到这是为什么了。

东方拓呆呆地看着他们,文佳佳在一旁打趣:“怎么样,心里难受吧,喜欢的人终于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谁让你自己制定这些规定呢?真是活该。”

东方拓懒得理睬文佳佳,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文佳佳见东方拓不理她,则打开手机,看着田嫣生前最后的视频,默默地掉眼泪。她真的很想改变一些东西,但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东方拓说的,是有道理的,而自己所想的,同样有道理。但是两种观点却如此不能相容。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课间操时间到了,大家正在走出教室,东方拓朝文佳佳使眼色,文佳佳向门口看去,见是黑警官。

“文同学,一会儿,想和你谈谈。”

“好的。”

等到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黑警官说:“文同学,第一次看见你时,凭一个警察的直觉,就感到,你不是一般人。”

文佳佳惊愕:“那么,在黑警官眼里,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黑警官笑着摇摇头:“看不出来。”

文佳佳心里似有愤怒:“我这么一个善良天真的女孩子,你竟然还看不出来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么?”

“确实。”

文佳佳一时语塞。

“你的家人在哪里?”黑警官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就在天海市啊。”

“你和他们关系怎么样?”

“黑警官,你问这些做什么?”文佳佳对黑警官的这种像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感到十分不耐烦。

“黑警官,有重要地事和您讲。”张警官出现在门口了。

“诶呀,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尤屈的案子先缓一缓吗,真是耽误事。文同学你等我一会儿啊。”黑警官站起来出了门。

文佳佳坐在椅子上疑惑不已:“黑警官到底在调查什么?”

当金色的深秋到来之时,死亡之冬的脚步声也会击锤着生命的胸膛,只是往往在这个时候,疼的感觉是没有的,即使吐出了鲜红的血,他们也认为这是鲜活的象征。

昨日,文佳佳便在操场看见一只蟋蟀的尸体,尸体上覆盖着一片落叶。想必蟋蟀在临死之前,也想有一份温暖的安全感吧。感触于生命的无知与悲哀,她将蟋蟀埋在了泥土里,将落叶捡了回去。

此刻,等待黑警官的文佳佳正看着夹在书里的那片落叶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对面传来的是高一学妹的声音:“喂,学姐,你没事吧?”

文佳佳心里感到诧异:“我?没事啊。为何,突然这么问?”

学妹仿佛送了一口气一般:“学姐啊,你没事就好。刚才我们在音乐教师上课,然后听到教学楼有爆炸声,目测爆炸的地方,就是在你们班啊。”

“爆炸声?哦,我们教室没有爆炸,放心吧。”

和师妹聊了两分钟后,挂了电话。

突然,文佳佳感到有些不对劲。

刚才,外面不是正在放着广播操的音乐吗?怎么现在外面没有声音了,这个时间,广播操应该还在做才对啊。

走到窗前,她才发现操场空无一人,而且有一些废墟。

她急忙拨通学妹的电话,只听电话那头说:“您拨打的电话,未在服务区。”

打给其他人,依然是这样。

她想打给家人,但是,她找不到家人的联系方式,慢慢地,竟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

她像受了惊的小兔一般,疯狂地跑出教室。

“黑警官,你在哪?学妹?如溪?你们都去哪啦?”

突然眼前一阵黑眩,她晕倒在地。

黑警官走出零班教室后,看到小张站在楼梯口处。

“小张,你来做什么?我还有重要谈话呢!”黑警官气不打一处来。

“黑警官,我们在山家的别墅发现了一个地道,连着山坪的房间。下面,居然是一座地下城堡!问了山先生山太太,他们全都不知情。”张警官气喘吁吁。

黑警官的眉毛拧到了一起:“竟有如此奇怪地事情?你们先去勘察,我还有事情,晚点再和你们汇合。”

刚说完,就听见高二零班传来爆炸声。

两人连忙跑到高二领班,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文佳佳不见了。

出动警方找遍整个天海市,他们确定,文佳佳失踪了。

而且,她的家人也联系不上。

黑警官锤了锤桌子:“成立专门小组,哪怕翻遍全世界每一块土地,也要把文佳佳找出来!”

“黑警官,文佳佳到底是什么人,让您想要调查?”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在很多年以前,见过她。”

此时,在高二零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已经传到了教导主任的耳朵里。

“这个学期,自开学以来,就发生了四条命案,一个老师被开除,一个老师被抓走,都和零班有关!不要给我说什么是欲望扭蛋的作用。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欲望,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学生们的任务是学习,而你们的任务是引导学生们学习,引导他们克制无谓的欲望,而不是和他们一起迷信胡来。”教导主任气得直敲桌子。

“主任,欲望扭蛋机是真的存在的。我见过那个扭蛋,诡异得很。而且在一些古籍中也有记载,当平行世界有所交错时,就会产生一些奇怪地现象。”月夏说道。

“好,既然月老师说她对这方面的知识有所了解,那么就由月老师老来办这件事,让欲望扭蛋机从咱们学校彻底消失!如果月老师无法将真相查出来,就等着开除处分吧!散会!”教导主任回过头又对月夏说道,“纯仁那种博士生天才,我都能开除,更不要提你这个硕士学历的老师。要知道,咱们学校,不缺学历高的,只缺有手段能制服学生的老师。月老师,你看起来实在是太弱了些啊。”

所有老师都走了,只剩下月夏在内心的凌乱中无法走出。

月夏一边打着自己的脸一边说:“你这个呆子,多什么嘴啊。”

走出会议室,月夏正碰上库里。

“月老师,被训了?”库里嬉皮笑脸地嘲笑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月夏的脸上充满期待。

“你刚才说,古籍上记载过,平行世界交错时,会有奇怪地事情发生。那么这个欲望扭蛋机会不会和平行世界有关呢?还有,那天的一声巨响过后,文佳佳是否进入了平行世界?那天我偷听张警官讲话,据说,十班那个自杀的山坪家下面,发现了一座大的地下古堡。据说,山坪在死之前,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怀疑,这个地下古堡和平行世界有着很大的关系。”库里神秘地笑着,“如果你不想被开除,就和我一起去那个古堡吧,那里面,一定有秘密。”

月夏犹豫了,但一想到,和星家的协议:一旦被学校开除,就要回星家认亲。她就点头同意了库里的建议。

正文 第十章 地下古堡的老妇人

在天海市原山区的唯一一座山上,警方和施工大队正在半山腰处开采。

一个穿着灰色西服的男人下了车,整理了领带,朝着大队走去。

“请问,那位是黑警官?”男人礼貌地问。

“哦,就是那个皮肤很黑的那个。”工头指着不远处。

男人看向工头指的那个人,只见那个男子其貌不扬,皮肤非常黑,中等身材,没有一丝气质。如果不是别人告诉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这个人就是天海市大名鼎鼎的神警。

“谢谢。”男人礼貌地道谢。

接着,男人一边笑着一边走向那个皮肤最黑的男人。

“请问,您是黑警官?”

黑警官望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男人,这个男人大概50岁左右,衣着考究,满面红光,眉宇间却隐隐透着哀伤。

黑警官也礼貌性地笑道:“我是黑警官,您是?山先生。”

“哎呀,不愧是黑警官,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一个人的哀伤,是很难掩藏住的。”

“我真是家门不幸,生下这么一个蠢儿子。”山先生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

“山先生,恐怕您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您儿子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而顺着这个洞口望下去,下面竟然有一个地下古堡。”

“嗯,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是惊讶。不过不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什么还没有发现,因为,我们用一些先进仪器对这个半山腰进行了勘测,得到的信号表明,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古堡,只有岩石、沙土等。”

“那么就是说,你们只能在我儿子的房间,通过那个洞口看到古堡,而在外部目测相同的位置范围内,却找不到这个古堡?怎么会有这种事?”山先生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老公,老公!”山夫人披着披肩跑了出来。

“阿离。”山先生扶住颤抖的山夫人,“你怎么样?”

“老公,我们的儿子......”山夫人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泣不成声。

“哎,总会找到继承人的。”山先生推开山夫人。

山夫人呆呆地看着山先生:“你的心里,只想着继承人吗?”

“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张警官走了过来:“山先生,如果想要勘测地下古堡,只能破坏山少爷的房间了。”

黑警官瞪了他一眼,张警官愣了一愣。

“你们可以去我儿子的房间勘察。”山先生爽快地答应了,“但是,我和我夫人要在旁边看着。”

“这当然可以,山先生。”黑警官说道。

这时,窜出来两个人影。

是月夏和库里。

“黑警官,山先生,我是天海一中的古文老师,教导主任让我来看一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月夏气喘吁吁地说道。

库里反而很镇静:“教导主任让我们两个过来看看。”

“那你们也一起来吧。”

“谢谢山先生,谢谢黑警官!太好了。”

黑警官、张警官、山夫妇、月夏和库里跟着几个工作人员来到了山坪的房间。

他们看到在墙角,确实有一个只够一只眼睛看到的小洞口。

身为被学校派来的人员,月夏有幸被邀请观看洞口里面的情景。

月夏刚把右眼放到洞口上面,就惊呆了。里面真的是一座用金银珠宝建造的宫殿,还陈列着许多奇怪地东西,比如一件银色的盔甲、一把羽毛扇、一只箭,还有很多,但是看不太清了。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人是可以大致判断洞的深浅的,可是,月夏完全判断不出来这个洞到底有多深。

“咔擦,咔擦。”张警官对着洞口照了几张。

“咦,黑警官,怎么照片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黑色旋涡。”张警官惊恐地扭过头。

众人神色诧异。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旋涡突然出现,所有人出于本能反应,远离这个旋涡。

只有月夏好奇地屈触摸它,不料却被旋涡吸了进去,库里想要去拉住她,也被吸了进去。

待黑色旋涡消失,月夏和库里不见了,这只有两秒钟的功夫。他们找遍了整座山,都没有找到他们。

黑警官点了一根烟:“又有两个年轻人失踪了。”

寻人小组又多了一项任务:找到月夏和库里。

此刻,远有飞流玉瀑之景,近有牡丹蔷薇之香,飞鸟盘旋于上,蝴蝶飘舞于前。月夏在这美景中翩翩起舞,忘却了一切烦恼。

突然,只见一阵浓烟浮起,空气中弥漫着酸苦的味道。月夏被呛得咳嗽起来。

咳了几声,月夏便醒了,原来,那一切只是梦,现在眼前的,才是真实的。

月夏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金子做的地板和柱子,银子做的墙皮,玉石玛瑙做的桌椅,还有旁边陈列的东西,她的眼睛突然睁大:“这......这不是那地下古堡吗?”

而此刻,在月夏面前,还有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正用一只小锅熬着药,这药味及其酸苦。老妇人看起来很小,只有一米左右,笑眯眯的样子令人不会感到害怕。

“老......老奶奶,请......请问,这里是哪?”月夏紧张地问道。

老妇人依然笑盈盈地说道:“孩子,这里是梦幻城门啊。”

“梦幻城门?那,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

“哦。那个和你一起来的男孩子啊,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回去呢?”

“回去?你们,来自哪里?”老妇人突然睁开了眼。

“上面。”月夏指指上面。

老妇人抬起头望了望。

月夏也抬起头,但只看到金灿灿的房顶。

“你?哈哈哈,你们果然是那个世界来的。”老妇人仰头大笑,“我想听你们那个世界的故事。如果你给我讲满意了,我就也给你讲一个故事,等我们讲够七天,我就放你们回去。”

月夏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她看着老妇人诡异的样子,只得点头同意。

“好,既然你同意了,我就来告诉你规则。我们分别按照惧、悲、喜、怒、恶、欲、爱的主题来讲。你可以不讲你们世界真实发生的事情,但是,你一定要挖掘出你内心最深层的想法。”

“好。”月夏答应了。

“咕噜噜~”肚子里传来叫声。

“哈哈哈,小姑娘,你饿了吧,给你这个。从这个篮子里,你可以源源不断地拿到食物。”

老妇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篮食物,除了普通的人类食物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果子。果子有七种颜色。月夏咬了一个红色的果子,甜美至极。

吃饱饭后,月夏想了想,讲了第一个故事。

正文 第十一章 准备踏上救世者的殿堂

“唔,该怎么讲呢?嗯......”月夏咬着手指,在思考故事应该怎样开场。

“你倒是快点,还想不想我去给你的那个学生送饭!”老妇人笑眯眯的眼睛突然睁开,发出紫色的幽光。

月夏被吓了一跳:“不要饿着我的学生,我现在就讲。”

“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是关于恐惧的。”月夏看了看老妇人。

老妇人点了点头。

月夏送了口气,轻张薄唇,缓缓道来:“阿玲是一个胆小、警惕性强的姑娘,在化工系念书。

那年夏天,大家在实验室安静地干着自己的事。

这时,新师妹悠儿进来了,带着一个新的玻璃仪器,缠着师兄帮着她一起完成实验。

过了几分钟后,阿玲听到玻璃设备里发出了奇怪的响声,略有担心:该不会要爆炸吧。

猛然间,她看到玻璃里面有一些火光,于是大喊道:“要爆炸啦!”

当时实验室里六个人都抬起头看她,那时他们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

她此刻内心的恐惧达到最大化,没有再管其他人,立刻跑出房间。

连续爆炸的声音开始响了起来,她大脑一片空白,一路狂奔,跑出实验楼,心有余悸地望着实验楼。等了几分钟,见没有什么异常,又小心翼翼地回去查看情况。

回到实验室里,一切完好无缺,其他六个人都还在,身上也很干净。

阿玲又看了看那个玻璃设备,完好无缺。

‘啊啊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阿玲一脸懵状。

师兄看了看阿玲奇怪的模样,眉头一皱,问道:‘你刚刚去哪了?’

阿玲尴尬地笑着回应:‘大概,大概是我太紧张了吧。’

另外几个人哈哈笑了几声,阿玲的脸红成了猴屁股。

这时,悠儿跑过来:‘师姐,你过来帮着我制备样品吧,刚才师兄帮我做的时候失败了。’

阿玲的神色略有迟疑。

悠儿拉过她的胳膊:‘哎呀没事的,师姐,不会出危险的。’

‘呃,好吧。’阿玲还是答应了悠儿。

正要加入试剂时,阿玲感到背后有异样,突然扭过头看了眼师兄,发现师兄的脸上扎满了碎玻璃,正用凶狠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中一惊,扭过头,见到师妹的脸上竟然也有很多的碎玻璃。

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太对,既然刚才师兄师妹的操作导致了设备内的一个很小的爆炸,那他们应该先分析问题所在,而不是急着再做一次,增加危险的可能性。况且他们这脸明显是发生过大规模爆炸后的模样。

‘做呀,你快做呀!’实验室里,所有的人都开始催阿玲做这个实验。

这时阿玲才意识到,他们,其实已经死了!刚才的确发生了爆炸,所有人都炸死了,刚才只有她一个人跑了出去。他们不甘心只有阿玲一个人活了下来,想让阿玲再做一遍实验,以同样的方法死去!

她大叫着,再次跑了出去,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追到门口,就出不去了,他们已经成了地缚灵。

再一次醒来时,阿玲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隔壁实验室的同学告诉她,实验室已经烧毁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阿玲以外全死了。”

月夏讲完了这个故事,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老妇人。

“嗯......”老妇人闭着眼,眉头紧锁,突然眼睛一睁,露出紫色冷光,“你以为我是让你讲鬼故事吗?重新想!”

“呜呜,那,库里的饭怎么办?”月夏委屈得眼冒泪光。

“放心,他好得很。但是,你的故事能不能打动我,是关乎你所在世界的存亡的。”

“什么?”月夏满脸疑惑,“讲故事,和我所在世界存亡有什么关系?”

“喂喂,你关心的重点错了吧?”一个稚嫩又略带成熟的男声传了过来。

这如此熟悉的声音......月夏回眸,只见库里腿和手臂打着石膏,脑袋缠着绷带,从最近的一间房蹦了出来。

“库里!终于见到你了,你这是怎么了?”月夏满脸关心的样子。

“掉下来的时候,你砸在了我的上面。老奶奶救了我,刚睡醒,就想出来走走。”库里面无表情。

月夏一时语塞。

“对了,老奶奶,您刚才说的世界存亡,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何会掉在这里。”库里问道。

“这里是平行世界的枢纽地带,欲望之神的转世造出了欲望扭蛋机,利用诱导人们付出代价,所有人性中美好的能量都被他夺走。我们七个七情之神,一直生活在这里,是平行世界的使者,有义务阻碍他的行动。只是......”

“只是什么?”月夏和库里神色焦虑,异口同声地问道。

“当他盯上一个平行世界之时,我们会在这个世界选出一个人,引导这个人讲出对人性的理解,如果她能够打动我,我们便会出手阻止欲望扭蛋机毁灭世界。一旦我们发现被选中的人无法领悟人性真谛,就证明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我们便无权干涉欲望之神的计划。”

月夏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是什么鬼规定!”库里略有气愤。

“您刚才说,你们有七个人?”月夏问道。

“是的,我们是七情神的化身,我们本身七个形色各异的男女。分别代表人之七情。”

“月老师,我们所在世界的存亡可就把握在你的手里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能够领悟到人性真谛吗?”

老妇人笑出了褶子:“只要你有潜力,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引导你,让你领悟。毕竟,我们也不希望看到又一个世界毁掉。”

“什么逻辑?你们直接制止欲望之神不就好了?”库里气急。

“其实......我们七情之神的法力远在欲望之神以下,我们想要劝服欲望之神,必须要有个理由,欲望之神才会给我们面子。月夏,请你做我们的这个理由吧!”老妇人面露为难之色。

“呃......原来是这样。老奶奶,请引导我吧。”月夏的眼神闪烁着坚定地光芒。

“等等。”库里突然问道,“你们要用何种方式引导月老师?”

老妇人神秘一笑:“我们会用法术,会让她回忆起很多过去经历过的还有别人的事情,当然也需要你的帮助,她会重新审视过去发生的一切。我相信她,因为,她的眼神,纯洁而又明亮,她很快就能明白到底该讲怎样的故事。她,会成为救世者”

月夏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似懂非懂的模样。

库里担忧地望着月夏,心想:月老师,你一定要加油呀,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不止为了你,我心目中最好的老师,更为了媛媛,她还需要我去拯救。

正文 第十二章 开始惧的旅行(一)

老妇人踩着七彩祥云腾空浮起,蓦地睁开双眼,看着月夏:“你听着,我现在就将惧神分化出来。她会施法术引导你,但是之后的一切,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还没等月夏和库里反应过来,就听见砰地一声,月夏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一个红衣女孩慢慢地如同细胞分裂一般地从老妇人的身体里面分化出来,把两个人吓得目瞪口呆。

红衣女孩妆容娇美,却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嗯......我是......我是惧神,你们叫我惧就好了。”红衣女孩微微抬起眼眸,正对上月夏的眼睛。

“啊!”惧轻呼一声,赶忙挪开眼睛,看向库里。但是一见库里面容英俊,眼神忧郁,像迷人的王子一般,她又吓得闭上了眼睛。

月夏和库里看着这个和老妇人性格迥异的小姑娘,不禁目瞪口呆。

“你好,惧,你的眼睛那么美,为何要闭上呢?”库里走上前,绅士地问道。

“人生总是要经历很多事情,因为我是惧神,所以总会想到消极的一面。为了减少伤害,我干脆把眼睛闭起来好了。”

月夏左手抓着地板,身体向左倾斜,伸出右手,试图去触碰惧的身体。

“月老师,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我害......害......害怕,怎么,突然间的,老奶奶身体里跳出来一个小女孩。”

库里仔细一看,月夏的脸已经惨白。他立马兴奋地向老妇人和小女孩问道:“月老师如此害怕,看样子,她已经明白惧的含义了吧?”

老妇人仰头大笑:“哈哈哈,她还差得远呐。惧,给他们讲一讲,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惧仍然紧闭着眼睛,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她反而勇敢了许多。

“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人生中的惧,是从一个完整的故事里面感受到的惧。”

“可是......可是我之前讲的,也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呀。”

“不,我要的,不是这样的感觉,你能不能想到,一种更复杂的感觉。”

“复杂的感觉?是指什么?”月夏歪着脑袋问道,此时,她的恐惧感已经慢慢消失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自己找答案,等找到了答案,你就能讲出令我满意的故事了。”

“诶?要去哪儿啊?难道要穿越吗?”

“对,就是要带你穿越。”

惧突然睁开双眼,顿时红光闪现,长袖一挥。突然,老妇人拦住了她。

“等等,惧,这对她来讲会不会太难了?”

惧将手缩了回去:“那你们想怎么样?莫非,你们想先让她感受其他六情?”

“不,我们想,先让她把七情体验完毕,有一个系统的概念。或许这样,她更能讲出好一点的故事来。”

月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们要我一次性体验七情,那我的心岂不会精疲力竭?”

“对,就是要让你精疲力竭,你才能明白人是什么,人性是什么。你才能代表你的世界被神界认可存在。”

“不,我不要,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人们,好可怕,他们的生活好可怕,我不要一次性经历那么多。”月夏显然害怕了。

库里抱住月夏:“月老师,你怎么样?这些,不过是七种感情而已,在我看来,还蛮有意思地呢?你为何从此害怕呢?不管有多可怕,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虽然我不曾亲身体验,但是,我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接触过深受七情折磨的人,他们的生活好痛苦,让人无比恐惧。”

老妇人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月夏,你尚未深受七情所害,便能略微感知其中可怕,说明你距离真正的醒悟并不算远,我没看错人。”

月夏和库里呆呆地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突然神色严峻:“听着,月夏,你要牢牢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世人皆有七情,七情皆可与欲望相联系,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讲,七情源于欲望,当然,这里的欲望,不止恶欲,也有好的欲望,但是欲望的好坏并非是一定的,它们可以在不同情况下转变。之所以人与人不同,皆源于七情的程度不同。有人的惧更多,有人的爱更多,有人的恶更多,有人爱和惧又很多,而有人悲和怖很多,其他又很少。而每种感情的程度地可能性,是无限的,所以,人格便有无限的组合,而人生是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因此,人生百态,你不得不屈服。一个人可以糊涂地过一生,也可以清醒得过一生,人生最重要的,便是选择。而你,月夏,你背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这个世界的恶欲太多,已经接近毁灭的边缘,你必须要活得清醒!”

月夏的眼中满是认真的光芒,从表面含义上来看,她懂了,但是,尚不能真正体会。

老妇人接着说:“月夏,我们将要把你送回你小时候。就在你小时候,周围,发生过很多事情,但是,你从来没有去关心过其中隐藏的谜题和答案。我要你回去,经历七件事,像侦探一样,找到谜底。然后,仔细体会,再发挥你最大的本领,令讲出七个有意义的故事。”

月夏闭紧嘴唇,重重地点头:“我刚刚忘记了这个世界还需要有人去拯救,感谢你们让我想起来了。请把我送到过去,我要探索谜底。”

老妇人又笑弯了眼睛,变回了和蔼可亲的模样,转头对惧说道:“可以开始了。”

只见惧双眼冒出红光,长袖再挥,月夏便晕了过去。

“月老师!”库里赶忙去扶住月夏,随后,将月夏平放在软软的毯子上。

惧施过法术后,又赶忙闭上了眼睛。

“这些神,怎么都神经兮兮的。”库里小声嘀咕着。

老妇人静静地看着库里,嘴角露出老母亲一般的微笑:“小公子,我发现,你对你的老师很关心啊。你是不是喜欢她,啧啧,师生恋可是不对的哦。不过,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还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

“啥?”库里听了差点摔倒,“不不,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我小学时一直在孤儿院,上了初中才被领养,但是家里人很少关心我,我也没有兄弟姐妹。月老师亲切、善良、热情,她对于我,就好像是亲姐姐一般。我只会尊敬她,不会喜欢上她的。”

老妇人听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或许,在接下来的一些天里,你也会有新的收获。”

库里冷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收获,都是月老师在穿越,没有我什么事。”

“哈哈,你会有机会的,小少爷。”惧用手拍了拍库里的肩头。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在闭着眼和睁开眼时,分别是两种性格呢?”库里好奇。

“我的眼就是我的心,一旦把心放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便不会有惧的感觉。”

库里挠了挠脑袋:“你说的是什么啊?”

“哈哈哈,月夏回来后,会告诉你的。”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了身上,雀鸟在阳台叽叽喳喳地叫着,似要把她从噩梦中唤醒。

睁开惺忪睡眼,月夏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像猫一样举起双臂,伸了个大大地懒腰。

“嗯?一个晚上,我的双手竟变得如此细嫩,完全不像一个经常写板书的手,我也没做过手膜啊,奇怪。咦,我这是在哪里?”月夏惊奇地望着周围地一切。

“嗨呀,夏夏,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的闹铃叫醒了我们四个,唯独没有叫醒你自己。”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传了过来。

月夏抬起头,看见一个女生坐在对面上铺,正在穿衣服。

这个场景……好熟悉。

“哎呀,我这个瞌睡虫,笨死了。欸?昭昭呢?她床上怎么没人?”月夏情不自禁说出了这句话,她瞬间感到不对劲。

“哼,她呀。”月夏对面下铺的一个女生发出不屑的鼻音,那个女生,叫证证。

然而此刻月夏并没有在意那个女生的语气,她却在为自己刚才的对话惊奇不已。一切仿佛顺理成章,一切仿佛都发生过一般,那我刚才到底在疑惑什么?对了,我在想,这是哪里?这是我的大学寝室啊。

可是,我为什么会疑惑自己在哪里呢?

我好像,要去完成一件事情,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对了,我要理解“惧”的含义。

“惧”的含义,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去理解它?对了我要像侦探一样解密。但是为什么呢?我记不清了,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是关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

“喂,夏夏,夏夏。”

“夏夏,你怎么了?难不成你要学昭昭一样?”

“嗯?啊?。”月夏被从思考中叫起来,“哦,我没事,可能还没睡醒吧。”

“哈哈哈,小懒虫。”室友们调侃着月夏,“快点,我们先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后在食堂门口等你,会给你买早餐的。你可别忘了,今天还有计算机课,不许再睡回笼觉。”

“嗯,好的呢。”月夏心底升起一团暖意。

啊……月夏又伸了一个懒腰,真是不想离开被窝的怀抱。

“对了,昭昭今天起得这么早吗?最近昭昭怪怪的,总是看到她躲在角落里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人家有男朋友啦,无需我这单身狗担心,哈哈哈。”

洗漱完毕,背起书包准备去上课,走下楼,却看到楼梯口的阴暗处有一个人影。

仔细听,仿佛还有微微啜泣的声音。

月夏轻轻走上前,只见是一个女孩子纤细的身影,她轻轻拍了拍这个女孩子:“同学,你没事吧。”

女孩子转过头,悲伤的泪水浸透了她的脸庞,月夏看到她的脸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文 第十三章 开始惧的旅行(二)

“昭……昭,你这是怎么啦?”月夏显然被眼前的消失一晚上的室友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向后跳了一步。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小心翼翼地拉起昭昭的冰凉的手,不停地道着歉:“昭昭,对不起,我刚不是有意避开你的。我……你……,你的脸,怎么哭成这样?是谁欺负你了吗?飞暖呢?这个时候,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月夏刚才的那一跳,的确不是故意的。毕竟昭昭也是她的好朋友,好朋友伤心,她难过还来不及,又怎么急着避开。只是,昭昭的外表,实在是让人吃惊。长发盖住了脸颊的两边,一些碎发被泪水黏住,两颗眼睛又红又肿,泪水太多,仿佛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

如果不是对这张俊俏的小脸太过熟悉,月夏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时尚美女昭昭和眼前如同女鬼一般的人联系到一起。

“月夏,我……我害怕。”昭昭攥紧了月夏的手,仿佛想要汲取月夏手上的温暖,她的红唇微动,发出了细小的声音,这声音仿佛也在泪水中浸泡过一般,充满委屈和失落,惹人疼惜。

“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月夏扶住昭昭的肩头。

“我,我害怕,而且早上,飞暖和我分手了。”

“什么?表哥和你分手了?”月夏惊呼,“你们那么相爱,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一言难尽,但是他不相信我。”昭昭委屈的样子惹人心疼,“夏夏,我好渴,我想先回寝室喝口水。”

“嗯,那你先回寝室休息一下,我先去上课了,证证她们还在等我。”月夏拍了拍昭昭的肩膀,以示鼓励,接着跑出宿舍楼。

食堂门口,四个室友门正向她招手,证证手里拿着一小袋肉包子和一杯小米粥。

“哈哈,早饭,我来了。”月夏扑了上去。

她们四个人看着月夏的蠢样子笑个不停。

“慢点,没人和你抢。”

月夏喝着暖暖的小米粥,想起了昭昭,不知道她有没有吃早饭呢。要不要,跟其他四个室友讲刚才看到昭昭的事呢,还是算了吧,最近她们几个一直在疏远昭昭,这件事多说并无益。

在这所大学里,月夏自认为,她有七个最铁的好朋友。

第一个就是星玥,多年的好闺蜜,谈得来而且交情深。她俩的性格同样随性,虽然都不是女神,但都是清秀的小姑娘,更难得的是,两人乍一看竟有几分神似。她们可以为对方上刀山下火海,最铁闺蜜没得说。

然后,关系次好的朋友,就是自己的五个室友了,分别是证证,琉琉,苹苹,小封,还有昭昭。

只是,令月夏不解的是,一开始大家关系很融洽,后来,寝室的氛围就怪怪的。

除了月夏,她们五个人,都是比较会打扮的女孩子,尤其是苹苹和昭昭,更是天生丽质,追求者不在少数。

月夏进寝室的第一天,穿着最朴素的衬衣长裤,还被证证和苹苹嘲笑了呢。

就是第一天,她的心里其实超级害怕的,她真的很怕被那五个时尚的室友孤立。可是没想到,昭昭当天就和月夏玩到了一起,两人对文学的喜好也很相似,都喜欢看《滚滚人间》,同样喜欢研读《红房梦》。

月夏看着昭昭的高跟凉鞋,和清凉时尚的连衣裙,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昭昭人又美又会打扮,她真的好羡慕啊,她也真的挺喜欢温柔善良的昭昭。

后来,月夏鼓起勇气,用真心把六个人的关系系到了一起。果然,没到一个星期,寝室六个人就成了死党。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昭昭和其他四个人越来越疏远了。

嗯……第七个好朋友,小塔,是个温柔的男生,知识丰富,头脑聪明,有一丝丝森林气质,长相说不上有多英俊,但也算不错的了。月夏对这种类型的男孩子,十分没有抵抗力。小塔仿佛也喜欢着月夏,只是,最近小塔仿佛有心事一般,月夏也不好意思去问他。倘若月夏不喜欢小塔,她便大咧咧地去问了,可是。她心里是有小塔的,这种心境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关心对方了。

月夏也想学会打扮,博得小塔的喜欢。她会借室友的女性杂志翻看,她也会关注各自时尚信息,无奈自己已经朴素了快二十年,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多少。

上了半年了学了,月夏其实也稍微会打扮了一点,尽管,和室友相比,还是那么的……朴素。

证证和琉琉,都是资深背影杀,走在马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的目光,都被她们的吸引,苹苹和小封,脸蛋又白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更不知道有多少欣羡的眼神投降她们。

走在路上,月夏的大脑天马行空地想着,不过,脑海中总是出现“惧”这个词。

“惧”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总感觉现在经历地一切事情都发生过,这种感觉,好像很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有什么事情要去做,但是想不起来。

“夏夏,你想什么呢?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好奇怪啊?”琉琉打趣道。

“哦,没什么,只是,感觉最近事情有点多。”

“事情有点多?也没见你有什么事啊?你也不参加社团,也不是班干部,你最近有什么可忙的?”小封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种感觉。”

“夏夏,你呀,就是平时想太多,来,像我一样,走路挺胸抬头,自信起来,小塔自然就会喜欢你了。”证证高傲地样子确实吸引人。

“你是觉得,小塔不喜欢我吗?”月夏突然紧张起来。

“那当然,他又不和你表白。”四个室友异口同声。

“不,他是喜欢我的,只是,他最近好像有心事,也可能是我太内敛,令他产生了误会吧。”月夏拼命辩解。

“哈哈,这么自我安慰,也挺好的。”

“你们,哼,太过分了。就算小塔真的不喜欢我,你们也不能这么打击我呀。”月夏委屈地撅起嘴。

“好了,夏夏,别生气了,我们不也是为你好吗?如果你被人骗了,我们该怎么办?”苹苹过来搂住月夏地肩膀。

“小塔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月夏鼓起脸颊,生气的样子惹人怜爱。

四个室友互相看了看,摇摇头,叹了口气:“好好好,他是好人行了吧。我们赶紧去上课吧,快要迟到了。”

终于走到了教室,五个人找到了位置坐下。

月夏还是心里不爽,总觉得室友刚刚的眼神怪怪的,但是她们对自己那么好,怎么能够怀疑她们呢?她摆了摆脑袋,打算不再想这件事。平复了心情,月夏开始翻看课本,毕竟明天下午就是计算机的笔试了,自己对这门课十分没有信心。

月夏不经意的回头,竟然见到了表哥飞暖。一想起昭昭委屈的模样,她便对自己的表哥气不打一处来。

飞暖正看着课本,做着标记,突然感到头顶有凉意袭来。

抬头,启动眼皮撩开模式,飞暖终于见到了寒冷的源头——自己的表妹月夏。只看见自己的傻表妹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唉,这个傻丫头,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飞暖摇了摇头,没有搭理月夏,继续低头看书。

“你,真是渣男。”月夏用低沉的声音怒骂。

证证瞥了一眼月夏,轻描淡写地说到:“夏夏,有些事,你别管,而且,不要被有些人的表象给骗了。”

月夏撇了撇嘴,其实,每次证证用傲慢的语气同她讲话时,她不太想搭理。因为,证证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自信,令月夏感到十分压抑。

月夏打开手机,偷偷给昭昭发了一个信息:今天我八点回去,咱们出去散散步,你把委屈都讲给我听。

上过课后,助教将一叠试卷放在讲桌上:“这是期末考试的笔试复习题,一会儿我给你们发下去。考试之前,最好先练一练,熟悉考题的类型,不然到考试时,容易不适应。”

助教走到月夏她们这一排:“嗯,你们是五个人。一二三……”

“学长,能多给我们一份吗?”月夏突然插话。

“嗯?哦,有人今天没来是吧,行,那给你们六张。”

“谢谢学长……”

还没等月夏说完,苹苹立刻说到:“学长,她说错了,我们只有五个人,给我们五张就好了。”

“你们到底有几个人?这些试卷是按照上课人数印的。”

“五个”寝室另外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把月夏的声音遮盖住了。

“好吧,给你们,五张试卷。”

助教又走到飞暖旁边:“几张?”

“两张,两张啊,表哥。昭昭,曾经是你最爱的人。”月夏看着飞暖,心里不停地想着。

“一张。”飞暖脱口而出,干脆利落。

月夏细细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看着四个室友,小声质问:“你们怎么了?昭昭最近是得罪你们了吗?为什么不留下她地试卷。”

“夏夏,不要因为一个罪人,而和我们四个真心对你得人反目成仇。”证证小声地提醒着月夏。

“罪人?”月夏并不愿相信昭昭是罪人,但是她地心里却对昭昭产生了怀疑。

“咦,怎么还剩一张试卷?”

助教拿着最后一张试卷,走到月夏旁边:“多出来一张试卷,给你吧。”

“谢谢学长。”月夏激动不能自已,双手接过试卷,不停地感谢着助教的深明大义。

正文 第十四章 开始惧的旅行(三)

晚上,月夏和星玥泡在自习室。

“喂,星玥。人类是难以离群生活的,对不对。”月夏拿着笔的底端,戳着自己的脸颊。

星玥白了她一眼:“谁说的。如果他有办法自己一个人生活,自然没问题,比如我,只要生活能够保障,就算让我自己一个人生活也可以。要不是每天都得陪你,我才不喜欢和人接触,每天独来独往多好,乐得清静。”

“你这人从小就孤僻,要不是我可怜你,谁和你做朋友啊。你独来独往惯了,但是如果有人不是你这样的人,却突然成了一个孤家寡人,那他会怎么样呢?”

星玥一怔,感觉月夏不像是闲聊,侧过头看着月夏,认真地说道:“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那个人就要勇敢去面对。如果尝试后发现无法再让其他人接纳自己,就要暂时改变性格,变得和我一样,以孤独为乐趣,却仍继续努力生活。只要坚持下去,总有翻身的一天。”

月夏看着她,点了点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

“哼,我是谁啊,我可是星家大小姐。”星玥的脸上爬上了得意的痕迹,“哦,对了,月夏,你可千万不要把我的家世说漏嘴啊。”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咱俩从十二岁认识,一直到现在都是好朋友。你的话,我怎么敢不听。”月夏白了星玥一眼。

月夏看了眼表,到七点半了。

“哎呀,我约了昭昭。星玥,我要回去啦。”

“正好,我也要回去,等我一会儿哈。”

月夏只带了两本书,很快就收拾好了。然而星玥带了十二本书,一本英文词典和道德经小册子,还有一只喷壶。

星玥从小就很有条理,每一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

月夏在等着她时,扫了一眼教室。发现教室里有奋笔疾书的,有打游戏的,有看电影的,有卿卿我我的小情侣,还有……

还有一个人在玩青蛙……那个人试图让青蛙安静下来。

“呃……”月夏后退几步,头本能地向后仰。她从小就害怕青蛙,这下脸色应该已经铁青了。

过了七八分钟后,星玥终于收拾好了东西。

一路蛙声与清风缠绵,演奏出欢快轻松的夏日夜曲。校园里的人们,心情是喜是悲,怎会轻易从一副坚固的皮囊中流露出来。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的奇妙,只有在性格相同的人面前,才能什么都隐藏不住。

长椅上有一对情侣,男生的右脸上有个巴掌印。

“你看那成群成对的人们,怎会有人的性格真的完全一样,个人喜怒忧愁,谁又能体会得了谁。不过都是勉强相互取暖罢了。”男生眼神十分忧郁。

“所以,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女生的愤怒仿佛快要溢出水缸的泡菜一般酸辣。

“大概,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因为,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了。”男生突然有了鼻音,仿佛要哭出来。

“那怎么行呢?人怎么能总是自己一个人?那样的生活太无聊了,我不同意分手,是为了你好。”

“你交了九个男朋友,难道也是因为怕无聊吗?”

月夏站在这对情侣的一米远处,观察了足足有一分钟,只是因为,星玥最喜欢这种事。

“星玥,很有意思吗?”月夏手扶两辆自行车,对着蹲在长椅后面偷听的星玥说。

“当然啦,现实中见到这种桥段,真是中头彩啊。”星玥抬起天真浪漫的小脸。

“好啦,快走吧,我回去还有事呢,我都说了,我约了昭昭。”月夏催促她。

这对小情侣吵得实在是太入迷,以至于忘记了旁边还有两个人在围观。

她们刚走,又听到身后传来耳光的声音和女人的吼叫:“我让你甩我,让你甩我,我就是这么自私,要你管。”

两个女孩子推着自行车,继续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感受着雨后凉爽地微风。两人似乎各有心事,突然一只大青蛙跳上了月夏的车筐里。

“哇!绿皮将军来了!”

星玥单手拿起青蛙,嘲笑月夏:“你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怕青蛙?哈哈哈,看你那样子。”

“你,把手机放下,不许照!”

星玥不想被抢走手机,干脆转移话题。

“诶,你最近总是提起昭昭,她到底发生什么了?”星玥眨着一双眼睛好奇地问道。

“她呀,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她最近很奇怪。我想要试图去了解她,但是……”月夏吞吞吐吐。

“但是什么?莫非她太奇怪,令你感到害怕?”星玥的表情略有担忧。

“不,我了解她,她就算做了不好的事情,本质也是好的。只是,我不敢去往深处探究。我总觉得,有什么可怕地东西。每次一想从深处思考,我的心跳就得很厉害。”

“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给自己放轻松点。”

“嗯。”月夏低下头。

月夏想要试图了解昭昭,但是她的本能让她退缩,她怕看到令人害怕得东西。

回到寝室,除了昭昭,四个室友都在。

“昭昭呢?”月夏一边放下书包,一边问道。

“昭昭啊,六点多的时候还在寝室的,我们一进来,她就出去了,也不和我们讲话。到现在也不回来。估计她今天又要夜不归宿了。”苹苹在对着镜子摘双眼皮贴,语气漫不经心,仿佛昭昭已经完全在她们的对立面。

月夏焦急万分:“什么?她昨天一整个晚上都没回来吗?那她干什么去了?”

“谁知道啊,这么不检点的女人,也难怪飞暖那么好的一个男人,都要和她分手。”

月夏瘫坐在床上,心情有些失落,又感到十分紧张,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昭昭她到底怎么了,为何自己会心里这样不安。

本来,她是不相信昭昭有问题的。但是,大家都这样的态度,她不得不相信,昭昭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打开手机,看到昭昭依然没有回复自己的信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了下去,心情难以平复。

辗转反侧,她还是决定给昭昭再发一条短信:“昭昭,我这里有你的计算机模拟试卷,你快来回来做做题吧,不然明天下午的考试容易挂科的。”

发完信息后,她便去洗漱了。

抬起手看看表,已经十点了,昭昭依然没有回信息。

月夏拿着手机,轻轻打开寝室门,回头说了一句:“我去给远房的表外甥的二姑母打个电话。”

“嗯,你去吧。”室友们说到然后接着干自己的事情或是聊天。

走到楼梯口,月夏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当然不是给远房的外甥的姑母打电话,她要打给昭昭。

但是昭昭的电话已关机。

月夏终于忍不住拨通了飞暖的电话:“飞暖,你和昭昭到底怎么了?她怎么怪怪的?”

“月夏,有些事你不知道,昭昭,她不是表面那样的。她真的太会隐藏了,我无法再接受她。事情就是这样。”飞暖的声音有些悲伤,但他的语气决绝不容反驳。

“具体是什么事呢?”月夏仍旧不依不饶。

“月夏,你已经提起我的伤心事,我不愿多讲,希望你也别再问。早点睡吧。”说完,飞暖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

“唉!”月夏叹了口气,放下电话。

“为什么?昭昭怎么会变成那样?”月夏蹲了下来,不是为了昭昭难过,而是心里的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晚上,月夏做个一个梦,所有人都变成了青蛙身人头怪,昭昭在池塘中间,快要淹死了,但是没有人救她。

第二天,直到计算机笔试开考前五分钟,昭昭终于来了。看起来起色很差,头发有些油的感觉。

“她怎么来了?”证证瞥了她一眼,满脸厌恶与嫌弃。

教室里的同学议论纷纷,昭昭没有看他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坐下。

铃声响起,考试终于结束,月夏在最后一刻做完了试卷,长舒口气。

她看了看左前方的昭昭,看起来很失落。昭昭没有做过模拟题,恐怕对试题根本不熟悉。

心又开始跳了,月夏捂住胸口,整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很难受。

昭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看着月夏,眼睛很湿润:“夏夏,你没事吧。”

“我感觉,很慌乱,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这时,四个室友走了过来:“夏夏,没事吧,我们送你回寝室。”

她们搀扶着月夏离开教室,留下昭昭孤零零的身影,仿佛河塘边的一刻枯萎的茅草。

出了考场,月夏的心逐渐平复。

“诶,我们去外面吃吧,为今天的考试庆祝一番。”小封提议。

几个人一致赞成。

苹苹却一句话没说。

“苹苹,你怎么了?你不去吗?好不容易今天大家的时间能一致。”小封抛了个媚眼。

“我一会儿有约会。那个,今天上午,飞暖和我表白了。我现在得回寝室补个妆。”苹苹满脸娇羞,咬着粉嫩的双唇。看她那样子,仿佛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呦~看你们这些天眉来眼去的,早就料想到了。”

“飞暖家里有钱,而且长得超帅~你赚到了~”

几个女生都在起哄,只有月夏毫无表情。

月夏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来,因为她的心很慌,尽管不像刚才那般跳得厉害。

正文 第十五章 开始惧的旅行(四)

晚课的时候,飞暖和苹苹毫不顾忌他人眼光,手挽着手听课,恩爱的样子羡煞旁人。

坐在最后一排的月夏,歪了歪脑袋,观察着角落里的昭昭。

只见昭昭的脸色更差了,以前白净的脸蛋,愈发黑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一直摆着副要哭的表情,时不时偷瞄飞暖。而飞暖并没回头看一眼她。

月夏又扭过头,看看窗外,厚重的云彩从月亮上面拂过,原来月亮早已变成了血红色。

“真美的夜色,却仿佛隐藏着波涛汹涌。虽然,这海浪是无声的,但是,你要看得真切。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一阵细小的女声传进了耳朵。

“谁?是谁在说话?”月夏惊得四处张望。

教室里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看向月夏,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有人则是嫌恶不已。

月夏吐了吐舌头,低头胡乱翻起书来,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甚至有人低声说:“怎么会有比昭昭还奇葩的人,真是令人讨厌!”

“好像她们是一个寝室的,人以群分。”

“可是苹苹就很好阿,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对吧?”

“诶,别说了,听说月夏家里有背景。”

“那月夏说不得,昭昭总能说吧,做那么多坏事,还不许别人说了。”

这时某个一直沉默的学生抬起头:“昭昭做过什么坏事?”

众人哑口无言。

“哎呀,她那种古怪的性格,为什么大家不理她,肯定是因为她人品不好呗。”一个女生不耐烦地说道。

月夏听到这些声音,心里咯噔一下,难受得不行。他们,既然没有证据,怎么能这样伤人?难道,性格不同,就是坏人吗?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昭昭提前离开了教室。

回到寝室,发现她依然不在。月夏一夜无眠,直到六点才睡着。

清晨的鸟儿总是那么有活力,月夏就算再困,也被它们的朝气感染。

看了看闹钟,已经九点了。室友都不在。

“她们怎么都走了?毕竟考试周,今天是周六,自习室的人一定很多......我这学期没有什么考试,今天看一天小说吧!哦耶!”月夏沾沾自喜。

这时,寝室门口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月夏定睛一看,是昭昭进来了。

昭昭左顾右盼,怯生生的样子:“其他人在吗?”

月夏摇了摇头。她此刻心里很紧张,因为,不知道该和昭昭说些什么。想了几秒,很怕说错话,干脆不说好了。

昭昭见没有其他人,便松了口气,开始准备浴巾等洗澡用的东西,随后端着盆走进独立卫生间。

“广阔的天空下~是你和我~”月夏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铃声。

打开一看,赫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句令人费解的话:月夏同学,让我加入你们的圈子吧,求庇护。

“什么鬼?”月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有意思,莫非是暗恋我的人?想引起我的关注?”

不行,必须得明确拒绝他,因为我喜欢的是小塔。可是,万一我误会了人家呢,还是先问问情况。

月夏飞快地打下一行字:为何这么说?

很快对方就有了回复:我们班小塔说,他和你是好朋友,你家挺有背景的,我就想攀攀关系。

月夏浑身冒冷汗,天啊,小塔怎么会和他讲这些。

思前想后,月夏决定给小塔打电话问问清楚。

毕竟是暗恋对象,还是要紧张得不得了。

月夏虽然平时比较单纯莽撞,但是内心是住着一个闷骚的小公主的。

“好,先做一做星玥教的电话操,缓解紧张得心情。第二套电话操,开始!第一节,手指操。”

少女青葱玉指张开,像八爪鱼一样伸缩着。这一幕正被刚走出独卫的昭昭见到。

“夏夏,你在做什么?”昭昭的声音哽咽,明显她刚刚又哭了,一定是淋浴的声音太大,所以月夏并没有听到。

月夏正在做电话操的样子被人看到,内心害臊得不行,赶忙端坐回床上:“没事,什么都没干。”

整理整理头发,月夏又跑出了宿舍。环顾周围,不见其他人,把整套电话操做完,才有胆量打电话给小塔。

心儿仍旧砰砰砰地跳,腿一直在不停地抖,电话响了五下后,终于拨通了。

“月夏,有什么事吗?”小塔的声音像是在笑。

“嗯,没啥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传播我家有背景这个谣言呀?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境明明很普通。”

“啊?哈哈,原来是这件事啊。怎么说呢,其实,你现在比同龄人单纯许多,很多事你还无法理解。具体原因的话,你成长以后就明白了……不管怎么说,我是为你好。你也不要给别人提起你家境普通什么的。”

月夏一听到小塔说是为了自己好,心里就高兴得要命。也忘记了一开始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哦,那既然是为了我好,我很开心。”月夏傻笑的样子仿佛是一只吃到大桃的猴子。

“嗯,那就这样吧。你先忙吧,我也要忙去了。”

“好啊,回头见。”

挂了电话,月夏满脸通红,正打算回寝室,就撞见了证证。

证证脸色很不快:“你刚才给他打电话了?”

“嗯?你是说谁啊?”

“小塔呀。”

“是啊。我觉得,他一定喜欢我的。嘻嘻。”

“他说什么了?你就觉得他喜欢你?”

“他说……嗯,不能告诉你。”

证证无奈地扶了扶额头:“那,是不是刚才他先提出的挂电话?”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男人如果真心爱你,就不会先挂电话。”证证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这样吗?”月夏的心突然跌落低谷。

“那当然,这是常识好不好。不过,就算他不喜欢你,你也没有必要这么低落,你可以试着被他喜欢上呀。男人都会被妩媚的女人迷住。你看起来太单纯了,一点媚态都没有,也不化浓妆,他那么优秀的男生,一定喜欢成熟性感的类型,不会喜欢上你的?”

证证得意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月夏。

月夏听得目瞪口呆:“小塔那样的人,不会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孩子。”

“嗨哟,我的好妹妹,我们的关系这么铁,我平日里对你又那么好,怎么会骗你?”

“即便是那样,我也不想改变自己。”

“哎呀,你说,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不开窍?”

“好啦,我们在楼道争吵什么,像神经病似的。我们赶紧回去吧。”

回到寝室,月夏发现,昭昭又不见了。

她打开独卫的门,昭昭也不在里面,不禁发出一声“咦”。

“你怎么了,月夏?”

“没什么。”

月夏心里不安的感觉突然加重,听了一会儿歌,缓解不安的感觉。可是过了一会,她看到有人发了状态:图书馆有一个女生跳楼了,当场死亡,吓死宝宝了。

让月夏无法支撑住自己的原因是:那配图,竟然是,倒在血泊中的昭昭!

大脑嗡的一声,眼前仿佛一片漆黑。

她跳楼之前一定很害怕吧,她很恐惧吧。恐惧?对了,我要弄明白“惧”的深层含义。我要找到真相,我穿越回来,就是为了找到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真相。

过去的我,以为昭昭跳楼的原因是挂科和失恋,如今惧神送我回来查找真相,说明还有其他的东西等着我挖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我去理解。

只有知道昭昭死亡的原因,我才能明白惧是什么感觉,我才能讲出故事,老婆婆才能帮我们阻止欲望扭蛋的破坏。

证证看着月夏奇怪而又坚定的表情,吓了一跳。

“月夏,你发什么神经。”

而此时月夏眼神深邃具有压迫性,因为她有了目标,她现在是以一个二十四岁人的角度看待问题,虽然她的二十四岁只是别人的十六岁。

月夏再没有理会证证,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能再相信证证和苹苹了,她们两个的言行可能有问题。还有昭昭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她写下了几个疑点。

第一,这三天,昭昭住在哪里,为什么不在寝室睡觉?

第二,那天考试的时候,昭昭会主动关心我,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回我的短信,电话关机?

第三,昭昭和飞暖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第四,昭昭为何要自杀?按照证证和苹苹平日的讥讽和其他人的态度来看,昭昭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很有可能是承受不住压力和失恋导致。但是根据我二十四年的生活经验来看

以前的我,在经历昭昭自杀这件事时,也只是难过了一阵,以为昭昭得了抑郁症,并没有去深究。

而现在来看,这件事非常不对劲。因为,昭昭的表情,很明显,她是处于一个受害者的地位,而且,昭昭的品性很好,和苹苹证证她们的说法,根本对不上号。如果她们真的是好人,见昭昭如此痛苦,又为何还要冷嘲热讽呢?

月夏轻拍了自己的额头:我真是笨死了,为什么当时那么单纯。昭昭只剩我一个朋友了,我却什么疑点都看不出来。昭昭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而且证证平日里说的话,更是漏洞百出。我以前真是傻了,如此相信证证。幸好本科毕业后再也没和证证来往过。

昭昭,对不起,我忽视了你。这一次,我一定要帮你查清真相。

首先来看第二条,昭昭很有可能手机没电,但是寝室里没有她的充电器,我当时以为她带着充电器了。如果她没有充电器,那么充电器会在哪里?

再来看第四条,苹苹喜欢飞暖的事情众人皆知。按照苹苹平日里的性格,她是故意抢走飞暖也说不定。

证证和苹苹不仅强势,还都很讨厌她,她最近一直在哭,而且每次其他几个室友在时,她就离开,是否是因为害怕那四个室友呢?

正文 第十六章 开始惧的旅行(五)

现在回想起证证的一些言行,才感到十分可疑。

有次小封减肥,每天去泡健身房。可是,她经不住证证的软磨硬泡,被带着吃了五天火锅。

还有一次,昭昭去参加社团竞选,证证在宿舍给老师打电话说昭昭作弊,于是那一次昭昭被取消竞选资格。

月夏痛恨自己过去太圣母,将那件事隐瞒起来,没有及时告知昭昭。

苹苹也总是鬼鬼祟祟的,她和昭昭都是英文文学专业的学生,很多课相同。

之前昭昭说过,大一上学期,一共五门课,她挂了四门。

她去问老师,每一个老师都说,是因为她从不交作业和论文的原因。昭昭当时还跟我哭着说,她明明每次都给苹苹一起交上去了。

昭昭的表达很容易让人无法理解,老师们并不打算听她的解释。这个学期的计算机课,没有平时成绩,而她只做了少半的题目,大家都做过模拟题。她一定也是挂了的。

天海大学的人文专业,是一等一的学科,对学生的要求非常高。再加上这几个月,文学系里面一直在传昭昭心里不健康之类的谣言。这样的话,昭昭会被退学。

我当时也怀疑过苹苹是否对昭昭的作业和论文动过手脚,但是一看到苹苹对我这样好,我就相信了苹苹。

当时还安慰昭昭,说是她作业兴许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拿走了。也没有再把昭昭的事情放在心上。

如今再看,明显是苹苹陷害的昭昭。

剩下的两个室友,其实也不是坏人,都只是依附于苹苹和证证的可怜人罢了。

而小塔之所以传出我有背景的谣言,只是为了保护我。一些人,比如证证和苹苹,和我的性格差别很大,以她们那样阴险的性格,必然很讨厌我。

如果她们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一般,那便会像对待昭昭那般对我。恐怕,我也会像昭昭一样惨。不,我不会像昭昭一样,因为我还有星玥和小塔,他们会一直保护我。可怜的昭昭,只有我一个真心的朋友,可我却没有真正关心到她的痛处。还有飞暖,对,飞暖那个混蛋,我要给他打电话,问问他,为何要和昭昭分手!

“嘟嘟嘟……喂?月夏,你又有什么事?”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很不耐烦。

“飞暖,如果你认我这个表妹,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昭昭分手?”

“好,我告诉你。昭昭没有什么朋友,女生们都不太喜欢她。一般来说,没有什么朋友的女生,人品一定很差,而且备胎很多,听说,她三天没回寝室?真没想到,她的生活如此不检点。”

“够了!昭昭已经死了,最绝望的时候,最无助的时候,你却不在她身边!还有,你凭什么说她不检点?凭什么说她人品差备胎多?”

“因为,是苹苹告诉我的!而且不止苹苹,也有其他女生告诉我,没有什么朋友的女生一定是这样的。如果她真的是好姑娘,为什么女生们都要远离她呢?”

“你!无可救药!难道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逻辑思考的能力吗?祝你和苹苹白头到老,别再祸害其他人!”月夏气得脸色发青,不想再和飞暖多讲一句话,直接挂掉手机。

说实话,月夏并不相信昭昭是生活不检点的女孩子。就算不会寝室住,也不能说明她不检点。有关她的流言蜚语,定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

月夏想先知道昭昭的手机的事情。

月夏敲响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月夏,我还想去找你们呢。唉,发生这样的事情,害怕了吧。”辅导员安慰着月夏。

“老师,我现在只想拿回昭昭的东西。”

“哦,在图书馆顶楼,我们发现了她的书包。不过,你不能拿走这些东西,要等着她的家人领走。”

“老师,昭昭找我接过充电器,请问我可以拿回来吗?”

“嗯?她的书包里,没有充电器呀。”

月夏的头一阵眩晕,原来,昭昭当时不回短信,真的是因为没有办法给手机充电。自己的确误会了她。

后来她明明回过宿舍,为什么自己不能多关心她呢?一定是某个室友,偷走了她的充电器,她的充电器很特别,很难借到,可怜的昭昭。

“老师,我可能记错了。”月夏离开了办公室,她不想告诉老师昭昭三天晚上没有住寝室的事情。昭昭不是本地人,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假如月夏说出来,会让辅导员也对昭昭产生怀疑。月夏坚信,哪怕昭昭真的做过不检点的事,她的本质也是纯洁善良的。

那么,昭昭会住在哪里呢?

月夏仔细回忆见到昭昭时的场景。今天早上看到昭昭,她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油,特意回寝室洗澡,明显是有几天没有洗过澡了。而且她的本意是想要洗澡的。就说明,她不可能住在外面的旅馆。

那她可能会睡在哪里呢?如果换作我自己,不能住在寝室,也不住在旅馆,那我会睡在哪里呢?

“啊!对了,可以睡在宿舍楼的大厅!”月夏惊呼

但是,如果昭昭睡在我们宿舍楼下,会有认识的同学发现。既然没有人知道这事,就说明她是睡在其他女生宿舍楼下。

问遍了所有女生宿舍楼。

东面宿舍楼的阿姨看着昭昭的照片:“就是这个姑娘,她最近几天一直睡在楼下,我也不好意思问原因,只给了她一张毯子。唉,都有各自的难处吧。”

得到了答案,月夏的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回到寝室,其他人不在,月夏缩在被子里,哭着说道:“昭昭,那几个人,她们到底做了什么,令你如此恐惧?宁可住在大厅,也不愿睡在床上?你的流言蜚语,一定都是她们传出去的。飞暖那个混蛋!宁可相信她们,也不相信你。”

回忆起,初到寝室时,昭昭那么活泼可爱。的确,她和自己一样单纯,做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往,不懂得人心险恶,不会保护自己,很容易掉进圈套。

说到底,她和她周围的那些人不一样,而我也在逐渐远离她,她一定很害怕。

那天,又看到飞暖和苹苹在一起,她一定什么都明白了,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平日里,我不在的时候,证证和苹苹,一定对她很不好。

她在跳楼前先洗了澡,一定想干净地离开。

她在潜意识里,是想要很好地活下去的吧。想要生活而且又不习惯独来独往的人,一旦感到彻底孤立无援,没有反击的余地,便会没有办法再支撑自己走下去。

真正的惧不是对周围一切的恐惧,而是渴求光明的前景却看到眼前一片漆黑,那种失望而又无力挣扎的感觉,那才是真正的惧。

月夏再一次醒来,眼角浸满泪水。她发现自己躺在公主房里,身上盖着的是暖暖的鸭绒被。

走出房门,见到了暖暖的火炉,前面是库里和老妇人,他们……正在打双人游戏,还有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惧。

“月老师,你醒了。你这一睡,就是三天啊。”库里说着,却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游戏机。

“什么?我真的睡了三天?”

“月夏……你……你懂得什么是惧的感觉了吗?”惧神仍旧背对着他们。

“原来人生处处有恐惧,只要和所有人不一样或是自己的欲望受到威胁,就会恐惧。强者会恐惧,弱者也会恐惧。好人会恐惧,坏人也会恐惧。恐惧的程度可深可浅,也和自己的性格有关。但是,一旦某人发现自己无法改变现状,而且没有退路,就会彻底失去生活的动力。这个人可能会寻死,可能会浑浑噩噩过一生。惧不是对一件事的害怕,而是——想要有希望,却再也感受不到希望的落差。就好像在牛群中,一只野牛被狮子咬成重伤,成为牛群的累赘,一开始其他公牛会救它,可是一旦狮子的攻势过猛,其他牛就会为了自保,用角将伤牛顶到狮子面前,彻底放弃它。这时的伤牛,才是最恐惧的。”

“还有吗?”

“还有,我们不能任意相信他人的评价,要从客观和主观的角度同时看一个人。万不可因为流言蜚语而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因为,很多人明明看得通透,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相信不该相信的东西。比如很多人明明知道昭昭是个好学生,却一起孤立甚至用语言羞辱她,只是为了自己不被欺凌。更有一些人,什么都看不明白,不仅眼睛只看得到利益,而且心里的天平也随着利益倾斜。比如有些人看别人都说昭昭不好,他们也跟着一起说。其实,他们的利益在孤立昭昭上面得到最大化,于是,他们边把孤立昭昭当作一件有道德的事情,这是那些人察觉不到的事情,更是可怕的事情。”

惧神点了点头:“很……很好,月夏,你……你真的懂了。”

“惧,你为什么又把眼睛睁开了?”月夏歪着小脑袋,凑前看着惧的眼睛。

“哎呀,讨厌,别离我那么近!我是得了眼睛闭不上综合症。”

“……”

“好啦,接下来,是悲神哦。我……我要回去了,换悲神出来,人……人家,也想打游戏呀,嘤嘤嘤。”

“神们呐,能不能给我几天喘息的机会呀。这几天真的好累,仿佛活了一个世纪。”月夏瘫倒在地。

“好,那让你放松一次。”老妇人一边打游戏一边说道,“想知道你表哥和苹苹后来发生的事情吗?”

“想!”月夏一下子来了精神,“让我看看他们如今,落得什么下场!”

“好,不会让你失望!”惧长袖一挥,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上演飞暖和苹苹之后的故事。

正文 第十七章 开始惧的旅行(六)

毕业那天,正值七月盛夏,一场暴风雨并没有给天海市带来一丝凉爽。

飞暖拎着大包小包从女生宿舍走了出来,苹苹在后面一边跟着,一边用小电扇向脸上吹风。

“哎呦,天气真热。”苹苹抱怨着,“诶?飞暖,你没叫出租车呀?”

“叫了,还没到吧。”飞暖将行李放在地上,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说,你父母什么时候给你买车呀?”苹苹将头靠在飞暖的肩上,用小粉拳轻轻锤着他的胸膛,“等你有车了,我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就快了,下个星期他们就会把钱打给我。”飞暖宠溺地摸乱苹苹的头发。

苹苹甩开飞暖的手,赶忙拿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秀发:“哎呀,你都把我头发弄乱啦,一会儿怎么见人呀。”

飞暖愣了一愣,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

苹苹飞快地搂住飞暖的胳膊:“我的男朋友是全天下最好的,有房有车,优绩股。她们都羡慕死我了。诶,对了,月夏到现在都没男朋友呢,你怎么也不给物色一个?我看你那个开大排档的小学同学不错,挺有钱的。”

“月夏好歹也是高学历美女,我那个小学同学连初中都没上,根本没有共同话题。”

“你说这话这么让我不爱听呢,好像我故意害你表妹似的,她那种性格,能找到对象就算不错的了。好歹四年室友,我是关心她。”

“月夏虽然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但也是可爱的,追求者也挺多。她一直没有男朋友的原因,你也知道,就是因为小鱼嘛。”

“是啊,她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小鱼了,从来没变过心。只可惜,小鱼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人家小塔喜欢她这么久,她却装成喜欢小塔的样子,一直吊着人家,真是过分。”

“行了,你也别提这事了,我们都瞒着月夏,跟小塔说清楚了。其实这事我也愧疚,毕竟是我亲表妹,就这么瞒着她......其实当时就算她不和小鱼在一起,小塔也是不错的选择。要是当时我们不插这手,说不定月夏和小塔就在一起了。”

“喂,我们那是在做好事好不好。月夏对小塔三心二意的,而证证对小塔一心一意,正常人都会劝小塔放弃月夏选择证证的吧。不过小塔真是个蠢货,证证条件那么好,他都看不上,他是想找什么样子的呀。哼,你看,你女朋友我,一心一意对你,比月夏好多了。该不该夸?”苹苹舔着脸,嘟着嘴。

“该夸,该夸,我女朋友最善良,最单纯了。”飞暖看着苹苹,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此刻,月夏直接站了起来:“我喜欢小鱼?......小鱼是谁啊?苹苹、飞暖,你们两个坏人!原来是你们几个挑拨我和小塔之间的关系,难怪小塔一直不理我。”

接着,月夏赤着脚,在大厅里疯跑。

在一旁看得兴趣正浓的惧神即刻起身,拦住月夏:“你......你要冷静,先接着往下看。”

月夏拼命挣脱着:“我不要,我要和小塔说清楚,我喜欢的人不是什么小鱼,而是他!”

“可是......可是......如果小塔真的喜欢你,他很有可能现在还是在等着你的态度,因为,你没有男朋友。他不理你,可能是在跟你赌气。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对啊,月老师,你平日待人真诚,我相信小塔哥哥会有感觉的。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的内心深处,会有一个相信你的声音存在。”

月夏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们。

老妇人抿了一口浓茶,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孩子,快点接着来看吧。看看,人生百态,哈哈哈。”

月夏扭过头看着惧神:“惧,你的眼睛好啦?”

“哦,刚才你这么一闹,我的无法闭眼综合征好啦。”

“......”

屏幕上接着上演剧情。

车将苹苹和飞暖载到了一幢小别墅前。

“来,我们进去吧。怎么样?我爸妈80万从朋友那里买下的。虽然地方偏了点,但好在我们以后会有车,大约半小时就能到上班的地方。”飞暖一边提着行李,一边开心地炫耀着。

苹苹的脸上呆了一秒,随即搀过飞暖的胳膊:“我的男朋友真好。”

周末的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

“飞暖,我想要这个包包,你给我买吧。”苹苹拉着飞暖的胳膊撒娇。

“好,买买买。”

“飞暖,我要买这个口红,还要那个粉底。”

“好,买买买。”

“飞暖,我要买这件衣服,打折后才一千哦。”

“苹苹,总不能这样花钱吧,还不到一个月,你就花了我两万块。我们也得学会存钱吧。你看昭昭都从没花过我的钱。”

苹苹气得跳了起来:“你说谁?我不如谁?你到底爱我还是爱她?”

紧接着小拳头像雨点般砸了下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爱的人当然是你,昭昭那种人,我当初跟她谈过真是瞎了眼。只是,人家有优点,你也要学习嘛。”

这下苹苹更气了:“那你跟她过吧,我们分手!”

“好啦,别闹,我爱的是你,还不行吗?”

“那你亲口说,昭昭一丁点优点都没有。”

“好,我说,昭昭,是个坏女人,没有优点!”

“这还差不多。”苹苹的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半年后,苹苹从一辆豪车中下来。

飞暖一个健步冲上去,拉着苹苹的胳膊说道:“苹苹,你跟我回去吧。”

苹苹扭过头:“跟你?哼,你父母的生意,不是打算交给你大哥吗?既然有比你更有钱的男人追我,我何必还要吊在你这颗树上呢?”

苹苹将手甩掉,给了飞暖轻蔑的一瞥。

“不要,不要离开我,苹苹。”

飞暖打算跟着她,却被饭店的保安拦住:“有邀请函吗,先生?”

夕阳下,飞暖在饭店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他一步步倒退,冷笑着,嘲笑自己的愚昧和无知。

他立即买了火车票,当晚便去了昭昭的城市。

他独自坐在昭昭的墓碑前面,一整天,也不知该干点什么,也不知道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三天后,飞家的人见到衣衫褴褛的飞暖,吃了一惊。

警察在一旁说:“要不是歹徒只把钱偷走了,把身份证留下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送他回来。哎,他应该是被歹徒打到头部了。”

送走警察,全家人围坐在飞暖的身旁:“暖,你怎么样了?”

“爸爸妈妈,昭昭不理我了。”飞暖哭着说。

“昭昭?你的女朋友不是叫苹苹吗?”飞母表情很疑惑。

“妈,昭昭,就是那个跳楼的女孩子。”飞寒在一旁提醒。

大家仿佛明白怎么回事,好言相劝,把吵着要见昭昭的飞暖安顿了下来。

一天晚上,苹苹正在下班的路上,被一群妇女暴打。

“飞暖,我是苹苹,我错了,你出来见我吧。”

管家只看见一个缺了几颗门牙的女人在门前招手,便叫来了飞寒。

“你是苹苹?”

苹苹盯着飞寒看了一会儿:“哦,你就是飞暖的大哥吧。”然后抛了一个媚眼。

“你还有什么事?”飞寒态度冷冰冰。

“哦,没什么事,就是,之前不是和飞暖吵架了吗?现在想来找他和好。大哥,你就通融一下吧。”

“是想继续找他要钱,治你的牙吗?”

苹苹顿时语塞。

“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不要再来打扰飞暖。”飞寒只给苹苹留下一句话,扭头便回去了。

而苹苹,被老板的正妻打破了相,想要去飞暖家里求助,被飞暖哥哥的司机挡了下来。

老妇人慈祥地看向月夏:“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月夏摇摇头:“不,现在心情更糟了。如果表哥对昭昭并非真心,我会感到大快人心。可是,事实却是,表哥真的爱着昭昭,他竟然,只是被苹苹骗了。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人。希望昭昭能够看到表哥的忏悔,灵魂得到安慰。”

惧神搀着月夏坐下,并把食物篮子端了过来:“吃点东西吧,你会开心一点。”

“那我不客气了、”月夏嘟着嘴拿起一块蛋糕,开始狂啃。

惧神轻轻拍着月夏的后背:“你想喝浓茶还是淡茶?我去给你沏。”

老妇人瞥了月夏一眼:“让她自己泡,到底要拯救世界的是谁,她以为她是大小姐么?是来这里参观、享受的么?”

月夏嘟着嘴,怨念地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的样子依旧笑眯眯:“如果你自己不成长起来,就算明白了七情,也是没有用的。”

月夏面露恐惧之色:“您、您、您是什么意思?”

“孩子,你不要忘了,你在体验人性的过程中,欲望扭蛋机也在对世界进行进一步的破坏。恐怕到那时,你只讲出来七个故事,是远远不够的。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东天已经有了新的行动,他已经派了新的手下,去天海一中蛊惑人心。你要适当阻止人类再被欲望扭蛋利用,但是不要太明显,以防东天对你下狠手。”

“东天是谁?”

“东天就是欲望之神。他还有一个分身,叫东地。与东天的恶欲不同,东地拥有善欲。”

“善欲?”

“欲望有两种,一种是恶欲,而另一种就是善欲。两者相辅相成,不可分离。恶欲是想要害别人以达到让自己高兴的目的。善欲就是,有想要做好事的欲望。欲望有两面,欲望之神自然也有两个分身。奈何东天的力量过于强大,东地一直被东天封印,长睡不起。”

“那我该怎么做呢?”

此时,惧神和老妇人合为一体,对着月夏和库里,长袖一挥:“当然是先去你们该回的地方。”

正文 第十八章 新的圣战才刚刚开始

“啊!”月夏猛地从床上坐起,发现已经是清晨。

她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躺在小床上。起身后,看见了陪伴自己十几年的书桌、衣橱,还有自己中学时做的手工木偶。

“这里,不是我自己的家吗?老奶奶呢?惧神呢?库里呢?在地下古堡发生的一切,难道只是个梦?”

月夏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很痛。

“现在不是梦,那么,地下古堡发生的一切,就是梦了吧。真可怕,我依然记得,昭昭的事情。虽然梦很可怕,但是也是因为它,我才重新审视自己过去对友情的大意,重新理解了昭昭的痛苦。”

长长地舒了口气后,她打算去给自己泡杯美容花茶。

“看样子,最近是压力太大了,才会做这样的梦。地下古堡,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欲望之神也只本是天方夜谭。”

泡好花茶后,精神未定的月夏,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打算让自己仍旧飘浮着的心安定下来。

蓦然,她的眼睛定格在日历上:十月十五日。

她惊得差点飞起来。

记得梦里掉进地下古堡的那天是十一号,而今天是十五号,日期和发生在古堡的事情完全吻合。

月夏此刻的心仿佛快要跳出身体,她立马蹲了下来,轻轻安慰着自己:“不怕,不怕,小月夏,兴许,自己记错时间了。”

坐公交车来到学校,门卫热情地打着招呼:“月老师早啊,病好了?”

月夏一惊,顺势答道:“嗯,好了。”

莫非,我前几日是生病了?月夏没有再问,因为她感觉,如果地下古堡的事情是真的,这件事便更不能讲出来,如果那只是个梦,更不便再问下去,反而容易让对方决定自己奇怪。

怀着隐隐不安的心情,月夏走进了办公室。

“月老师,你来了呀?身体怎么样,还能吃得消吗?”一班班主任的语气充满关切。

“嗯,还行。”月夏的表情略有不自然。

“那晚自习,你替我看一下吧。我有点事。”一班班主任爽朗地笑着。

“哦,好的。”月夏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随即月夏朝着一班班主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想,怎么他也认为我生病了?我到底是怎么了?

“广阔的天空下~是你和我~”手机短信又响起来。

是库里:“月老师,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月夏的心里一颤,难道是那个梦的事?毕竟在梦里,自己和库里在一起。

“月老师。”库里的表情很是紧张。

“怎么了?库里。”

“你有没有做过一个关于地下古堡的梦。”

月夏抿了抿嘴唇:“果然,你也做那个梦了。”

“那不是梦。”库里认真地说。

“不是梦?”月夏手扶上墙,浑身开始颤抖。

“嗯,昨天晚上,我突然出现在家里,把父母吓了一跳。四天前,我们失踪后,黑警官联系了我的养父母。警方担心会引发不好的事情,于是叫我父母不要说出我们失踪的事情。让他们给我请了病假。”

“原来都是是真的,这样看来,我的病假,应该是黑警官请的。我的父母去旅游了,怕被打扰,所以没有带走能联系得电话号码......”月夏略显无奈,“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怎样做,才能暂时阻止东天的恶行。”

“月老师,你要坚强,谁让你倒霉呢,偏偏再那个时候被教导主任派去查探欲望扭蛋的事情,偏偏再那个时候,被七情之神选中。”库里拍拍月夏的肩膀,“听说,文佳佳也请了病假,也是黑警官请的。诡异得很。”

“什么?难道文佳佳也失踪了?”月夏眉头紧蹙,“对了,库里,你记住,地下古堡里面发生的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黑警官。现在东天还不知道被七情之神选中的人就是我,以防万一,我们一定要守口如瓶。”

库里点了点头。

此时,在另一个平行世界,文佳佳睁开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好久,她眼睛一闭一合,每次闭上,都希望睁开后得景象变一变。她对眼前得一切都很陌生,她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梦,只因这个景象太诡异。

她所在的房间很华丽,透着阴冷恐怖的氛围。黑色条纹的床单,黑色花纹的被子,窗帘是褐色,紧紧闭着。床柔软而带着神秘的香气。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着粉黑相间的睡衣,类似欧洲中世纪才有的样式。

轻轻走下床,她一样一样地翻看着。

衣橱里面是挂满了各自洛丽塔风格的衣服。诡异样式的梳妆台上是黑色边框的镜子,前面有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里装的是带着香气的化妆品。窗台上和桌子上还有一些奇怪的摆设,包括各种中世纪公主原型的人偶以及奇异的多肉植物。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貌似又瘦了一圈,脸色蜡黄,很没有气色的样子。

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她要摔倒下去。这时,门被打开。

“小心!”一个十七八岁的现代装扮的男孩子扶住了她,将她抱回床上。

文佳佳看着这个少年,好看的眉眼里透露着深沉。

“请问,你是谁?这是哪里?”文佳佳小心翼翼地问。

少年的眼睛中瞬间掠过一丝疑惑,随即微笑着说道:“管家春婶在家门口发现的你,我们见你孤苦伶仃的模样,便擅自将你领回了家。以后,你可以管我的父母叫爸爸妈妈,可以叫我哥哥。”

少年的笑容阳光明媚,嘴角的弧度清新自然,像一抹春风般,抚过文佳佳的心。

文佳佳的脸色微红,心想:要是他是我的亲哥哥,该有多好呀。

“这个房间,为什么是这样?”文佳佳抬起脸。

“这个原来是我妹妹的房间,她喜欢这种风格,不过,她已经过世了。”

少年宠溺地看着文佳佳:“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风格,我可以叫人重新装修。”

“不,一开始我有点怕。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挺喜欢这种感觉,很刺激,也很让人沉醉。”

文佳佳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少年愣了一愣:“你家在哪?”

文佳佳锤着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叫文佳佳。”

少年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你真可爱,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们家的礼物。既然你想不起来你的家在哪,那我们就先收养你啦!你先在这里住下来吧。对了,我叫洛潺,以后就是你的哥哥,还有,我的父母也是你的父母。”

文佳佳本想拒绝,但是面对洛潺地好意,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况且自己也没地方可去,索性就答应了洛潺。她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洛潺抚摸着文佳佳的头发:“好妹妹,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下楼,和家人见面。”

女佣端上来一碗粥,文佳佳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用手背抹了抹嘴。

“哈~”文潺被文佳佳的动作逗笑了,递上了手帕。

“哦,不用,我们下楼吧,去认家人。”

洛潺拦住她:“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穿上件合适的衣服。我先跟他们打个招呼。”

文佳佳心想:好奇怪,这还打招呼?

目送洛潺离开房间,文佳佳开始挑选衣服:“哇哦,这些衣服好漂亮,但是,好难穿啊。”

过了一会儿,文佳佳终于穿上了一条裙子,此时洛潺回来:“佳儿,可以跟我下去了。”

楼梯很豪华,上面铺着金箔,文佳佳踩在上面,甚是心疼,心里不住地想:要是全都扣下来,能卖不少钱呢。

楼下的沙发上坐着文家的人,文潺一个接一个地介绍着。

爷爷洛铮是家里地位最高的老爷,有十家公司,无数资产,神色和蔼,眼神高深不可莫测;大伯叫洛伯,神色气派,面色红润;大伯母叫涂若菱,雍容华贵;父亲洛仲和母亲涂若晴看起来很普通,看着文佳佳的眼神中充满着宠溺,大概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了吧;三叔洛叔呆头呆脑,看起来有三十多了,貌似还没结婚。大哥洛溪是大伯的孩子,和大伯长得很像,很气派;二哥便是洛潺。

爷爷露出慈祥的微笑,抚摸着文佳佳的头顶:“既然来了,就住下吧。以后,你就是家里的三少小姐。你的新名字,就叫洛可儿。”

“洛可儿”文佳佳轻声念着新名字,“真好听。”

此时的情况,还想要姓自己的姓,也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毕竟被洛家收养了。

洛潺的父母摸着文佳佳的脸,笑得合不拢嘴:“可儿,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讲。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要客气。”

涂若晴一把将文佳佳抱在怀里:“可怜的孩子,那么瘦弱。”

新妈妈柔软的身体,令文佳佳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还是小婴儿时期的感觉。躺在母亲的怀里,没有烦恼。

文佳佳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带着哽咽的声音:“爷爷,爸爸,妈妈,大伯,大伯母,三叔,大哥,哥哥。”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停顿好半天,才又憋出一句:“那,我去哪里上学呢?”

全家人面面相觑。

洛潺急忙说道:“你不用上学了。现在的孩子,在家上课便可。”

文佳佳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着文潺:“难道没有学校吗?”

“学校,几乎不存在了。”洛潺有些手足无措,“你身体还没好,先回去休息吧。”

洛溪看着文佳佳说道:“如果你想要学习,我可以帮你找家教。”

“不,不用家教了。”文佳佳忙摆手,“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洛潺犹豫了几秒,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最好戴上特质口罩和防护服,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文佳佳疑惑地戴上了口罩和防护服,走出了家门。

外面的世界令她震惊。

空气中漂浮着雾一般的东西,街上行人甚少。仅见到的两三个行人,形容枯槁,衣衫褴褛。走过一条街,除了文家富丽堂皇,皆是废墟一般的建筑,从窗口见到里面的家居,只有一家还算齐全,其他的及其简陋。还能看到卧病在床的小孩子,发着烧,却没有窗户挡风。还有几家住户传来震耳欲聋的争吵声。偶有野猫跑过,却见其毛发掉落大半,腿被割下一块肉,血肉模糊的地方散发恶臭。

文佳佳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和自己已有的认知完全不同?在我的想象中,世界应该是鸟语花香,人来人往,人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这里,为什么会是这样?

蓦地,世界仿佛陷入安静,文佳佳的面前出现一个披着黑袍子的人。

文佳佳被吓一跳,急忙后退:“你、你、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做什么。”

文佳佳甚是不解。

黑袍人接着说道:“我现在赋予你一项特殊的能力,你可以在两个平行世界自由穿行。你夜晚可以住在现在的这个家,但是白天,你必须去另一个世界上学。”

“上学?我要去另一个世界上学?”

“对,那所学校,就叫,天海一中。”

“你既然如此神通广大,能否告知我,我的身世?”

黑袍人摇了摇头:“很遗憾,现在,你还不能知道你的身世。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任务。”

第二天,天海一中高二零班来了一个转校生。

“大家好,我叫洛可儿。”洛可儿的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但这个简单的微笑里却隐藏着无限的神秘。

洛克儿长着和文佳佳一样的脸,发型却不同,而且气质神秘而诡异,东方拓和所有人都看呆了。

正文 第十九章 神秘的转学生

看着眼前略诡异的美少女,东方拓的脑海中只浮现出文佳佳的样子。

他心中的文佳佳,虽然和洛可儿有着同一张脸,但绝不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文佳佳单纯、直率。气质清新自然,就好像一阵春风般,能够吹到人的心灵深处。她的眼神单纯而清澈,时而又仿佛充满着无限的感情。

在性格方面,文佳佳时而成熟,时而幼稚。她总是能看懂一些高深莫测的书籍,然后拿到班里,侃侃而谈。但是到了具体做事上,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还总是忘东忘西,更是一个十足的路痴。

一次春游,她和班级走散了。

后来,她抓住路边一个陌生的姑娘的胳膊问路,人家姑娘也不到二十岁,只给她指了大致方向,不敢跟她一起走。那时已经是黄昏,文佳佳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彼时周围没有其他人,文佳佳就拉着那个姑娘,非要那个姑娘送她回去。人家姑娘以为她是骗子团伙里的一员,吓得连连尖叫。直到那位姑娘报了警,文佳佳被当做嫌疑人抓了起来,这件事才有了终结。文佳佳终于被警方安全送到家里。

不仅如此,文佳佳时而安静,时而花话多,经常说一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话,但是这些话在东方拓听来,还是蛮有意思的。

另外,文佳佳和所有零班的学生一样,学习刻苦。但是她的理由很特别,当有人问她为何这样努力时,她会说:“我没有别的事情可干,只能学习咯。”

文佳佳真是个白痴一样的人啊,她的世界里,仿佛没有什么丰富多彩的东西,真是一个无聊的姑娘。但是,东方拓偏偏被这个呆子吸引住了。

最让东方拓惊奇的地方,就是,她总是能讲出许多的大道理,这样着实令人讨厌。但是,由于她天生一张张着容易让人原谅的脸,大家也就不跟她计较了,顶多就是不和她太接触就可以了。

本来文佳佳可以凭借灵活的头脑,可爱的外表以及丰富的知识,成为班里比较受欢迎的人物。但是她偏偏要经常对大家的思维说“不”,比如说,投票的那件事。以至于到了高二,文佳佳只剩下如溪一个好朋友,后来经过投票事件之后,如溪大概是怕自己被连累,终于也不理文佳佳了。

其实东方拓知道,文佳佳因为投票的事情被孤立,自己是有责任的。

他不仅对田嫣自责不已,也很担心文佳佳的学习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那次,后来投票时,文佳佳差一点就成了整个高二年纪最令大家讨厌的人,真的是把东方拓担心坏了。他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单纯得没有脑子的文佳佳受到致命伤害。但如果是一点小伤害的话,东方拓还是比较喜欢她经受一些的,因为,这样会让她成长。

喜欢归喜欢。但鉴于文佳佳的种种白痴行径,东方拓总会背地里管她叫做“神经病”。

要说东方拓不喜欢文佳佳,那是不可能的,他那青春悸动的感情,早就在心底埋下了种子。但是,文佳佳总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东方拓讨好过她几次。只不过,这种好意对于文佳佳来讲,是十分难以理解的。于是后来,东方拓也只是远远观望她,尽量不被她发现,以免被这个傻瓜当做偷窥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文佳佳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喜欢宇文烟。虽说宇文烟经常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好看,追求者也有一大群,但是她根本不是东方拓喜欢的类型。

讲实话,东方拓对五天前,黑警官在上午给文佳佳请病假的事情十分怀疑。哪里有人上午来上两节课,突然让警官请病假的?东方拓的心里隐隐不安,很是担心文佳佳的状况,他想以班长的身份给文佳佳打电话慰问。可是打了文佳佳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打了她家里的电话,她的父母也只是说,她想再多休养几天。

自从上次,田嫣被杀后,东方拓自责不已,想过要不要辞去了班长的职务。本想当着文佳佳的面辞掉班长职务,令她刮目相看一番,可是她却休息四天还不来。这个班长,干脆就一直做下去好了。

今天,一个和文佳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了,她不叫文佳佳,叫洛可儿。

虽然都是穿着校服,可这身衣裙在洛可儿的身上,却显得十分时尚。还有洛可儿的发型,是相当好看的公主头,这应该是文佳佳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弄的发型。

洛可儿的皮肤也更加的细腻,而文佳佳会偶尔长青春痘,皮肤也没有洛可儿那么白。

洛可儿不戴眼镜,她的眼睛仿佛时时刻刻在散发着星星般的光芒。文佳佳时常戴着那副厚眼镜,趴在书堆里。隔着眼镜看,眼神还是有那么一丝闪亮,可是一摘下眼镜,马上黯淡无神。

洛可儿仿佛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她的到来,让宇文烟从班花的位置乖乖地移走,全班的同学,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在看着她。

然而她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眼神,包括东方拓。她只是一直邪魅地笑着。

洛可儿好像发现了东方拓从一开始就在看着自己发呆,便回报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那笑靥,真是可爱极了。

东方拓脸一红,慌忙中底下了头:这个洛可儿,长得和文佳佳几乎一模一样,是否,她就是文佳佳呢?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她不是文佳佳,那么,文佳佳到底在哪里。

班主任热情地介绍着:“洛可儿是新来到天海市的,在昨天的入学测试中,发挥在我们零班水平。以后她就是大家的同学了,如果她有什么不懂的,也请大家多多关照她。”

洛可儿向着全班鞠了一躬:“大家,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我希望,能和大家坦诚相待。”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我不希望有人,在我的事情上做手脚,你们可以互斗,但是,不要牵扯到我。”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尴尬。

她注意到了大家的表情,马上又说道:“嗯~像不像动漫故事里的台词呢?哈哈,大家觉得我怎么样?”

同学和老师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哈哈哈。”

看着洛可儿大方的微笑,东方拓猛地摇头:“不,她不是文佳佳,文佳佳很少笑,而且很正经,不会开这种玩笑。”

班主任疑惑地看了一眼他:“东方拓,你做什么呢?”

“啊?没有干什么,老师。”

“你是班长,以后要多多帮助洛可儿同学,如果她有什么问题,你要第一时间伸出援助之手,知道吗?”

“知道了,殷老师。”

“好!那,洛可儿同学,你就坐在第二排这里吧。”

“是的,老师。”洛可儿迈着猫步,踱回新座位上。

几个同学窃窃私语:“好像呀,她们好像呀。”

还有一些同学好奇地看着文佳佳。

一些同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一些同学眼神充满妒火。

更有个别同学小声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

“好啦,同学们安静。我们开始上课。今天的课是巩固之前微积分的知识。鉴于理科竞赛已经取消,我们可以放慢讲课进度。原本想要参加竞赛的同学,也不要懊恼。你们的目标是最后的那一场竞争。同学们,还记得我经常跟你们说的吗?做题的时候,一定要有思想,在做题中要提升自己的数学思想。这种思想的东西,才是你们真正要学习的。好,我们来看第一题......”

东方拓一整节课都在走神,在文佳佳不来的时候,洛可儿却来了,很有可能这两个人之间有一定的关系。可是要说文佳佳就是洛可儿,洛可儿就是文佳佳,这也说不通,因为洛可儿一副和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样子,而且她和文佳佳的气质相差很大。不对,她们的气质表面上看是不一样,但是总感觉有相通的地方,是哪里呢?

东方拓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弄清,这个洛可儿是谁,我一定要找到文佳佳。

下了课,殷老师给来提问题的同学讲了整整十分钟,直到下节课的老师站在班门口。

殷老师出了零班教室门,踩着高跟鞋,噔噔蹬蹬地走回办公室。

她深吸一口气,眨着眼睛,神秘地问其他老师:“你们猜,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是谁?”

所有老师,以为这个问题很无聊,连眼皮都没抬。

月夏见没有人理她,有些于心不忍地回了一句:“听说这个转学生学习成绩很不错,昨天的测验是零班水平。她是谁呀?”

又一个老师接茬:“好像叫洛可儿,她有什么不同吗?”

殷老师撇了撇脸:“你们是没见过她,才这样的平静。洛可儿,长得和文佳佳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完全不同,文佳佳就是个普通的学生,洛可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的感觉。”

月夏吃了一惊,身上直冒冷汗。她一直怀疑文佳佳不是生病而是去了平行世界,现在又出现一个和文佳佳长得一模一样的转学生,这是怎么回事?

“文佳佳怎么了,她为什么请假呀?”月夏不禁问道。

旁边的亩老师瞥了月夏一眼:“看你体弱多病的,和文佳佳倒是病到一块去了。上星期的一天,文佳佳没有去课间操,黑警官来找她调查之前案子的一些情况,她就晕倒了,被黑警官送去医院。据说现在在家休息。当天黑警官给她请了假,昨天,她父母又来电话,说是要长期修养。”

“哎,好好一个优等生,这样不是会耽误学习吗?”月夏叹息。

“那能怎么办?难道你去她家亲自补课呀?我们的月老师真是个好老师,无偿帮助学生,下一次的表彰大会,应该第一个表彰你呀。”亩老师一直用眼瞟着月夏。

月夏没有回话,干脆嘟着嘴,默默地坐在一边。

“哎,你们说,洛可儿和文佳佳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河老师突然提出疑问。

“很明显啊,这还用猜,她们肯定有关系。这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没想到在我们学校会出现这样的人。她们可能是双胞胎,也可能根本就是一个人。”

浮老师持反对意见:“这只是巧合而已吧。”

“不像是巧合,这段时间,咱们学校的神秘事件还少么?可惜了纯老师和甄老师,都是教学功力强悍的人。”

亩老师对此露出不屑:“她们心思不正,也教不好学生。”

办公室顿时热闹了起来,月夏此刻心中翻涌。按照殷老师的描述,洛可儿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女孩子。记得在地下古堡,七情之神曾说,东天已经有了新的计划。那么,洛可儿会不会就是这新的计划里的一部分呢?

正文 第二十章 梦想堂——新的社团?

月夏刚回到学校,就赶上古文课堂测试。

这次的题目量比较大,但难度很小。然而,不仅十班考得不理想,零班至三班的成绩也都不尽如人意。反观露老师教的其他班级,都进步了很多。

“大家,不要以为你们不在零班,就没有机会考上好的大学。”月夏昂首挺胸,似胸有成竹一般,“零班的制度只是对你们的一个督促作用而已。从这个学期开始,我教零至三班和你们十班,但是,我从来没有在你们班身上少费力气。我相信,在古文方面,你们都有机会把成绩提高上来。所以,你们一定要努力呀。想要学好古文,最重要的就是提高语感。我这里有几本古文注释书籍,就放在前面架子上,你们可以随时翻看学习。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不要拿回家哦。好了,不耽误你们的下课时间了。”

月夏苦口婆心一番后,拿着教案离开了十班教室。

“哎呀,这可怎么办,我教的这些班级,在这个月竟然退步了那么多,又要被教导主任骂了。”月夏此刻已经焦头烂额,就算头发被大风吹得乱糟糟了,她也没有心思去捋一捋。

“咕噜噜~”肚子已经响个不停,“快,快点回办公室,我要吃饭。吃饭乃人生头等大事,万万不可辜负。”

果然,对月夏来讲,吃饭比一切都重要,就算心情再不好,也要饱餐一顿。

突然,一阵幽美的音乐传进月夏的耳朵。

“这音乐,真好听呀~是有人在合奏吗?”月夏顿觉身心舒畅,被这音乐迷住了。

细细聆听,仿佛音符在眼前,上演一场精致又大气的戏码。

她试图找到音乐的来源,顺着走廊走了一圈,发现是在这个教学楼的东面。

离声源越来越近,可她却感到这旋律越来越奇怪,从一开始的治愈,变得愈发黑暗。仿佛刚开始看到了洞口的美景,但走进去后,发现是黑色的漩涡。

好奇心驱使着月夏继续寻找。

终于,月夏在有着一排闲置教室的走廊里,发现了声音的来源。隔着门听,这音乐尤其清晰。

传出音乐声的是一个外表奇怪的房间。房门是黑色的,有着绸缎做的花瓣形状的边框。门上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忏悔堂。上面还印着社团总部的章。

“难道,是新的社团?”月夏内心充满疑惑。

“学校怎么会又如此奇怪的社团?是什么时候成立的?难道是这学期才有的吗?最奇怪的是这音乐,在远处明明是很好听的,为何离近后,却是这般诡异,听起来让人浑身发痛发痒,头皮发麻,心肝也难受得不行。是何方神圣,竟能演奏出这样有魔力的音乐。”

月夏握住门把手,想要打开门,一看究竟。

可她却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声调,突然捂住耳朵,一溜烟逃跑了。

“我怎么这么没用,真是胆小鬼,一个学生社团而已,竟然把我吓成这样!”月夏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此时正值午休,月夏去办公室拿了盒饭,来到了小溪边,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月老师,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呀。”后面又传来了库里的声音。

“库里,你怎么在这?”

“我要去给媛媛买炸香蕉,她最近压力太大,吃不下饭。”

“香蕉含钾元素较多,空腹吃香蕉的话,对心脏不好的。你还是劝她吃点饭吧,或者,干脆别给她吃香蕉了。”

“哦……好吧,我劝她吃点饭。月老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嗯?哦,还不是被你们气得,明明我那么用心地教你们。你们还考那么差,这次教导主任不会放过我。我一想到教导主任的那张严厉可怕的面孔,就怕得想钻进地缝。”

“月老师,不是你用心教,我们就能考好的。我们班考差就算了,为何零班这次也不理想,你想过吗?”

月夏摇摇头。

“我承认你的教学态度端正,也很有潜力。但是这个学期,你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努力,其实并不能达到你的预期值,因为大家的情绪会被你影响。而且,你对他们太仁慈了,作业少就算了,竟然上课没有一点互动,他们睡觉,你也不管。”

“可有的人睡觉那是学得累了,所以太困了吧,我以前上学也经常睡觉。”

“老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你这样是教不好学生的,你应该严厉一些。”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月夏睁着眼睛,好奇这个学生回讲出什么名堂出来。

“硬来啊,这不是老师们惯用的手法吗?强制课堂默写,课堂背诵,课堂提问,加大作业量。听说前几日,我们不在的时候,露老师代课,都不好意思留作业,你这个学期,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平时的课堂互动少之又少,我们成绩不下降才怪呢。”

月夏打了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我貌似,都没有怎么叫过同学回答问题呢。”

“月老师,前天,在地下古堡,七情之神说的那个……东天的新行动,到底是什么呀?你最近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

“没有……自从上个星期,教导主任禁止使用欲望扭蛋,大家对这种事的心思似乎也放下了。”月夏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我今天见到一个奇怪的教室,叫忏悔堂。门是关着的,里面放着音乐。不过这音乐诡异得很,远处听幽美动人,然而离近了听,就异常邪魅。它会不会和东天的计划有关。”

库里一拍大腿:“对了,我今天也听见了很美妙的音乐。这个什么忏悔堂,一定是东天搞的鬼。你想想,凡人之力,怎么可能会弄出这种音乐出来。”

“但是,我们只能说,这个社团有可能和东天有关。它也有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社团,上面盖着社团印章,也说不定是哪个崇尚暗黑风的学生办的社团呢。而且有的音乐,在远处听和近处听,的确是不太一样的。所以,我们最好不要立马下断定,以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上面,却对真正的邪恶计划有失防范。”

库里手抚摸着下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依然觉得这里有蹊跷,毕竟我们学校从前没有这样的社团。我认为,我们还要关注一下它比较好。”

“嗯。”月夏点点头,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不对,库里,你现在已经高二了,不去刻苦学习,竟然还每天想着这些事。你还要不要考大学啦!”

月夏神色微愠,又不敢打库里的头部,只得轻拍库里的头发。

“哎呀,月老师,我又不是不会做题,只是想和我养父母赌气。他们收养了我,却只给我物质,不给我爱。凭靠我这智商,要想学习成绩提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你养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呀,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一般啦,我父亲是大警长,黑警官就是我父亲的手下。我母亲是科学家。”

“噗……”月夏一口饭喷了出来,“哇哦,你父母都是很优秀的人啊,你果然是含着金汤勺的幸运孩子。”

库里苦笑:“那有什么用,他们并没有给我足够的温暖。我养父母之所以打算收养我,可能只是为了能有人给他们养老吧。”

“库里,其实很多人,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我相信,你的养父母是很爱你的,他们或许只是不善于表达内心的那一类人。”

“或许吧。”

“其实,我也是被亲生父母抛弃过。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我有时也很不懂事,经常和他们闹别扭。虽然我家不像你家那样有钱,但也是幸福的。只是,最近养父母有一件事让我不解,他们去长期旅行,竟然让我回……”月夏低下了头。

“让你回哪里?”库里好奇。

“算了,没什么。”月夏不想提起要去星家认亲的事情。

“唉,想不到月老师竟然也是弃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往事,只要一直向前看,努力生活就好。”

“好了,我要去买香蕉了,月老师,七情之神交待的事,你可要记着,别让我失望哦。”库里站起身来,朝着月夏挥了挥手臂,朝校外的小吃街走去。

吃完饭,月夏回到办公室,批了会儿作业,顿感疲惫,趴到桌子上。

“这个忏悔堂会做出什么事呢?到底是谁创办的它?希望他们不做什么坏事出来。”月夏趴一边低声自语,一边玩着自己新买的手机挂链,那是一个小十字架。自从再次经历昭昭的事件后,月夏一直很自责。

“月老师!”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传来了教导主任的声音。

月夏吓得猛然坐起,准备拿笔批改教案。

“唉,月老师,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已经到了教师工作的时间。你看,别的老师都在认真地工作,只有你无所事事,我们天海一中是不养闲人的。”教导主任在月夏的桌子上狠狠地敲了几下。

“主任,我刚才一直在工作,只刚刚休息而已,就恰好被您看见了。”

办公室传来一阵笑声。

随后是片刻安静,月夏缓慢地抬起头,看见教导主任脸色铁青。

“月老师!希望你在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的同时,也要学会成熟一些!不要和你的学生同龄,甚至,比他们还要幼稚!这次巡查,大家表现还不错,除了月老师,值得批评。”

教导主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听着脚步声,教导主任像是走远了,月夏嘟着嘴继续趴在桌子上:“我就休息五分钟而已,怎么了嘛?别人也会休息的嘛,切~”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奇怪的女孩

“你是文佳佳?”

“不,我不是。我叫洛可儿。”

“你就是文佳佳。”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怎么这样缠人。”

洛可儿又躲开了一个同学的盘问。

东方拓将眼睛从书中移开,看向洛可儿,这张熟悉的脸,虽让他砰然心动,但是他一直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万一她不是文佳佳的话,自己又怎能喜欢两个人。

月夏正从零班门口经过,洛可儿像兔子一样地跑了出去:“月老师,刚才去办公室找你,你不在呢……”

“哦?”月夏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盯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洛可儿,你有什么事情吗?”

“月老师,有件事,可能需要征得您和教导主任的同意才行。我想做老师们的助手,在其他班级,跟着一起听课,给老师们帮忙。”

“但是,你自己的课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月老师,我们去找教导主任吧。”

“好吧,不过教导主任可是很凶的哦,她一定会拒绝你的提议的。”

洛可儿和月夏一起向着教导主任办公室走去。

热闹的午休,楼道里的同学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大闹,有的在眉目传情。

两个轻柔的身影却跑到教学楼东面五楼。

“竹美乔,快点啊。小短腿儿真慢。”

“朝夕颜,你这个鬼丫头,竟敢嘲笑我。”

“昨天,我听到音乐,来查看过,就在这附近,有一个叫忏悔堂的地方,感觉很有意思,但我自己一个人不敢进去。”

两人终于来到忏悔堂前面。

竹美乔不屑地侧过身,倚靠在对面的墙壁上,拆开朝夕颜给的棒棒糖,叼在嘴里。

朝夕颜鼓起勇气,翘着脚跟,一手撑着墙壁,另一只则轻轻转动门把手,将门打开一条缝。只见屋里有三排白色的椅子,最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旁边事一架钢琴和小提琴。

十字架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比较高,而另一个比较矮。两个人穿着黑色长袍,黑色连帽和面巾遮住脸,只露出眼睛。他们的眼睛仿佛带着强光一般,让人不敢正视。

“请问,这里是教堂吗?”朝夕颜探进头,轻声问道。

那个高个子的面巾里传来轻幽的声音:“你可以把这里看作是教堂,也可以看作是其他的地方。这里没有神,有的,只是你那罪恶的心灵。忏悔吧!忏悔之后,你会明白你自己内心深处的被人称为罪恶的东西,你会发狂般地迷恋上它。沉浸在这种罪恶之中,一生无悔,哪怕最终堕入地狱。因为,所有的欲望与恶意,都只和你自己有关,和别人无关。别人无法夺走你的身体,更无法夺走你的灵魂。你的命运,只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哇哦,好酷啊!”朝夕颜的脸上露出欣羡的光芒,拍着手,不禁赞叹。

她拉起对面的女孩的手:“竹美乔,我们进去看看吧。”

竹美乔倚住墙边,不愿离开,撇着嘴,表情很是拒绝:“算了吧,这种奇怪的地方,要进你进,我才不去。”

此时她的眼睛正对上高个子的眼睛,那双眼睛充满诡异的红光,仿佛仇恨的欲望在熊熊燃烧。

竹美乔被吓了一跳,拉起同伴的手就跑:“有鬼啊!快跑!”

“哎呀,你干嘛呀?”朝夕颜甩掉竹美乔的手,“至于吗?有什么好怕的。那里面也是学生而已。”

“好啊,是你说的,他们只是学生而已,既然你不怕,那你自己回去呀。”

“竹美乔你干嘛啊,我也是气话嘛,那,既然你不陪我去里面,我也不去了。”朝夕颜侧过身,略有不快。

“好啦,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再不练舞,就要上课了。这次的比赛,我们一定要获奖,现在已经十月份啦,如果月底的秋季比赛没有办法获奖,我们就失去了推送梦圆艺术大学的机会。”

“哼哼哼,我们是双人舞,你这个小短腿儿,不拖累我就行啦。”朝夕颜抬起脸,鼻孔特意对着竹美乔,故作玩笑。

竹美乔顿了一顿,勉强笑了一笑。

“你怎么啦?怎么突然不讲话?这不像你的风格呀。每次我跟你开玩笑,你都会反过来再嘲笑我。你今天怪怪的。算了,快点啦,你刚才不是急着要练的嘛。”朝夕颜风风火火地向楼下跑去。

竹美乔看着朝夕颜的背影,眼神射出恨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卡在肉里。

“你仗着个子高,而且跳得比我好,就处处奚落我。推送的名额只有一个,我一定不会让给你,我一定要和多尔成为校友,我要让自己越来越接近多尔。所有的阻碍,都应该在我面前黯然失色。”

她把棒棒糖扔到垃圾桶里,随机露出虚假的微笑,高喊一声:“我来啦,朝夕颜,等等我。”

练了一个午休时间,擦了擦脸上的薄汗,竹美乔走回高二九班教室,直接倒在椅子上。

无论有多苦,有多累,她都不怕,她只想接近她最崇拜的人,那就是多尔。多尔太耀眼,在她心中仿若神明一般,她想要距离那个男人进一些,更近一些就好。

先前有欲望扭蛋机,兴许能帮她实现愿望,但是,教导主任已经命令下达,使用欲望扭蛋机会被退学。自己只能靠努力了。

下午第一节的上课铃响了。

洛可儿抱着作业,跟在亩老师后面,一起进了九班。

竹美乔瞥了一眼洛可儿,心想: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过,我们学校竟然还要这么有气质的女同学,她是谁?

亩老师扫了一眼教室,凌乱散漫,一些同学依然在打闹,没有回到座位上。她有些生气:“上课了!”

“起立”竹美乔大声喊道。

全班站起:“老师好。”

“好,坐下。在上课之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个人,这位是零班的洛可儿同学,自荐做我的助手。大家欢迎。”

全班鸦雀无声。

“老师,难道洛可儿同学不需要上课么?”一个同学提出质疑。

“这节课,零班是古文课,洛可儿的古文学得不错,不需要听课。每当零班上古文课时,她就会来随机给我们其他老师做助手。”

“同学们还有什么问题吗?”亩老师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底下的学生们摇了摇头。

“OK, let’s begin our class. Put your book to page 41…”

竹美乔长得可爱,再加上舞蹈跳得好,在学校也算个小小的风云人物。可是自打这个洛可儿出现在教室,班里一些男生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更有一些平时不怎么学习的同学,坐得笔挺,强迫自己认真听讲的模样,好像是想要做样子展示在洛可儿面前。

“哼,一群无聊的人。”竹美乔暗自吐槽。

不过竹美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点也不嫉妒,甚至,一点也不羡慕。

正在走神之际,她的眼睛猛地对上了洛可儿的眼睛。

洛可儿忽闪着长睫毛,眼里仿佛在放光,冲她挤了挤眼,好似是在提醒她注意听讲。

竹美乔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她慌乱地移开眼睛,胡乱地翻着书,不知不觉地翻到了41页。这个洛可儿整体看来很弱小,但她的眼神好强势啊,真是个怪人。

而此时的零班,月夏坐在讲台前,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在揉搓着书本,依然在撅着嘴。

“翻到第十课,今天我们讲诗词。”

她瞟了一眼洛可儿的空位子,心里难过得想哭。

“月老师,洛可儿还没到呢。”东方拓举手示意。

“不用管她,她去给别的老师做助手了,以后她再也不用上我的古文课了。”月夏慢慢从座位上向下滑,直到头顶和立起来的书本平齐,把头埋到书里。

“……”全班鸦雀无声了一分钟。

东方拓见月夏打不起精神,也不讲课,想要安慰却无从说起,干脆顺势问道:“老师,洛可儿是怎么说服教导主任同意的?”

“教导主任问她,有什么资本,她便立马在网上做了一套大学古文试题,满分100分,她竟然得了93分……”月夏快要哭出来了,“我也只能得81分……”

全班同学看着像怨妇一般的月夏,纷纷汗颜。

东方拓心想:文佳佳以前的古文就很厉害,次次第一名,这个洛可儿,同样在古文方面很擅长?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下了课,洛可儿回到零班。

“喂,洛可儿,你喜欢什么花呀?”东方拓担心洛可儿再消失不见,于是赶忙试探。

洛可儿回过头:“这么奇怪的问题。我最喜欢樱花,怎么了?”

东方拓心中一颤,但尽量不让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你为什么会喜欢樱花呢?”

“因为,樱花拼尽一生,努力绽放,却在开得最绚烂的时候,选择了凋落。掉落意味着牺牲。她可以为了信念,在最好的年华,状态达到顶峰时,为了他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的花,如何不让人敬佩。”洛可儿说话的时候,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东方拓看呆了,是她,就是她,她就是文佳佳。

回想起高一开学的时候,那天中午,文佳佳站在樱花树下,欣喜若狂地蹦着跳着。东方拓在一旁打趣:“你都读高中了,怎么像个小学生一样?”

那天文佳佳的回答,和此刻洛可儿说的话,一模一样。

她们两个,洛可儿和文佳佳,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文佳佳为何要改名为洛可儿呢?为何她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呢?

“东方同学?东方同学?”洛可儿拿着纸扇在东方拓面前扇着,把他从思绪中叫醒。

“你怎么啦?还没回答我,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

“呃……没什么,就是好奇。”

“奇怪。”洛可儿坐到座位上,没有再理他。

东方拓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证据。他盯着心上人的背影,心想:等我找到证据,看你还如何狡辩。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凭空消失

洛可儿拿起书包,从零班蹿了出去,慌慌张张地跑到女厕所。

东方拓急忙跟着,他决定先在女厕所外面等。洛可儿出来后,便跟踪她,这次一定要查清她的底细。

可是,他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在干什么。于是一边玩手机,一边来回踱着步,假装在等人。

“喂,阿拓,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几个男同学抱着篮球朝他打招呼。

“我还有点事,等会儿再走。”东方拓朝他们招招手。

看着好朋友们都走远了,他松了一口气。

过了十分钟了,洛可儿竟然还不出来。

此时晚霞正浓,橘色的云彩勾画出一副仙境般的景象。落日像巨大的宝石一般,它似乎要在彻底消失之前,把最后的光辉洒向人间一般,这样的颜色,着实艳丽,着实令人沉醉。

真美啊,要是能有机会和文佳佳一起在这晚霞中走一次,也算是高中美好的回忆了,东方拓心想。

继续等了半个小时,老师们也都下班了,洛可儿依然没有出来。

太阳挣扎着落下山,只残留一点光亮。窗外已经变成了深蓝色,东方拓焦急万分。

“怎么回事?她不会晕倒了吧。难道女厕所有歹徒?”一想到这里,东方拓直冒冷汗。

此时,再想找女生帮忙去女厕所看看情况,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大家要么回家了,要么就回宿舍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文佳佳,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东方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人,终于决定进去看个究竟,甚至脑补出了一副英雄救美的画面。

“洛可儿,洛可儿,你在哪里?没事吧?”他把门一个接一个地打开来看,竟然都没有上锁,而且里面没有一个人。

他跑到窗户去看,下面也没有任何人:“这是六楼,洛可儿也不可能会跳下去。”

疑惑着从女厕所走出来,正在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被查巡的大爷逮个正着。

“冤枉啊!”东方拓被保安大爷压着走向校园角落的小黑屋。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东方拓将他毕生学到的口才全部秀了出来。

保安摸了摸下巴:“嗯,这么说来,你是关心班里的同学,所以才进女厕所?”

“是啊是啊。”东方拓不停地点着头。

“嗯,这次就放过你。如果还有下次。一定要报告给教导主任。”

“谢谢谢谢,谢谢保安叔叔。”

“叫哥哥!”保安有些生气,“不过,你说的那位同学,她叫什么名字?她到底去了哪里?你有头绪吗?”

东方拓摇了摇头:“她的名字,不方便透露。而且,我也并没有任何线索指明她的身份。”

“唉,暗恋是甜蜜而苦恼的,你要做好准备。”保安拍了拍东方拓的肩膀。

“好吧,保安哥哥,那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保安朝他挥挥手,“加油,少年。”

早在一个小时前,洛可儿就已经回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家门口。

“呼……”洛可儿轻拍胸口,“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念了咒语,平安回来了。今天那个亩老师真讨厌,非要找我聊什么天,打听我的家世。还有那个东方同学,一直跟着我,神经病一样。”

“但是,班里总是有人在提起我过去名字,难道她们认识以前的我吗?莫非,我过去,是那个平行世界的人,而且还是天海一中的学生?”洛可儿露出沮丧的表情,“哎呀,我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个高挑清秀的身影从一辆高级轿车走了下来,是洛潺:“可儿,你回来啦。怎么不按铃?”

“哥哥。”

“可儿白天又去哪玩啦?”

“哥哥,不是叫你不要再过问了么?我只是想出去逛逛而已,总不能一直在家里闷着吧。”

“没事,我就是担心你被骗,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坏了,到处都很危险。”

“你放心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洛潺低下头,轻声说道:“虽说如此,但不知道,这个世界还能撑多久。”

“你说什么?哥哥。”

这时春婶打开了院子门:“潺少爷,可儿小姐,你们回来啦。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洛潺没有再回洛可儿的话。

走进餐厅,全家人已经坐齐。大伯依然神采奕奕,大伯母撇着嘴,脸色很难看,父母和蔼地看着自己。大哥温和地微笑,三叔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不停地发着短信。春婶和其他女佣在一旁安静地站着,脸上不露任何表情。

“啪。”大伯母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前两天,还都是按时回来吃饭。今天,怎么就让我们这些长辈足足等了你二十分钟呢?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既然是一个集体,心就要系在一起。洛潺,你也真是,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竟然找了这么久。”

大伯在桌下轻轻踢了大伯母一脚,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话。

大伯母回瞪大伯父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明天我一定按时回来。”洛可儿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内心却在想:这个大伯母,气焰真是嚣张啊,先假装迎合她好了。还有,为何全家要等我一个晚辈呢?难道在爷爷的心目中,我的地位最高吗?不可能,我和他们认识才不过两三天,也不是他们家的亲生小姐。那是为什么呢?

爷爷忙打圆场:“别听她浑说,哪里有二十分钟,比昨天吃饭的时间才晚了两分钟而已。只不过她今天饿得早,想提前吃罢了,你也不知道今天提前吃饭这回事,不能怪你。爷爷最怕你对这里不熟悉,走丢了就不好了。可儿,快坐下吃吧。春婶刚刚热过了。”

“是,爷爷也快吃吧。”洛可儿听了爷爷的一番话,心里感到一丝温暖,顺从地坐下。不过,她一直没有抬起眼皮,因为她在内心里,其实很怕对上大伯母的眼神。

“爸爸,我先不吃了,约会要迟到了。”洛叔披上西装外套,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唉,可儿,你这个孩子,都是因为你迟到这么久,害你三叔一口晚饭都没吃上。”妈妈佯装愠色,责备洛可儿。

大伯忙说:“好啦,可儿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弟媳你不用怪她。大家都吃饭吧。小叔他才饿不着。”

吃罢晚饭,洛可儿回到房间,对着一盆紫色多肉植物抱怨着:“在这个家,真的很压抑。他们的眼神里,仿佛藏着很多东西,一直压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对了,小紫小绿,你们是不是渴了?等我去接点水,一会儿好好地喷你们哦。”

洛可儿拿起空空的粉色小喷壶。

这时,敲门的声音响起,接着是那温柔醉人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可儿,妈妈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妈妈。”

门打开了,是妈妈亲切的笑脸。紧接着,女佣二秋抱着一床崭新的被子,也跟着一起进来。

“可儿,今天风大,你原来那条被子太单薄。盖这床吧,是天鹅绒填的里料。”

“谢谢妈妈。”洛可儿心里有些感动,露出甜甜的微笑。

“傻孩子,如今我已经是你的母亲了,你还客气什么。”妈妈轻轻抚摸着洛可儿的头,“唉,可儿,世界这个模样,吓到你了吧。”

“您是说,外面吗?”

“是啊,现在的世界,已经不似从前那样了。”

难道,这个世界,以前是正常的?洛可儿心中一颤。

“那它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真的是人们害了自己。”妈妈叹了口气,“对了,刚才在餐桌上,妈妈说那样的话是为了,让你大伯母没有理由再针对你。还有,今天你大伯母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毕竟是一家人嘛。我会体谅她的。”洛可儿笑了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大伯母本来就手段毒辣,人又蠢,你要是把她的话当回事,就会影响你自己的心情了。我和她是亲姐妹,她的性格,我怎么会不明白,就是一只纸老虎罢了。如果她再针对你,你要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装作容忍她,但是你在心里,一定要有一杆秤。你要明白,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该还击,什么时候,将其彻底击败。”

洛可儿打了个冷战,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新母亲。

妈妈仿佛看穿了洛可儿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孩子,你要一点一点适应,慢慢来。哦对了,还有,这是我们二房的女佣,二秋。她对我很忠心,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她好了。”

“可儿小姐。”二秋微微欠身。

洛可儿仔细打量了二秋。长得还算顺眼,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气质里透着一些憨厚朴实。

“好的,我知道啦,妈妈。”

“那我们先回去了。”

妈妈和二秋走出了房门。

洛可儿挠了挠头,心烦意乱:真是,这群人怎么想的,明显都是虚情假意。既然不能给我真的爱,何必还要收留我,干脆让我流浪去好啦。她们这一家子,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有哥哥还算是个正常人。算了,还要完成任务呢。

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心形记事本,她写下了几个人的名字:竹美乔,月夏,东方拓。

“经过我的两天观察,这几个人,最近心事不小。到底该从谁下手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加罗沙和特鲁鲁

“美乔,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样子。”朝夕颜停下了舞步,看着摔倒在地的竹美乔。

“没什么。”

“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去休息吧。下个星期就是比赛了,调整状态才是最重要的。”朝夕颜走过来,打算扶起竹美乔。

“不用,我们接着练习。”竹美乔躲开搀扶,自己强撑着站了起来。

“嘶~好疼啊”美乔实在坚持不住,蹲下轻轻按摩着脚踝。

“美乔,我求求你,快去休息吧。我会连带你的那份一起练习的,如果硬撑而影响了身体,反而耽误比赛。”

“不行,好不容易才征得教导主任的准许,我们可以整天练习。我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享受这个努力机会。”

“什么?”朝夕颜仿佛听到了竹美乔的语气中的不满,脸色有些诧异。

“我是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单打独斗。我们两个,可是合体呀。”美乔假装微笑,“我先去外面歇会儿,一会儿再回来和你一起练。”

“好,你自己小心。”朝夕颜露出鼓励的微笑,点了点头。

竹美乔在忏悔室外面忧郁许久,推开了门。

又是那道红光,她不禁后退了几步。

那个矮个子黑衣人走上前,拉起竹美乔的手,发出沙哑的声音:“不要怕,过来吧,发掘出你心中的欲望,让恶意帮助你达成心愿,你将不再痛苦。”

“请问……我有一些心事,你们可以帮我解决吗?”

“当然可以。”矮个子的黑衣人举起双手,“你心中至高无上的神,会帮助你,指引你,找到梦想的彼端。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竹,叫美乔。”

“请帮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看你的脚好像受伤了,你先坐下吧。”矮个子黑衣人搬来一把精致的椅子,上面是王冠的形状,背面刻着彼岸花的花纹。

“特鲁鲁,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矮个子黑衣人对着高个子黑衣人说道。

高个子慢慢地走到竹美乔旁边,俯下身,在她耳边发出令人感到十分酥麻的声音:“你不是说,我们是鬼吗?怎么又来了。”

竹美乔浑身颤抖,吓得不行,但是她不想走,她感觉到黑衣人可以指引她。

“我......我上次是看花眼了,大家都是同学,怎么会是鬼呢?”

“那,你信不信我?”

“信信信,我信你。”

“你信不信你自己?你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觉。”

“我信!”

“好。”黑衣人直起身,“加罗沙,给这位同学,倒一杯红茶。”

“知道了,特鲁鲁。”矮个子黑衣人走进内室。

高个子黑衣人接着说道:“我叫鲁比亚斯特鲁鲁,她叫卡莎尔加罗沙,我们两个会一直帮助你,直到你完成梦想。你今天可以什么都不用讲。只需要静静感受我们的能量,感受我们忏悔堂的魅力。和我们成为朋友!最真挚的朋友!”

“好!”竹美乔坚定地点头。

“对了,你们原名叫什么?是哪个班的?”

特鲁鲁举起食指放在嘴中间:“秘密哦。”

加罗沙的手上端着滚烫的红茶,从内室走了出来。

“这个红茶,只有当年掌握实权的公爵,才能喝到。”

泡红茶的杯子是银白色,上面有藤萝花的浮雕。红茶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杂质,像是可以流动的红宝石。

茶水倒映出自己憔悴的脸庞。

“这杯子真好看。”

“想知道它的故事吗?”

“嗯。”竹美乔点点头。

“等到机会到了,会讲给你听的。”

“我们开始吧,特鲁鲁。”

加罗沙举起小提琴,特鲁鲁坐到钢琴前面。

“美乔,可以和着我们的音乐唱一曲吗?”

“我很想,但是,我不会唱歌。”

“没关系,你先用心听好了。我保证,只要听一会儿,就会唱了。”

音乐声响起,这,不像是音乐,仿佛是,地狱中的生灵在哀嚎。但是,这痛苦的旁边,仿佛还有希望的火光,引导各路人,走向心中的绿洲。这绿洲在剧烈摇晃,随着光影而摇晃,这不是绿洲,只是海市蜃楼。然而,人们都好喜欢这海市蜃楼,纷纷沓至而来。

她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

有不会画画的人,走向那艺术家的殿堂,抱着枯树做的奖杯,笑得灿烂,但他不知,那削得尖锐的画笔,一根根地竖立在头顶的房梁上,房梁在下垂。

还有几个人,为争夺一把第一名的交椅,打得头破血流。他们先前的汗水、泪水都被骄阳烤做蒸气,谁都看不见,这份毫无意义的努力。只有坐上去的人,才会被万众仰慕。然而,他们通过暴力所留下的伤疤,却被大家看的一清二楚。坐上椅子的人,突然变得光鲜亮丽。而没有争到椅子的人,不仅灰头土脸,伤痕竟被人用放大镜观看着,被众人嘲笑。

竹美乔此刻还是清醒的,她心想:这些不是海市蜃楼吗?为什么他们还要争夺呢?

音乐逐渐进入高潮,她听着听着,自己却出现在了脑海中的画面里。

是我自己!我小时候,还有当时还在上高中的多尔。多尔是舅母的弟弟,一直寄宿在美乔家。亲戚让她叫叫多尔舅舅,可是美乔偏不,她要称他叔叔。多尔叔叔,多么和蔼可亲,多么光彩夺目。

多尔从小就多才多艺。他歌唱得好听,他会跳舞,他身材好,他长相英俊,他口才也好。自己在幼儿园时,就视多尔为偶像,并且,在十年的学生生涯,一直以能和多尔并肩齐躯为目的。我要追赶他,可他跑得好快。他现在成了一位炙手可热的明星,有无数粉丝,而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多尔毕业的圆梦艺术大学,是最好的艺术类院校,它只招最优秀的学生,艺术类院校已经占去了大半名额,所剩名额屈指可数。如果下个月的比赛,得了冠军,又比朝夕颜跳得好,我就能拿到保送资格,如果没有拿到保送资格,那就只剩两条路,去其他的艺术院校上大学,还有就是,老老实实念书,考非艺术专业。

不,后两条路,我是坚决不会考虑的。我并非学习的料,我只能跳舞。我只有一条路,就是保送圆梦,只有那样,我才能和多尔平起平坐。

可是,可是,多尔他,他不像小时候那样只对我一个人好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音乐声提高了一个声调。

啊~啊~有歌声。

竹美乔情不自禁地跟着脑海中幻想的声音唱了起来。

“花儿的翅膀,就是她的真心。

她最尊敬的亲人,她最崇拜的偶像。

她为之疯狂,她为之接近崩溃。

她为之走向禁忌的边缘,她为之忘记亲人的嘱咐,

为了守护这颗心,她甘愿冒险。

甚至奉献自己的生命,哪怕将花瓣悉数凋零,也要将那颗圆润的果实取出。

亲手奉献给他~

这接近禁忌的感情啊,这不是禁忌的爱~

她没有冲破亲情,她只是依赖~

但这依赖,让她有足够力气,

拿起毒药,像蜜糖一样,吞入口中。

将罪恶的欲望,沁入心脾。”

真是个诡异却又美好的中午。已经十一点半,忏悔堂活动时间结束了。

临走时,特鲁鲁告诉她:“明天,你还可以来,在你的内心面前忏悔,然而,忏悔之后便是重生。你将知道该如何做,你会获得幸福。”

“美乔同学~”好听的声音穿入耳中。

抬起头,见是洛可儿背着手站在自己面前。

“美乔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用你管。”竹美乔避开洛可儿的眼神,绕着她走了。

“刚才,我听见你的歌声了。如果是海市蜃楼的幸福,你也愿意得到吗?”

美乔的身体停住了,缓缓扭过头:“无论是什么困难摆在我的面前,我都一定要踏平。他是我心里的那颗星,我会追随他,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说完这番话,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虽然一瘸一拐的,但是她并没有丝毫想要回头的意思。

“竹美乔......你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前面是深渊,深渊里有你想要得到的圣果。后面是平原,却容不下你心中的马。”

“叩叩叩”洛可儿敲着忏悔堂的门。

“今天的社团活动已经结束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明天早上六点,中文十二点,可以来。”

“我是来帮你们的。”

门吱呀一声地打开,加罗沙盯着洛可儿的脸看了足足一分钟,眼中泛着幽幽绿光:“进来吧。”

“请让我帮你们。”

特鲁鲁依靠在十字架旁:“我们怎么知道,你真的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接下来,只要看到我的行动就行了。”洛可儿将手环抱在身前,胸有成竹,“我会帮助你们引诱同学们,你们在明处,我在暗处,激发他们心中的恶意,让他们做出坏事,促进这个世界的毁灭。”

“哼,你如此聪明,竟然知道我们的计划。”

“当然,毕竟我是来帮你们的,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怎么行?”

“你为什么帮我们?”

洛可儿怔了一怔,随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当然是因为,我恨这个世界,我想看到他们互相残杀,我不希望这个世界存在。”

“果然是同道中人,如果你干得好,我们会向主上引荐你。”

洛可儿噗嗤一笑,露出轻蔑的神态:“我不需要。”

两个黑衣人围着洛可儿转了一圈又一圈,确认她的眼神没有问题。

“好,接下来,让我们拭目以待。”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禁忌的玫瑰(一)

“这么早就到了?”加罗沙和特鲁鲁走近梦想堂,看着已经等在门外的洛可儿。

这两个人,此时穿着天海一中的校服。但是加罗沙已经化好妆,系好围巾,特鲁鲁则戴着面具。

“快十二点了,我们换衣服去吧,你带了什么衣服来?”加罗沙的沙哑声音既冷漠又好奇。

“黑暗洛丽塔。”

“什么?”加罗沙显得诧异,“黑暗洛丽塔?”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美乔第二次走进梦想堂。

这次多了一个人,黑红相间的洛丽塔洋装,银色面具,安静地站在梦想堂的一角。

美乔好奇地上下打量这个新人:“这位是?”

“她叫洛丽塔·可,是我们社团新加入的成员。你还不知道我们的职称吧。特鲁鲁是社长,我加罗沙是副社长,可是干事。”加罗沙的态度比昨天热情了很多,“既然来了,就讲讲你的故事吧。”

美乔张开朱唇,讲了起来。

“他是我舅母的弟弟,比我年长11岁。

他家离天海市很远,他为了方便上学,一直寄宿在我家。

我家正好有一个空房间,便让给他了。那个房间真的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张小床和一套桌椅。

他很努力,很努力。

那年,我五岁,他十六岁......”

加罗沙、特鲁鲁和洛可儿认真地听着,这个深受感情困扰的女孩子,讲述一段辛酸的故事。

夕阳西下,小美乔的父母又没来幼儿园接她。

看着摆放整齐的玩具发呆,她真的很想玩啊。现在好寂寞,没有小朋友一起玩耍,也没有动画片可看,只有摆放整齐的桌椅和干净的地板。老师已经跟她讲过,不许再动乱架子上的东西,不许再弄脏地板。

好饿呀,好想回家呀......小美乔真想在地板上,索性哭闹一番。

“美乔!”一个响亮清澈的声音传了过来。

回眸,多尔叔叔就在那里。

凉凉的雪花吹落到长长的睫毛上,眼里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叔,叔......”小美乔眼角缀着泪水,迈着小短腿跑向多尔,跑了两步就摔倒了。

棋多尔跑上前抱住她:“美乔,对不起,你爸妈工作忙,让我来接你。我来晚了,原谅我好吗。”

她投在多尔的怀中,委屈痛哭,仿佛倾倒了一个世纪的泪水。

多尔任由其鼻涕和口水浸湿自己的衣服,也不松开她。他只是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停地抚摸着,想要抚平她幼小的心灵。

地上的雪花被小美乔用红色的小靴子踢起,仿佛一场童话的水晶砂,为庆祝躲在地下的小人国公主的婚礼。

“嗯,叔叔。”小美乔扭捏着。

“怎么了?美乔。”

“以后,每天你来接我吧。”

“好。”

这个诺言,承了整整三年。

直到那天,全家亲戚为多尔举办宴会。

多尔高考的文化课过了,终于拿到了圆梦艺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美乔缠着妈妈:“妈妈,我也像像叔叔那样,考圆梦艺术大学。我要学唱歌,我要学舞蹈,我要学画画,我要学钢琴,我要学二胡......”

“是不是有点晚了,你都八岁了,妈妈还是希望你能把心思全部用在学习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的多尔叔叔一样有天分。”

小美乔绝食了一晚上,妈妈终于同意。

“不过有一个前提,如果你练了半年,却没有天分,就立马退出,给我安心学习!”

“知道了,太后!”

在几乎所有的试听课都上过一遍后,她决定专心学舞蹈。

舞蹈课正式上课的第一天,老师让大家把梦想写在黑板上。

有人写着“我以后要做舞蹈家”“我要一辈子跳舞”

也有人写着“以后我坚决不会跳舞”

小美乔拿起粉笔,写下“我要努力跳舞,和叔叔上同一所大学”

令全家人想不到的是,美乔在舞蹈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

十一岁那年,美乔在杂志上看到了多尔的照片。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简直就像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想必描述的就是这种人吧。

“爸爸妈妈,多尔成功了,他成为明星了。”美乔举着杂志,满房间疯跑,“噢噢,他成为明星了。”

专辑签售会的那天,竹美乔望着这会场,粉丝成群,不禁惊叹:“哇,多尔的粉丝好多啊!”

有专门从外地来的,有翘课来的,还有抱着孩子来的。

遥遥地看着多尔。哇,他在笑诶,可是,他不是在对自己笑,而是在对着粉丝笑。

不知怎么回事,竹美乔的心里升起一股醋意。

她猛地摇头: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多尔是我的叔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是亲人,我不能有非分之想。

我只要能一直粘着叔叔,一直得到的叔叔宠爱,就够了。竹美乔露出花痴般的微笑。

“噢噢噢,多尔,多尔!”美乔跟着其他粉丝团一起呐喊。

终于轮到自己了,美乔兴奋地走上前:“多尔!多尔,你好久没回家吃饭了呀。”

刚才思索了好久,见到多尔后,第一句话该讲什么,没想到,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多尔略微一怔,冲着美乔笑笑:“您好,请问,您想要金版,还是银版?”

“多尔,你怎么了?和我这么生疏呀?”

竹美乔被多尔拉到一边:“小姑娘,这里是会场,就算你真的认识多尔,请也不要那么亲近。”

“可是,他是我叔叔呀!”

“好好好,等他回家,你们在共享天伦之乐,好吗?”

竹美乔被保安送出了会场。

她忍着满腔怒火,对着易拉罐猛踢:“死多尔,人家大老远来看你,你竟然装作不认识我。”

她在公园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一群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我想,有个人,可以依赖。可是我的心儿乱糟糟。”

她将买来的谷子投向鸽子,看那些成双成对的小生灵,也会把多余的谷子让给对方。听说,鸟类一生,只会忠诚于一个伴侣。她的伴侣又在何处。多尔,多尔是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差了一个辈分。然而,自己是有多想,有多想......

“我不管什么辈分,如果他肯接受我,我便与他冲破世人的束缚。如果他不肯接受我,我便是他永远的亲人,他要给我全部的爱。”

她拿起石子,在地上刻下“棋多尔、竹美乔”

小手托着腮,蹲在地上,就像五岁那年,等着多尔来接自己,然而自己的前面是一片蓝天。蓝天上有不同颜色的光、有干净的空气、有保护生灵的臭氧、有水蒸气凝成的云彩,可她只看到了多尔。只有多尔才是她心里唯一的绿洲。

在外面闲逛到七点多才回家。

爸爸仿佛对美乔的行为很失望,埋怨着妈妈:“哎,你也不管管你的女儿。她才上五年级,就不按时回家。”

“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埋怨什么。宝贝,吃饭了吗?”妈妈关切道。

“路上买了手抓饼吃。”美乔手背后,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个,多尔叔叔给你的。”妈妈拿来一个小盒子,“今天下不为例,回去抄古诗三百首,明早检查,快去。”

“好哦,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美乔急忙跑回卧室,她心想:反正有多尔的礼物,只要有他在我心里,我永远不孤单。

这礼物盒子包装得真是精致,金色的包装纸,银色的彩带。还有淡淡的奶油香味。

打开后,发现是一个八音盒,上面跳舞的女孩子,竟是按照自己的样子做的。

“哇哦,好漂亮。”美乔喜不自禁,打开开关后,就让它放着幽美的音乐,将它一直抱在怀里,沉沉地睡入梦乡。

就这样,在和粉丝争风吃醋中度过了几年,也是舞技进步飞快的几年。

多尔鲜少再回美乔家,每逢过年,他又会回自己真正的家。

这天,多尔终于又来了。

“姐姐姐夫,我回来了。今天正好在附近有活动,结束了我就回来看看你们。”

美乔的父母赶忙迎了上去:“你这么忙,还想着来。美乔,快来接叔叔。”

竹美乔假装冷淡,摆着一副苦瓜脸走了过去,虽然嘴撇着,可是含情脉脉的眼神早就出卖了自己的心。幸好父母没有注意到,多尔也只顾着和父母讲话。

她赌气一直不愿和多尔讲话。

“美乔,吃吧。”多尔将美乔的筷子递过去,顺便坐到了竹美乔的旁边。

她侧过头,看到了一双深邃异常的眼眸,仿佛天上的星星洒在黑色的深海,任再多举手投足的优雅,也比不上这不经意的一个注视。

“美乔,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多尔眼神充满关心,随即变为八卦,“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暗恋哪个小男生,正在饱受相思之苦呢?”

“不,我苦恼的才不是那种无聊的男女之情呢?”

“哎呦,我们家美乔竟然说出这么成熟的话来,真是奇迹呀!你最近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跟叔叔讲,我好帮帮你。”

“这种感情,不是喜欢,也不是好感。而是像水一般柔和,给我带来安全感,却又如泥潭,使我困入其中,无法自救。”

“还有这种东西?”多尔错愕不已。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美乔长大了呀,对人生终于开始有感悟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了。”

“原来,你都没有意识到我的成长。”

这个晚上,无论竹美乔的父母如何挽留,多尔都执意离开:“现在我的身份,实在不好住在家里,我不希望给你们带来麻烦。”

“多尔,常来电话。”

“好。”

装作睡着的美乔,泪水浸湿了沙发。

一天,音乐课,无意中和班里几个讨厌的女生坐到了一起。

哎,又遇上那几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真讨厌。

就算你们成绩更好,又怎样,我有他。我的叔叔,他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他是我的亲人。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多尔发来的两篇英语科技文,附上一句:“多读书,不仅要把舞练好,文化课也要过关哦”

美乔发去语音:“你不仅头脑好,戏也精彩,你演的每一集电视剧,我都会看。”

多尔发来得意的表情。

竹美乔为了能接近多尔而跳舞,为了能接近多尔而读书。那些伤痕和汗水便是证明。

要是能一直这样快乐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可是!今年的春天,他被狗仔拍到照片,他好像恋爱了。

竹美乔本以为只是炒作,可是后来,棋家人亲口告诉竹家人,他真的恋爱了,是真心的。

故事讲到这里,竹美乔的情绪万分沮丧。

加罗沙又递上来一杯红茶。

“有点冷了,喝杯热茶吧。”

竹美乔情绪有些激动,颤抖着手,接过茶水,还是那个银白色的杯子,茶水倒影出自己十分别扭的神色。

“还有吗?”特鲁鲁问道。

“就到这里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禁忌的玫瑰(二)

“听了你的故事,我也为你伤感。这禁忌的爱啊~让人迷醉,又让人担惊受怕。不过,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特鲁鲁轻张双臂,拿着一只玫瑰花走向竹美乔。

“送给你。”

“谢谢。”竹美乔接过玫瑰,却被刺扎痛手指。

“玫瑰为了得到她的挚爱,宁可将人刺伤。可是这种花,却得到了世人赞美。什么是正义,不过是站在他们的立场罢了,可这对你不公平。”

“你的梦想,就是和多尔去同一所学校,并获得多尔一生的宠爱。既然如此,就向着这个目标去做好了。”

“但是,这种感情在亲情之上,我的心态有违常理。”竹美乔眉头微蹙。

“哈哈,一件小事而已。只要无关生死,皆是细微。世上总有人不快乐,你又何必委屈自己,让这份不快恰巧落在你的身上。你只需要用一些小手段,让多尔和他的女朋友分手,让他对爱情失望,让他一辈子单身,永远陪着你,就好了。”

“这......”竹美乔有些犹豫。

“记住,美乔同学,你的命运,掌控在你自己的手中。好,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让我们给你讲讲,你手中的银色茶杯的故事。”

加罗沙端着紫砂壶,给竹美乔新添了一杯红茶:“再喝一杯吧,这种茶,只有我们这里才能买到。”

竹美乔喝着红茶,不禁赞叹道:“这个味道很别致。”

“呃......紫砂壶和银制哥特式茶杯?”洛可儿在一旁看着这奇怪的搭配。

特鲁鲁听到了旁边洛可儿的小声嘀咕。

“咳!我们去古玩市场,只碰上这两个打折了。毕竟我们也没什么钱啊。”特鲁鲁小声解释道。

“那,故事该不会是你们编的吧。”

“如果你希望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这就是心的力量。”

“......你们两个骗子.,那茶是在哪儿买的?”

“一元一包的红茶,里面加了点香油,多搅一搅。”

“......”

幸好他们的声音很小,竹美乔没有听清他们到底在讲什么。

“我该走了,谢谢你们今天肯听我的故事。”竹美乔的神色略微开心了一些,但多了一些恍惚。

“啊啊,不用谢~请您慢走。”特鲁鲁和加罗沙弯下腰。

洛可儿见状,也站到他们旁边,学着弯下腰。

“早上也可以来喝杯早茶。”洛可儿亲切地说道,特意把声音提高了一个调,以防被竹美乔发现自己的身份。

下午练过舞蹈,竹美乔正打算回家。

此时,接到了妈妈的短信:来天海大饭店,多尔带了女朋友来,亲戚们打算聚一聚。

竹美乔顿时感到大脑嗡地一声,倒在地上。

“竹美乔,你没事吧。”旁边的同学们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她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没有理任何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出教室。

“棋多尔,你这个混蛋。难道是故意把女朋友带到我面前炫耀的么?不,你不是为了炫耀。你心中从来就没有我,何来炫耀啊?”

竹美乔在街道狂奔,她的泪水在空中飘洒,像带着苦味的雨水,妄图毒死心中的野草。但是那野草好似在心中扎了深深的根,无论如何都在恣意生长。竹美乔忘不掉棋多尔,她想要得到棋多尔的爱,像小时候一样多的爱,只是亲情的爱就好,她不想再被棋多尔冷落。棋多尔的温暖,就像温柔的毒药,当初她明知不能吃那些外表美丽的食物,却偏要一口吞下去。从此,再也逃不脱棋多尔如水般温柔的魔掌。

到了饭店的房间,发现大家正在热闹的各自聊着天。

多尔和他的女朋友坐在一起卿卿我我。

他的皮肤晒黑了,显得更加成熟,他的侧脸依然那样好看,高挺的鼻梁以及剑眉星目。

竹美乔径直走向棋多尔,盯着那双迷人的眼睛。

“你......你还能给我你的爱吗?”美乔低声细语,却有些语无伦次,“可以不是那种男女之爱,只是亲情的也可以。不要再冷落我了好吗?把爱给我三分之一就行。我知道,你还会有宝宝,所以我不奢求。”

多尔表情诧异:“美乔,你说什么?”

一个远方亲戚恰巧听到了这番话,坏笑着大声说:“美乔,你小小年纪,还不懂什么是爱呢,就想跟多尔表白?多尔的粉丝太多了,难道每一个都是真爱么?”

这时,全部的亲戚停止了交谈,都把头转了过来,看向美乔。

多尔的女朋友搂住多尔的胳膊,眼神像小兔子一样惊恐,看着美乔的样子仿佛她在面对一个恶毒的巫婆。

美乔顿时慌了神,她没想过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更对多尔女朋友的态度感到反感。

父母见势不对,似要把她拉走。

这时那个亲戚拽住美乔:“你们做家长的,都不关心孩子。美乔,你把想的说出来,把心中的不快发泄出来,我给你做主!”

才十六岁的美乔,还是伤心到极点的美乔,经过这个人的挑唆,难以再掩饰自己的心情。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只想得到你大部分的爱,哪怕只是亲情也可以。但如今,你对我越来越冷淡,原来,你竟把爱都给了这个老女人!”她指着多尔的女朋友,狂叫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

此刻情绪疯狂的她感觉不到疼痛,就连泪流满面的母亲的脸,都不被她看在眼里。

父亲已经失望,颜面无存,肘撑在大腿上,以手掩面。

“我究竟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打我?我只是想依赖自己最爱的人。我没有越矩,本来将要燃烧的爱情的火苗已被我浇灭,我只想把他当做亲人一样依赖。”美乔坐在地上,任由泪水冲刷着自己的脸。

亲戚们有的开始窃窃私语,有的开始大声骂着竹美乔,多尔的神情错愕,仍然对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的荒唐行为无法置信。

多尔的女朋友则抱着多尔,小声啜泣着:“对不起,多尔,都是我的错。”随后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看向地上的竹美乔。

此刻,没有人愿意扶美乔起来,仿佛她是一个怪物一般,理应受到万人的唾骂,不应该被给一次悔改的机会。

不是我不要脸,是他们不让我要脸。我只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而已。

他们,凭什么要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我,难道他们能保证他们自己就一生不会做出离谱的事情吗?

竹美乔的心理崩溃,像发了疯一般地跑出房间。外面下起了雨,她头也不回地冲进雨水中,任由冰凉浸透身心。

宾客都散了,大家有说有笑地走了。虽说今天没有好好地聚一聚,但是竹美乔的表演真是给大家带来了无数地谈资。

多尔把女朋友推进驾驶座。

“多尔,干什么呀?你不开车吗?”

多尔低着头,声音微颤:“小予,你开车吧,我要去找美乔,毕竟今天的事情是因我而起。”

小予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她和你没有关系,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不要忘了,我们在八月份就领了证,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

“可是,我是她的叔叔,看着她长大的叔叔!”

“我怀孕了,你是要那个竹美乔,还是要我们母子?”

棋多尔的脚步停下了。小予明白,自己的男人今天不会离开自己了,她绕过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把驾驶座留给棋多尔。

只有竹美乔的父母沮丧地回到家。

“你说,我们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蠢货!”爸爸不停地抱怨着。

“不行,我要去找美乔,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妈妈拉开门。

“不许去!”爸爸把门关上,“就让雨淋透她,让她醒一醒。如果真的死在外面,便好了,就当我们没有这个女儿!”

妈妈跌坐在沙发上,痛哭流涕:“这是造的什么孽?要是,我们当初,没有同意多尔住在家里,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而竹美乔在街上乱跑着,她不会回家了。

就在街边的拐角处,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馄饨店。

“有救了。”她走了进去。

身上的雨水滴在了地毯上,她打了个冷颤。

“小姑娘,你没事吧?”老板娘惊讶地看着她,转头又对伙计说道,“快,把电暖器和吹风机取来。”

待伙计去取东西,老板娘拿着毛巾走了过来:“小姑娘,来,擦一擦吧。今天没带伞吧。”

此刻,在混沌店的二层,饥肠辘辘的月夏正在看着菜单。

“好久没有吃她家的馄饨了,馋死我了。哇哦,新推出了蟹黄虾蓉陷馄饨,还有我以前最喜欢的羊肉馅炸馄饨,要哪个好呢?干脆点全家福吧,带汤的和炸的各一份,这样不仅所有样式的都能吃到。”

此刻她的眼睛直冒饿光:“我能吃下一整个菜地。哦对了,要点哪种饮料呢?”

注意力落在了新推出的橘子百香汁上。

“哦哦哦,就要这个了,颜色真漂亮,一定好喝。”

月夏抬起头,大声喊道:“服务员!”

没有人回应。

“人呢?不会都睡着了吧。难道是有人放了迷魂香,把大家都迷晕了?”

月夏打算下楼梯看个究竟。

此时,坐在楼下的竹美乔实在控制不住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家不知如何是好,老板娘拿着毛巾尴尬地站在一旁。

月夏看着这一幕,惊得讲不出话来。但是她认得天海一中的校服。

“她这是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突然就哭了。”

月夏摸了摸竹美乔的头:“同学,我是月夏老师,你如果有心事,可以跟我讲。”

竹美乔听到这句话,停止了哭声,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泪水,望着对方:“我见过您,您是隔壁班的古文老师。老师,老师,我……”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您可以收留我吗?”

月夏愣了几秒,然后答道:“可以,老师就是要一切为了学生嘛。”

“谢谢老师!”竹美乔一下子扑到月夏身上。

“呃……”看着满身的雨水,月夏并不气愤,只是笑着抱了抱怀中的女孩子。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禁忌的玫瑰(三)

到了月夏的家里,环顾室内温馨的装潢,并不豪华,但是令人的视觉感到异常舒适。

“美乔,你先洗个澡吧,我去泡花茶。”

闻着淡淡的花茶香气, 竹美乔的心才有些放松。

十分钟过后,她洗完澡,探出一个头出来,茫然地问道:“月老师,干净的衣服在哪儿啊?”

“噢,天呐,我忘记给你拿了~”

待竹美乔穿好衣服,月夏端出来加热的馄饨和茶水。

“馄饨有些烫,然后,这个茶里面是玫瑰薄荷加西洋菊,有些苦,但是对皮肤很好哦。再过几天就是舞蹈比赛了吧,皮肤保持白白的,会让评委对你另眼相看哦。”

美乔轻轻笑了一声:“比赛的时候一定会化妆的,那么浓的妆,皮肤好坏也没那么重要了。”

月夏尴尬地笑了笑:“也是啊~我给忘了,你们是要化浓妆的。”

接着她坐了下来,轻轻搂住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美乔,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老师讲呀~”月夏想要让美乔放松心情,却不知道该怎样控制自己的表情,一不小心露出夸张的微笑。

竹美乔被这古怪的笑容吓到,头本能得向后仰。

早就听闻大名鼎鼎的月老师是天海一中史上最呆的老师,没想到她的呆症竟然……这么严重。但是自己现在,好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倾诉一番。

“嗯,其实是这样的……”美乔将自己仰慕多尔以及今天在餐馆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听完这个故事,月夏攥握住她那冰凉的手:“美乔,老师真的很同情你,你根本没有错啊!你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把你交给多尔养,多尔又是如此迷人,所以你才逐渐对他产生一种高于亲情以上的情愫。但是你为了亲戚之间的关系而抑制住了这种感情的发展,你已经很棒了。如今你只是想要和多尔像小时候那样亲密罢了,却反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夸大。这也是你成长路上的一个小小的挫折,你只需要把它看做磨砺你的石子,要相信你自己会能变出珍珠的。但是,我认为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把这件事跟家人解释清楚,不要让她们太担心。”

“不,反正他们只在乎亲戚之间的那点面子,根本不会管我的心里想要的东西,我也不想理他们。”

“但是总不能不和父母联系吧。”

“月老师,我了解他们,等他们忍耐不住了,自然会来找我的。对这件事,您也不用太为我忧虑,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能够指引我的人,他们正在帮助我,逐渐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就好。”月夏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感到不对劲,“等等,你刚才说,有人指引你?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事?”

“嗯,你知道梦想堂吗?是我们学校最近新成立的社团。”竹美乔露出微笑,“原来只有两个人,后来有新同学加入,变成了三个人。他们都很厉害,仿佛学过魔术一般,能演奏出奇妙的音乐。而且他们的话让我愈发有斗志,使我逐渐看清了前方的路。”

梦想堂?月夏想起那天的诡异音乐,不禁打了个寒颤:“你觉得他们的音乐怎么样?”

“非常有意思,听久了,竟也能听出优美的感觉,那音乐描绘之境,仿佛就在眼前。那两个演奏的学生,真的是很厉害呀。”

“原来你是这样的感受。”月夏细细琢磨,“可能每个人对音乐的反应有所不同吧。”

思考着竹美乔的话,看来梦想堂是个可以帮助学生解决心里困惑的好地方,自己之前是多虑了。

此时,竹美乔的手机响了,是她妈妈发来的短信:美乔,你在哪,回家吧。我们明天去多尔家登门道歉。

竹美乔心中一喜:太好了,又能找机会见多尔了。

她回复到:我今天住在月老师家,想自己静一静。明天跟你们一起去。

月夏看着她那开心的模样,略有惊奇:“你怎么突然那么高兴,谁来的短信?”

“我妈妈说,明天带我去多尔家道歉。”

“那很好呀,我相信多尔还是很关心你的,趁这个机会,大家都解释清楚。不过,你千万不要期待太多了。多尔快要结婚了,他的大部分爱会给他的妻儿以及父母。你抱的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竹美乔敷衍道:“嗯。”但她的心里,不知为何,还是对多尔有更多的期待。

又是一天清晨,三个打扮奇怪的少年少女在梦想堂齐聚。

“可,我们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就演奏音乐,吸引人前来。”加罗沙先向洛可儿解释,又对特鲁鲁说道,“特鲁鲁,你准备伴奏吧,今天就演奏《笼中雪》。”

“可,把琴谱给我。”特鲁鲁伸出修长的双臂。

“哦哦,是哪一张呢?”洛可儿从书架上拿起一摞琴谱,仔细地翻着。

她的眼睛定格在一篇名为《世双》的谱子上,这张纸皱巴巴的。

突然,一个纸棍打在头上。

“哎呦,好痛。”洛可儿捂住头。

“动作麻利点,不然就把你踢出社团。”戴上红色美瞳的特鲁鲁盯着洛可儿,气势有些严厉。

“可是,这么一大摞,叫我怎么找嘛。”洛可儿有些不服气。

“就是要让你锻炼出能瞬间从一大摞纸中找到目标琴谱的能力。这是你作为一名干事应该具备的速度。”

“《笼中雪》就在钢琴上面。”加罗沙扶着额头说,“你们两个白痴。”

“那你不早说。”特鲁鲁优雅地坐到钢琴面前。

“可,琴谱有两份,其中一份带歌词,前奏之后,你就开始唱。唱过这段,接下来特鲁鲁继续弹琴,二十分钟为一场,演奏三场。所以你要唱三次。”加罗沙看向洛可儿。

“啊......可我唱的很难听啊。”洛可儿用一大摞纸遮住下半脸,面露难色。

“那你在入社那天怎么不说呢?如果知道你什么都不会,就不收你了。”特鲁鲁看着洛可儿,比刚才更加生气了。

“你们也没规定入社需要会唱歌呀。”洛可儿吓得后退一步。

“算了算了,特鲁鲁的琴音会掩盖住你声音的缺陷。”加罗沙摊了摊手,“那,你们先干着,我去内室看会儿漫画书。”

加罗沙刚要打开内室的门,就被特鲁鲁拉住衣领。

“加罗沙。”特鲁鲁黑着脸,“你说什么?我允许你再说一遍。”

“哎呦,我们都有可这个帮手了,我休息休息不行吗。”

“到现在为止,我们只拉到了一个学生。你每天还在想着玩。哼,现在欲望扭蛋机又是被天海一中禁止使用的状态,东天大人还没有找到方法令欲望扭蛋机转移阵地。目前,东天大人的计划只能依靠我们梦想堂。劝你认真点,不然,哪天他迁怒于你,我也无能为力。”特鲁鲁压低声音,训斥着加罗沙。

洛可儿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放出诡异的光芒。

“好吧好吧。”加罗沙不情愿地拿起小提琴。

动人又带着独孤感的旋律从特鲁鲁洁白修长的指尖滑出。那一个个音符,仿佛飘舞的雪花,带着凄美的孤单,和遗世的绝望,投入一片洒满糖果与甘蔗汁的湖泊。

洛可儿开始唱起来:

“春夏已逝 秋冬将至

柳絮纷飞季 你许下的诺言 恍如隔世

存思存意存我 无想无念无你

我是冬之精灵 却只爱那炉火温意

最后的决战 只是我第一次的毁灭

也是最后一次 再看你一眼”

曲调很巧妙,特鲁鲁和加罗沙的演奏也是美妙至极,钢琴和小提琴的完美结合,让这场魔诗一般的听觉盛宴更加清晰可见。洛可儿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也感到了,自己的身心已经全部融入这动人的旋律中。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奇异的场景。

初冬之际,夕阳之下,薄薄的雪地里,冒出精灵王国的公主。在这美妙的夜晚,仿若葡萄酒一般甜腻又如同未加工的巧克力豆一般苦涩,被那特殊的香气,无法抑制那引人沉醉的功效,精灵公主在这美妙的触觉中,就像陷入了一场疯狂的恋爱,在飘落的雪花中,猛烈地跳着,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后一场独舞,在那之后,所有将覆灭,不会再有希望,希望已经随着她的欲望,一起坠落地狱,投入毒辣的热火,一切将不复存在,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当时,就在那一刻,她感受到幸福的那一刻,永远停留在世界的静置。那一刻发生过,从来不会改变。从来没有人,以后也不会,把这一段,脱离世俗,又罪恶的经历,从时间的轨道抹去。

精灵公主,干了什么?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干,却做了一件无法让人饶恕的事情。她爱上了暖炉。暖炉不爱她,暖炉博爱,但不会专一地对她好。当暖炉的煤炭,被人点燃,被他最爱的人点燃。他为了精灵,为了寒之精灵,也只是为了她好而已,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私心,他无法再接近她,也不允许她接近自己。众生灵都懂,她不该爱下去,但是她看不到其他人的想法。她只是她自己而已,不想遗憾地过一生,哪怕,最快乐的瞬间便是死亡的前奏。

她誓要将柴扑灭,扑灭他们的爱欲。她要暖炉冷下来,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一起。

最后的结局,她当然会失败。她一个小小的寒灵,没有办法抗争那代表真爱的炉火。

洛可儿不知不觉,被音乐所打动,流出点点泪水。

演奏完毕,洛可儿沉浸在音乐中,久久不能自拔。

特鲁鲁的走路声突然将她的思绪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她猛然醒悟:梦想堂的音乐太有魔力。开始听的时候,甚是令人身心舒畅。可是听的时间久了,自己的情绪甚是思想,就会容易被它掌控。如果是不成熟的孩子尤其是那种性情中人,很容易被这样的音乐控制。不愧是东天的杰作。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禁忌的玫瑰(四)

午休时分,那抹瘦削的身影踏进了梦想堂:“我最爱的朋友们,本姑娘来啦!今天给我讲讲那个茶杯的故事吧。”

“美乔,又能见到你,真是开心呐。请坐。”洛可儿今天换上了一条棕色女仆装,她搬来一把躺椅,“这个椅子是我从家里拿来的。你半躺在上面,会感到身心放松很多。”

“美乔同学,今天你就安心听故事好了,请务必放松心情,你会从故事里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加罗沙和前几天一样,递给她一杯红茶。

“可,讲吧。”加罗沙示意洛可儿。

洛可儿点点头,望望竹美乔期待的眼神,眼神里放出水一般的柔和某种隐藏的情绪,讲了起来。

蕾特是赛琪·柯西小姐的女仆,她只比赛琪小两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却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从此她们不同的命运便开启了。

勇士泰勒还不是公爵的时候,参加过一次本国和邻国的战争。那天,他从战场骑着马奔向主城,急着要给国王送去战报。

满身是伤的泰勒倒在了柯西公府的外面。

“年轻人,你没事吧。”柯西老爷正从外面办完事回来,遇上了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泰勒。

“不,不要救我,我要去给国王送战报,快没时间了。如果你想帮我,就请把我扶上马。”泰勒语气细微,嘴边流着鲜血。

“可是你的伤太重了,如果不马上医治,会死的。”

泰勒最终被带回柯西府上。经过诊治之后,他太困了,睡了过去。

柯西老爷带上战报,骑上柯西的马,奔向王宫。

国王见到白发苍苍的柯西老爷,甚是疑惑:“怎么不是我的士兵送来战报?这不合规矩呀。”

柯西老爷镇定自若:“我尊敬的陛下,忠心的泰勒在送战报的途中晕倒,一直念叨着要快些将战报送到您的面前。他如今在我家昏迷不醒,所以我就替他来了。”

旁边的大臣眼睛轱辘一转,在国王耳边低语:“陛下,不妨先看看内容是什么。如果是好消息,就嘉赏他们,如果是坏消息,就赐死他和那个该死的泰勒。”

“说的也在理。”

国王拆开信后,表情由镇静变为愤怒。信上说,前线的兵队大败敌方,想要请求国王派人前去援助。

信读完,他的愤怒已经上升到了极点,这可是策划已久的战争,怎么会失败呢,真是太气人了。他红着脸说道:“柯西老爷,这封信实在是太丢人了,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子民了解里面的情况——我方战败了。我问你,你可曾看过这封密信?”

“陛下,我并没有看这封信。您知道,当时的情景是有多紧急,那孩子吓坏了,我便猜到这封信的重要性,于是马不停蹄地给您送过来。”

“哼,如果我们赢了,你看了这封信也无妨。但如今我们战败了,再加上我并不知道你到底看没看。所以我要杀了你,以绝后患,也为了我受到挫折的心灵。”

“陛下,您怎么能这样呢?我是为您送密信的有功之人呐。”

国王冷笑一声:“我的士兵战败了,你也知道的。那都是因为你们违反了规定,让他们受到了老天的惩罚。来人啊,把泰勒老爷抓起来,关进大牢。再去柯西府上,把泰勒抓回来。明日一并处死。”

此时,在柯西府上。女仆蕾特在泰勒身边精心服侍,赛琪小姐走过来看了他们一眼。

“真是个勇士一样的人,令人敬佩。不过他怎么还不醒?”说完这句话,她就去逛集市去了。

等到赛琪小姐回来,蕾特要去换盆热水。

“小姐,请您先看着点他吧,我换了水后,就回来继续照料他。”

“好的,蕾特。”赛琪小姐做到泰勒身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泰勒醒来,发现赛琪小姐就在身边,而且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喉咙哽咽:“是你一直照料我吗?我睡了多久。”

赛琪小姐看着泰勒焦急的样子,就忘了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你睡了整整一天,亲爱的勇士。”

“糟了,我没有给国王送战报。”他挣扎着要起来。

你快躺着吧,我父亲已经替你去送了。”

“那真是太好了。”泰勒在胸口画下十字。

然而第二天的早上,皇家部队来到柯西府,大臣从马车上下来,趾高气昂,欲捉拿泰勒回皇宫。

“不要抓走他,他是对国家忠心耿耿的人。”赛琪小姐在后面哭喊着。

“小姐,你这样是没用的,我们需要用智慧,帮助泰勒洗脱冤情。”蕾特安慰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由我来潜入王宫,看我的,小姐。”

年仅十四岁的蕾特换上男装,附在马车下面,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回了皇宫。

泰勒和柯西老爷被关在牢里,蕾特趁守卫不备钻了进去。

“勇士泰勒,我将如何才能救你和我家老爷出去?”她双手紧握住冰冷的铁栏,眼睛里充满担忧和焦急。

“听着,小女仆,我知道关于国王过去犯下的证据,国王曾让我师父烧毁它们。但是我师父把它们藏在了花园的树洞里,只要有了那个证据,我们就能威胁国王。”

“好的,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

然而,蕾特在花园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树洞,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突然出现一个仙女,她望着焦急又无助的蕾特:“小姑娘,你为何事而哭泣?”

“我要救我家老爷,以及我心爱的人。他们被坏国王抓了起来。我需要得到国王的把柄。它就藏在在花园的树洞里,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

“我知道那个树洞,它被巫师藏了起来。我来帮你。”仙女微笑着,轻轻挥一挥魔棒,树洞便出现在百米远处。

“太好了,泰勒和我家老爷有救啦。”蕾特拍着手,边叫边跳,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她将头探进去,在树洞发现了几本册子,是国王在登基前所做的逼宫等一切恶行的证据。

“太好了,谢谢你,仙女。”

“等下,蕾特。”仙女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小杯子,“这个茶杯送给你。你每日将清晨的滴露水浇在上面,三年后,它会帮你实现任何愿望。只要你念下咒语。”

蕾特感激地将杯子藏好。

可怜的柯西老爷没有等到蕾特的到来,便被刽子手夺去了生命。在死之前说下最后一句话:“请上天可怜可怜我的女儿赛琪吧!”

泰勒则疯狂地挣扎着,铁索在皮肤上划开一道道伤痕。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蕾特跑过来,挥手将冤案集抛给泰勒:“接住,上面是国王的罪行。”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

泰勒用被锁住的双手,拿起冤案集,向在场所有人咆哮:“大家,这就是你们敬爱的国王,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杀害了不知多少百姓、士兵以及忠诚的大臣,其中也包括你们的亲人和朋友!”

刽子手停止了行动,国王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快,把这个混蛋拿下!”

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想要伤害泰勒,他们都想知道真相。

泰勒大声喊着:我们尊敬的陛下,亲手杀死了他的亲手哥哥,这个国家的前任国王。而且,他把前任国王的亲信全部杀死。并把前任国王唯一的儿子关在了地牢。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蕾特见势,挥舞拳头:“打倒他!打倒他!”

在场的一大半百姓受到鼓动,开始反叛,他们救出了泰勒和柯西老爷。

泰勒召集了一众人,趁着国王失去民心的时候,杀死了他,并一举攻入王宫。

他们将前前任国王的儿子从地牢里救了出来,拥护他为新任国王。

“殿下,原谅我们来晚了。请您做我们的新陛下。”泰勒跪在小王子面前。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只要你任命我为大公爵。”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只要能让我坐上王位,我连这个国家的实权可以给你。”小王子抓着泰勒的手,“勇士,不,我的大公爵,你知道我那该死的叔叔平日是怎样折磨我的吗?五年前,他将我父王刺死的场景历历在目。我夜夜做恶梦,他还派人监视我,不让我见到阳光,不让我吃饱饭。”

“陛下,从此之后,你有我的辅助,你无需再害怕。”

年轻有为的泰勒,才二十几岁,就当了公爵,更掌握了帝国的实权。一时间,无数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但是泰勒忘不掉因他而死的柯西老爷,他发誓要照顾赛琪小姐一辈子。

另一方面,泰勒出于感激,将女仆蕾特视为恩人。

“蕾特,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公爵大人,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得到你的爱。”

“我是很感激你,但是我们身份悬殊,恐怕不可以相爱。不过,我们可以是永远的朋友。”

赛琪小姐知道了她的心思,待她依然很好,却比从前多了一份隔阂。仆就是仆,这是天生注定的,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的现实。

三年后,泰勒迎娶十九岁的赛琪,蕾特陪嫁进入公爵府。

而这时,杯子已经被滴了三年的晨露,可以许愿了。蕾特并不知道许什么愿。赛琪在公爵和小姐大婚那天,索性将它送给了公爵。

杯子呈银白色,像冬季的月牙那般,洁白明亮。杯子上是藤萝花的浮雕,枝枝缠绕,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公爵很喜欢它,无论是谈公事还是宴请宾客,他都只用这只杯子。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禁忌的玫瑰(五)

一天,仙女出现在了蕾特面前。但此刻她不再是仙女的模样,而是露出了暗黑女巫的本来面目:“哈哈,蕾特,没想到你这么容易掉进我的圈套。经过你三年的培养,我对这个杯子下的魔咒已经生效。如今你必须对她许下一个愿望,而这个愿望,又必须牵扯到一个人的死忘才可以。如果你不照做,那一切历史都将回到你得到这个杯子的那天,而我再也不会让你找到那个树洞,不会再让你救活你心爱之人。”

“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还要帮我?”

“呵呵,我就是想看看,关键时刻,你会怎样选择。这对你来讲,或许是痛苦的,但是对我来说,十分有趣。哈哈哈~”女巫笑得邪魅,“不过,只给你十天的时间,劝你快一点。”

“好,我会想办法。”

以前的蕾特每天心事重重地看着公爵夫妇举案齐眉,羡慕不已。

但她的心里也十分地不平衡。当时公爵重伤,不离不弃地陪在公爵身边的人是自己。在千钧一发之时,救了公爵的人也是自己。难道只是因为身份的不同,自己就不能和爱着的人长相厮守吗?

“公爵,请让我为您整理文件。”蕾特跑到公爵的办公室。她想多看看公爵,哪怕每天多看一眼也好。而公爵见她的办事能力很强,三天之内,竟对蕾特产生了事务上的信赖。

看到贴身女仆频繁地进入自己丈夫的办公室,赛琪痛恨极了蕾特。

其实,早在三年前,她就恨极了蕾特。她怨恨,当初她为何不早一点赶到法场,白白耽误了她父亲的性命。现在她更恨,自己才是公爵夫人,她凭何每天缠着公爵。

于是,赛琪跑到泰勒面前,不停地哭诉和撒娇:“我最敬爱的夫君啊,难道您忘记了我的父亲是如何为您而死的吗?”

泰勒心疼地捧起妻子的脸:“可怜的人儿,你希望我怎样做,你才会开心一点。”

“我讨厌蕾特,我希望您能把她送到伯爵府上做仆人,并且不要让她再回到这里。”

泰勒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只要你愿意。”

当蕾特得知自己要被派往伯爵府时,心痛不已。

“夫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以前就知道我喜欢泰勒。要不是我,泰勒也不会成为大公爵,她更不会成为公爵夫人。她真是忘恩负义。”蕾特怒骂着。

她突然想到:对了,那个杯子,那个杯子可以帮助我。

她闭上眼睛,念完咒语后,开始许愿:“请让赛琪死去,让我成为泰勒最爱的妻子。”

这时的公爵府上,玫瑰开得娇艳欲滴。

赛琪对其中一支极为看不顺眼。

“把那支最高的剪掉,别的花都恪守本分,它凭什么长得那么高?”赛琪摆着一副难看的脸色,命令女仆。

“是的,夫人。”

女仆取来剪刀,却被地上的油绊倒,那些油是赛琪刚刚命令她们涂上去的。剪刀飞出女仆的手心,直插入赛琪的咽喉。

赛琪挣扎了一些时间后,流血过多而死。

在场的几个女仆都是捂嘴,连动都不敢动。也没有人去找医生或是把公爵叫来。因为她们知道,夫人没救了。而且她们也不希望平夫人被救活,看着这个天生比自己地位高一等的人不知不觉地死去,不是一件很叫人开心的事情吗。

过了半晌,一个女仆捂着脸,哭着跑向公爵办公室。

公爵震惊,把所有女仆叫来问话。

那个甩掉剪刀的女仆吓得差点晕倒,她以为这一生要完了,不停地祈祷,希望自己下辈子可以不用再做下等人。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其他女仆的口供都一致,说是夫人自己不小心摔倒,误杀了自己。

她们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的心思。公爵夫人并不是一个很能体贴下人的人,而且她不懂拉拢人心。被压抑了这么久,有哪个下人会真的打心里爱着公爵夫人呢。

这时蕾特趁着公爵最脆弱的时候回来了,她赔着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三天三夜。

公爵终于发现自己的心里的真实想法,他的心里是有着蕾特的。于是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竹美乔听得入了神。

“故事里的蕾特,就是那骄傲的玫瑰。她明知不能和公爵在一起,可是她努力铲除了一切障碍。”加罗沙说道。

“可是......”美乔似乎有些顾虑。

“我们不强求你一定要嫁给多尔,只要能够把他身边的女人铲除掉,就好了。”特鲁鲁补充,“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给你很多的亲情了。”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你们说得没错。如果想要得到自己的幸福。就不要太在意她人。”美乔眼神发光。

“对了,美乔同学,就应该这样。”特鲁鲁和加罗沙异口同声。

月夏一直在想着昨天晚上竹美乔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的学生都是以自己的前途为重,就算要参加个社团之类的活动,也不会有人愿意干这样的麻烦事。哪怕放在大人世界,都很少有人愿意无偿给他人认真地开导这么多天。最主要的是,他们才是高中生,哪里有那个阅历呢?”

她一拍桌子:“今天教导主任应该不会来查岗,我干脆趁现在,快上课之前,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赶到梦想堂外面,门正巧被打开。她赶忙下了半层楼梯,悄悄观察着。

“时间快到了,那我走了。”竹美乔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了几步后,一个身穿洛丽塔服装的面具女孩也走了出来。

“美乔同学,刚才那个故事,还有一个结局,你想听吗”

“嗯?还有一个结局吗?我很感兴趣,讲给我听听吧。”

“是这样的……

泰勒当上了掌握国家实权的大公爵,他出于感激,取消了蕾特的女仆身份,让她从此在公爵办公室做助手。

蕾特疯狂地爱着泰勒,努力工作,但是那个男人却不为所动,对她的态度仍然是冷冷的。

三年后,泰勒迎娶赛琪时,她伤心欲绝,把银杯作为礼物,送给了最尊敬的公爵大人。

她仍然希望能够引起公爵的注意,甚至,不惜以一些小小的自残为代价。

她故意划破了手,然而公爵看都没看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事吧,小心点。”

心情很烦闷地来到花园散步,没想到遇到了曾经乔装成仙女的女巫。

女巫把杯子诅咒的事实告诉了她。

她知道这个银杯的魔咒之后,很自责和懊恼:如果许愿,就必须要死一个人,但如果不许愿,时间倒流后,泰勒公爵就会死。

正纠结着,这时,泰勒公爵夫妇走了过来。她急忙躲在大树后面。

泰勒小心搀扶着赛琪,好似一个忠实的奴仆,那份爱意溢于言表。

“赛琪,今天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有你的陪伴,什么痛苦都能忍。”

“等我们的孩子出世,我要第一个抱他哦。”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走着,突然一条蛇出现,扑向赛琪。

“夫人,小心!”泰勒用手去阻挡。

蛇毫不怜惜地咬向泰勒的手。

“我的公爵,你怎么样?”赛琪抱着他,他的嘴唇渐渐发青。

“我要把毒吸出来。”

“不,赛琪。”

赛琪吸出一些血后,便晕倒在地。

医生和仆人们匆匆赶到,将二人抬回房间。

赛琪的毒比较少,可以救活,但是泰勒公爵的毒性,已经侵入肺腑。

此时的蕾特终于明白了,原来泰勒是爱赛琪的,他娶她,并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爱。

蕾特哭着念下咒语,然后许愿:“请让泰勒活过来,我愿意变成能够救活他的解药,与他融为一体。”

阳光照向她,她感到身体里面的东西在慢慢融化,她赶紧跑进公爵的房间,拿走银杯:“大家,听我说,我去给公爵取药,一小时后,你们去我房间里,拿这个杯子,把里面的药给公爵服下。”

“好的,蕾特小姐。”

到了自己的卧室后,诅咒已经开始发挥极大的作用,她感到身体里巨大的疼痛,但她不敢躺下,生怕自己变成的药融进床单。

还不到五分钟,蕾特的身体已经透明。她哭着祈求上天,让泰勒活过来,和赛琪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半小时后,蕾特完全化作血水,凝缩在这个小小银杯中。

泰勒被仆人喂下银杯中的红药,终于醒了。

蕾特终于和她最爱的人合为一体。

“这个结局里的蕾特真是太傻了。”竹美乔叹息。

洛可儿无奈地笑了一笑,不过隔着面具,竹美乔并没有看出来。

“第三个结局,你准备好要听么?”

“这有什么好准备,讲呗。”

“蕾特得知银杯的诅咒后,思来想去,发现自己不是那么爱泰勒。因为那年才十四岁,没有见过更多的男子。在公爵府工作这三年,才发现泰勒光鲜外表之下的一些缺点,其实他也不说那样完美。况且泰勒爱的并不是自己。自己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并不想伤害其他人,而且本来泰勒就应该被那愚蠢的国王赐死,是我改写了历史。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历史重来一回,该怎样就怎样,我不插手管了便是。

于是她没有许下任何愿望。

历史倒流,回到三年前。

蕾特在那个花园里,找不到藏有国王把柄的树洞。哭了很久,没有任何人帮助她。

时候到了,泰勒被愚蠢的国王处死。

而蕾特很快便忘记这件事,开心地和赛琪小姐生活在一起。”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禁忌的玫瑰(六)

讲完这两个结局,洛可儿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竹美乔。

竹美乔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开始警觉起来,“你给我讲这两个结局,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告诉我什么?难道你希望我学习后两个结局里的蕾特一样,放弃心中所爱吗?那你们刚才在梦想堂里,为何还要支持我呢?”

“我只是希望你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一件事。”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真是无聊!比你那两个同伴差远了。”竹美乔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便跑走了。

“糟了,美乔要下楼了,我得赶紧跑得比她快才行,不然会被发现。”月夏飞快地跑下楼梯。

跑到办公室门口,她拍着胸脯,喘着粗气:“吓死我了。刚才那个戴面具的女孩,声音好耳熟呀。她干嘛要对美乔讲这些奇怪的故事呢?”

第一节下课后,殷老师踩着高跟鞋,高傲地回到办公室,抱怨道:“洛可儿真是不像话,仗着成绩好,第一节课就迟到。一旦她松懈下来,成绩很可能退步,她最近的行为看起来怪怪的,也真是让人担心。”

“什么?洛可儿下午第一节课迟到了?”月夏心里一惊。

细细想来,今天看到的那个带着面具的女孩的声音,很像洛可儿的声音故意提高一个声调。没准,她就是梦想堂的人,那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呢?梦想堂到底和东天的计划有没有关系呢?

练过舞后,竹美乔本想擦擦脸,却发现今天流了比平时更多的汗。

“满身大汗的,一会儿可怎么见多尔。反正爸妈还没有来,干脆冲个澡。”

她在换衣室旁边的浴室洗过之后,发现天已经很黑了。其他学生包括朝夕颜也早已经走了。

在门口溜达了几分钟,父母才赶来,她一声不吭地坐上了他们的车。

母亲拉着她的手:“你这些天心神不宁的。今天晚上,我们和多尔把事情解释清楚,这样就不会影响你的比赛了。”

“一会儿你不要再耍小性子了,总要学会成熟。”父亲嘱咐道。

“嗯。”竹美乔低着头,玩着印有多尔头像的手机挂链。

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下车后,她握紧了拳头:今晚便是决战第一场。

门被打开,小予的脸上堆满笑:“姐姐姐夫,你们来啦。哎呀,美乔也来啦,孩子快进来。”

美乔没有多说话,报以她一个虚假的微笑。

“美乔,昨天我本想去找你的,对不起。”多尔的眼神发着光,还带有一点点怜惜。

“我没什么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虽然嘴上让多尔不要多想,但自己又多想了。他的眼神,像极了一个男子对女子初有好感的模样。如果没有亲戚之间的束缚,他会不会和自己执手。正想着入神,母亲的目光被电视机前的一盘安胎音乐吸引住了。

“小予,你怀孕了?”母亲的语气充满惊喜。

小予转过头,停顿了一秒,然后一副才反应过来的表情:“嗯,是呢姐姐,有些不懂的地方,我还要多向你请教。其实我也想像您一样,生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

竹美乔心里顿时如翻江倒海般,她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

“美乔哪里有什么优点,你也太夸奖她了。”母亲谦虚道。

“不,她多漂亮啊,而且还懂事。”

“你比她漂亮懂事多了。”

竹美乔听了一肚子火气:这个女人故意找我不如她的地方夸奖,令人看起来,我无论多优秀都不如她的感觉。她怎么就不夸夸我的舞技高超。

清了清嗓子,竹美乔语气温和地问道:“听说小予阿姨是从艺术类大学毕业的呢,你是学什么的呢?乐器?唱歌?还是舞蹈画画?”

“啊?我是学舞蹈的。”

“哇!阿姨很优秀呀,一定是舞蹈方面的专家吧。”

“是……吧。”小予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舞蹈专家呀,跳得比美乔差远了。”多尔大笑着。

竹美乔低下头,捂着嘴,轻轻笑着:多尔有时候还是在我这一边的。

小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起身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我先去把菜端上来。”

时候到了!就是现在。竹美乔将特鲁鲁给的毒药加入水中。

“我去趟卫生间。”她偷偷溜进卧室,将毒药的包装袋放在小予的包里。

回来后,竹美乔将那盛有毒药的果汁一饮而尽。

逐渐升温的身体让她心里窃喜:特鲁鲁曾说过,这药有两款,如果在24小时内两款都喝下去,会全身僵硬。如果只喝其中一种,便会立即发烧三个小时,期间会呕吐拉肚子几次。

“妈妈,我好难受。”她倚靠到母亲身上。

“怎么啦这是?”母亲见她的脸色不对劲,摸了摸她的额头,“哎呀,这么烫。是不是感冒啦?”

“不,不是感冒,我可能是食物中毒。”

竹美乔的父母突然警觉起来,但是也不好意思说一定就是多尔家的食物有问题。

“你是不是在学校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中午吃的是食堂的饭。今天也没有吃其他的东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喝了阿姨给的饮料,就开始难受了。”

小予的表情镇定,反驳道:“那饮料,我也喝了,我怎么就没问题?”

“你一定是只在我的杯子里下了毒,因为你记恨我对多尔的感情,你记恨我是多尔一手带大的。你莫要狡辩,去把你的包拿来,让大家检查一下,是否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多尔拿来小予的皮包,把里面的东西倾倒出来。

“咦,这是什么?”小予拿起毒药包装袋看了看,“我从来没在包里面放过这种东西啊,这是谁在陷害我?”

“就算不是你下的毒,你也无法再辩解了。因为,现在它的上面已经有你的指纹了。”

“嗯?并没有我的指纹啊,因为,我现在戴着手膜啊。”小予伸出双手,闪耀着非皮肤的光泽,“这可是新款手膜,好贵的呢,薄得看不出来。”

“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没事戴什么手膜啊?”竹美乔气急。

大家沉默了几秒。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竹美乔的父母的脸色越发难看,沉默不语。

好像,被大家识破了呢,她冷笑一声,撑着难受的身体,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抵着自己的脖子:“只要我的手指,轻轻一动,你们亲密的合照就会发布在网上。让你的粉丝看看,他们如此喜爱的偶像,竟然如此缺乏职业道德。如果你们执意结婚,照片发出去的同时,我也会死在你面前。”

任无情冰冷的刀刃深入自己幼嫩的肌肤,一丝鲜红,仿佛带着腐烂的芬芳,展现在了家人的面前。

“你可以去举报,正巧,我不想再干这一行了。”多尔明显生气了,“你何时变得这样无理取闹,竟然还自残身体,你有考虑过你父母的感受吗?美乔,你太令我失望了。”

竹美乔的表情僵住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说,他对自己失望。怎么可以这样啊,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你们,你们……”竹美乔指着多尔和小予,气晕了过去。

在棋多尔家闹了这么大一出笑话,幸好她的身体在回家后不久便恢复了。

清晨,她接到了棋多尔的电话:“美乔,不要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今天调整好心态,我们会去给你加油的。”

冷笑一声,她只说了一句:“谢谢。”

在后台,她已经独自排练两遍,朝夕颜竟然还没到。

“这个白痴,在比赛当天还来这么晚,本想和她一起再排练几次的。”

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舞蹈用的钢丝上,眼前冒出一道精光,将挂在上面的道具取了下来,并调整了射出钢丝的角度,对准了小予坐的位置。

她早就知道了,比赛立了新规定:只依据个人舞技评定名次,如果道具出了问题,或是舞伴没有发挥好,也不影响个人成绩。

“对,就是这样,只要朝着那个女人刺过去,我和多尔就都会回到从前。而别人只会认为这是意外。只要小予死了,自己就能迎来幸福了,即将像第一个结局里的蕾特一仰,生活的未来充满阳光。”

刚在道具上做好手脚,朝夕颜就赶来了,她双手举过奶茶高过头顶,调皮地笑着:“对不起美乔,我来晚了,这杯奶茶算是赔罪。”

“哼,算你识相。”竹美乔接过奶茶,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在办公室里,教导主任催促着月夏:“月老师,为什么你无论干什么事,都这么慢吞吞的,估计等你到了比赛会场,朝夕颜和竹美乔的舞蹈已经结束了!”

“对不起,主任,刚才我拉肚子了。我马上就走。”月夏在脖子上挂上相机,奔了出去。

一个小时候,月夏终于坐到座位上:“还好赶上了,不然主任要骂死我。该轮到她们两个了出场了吧。”

“下一位选手,来自天海一中的竹美乔和朝夕颜,她们带来的是双人舞《孔雀翎》。”主持人上前报幕。

两个妙龄少女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仿若孔雀仙子。

突然,竹美乔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好像,越来越僵硬。

怎么会这样,莫非是昨天喝的毒药,但是我只喝了一种啊!

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僵硬,台下的观众开始窃窃私语:“那个女孩子怎么回事?刚才还跳得挺好的,怎么现在动作怪怪的。”

正文 第三十章 禁忌的玫瑰(七)

本来优美的旋转动作,硬生生被做成了木偶转圈的样子。

竹美乔痛苦地闭上眼睛:完了,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最后一名,去不了圆梦了。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呢?明明这么努力,却在这最关键时刻出现状况……多尔,我永远都配不上你了,就算小予死了,我也不配再与你并肩。你的身边还会出现更多优秀的女子,我永远都得不到你的爱。

“我的天呐,她怎么身体那么僵?跳得乱七八糟的。”月夏呆呆地看着舞台,冷汗直冒,“莫非受伤了?上圆梦是她最大的梦想,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竹美乔望向棋多尔,他戴着厚厚的口罩,生怕别人认出他来。他的眼神是担忧的,就那样静静地又焦躁地看着自己,眼神中仍然有那一丝怜惜。

但是,他手中紧握着的,却是他的新婚妻子的手。

那双手很美,柔弱无骨,纤细洁白。那恐怕是最吸引多尔的地方了吧。

此刻竹美乔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停地回忆着故事的第二个结局。

蕾特终于明白,泰勒爱的人是赛琪。她念了咒语后,许下愿望,希望自己变成能治好泰勒的药。

这个结尾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随着生硬舞步的进行,愈发深刻地在心中蔓延。

够了!我现在就是在做无谓的挣扎罢了,一切都毁了。

她在这一刻,仿佛什么都清楚了,多尔的感情、小予的行为、自己的。多尔爱着小予,就算小予不能和他相配,他也是深爱着她,因为爱情是说不清理由的。而自己,对多尔的感情,是从小凝聚的浓厚亲情加上那种仰慕的感觉,或许喜欢过,但是在当时已经被自己抑制住了大半。现在这份感情已经不伦不类,反正也得不到,何不彻底地,把一切彻底地摧毁掉,不让自己再有任何希望。

深深地绝望席卷而来,既然我依然爱着他,为何不成全他呢。就让一切都毁灭吧。

在钢丝射出的一瞬间,她跃到了小予的前面,用瘦弱的身体挡住了钢丝。鲜血从身体里冒了出来。

场下一片喧哗。

月夏吓得丢掉相机,像疯子一样跑上舞台:“美乔!美乔!不要啊!”

棋多尔不顾身边那个吓得呆掉的女人,失控地跑上台,抱住这个一手带大的女孩子:“美乔,怎么会这样?”

“多尔,我之前做的坏事,我很后悔,对不起。”

“美乔,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放轻松,医生马上就来。”

“这场比赛,我输定了,钢丝掉下来,我不能眼看着有人受伤。”

“别说了,保持体力。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多尔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还像小时候一样爱我吗?”

“我一直没有变过,就算我以后有了孩子,我也会像过去一样。因为美乔你,是独一无二的呀,你对于你的父母,对于我,对于其他亲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满足了,谢谢你。幸好,我没有酿成大祸。我没有办法学习第三个故事里的蕾特,因为你于我是最重要的亲人。所以,我就像那第二个结局里的蕾特一样,做出了这个选择。我很开心。你要笑着,知道吗,这样我才能开心地走。帮我照顾好我的父母。”柔弱的女子,微微一笑,带着留恋的眼光,绝望地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便垂下了双手,再也没了气息。

“美乔……”多尔抱着她,轻轻唤着,就好像小时候那样。两个人的泪水和血融为一体。她终于和多尔在一起了。

月夏趴在他们旁边,双手扶着地板,哭得泣不成声:美乔自杀,竟然是受到了第二个结局的蛊惑。原来梦想堂才是罪魁祸首,我一定要把你们查到底,不会再放过你们。

很快,两个消息便传到了天海一中:竹美乔比赛时死于意外,朝夕颜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

洛可儿咬着嘴唇,生生咬出了血来,眼睛冒出血丝。后面对着洛可儿满脸痴汉的东方拓,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然而其他同学被洛可儿的样子吓了一跳。

“洛可儿,你怎么了?这么愤怒的样子。”

“没什么。”洛可儿立刻起身,走向窗台,吹着阵阵秋风,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转天一早,洛可儿来到梦想堂,见朝夕颜提着一篮水果在里面,和那两个人在聊着什么。

“真是谢谢你们的那包毒药了,我把它放在奶茶里,果然能让药效提前发作,才一个多小时,竹美乔的全身就僵了!哈哈哈,你们是没看到她那个样子,像个木偶一样蠢笨。不过也巧了,几乎在同一时刻,道具竟然也出了问题,竹美乔那个白痴,一下子跳到前面了,好像她本来就知道这回事似的。呵呵,可能这是对她的报应吧。”朝夕颜递上水果篮,“为了表示谢意,给你们的。”

特鲁鲁双臂插在胸前,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是想要这些俗物,才帮你的吗?哼,我们才不稀罕这种东西。”

“那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什么物质都不想要,只希望能够帮助同学们达成心愿,这就够了。”

朝夕颜皱着眉头,撇着嘴,歪歪脑袋:“你们真是奇怪。”

加罗莎看着水果,咽了咽口水:“对,我们不要物质上的东西。对了,你刚才说报应,是什么意思?”

“这个……”朝夕颜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无法搜索到任何有关竹美乔的恶行。

于是她只能蒙混:“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好吧,就这样,我们互相保密。再见了。”

她一转头就和戴着面具的洛可儿撞个满怀。

“咦?这位同学也戴着面具,该不会也是你们梦想堂的人吧?”她好奇地问道。

“她叫可。”

“第一次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见过她呢。她手里拿的衣服不错,我走了,后会有期。”

待朝夕颜离开,洛可儿走上前,直盯着特鲁鲁的眼睛:“她为什么会有另一包毒药?”

“昨天早上,她来梦想堂倾诉。想在舞蹈比赛上得第一名,无奈同伴跳得太好,她压力很大,问我们有没有解决办法。”特鲁鲁语气轻松。

“所以,你们索性就帮了她一把?”

“是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卑鄙了吗?”

“我们梦想堂的任务,就是要用一些手段,将仇恨蔓延开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卑劣的行为都可以。”

“我本以为你们起码还是有原则的人,在我加入进来以前,我从来没想到你们竟然还会这样卑鄙无耻!”

“大不了,你就退社啊。现在你可是和我们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以为,我们会让你活着走出去,把我们的秘密公之于众吗?”特鲁鲁的眼中冒出如剑锋一般的冷光。

“放心,我是不会退社的。别忘了,我一开始就跟你们说过,我和你们有着相同的梦想。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放弃自己的大事。”洛可儿摘掉面具,此时的表情比冰山还要坚韧和冷酷。

“好,请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希望我们以后能够继续友好合作。”

“我先去换衣服。”洛可儿走进内室。

才刚把外套脱下,就听到依稀的说话声,她赶忙把耳朵附在门上。

“唉,真是没想到,竹美乔竟然会自杀呢。要是她能杀死多尔的妻子就好了,这样仇恨才能逐渐蔓延开来。仇恨就这样在竹美乔那里停止了。第一单生意可以说是失败了,该怎么和东天大人交代。”

“其实也不算失败,你不要忘了,还有竹美乔的父母,他们一定会对棋多尔夫妇怀恨在心。东天大人昨天又催我了,让我们快些在天海一中恢复欲望扭蛋机的使用。”

“唉,这哪里是说说就能做到的。在这个平行世界,真是做好人难,做坏人也难呢。”

“你的命运便是如此,做什么样的人,都是命运推动着的,你没的选则。”

“话虽如此,可是,你就不为这样的现实感到懊恼吗?我俩本是青春年华,却要做这些阴暗的事情。”

“加罗沙!”特鲁鲁的语气夹杂着恐惧和愤怒,“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已经是东天大人的手下,不能再对正常人的生活有一丝留恋。再说,你看现在这个平行世界,真正的好人能有几时的美好年华?不少的朋友、恋人甚至至亲都在互相残害。”

“但是他们......也有爱。”加罗沙本来就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听起来更加让人感到绝望。

在内室偷听的洛可儿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为之一颤。

“加罗沙,我的妹妹,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好人固然存在,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但是,‘真正的好人更多’这样的现象,只在其他平行宇宙中存在。你看看,如今你踩着的地面上,在这个平行世界,黑暗已经在根部滋生蔓延了,心中充满恶意的人远远多于那些你向往的好人。爱与恨,在有些时候是共生的,很多人,甚至是大部分人,在爱一个人的同时,也会对这个人有恶意,比如控制欲、嫉妒、怨恨、过度依赖导致的不把对方平等看待。对爱的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对不爱的人了,他们冷漠、麻木。甚至对那些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她们会无理由地滋生出恶意。人们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立场奉为最正义的一方,不惜污蔑与他对立的人。就像朝夕颜一样,她完全不清楚竹美乔到底做过什么坏事,可是她不喜欢竹美乔,就想要置她于死地,并且给她的名声再添上不好的一笔。这个世界,这种心理已经成为常态。所以,东天大人要毁灭这个世界。”

特鲁鲁接着补充:“妹妹,你的痛苦,难道你全都忘记了吗?”

“我没忘。”加罗沙声音激动,“我要当初害我的人,以比我痛苦百倍的方式死去。不,是毁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人猫夺食

洛可儿听到他们说的这一番话,吓得瘫坐在地上,额头上有点点汗水冒出来。

她暂时忘记了换衣服这件事,捂着嘴,轻声喘着大气。

想不到特鲁鲁和加罗沙对这个世界有着如此深的仇恨。原来还以为他们只是被东天利用的不经世事的小孩子罢了。更加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加罗沙竟是个少女!

洛可儿慢慢站起身,在内室慢慢踱着步,想着自己现在,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外面的那两个人。

说起这内室的装扮,也是充斥着少女心。有放着几堆少女漫画、玫瑰熏香、每天都会换一次的花束,沙发是淡淡的玫瑰紫颜色,窗子外面是绣花纱帘,墙壁上竟还贴着一张男偶像的海报。

起初,看到加罗沙的打扮,以及分不清性别的嗓音,她以为加罗沙与特鲁鲁一样,皆是少年。她前几日换装时,还曾疑惑,这样少女情怀的房间,究竟是他们其中哪一个所喜爱的,

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房间的一切少女系列的东西都归加罗沙所有。这样的房间,基本上只有心中浪漫的少女才会做如此装饰。

她随手拿起一把精巧的透明折扇,欣赏着上面绣着的百合与蔷薇,不禁赞叹:“加罗沙果真好品味。”

但是她又在扇子下面发现上面沾着一个小标签,上面写着:特鲁鲁。

“......”她呆了几秒。随后又翻了翻其他的东西,发现除了少女漫画上面写着加罗沙的名字,其他的皆是特鲁鲁的东西,包括那张男偶像海报。

“也挺好的,每个人有自己爱好罢了,没人规定这些东西必须少女才能喜欢。”

接着,她并没有换衣服,而是披上外套后走出了内室,对着特鲁鲁和加罗沙说道:“那个,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回家休息。请准许我请一天假。”

“可以,只要不背叛我们,梦想堂就是你的家,你可以随意。”

“那我走了。”

洛可儿在走廊用类似滑行的脚步前进着,旁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糟糕。

慢慢地蹭到办公室。

“什么?你要请假。怎么了孩子?”殷老师的眼睛滑到鼻子下端,眼睛从眼镜框以外看着洛可儿。

“嗯......刚才上吐下泻,现在肚子也不舒服,身体有些发冷。”

“会不会是肠胃感冒啊,那你快点回去休息吧,实在不行去医院,别撑着。”

这时东方拓进来了,要抱走零班的作业。

殷老师又嘱咐:“正好你来了,东方拓,等洛可儿病好后,你再把今天的内容都告诉她。”

“哦,好。”

东方拓和洛可儿同时出了办公室。

“你得了什么病。”东方拓语气充满关心。

“普通感冒而已。”洛可儿连眼皮都懒得抬。

“哦。”

“那我回去了,咳咳。”洛可儿被灰尘呛到,不小心咳嗽出来,倒令这份装病像真的一样了。

“嗯。”

等到洛可儿转身走了,东方拓才从背后痴痴地望着。

又走到女厕所,她念了咒语,自己便瞬间回到另一个世界。

她环顾四周,见到的景象依然破败不堪。

突然情绪失控,跑到一个十字路口,大声喊道:“你快出来,出来吧。”

黑衣人在空中逐渐形成。

“我没有阻止住梦想堂所做的第一个坏事,竹美乔死了。我失败了。”洛可儿很是痛苦,跪坐到地上。

“梦想堂?天海一中竟有这个地方。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梦想堂是东天的?”

“是的,他们本想利用竹美乔和朝夕颜两个人的欲望,将恶意在两个人的生活圈里蔓延开来。我为了阻止竹美乔被特鲁鲁和加罗沙蛊惑欺骗,于是讲了另外的故事结局,我本想希望竹美乔放弃棋多尔,成全一对有缘人。但是竹美乔误解我的意思了,她跳到失控的道具前面,被道具杀死了。她的父母可能会恨棋多尔夫妇,可能会恨布置舞台的人。仇恨将蔓延。”

洛可儿又突然想起什么:“不,就算竹美乔不自杀,棋多尔的妻子也会死,那个道具,可能就是竹美乔打算用来杀死棋多尔妻子的。总而言之,就是我那个故事讲错了,我应该把细节换一换的。我不仅让仇恨蔓延,也害死了竹美乔。”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起来,不要懊恼,其实你只失败了一半。因为,你起码知道了东天计划的一部分。只是你现在还没有经验,需要慢慢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的卧底。”

“我知道。另外,有一件事,我十分不解。你曾说过,只有我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你才会将我的身世告知于我。”

“是的。”

“但是,天海一中的老师同学,好像都认识文佳佳,也就是从前的我。如果我问他们的话,那我就什么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怎么确定我依然还要帮助你呢?”

“哈哈哈,孩子,你真是天真。你以为你的身世,就只有天海一中一段那么简单么?”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只有等你完成任务,才能知道。而且,你为我做事,绝不只是为了知道你的身世吧?”黑衣人顿了一顿,“其实,你对于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有强烈想去做的欲望。”

“嗯......被你识破了呀。”洛可儿笑了笑,“你果然厉害。这个残破的世界,想必是东天的杰作吧。我不希望那个世界,那个我曾生活的世界,也如同这里一般。我想用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些东西。”

“说得好,你猜的也没错,这个世界的确是东天的杰作。那你再讲讲,你到底想改变什么?”

“人性的阴暗面。”

“哈哈,傻孩子,人性中只要存在欲望,就一定有至少半数人有着人性阴暗面,阴暗面可大可小,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妒忌,通过很多人生的演绎,都可能逐渐引发出他人的恶意。人间的恶意永远存在,除非所有人都没有了欲望,或是都只有善欲。”

“但是,让所有人都只有善欲,不久好了吗?”

“你自己那么说,但是,你的内心,相信吗?”

洛可儿哑口无言,低着头:“是没有办法。但是,我不明白但是,你不是也想消除掉这世间的罪恶吗?你不是要让我找到东天计划里的破绽么?为何又来反驳我呢?”

“我说的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是,这和你的想法是两回事。世界总会有恶意,直到真有人能找到能使世人只有善欲的办法之前,我也无能为力,我想做的,只是减少恶行罢了。”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问吧。”

“我想知道,你活了多久了?”

“我?哈哈哈,我已经活了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好啦,感谢你告知我这些信息,接下来,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找到破解东天计划的方法就可以。”

黑衣人很快便消失在空气中。

洛可儿的心情依旧很失落,漫不经心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在路上,她看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和一只病弱的猫抢一小块饼。

她突然想起来,那只猫,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时,见到的那只。只不过,那只猫的毛更少了,腿依旧一瘸一拐。

它将像骨架般的身体弓了起来,支撑着自己的小爪子上面,沾满了泥浆和尘土。尽管嘴咬着那块饼,也不忘喵喵地叫着,仿佛啼哭一般。

尽管它是如此病弱,但在抢食物的战争上,依然略胜男孩一筹。

那个小男孩,洛可儿在看到他的时候,恨不得闭上眼睛。他的眼睛被戳瞎了,鼻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啃掉了一半,身上到处是淤青,嘴唇发紫,满身泥污。他与那猫一样,用嘴死死咬住那块饼,不时地发出呜呜声。

一人一猫,竟然上演着夺食大戏。周围的枯败草木,将这个场景,衬托出无限的悲凉。

“不要再抢了!”洛可儿大声叫着。

一人一猫完全不在意洛可儿撕心裂肺般的呼喊。

“我、叫、你、们、停、下、来。”洛可儿带着强大的气场,走上前,一只手抓住小孩的破背心,一只手抓住猫咪的后脖子。

“和我回家,我家很有钱,有着吃不尽的食物,我会养你们。”洛可儿拽着小孩子和猫咪,艰难地前行着。

“幸好离家不远。”她咧着嘴,很是吃力。

这时,那只猫用脏兮兮的爪子朝她们的腿上猛抓,抓破了长筒袜,里面的皮肤渗出血丝。

她吓了一跳,立即松开两只手。

猫咪挣脱开来后,叼起地上的饼,便跑走了。

但是小男孩依然坐在地上,瞪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洛可儿,他好像知道,洛可儿是想救他的。

“来,孩子,不要怕,和姐姐回家。”猫跑走了,她便可以腾出另一只手,她将小男孩抱起,感到了那副骨瘦如柴的身体。

幸好离家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

她不希望被家人看到这个小男孩,因为她感家人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样善良,而洛潺又不在,没人能帮自己。于是她打算翻墙。

“呸呸”她学着电视上看来的动作,朝手上吐了口水,做好准备动作。

动用全身,奋力一跃,她的身体硬生生装在了墙壁上,像一只四脚蛇一样,仰面摔倒。

“疼疼疼,这墙怎么如此之高。”她揉着胳膊抱怨道。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安置之所

小男孩看到她这个样子,吓得哭了起来。

“哎呀,就算我翻进去,也不能把他带进去呀。”洛可儿思索了一会,把外套拉开,将小男孩藏在里面,她低头看着小男孩,温柔地说道,“我只能这样了,你要乖乖的,不要发出声音哦。”

按了门铃,春婶开了门:“可儿小姐,今天这么早回来呀。”

“嗯,今天想在家宅一天。”洛可儿笑笑。

然后她飞奔回房间,将小男孩放在床上:“以后啊,这也是你的家了,我不知道他们对你会是怎样的态度,所以,你先不要出这个屋子哦。”

小男孩呆呆地看着她,小手抓着她的衣角,眼神纯净,夹杂着一丝恐惧和依赖。

“我先给你起个名字吧,嗯,叫什么呢?”洛可儿手抚摸着下巴,思考着,“你是在和小猫夺食的时候遇到的我。干脆就叫你小猫吧。”

小男孩仿佛听懂了,摇摆着小手,嘴里发出欢快的呜呜声。

“可怜的孩子,你竟然不会说话。听哥哥说,这个世界在一年前还是正常的,只需用了十个月时间,就变成这副光景。不知道你爸爸妈妈在哪里,如果能找到他们,一并把他们接来是最好的。”

她摸摸小男孩的头,把他带到浴室,迅速地给他洗了一个澡,又给他穿上了自己的衬衫。

宽大的衬衫对于小猫来讲,像是连衣裙一样,洛可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猫,我去给你拿来食物。你要乖乖的哦。”

下了楼梯,发现大伯母和养母坐在沙发上看着光碟。

大伯母抱怨着:“现在这个世道,整个世界只剩三家影视公司了,而且拍个新剧要花上三年时间。这些光碟,看了几遍就腻了。”

母亲附和着:“就是说啊,不过如今,那些穷人们连电费都交不起,相比他们也不怎么看电视节目,只剩下我们这种仅存的大户人家看得起了。”

洛可儿心里一阵忧伤,忍不住插嘴:“既然如此,我们家为何不拿出财产,分一些给穷人呢?哪怕只有四分之一也好。”

大伯母的表情凝固住了,几秒之后一阵冷笑:“哎呦,我的晴啊,你看看,这就是你非要领养的女儿。她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们洛家,在这一年里,是怎么挣扎过来的,还有几个月前,那些穷人又怎样伤害过我们家的。”

“所以,你现在这样子,恰恰说明了这个世界的恶意越来越多。恐怕再有一年,不,再有半年,洛家会跟着这世界一起化为灰烬吧。”

“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大伯母气得脸色发红,板着脸,眼睛看向一边,绷着嘴唇。

“可儿!注意分寸。这是你大伯母,也是我的亲姐姐。”母亲朝着洛可儿不停眨眼,按时她不要再说了。

“对不起,大伯母,我没有恶意,只是心直口快罢了。”洛可儿手背后,直直地站立着,眼睛半开着缝,看着地板。

“你……”大伯母显然更加生气,转过身,“别忘了,你可是我们家捡来的。寄人篱下,竟然还这般地耍大小姐脾气。哪怕你真的是我的亲侄女,也不能这样和我说话。到底是野孩子,没有教养。”

洛可儿也生气了,本想要发作,看到收养自己的母亲如此心急的眼神,便抑制住了自己的心情。

“好啦,姐姐,不要生气了,可儿还小,不懂事。”母亲安慰着大伯母。

“真是不明白你们,还有爸爸,干嘛收养这么一个野孩子。”大伯母将身体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洛可儿,“你别以为我们当家的老爷是真的疼爱你,他只是疼爱他那亲孙女,把你当替身,还有其他人也一样,在他们眼里,你只是替身而已。哼。”

“什么,难道你们都将我当成原来洛小姐的替身?”

大伯母奸笑着:“是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原来那个侄女呀,真是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得很。只可惜死得早,唉。”

母亲见洛可儿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赶忙说道:“好了,可儿,今天是你不对。一开始你大伯母说的本来也没错,你的那些三观,早在一年前,或许还无可厚非,但是现如今,如果再那么想的话,你就会和路边的那些生不如死的人一般了。如果没什么事,就快些回上楼吧。”

洛可儿的心情受到了极大打击,莫非,自己在这个家,真的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么?可是,尽管看不惯他们的一些言行,但其实已经对他们有了一丝感情。

她微微仰了仰脑袋,好让快要溢出的泪水快些流回去。

“我知道错了,大伯母,妈妈。我下来,其实是想拿点吃的,肚子有些饿了。”

“我们这里有些点心,你可以拿一些。柜子和橱窗里也有点心,而且冰箱里还有更多食物,随便拿吧,别把自己当外人。”母亲笑了笑。

“好,我去冰箱里找吧。”洛可儿不敢从大伯母面前拿走食物。

来到这个家以来,她都是吃正餐和女仆送上来的食物,还没有自己打开过冰箱看一看。

她站在这个被称作“冰箱”的庞然大物面前,很是吃惊:前几日,我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冰箱。不过……它真的是和自己认知里的冰箱,有着云泥之别呀。好像有五倍那么大。

这么大的冰箱门,一定很难开吧,她心想。

可是没想到这个门还是很好开的,大概是有什么小机关。将冰箱一点一点打开后,那闪耀的光芒差点照瞎了她的双眼。

“天天天天天天呐,这么多的食物!”

冷藏的第一层主要是各种名贵香肠和罐头,第二层主要是鲜奶和奶酪,以及名贵巧克力,第三层是高级水果和蔬菜,第四层和第五层,是一些蛋糕以及自己见都没见过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门上还有各种名贵蘸酱。

打开冷冻室,只见里面除了肉就是海鲜,还有一些高级冰激凌。

洛可儿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地想:要是把这些都分了,足够附近的穷人吃上几天了。

但是,洛家平日做饭用的,大都是春婶联系农场送来的新鲜食物,也没见大家经常说去冰箱取食物啊。那这些东西,万一过了保质期怎么办?

她正皱着眉思考着,母亲走了过来。

“惊呆了吧,孩子。”母亲语气依然温柔,“其实这么大的冰箱,也是两个月前,我们家专门定制的,就是怕哪一天,世界真的完了,大家还能靠这些食物撑上一段日子。而且不仅是冰箱,我们洛家,还有一个地下仓库,里面有藏有很多粮食和蔬果,还有一些调料,都是以备不时之需的。”

“那万一这些食物全都变质了呢?”

母亲笑了笑:“这些食物是为我们洛家专门制作的,保质期能撑上个十年八年的。再说了,现在洛家是世界上仅有的几户富裕人家之一,我们家拥有全世界财产的十分之一。就算这些食物过期了,打不了扔掉就好了,再重新准备即可。”

洛可儿看着那些巧克力,用手背擦了擦口水:“妈妈。那我真的可以随便拿来吃么?”

“当然可以,但是如果拿的比较多的话,要及时和春婶讲,她再准备补充进去。”

“嗯……我也不需要拿很多,就拿两块蛋糕和一罐蜂蜜就好了。”

“好,不过,你想要哪一种的蜂蜜呢?玫瑰蜂蜜还是百花蜂蜜?最近工厂又送来几罐荔枝蜂蜜,我喝过,很好喝呦。”

“就要荔枝蜂蜜吧。”

洛可儿在上楼的过程中,目光呆滞地一步步挪动着,想不到这个家藏有那么多的食物,如果把它们分给穷人的话,穷人也有力气和精力去干活了,这个世界又会重新运转吧。

但是,这个家的人,仿佛是被打击过,已经不会想把自己的东西分出去了。这就是黑衣人所说过的,恶意推动着恶意的发展,恶意已经将这个世界毁灭。

“来,小猫,姐姐带来了好吃的哦。”

洛可儿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把小猫也抱到上面:“你先自己吃吧,我去给你泡荔枝蜂蜜水。”

她一边从饮水机接着水,一边自言自语:“他们肯收养我,原来只是想把我当作原来洛小姐的替身。今日,见他们的态度,断然不肯像养着我一样待你好。只能等哥哥回来,再向他求助了。”

泡好蜂蜜水,她把杯子递到小猫面前。小猫立即抢过杯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渴了吧,孩子,这个世道,已经容不下你了。”说着,她自己留下了两行伤心泪,“为什么会这样呢?黑衣人曾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他也无能为力。我以为自己从这个家庭得到的温暖,竟然也是半真半假。”

他抱着小猫痛哭着,小猫似乎感到了恩人的伤心,伸出手,也擦着她泪水:“不……哭……不……哭。”

“小猫,原来你竟然会说话!”洛可儿惊喜。

“妈……妈……,我……要……妈妈。”小猫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开始流泪。

“你妈妈在哪里,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她。”

“妈妈……在……池塘……沉……哇!”小猫大哭了起来。

洛可儿震惊了,一把抱住他:“不要怕,从今以后我会养着你,你便是我弟弟。”

真可怜的孩子,他的妈妈一定已经死了,他的一身伤又是怎么来的呢?他爸爸在哪里呢?唉,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洛可儿想着想着,便跟着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她猛然想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自己虽然已经没有印象,但是刚以洛可儿的身份去天海一中的那天,在班级联系簿上查到家庭电话,打过去之后,对方是录音:“不好意思,由于工作原因,我们暂时不在家,有事打手机。”

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手机号码,学校里面也没有记录,如果贸然去查询,自己的身份必然会引起怀疑,到时候就无法完成任务了。

其实自己何尝没想过,干脆不再管这些事了,说出自己是文佳佳的真相,让大家帮助自己和亲生父母相认,安稳过日子。但是黑衣人曾说,自己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自己已经走进了这条浑水,想要抽身也不容易。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心事重重

大门轻轻开动,是洛潺回来了。

“潺,今天工厂运行得怎么样?”母亲走了过去,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流露出无限的自豪和宠溺。

“一切顺利,妈妈。”

他又对大伯母说道:“大伯母,大哥让我告诉你,他今天就不回家吃晚饭了,公司还有一些文件要处理。”

“唉,知道了。我这个儿子,没别的优点,就是太努力。以后洛家,无论是交给阿伯还是交给他这个长孙,我都放心了。”大伯母自顾自地点点头,不经意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洛可儿看了看母亲,发现她呆呆地看着大伯母的背影,随后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几次。

她懒得顾及这两个女人的反应,直接朝着洛潺迎了上去:“哥哥!”

“鬼丫头,你今天没出去玩呀?”洛潺看见她,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嗯,今天想宅一天来着。”她伸出手接过洛潺的背包,“今天我再书架上找到几本书,发现了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呢,你能跟我上楼吗?”

“可以,但是你看到的书,我不一定看过。”

上了楼,待洛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洛可儿神秘兮兮地把门关上。走向床边,捏着床单的一角。而床单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扭动着。

“哥哥,我知道你是最疼我的。毕竟,是你把我捡回了这个家。”

“那是自然,我可是把你当亲生妹妹一般看待。”

“既然你如此善良,想必也会收留其他的小可怜吧。”洛可儿别扭地扭着嘴,看上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这就不一定了,得看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拖累我们家。”

“如果不会拖累呢?”

“嗯……先把床单掀开,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不掀,只有你同意帮我一起收养他,我才掀开。”

“好,我同意。”

洛可儿马上露出喜悦之色,手一挥,床单被掀开,一个三四岁的脸部残破不堪的小男孩露了出来。男孩呆呆地望着洛潺,一只眼睛晶莹剔透,另一只仿佛嗜血黑洞般可怕。

洛潺被吓了一跳,身体直往后退了几步:“这……这个孩子……怎么……如此这般。”

洛可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在街角发现他的,当时他在和一只猫抢食物。我怕大伯母他们不同意我收养他,就只能跟你说了。”

洛潺盯着小男孩看了一会,才说道:“好,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一个条件,这些天,你尽量别让他出来,等我找机会和爷爷说,给家里新招一个长工。等爷爷同意后,我们再把他放出来。等过个几年,他就能干点轻活了。”

洛可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太好了,我替小猫谢谢你。我果然没求错人,哥哥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兄长了。”

“呵呵,傻丫头,这点事也值得这么高兴。不过小猫这个名字……”

“听说,给苦难的小孩子起这种阿猫阿狗的名字,好养活。”洛可儿神采飞扬地解释道。

“……”洛潺无从辩驳,“那就随你吧。”

洛可儿神色飞转,又叹了口气:“唉,早在一年前,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他本来是可以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的,可以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地玩耍。”

“没错,只有短短一年时间,世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一些地方有着欲望扭蛋的传闻,那一年,有很多离奇的事情发生,随后,人类之间越来越充斥着恨和妒忌,逐渐就变成这样子了。”

“那我们家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其实我那时还在上高三,备战高考,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学校没了,我才被家里安排工作。”

“那真是太可怕了。”洛可儿坐在床上,捂住胸口,想要消除心中的恐慌,小腿不停地向后踢着床。

洛潺看着两条腿在前面晃着,眼神落在了她腿的抓伤处。

“可儿,你怎么受伤了?”洛潺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

“哦,被猫抓伤了而已,那只猫也挺可怜的,毛发掉了一半……”

“什么?被猫抓了!那要打破伤风针啊。”洛潺来不及听她说完,赶忙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喂,我妹妹被猫抓了,你快点来吧。”

“可儿,快点清洗伤口,然后晾干。”洛潺拿来医疗箱,蹲了下来,给她脱下鞋袜,细心地清洗着。

洛可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哥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洛潺抬起头,眼神充满关切:“那必须要的,我问你,是什么时候被抓的?”

“今天上午九点左右。”

“不会吧,这么久,你就不会自己洗洗伤口吗?你看腿上都是泥点,到底去哪玩了呀,真是个怪胎。你这个孩子,太不爱惜自己了。”

洛潺的动作温柔且麻利,柔软的双手不时地触碰到她的肌肤。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躲。

见到她略微退缩的双腿,洛潺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笑道:“我只是帮你清理伤口而已,哈哈。你把我当成医生就行了。好了,马上就好。”

“哦……”洛可儿木讷又不好意思了应了一声。

清理伤口完毕,洛潺站起身:“再过十分钟,医生就会来了,我们下去等吧。”

“好。”洛可儿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心里止不住地想着:现在医生一定也少得可怜吧,如果他们能给其他人看看病的话,该有多好。

其实她很想和哥哥讨论这个问题——把洛家的资源分给大家,让这个世界重新发展。

但是哥哥虽然很善良,却是个心思很深的人,况且就算哥哥赞成,洛家其他人也不会赞成。更何况,这个世界的矛盾已经很深了,恐怕暂时把资源分掉,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唉,真是不开心呢。”想着想着,洛可儿不小心说了出来。

洛潺疑惑地看着她,小声说道:“我都让你收养小猫了,你还不开心什么?难道,怕打针?”

“嗯,啊?不是。不对,是的。”

“什么跟什么啊?”洛潺被她逗笑了。

“反正有些心事,就算说出来也没用,算了吧。”

“你该不会看上哪个男孩子,然后犯了相思病了吧?”洛潺突然不怀好意地笑着。这突然转变的态度着实令洛可儿吓了一跳。

“不是。”

“看上谁了可以先告诉我,我会把自己私房钱的一部分拿出来给他,让他们家看起来体面一些,这样洛家就会同意让他进门了。”

“什么?入赘么?这也太难为情了。”洛可儿惊讶,“唉,不对。都说了不是这件事啦。总之哥哥你就先别管了。”

“好吧,妹妹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一天平安地度过,小猫也没有大喊大叫。

深夜,洛可儿躺在床上,让小猫睡在自己的旁边。她心里对天海一中仍有介怀,但是一想到这个世界更加糟糕,也就无所谓了。

“明天,还是要接着努力呀。”很快,她便沉沉地睡下去,在梦里,有漫山遍野的鲜花和青春灵动的同学。

第二天清早,到了梦想堂,换好了衣服,戴好面具,装作镇定的样子。

特鲁鲁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她。而加罗沙趴在桌子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加罗沙她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洛可儿的声音小心翼翼。

“你昨天在内室都听到了吧。加罗沙最近又想起自己的事情,所以她很郁闷。”

“听到什么?”洛可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你不必如此。”加罗沙坐起来,“我们都清楚,内室是不隔音的。既然我们肯让你加入,说明我们相信你,必然是不怕你听到我们的谈话的。”

洛可儿略有惊讶,但很快就又镇静下来:“是,我听到了你们昨天的对话。但是,你们怎么就确定,我不会背叛你们?”

加罗沙微微转动脸,看着洛可儿:“因为,从第一眼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相信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洛可儿看着那张画着小丑一般的脸,内心已经翻滚如波涛:真想拿瓶卸妆水把她的脸给洗了呀。他们都见过我的脸,我却不曾见过他们的脸,现在又说这种话,仿佛她已经将我看穿,而我还像个傻瓜一样。真是让人生气。不过,能赢得他们的信赖,也是一件好事。

“那,能否知道你经历过的事情呢?”洛可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经历过什么,我知道害我的人给我带来的很糟糕的结果。”加罗沙捂着脸,“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那个害你的人,给你带来了什么结果?”洛可儿皱着眉,一副关心的样子。

特鲁鲁急忙打断她们:“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聊了。加罗沙,你不要一时情绪化就把全部的东西讲出来,否则等到你情绪恢复的那天,你会很后悔说了这些话。还有,可,你也别再套话了,总而言之,加罗莎很可怜。我不希望有人再伤害她,揭开她的伤疤。”

原来,特鲁鲁如此关心加罗沙,相必,他们二人之间,是有着深厚的感情吧。

“可,别发呆了。我们光这样等着是不够用的,因为就算有人对这些音乐有感触,也不一定会找过来,大部分人都专注于自己想要干的事情。要不然,你去拉客吧。”

“什么?拉客?”

“嗯,你去找一些有烦恼的人来。”

“那我要如何把他们权来?”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伯劳(一)

一大清早,月夏刚在迷迷糊糊中把闹铃按下,就被电话声彻底惊醒。

“就在那一天,未来的那一天,我们终会把广场踏平~来吧,来吧,会的,会的~”

这震耳的铃声让刚从熟睡中挣脱出来的她感到心慌不已。她捂着砰砰的心,一边轻揉着太阳穴:“这个手机的随机变换铃声的功能真是太糟糕了,都什么破歌呢~”

“喂。”并没有看是谁,手指轻轻一划,便接通了。

“月夏,今晚有同学聚会哦。”星玥欢乐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好多人都会来呢。”

“同学聚会……这个工作日搞什么聚会呢?地点在哪啊?”

“十层大厦。”

“十层?大厦……”

“对,就是这个名字。”

“好诡异,天海市还有这种地方?”

“我也是才听说的呢。小梨在一个小时前通知我的。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我晚上下了班就去。”

“听你的声音,还没睡醒吧?哈哈哈,大懒虫,已经七点多了。今天又要被教导主任骂了吧。”

“……最近实在心烦。学校发生的那些事实在太……所以教导主任被上级叫去出差,说是学习学生的心理管理。她也没空管我呢。今天聚餐我早点去吧,心里实在不开心,想要找你聊聊。而且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是关于昭昭的。”

“昭昭?你那个跳楼的本科室友?”

“对,最近我才想明白,她当时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我很自责我没有关心她,心里一直不舒服。”

“月夏,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太难过。”

“我知道,幸好有你一直在我身边。”

挂了电话,眼前仍然雾蒙蒙的,揉了揉眼,仿佛有些痒。但以她的习惯,确实需要再缓上几分钟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这两天一直在为竹美乔的事情心烦懊恼,总觉得是自己的顾虑不周害了她。她认为,那时的确是因为不清楚梦想堂的所作所为,也对竹美乔没有真正发自肺腑的关心,才疏忽了。现在,就连在睡梦中,都会梦到竹美乔的求救。仔细想来,昭昭因为走不出所受苦难的阴影而自杀,自己的学生因为走不出心中的苦恼而死去,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面前流逝。而她,一个被七情之神选中的救世者,却没有丝毫能力挽救这一切。当她从仿佛暗无边际的睡梦中醒来的那一刻,见到阳光时,才发现,世界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她虽然自小便和星玥认识,但是两个人是在高中同班,想必这个同学聚会时高中的吧。那时真是美好啊,目标也很单一。想当初,自己在高中时也是迷迷糊糊的性格,星玥就是那种高冷的类型,真是想不到,这两种人竟然能从小就是好朋友,也真是天赐友情。想想其他高中同学,好久没有见到大家了呢,有些人的名字都忘记了,不知道他们都过得怎么样。不过刚才星玥提到的这个小梨,她还是有印象的。

小梨是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很招人喜欢。虽然她长得不漂亮,异性缘却非常好,以至于在高二那年,和全班第一名的那个男生开始谈恋爱。自那开始,那个男生也无心学习,成绩一路下滑,最后高考竟然是班里第三十名,去了一所不是很如意的学校。而小梨和往常一样,高考在全班倒数第一,去了职专。

但是这两个人,自从高中毕业后,学习生活意外顺利。小梨成功专升本,而且考上了重点大学的研究生,男生后来出国留学,也是在那一年,发现小梨并非自己心中所爱,便单方面和小梨分了手,现在遇到真爱,而且混得相当不错。

记得去年,听月夏说,小梨自分手后,一直没有再找男朋友。

对于那个男生,记得月夏提过他的名字,叫成明宇还是成明喻,自己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因为那时班里好像还有叫类似名字的。

但是这个小梨,姓原名梨,和星玥一样圆圆的脸,性格却完全不同。自己对她可是熟悉得不行。因为,自己那时没少被她欺负,如果当时班里没有她的话,自己一定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天海大学。

当时,月夏有一次被原梨欺负了,当时气不过,便和同桌提过这件事。但是同卓那时却回道:“我觉得小梨挺好呀,你也别总往坏处想嘛。况且,你总是这么呆傻傻的样子,还是应该像小梨多学习学习才是,看她多可爱呀。不过,我也很是好奇,你看起来这么痴傻,上课还总是睡觉,到底是有什么学习技巧,才能成绩名列前茅呢?”

“靠脑子。”

“……”同桌心肠还是比较好,知道月夏只是太过于呆傻,才说这样前奏的话,尴尬笑了笑,便没再讲话。

从此,月夏再也没在同桌面前,说过小梨的坏话。跟别人也不敢提起。想来也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仅仅欺负了自己,却对其他人好得不行,其他人根本不会理解自己被欺负的感受,反而觉得那个人仍然是好人,而抱怨的人,倒成了事儿多的。

月夏的心里也从来没有责怪同桌,当然同桌也没做错什么,人家提醒自己改正呆傻的毛病,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这种再别人心中被人比下去,不对,是被欺负自己的人比下去的感觉,的确有些不舒服。也是自那以后,每次月夏被人欺负了,甚少再跟别人提起,包括养父母和星玥。

“原梨到底做过什么欺负自己的事情呢?嗯……只记得好几次我都被她弄哭过,但是已经记不清具体的事情了。她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倒是在心里落下了阴影。”月夏看着桌子拍上的高中合影,自言自语,“另外,不知道原梨前男友会不会参加同学会,不知道这两个昔日恋人再度相见,会是哪般场景。男生会不会把现任带来故意气原梨呢?”

月夏翻了个身,侧躺着,像猫一样的姿势,伸着懒腰,呼出胸内气体:“哈~还是好困啊,有了生命就要生活,想要生活就要工作。要是我也能像星玥那样住在豪宅……”

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星家人已经认定自己是他们家的亲生女儿了。

“不,我不想像她一样……宁可做一辈子的中学老师。况且,星玥不也是仍在实验室努力工作吗?虽然实验室很辛苦,但是她能把理工专业坚持读到硕士生也是不易。看她再网上发的状态,貌似是要辞掉工作去读博士了呢。对了,她是什么专业来着?算了,下次再问问她。她这个姑娘,也真是个拼命三郎啊。不过就是这一点,令我着实喜欢”月夏捂着脸颊,一想到和星玥之间的闺蜜情,就开心得不得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都这么久了,星家人也没再来催促自己认亲,想必时对星玥那个干女儿很满意以至于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了吧。星玥虽然平日里话少得可以,但是一旦和人熟络起来,就是个开心果。

雪白的牙膏挤到小小的牙刷上,看着镜子里的脸,最近的皮肤状态还算不错,脸蛋虽然没有星玥那么饱满,但也是看起来也还算健康。一想到星玥那张肤如凝脂的圆圆脸,她就不禁好奇:那个鬼丫头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才会把皮肤保养得如此美好。

准备好出门,又要迟到了,急匆匆地跑下楼。

“司机,停车,停车!”她用力拍打刚刚启动的公交车的门。

公交车又重新停下,门哗啦一声打开。

走上来,才发现,今天的车里真是人满为患。

“前方有检查超载,站着的人快蹲下!”司机突然提醒。

月夏在低下身时,包里的一个红艳艳的东西顺势掉落,滚到了前面。

穿着天海一中校服的男学生贾亦,就站在月夏的前面,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滚落到自己面前的这只火红颜色的巨大号签字笔。

他只看到了眼前的那个女孩子,同是天海一中的学生,明眸皓齿,脸颊粉红,刚刚本是侧身站,车一转弯,没站稳,又急着蹲下来,便身朝车后方,恰巧和贾亦四目相对。

见眼前青春少女害羞低下眉眼,贾亦的心儿仿佛要跳了出来。他如来没有和这样一个香气袭人的美少女挨得这么近。他已经完全顾不得后面月夏的叫喊。

“请问,那位同学,帮我捡下笔好嘛?”

笔越滚越远。

月夏简单扎起的头发在人群中被挤乱,伸着手在前面摇晃着,试图拿到那支硕大的红色签字笔:“三百块的笔啊,那可是我被骗买来的,如果这支笔丢了的话,我就更亏了……”

旁边的大妈斜着眼睛,看着这个蓬头像疯子一般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鄙视和惊奇:“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顾形象了?”

而月夏看着那一抹红在众人的鞋底经过,心痛不已,嘴角快撇到耳朵了。

终于到了天海一中站,月夏拿着那根被踩得灰蒙蒙的宝贝,欲哭无泪,也没有心情再整理头发。以往会和她打招呼的大爷看着这个“疯女人”,没再打招呼,而是装作喝茶。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伯劳(二)

伊亦想知道这个脸色粉红的少女是哪个班的,于是偷偷在后面跟了一段,脚步虽轻却紧跟着对方的节奏。本来想在默写之前再背一遍课文的,可是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他不知不觉来到了高一五班的门口,在外面偷偷看着。

少女轻轻地把书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学习用具。她的脸真是可爱呀,就像刚熟透的桃子一般,脸上的绒毛恰到好处,微笑时,仿佛春风拂过,眨眼时,天上的星星都在闪闪发光。她的笔袋是粉红色的,像她的脸颊一样明艳。那些书,都包上了精致的书皮,书皮上面是精致的卡通图案。

“真是整洁又青春的少女呀。”伊亦不禁小声赞叹着,“如果能与她做朋友该多好。”

少女轻撩长发,开始和同桌聊天,不时秀肩微颤,浅笑盈盈,就像童话里的精灵少女一般清纯可爱,又似漫画里的魔法公主一样俏丽动人。伊亦的嘴角不自觉地笑出恰到好处的弧度。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乘着船驶向一片开满鲜花的小岛。

忽然那个少女的同桌拍了她一下:“嘿,郑倩倩,门口有人在看你呢,看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少女抬起双眸,看向伊亦。眼睛里放出好奇的光芒,似要射穿他的心底。

“啊啊啊……”伊亦见她正眼望向自己,惊喜又紧张,生怕被看出心里的想法,便立即转过头。

心脏仿佛快要跳出来了,呼吸急促却不敢用力喘,像极了因被游客喂芥末而辣到的猴子。

他正考虑应该怎么办才好,正巧另一个少年拿着书,从高一五班走了出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这个刚刚出现的少年很阳光,尽管眉眼中透着一丝忧郁,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伊亦!你知道我今天忘带语文课本了呀,竟然亲自来等我。书借来了,走,回教室吧。”

“嗯……”伊亦顺势也搂住他,“步亥,我们走吧,一会儿老师该到了,课前默写不要赶不上啊。”

少女的同桌猛拍着桌子:“哈哈,原来刚才那个男生是来找步亥的呀,我还以为是你的爱慕者呢。看他那个样子,没准喜欢男人呢。郑倩倩,你以后别自作多情啦。”

郑倩倩脸色的粉红颜色加深,不好意思地锤了锤同桌的大腿:“我哪里自作多情了,分明是你胡乱编排。”

回到高一四班,步亥便打开借来的书,打算在老师来之前再看一看。

伊亦直直地走回座位上,忘记了要默写课文的事情,一直在发着呆。刚刚那个女生,原来叫郑倩倩,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如果自己能和她谈恋爱该有多好,但是她会喜欢自己吗?她是什么星座血型的呢?说实在的,我连自己的星座血型都不知道。听说女生最喜欢聊这些东西了,我是不是要恶补一下呢?如果测个血型的话,需要去医院吧?

陷入爱河的伊亦完全没注意到步亥的身边多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眼神带着阴毒狠辣,把步亥围住,像看着毫无缚鸡之力的小乳羊一般看着他。

“呦,步亥同学,在做什么呢?”其中一人拿起步亥手中的课本,麻利地撕了起来,脸上露出邪笑。

“你们不要太过分。”步亥气得脸色通红,站起身,打算制止他们,“这不是我的书,是我从五班借的!”

“那更好了,就是要让你不痛快。”那几个男生笑得更加猖狂。

他们仗着个子比步亥高,于是高举书本,不让步亥碰到。

伊亦被争吵声从幻想中拽醒,赶过来劝解:“冷静一下,你们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什么不快可以相互吐露出来。”

“我们就是看不惯这小子,每天装努力,以为自己很厉害?”为首欺负步亥的人,发出不屑的声音。

“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老师马上就来!这么多同学看着呢,我们不怕没有证人。”伊亦气势汹汹的样子。

那几个男生听罢,放下已经被撕破好几页的书本,目光仍旧恶狠狠地盯着步亥:“看在伊亦的份上,先放过你。胆小鬼。”

他们走后,步亥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委屈的眼睛看向伊亦:“他们自己不努力,难道还要打击努力的学生吗?我知道我考不到一班零班,但是,我也要为高考努力吧。”

“就是因为他们不想努力,也不希望看到和曾经他们同一个水平的人超过他们,所以才这样的。其实说简单点,就是嫉妒而已。别放在心上。其实,像他们这样只会表面上称霸王的人,才是最不可怕的纸老虎。”

步亥的心情未定,一手撑着脸,一手乱翻着课本:“这书是找人借的,这可怎么解释?”

“你就直接说明理由就好了,对方是不会怪你的。”

“不,我还是把我那本好的还回去吧。”

“那你的那本有那么多笔记在上面,你不怕?”

“这也没什么,我再抄一遍就可以了。”

“要是我的话,宁可买本新的。”伊亦摇了摇头,“你真是太善良了。”

语文老师来到了教室,一排排发着默写用纸:“今天默写第十课。”

天海一中还有一个规定:凡是早上第一节是文科类课程,即语文古文外语,一定要八点到教室,用二十分钟默写课文。其他课程,则按照正常时间——八点二十分上课。

此时五班六班和七班,已经开始默写课文或单词。而其他学生仍在楼道闲逛聊天。

直到遇见了库里,月夏才恍然大悟,头发在早上到底遭遇了什么。

“哇哦,月老师,你是被打劫了吗?”正在聊天的库里和寿媛媛对她目不转睛,眼珠子快要瞪了出来。

“什么?什么意思?我没被打劫呀。”月夏很是吃惊,又有些担忧,莫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蠢事。这楼道上那么多人在,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出丑,那自己的师尊更没地方放了。

小心环顾一遍周围,楼道里其他同学无一例外,全都在用那充满兴趣的双眼含笑看着她,仿佛在看马戏团里的小丑。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感到尴尬,虽然不是十分难受,毕竟大家是在“发自真心”地笑着的。

心中极度恐慌地,将脸微微侧过,看向窗户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身影,左侧的头发凌乱地向上耸起,右侧的掉下来不少。这种场景,像极了刚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模样。难怪库里会那么问。

“不,天呐,我不知道我的头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要相信我,本来是梳过的,都是因为刚刚公交车上太过于拥挤。”她说着,急忙溜进厕所,关上大门。

走廊的笑声从一开始的小声变成震耳欲聋,月夏羞极了:“唉,现在的学生们,越来越不尊重老师了。好想哭啊......”

“砰砰砰,月老师,您没事吧。”寿媛媛轻声问道。

“还好,就是有些郁闷。”

“您刚才好可爱呀~”寿媛媛轻轻笑着,“那我们先走啦。”

“嗯......”

快速整理好头发后,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不行,已经这么晚了。我得马上去梦想堂,趁早探个究竟。”

此时的梦想堂里,特鲁鲁依旧冷酷的语气:“可,拿着曲子,唱吧。加罗沙,别看漫画了,过来拉琴。”

恐怖又带着一丝温柔的音乐响起,仿佛人们在阴冷的沼泽里越陷越深,而脸上又不时拂过温柔的春风。

洛可儿心想:我的天呐,这个场景真是太可怕了,他们两个的心里到底是有多阴暗才会对这种音乐着迷。

“花儿的红色,溪水的冰凉,怕那是泥淖的坚韧,也无法抵抗。哪里有变相的爱,哪里就有恨。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却有天生存在的恶意。

洛可儿配合着音乐演唱,声音也跟着变了音色,仿佛地狱中魔鬼的哀嚎。她怕极了这种感觉。这些曲子,简直是太疯狂了。

在这痛苦的音乐中煎熬了一个小时,终于到八点了,总算能解脱了。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穿着长款素色风衣、牛仔裤和帆布鞋。整体打扮有些朴素,却看着很清秀。

洛可儿惊呆了:是月老师!她怎么来了?她来这里要做什么啊?莫非,她有什么烦心事?见她每天傻呵呵的,也不像是受到事情困扰。我还以为她人生中唯一的烦恼,便是如何改掉痴呆的毛病呢。

音乐声戛然停止,特鲁鲁和加罗沙走上前。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特鲁鲁绅士地问道。

“嗯......那个......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我有点烦恼,请问你们能否帮我解决?”月夏冷汗直冒,这表情,显然是被这几个形色怪异的学生吓坏了。

“其实我们早上本来只开到八点的,但是今天为您破例一次,到八点半吧。如果不尽兴,可以中午再来,中午的时间是十二点到两点。老师,请~”特鲁鲁温柔地解释着。

洛可儿心中嘲笑:到两点?故意延长的吧......不过是因为想揽客罢了,还什么为其破例,真是假......

月夏坐到第一排椅子上,抬手看了看表。突然表带断了,整块表掉在了地上。她尴尬地捡起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五分了:“谢谢你们肯为我延长时间,会不会耽误你们的课呀?”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伯劳(三)

“没事,我们今天八点一刻上课。”

“嗯,谢谢你们。”月夏把表放进口袋里,“说起来很丢人,我都是一个二十四岁的老师了,但是内心时常无法成熟起来。”

加罗沙端上一杯红茶:“其实这种经历也属正常,我曾经比您还单纯,受过很大的伤害,害我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后来看透了,就没什么了。”

特鲁鲁递上一朵白玉兰:“送给您,愿您能一直像这花儿一样纯洁无暇。请您讲出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梦想。让我们来帮助您,解决心里的困惑。”

白玉兰花瓣丰满,清纯无比。

月夏好奇地盯着这朵花:“现在已经深秋,竟然还有如此鲜嫩的白玉兰,你们是从哪里搞到的?”

“呵,这就是我们梦想堂的神奇之处。我们能给客人带来最舒适愉悦的感受。”特鲁鲁的声音充满着自信。

“你们三个学生,能把社团办得这么好,真是很厉害了。对了,批准创办梦想堂的老师是谁呀?”

“这是秘密,因为梦想堂目前只是在试验阶段,所以关于其一切信息,我们都不能告知其他人。”加罗沙的食指竖到嘴上面,“总之,不是社团总管。”

洛可儿心中无语:你们就编吧,一听就是假的。不过,我怎么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批准梦想堂创办的老师是谁呢?

“原来是这样,那......既然来到这里,就给你们讲讲我的苦恼吧。”

说着话的时候,月夏其实在偷偷摸摸地从口袋里找着自己昨天刚买的窃听器。

已经摸了个遍,窃听器却一点踪迹都没有。

糟糕,刚才忘记从包里拿出来了......由于心中极为懊恼,她不小心做出了便秘的表情。

“月老师?”特鲁鲁看着她,语气有些疑惑。

哼,你们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三个学生而已,我一个大人,怎么会斗不过你们。我就来听听,你们会讲出什么花样来。

清了清嗓子,月夏讲了起来:“我曾是个孤儿,小学三年级时,被养父母收养。后来他们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家,便出国旅游去了。我的亲生父母希望我回到他们身边,却要擅自安排我的婚事,我自然也回不去。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困局。”

一直沉默不语的洛可儿突然说道:“那很正常啊,你本来就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而且,你的性格本来就遗世独立,不被大家理解也实属正常。其实我觉得......”

“是,可说的没错。”特鲁鲁抢过话,“他们作为你的父母,他们不理解你已经很过分了,竟然还对你不闻不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洛可儿在面具里生气得吐了吐舌头,心想:这个人的抢话能力莫不是是练过的。

月夏皱起眉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认为,你的养父母拿到了星家的一笔钱,他们觉得钱比你重要。而星家,只是把你当做附属品,对你的内心真实想法丝毫不在乎,他们在乎的,都只是自己。”

“这太离谱了吧?”月夏很吃惊。

“不,其实很正常,因为人性本就黑暗。这世界,没人能逃得过自私这个本性。你想想,被养父母虐待的子女不在少数,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子女更是不计其数。”特鲁鲁说道,“月老师,平日里,您没少吃过亏吧?这种被无声欺凌的感觉,真的是很痛苦,而且它会无形地限制你的发展,甚至会影响你的恋情、工作很长时间。”

听到这番话,月夏那一直压抑着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揪了一下,长出手来,似要抓住眼前这个抛过来的心灵橄榄枝:“是啊,有些事情,就算跟别人讲,大部分时候,也不会被体谅的。有人理解的感觉真好,你们可愿意听我诉说?”

她突然嗓子有些沙哑,口干舌燥,一口把红茶喝光:“哦,这口味,很奇特。”

“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们,月老师,要相信我们是您的知心朋友。”加罗沙走上前,给她又添了一杯。

接着,加罗莎拿起小提琴,拉起了曲子,曲调如同黑色激情。她仿佛看到有一只小鸟正将头,从窗外撞向玻璃,自寻死路。

“嗯,其实是这样的,我......”月夏虽然不喜欢这奇怪的曲子,却还是想要诉苦。

洛可儿突然插了一句:“月老师,该上课了吧。”

“嗯?”月夏被她提醒,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十二分了,“对了,已经要上课了。”

等等,我本来是想在桌子下面粘窃听器的。但是忘记带来了,于是就跟他们聊了起来。

月夏对自己很是失望,不好意思着说:“嗯......你们的音乐很好听啊,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快上课了,我还是先走吧。回头再找你们聊啊。”

一边回头和三个人摇摆手,身体却向倾,鞋被椅子腿绊倒,扑通摔倒在地。

三个人本想过去搀扶,没想到月夏以飞秒级的速度站了起来:“哈哈,摔多了,这点小事自己来就行。”

待月夏走后,特鲁鲁惊叹:“天海一中竟然还有这样的老师啊,真是人间奇葩。她当初是怎么应聘成功的?”

加罗沙同样感到惊讶:“月老师一定很好掌控。如果能把她骗到,对东天大人的计划十分有利。”

“她一直很出名,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洛可儿略感疑惑,“只要上过她的课,就会终生难忘。”

加罗沙充满憧憬的语气:“为什么终生难忘?是不是很有意思?”

“人美课好却呆傻无比,这配置简直是无人能及。不过心肠倒是很好,一心一意为学生想呢。”洛可儿不小心笑了出来,“哈哈,真的是神一般存在的老师。”

“既然如此,她平日里,一定受过不少的委屈吧。”

“应该是吧,正如她所说,她从未抱怨过。不过我觉得,以她那种性格,别人欺负她十件事,她大概只能意识到一件。其他时候,她还在为卖她的人数钱数得开心呢。”

“......”特鲁鲁和加罗沙面面相觑,“这已经是到了傻的地步了。那梦想堂一定要时常为她打开。我们最好留着她的命,给她灌输各种恶意,然后由她传播开来。”

“是啊,骗她的话,真的很容易上手呢。”洛可儿嘴上符合着,心里却嗤之以鼻。

她心想:以月老师那种坚韧不拔的性格,一定不会被他们蛊惑成功的。月夏虽说呆傻,却有着无比坚定的原则。就算她真的以为别人对她恶意满满,也不会做出分毫伤害他人的事情。特鲁鲁和加罗沙肯定会押错宝,这样的话,我的计划就更好实行了。

想到这里,洛可儿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对了,可,别忘了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让欲望扭蛋机在天海一中恢复使用。”

“啊?你们都不会,我又怎么知道。教导主任已经严令,只要使用欲望扭蛋机,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就会被开除。”

“所以,我们得另想办法。”特鲁鲁手摸着下巴。

“什么样的办法?”

“运用一些手段,让教导主任不得不退一步。”

很快到了中午,月夏又进来了,这次她披着一件实验服。

“月老师,您是刚刚上过化学实验课吗?”加罗沙望着月夏,语气很是欢快。

“不,不是,在河边散步时,风太大,我原来的那件外套,被吹进河里了。有些冷,于是借了一件实验服御寒。”

“......”前面的三个人无语地呆住了。

“外套......套在您的身上,是如何被吹跑的?”他们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嗯......”月夏想起中午时由于压力大而脱下外套在空中甩动的场景,咽了口唾沫,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当时也有几只飞鹰,和风一起,才把我的外套给弄下去的。”

特鲁鲁尴尬地笑了笑:“哈哈,那好,让我们开始寻找欲望的盛宴吧。”

月夏趁他们不注意,取出助听器,飞快地黏在桌子下面。

“老师,您可以接着早上的讲了。”特鲁鲁绅士地弯了弯腰。

月夏心里寻思着:要讲出什么听起来合理却又不会暴露太多隐私的事情呢?但是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在学生面前讲的话,真的是难以开口呢。

她的脸憋得通红。

洛可儿见了,赶忙说道:“算了算了,在我们面前讲一些被欺负的事情,实在不妥。”

“好吧,月老师可以听一听我们的音乐。”

一段阴暗至极的音乐奏响,月夏只是感到声音极为刺耳,根本不想听。正在快要经受不住时,门被打开了。

一个男生走了进来,音乐声戛然而止。

这个学生......不是今天早上在公交车上遇见的吗?月夏惊讶地看着他。

“您好,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嗯,我听到你们的音乐,感觉分外好听。便寻来,看到门外写着:梦想堂,想必是一个能让人实现梦想的地方。于是不由自主的推门进来了。”

“你有具体的心事吗?”特鲁鲁问道。

“有。”

特鲁鲁向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一起向月夏鞠了一躬:“月老师,实在抱歉,梦想堂的第一条规则就是,在帮助一个人解决哭闹时,不能有其他人在场。如果您现在讲不出具体事情的话,可以先回去。”

月夏听了这话,内心十分惊喜,终于不用听这令人心肺颠簸的乐曲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月夏一直很疑惑:现在的学生们真是奇怪,竟然觉得这种音乐好听。莫非,除了我以外,大家都觉得这音乐好听吗?难道,我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伯劳(四)

她打开了接受器开关,开始听着梦想堂的对话。

梦想堂里,特鲁鲁依旧用着他那温柔的声音:“我叫特鲁鲁,她叫加罗沙,那一位叫可。同学,请问,你有什么梦想?有什么愿望?有什么苦恼?在梦想堂这个地方,无论什么话都都可以讲出来。而我们,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男孩摆着一副忧虑的表情:“谢谢,我叫伊亦。我的苦恼,源于我的好朋友,步亥。”

“哦?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加罗沙递上了一杯红茶。

“我的朋友,他人很好,也很努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一但遇到事情,他就显得有些懦弱。他被欺负时从不知道反抗,慢慢地,性格便越来越弱势。我很是担心他。因为我怕如果哪一天我和他分开了,他会吃苦头。”伊亦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两只手互相握着,顶着额头,十分痛苦的模样。

“看样子,你很关心你的朋友啊。”特鲁鲁表演出赞赏的语气。

“是啊,在整个学校里,他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除了我以外,谁还能关心他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他吗?”伊亦的声音开始夹杂着委屈。

“这样吧,我给你出一个办法。你知道天海市有一个叫十层大厦的地方吗?它的设计很独特,在每一层的走廊,都会有一个凸出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不同类型犯罪的交易场所。有人会把骗来的流浪汉或是被欺骗的人放在此处,等到七点时,就会有买他们的人过来取货。他们称之为七点活动,并且把凸出的过道,成为游戏台。我只知道,第九层是拐卖妇女的地方,一旦到了七点整,那里便会有女性被抓走。你可以把步亥带到九层的游戏台,给他讲这个故事,并且在那里多待会就行了。”

“可是,这会不会很危险?”伊亦很是担心。

“当然不会,九层的目标是被拐的女性,而非你们。况且,那里本来就是五星级大厦,里面都是正规饭店、ktv还有宾馆,很多人都会在那里聚会什么的。游戏台不过是在一个正常地方存在的非正常场所罢了。”特鲁鲁转了一个圈,接着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黑白混合,阴暗同存,你又何必担心哪一座小小的大厦。最重要的是,你们不是他们的目标。”

见伊亦犹豫的模样,他又接着说:“你想想,到时候,他一定怕得要命,经历了这些场景,他的胆子一定会变大的。这样的话,你们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嘛。”

“可是,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伊亦皱着眉头。

“好吧,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抉择,毕竟,这是最快速的方法了。”

月夏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疑惑不已:“十层大厦,就是我同学聚会要去的地方呀。里面竟然还有这些黑暗的事情存在。特鲁鲁想的这个办法听起来没有问题,但是总是感觉不太对劲。况且,那两个孩子,如果真的见到又女子被拐走,应该会出手相救的吧。既然这个大厦里的罪恶交易能够存在,就说明里面的势力非常大。万一两个孩子触了恶势力的眉头,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行,到时候我必须去看看,以防止他们出危险。”

下了班,月夏坐上公交车。

“星玥,我要去聚会了,你什么时候出发呀?什么?你已经到了呀,好的,我尽快。”

终于到达目的地,月夏看着那金碧辉煌的酒楼,怎么也无法将其与贩卖人口联系到一起。心中隐约有些担心。

“我找到了房间,就假借去厕所,去九层偷偷看着步亥和伊亦好了。”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房间在哪里,拨通星玥的电话:“你们在那一层啊?”

“月夏,好久不见。”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但这声音不是星玥的。

这语调......是原梨!这么多年,竟然一点也没变。

“原梨?真是好久不见,你还吗?”

原梨并不想接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问着:“听说,你当了高中教师,还算不错,但是毕竟死工资,再加上你这个呆傻性格,根本没有前途。到现在还只是个临时教师吧?学校什么时候给你转正呢?”

一上来就说这些打击人的话,月夏气不打一处来:“我现在的确还不算正式教师,但是很快我就要转正了,一旦成为了真正的教师。我的工作就会既单纯又有安全保障,一辈子衣食无忧。我还想问问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呀?”

“我在海外读博士,呵呵,不好意思了,比你强那么一点儿。今天是特意为了聚餐而回国的。”

月夏听到此处,虽然心里遭受的打击不小,但是此时并不想真的吵起架来。马上改变了语气,附和着:“哇,你现在很厉害呀。那我们聚会在哪个房间呢?”

“呵呵,第十层。话说回来了,听说你一直没有男朋友?”

月夏尽量忍住心情:“嗯,怎么了?”

“我就说你吧,性格不招人喜欢,你再不改,以后也不会嫁出去了。”

“不需要你担心。”

“你看,你曾经是班里的学霸,如今却混得最不好。你这样子,以后没有出头之路呀。哈哈~”对方的语气充斥着鄙视,“所以说,你不要太花痴,花痴多了,男人们都把你当成神经病。你肯定有喜欢的人吧,人家不理你呗~要我说呀,好的你够不上,找个差点的,凑合过也就得了。反正你也不是能嫁好的那块料。”

此时的月夏,心里的怒火已经烧到了最高度,曾经被原梨欺负的场景一幕幕重现。

她忘不了原梨哭啼啼地诬陷自己的场景,她忘不了,等老师同学们走后,原梨对她露出的邪恶笑容,她忘不了,原梨撕烂她的笔记后,还到处说她小心眼的样子。她更忘不了,老师要求自己,把原梨伤害自己的事情保密,更忘不了自己曾经的泪水。

本来她已经忘记了原梨曾经对自己的欺凌。但是这么多年了,这个女孩子竟然还没有改正自己的缺点,发而更加猖狂,月夏不由自主地,将曾经的事情悉数想起。

“我说,小梨呀~这几年,为了出国,花了几百万呢?又一千万了吧。你比正常出国读博士的人,多花了不少钱吧!因为你这种情况,至少要找十家以上,不,三十家以上的中介,才能给推出去呀?”

电话那端的声音明显愤怒,声音变尖:“我是凭本事读博,靠硕士论文!”

“凭你这性格和人品,那论文的点子,到底多少人帮你出的呀?数据里掺了不少水份吧。你不怕到时候被查出造假?”

“你......哼!你就是妒忌。”

看着电梯上显示到10这个数字,月夏轻幽幽地说“我到十层了,你们哪个房间呀?”

“不急~月夏,我知道你脑子好,就给你出了个谜题,你解开这个题目,答案就是房间号码。”

“你真无聊,把电话还给星玥!”

“我不还!我现在在卫生间,星玥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月夏气得想要砸手机:“好,那你说题目吧。”

“你走到十层的楼梯口处,向右转,看到右边有一个窗台没?”

“看到了。”

“跳上去。”

“跳上去干嘛?”

“让你跳你就跳!这么多废话干嘛?”

月夏极不情愿地照做,看到眼前有一根红绳子。

“拉下红绳。然后推开门,走进去。”

月夏半信半疑地拉下去,后面哗啦一声,把她吓了一跳,直接从上面掉下一张巨大的海报,成门的形状,有一个小区域是密码锁的样子。

原梨继续说道:“在密码锁上按下1,然后按0。”

月夏按完后,墙和海报连着一起打开。

原来这面墙是一扇门,为了掩人耳目,而被做成墙壁的样子。

门里面是一个窄小的区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墙上贴着两排画,很干净,装潢令人感到舒适。

月夏闻着清新的问道,心情顿时舒畅,但不免心中疑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进来了,然后需要做什么吗?”她着急地问道。

“别急呀~接下来,你要从画里找到房间号码。听好了,我只说一次。答案在两幅画上面。其中一幅是进门看左手边第二幅,然后你试着通过这幅画联系到另一幅画,找到另一幅画,就能猜到房间号码。”

月夏哭笑不得:这个原梨,果真是恨极了自己,想这些手段来折磨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在高中的一开始是怎么得罪她的。

“这楼这么大,你不可能一个个去敲,而且楼道像迷宫一样,房间很不好找,凭你自己是找不到的。如果你能说出正确的号码,我就亲自去接你。决不食言。”

没有办法,只能开始解密了。

这第二幅画,就是一张简单的风景图,里面有一个很夸张的太阳,还有满山火红的花朵和野草。其他的画,依次是苹果、火鸟、少女、丰收、雪山、打猎、跳舞、祈祷。另一排则是荔枝、山洞、国王、牧师、河流、土豆、星空、咒骂。

月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你这个神经病,这是什么古怪的题目,你叫我怎么猜?”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伯劳(五)

“你这个神经病,这是什么古怪的题目,你叫我怎么猜?”月夏有些气恼。

这时,另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手表,一边静静地欣赏着画作。

月夏赶忙压低声音:“现在有人来啦,所以我不跟你闹,你快给点提示。”

“好,我就给你点提示,和颜色有关。”

和颜色有关?这幅风景画的颜色,除了红色就是绿色,还有一点点画纸的白色。难道线索就是白色?

“相关的画,难道是雪山?”

“我不能告诉你,一切靠你自己。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当年,不是说过,你虽然看起来痴傻,但其实很聪明吗?”原梨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我讨厌你说出那种话,你明明比我差,你明明一点也不机灵,却每次都压在我头上!”

月夏心中感到无语:高中时比你强的人多了,凭什么只和我一个人比较?这难道不是针对?但是她不想再惹怒她,这对她参加聚会没有好处。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说罢,她索性挂掉电话,接着思索。

实在是想不出雪山和数字有什么关联。对了!可以看哪副画里面有数字的信息。

但转念一想,每幅画里面都有数字的信息,因为有顺序,而且画的数量明显少于房间数量。再加上从好几副画里,都能找到其他数字的线索,比如有少女的那幅画里面,少女手握三只羽毛,国王的那幅画里,国王拿着两张扑克牌,牧师那张里,他面前摆着五支钢笔,苹果那副,有七个苹果,荔枝则有......十二颗,星空那张,星座被六颗星围起来......

而且原梨不会轻易放过我,数字绝不会是那样简单地就能猜到。

只能从风景画上找线索了。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他神色低沉,在不停地看表。这个人来这里做什么?不会也是解密吧......

继续端详这幅画,果然除了红色就是绿色。

红色和绿色,能和什么有关呢?

月夏的大脑在飞快运转,绿色和植物、和平有关,红色和节日、感情、鲜血有关。

对了!植物和鲜血,同时有这两种食物的,就对应着打猎,就是那个猎人画。

那这幅画对应着什么数字呢?

她仔细观察着这幅猎人图。猎人穿着棕色的狩猎服,手里拿着一杆枪,正在瞄准着什么。周围是零星的野草。

到底是什么和数字有关呢?人还是衣服?稀疏的植物还是猎枪?

猎枪,对了,一般猎枪口的正面示意图的形状,是一个圆,里面一个十字,而十字拆开后,是两个一,组合起来就是10和1,所以,房间是一号房。

这时,电话又打来了:“月夏,还没想好吗?”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根据猎人那副图判断,是......”

原梨生怕她说出正确答案,打断了她的话:“我之前有件事没有告知你,就在第十层,你所站的地方,是拐卖妇女的犯罪交易地点。七点整到八点的这段时间,会有人把待在这个地方的女性抓走......后果是什么,你想想便知。哎呀呀,现在已经六点五十九分了。”

月夏惊得差点扔掉手机,她看向旁边的那个男人,男人的眼睛正在斜视着自己,同时把一个小册子放进口袋。

天呐,他要干什么,难道他是来做贩卖交易的......

月夏失了魂一般,跳起来就跑,幸好这个门在里面是可以打开的。她大脑近似空白,不知要去哪里。身后的脚步声也在加快,她已经来不及再找一号房在哪,见到近处有一个开着门的电梯,立即窜了进去。

男人没有再跟上来。有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大爷在电梯口坐着喝茶水,令月夏感到心安。

她环顾电梯内部,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摆着几个花盆,老大爷坐在一张小椅子上面,看样子是负责守电梯的工作。

此刻再和其他同学联系已经不可能了,没有人会相信,原梨会害自己的这个事实。况且刚才那个男人已经记住自己的脸了,如果让别人来接自己,只会害更多的人。

她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痛哭,偶尔路过几个行人,用充满鄙夷的眼神盯着她看。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十层是拐卖妇女的地方,那九层是干什么的?

又拨通号码。

电话那边的原梨笑得猖狂:“哈哈哈~月夏,想不到吧,你又栽在我手里。我已经告诉老同学们,是你小心眼,误会了我的好意,和我闹了点小情绪,任我如何劝说,你都不想来参加聚会。这次,你在同学们心中的形象,是几乎全毁了~他们都在议论你,有人说你有病,有人说你小心眼,我倒是很开心呢~”

“我们之间的帐慢慢算,你告诉我,九层到底有没有什么犯罪交易?快点说!”月夏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原梨被她吓着了,但是对于能够把控月夏情绪的情况非常得意:“看你这么可怜的样子,我就告诉你吧,第九层的交易,是贩卖器官。像心脏、肾脏、肝什么的,都卖,和十层一样,拐到受害者的第一人把受害者放在那种地方,会有买的人过来取。”

月夏此刻喘着粗气,她已经顾不上恐惧了,挂掉电话,赶忙乘上电梯,直到九层。

找到了那扇门,她输入“9”,果然门开了,但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不会,已经被带走了吧?”

月夏在走廊里疯跑着,一边叫道:“伊亦!步亥!你们在吗?伊亦,步亥......”

小腿突然抽筋,她跪倒在地,抹着眼泪:“或许,那两个孩子,根本没有来。”

她不敢再逗留,即刻下楼回家。

一整晚,高中同学,包括星玥,没有人再联系月夏,而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大家说明,胡乱泡了一碗面,吃过便睡了。

在梦里,她又走进了那个电梯,看到几个七八岁的孩子也在里面。等到电梯到了底层,小孩们相涌而出,阳光般和煦的笑容在他们的脸上绽放,然而他们的身体却在空气中慢慢消失。

在校长的家里。

特鲁鲁点头哈腰:“校长,欲望扭蛋机如果再度启动,一定对您也有利。只要您同意,那第一次的使用机会,就是您的。”

“可是,风险太大了啊。”校长犹豫,“你看,如果让我偷偷用怎么样?”

特鲁鲁连连摆手:“这不行,因为欲望扭蛋机的地点时间是固定的,您去使用的话,势必会被很多人看见,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就都知道了。您也看到了,梦想堂如今办得有声有色,我们证明了,梦想堂是可以帮助天海一中淘汰那些心理素质极差的学生的。”

“嗯……可是梦想堂毕竟用的心理战术,不会被发现。这欲望扭蛋太容易被发现了……”校长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表,“这样吧,我再考虑考虑。”

“好吧,校长,那我先走了。”

特鲁鲁刚走出校长家,就对着墙壁猛踹一脚:“该死的老东西!给他脸还不要脸了。”

他看着夜里的天空,乌云密布,不见月亮,更不见一点星光。

清晨的梦想堂,依旧那样,看起来干净、神圣,又充满青春的气息,即便三个人的打扮有点怪。

特鲁鲁笑道:“恐怕那两个人已经死了吧。”

“幸亏你想到告诉伊亦假信息的办法,如果他们真的中了圈套,那我们这次就立大功了。”加罗沙声音兴奋,带着一些期待。

一个少年在楼道叫喊着:“重大消息,重大消息,高一四班的步亥被人掏空内脏后死了!确认在昨晚七点多遇害。”

很快,这个消息传遍了学校。

然而,伊亦仍然活着。他看着步亥的座位,露出轻蔑的笑容。

当时正在高一四班发作业的洛可儿,看到了这个令人寒冷的表情,不禁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中午,待伊亦走后。几个人来到内室换外套,特鲁鲁开始哈哈大笑。

洛可儿疑惑地问道:“你今天怪怪的。你给伊亦出的主意,是不是隐藏了什么?”

特鲁鲁的语气又充满得意:“你猜对了,我告诉了他错误的信息。”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层是贩卖器官的交易,十层的目标才是妇女。等他们按照我给的地图到了九层的游戏台,一定会被摘走器官,然后被抛尸荒野。到时候,天海一中的名声受到影响不说,仇恨更会蔓延开来。”

洛可儿心中一惊,但是掩盖住自己慌乱的心情,装作赞赏地夸奖道:“真不愧是我们的头领,太聪明了。”

到了下午,洛可儿跟着殷老师去四班上课,她仔细观察了班里的同学,趁着那些体型像特鲁鲁和加罗沙的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一张纸条塞到伊亦手中。

上面写着:“最新得知,十层拐卖妇女,九层贩卖器官。带着步亥去十层吧。别让人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后来,尽管伊亦知道九层是贩卖器官,他仍然把步亥带了过去,而且自己却逃脱了。

原来伊亦对步亥的友情都是假的。他根本不关心步亥,他只希望步亥去死。

洛可儿看着伊亦,这个隐藏很深的男孩子依然假装成茫然不知情的模样,她不禁感到浑身发冷。这个人才不过十几岁,比自己还小一届,心思就如此恶毒,妄图骗到所有人。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伯劳(六)

月夏此时瘫坐在办公室里,耳朵里尽是其他老师的哀叹,可她却已经无力动弹,连个眼皮都不能得再眨一下。

“步亥是个好孩子呀!”

“就是呢,特别刻苦。”

“还很善良。”

“这么一个好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我还想着,以后把我的女儿嫁给他。这个孩子的品质没的说。”

“你们先别猜了,说不定是谣言。”

月夏将手轻轻放到耳边,想要捂住它们,不让大脑接收到一点关于步亥的消息。

通过高一部的老师描述,她慢慢想起来,印象中,在走廊的角落里,的确见过一个这样的男孩子,认真、善良、有礼貌、十分温和。记得曾经一次她被坏孩子在头上放了一只蟑螂,在她吓得连连尖叫时,其他同学都在看笑话,只有那个男孩子为她取了下来。

会不会,他便是步亥同学呢?

不管如何,她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梦想堂就是东天计划的一部分。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幸中的万幸,伊亦捡回了一条命。或许,通过这件事情,伊亦能够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劝说校方领导,将梦想堂撤销。

正想着出神,电话声将她从痛苦和沉思中唤醒。

电话显示是陌生人。

“喂?是月夏吗?”

“是啊,请问您是......”

“我是你的高中同学,元气......我就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昨天的聚餐也没去成?”

月夏突然坐了起来:“是,难道?”

“嗯,这么跟你说吧,我被原梨给坑了一把。”

“既然原梨那说明,原梨也很讨厌你咯?”

“没错,高中三年,我都是在她的欺负下度过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她是个好人。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高中时,我一直是班里倒数第二,她是倒数第一,她曾跟我说过,就是因为我总是比她高一名,她才一直成绩垫底,所以她恨透了我。”

“我有时也被她欺负,大概是因为我对性格和她相差太多吧。”

“哎,总而言之,我们两个同病相怜。以后对她小心点就是了。”

月夏仿佛找到了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太巧了,我也被这个臭丫头给坑了。她竟然骗我去十层的那个拐卖妇女的秘密交易地点,并且给我出难题拖延时间,这样,我去同学会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元气听后很是激动:“她就是给我们下套呢。只是她把我骗去了九层。”

月夏听到此处,心脏仿佛快要跳出嗓子眼。

“那,你有没有看到两个高中男学生?”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看到了,还有一个高中女生。”

“能说说具体情况么?”月夏紧张得不行,语气中又充满急切。

“嗯......当时是这样的,我在距离七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到了九层,后来被原梨发的语音,骗到了那扇门里。在楼道的时候,一个高中男生撞到了我,他骂了一句就跑了。后来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高中女生在对着他照相。我进到里那扇门里,看到了另一个高中男生。我知道九层真相后也逃走了,不知道那几个孩子发生了什么。”

信息太多,令月夏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月夏?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没,没什么……那几个孩子,分别有什么特征呢?

“嗯,那两个男孩子,嗯,我没太注意到,只是记得,逃跑的那个男孩子比还在里面的男孩子的头发略长一点。但其实也差不多。“

“那,你看到的那个高中女生,长什么样子?”

“我记得......头发披散着,褐色,发尾有些微卷,好像戴着美瞳,身材很好,长得也可爱......”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月夏的脑海中显示出洛可儿的样子。

现在她心中已经确定了,洛可儿的确是梦想堂的人。

“月夏,那些学生,你不会认识吧?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该不会......”

“有些事情不方便说,等到将来的一天,所有事情都结束了,我会把一切告诉大家。”

“那好,希望他们能平安,你也别太在意了。老同学保重。”

“保重。”

月夏心中疑惑不已:文佳佳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要帮东天呢?然后,梦想堂另外两个社员又是谁呢?

她焦虑地咬着双唇,将本就有些干的嘴唇咬掉了一层皮。

洛可儿恭敬地走进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哟,是洛可儿呀,有什么事情么?”今天教导主任的态度格外好。

洛可儿笑了笑,把一叠照片放到桌子上。

教导主任皱了皱眉头,惊讶地看了看洛可儿,接着去翻看照片。

全都是伊亦带着步亥到十层大厦第九层的照片,还有几张伊亦逃跑的照片。上面的时间显示正是六点半到七点之间。地点时间与步亥被害事件完全吻合。

“这是什么意思?”

“教导主任,我平时很尊重您,就是因为您为人刚正不阿,认真负责。可是,谁能想到,您的私生子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步亥死的也真是巧啊,这所有的责任,仿佛都推向了您的儿子。哎,怎么办才好呢?”

教导主任握着照片的手气得发抖,她抬起眼睛,注视着洛可儿。洛可儿的眼神坚定不移,同时包含一丝挑衅的意味。

“凭几张照片而已,你有什么证据,就说是伊亦害的步亥?”

“就算不是他害的,也是他把步亥带到那种奇怪的地方,令其遇害。你看,伊亦跑得多快啊,说明他一点知晓内情。”

教导主任轻蔑地将照片随手一扔:“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作为完全的证据。

“但是,一旦我把这些照片放到网上,再夸大一番,你说大家是信不信呢?到时候,您儿子的名声也毁了吧。”

教导主任气得脑子疼,用手轻柔着额头,痛苦地闭着眼睛:“伊亦不是我的私生子,他的确是我和我丈夫的孩子。只是,那时我们还没有结婚。我们也是没办法,为了工作,只能偷偷将他生下来。但我情愿,所有的罪由我承担。请你不要伤害伊亦。你想要什么?大学推荐名额?其实,如果你想得到这些东西,根本不必用这种方式,因为你的实力本来就很强,只要你能保持成绩,到时候推荐名额一定会给你的。”

“我知道,凭我的实力,无需手段,便能拿到推荐名额。所以,我跟你求的,不是这些东西。”洛可儿笑了笑,“我希望,您能同意大家继续使用欲望扭蛋机。”

教导主任眉毛倒竖,猛地一拍桌子:“不行!欲望扭蛋机那种东西,会给大家带来灾难,更会毁了学校的名声。”

“只要大家正确使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之所以之前出了那么多事情,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心术不正。”

教导主任沉思良久,终于开口:“就算我同意,校长也不会同意的。”

“您放心好了,已经有人去劝服校长了。只要您也去劝说校长,校长势必认为,您和他在一条船上,这样,如果你们两个同时认可了欲望扭蛋机,它便能使用了。我相信,凭借你们两家的实力,互保不是问题。就算真的又出什么事,除了这个学校外的人,也不会有人相信这种东西,他们顶多再饭后闲谈一番你们是疯子罢了。”

教导主任听了洛可儿的一番话,冒出一身冷汗,她无法相信,这是从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这个小姑娘性格惊人的镇定,目光里包含太多的东西,令人无法直视。

“哼,我差点忘了,我还没收到警方的通知,并不知晓步亥同学是否真的已经死亡。”

洛可儿邪魅一笑:“您可以先和黑警官确认。”

教导主任一边盯着洛可儿,一边打通了黑警官的电话:“喂,黑警官,我是天海一中的教导主任,想问一下关于我们学校步亥同学的事情。”

她的眼神从怀疑变为暗淡,放下电话,对洛可儿说:“好,我可以答应你。”

“这是一半底片,事成之后,再给您另一半。”洛可儿利落地掏出一个小盒子。

很快,就在第二天,欲望扭蛋可以使用的说法便在整个学校流传开来。

洛可儿见事态已稳,打了一个电话:“喂,你可以回来了。”

当步亥再次出现在高一四班时,大家都惊呆了。伊亦的脸上除了不可思议外,又增添了许多狰狞。只是这一次,步亥再也不会信任他了,无论如何被欺凌,也再也不会哭鼻子了。

步亥迈着大步,昂首挺胸地走到五班门口,气势不容侵犯。

郑倩倩开心地跑了出来,眼角带着泪痕,猛地抱住步亥:“你去哪里了?他们都说你死了。”

步亥被郑倩倩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坏了,但是马上又感到心里甜甜的。

他低头看着她,眼睛仿佛放光一般:“我现在不是很好的吗?别担心。对了,这是我的语文课本,算是赔给你的。还有你上次给我的纸条,我看了,我同意和你做朋友。只是,我想从朋友做起,如果是恋情的话,我像高考之后再开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努力吗?”

郑倩倩接过那本做满精致笔记的课本,笑容异常灿烂眼睛含着泪光,重重点了点头:“好,都依你。”

“那你哭啥?”

“这是高兴的泪水。你知道上次你来我班借课本时,我有多开心么,终于能有机会和你接触了。今天,我更是高兴。”

正文 第四十章 伯劳(七)

洛可儿微笑着看着他们,沉静已久的少女心不禁也被打动。想起了那天在十层大厦的场景。

伊亦把步亥一个人丢在九层的游戏台处,便独自溜走了。后来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接了几条信息后,也惊慌失措地逃跑了。

只剩步亥一个人在游戏台静静地看书。

洛可儿走过去:“步亥,你听我说,伊亦骗了你。这里是贩卖器官的地方,很危险。如果你再不走,就要被坏人抓去了。”

步亥疑惑地望着洛可儿:“你在说什么?伊亦是我的好朋友,他又怎么会害我?”

“我猜,你一定做了什么让他不爽的事情了。而且他对你一直虚情假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一次,他就是故意把你骗到这里的。他想让你去死,知道吗?”

“不会的!”步亥向后退着,“他说这里有非常好玩的地方,于是带我来看看的。刚刚他去卫生间了,所以不在这。你等一会儿,他很快就来了。”

“好,那你现在就去卫生间找他,看他在不在。”

步亥见洛可儿语气坚定,便半信半疑地去卫生间张望,伊亦的确不在里面。

“他真的不在里面。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我们明明是好朋友。”步亥的神色失落。

“先别管他怎么想的,保命要紧。快,跟我来,这里有一个电梯。”

二人乘电梯而下。

随后,他们去了警局。

当洛可儿出现在黑警官和张警官面前时,他们惊呆了。

“文佳佳?是你!你之前去哪了?”

“我不是文佳佳,我叫洛可儿。”洛可儿神色镇定。

黑警官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长得和文佳佳一模一样,除了造型不同。而且,她们同样骨子里透着一种执着。

“黑警官,听说您是一个很善良的神警。现在这个孩子有危险,我想让您帮我撒一个谎。”

黑警官看了看旁边受到惊吓的步亥,问道:“撒什么慌?”

“我会在电话上设置自动接听功能,我将用变声器变成您的声音的一段话录进去。如果教导主任打来电话,这段录音会自动显示。”

黑警官盯着洛可儿的眼睛看了半天,试图发现一丝破绽。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洛可儿并非是坏人。

看了看旁边瑟瑟发抖的步亥,一切凭靠直觉,黑警官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其实早在伊亦说出他的苦恼的时候,洛可儿就有所怀疑。她感觉到,伊亦时那种虚情假意的人,这种人最喜欢把对别人的关心告知第三者。如果不是有什么阴谋或是心中有什么隐瞒的地方,朋友断然不会特意把友情表现得这样明显。

她不确定事实真相,于是那天跟在伊亦和步亥后面,发现伊亦果然带着步亥去了九层游戏台。

她总算认清了伊亦的真面目,同时也救了步亥的命。顺便演了一场戏,让教导主任乖乖同意欲望扭蛋机的使用。

梦想堂里,本来心中颇为得意的洛可儿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丢到了桌角处,嘴角流出了鲜血。

加罗莎赶忙跑过去,扶起这个受伤的女孩,焦急万分,对着特鲁鲁说道:“都让你不要冲动,先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特鲁鲁站着一动不动,冷冷地质问:“好,洛可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伊亦和步亥都活着。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洛可儿不卑不亢:“这只是我的一个计划罢了。我发现,之所以教导主任对伊亦如此照料,是因为伊亦是教导主任的亲生儿子。为了让教导主任也能够同意欲望扭蛋机的使用,我只有拍下那些照片,使其让步。”

“欲望扭蛋这件事,我都告诉过你们了,我们找校长就可以。”

“不够。校长同意你们开办梦想堂,那是因为梦想堂不易被抓住把柄。但是欲望扭蛋机比梦想堂可玄多了,如果没有教导主任共同提议,校长是不敢认可的。你想想,假如只有一个人同意,万一事情被上面的人怪罪下来,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教导主任的职位虽然不是很大,但有时候也能说得上话。更何况,她的丈夫。是另一所学校的校长,校长的妻子,职位比校长还要高。他们两家联手,就会安全得多。”

“既然如此,有照片吓一吓教导主任就够了,何必多此一举救走步亥?你让步亥自生自灭,岂不是对计划更加完美。”

“因为......因为只有步亥这个人证活着,教导主任心上悬着的那把刀就一直在。步亥知道伊亦做的这件丑事,教导主任以后就会有所收敛……”洛可儿在大脑中搜索着各种谎言,“教导主任本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在她的眼里,活着的步亥就是一个把柄。”

“如果见到步亥还活着,教导主任可以直接不认同欲望扭蛋机,可以反悔啊。”特鲁鲁反驳。

“不,既然欲望扭蛋机已经被允许使用,倘若教导主任再反悔,那就算得罪校长了,所以教导主任她不会再反对了。”洛可儿胸有成竹。

“呵呵,”特鲁鲁拍着手夸赞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的脑子里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洛可儿松了一口气,她之所以会去救步亥,其实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救人而已,没想到竟然能扯出这么多歪理出来,更没想到,特鲁鲁最后会放过自己。

反正,如今自己在梦想堂算是立了大功。特鲁鲁和加罗沙是彻底相信自己了。而且,自己也更有机会接近欲望扭蛋机,寻找藏在里面的秘密了。说不定,说不定,只要我破解了欲望扭蛋机的秘密,两个世界就都可以解救了也说不定。

“对了,你是怎么看出,伊亦有问题的?”加罗莎好奇地问道。

“真正的感情是自然流露的,甚至是有些回避。凡是太过于明显的关怀,如果不是年少对异性懵懂的吸引,那么十有八九是假的。哼,现在很多人就算真的喜欢上一个人,都要刻意隐藏,别说他这种行为了,太假。我在初次见到伊亦时,就感到他的感情并非真实的。不过那时她还不敢确定。于是就赌了一把,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你真厉害。”加罗莎赞叹。

此时的月夏,正在主任办公室外,紧张得走来走去。双手互相纠缠,都快把手上的一层皮给搓掉了。

终于下定决心,她敲响了门。

“主任,有件事,想要跟您说明一下。”月夏的语气有些忐忑。

“什么事?”教导主任正在看着手里的一叠面试资料。

“您知道学校里有一个叫梦想堂的社团吧?”

“知道,怎么了?”教导主任的语调略抬高。

“那里有些古怪,我怀疑他们和恶势力有关联。我担心他们会再做出对学生不利的事情,所以想请您彻底调查一下他们的来头。”

听到此处,教导主任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简历拍在桌子上。眼神阴暗的盯着月夏看,试图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什么。

“你可知道,这梦想堂是谁同意创办的?”教导主任试探着她。

“我不知道。”月夏的回答干脆而坦诚。

“小月呀,来,坐下吧。”

“是。”月夏胆战心惊地坐在椅子上。

“你是什么学历来着?”

“富丽大学古文系本科,勤勉大学文学系硕士。”

教导主任推了眼镜:“学历已经是相当高了,但是再天海一中的教师群里,是末流的吧。现在又有新人,比你更优秀。你看看,这个是天海大学硕士,这个是富丽大学博士,还有这个……”

随着教导主任的手指再那些简历上一遍一遍地敲着,月夏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觉得教导主任是在暗示她什么。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上司,感觉自己像是待宰杀的小羊羔,可是她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其实你很有天分,我不可否认。但是,你的种种表现,好像有些自我呀。而且我们天海一中是最好的学校,完全不愁找不到更又天赋的教师。你看,纯仁都能被我开除。你说,是不是?”

“嗯?”月夏紧张到想哭,她好像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但是心中还存着一丝幻想,兴许教导主任只是想提点一下自己呢。

“其实不入流是没有关系的,在这学期我本应给你转正。可是现在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了呀。说句让你不爱听的话,要不是你性格这么痴傻,你本可以在来工作的第一天就是正式员工的。”

月夏此刻手指背在后面,纠缠在一起,眼泪已经流出两行,一声不吭。

“怎么样?小月。”教导主任喝了口茶,清清嗓子继续说,“或许,你可以去一个更加适合你的地方历练。我们这里地方太小,容不下您这只凤凰!”

月夏小声啜泣着,教导主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快点收起你那可怜兮兮的泪水吧,要哭的话,对着男人去哭,对我没用!下了楼,第二间办公室,办理离职手续!”

月夏头也不回的跑走,心如死灰。

在慌乱之中,她拨通了星玥的电话:“星玥,我被学校开除了。”

“月夏,你在哪?我这就去找你。”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与库警长交换的条件

到了公园,星玥在一个长椅上找到了月夏。

彼时微风阵阵,落叶缤纷。那个脆弱的女子就坐在角落,一直闭着眼,在落叶飞舞中,安静地坐着,仿佛世间一切欢乐都与她无关。她用手背不停揉着湿漉漉的眼睛,脸色蜡黄。

星玥看着不停抹眼泪的月夏,心疼得不行:“蠢姑娘,一份工作而已,难道还不好找吗?你这一副厌世脸摆给谁看呀?你以为你是明星么?走,姐带你大吃一顿。然后明天振作起来,找工作去。”

两人先去了烧烤摊,隔着浓浓的冒着香气的烟火,月夏咽了咽口水。

“你点吧,我请客。”星玥拍了拍月夏的肩膀。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板,十个羊肉串,两个烤羊腿。星玥,你想要什么?”

“三串烤面筋。”

月夏的眼睛被烤炉熏疼,眼泪直流:“她凭什么要那么对我,哦平时那么尊敬她,她凭什么要开除我?只是因为不喜欢我?”

“或许吧。教导主任开除你之前,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没什么,就是提醒她注意那个叫梦想堂的社团罢了。我告诉你哦,我认为那个梦想堂和恶势力有关。”

“你,这么跟她说了?”星玥满脸惊讶地看着月夏。

“是啊,怎么了?”

“那就是了,连你这么呆的人都能发现梦想堂有问题,那么教导主任更是明白里面的事情。教导主任有心包庇梦想堂,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虽然教导主任早就看不惯你,但是令你被开除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个梦想堂。大概是她认为你发现什么东西了。”

“其实,我确实发现什么了,但是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讲多重要吗?我必须要制止他们才行,但是现在没有机会了。”月夏猛喝了一口水,却突然被呛到,一不小心全都吐了出来。

星玥瞥了一眼她那狼狈的模样,说道:“可是,这件事与你何干?你安心做好自己就行了,何必管它呢。你看现在,你自己吃亏了吧。”

月夏本想告诉星玥关于地下古堡的事情,但是思虑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是关乎世界存亡的大事。

吃饱之后,月夏提议:“我们再去吃甜点吧。”

“哇哦,是蓝莓泡芙哦。”月夏不顾形象地狂吃起来, 还不停地大口喝着奶茶。

不忘抬起头问道:“星玥,说好了你付钱哦。”

星玥递过一张纸巾:“反正我现在花的钱也是你们星家的钱。”

月夏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嘟着塞满泡芙的嘴,眼睛低垂,活像一只不开心的仓鼠。

星玥赶忙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不说星家的事情。对了,那天的高中聚会很有意思,你为什么不去呀?听小梨说,你对她又什么误解,所以不想去了?”

“别提了,我被原梨坑了。”月夏刚吃完一盘泡芙,又往嘴里狂塞草莓蛋糕。

“可是,她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坑你呢?”

“呵,她在你们面前都是演戏罢了。她对我,向来恨之入骨。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的,所以也从来没有提起。如今你这么问了,我就如实告诉你。你不信也罢,我无话可说。”

“好,我相信你。”星玥又帮月夏擦了擦嘴,“你跟我又是呕什么气?”

“以后我该怎么办?就我这个样子,我还能做什么工作?”月夏吃着吃着,又哭了起来。

“天底下的工作到处都是,你又何必犯愁?平时你的大道理那么多,怎么现在又想不开?凭你的智商,再找一份教师的工作很容易。”

“不,我是被上一所学校开除的。”月夏喝了口花茶,“而且现在在天海市,想要当教师的人那么多,再加上我的性格不讨喜。估计很难再当老师了。”

“你可以说,你是辞职的,把这一不光彩的事情抹去。”

“我试试吧。”

“月夏,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最近一直都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不,我没有什么事,只是最近比较焦虑而已。”月夏刻意隐瞒,但是她的表情和语气出卖了自己,令星玥越发感到不对劲。

“对了,你上次说,想和我讲讲昭昭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月夏哀伤地放下手中的烤串:“关于昭昭跳楼,后来我想明白了原因。原来,证证和苹苹真的一直在带领其他女生一起欺负她,还有她的作业和论文,都被苹苹拿走了。后来也是苹苹故意抢走她的男朋友。而我事昭昭唯一的朋友,却总是对她不上心,她死前的那几天,我竟然还有意躲着她。”

“其实那不是你的错。她本身也不是一个能够自立的人,要是她自己强大起来,谁还会欺负她。”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在一个那样孤立无援的环境,哪怕是神仙,也会感到生活无望的。你有没有在那种情况下生活过,你一直过的无忧无虑,根本无法了解她的痛苦。其实大家早就猜到你家境优渥,所以才一直对你毕恭毕敬。如果你跟昭昭掉换位置,你敢保证,你能挨得住那些事情吗?最讨厌你总是摆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星玥的脸色明显变得难堪:“你也没喝酒啊,怎么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星玥又接着说:“你凭何说我活得无忧无虑。每天寄人篱下的痛苦,你知道吗?你才是星家真正的大小姐,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还鸠占鹊巢,心里的不安,你都懂么?你多幸运啊,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被养父母收养,有了一个温馨的家。成年后,又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而我呢,八岁以前,一直过着没有亲人的生活,就算被收养,也找不到自己在家中的定位,到底还是和他们有隔阂。你说,和你相比,我是不是很惨?应该是我羡慕你才对,能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如果没钱可以随时去星家要!你才是真正的大小姐,知道吗?”

月夏震惊了,而且有些恼怒:“我敢发誓我从来没有找星家要过一分钱,我也从来不想回去。我跟他们毫无感情。而且就算你是寄人篱下,你都情况也比昭昭好得多。为何你对昭昭,没有一点同情心呢?星你变了,你和小时候越来越不一样。或者说,是我不入流,我太幼稚。”

“你就是幼稚,要不然,怎么会被开除?一个教师被开除,多么荒唐啊,这世上只有犯了错误的教师才会被开除。而你,只因为说了一句话就被踢出学校,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的性格不也是有问题吗?你一直居高自傲,何时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过?”

“哼,我只是怕影响你的心情,所以才一直瞒着你。”星玥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其实我自从到了大学,朋友就很多,只是没有和你那样亲密而已。咱们两个不是一个系,后来又不在一个校区,你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再看现在,我的社交圈越来越广,而你,却只守着我一个,连同学会都不去参加。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星玥一张一张地翻着,其中有生日聚会,滑雪,溜冰,春游,社团甚至还有参加婚礼。

“这些事,你为什么瞒着我?”月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们也是好朋友啊,你为什么不把我介绍给他们?”

“我的社交圈,关你何事?不要总觉得别人对你好都是应该的?再说了,你这种样子,我带去和其他朋友见面,岂不是很丢人。”

“你说什么?丢人?”月夏一脸的不可置信。

星玥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严重,眼睛看向了下面。

毕竟也二十多岁了,月夏不想再像小时候一样,一生气就哭闹,她静静地说:“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慢慢改的。”

星玥咬着奶茶习惯,轻轻点了点头。

一种诡异气氛弥漫在两个人的周围,夹杂着妒忌的腥气和昔日的甜气,更多的是误解的生气。或许两个人的性格相差越来越大,再也不似小时候那般天真单纯无所畏惧。亦或许,星玥一直在人群中大步向前踏着,而月夏始终原地停滞。

星玥期盼月夏能够振作起来,能够有所进步。而月夏却不认同星玥的观念。

但,此刻的她们完全不理解对方。月夏认为星玥变了,不似从前那般善良了。而星玥认为月夏愚钝,不可理喻。

就这么默默地坐着,两个人都在期盼对方能够说点什么。但是两个人真的什么都不讲,就这么坐了十分钟。

星玥看了看手机,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场面,令其走入更加尴尬的境地:“那个,月夏啊,我在实验室还有反应做着呢。刚才一直让师弟帮忙看着,到时间了,我该回去了。我就先不陪你了啊。”

“哦。”月夏脸头都不抬。

星玥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就打车回实验室了。

但是在走进车的那一刹,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跟在后面的月夏说:“你的生父生病了,在家里,虽然有私人医生看护,但是如果你愿意回去看看……”

还没说完,星玥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便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欲望扭蛋重启

眼见着,十一月的欲望扭蛋开放日就要来了。所有人都很紧张,一部分人很期待,一些人很害怕。

新一轮的选举终于开始了。但是校方设了三个规定。第一,教师不能参选。第二,只能当年的高二年级参选。第三,只要校长想使用,被选人里就一定要有校长。

每一个高二班级的学生都在紧张地写着选票。

东方拓早就收到殷老师发来的信息:东方拓,今天我们班一定要造出一个校长最受欢迎的数据,上头下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翻了翻选票,果然,一个选校长的都没有。反正是匿名。嗯?有一个选校长的,但是下面竟然还写着自己的名字:梦缘。

东方拓很是无语。

“那个,今天不念选票了啊,我们私下里整理。”他丢下一句,就和副班长背过身去。

大家窃窃私语中,大家几乎都猜到了,班长和副班长要为校长作弊了。

东方拓蹲在讲台前歇着,踢了副班长一脚:“你怎么这么慢,还没数完。”

“你那叠直接报校长名字就行了,我还要一个一个看,马上就好。”

副班长数完最后一张票,叹了口气。

“最令人讨厌的,不会是洛可儿吧?”

“你说对了。”

东方拓苦笑,偷偷向洛可儿瞄去,只见那个姑娘正在心无旁骛地做着习题集。

“笨蛋,都这时候了。也不关心一下,和以前一个德行。”

其实在第一次的时候,东方拓没想到欲望扭蛋机会引起如此恶劣的效果,他低估了那些人的欲望。现在他有准备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洛可儿付出代价。

很快,各班的结果出来了,东方拓做了汇总:最受欢迎的人,校长,共72票;最令大家讨厌的人,洛可儿,121票。

东方拓此刻焦虑万分。

副班长看着东方拓纠结的模样,白了他一眼,向全班宣布:最受欢迎的当然是校长,72票;而最令人讨厌的,是如溪同学,22票。不好意思了。

东方拓惊讶地望着副班长,副班长凑到他耳边轻轻说:“是我帮你保护了洛可儿。这件事如果让大家知道的话,我们两个和洛可儿就都完蛋了。现在你的把柄落在我手里了,请我吃一个月的饭。”

在万逼无奈之下,东方拓只得同意。

他拓望向洛可儿,她突然也望向自己,歪着小脑袋,呆呆地盯着自己看了几秒,然后又低下头。

在讲台整理的这两分钟里,洛可儿看了自己不下十次,但是眼神平淡。

等到东方拓路过她时,才知道原来她在画漫画,自己成了她漫画人物的原型。这个东方拓改编的人物,正在追逐着什么。

洛可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画下这些图案,她心里一直在想着帮助如溪的方法,一边想着,一边画了图。

教室里的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如溪抱着脑袋,不停地自言自语:“这不可能,怎么会是我呢?”

作为如溪的同桌,见她这样子实在可怜,洛可儿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谁要你帮忙?”如溪愤怒地看着洛可儿,“这最令人讨厌的人,本来应该是你的,我们都商量好了,一起选你的,为什么会是我呢?到底是谁选的我?我恨死他们了,该死的应该是他们!”

洛可儿看着如溪愤怒的眼睛,心里不停地颤抖。她本来的计划,是带着如溪和校长谈判,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校长得到利益的同时,也不让如溪的伤害受到最小。但是,如溪无论如何也不肯和她讲话,更不相信她。无奈洛可儿想要助人为乐,而这个姑娘却不愿意被帮助。

大家都陆陆续续去买饭了,洛可儿叼着面包去了梦想堂。而如溪蜷缩在教室里,她怕极了,心里慌乱不已,感觉今天仿佛就是自己的世界末日了。

过了十分钟,自己没有任何异常,一个小时以后,仍然安全。她就一直脚踩着椅子,双臂环抱着腿,瑟瑟发抖。但是现在没有异常不代表之后不会出事,自己不出事不代表自己的亲人安全,自己的亲人安全不代表自己的前途有着落。天呐,不会是要以自己的感情作为代价吧。不要啊,我还要嫁给富二代呢。如溪越想越怕,面色憔悴又恐怖。

时不时有人过来碰碰她:“你怎么了?这不是没什么事吗?想开点,校长应该不会害你的。”但是就算那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洛可儿在梦想堂,见特鲁鲁拿着一个海螺,海螺里是校长许愿的声音。

“特鲁鲁,校长到底许的什么愿?”洛可儿凑上前。

“保密。”特鲁鲁转过身,将海螺放回原处,“连加罗沙都不能知道,我又怎么能告诉你呢,还是老老实实地练唱歌吧。”

洛可儿又朝特鲁鲁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她拿起曲谱,看着上面的歌词,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看你的背后,从头顶听,你的周围都是谁

他们从来没有来过,却一直都在

你的眼睛看不见的,是人的形体

你的耳朵听不见的,是人的声音

你的鼻子闻不到的,是人的香气

你的身边都是我,你必须唯命是从的物种

你的命是我的,你没有人生

因为,你只是一只待宰杀的野味

命运之神将你变得丑陋,你逃不出这个命题

只要和你在一个空间里,你的物种就必须服从我的物种

你只配在我的肚子里”

“不,我不唱。”洛可儿甩掉琴谱,板着脸,“我今天想休息。”

“你以为,你立了功,就敢为所欲为了吗?”特鲁鲁用命令的语气,“把琴谱捡起来,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你必须尽力。”

“但是,这个音调太高,我唱不上去。”

“算了吧,这几天她很累了,不如去内室睡个午觉。”加罗沙为洛可儿结尾。

“好吧,既然加罗沙都为你说话,那我也给她一个面子。”

洛可儿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等到她醒来时,特鲁鲁和加罗沙站在旁边。

“如溪死了”加罗沙轻轻说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如溪的尸体在教学楼的楼顶,旁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害我的人,都要去死。

一时间,大家乱作一团。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副班长为了讨好东方拓,而故意说如溪是票数最高者。

洛可儿没有去楼顶上看热闹,她静静地回到了教室,邻桌的水杯仍是温的,但是这个女孩已经死了。校长到底许了什么愿啊,能让如溪突然死去。她现在理不出任何头绪。只是依稀记得,如溪对自己一直很冷,冷漠的表情里面,有些许复杂的感受。

她一定和曾经还是文佳佳的自己,有什么过节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呢,竟叫她如此记恨我?

洛可儿正在沉思中,东方拓就走到了她的旁边,递上了一块纸巾:“那个,我今天的纸块用完了,所以剩着些用罢。”

洛可儿回过头,眼睛清澈有神:“给我纸干嘛?”

“呃?你没哭啊!”

“那你的那些纸,都借给那些为如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呗。”洛可儿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略带酸爽。

东方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等到黑警官带着一众警察到来,他们开始验尸。

如溪的嘴唇呈紫黑色,面色惨白,很像是心脏麻痹身忙。死状狰狞,明显在死前受到了惊吓。但是所有人多说,如溪是自己一个人把自己锁在顶楼的。同学们很是担心,于是叫来了保安,用钥匙把顶楼大门打开后,大家才发现如溪的尸体。

这么推测的话,如溪一定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法医很快检查她的心脏,发现其有先天性心脏病。

查遍医院和学校的资料,如溪的身体很健康,体育成绩名列前茅,根本不可能有先天性心脏病。

黑警官疑惑不已:“莫非,如溪有一个双胞胎?”

然而在场的同学们都知道,除了校长许下的愿望,没有第二个令如溪死亡的原因了。

月夏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她真的是最无能的救世者了,除了哭什么也不会。真是想不到,校长第一次出手就这样厉害,不惜让自己的学生命丧黄泉。

校长的儿子出院了。

这个小男孩天生体弱,尤其是心脏很不好。十四年来,只参加过一次体育运动。

那是他在幼儿园时,人生中第一次坐滑梯,到了下面时,已经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十四岁,医生建议做心脏搭桥手术,否则难以活过十八岁。校长害怕,校长夫人害怕,校长的儿子更是害怕。让一个天真的少年去忍受那些痛苦,是一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了欲望扭蛋,校长又怎么会不使用呢。于是他决定,让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去忍受自己儿子的一切病痛。反正,外界不会有人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

十一月九号,这一天的中午。校长扭下了他的专属扭蛋,为了他唯一的儿子。

“拜托,请让我的儿子心脏恢复健康,我愿以如溪同学的心脏作为交换。”他的语气虔诚又充满沧桑,他交叉的双手在颤抖。他此刻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让儿子健康活着。

只有这一次,这一次之后,我再也不使用这罪恶的扭蛋了。他心想。

如溪是被自己吓死的,她觉得所有人都要害她,于是躲到了楼顶。可是,那时不远处有人在放烟花,她在心情极度焦躁紧张的时候,被吓死在顶层。临死之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仍在旁边,上面写着:害我的人,都要去死。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咒语失控了

月夏下午没课,教导主任会去警局和医院处理如溪的事情。她趁着大家不注意,便留在了那里。她的心里一片茫然,既然自己是救世者,为何面对他人的困难却无能为力?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让自己有思路去想那七个故事么?难道真正救得了世界的,是那七个故事。既然要救世,白白死掉或是被毁掉人生的那些人,就相当于被放弃了啊,这又实在是不像一个救世者的行为。

她躺在木板上,胡思乱想着。看着天空,有些蓝,云彩比较多。但是没有一只鸟,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就像这个世界,好像也少了些什么,所以,尽管看起来很美,却有些不对劲。

突然惊闻远处一个巨大的水声。她慌忙跑到楼顶边缘处,向河边望去,只见有一群像蚂蚁一样小的人在那里。不好的预感驱使着她,下楼,往河边走去。走着走了,就变成了跑。

足足过了十分钟,月夏才赶到那里。

黑警官带着几个警员围在那,月夏傻乎乎地向里面张望着。

只见正中间有一大块白布盖着一个长形的东西,很像是尸体。

一个人在拍照取证,一个人在记录着什么,还有两个一边掀开白布,一边采集证据。黑警官和张警官在说着什么。他们看见月夏,向她招了招手。

张警官有些诧异;“你不是天海一中的月夏老师么?难不成,学校又出事了?”

“不是,我想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月夏在这里见到这些人,也是有点惊讶,因为他们刚刚还在天海一中处理如溪的事情,“你们不是带着如溪的尸体回警局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难不成有分身?这是什么灵异事件?”月夏微微害怕。

黑警官被她逗笑了:“姑娘,你多想了。如溪已经由其他人带走了。我们之所以在这,是因为今天本来就打算来这里查案的。只是碰巧在路上接到了教导主任的报警电话,才又赶过去的。”

张警官也是哭笑不得:“这次的命案很恐怖的,和您也没关系。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月夏焦急地说道:“如今,我们所在的这个平行世界,恶意越来越多了,而且增加的速度比以前快得多。难道你们没发现,最近的案子相当而且相当古怪么?所以,我想帮助你们,恢复这个世界的和平。”

单纯的月夏,刚说出这些话,就有些后悔。她本该把这些心里的想法隐瞒下去的,以防被东天发现她就是救世者的身份。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没有办法再消除这些人的记忆。她只能祈求上天别让这些话落入东天的耳中。

在场所有人都被月夏惊呆了,他们不明白月夏为何要说出这样的中二的话。

而一想到之前在山坪房间的那个洞口,以及月夏曾经在那里失踪过的事实,他们也开始半信半疑了起来。

黑警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望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接着说下去,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参与调查这些案件。”

“还有别的更具体的想法吗?”黑警官似乎有些期待。

“没有了。”

黑警官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而且毕竟月夏不是专业出身,她有这份心已经很了不起了。

“......办案对于你来讲,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而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是,是一种使命感。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我不能坐以待毙。”

“您有正义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可以在一旁看着,您不是专业的,千万不要破坏任何东西。”黑警官提醒。

月夏静静地看着,从白布掀开的一角,看到里面的疑似胳膊的部分,泡得发白腐烂的肉松松散散地粘连在骨头上,有一根手指已经露出白骨。

她跪倒在地,不停地干呕。幸好早上没吃什么东西。

“目测死亡已经很久了。刹车的电子控制系统里,一段电线断了,致使刹车失灵,人同车一起掉进河里。而当时的栏杆已经损坏,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情。看样子像是意外。”

“意外,或是谋杀,都有可能。”黑警官边思考边说道,紧盯着那辆已经腐坏的车。

“找到死者身份了,男,名叫贝宜,天海市人,古中大学机械专业教授。”

月夏吓得哇哇大叫:“就是三个月前失踪的那个教授!当时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

黑警官看了看她,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跟张警官说:“目前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先按照正常程序处理着。”

一会儿,警方就收拾好了尸体和汽车。

“老师,你也回去吧,自己一个人容易出危险。”黑警官看了看那个呆住的女人,便回了警车。

月夏回过神来,悻悻地往回走。本以为能抓到什么线索的,看样子自己又想多了。

她随脚踢开一颗石子,真的是对救世一点头绪也没有,对那七个故事也没有任何想法。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呢?”她回过头,看着河面上飞着的那些水鸟,“如果能像你们一样看得高远,该多好呀。”

放学了,洛可儿看了看旁边的空椅子,心里十分落寞。尽管打心里不喜欢如溪,但是总是有一种隐约的难过。

回过头,只见东方拓仍然趴在桌子上。已经一天了,他保持了这个姿势,整个下午。其实今天下午,全班同学的精神状态都很差,不止学生,就连老师也是。

东方拓感到了熟悉的气息,抬起头看了看,只见洛可儿把画好的漫画放在他旁边。

他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送给我的?”

“嗯。”洛可儿含糊地回答一声,便跑掉了。

东方拓看着这张画,主角是自己,感到心里甜甜的。

洛可儿在厕所念完咒语,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天色是黄昏的暗红加一层压抑的灰色,周围都是枯死的树,地上是一些小型白骨和泥土的混合物。远处有几处破落的屋子,很像一个鬼魅村庄。

“天啊,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吗?”她自言自语,“不对,才不过十个小时而已,不会变化这么快。”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咒语失误了?

刚刚在念咒语时,旁边正好有两个同学在聊天。莫非是声波恰好发生了共振,导致咒语失效?

“啊,怎么办啊,这到底是哪里啊?不行,我必须快点回去。”

洛可儿打算再念一遍咒语试一试,然而前面的一点红光让她停了下来。

她往前走着,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偶的头颅张着红色的嘴,向她扑了过来。洛可儿被吓了一跳,拳头本能地砸了下去。人偶头骨碌碌滚走了。

这红色灯火越来越奇异,掌灯人是谁,她看不清楚,却只见旁边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眼睛被缝起,嘴角流着口水,她仿佛看见了洛可儿。

她笑得邪魅,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想吃,我想吃……”小姑娘的手伸向了自己,身体向前倾,但是脚仿佛黏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腿也无法弯曲。

洛可儿其实心里怕得要命,但是她不想就这么逃走。咽了咽口水,在手上哈了哈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谁?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洛可儿尽量使语气平静。

“我要吃......”小姑娘不理会洛可儿的问题,继续自顾自说着。

洛可儿摸了摸裙子上的口袋,摸到了一块巧克力。

她掰开一半,伸出手:“小姑娘,过来,这个给你。”

小姑娘的身体向前倾得越来越厉害,双臂在前方挥舞着,但是脚依然像涂了胶水一样黏在地上。

洛可儿慢慢地向前蹭着,小姑娘旁边的掌灯人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楚,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穿着残破的棉袄,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老人依稀感到有生人走过来,马上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尽是血丝。

那红色灯火的灯座下面,还挂着几只老鼠耳朵。小姑娘的嘴确实被红线缝起来,在嘴角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小姑娘从头到脚都是红色的,就连扎着两只羊角辫的红色头绳也是红色的。但是她的辫子上帮着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在猛烈晃动。

洛可儿被小姑娘、老人和红色的灯吓得不省人事。

此时洛家在饭桌前等着人到齐。

“给可儿打一个电话吧。”洛溪提议。

洛潺拨通了电话,却没有人接。又发了短信,过一会儿,洛潺收到了一堆乱码。

又过了几分钟,收到了:“我很好。”

洛潺又发过去:“你在做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回复了。

遇到这种情况,大家分别将眼神投向洛老先生。

“算了,大家先吃吧。春婶,如果可儿回来,就把饭给她热一热。”

“是的,老爷。”

二房的夫妇明显有些担心,洛潺有点坐立难安。

只有大伯母开心得不得了。

吃罢晚饭,洛潺又端了一份食物上楼。

“洛潺,你没吃饱?”大伯母投来疑惑的目光。

“嗯,想再拿一份当夜宵。”

洛潺推开洛可儿的房门,小猫立马迎了上来。

把食物放在面前,这个小孩子马上狼吞虎咽起来。

洛潺摸摸他的头,自言自语着:“可儿会去哪里呢?真是让人担心啊。”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村落魅影(一)

洛可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小床上。火炉里烧着碳,滋滋作响。唯一的一盏煤油灯十分昏暗,微弱的火光呻吟在快要坏掉的灯罩里。屋子里还有一张残破的桌子,一把破椅子,门上有几个补丁,被风吹得咯吱作响。

“头好晕。”周围弥漫着一股霉味,她揉了揉太阳穴。才想起来,自己在一个奇怪的树林里晕倒了。晕倒之前的那一刻,看到了很恐怖的一幕。

不一会儿,门开了。速度及其缓慢,伴随着一阵凉风袭进来。

门发出的吱呀的声音,令人耳根发毛。而且不知道走进来的是什么人,洛可儿吓得缩在墙角,但是心里已经做好反抗的准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破败的衣服的一角,接着,整个破衣服包裹着的比柴还瘦的身躯,走了进来。竟然是那个掌灯的老人。由于老人衣衫褴褛,神色惨淡,洛可儿已经无法辨认老人的性别。

本来她的心中是有些防备的,但是看到老人和善的眼神,和放在桌子上的一块饼,她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说来奇怪,彼时,老人拿着那盏怪灯,牵着那个恐怖又可怜的女孩,站在枯败的森林中时,那个景象十分恐怖。但是现在,在这个虽落魄却温馨的场景,这个老人看起来很和蔼,又令人感到异常同情。

恐怕那个小女孩子是老人的孙女吧,真可怜啊,不知道他们家,经历过什么样的变故呢。

“姑娘,你醒啦?刚才好端端地,在我家外面晕倒了。”老人边说着,边找出一截蜡烛,点上了,“我们平时只点煤油灯。怕你不适应这里的光线。来,给你照照亮。”

老人的声音很微弱,如同那煤油灯一样。

“请问,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吗?”洛可儿小心翼翼地询问。

老人支着耳朵,试图将自己的声音放大,但是嗓音仍然沙哑细小:“什么?我听不清。”

洛可儿大声地问了一遍,老人仍是不知晓她说了什么。

于是她把嘴凑到老人的耳边:“老人家,我想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才变得这个样子的?”

老人终于听懂了:“唉,造孽呀。一定是有人造孽呀。”

“那是什么人造了什么孽呢?”

“唉呀,不知道呀,我不知道。”老人连连摆手。

说着,老人拿起饼,递给洛可儿:“小姑娘啊,吃点吧。我儿媳妇去领新的饼了,明天一早就能回来。带着好多的饼,足够吃一年了。”

“不了,我现在很饱。”洛可儿见到这个家庭如此惨景,必然不想再分走他们的东西吃。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但还是忍住了。

老人坐在小椅子上,用仅剩几颗的牙,磨着那块饼。

“对了,老人家,昨天晚上,您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呢?”

老人听后,脸色变得煞白,吓得把饼丢到了地上:“什么?我们家没有小女孩。没有,没有。你一定是看错了。”

洛克饿见老人如此害怕的模样,赶忙改口:“哦,大概是我看错了,或许是做梦吧。”

她又四处观望,试图发现那个恐怖的红灯。然而在这个一眼望得到角落的屋子里,真的没有看到那盏灯。

奇怪,老人不像是在说谎。那么先前的恐怖怪相是怎么回事呢?

老人哆嗦着捡起地上的食物,又开始啃了起来。

洛可儿看着心酸:“您家里,除了您和儿媳妇,还有别人吗?”

“我儿子去外面打工了。”

“这个村子还有其他住户吗?”洛可儿问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什么,我听不清。”

“这个村子里,除了你们家以外,还有别的人家吗?”

“有,我们村子有几百户人家嘞。”

洛可儿稍稍放心了些。

“你们都是靠领取饼来生存吗?”

“是啊,有人给我们定期送饼。”

“她为什么给你们送饼呀?”

“不仅送饼,还招徒工。”

一提到这些,老人家美滋滋的,但是貌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看这饼,颜色难看,放的时间也长了。

洛可儿隐隐约约感到,这个村子一定有内情。她想要帮助这里的人,但是此刻的她也无能为力。而且她在那个有天海一中的世界,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需要回去。

她认为,只要问了黑衣人,一定会知道再来这里的办法。黑衣人的目标就是拯救世界,如果我求他,他不会放任这里不管的。她想。

“那这样吧,老人家,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你认识路吗?”老人尽量睁大着双眼,嘴里的食物渣滓挂在了嘴边。

“我认识路的,老人家。后会有期,我可能还会来的。”洛可儿微笑着挥挥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故意走的路长了一些。到了确定老人家不会看到的地方,念了咒语,回到了洛家门口。

然而,她并没有进去,而是跑到十字路口,双手形成筒状,放在嘴前,大喊:“出来吧,我有事找你!”

伴随着一阵浓雾,黑衣人出现了。

“你又有什么事?”

“我在下午的时候,念的咒语受到干扰,于是去了一个奇怪的森林。我觉得那里的人需要帮助,而且我总感觉里面藏着什么事情。我想能够偶尔去那里勘察,请你告诉我,我再回去的咒语。”

“可是,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森林是哪个呀。”黑衣人无奈地说道。

“你这么神通广大,怎么会不知道呢。”洛可儿开始焦急起来。

“要是我真的那么神通广大的话,就不会派你去那个世界,帮我完成目标了。而且,我顾虑一个世界还顾虑不过来,真的没有精力再管其他世界了。”

“你不是梦想拯救世界吗》为何说这样的话。”

“唉,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你可以多去找几个像我这样的人呐,我们一起帮助你。”

黑衣人摇摇头:“我只能找你,因为我只知道你的秘密。现在为止,我只发现你一个,可以为我所利用的人。”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洛可儿捂着脑袋,一想起老人吃饼的模样,就感到心酸不已。

“要看你自己了。”黑衣人说完就离开了。

“唉呀,你真讨厌啊,既然没有那么牛,干嘛总是表现得像个神一样……”洛可儿抱怨着。

算了,还是回家吧。慢慢想办法。

现在已经十点了,除了哥哥洛潺,她没有跟家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至于为什么会跟洛潺打招呼,是因为他就在自己房间,和小猫玩得正开心。

此时小猫叼着一根棒棒糖,听洛潺讲故事。

洛可儿轻轻坐到地毯上,跟着一起听。

“……最后公主说:‘只要你能把那只青蛙变走,我就嫁给你。’

然而会魔法的驴子把青蛙变走后,却并没有得到公主的青睐。

‘我尊敬的公主,你还想要什么?只要尽我所能可以达到,我一定为你去办。’会魔法的驴子说道。

公主高傲地昂起头:‘好,你把全世界最甜的糖果送给我。’”

讲着讲着,小猫就在洛潺的怀里睡着了。

洛潺拿出他嘴里的棒棒糖,将这个小小躯体抱到特意为他准备的摇篮床上。

小床精致又散发着芳香,上面挂着熏衣草香囊。

“你买的?”洛可儿指着摇篮床。

“让我们家的工厂新制的。”

“你想得好周到啊。”

“也不能总让你睡地毯吧。尽管咱家地毯又软又暖,终究比不过床。”

“嘿嘿,小猫这么脆弱。我睡觉不老实,我生怕把小猫压坏了。”洛可儿有些不好意思。

“小猫今天很想你呢。”他轻轻地对洛可儿说着,顺便帮小猫把被子捏好。

“我也很想他呢。”洛可儿笑着看了看这个可怜的小孩,“以后哥哥别给他吃棒棒糖了,他还小,容易出危险。”

“我看着呢,哪里会出危险。你今天去哪儿了?”

“嗯,就是在外面玩疯了,忘记了回来。”

“玩疯了呀……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洛潺手插在裤袋里,站着不动。

洛可儿倍感疑惑:“哥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阴阳怪气的?”

“对,自从你出现在家门口的那天起,就很奇怪。所以我猜到了,你每天出去,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从不对你进行干涉,但是希望你能够早点回来。免得我担心。”洛潺站立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令人看不到他的眼神。

洛可儿呆呆地坐在那里,被哥哥突然的发火吓到了。她赶忙看向小猫,只见小猫依然沉睡,她松了口气。

“哥哥能够把我当作亲生妹妹一样看待,我很高兴……”她低着头,两只手互相搓着。

她当然意识到今天的事情给洛家带来了很多担忧,尽管不是她的错,但是她毕竟不是洛家的亲生小姐。既然洛家对她如此情深意重,她必然不能再这样不懂事下去了。

洛潺没有再回她。而是轻叹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真是奇怪,不仅去了奇怪的村落,哥哥的态度也是怪异得很。担心就罢了,何至于生这么大气?不过,话说回来,哥哥就连生气也那么温柔。这个屋子曾经的主人真是又幸福又倒霉。有这么好的家人,却无福消受。”

换好睡衣,洛可儿拿起手机,只见上面有三十九个未接电话,都是洛潺打来的,还有一串短信。自己的手机大多回复乱码。

“唉,那个地方或许信号已经不正常了,手机没有铃声不说,回复都是随机的。”洛可儿修得好看的眉毛凝成了麻花,“也难怪哥哥会生气,一定是担心坏了吧。”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村落魅影(二)

午休的时候,洛可儿心烦意乱,向梦想堂请了假。坐在座位前唉声叹气。

她心想:到底是声音的哪一部分影响了咒语呢?频率的可能性最大,但也有可能和话的内容等有关。

仔细回忆那天的场景,旁边的女生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但是具体是怎么说的呢?

如果能知道就好了。她实在是太累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东方拓和梦缘正一边探讨着老师交代的任务,一边经过她的旁边。

在梦里还在想那个咒语的事情,不小心当作梦话念了出来,就在东方拓的校服和洛可儿的蹭在一起时。

然而,神奇的事情出现了。洛可儿和东方拓同时消失了。

根据心理学知识,当一个人专注于某件事情时,会忽略其他很明显事情

心理学家曾做过一个实验,让被试者观看一段视频,专注于其中的篮球。所有人盯着那个篮球看了整整三分钟。最后心理学家问他们:“你们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被试者都茫然不知。心理学家又放了一遍视频,被试者不再将注意力放在篮球上时,才发现,在人群中进入了一只猩猩。

因此,除了正和东方拓说着话的梦缘,班里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两个人在教室凭空消失的事情。

东方拓茫然地看着仿若黑森林一般的周遭环境,惊呆了。洛可儿还保持着方才在教室里的姿势,只不过全身都趴在泥地上。

“洛可儿,你醒醒,醒醒。”

洛可儿睁开惺忪睡眼:“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竟然和你一起来到这里。”

她发现了自己身上沾满了泥。东方拓拿出纸巾递给她。

“听你的语气,莫非你认识这里?”

洛可儿意识到这不是梦,她认真地看着东方拓:“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吗?”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好,我先问你,我刚在睡觉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梦话?”

“是的,很奇怪的一句话。”

原来如此,洛可儿恍然大悟,原来当咒语和其他人的说话声一同响起时,就会把她带入这里。当时东方通陀一定和自己有所接触,所以也把他带过来了。

“既然把你也拖下了水,我就不瞒你了。不过,首先你要答应我,这些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

“我答应你。”

“其实,我就是文佳佳,在上个月,无意中跌入平行世界后失忆,被一户最有钱的人家所收养。同时,被下达了任务。我为了完成这个任务,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且,一旦身份败露,我会有很大的危险。”

东方拓惊呆了,尽管他猜到了洛可儿就是文佳佳,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真有平行世界这件事。

“其实,这里是天海一中所存在的那个世界以外的一个平行世界。这个平行世界已经濒临灭亡,仅存有极少数富裕人家,其余皆是穷苦不堪。都是被欲望扭蛋所害。我每天早上去天海一中上学,晚上回到这个世界的家里。然而昨天,我的咒语被干扰,无意之中来到了这个村庄。本想着找到再来的办法,谁知道办法竟被你想到。”

一提到欲望扭蛋,东方拓心里升起了愧疚感。

“我也是误打误撞。真没想到,你竟然经历了那么多。那你现在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吗?”他的眼神中抱有期待。

洛可儿摇摇头:“很遗憾,关于你,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我都忘记了。如今的我,只想完成任务。因为我隐隐约约有些更加奇怪的记忆碎片,我感觉我以前发生过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被告知这些。”

“是谁给你的任务?”

“我不能说,大概,是一个有执念的人吧。”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你的任务。如果不是你本身就想要去做,想必你也不会答应他吧。”

洛可儿点点头,但又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很了解曾经的文佳佳,你是曾经也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同时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执念。你现在,虽然和过去的装扮不同,骨子里散发出的东西却是一模一样的。还记得那天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樱花吗?”

“嗯,记得。”

“再你还是文佳佳时,我问过你同样的问题。那时的你,也是这样回答的。”

东方拓侧过头,低着眼,看向洛可儿。

洛可儿心里突然感到紧张,慌忙把头扭过去。她先前不知道,这个人竟然把她无意中说出的话记在了心里。

“好吧。既然来了,我们不妨去看看。”东方拓提议,“这个村子很诡异,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对你的任务有帮助。”

“我昨天被一个老人救起,他家就在那。”洛可儿指着前方,“我们可以先去他们家看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儿媳妇应该也在。”。

两个人来到一间老旧的屋子前,突然从房顶掉下一只毛毛虫,洛可儿吓得跑出十米远。

东方拓顿感无语。

见到那只毛毛虫被放到了一颗枯树上,洛可儿才敢再次靠近门前。

“想不到,你很善良哦。”她对东方拓赞不绝口,“你竟然把它放生了,令我刮目相看。”

东方拓白了她一眼:“还记得你是文佳佳时,那次,有人当着你的面摔死一只你最怕的花色毛虫,然后你哭了。那时如溪问你怎么了,你一边哭一边大声说,毛虫好可怜啊~”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洛可儿突然来了兴致。

“是啊,傻到不行。”

“莫非,如溪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讨厌我的吗?”

“不,你们那时候还是好朋友。”东方拓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啥?”洛可儿很是惊讶。

“或许就是因为你们曾经关系太好了,你在某一方面令她失望后,她就不理你了。也或许,她为了自保。”

“那我做了什么事,令她感到失望,或是让为了自保而远离我嘞?”

东方拓紧闭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好,那我还是不问了吧。其实我总感觉,如溪对我,是相爱相杀。”

如果东方拓此刻正在喝水,那么他一定会惊得把水全吐出来。洛可儿的想法果然有个性,连相爱相杀这个词都用上了。

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一个妇女,妇女是一种营养不良的瘦,脸色很黄。

“你们是?”

“我们游记作者兼学生,途经这个村子,想来采访你们。”

妇女见他们友善,而且年纪不大,便有些放心了:“进来吧,随便坐。”

老人没有关注他们,只是专心致志的坐在桌前吃饼,那种饼,在墙角多了几大袋子。

能坐的,只有那张铺着发霉的被褥的木板床。

“请问,这个村子发生过什么吗?”洛可儿又问起了那个问题。

“唉,不知道为什么,连着三年饥荒,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那你们靠什么生活呢?”

“你知道月魔神吗?每三个月,月魔神都会带走孩一个孩子,招他们做学工,同时会给我们无尽的食物。”妇女神秘兮兮地说道。

正聊着,外面传来大喊:“啊~死人啦!”

几个人匆忙跑出去,只见一只野狼正叼着一个孩童的尸体。

野狼用发着绿色幽光的双眼紧盯着周围的人群。村民只剩下老弱病残,无力对抗它。野狼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了。

“我的孩子啊!”一个年轻女人哭着跑了过来,脚上来还不及穿鞋,亦或许她没有鞋子。

“那是我的孩子啊,你们怎么不救救他呢?”女人哭得撕心裂肺。

“唉,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更何况那孩子已经死了。”一个老太太不住叹息。

“你孩子不是去给月魔神当学工了吗?怎么跑出来了呢?唉,孩子太顽皮了。”妇女斜眼看着她。

“不,我的孩子是最乖的,一定是月魔神没有照看好他。就是她,月魔神才是罪魁祸首。我的孩子啊!”女人在地上痛苦着打滚。

众人摇着头,纷纷叹气,不一会儿人群就散了,仅留几个小孩子在旁边看热闹,几分钟过后也被大人拉走了。

洛可儿本想走上前把女人拉起来,却被妇女拦住了:“不干你的事别管,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那天,她是用手段让自己的孩子竞争成为月魔神的学工的,本该是我侄子去的,名额却被她抢了。哼,报应~她现在那种情绪,很有可能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咱们还是回去吧。”

“可是,那个月魔神,到底可不可靠,你们为何要相信她呢?”洛可儿有些急切,“我总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

妇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用狐疑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俩。

东方拓赶忙拉了她的袖子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你们两个,给我走。所有污蔑月魔神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妇女突然发起情绪来,力气大得惊人。

他们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这个村子的人。洛可儿将口袋里的两块巧克力取出。

一块扔给仍在在地上痛哭的女人。

她把另一块给了妇女:“这个,你和老人家拿去吃吧,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的。”

妇女把巧克力扔到沼泽中,气愤极了:“所有和月魔神对立的人,你们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才不吃呢!”

东方拓把洛可儿拉到身后,生怕妇女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妇女从鼻子里哼气,但是明显感到气力不足。瞪了他们两眼,便回去了。

两人悻悻地离开那里,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洛可儿回头见没什么人影。便拉着东方拓的胳膊,年起了去天海一中附近的咒语。

两人在学校不起眼的角落出现。

东方拓看着洛可儿,十分担心她的安危。他预感到这些事情潜在着很大的危险。

为了避免大家说闲话,他们两个间隔半分钟,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怎料东方拓刚走进去,就被梦缘气势汹汹地拉到了阳台上。梦缘砰地一声把阳台门关上。

教室里一片叫好声,很多人打算看热闹。

他然而东方拓的心里是焦急的:遭了,梦缘一定知道我和洛可儿凭空消失的事情了。

洛可儿的心中,却升起一股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醋意。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加罗沙的过去

“你们去哪了?把我至于何地?”梦缘问道,仿佛在宣示本就不存在的主权,“你就和她这样平白无故的一起消失,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们去哪里干你什么事?你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东方拓觉得可气又可笑,自己和梦缘同学只是同学关系而已,从来没有越矩半分,想不到她今天竟然像一个女朋友一样质问自己,而且情绪如此激动。

梦缘无话可说,生着闷气。心想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打算走出阳台。

东方拓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在后面赶忙拉住她:“欸,别把你看到的说出去。反正就算说出去,别人也只会把你当作神经病。”

“你烦死啦!”梦缘一边打开阳台门,一边甩开东方拓的手。

教室里的起哄声更大了。不明所以的大家,怎么看他们都觉得像是恋人吵架。

东方拓在梦缘后面走出来,眼睛始终盯着洛可儿看。洛可儿心里既生气又害羞,她猜到了东方拓拉住梦缘是为了说那件事情。但是自己也不确定,谁知道他和梦缘有没有在交往。

她给东方拓发消息试探:“你又惹她生气啦?”

东方拓恢复:“谁知道她怎么了。”

本想着他能回复一些明确让她放心的话,谁知道这么模棱两可。

洛可儿气得关掉手机,心里开始有了小女生脾气。

东方拓看着洛可儿上下起伏的肩头,皱着眉,不明所以:怎么今天她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奇怪?

晚自习本来是月夏看着的。但是月霞在为教导主任送文件时,迷了路,朝着和学校相反方向乘车,不小心到了临市。

反正老师不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洛可儿第一次逃了自习课。

她来到河边,慢慢地走着,欣赏着落叶纷纷。凄凉的落寞,用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自己,最合适不过了吧。

“我又何尝不像秋日里,那找不到归宿的枯茎。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我又会变成怎样?东方拓对我的心思又是怎样?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洛可儿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冷静又成熟的男孩子。而自己也突然更加多愁善感起来。

胡思乱想着,慢慢地走,她希望冷风能够把自己混乱的心吹平静。突然她看到了前方一个瘦弱的身影,那个人把脑袋埋在腿和胸之间。哭的声音十分沙哑凄惨。

那个人,身影很眼熟,会是谁呢?

洛可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同学,你没事吧?”

面前的女孩子抬起头,戴着特特鲁鲁的面具。

“你是谁?”洛可儿警觉起来,脚步不由后退

“可……”女孩子看到了洛可儿,哭得更厉害了。

“你是加罗沙?发生什么事情了?”洛可儿看着这个平日恶毒的小女孩,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很是惊讶。她一定是经历过很大的伤害,才会甘心做东天的手下吧,洛可儿不禁感到有些心疼。

“我已经卸了妆,但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带着特鲁鲁的面具。”

她的声音突然加大:“我不想,我根本就不想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到底是谁,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让我不得不接受东天大人的条件?”

“你可曾想过退出?”

加罗沙摇摇头:“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当初就是东天大人救活了我,我不能再背叛他。我相信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只有毁灭了它,人类的痛苦、甚至所有生命的痛苦才会结束。”

洛可儿抱着她,轻轻安慰:“不要怕,你不是孤单的。所有人都面临着巨大的恐惧。”

“我以前,过得很幸福。但是后来,我被人害了,濒死之时,我曾发誓,一定要毁掉害我的人。”

“毁你的,一定不是一个人。世界的恶意会传递,最后总会有一个终结它的人,而这个人,就是那个真正受伤的人。如果你能提前知道会受伤害,就好了。可怜的加罗沙。”

“伤害是突然发生的,我来不及躲避,更猜不到是谁。”

“那我可以问你,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加罗沙又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想说。”

“好吧,那我不问。”

“其实早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见过欲望扭蛋机了。

那一年,下着大雨。所有在外面玩耍的同学都躲进了屋内,只有我,从屋子里出来。因为,我看到了远处有一道光,像极光一般蜿蜒。然而,那道光和我是隔着一堵墙和一条街道的。

我撑着小伞,走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一台精致漂亮的扭蛋机前面。他发疯般地扭着,每次扭出一个,都许下愿望:‘接下来,再让我扭一次吧。我愿以我的生命为代价。’

就这样,他一直把所有扭蛋扭光了。直到最后一个蛋出现,他激动得不行。但是,正当他要许下愿望时,他就消失了。恐怕那时,他的生命就已经到了尽头。也许,他灰飞烟灭了。

回去之后,我就发了高烧,烧了三天三夜。去了许多家医院,仍不见好转。

医生说,可以为我准备后事了。

那天晚上,妈妈趴在我的床边,拉着我那滚烫的小手,已经哭干了眼泪。

一直卧病在床的爷爷,出了门,很久之后,在凌晨十分,他回来了。他对我说,我有救了。无需再进行治疗,只要安静地睡上一晚,第二天我就能好起来。

第二天,我是好了起来,但是爷爷再也没有醒过来。”说完,加罗沙又开始哭了起来,小声的,连续的啜泣,这种哭法,恐怕比大哭还要悲伤吧。大哭是情绪的宣泄,而这种哭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悲伤。

洛可儿只是像一个姐姐般地抚摸着加罗沙的头发,她不敢说出一个字,唯怕说错话而伤害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那时,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好看的机器是什么,更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救的我,以及爷爷为什么会死掉。直到我成为了东天大人的手下,才知道,这么好看的设备,竟然是嗜血的恶魔!我也猜到了,当年,爷爷一定知晓这件事情,所以才瞒着我们,独自扭蛋许愿。只为了我能好好活下去。但是我让他失望了,我对不起爷爷,我也对不起爸爸妈妈,没有东天的帮助,我的身体根本无法活下去。在我十四岁那年,我本该死掉的,但是,我还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恨意。为了活下去,我甘愿为东天大人做事,我甘愿让这个世界彻底毁灭。”

“你没有对不起他们,相反,你做得很好。因为,你在努力地活着,这不正是他们所期望的吗?”洛可儿本想再加一句“要是你能够重新对世界充满幻想,重新变回当年那个善良的小姑娘就更好了”,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因为这样说只会给加罗沙带来伤害,不会有任何好的作用。而且,加罗沙只要活着,就要帮助东天做坏事,她确实毫无选择。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还有一个人让我挂念。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加罗沙淡淡地说道。

“他是谁?朋友吗?还是喜欢的人?”

加罗沙苦笑:“是我喜欢的人,可是,我再也没脸见他了。”

“能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还记得,在十岁的时候,见过他。但是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在人群中的一瞥,便牢牢记在了心里。如今,追求爱的机会,我是没有的。一个把心卖给魔鬼的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远处的夕阳渐浓,洛可儿为加罗沙的悲惨遭遇感到心酸不已。到底是何等恶人,要将一个小女孩陷害至此?

两个姑娘互相倚靠着,静静地坐着,看着太阳的余光,感受深秋的冷意。

加罗沙的电话响了,是特鲁鲁打来的,急着催她回去。

“可儿,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加罗沙拉着洛可儿的手,两人的手同样冰凉。

“可以。”洛可儿微微笑道,“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夕阳西下,洛可儿朝着西面走去:“我从这边走了。”

“咦?教学楼不是从这边走吗?”

加罗沙没有回话,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一想到平日里确实没见过这样戴着面具的女孩子,或许,他们两个人并不是天海一中的学生吧,平时里,不过是伪装而已。不知道这两个人经历了什么,竟然连上学的机会也一并失去了。

加罗沙突然想起了什么,回眸,对着洛可儿大声说道:“可儿,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一定要珍惜啊。不要等到你再也没有机会的时候,独自悔恨。”

“我记住啦!谢谢你!”洛可儿朝她挥挥手。

在教室门口,就能听到梦缘在大声的编排自己。

“洛可儿很婊的,你们不要被她骗了才好。我亲眼见过她和男老师卿卿我我,为了让男老师给她补课。不然,你以为她那么好的成绩是怎么来的?还有,她在校外有不少男朋友。今天晚自习,她一定是去会男友了。”

“什么?看起来这么冷淡,竟然私下如此奔放!”一个同学惊讶地说道。

“不止如此,她还……”

一杯冰冷的水从梦缘的头上浇了下来。

洛可儿攥瘪了手里的一次性水杯,冷冷地看着惊呆了的梦缘:“看样子,我再不教训你,你就要无法无天了~”

梦缘睁大着双眼,又恐惧又气愤。水将她的不防水的睫毛膏冲掉了,黑色的印记在眼睛下面粘连着,活像一个女鬼。

“还不离开我的桌子吗?难道还要我把你那胡说八道的嘴撕烂,让你被你的那些备胎们送去医院,你才肯滚吗?”洛可儿眼神犀利,怒吼着。

“你……你给我等着!洛可儿,我一定会抓到你的把柄的!哼!”梦缘气冲冲地回到座位上。

东方拓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震。他自然是不相信梦缘的那些鬼话,但是他担心梦缘回做出对洛可儿不利的事情。

大家不敢发出一句话,有几个同学议论纷纷。

洛可儿看到东方拓传来的敬佩又担忧的眼神,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哎呀?不好,要露陷了。洛可儿赶忙装出一副冰冷模样,不再看向东方拓。暗恋真是一件辛苦的事呢!尤其是对于她这样外冷内热的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新朋友的意外

天已经黑了,月夏乘大巴到了一个偏僻地域。

“喂!小姐,已经是终点站了,你还不下车?”司机看了看熟睡中的月夏,有些不耐烦。

“嗯?我这是在哪儿啊?”月夏看着窗外,不认识的路灯,不认识的夜景。

“清水市鳞波区西望台站。”司机轻故作描淡写,满脸坏笑,等着看月夏的反应。

“糟了,我做了反方向的车。”月夏惊恐,“司机师傅,请问现在还有去天海市的大巴吗?”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大巴呢,公交车都没了。”司机轻蔑地笑了笑,“哼哼,看你怎么办。”

月夏怒火满腔,这个司机的性格真是差劲。但是自己对清水市人生地不熟,只能向他求助了。

“师傅,我不认识回去的路,您知道去天海市的路线吗?能不能帮我一下?”月夏有些哀求。

“你烦不烦?今天真倒霉,遇上你这个傻蛋,坏了我一天的心情!快点下车!我老婆怀孕了,我还要回家呢!但是你的死活和我无关,你要是被弄死在路边了,可别来找我。”司机突然大骂。

“你不帮就不帮,干嘛骂人呢?”

“我哪里骂你了,这叫骂吗?你自己笨还赖别人?”

月夏气冲冲地下了车,后面的大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开进了汽车站里。

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几幢孤独的高楼,偶尔几辆大卡车在空旷的马路上呼啸而过。

月夏自小就有恐惧症,在这种地方,长时间呆着,会让她疯的。

“哈哈哈,来追我呀。”跑过来两个嬉闹的小孩子,撞到了月夏的身上。

本来,如果有人的话,会减轻恐惧感。但是这两个小孩子的声音是突然传过来的。

这着实把月夏吓得不轻,她大脑一片空白,为了抵消自己的恐惧,她不由自主地大声叫道:“你们别闹啦!”

其中一个小孩马上哭了起来。

后面的女人走上前,拉着小孩子的手:“宝贝,妈妈给你擦擦啊,别哭了。”

“妈妈,她骂我~”

“是,我都听见了。这是个疯子~”

然后那个女人看向月夏:“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连小孩儿都骂呢?”

女人用皮包在月夏身上打了几下,指着她:“哼,要是因为打你,而我的皮包坏了,我肯定让你赔!”

说完,女人拉着两个小孩子的手,高傲地走了。

月夏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她看着夜空,仰天长啸:“让我的身体融进宇宙吧!我受够这些啦!为什么所有的埋怨都要我来承受呢?”

庞关关正从汽车站走出来,看见这个狼狈的女人,不禁感到好奇。

她走到月夏的面前,试探性地问道:“小姐,你还好吧?”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脾气好的,胆战心惊的月夏不再考虑骗子什么的,更懒得想拐卖到大山里的事情。她一想对面是个同性,便一把抱住庞关关:“求求你,带我走,我害怕这种地方……”

庞关关被她吓蒙了:“你这情况莫非是,空旷恐惧症?好吧,我帮你。但是我不敢相信一个陌生人,你先把证件给我吧。”

“好,好。”月夏从口袋里摸出教师证、身份证、公交车卡和门禁卡。

“我只要你的身份证和教师证就行了。来,跟我走,看着地面,别向周围看。到我车里就好了。”

月夏抱紧庞关关的胳膊,眼睛一直盯着脚尖。走了一段路便到了。

随着“滴”的一声,月夏极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庞关关看着这位像小孩子一样的成年人,不禁感到好笑。

“你在哪里教书啊?”

“天海一中。”

“那你来清水市做什么?出差?”

“不,我迷路了,然后又做错了车。”

“……”庞关关差点没扶好方向盘,“你还真是有个性呢。”

到了一栋高级公寓前面,庞关关带着月夏上楼,进了家。

“你坐吧,随便点,不用那么拘束。”庞关关拿来点心,“尽管吃,里面没毒。”

“谢谢。”不知为什么,月夏很相信这个爽朗的姑娘。但是,她总感觉,庞关关的开朗外表下,有着心事。

“其实我经常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挺孤单的,有你陪着也不错。”

“这个房子看起来很不错啊~很贵吧!”

“还好吧,五百多万而已。”一提到这里,庞关关很是兴奋以及羞涩,“这是我的恋人给我买的。别看我只是一个汽车站的普通员工,但是我未婚夫可是很厉害呢!”

“哦?”月夏对别人的恋情一向很感兴趣,八卦地问道,“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研究所工作,研发汽车的。他最近还和同事开了家汽车公司。我的那辆车,就是他专门为我定制的。”庞关关双手捂着脸颊,甜蜜外溢,“我们是高中同学,三年前的同学聚会上,他突然向我表白了。”。

“呦~好羡慕呀~”月夏歆羡不已。

“别光说我了,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还没有。”月夏低下头,想着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小塔,神色十分失落。这么多年了,自己和小塔的误会怕是越来越深了吧。

庞关关注意到了月夏的表情,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安慰道:“嗨,这很正常,你这种情况挺多的。你也年轻,没有必要太着急。我也是二十多岁才遇到现在这个男朋友。总之,一定要找一个对你好,而且你也喜欢的。”庞关关拍着月夏的肩膀。

“嗯。”

“对了,你今天睡次卧吧,我一会儿给你收拾出来。”

“谢谢,不过,不用那么麻烦了。”月夏直摆手,她的意思是想要自己动手。

然而庞关关却会错了意,她挤眉弄眼道:“莫非,你想和我睡一张床?来吧,只是我睡觉呢,有时会打架。只要你不怕就行。”

既然庞关关这样说了,月夏也不好意思反驳。只娇羞地说了一声:“谢谢你,你人真好。”

“谢啥~咱两个今天开始就是好朋友了,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两个年轻的女人就这样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性格虽说不同,却意外的投缘。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双方都感到很踏实,很温馨,像是一年级的小姐妹般。

以前的月夏,只和那些内敛的姑娘谈得上来,这次却结交了一个豪放的女子,也是感到新奇不已。她在心中十分珍惜这段缘分。

第二天一早,庞关关将月夏送到车站,便去工作了。

等到月夏辗转回到了学校,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她站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心想:这下死定了。上次,库里的父亲帮忙,我还没来得及登门道谢……今天恐怕真的要被开除了。库里那个孩子,一直把我当成亲姐姐。我对自己的工作这样不负责任,他一定会恨我的,唉!

“嘿,月老师,你傻站在这干啥呢?”殷老师抱着书从旁边路过。

“我刚来……想要向教导主任请罪。”

“请啥罪呢!这点教导主任还没回来呢!”

月夏的表情从担忧转为欣喜:“殷老师,多亏您告诉我,不然我主动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她的话,我就真的死定了。”

“这有啥!都是同事嘛,你又是晚辈!你不用给钱送礼啊,请我吃顿饭就行。今天送孩子比较赶时间,没带饭。”

“行啊,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拉面馆,昨天听库里和媛媛提起,貌似挺不错的,我们去吧。”

“你这个新老师当得还可以啊,跟学生都快打成一片了。”

“没有啦,我只跟他俩比较熟~”

“那个库里,是十班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生吧!”

“嗯嗯。但是我和他关系很纯洁的。他一直把我当姐姐,库里和媛媛关系好,所以现在媛媛也视我为知心大姐。”月夏生怕被殷老师误会。殷老师虽说人善良热情,但是会偶尔无意识地嚼舌根。

“难怪了,我发现库里和你长得有点像啊,不过比你还好看一些。大概库里是独生子,想有个哥哥姐姐,所以就把这种心情寄托在你身上了。”

“是吗?也许吧……”月夏在大脑中拼凑着库里的容貌,细细一想,果然和自己有五分相似。

下午零班有古文课,月夏竟然发现,洛可儿仍在在座位上!

“你……不去其他班当助手了么?”月夏走到洛可儿旁边,好奇地问道。

“今天不想去。”说罢,洛可儿回过头,望了望正在拼命向东方拓问题的梦缘。

一切被月夏尽收眼底:原来,洛可儿也会春心荡漾。但是,我是不会因为你和正常人有相同的地方便放弃继续调查你和阻止你做一些害人的事。

洛可儿被月夏盯得浑身不自在:“月老师?你怎么了?看得我浑身发毛……”

“我可以帮你一把——提前上课。”月夏眨眨眼睛,“但是,你要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别做坏事了行吗?”

洛可儿心里一惊,难道月夏发现自己和梦想堂的事情?虽然月夏是个大好人,但是她这样真的是烦透了啊。洛可儿撇撇嘴:“算了老师,您还是按照正常时间上课吧。免得引起学生不满,导致您无力招架。”

月夏悻悻地回到讲台前,郁闷地撑着脑袋,这个救世者真是不好当呢。

洛可儿在座位上也撑着脑袋,事情已经那么多了,还要和一个不相干的女同学争风吃醋,自己的心好累。

刚上完课,月夏的手机就响了,是警察局打来的:“月夏老师您好。这里是清水市分局,刚刚清水市绿桥附近,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车主庞关关身亡,我们在她的衣服里发现了您的身份证和教师证。所以想请您过来一趟。”

在听到庞关关死亡的那句话时,月夏的大脑就开始一片混乱了。

关关死了?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明明昨天晚上,我和她时一起睡的。她就像姐姐一样,在我恐惧症发作时,来到我的身边,给了我临时居住之所,让我的心里不再感到害怕。但是,为什么,她就这样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月夏一直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救世者。其实,月夏没有发现,她的命运早就和救世联系在一起了。

这个平行世界,是不幸的,但是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将有一些热血的青年和少年男女,为了它而拼尽全力。月夏没有忘记七情神所说的话,就算自己无力阻止东天的计划,也要尽快想到七个故事。这是她唯一确定可行的武器。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汽车中可能暗藏阴谋

月夏重新坐上那辆去清水市的大巴,仍然是那个司机。

司机故意冷冷地看着月夏,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月夏这种类型的女人,柔弱得不堪一击,气质太知识分子。

其实他早就听说西望台站附近,在晚上有歹徒出没。他昨天是故意不帮助月夏的,如果遇到困难的是一个受尽欺凌的穷苦妇女,他必定会出手相助。但是想月夏那种看起来生活很安稳的人,就像沙子一样碍眼。他做梦都希望月夏被袭击或是被拐卖掉。谁知她竟然安然无事,今天又坐上了这辆车。

他在月夏经过自己旁边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

月夏没有理会,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

到了清水市警局,月夏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警官见月夏的神情不太对,安慰道:“您没事吧?遗体在附近医院,我们可以先带您去见最后一面。”

月夏终于忍不住眼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语气断断续续:“我昨天才,才,才认识她,怎么,今天,就死了呢?为什老天要这样,对待一个好人呢?她才二十九岁啊!”

面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月夏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很多情绪还是需要自己控制。

过了好一会儿,月夏才挺住哭声,改为抽噎。

“请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车祸是如何发生的?”

“控制系统的线断了,导致刹车失灵,她的车和一辆大卡车相撞,被卡车压在了下面。很遗憾,等到我们和救护车赶到时,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又是控制系统的电线断了?月夏心中一惊。

警方又向月夏了解了一些情况

最后月夏问道:“庞关关的家人呢?他们来了吗?我想见见他们。”

“她是红岛市人,估计她的家人明天才能到清水市。”

“那好,如果她的家人到了,麻烦你们通知我。”

走出警局,月夏的心一直悬着。既然是那辆车是关关的恋人送的,而是是亲自为她做的,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呢?最可疑的是,和那天黑警官发现的案件很像,都是电线莫名其妙就断了。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莫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鉴于最近的世界最来越奇怪,恶意越来越多,所以月夏决定,把这些事情搞明白。

她记下了关关的车型号,以备随时查询。她又上网,打算找出庞关关男朋友的线索,但是,并没有查到清水市有独立的关于机动车辆的研究所。

于是她查遍了清水市所有包含相关专业的大学,最后把目标定到在清水大学的课题组工作的芦增优身上。

网上只能查到芦增优的电子邮箱,她直言不讳,给芦增优发了邮件。

“芦增优老师,您好:我是庞关关的好朋友,月夏。您听说关于她的事情了吗?我想亲自去找您一趟。”

很快芦增优就回复了:“您好,最近一直没有时间找关关。刚才看了你的邮件,我给她打电话,却打不通。请您务必来一趟,我的地址是,清水大学教学楼5,301室。”

看样子芦增优根本不知道关关已经死了,可以肯定的是,庞关关和芦增优的联系一点也不频繁。

当晚,月夏就到了。

一个看起来很有学问的男人打开了门:“月夏是吧?快请进。”

这是研发室的副室,应该是休息的地方。装饰很简单,几张桌椅,一个沙发,一台饮水机,一台电脑,一个空调。

月夏走进来:“请问,您是芦增优老师吗?”

“是的,我就是庞关关的男朋友。”男人点头哈腰,“您好,我们家关关承蒙您的关照了。”

月夏自进门来,就一直仔细观察着芦增优,过分友好式微笑,热情的语气,眼神灵活,口齿清晰。

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破绽,这个男人,待人接物完美。乍一看,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更是无法分辨他内心的善恶。

只有一点是月夏能够发现的,芦增优完全不知晓关关已经过世的消息。倘若让他知道,是自己送给关关的车辆内部出了问题,想必这个男人会受不了吧,吵着要跟着关关一起死也说不定啊。到时候就麻烦了。还是先稳住他的情绪吧,先聊聊别的。

“总听关关提起你呢,说你年轻有为。”

“哈哈,一般啦。我是正常上学,二十九岁才当上大学老师。当了有一年了,也没做出什么成绩出来。”

月夏心里吐槽:这样还一般?这人说话真让人火大,算了,看在关关的面子上,先不管这些。我在真是差劲,在这种情况下计较这些,也太没脑子了。

“听说,您几年前,自己开了家汽车公司?”她接着问道。

“那不是我开的,是几个前辈开的,我还在读博士的时候,他们把我拉进去了。现在我们是合伙人的关系。其实业务主要还是由他们管,我主要管研发。现在自己在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一点东西,会用在产品开发上。”

“那您是相当厉害了~公司的汽车都是您一个人研究出来的吗?”

“呵呵呵,没那么夸张。不过现在我们在研发自己的品牌,打算把一些自己发现的创新加到里面。”

“是这样啊~”月夏还在思考接下来该聊些什么。

芦增优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一点奇怪:“月夏,你来这里不是要告诉我关关的事情吗?她到底怎么了?”

“嗯,这个……”

“不对,我发现你一直在逃避着谈论什么。而且,为什么,你的眼睛这样肿?快说,关关她到底怎么了!”芦增优一改刚才温柔脾气,突然情绪激动。

“她,她……”月夏又哭了起来,说不出话,此刻她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芦增优慢慢地坐回椅子上,眼神放空,用手遮住眼睛,小声地哭了出来。

两个人各自哭了一会儿,月夏走到他旁边,安慰道:“振作起来吧,相信关关的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是怎么死的?”

“开车时,连接刹车的线断了。”

月夏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忘不掉芦增优的声嘶力竭:“都怪我,送给她那辆车,都怪我啊!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却误杀了她!”

越想越不对劲,两辆车都是同一个毛病,这也太巧了。因为刹车系统是汽车配置种相当重要的部分,这种疏忽的概率本身就相当小。短短时间内,两辆车都有这个毛病,实在不像是巧合。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

莫非是制造的厂商有问题?

月夏打给了天海市警察局。

“喂,黑警官吗?我想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

“前天你们发现的那辆坠河的车,是哪个厂制造的?”

“这个,不能告诉你啊……怎么了?又想行侠仗义?”

“今天清水市也有这样的事!一模一样!”

“什么?”

“一辆车发生了车祸,也是因为控制刹车的线断了。”

“你听着,月老师,其实我也感觉这件事情有蹊跷。但是如果你想调查的话,最好和我一起。因为你一个青年女性独自调查,一定会遇到危险。而且,除非你本身就了解那辆车的情况,否则我们是不能告诉你任何信息的。”

“好,黑警官,请让我一起,把这件事调查出来吧!”

“明天周末,你可以来一趟警局。”

“好的,我会尽早。”

躺在床上,月夏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很怀念昨天,和关关相遇相识的场景,多么难忘的奇遇。关关,那个帮助她的女子,已经在她心种留下了烙印,会是一辈子的记忆。

今天总算在芦增优身上见识到了,一个男人失去心爱女人后的样子。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小塔会不会也为我难过呢?

月夏第二天六点多就起了床,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黑警官,请把您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吧,我一定要找出杀害关关的凶手。”

“月老师,你先听我说。关于贝宜教授的车子,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厂商。我怀疑,是他的研究成果,后来他在试开时,出现了故障,而掉进河里。至于这个故障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就不知道了。”

“那,假如两个案子都和科研研发有关的话,很有可能是科研故障,就是意外。也有可能是有人利用科研杀人,就是蓄意谋杀。从两个课题组入手,岂不是就能发现什么。”

黑警官笑道:“不错,可以从这一条线出发。但是我这几天有其他事情,调查恐怕要往后拖一拖了。”

“不用拖了,我有信心能够独立调查出来眉目。到时候会向您汇报。”

黑警官上下打量着月夏,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勇士,自己实在是不放心。

可是看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执着,黑警官又不好意思给她浇冷水。

“好吧,你可以做一些安全系性高的调查。记住千万不能以身涉险。如果这件事真的能查出什么来,到时候功劳给你!”

“谢谢黑警官,我并不想要什么功劳。我只想还世界一个正义。”

黑警官赞赏地看着月夏,不停地点头。虽然人是呆傻了点,但是世界不正是需要几个这样的人吗?想当初,自己也是凭着一腔热血,才加入了这个危险的行业。自己当初,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月夏回到家,开始考虑如何调查这件事。

富丽大学和清水大学,看起来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大学,就连城市都不同,但是他们之间很有可能有合作项目。

月夏在网上搜了“芦增优”和“贝宜”的名字,分别找到了他们的课题组,都是有关汽车研发。

月夏浏览了论文相关网页,果然两个课题组最近有一个合作项目。太好了,如果是有关刹车的,就能证明凶手在课题组里面了。

但是她查了那些英文专业词汇,才知道,他们共同研发的并被关于刹车什么的,而是关于红外线夜间材料的。

这些东西,月夏一窍不通。不过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这个和刹车控制系统没有什么关系。

真是搞不懂了,刹车线里面应该是有问题的,但是贝宜教授和关关的死,到底分别是谁干的呢?这下线索又断了。

月夏细细琢磨着,如果问题出在电线上,那为什么会断呢?是不是有人在制造汽车的时候,故意放进了不完美的材料,目的就是害死贝宜教授和关关。只是这样而已吗?那凶手又能是谁呢?动机是什么?证据又是什么?

一头雾水的月夏有些后悔跟黑警官说了那些豪言壮语,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解决这样奇怪的案件。

“哎呀,查不出来,好丢人嘞……”月夏对自己失望,“原来我也不是天生神探什么的……”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神秘的选拔(一)

洛可儿在昨天晚上,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中,经历了一场被扼杀在摇篮的风波。

最近她的心一直被那个怪异的村庄牵制着,便无心吃饭。还记得那户人家领的麻袋里,只有一少半是粗制的小麦做成的饼,大部分都是灰黑色的很硬的东西,那种东西真的能吃么?

洛可儿想要把饭菜端到楼上,等晚上饿的时候再吃,其实主要是想要给小猫。他在长身体,还需要更加丰富的食物才好,冰箱里的毕竟还是单调了些。

彼时再餐桌上的大伯母还在说着闲话:“有人就是觉得自己高贵,自己一个人独自吃饭,以为我们家把你供着怎么的。其实就是一个领养的罢了。”

洛可儿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上楼。

不一会儿,洛潺进来了,神色凝重。

洛可儿有些尴尬,毕竟上次哥哥就有些不开心,今天他好像对自己更加不满了:“哥哥,怎么了?”

“你还知道问我怎么了?你没发觉你最近的行为越来越古怪吗?对了,你这件衣服到底是在哪里买的?”

“来这里的第一天,我走了好远,才买到的。”洛可儿随口编了谎话。

“看起来很像高中制服。如今学校都倒闭了,没想到还有买这样衣服的。”

“嗯,其实我最喜欢学院风了。”

洛潺皱皱眉头:“你为什么会喜欢学院风格的?那些洛丽塔衣裙和外套不好吗?”

“好看倒是好看,但是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穿着的这一套。”

“唉,以前,我的妹妹,是很喜欢洛丽塔的,反而很讨厌学校的制服。你和她正相反。”洛潺那好看的眉眼低垂着,喃喃自语。

洛可儿听后,心里突然感到落寞。本来哥哥对自己是相当好的,可是最近他越来越挑剔了。难道哥哥在心里,一直在将自己和过去那个真正的洛小姐做着比较?莫非,这个家的所有人都是这样?

也许,是自己一直自作多情罢了。大家都只是把自己当作真正的洛小姐的影子,试图在自己身上找到安慰而已。

洛可儿也想和亲生父母相认,可惜他们仍然在国外,而且自己对他们一丁点印象也没有了。再者说,倘若现在的情况下,把自己的一切情况告知他们,恐怕他们会有危险。更何况,黑衣人曾说,自己身上有着很大的秘密。一切还不能轻举妄动。

洛潺无聊地坐了一会儿,看看小猫,睡得正香。他温柔地摸摸洛可儿的头:“算了,既然你已经是我家的人,我已经把你当成妹妹一般,我又怎能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要求你的性格特点呢。你能过得开心便好。”

洛潺打开房门打算出去的时候,洛可儿没注意到,大伯母就在门的附近。

这时,洛可儿正在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哥哥,我昨天,无意中闯入一个村子,里面的人好可怜,我们家能不能帮帮他们呢?雇佣他们,或者用一些科学技术,帮助他们改良土地?”

大伯母突然出现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洛可儿。

洛家兄妹吓了一跳。

大伯母走了进来,来回观看着,企图在房间里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是东西好像都很平常,甚至比曾经洛小姐的房间还要正常许多。只是床边多了许多大型毛绒玩具。

见没有什么能拿出来做文章的,她只得在嘴上做文章,轻蔑一笑:“真不愧是个冒牌货,心永远无法和我们家连在一起。自从你来到家的这些天,一直在想着怎么转移我们家财产的吧!竟然想着帮助那些贱民,你的胆子不小啊!”

洛潺试图为洛可儿解释:“大伯母,可儿不了解如今世界的情况,她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不作数的,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哼!”大伯母怒目圆睁,“你现在就给我下来,我们全家开会。我倒是要仔细听听,这半个多月来,你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什么勾当!如果是对我们家不利的事情,我们必然不会放过你!”

说罢,就进来拉着洛可儿。洛潺在门口堵着,神色紧张得不行:“大伯母,您把她放下吧,她一个小孩子,实在是做不成什么大事出来呀!”

“都十六岁了,这叫还小呀?你再不让开,我可就喊人了!等等,我知道了,你跟她是一伙的吧。你们两个,是不是密谋着什么害洛家的事情,想要把我杀了灭口呀?”

“不是这样的……要是您真的这么认为,就去告诉大家吧。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会做出对不起洛家的事情。”洛可儿全程不愿看向这个女人,一直看向旁边。

“春婶!把大家叫出来,我们开会!”大伯母怒吼。

过了一会儿,春婶说:“老爷已经休息了,让您不要再闹了。”

“哼!你们,你们全家都欺负我。要不是我娘家败落了,我也不愿意在你们家受这种气!”大伯母生气地回去了。

洛潺在走之前,好意提醒洛可儿:“如果你真的在谋划什么事情的话,记得自己注意安全。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真的是在做对我们家不利的事情,我会第一个站出来阻止你。”

“洛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背叛你们。”洛可儿还是头一回露出这样郑重的神色。

“好,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说罢,洛潺便出去了。

洛可儿心情有些微妙,虽然她不想害洛家,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她不敢再想下去。

还好,洛可儿为了以防外一,在小猫的婴儿床外围了一层纱帘,摆放了一些大型毛绒玩具。而小猫也算听话,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不然大伯母又要在这件事上做一番文章了。

她想到刚才,哥哥为自己如此紧张地辩解,一种亲情感油然而生。看样子,哥哥是很疼爱我的。

但是,刚刚大伯母这么一闹,自己的脑中仿佛出现了一些零散的片段。

记忆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少女,拉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叫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个少女和大伯母的气势很像,令人感到害怕。是那种,就算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仍会令人感到孤立无援的害怕。

此刻她的头很疼,不想再去回忆了,也不敢。总是隐隐约约感到,自己的过去确实如黑衣人所说,不是那样简单的。

她又偷偷下楼,现在已经十一点多,只有春婶在打扫着。

春婶模样温和,眼神淡泊。见洛可儿下来,单用眼神示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看样子春婶是个信得过的人。

洛可儿从冰箱偷了两大盒奶酪,打算送给村里的人,但是她又担心有人的身体无法消化乳糖,于是放回去一盒,又找了找。总算找到只含半乳糖的舒化奶酪,没想到洛家神通广大,竟然真的藏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回到房间后,她把这些装在了书包里。她已经和东方拓约定好,明天一早就会面,再去一次那个村子。只要不把月魔神查个清楚,她就不会放弃调查。

周末的早上,洛可儿也和东方拓在天海一中碰了面。

两人不约而同地穿着运动服,以防在那个村子种发生危险,方便逃生。

“刚才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穿裙子来,看来是我多虑了。”

“谢谢你为我做这些。”洛可儿看着同样带来食物的东方拓,说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虽然也有想帮助你的原因,但是,我不是全部为了你而做这些。因为拯救世界也是我的梦想。眼看着这两个平行世界已经越来越扭曲,我从来就不想坐视不管。幸好碰见了你,我才有机会。我倒是要谢谢你才对,肯给我一个机会。”

洛可而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我们开始吧。”

洛可儿念咒语,东方拓在旁边说了一句无关的话,二人便又来到那个村子了。

周围仍旧荒芜,寸草不生,鸟不拉屎。但是今天的人群多了起来,热闹非凡。

虽说不是人挤人,但是所有村民聚集到一起,着实令这个荒凉的村子又充满了生机。大家的脸上也有了生气,是带着希望的神态,想要跳出故有牢笼的神情。

有三个小孩子分别站在三块大石头上,下面有很多民众,有人在给他们加油鼓气,有人在向远处眺望,有人坐在一边。

还有一个主持人,是个年轻男子,身体却少了一只胳膊。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无法像村子里其他年轻力壮的男人一样外出打工吧。

他站在地上,大声喊着:“各位安静!过一会儿,月魔神就来了。你们三个小孩,等月魔神来了要好好表现,知道吗?谁被选中做了学工,谁就能过上好日子了!等你们中的谁,有了出息,也别忘了父老乡亲们,一定要常回来看看,知道吗?”

主持人说着,在一个小男孩的帽子上宠溺地打了一下。

那个小男孩的声音,有一种带着奶音的沧桑:“知道了,舅舅。”

东方拓带着洛可儿隐匿在人群中。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有四个人抬着一顶轿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抬轿人都是年轻男子,看起来很正常,并无受饥饿劳困之苦,和村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轿子是木制的,刷着诡异的花色涂料。

洛可儿低声吐槽:“竟然还有如此古老又难看的轿子……”

“看这个轿子的样子就知道,月魔神不是什么好人。我们等着看她有什么花招。对了~”东方拓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泥水,“这些是我花盆里的土混合水做成的,我亲自试过,比较干净,我们在身上涂一涂,显得落魄一些,以免被他们发现。”

“你想得真周到啊~”

正文 第五十章 神秘的选拔(二)

二人正在身上涂抹着泥,群众欢呼不已,庆幸月魔神的到来。

轿子停在地上,里面并未有人走出来。

抬轿子的人对着主持人说了几句话,主持人便走到另一个台子上:“各位,现在,选拔即将开始!第一项比赛,抬轿子。每个小朋友都要和三个轿夫合作,一起将空的轿子从我左手边的这颗枯树抬到远处那棵最大的枯树那里。由我计时,根据速度评分,第一名10分,第二名5分,最后一名没有分。先给一会儿准备时间!另外,这个轿子十分轻,不用担心孩子的安全。”

“原来轿子里是空的。”洛可儿冷笑。

“这种方法很不公平,小孩子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每次的速度还是由轿夫决定。如果轿夫有意偏袒谁,谁就能获胜。这太容易造假了。”东方拓低声叹气。

旁边一个老太太听到了,也过来搭话。

“是啊,阿耘嫂就是在这一环节,给他儿子作了弊。那天,在比赛之前,我们眼看着阿耘嫂附在那几个轿夫耳朵上说着什么,不知道是要给他们什么好处做交易!本来那场比赛应该是我孙女赢的。哼,后来阿耘嫂儿子被野兽吃了,也算是报应。”

二人听到这番话,心里直冒冷汗。就算阿耘嫂做过什么,孩子也是无辜的。想到那天,大家的态度,才发现这个村子里,大部分人的内心都很冷漠。但是他们两人怕被老太太发现端倪,便没有反驳她。

东方拓顺势问道:“那这次比赛,您的孙女来了吗?”

“来了来了,就是右边的那个,她叫阿蛮。怎么样,我孙女漂亮吧,她今年十四岁了,有一个青梅竹马叫阿南,就在人群前头,已经十六岁了,过了月魔神选拔学工的年龄。所以准备三天后也去外面打工。再过几年啊,阿南和阿蛮都挣了钱回来,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到时候我也能抱上重孙子了。”老太太的脸上露出微笑,“就为了阿蛮的这次选拔呀,我家儿媳妇把祖传的玉佩都送给轿夫了。就是去领饼的时候,偷偷送过去的。这次呀~轿夫一定会帮我们家阿蛮的。”

洛可儿心想:双重标准真是哪里都有。她斜着眼睛,以一种轻微不满的眼神的盯着老太太看,被东方拓拉了拉胳膊,便不再看了。

东方拓小声说道:“你也不该轻视老奶奶。因为在这场比赛中,其他两个孩子才不过六七岁,阿蛮本就该获胜。她母亲行贿,只是为了让比赛更公平而已。实属无奈之举。”

洛可儿点点头,看看阿蛮单纯的模样,不禁为其担心起来。不知道月魔神还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老太太又看了看她们:“你们两个,看着眼生,很少出家门吧。”

“是,我们住在村脚,平时比较宅。”洛可儿回道。

“哟,那可不太好。人呐,就是应该多出来走走。那你们多大了?过十四岁了吗?”

“我们都十六岁了。”

老太太摇摇头:“那你们已经不能参加选拔了,月魔神的标准是十四岁以下。你们呀,该出去打工去了!”

“老奶奶,我想问一句,那些出去打工的人,你们跟他们还有联系吗?”东方拓问道。

“没有联系啊,这一年里,电话什么的都不能用了。不过一般都有约定,比如一年回来一次,或是干满三年回来之类的。”

“那已经出去的人们,有回来过的吗?”洛可儿抛出一句。

老太太愣住了,神色越来越凝固。

东方拓直拉洛可儿的衣角,洛可儿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忙改口:“肯定会回来的,都是出去挣大钱去了。等挣够了,就会回来的。”

老太太立刻露出笑容:“是啊,很快就会回来的。”

其实,大家是能够猜到的,那些出门打工的男人,或许已经遭到了不测。这一年里,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能保证外面世界是安全的。但是为了活下去,还是要有人出去历险。同时,为了活下去,他们宁可欺骗自己,外面的家人安然无恙,一定会回来。

“好,现在第一场比赛开始!”主持人喊道,“第一位,我的外甥。”

小男孩扛起轿子来十分吃力,死咬着牙,连抬起来都感到费劲。另外三个人尽量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四个人慢慢向前挪动。

第二个小男孩也是如此,如同乌龟一样行动缓慢。甚至,都无法行动到目的地。

这些,当然都是轿夫主导的。

到了阿蛮,三个轿夫明显加快了速度。最后,这一局是阿蛮胜出。

主持人突然气愤地走到轿夫面前,低声争吵着什么。

突然,一个轿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很小的玛瑙戒指,“啪”的一声扔到了石头上。戒指被摔成两瓣。

“就你这点小东西,还好意思送出手?比阿蛮家的大玉佩差太多了吧。”

主持人脸色开始变青,眼睛冒出血丝,他用那只好的手,想要打那个扔戒指的轿夫。

轿夫单手就接住了拳头,把因为冷饿而没有力气的主持人推到了三米远。

“还有人要当主持人吗?刚才那个不行,再换一个!”

阿南见到这种情况,拼命挥舞着双手:“我来,我来!”。

“好,就你了!”轿夫指着阿南。

阿南兴奋地站到石头上,看了看阿蛮。

阿蛮还给他一个羞赧的微笑。

“第二场比赛,做炊饼!在相同时间内,谁做得多,则胜出。”

只见轿夫拿来三个大桶,放在三个孩子面前。孩子面前分别有一个石桌,用来做饼的。

洛可儿拉着东方拓,凑上前,试图看清里面是什么。

三个孩子分别掏出一团泥浆一样的东西出来,那个颜色,和老人家吃的饼,是一样的!

“天呐,那种饼的材料是这种东西吗?真的能吃?”

“这个东西,很像观音土。吃下后有饱腹感,却没有任何营养,人体不会吸收,而且无法排除体内。”

“月魔神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村民们竟然能够甘心吃下这些东西!”

“被逼到一定程度,这些东西也变成好的了。他们已经分不清善恶是非了,他们现在只能倚靠月魔神,没有别的选择。我们还是静静看着吧。”

第二场比赛,是年龄最大的阿蛮,她做了五张饼。另外两个小孩子,只做了两张。

“咱们这种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人,六七岁的时候,根本不会做饼。”东方拓感慨。

“是啊。”洛可儿附和着,同时在大脑中搜寻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果然还是想不出来。

阿南兴奋的喊道:“两场比赛,都是阿蛮胜出。第三场也不用比了。这期的学工是阿蛮!大家掌声鼓励!”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群众中发出一阵欢呼声。洛可儿看着这些深处迷雾中的人,不禁感到心痛。

接下来,阿蛮就要被轿子接走了。她正在和情郎诉离别之苦。

“阿南哥,你要等我。如果你去了外面打工,千万不要被其他人迷住。”

“我会等你一辈子,安心地去吧,要成为我们村的骄傲。”

两人互诉离别之苦时,洛可儿和东方拓互相对了眼神。

“东方拓,你怕不怕?”

“当然怕,我怕你出危险。”

“如果情况危机,我们就一起念咒语,互相拉着对方,逃离这里。”

东方拓点点头。

就在阿蛮正要上轿的那一刹那,洛可儿紧紧拉住了她的臂膀。

这只胳膊已经瘦成了皮包骨,骨头将洛可儿的手硌得生疼。

“阿蛮,等等。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我们先进屋行吗?”

两人相对健康许多的皮肤,引起了轿夫的怀疑。

“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胡说,你们的样貌,和他们相差太多。”

轿夫欲抓起洛可儿,东方拓出手挡住。

“乡亲们听着,这个村子混入了奸细。他们想要害你们!”

“就是他们,他们对月魔神不敬!是我们的敌人!”昨天遇到的妇女也站出来指认。

四个轿夫将他们两个围了起来。村民们也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们。

“糟了,这么块就被识破了。”东方拓尽量护住洛可儿。

洛可儿也反过来护住东方拓:“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好心帮他们,竟然善恶不分!”

突然有村民想要将一把削得锋利的木头扔向他们。千钧一发之际,洛可儿和东方拓手拉着手,一同念了咒语。

眼前不再是那个充满恐怖的地方,而是蓝天白云下的天海一中。

周围是美丽的秋色,弥漫着果香。微风阵阵,有些冷,却很清爽。

“幸好我们赶回来了。你没受伤吧?”东方拓见洛可儿满脸愁容,试图安慰,但是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

“我没受伤,可是,一点也不幸好。因为,那个世界,已经完了;而这个世界,很快,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洛可儿感到很累,蹲了下来,倚靠在后面的墙壁上。

她看到了地上有两群蚂蚁,在争夺一只死去的蚂蚱。双方皆不认输,但是,蚂蚁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假如身旁的洛可儿一脚踩下去,它们将会全部覆灭。

洛可儿站起身,将教悬在蚂蚁群上方,蚂蚁仍在抢夺食物。她将脚慢慢下移,依然不会影响那些动物的“兴致”。

“罢了,它们是不会明白的。”洛可儿没有真的踩下去,将脚缩了回来。

东方拓呆呆地看着洛可儿那悲伤的侧脸,心里涌上一种心疼的感觉。他此刻只想把这份心情埋在心里,不讲出来,不表现出来。就这样默默地,两个人静静地,晒着太阳,多美好。他不希望洛可儿经常提起的世界毁灭日的到来,他只希望这一刻静止。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真相渐浮

纵使是深秋,这个周末的午后阳光却极为耀目,有些反常。

清纯朴素的大一男学生穆胭脂正在收银台忙碌着。由于空调开了热风的缘故,加上有些劳累,所以有点热,汗水从额头上渗了出来。他擦了擦流到脸颊的汗水,但心里感到十分满足。

他并不喜欢学习,今年高考后,被家里人逼着念了天海理工大学。可是,他真心觉得上课没意思啊。于是跟室友打了招呼,让他们帮自己看着点名一类的琐事。而自己却在校外打了两份工,打算消磨时光,顺便挣点零花钱。

手一直做着同样的工作,不免有些疲乏。大致看了一眼,终于还剩下两位顾客没有结账了,他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上一位老奶奶结好了账。最后一位顾客便豪气地放上一瓶高级洋酒。这瓶洋酒是用高端古法酿造,看起来十分高贵。酒瓶子都可以当作摆设,上面光滑无比,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脸。

穆胭脂羞红了脸,心想,这么贵的东西,如果是我购物的话,可是连看都不敢看呢。不,是连昂贵区都不敢靠近。

他轻轻抬起眼皮,仔细观察,只见对面是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同龄的艳丽女孩子,脸上不施脂粉,却生得皮肤白嫩,花容月貌。

女孩掏出一沓钱,爽快地放在收银台上:“不用找了,剩下的当你的小费。”

“为何?”穆胭脂傻傻地问道。

“因为,有很多人心甘情愿地给我掏钱呢!我花都花不完,呵呵呵~”艳丽的女孩儿笑得恐怖,虚无的华丽中充满苦楚。

穆胭脂看着她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这个女孩子一定有着不平凡的人生吧。她所说的,很多人心甘情愿为其掏钱,难道是情妇?不,应该不会的,我真是思想太下流了。应该是她的家人有很多钱,然后他的家人很少陪她,所以她的内心有很多不满吧。

这一天,自从汽车案的线索断了之后。月夏在百无聊赖中度过了大半个上午和一个中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打游戏。自己的人物在一个架空世界自由驰骋,不用顾虑任何事情,真是棒极了。

“原来打游戏可以这么开心!”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声音,她已经完完全全地沉迷进去。

什么救世,真是难啊,我还是歇歇吧~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咕噜噜~”

月夏摸了摸:“本想忍道晚饭一起吃的,但是现在肚几叫得好响啊~好饿呀~还是出去买点吃的吧,顺便散散心。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把线索想出来了呢~”

从家里出发,过了一条街,她向角落里那家新开的包子铺走过去:“好像是新开的呢~”

只见从包子铺的楼上下来几个打扮妖艳的美女,风尘气极浓,声音酥酥麻麻的,每一个都手挽着打扮富贵的男人。

他们好像是从外地来旅游的。

几个女子不停地抱怨:“天海市真的没意思,还不如不来呢!”

月夏看蒙了:“真是好手段,稍微搔首弄姿,就能勾引住钻石王老五!”

老板娘一边数钱一边念叨着:“现在这世道,谁不想多挣钱呀。其实她们也知道,钻石王老五根本不会对他们付出真感情。”

“老板娘,来十个灌汤包。”

拿着一袋包子,月夏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只,咬破了皮,滚烫的汁水流了出来,月夏专注地舔着。

突然几只狗在后面跟着,吐着舌头,乞求月夏给它们点食物。

狗狗并没有恶意,但是长久的饥饿和包子的香气,令它们的嘴和鼻子紧贴着月夏的腿部。

月夏平日里是不怕狗的,但是它们突然这样子令她措手不及。她受了惊吓,把一大袋包子扔向了一边。

狗狗们跑过去打算狼吞虎咽一番,但是无奈包子太烫,就都趴在旁边等着包子变凉再吃。

“我的包子啊~真是倒霉。唉,去前面的便利店买份盒饭吧。”

选了鱼香茄子饭,放在收银台上。月夏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孩,问道:“你是新来的?之前那位阿姨呢?不会是被开除了吧?”

男孩摇摇头:“不是,她回乡养老去了。”

月夏松了口气。她又看着对面男孩子的胸牌,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工工整整写着“穆胭脂”。

“你叫穆胭脂呀~很好听的名字呢。如果以后我有了孩子,也要给他起这样美丽的名字。”

“是吗?他们都说我的名字像个女人一样~”

“不会啊~谁规定只有女人才能叫胭脂的。我觉得这名字蛮好~”

穆胭脂含羞地低下头。

等到月夏走后,穆胭脂感叹着:“这个地带,有个性的客人还真多,长见识了!”

又是星玥的电话。

“月夏,最近我真是烦透了~”

“你这么牛,有什么可烦的?”

“哎呀,你就别调侃我了。我是为实验发愁呢。”

“你现在在做什么呀?什么新材料?”

“我是想把一种材料的性能运用在我的课题上面。但是好像难度太大了呢~根本不可行啊。老师直接给我毙了。”

“一种性能放在另一种上面呀~”

“是啊,但是我的想法不行~唉……”

月夏突然意识到什么:“星玥啊,我现在正在查一个案子。多亏了你的提醒,我好像知道该怎么想这件事了。我先挂电话了啊。”

“案子?你没事调查案子干嘛呀?喂?喂喂?月夏?月……”

月夏不顾在电话另一边星玥的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因为此刻,她的确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贝宜教授和关关男朋友的课题组所共同研究的那个材料,虽说本身不是关于刹车的,但是,其中的某一部分,是不是有能用在汽车里,来杀人呢?

或许,就是这样!贝宜的死对头利用这个杀了贝宜。但是关关呢,课题组的人应该不会和她有什么过节吧。

月夏赶忙回到家,打开两个课题组的网页,浏览芦增优和贝宜教授的相关论文。

“哈哈哈~我还真的看不懂哇!”她仰头大笑。

虽然她看不懂这些东西,但是她慢慢地理出一条思路。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首先,他们共同研究的材料可以用来杀人。贝宜教授得罪了某个人。那个人自己组装出了汽车,由贝宜教授试开。然而,贝宜教授并不知道里面被人做了手脚。而芦增优是个很优秀的人,学校里必定有一些爱慕者。某个爱慕者见芦增优有女朋友了,便心生妒意,在车子里做了同样的手脚。目的就是杀死关关,然后取而代之。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做了一张人物谱出来,一下子都明确了。接下来,只需要验证其正确性,就可以了。

月夏又来到清水大学,倒是要看看,芦增优手下的研究所到底有几个女的,都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比关关更好。

在研究室里,芦增优不在。

她呆呆地看着对面的三个男研究生,又问了一遍:“那辆车牌号是WQ17652839的车,真的是你们几个负责组装的?”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狐疑地看着月夏:“是啊,我们负责整体,细节操作交给请来的专业人士。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么?”

“你们有女朋友吗?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

其中两个已经有点生气了。另一个脾气稍微好一点的说道:“这位小姐,我们性取向都是正常的。但是感情状况这种隐私,我们并不想要透露给一个外人。”

“你们认识的人里面,或是你们十分在乎的人里面,有没有爱慕芦增优老师的女性呢?”

月夏想着,就算他们对芦增优没有那种特殊的感情,或许他们在意的人有,他们很有可能为了他们在意的人而做出杀人的事情。

但是对面三个人异口同声:“呵呵,并没有。”

一个看起来很焦急的男学生说道:“月夏女士,首先我们对您的到访就感到很疑惑。其实,您问这些问题,实在是令我们摸不着头脑。讲实话,我们的时间很宝贵。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坐在那里玩手游,也不想和你玩这种游戏!”

月夏被训得有些不知所措:“不,不好意思。”

那个脾气很好的男学生帮助打圆场:“行了,你别把月夏女士吓到。想必她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才会特意来到清水市找我们。”

“好吧,那她只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了。她又不是警察,把我们这里当成审讯室吗?真是烦人。”

其实此刻的月夏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那,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芦增优老师有没有参与过组装这辆车?”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一个提问题的机会里,她不问“除了你们外,还有谁帮助组装过这辆车。”

她竟然直接问是不是芦增优参与过。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怀疑芦增优了。

“欸?芦老师还真参与过。”

“能说说具体情况吗?”月夏真是把脸皮埋到地下了。

“那天,刹车控制系统里的电线被不明物浇透了。于是芦增优老师去拿了新的来。”

“那个电线,他有做过什么手脚吗?”

“这就不清楚了。”

这时又过来一个人,端着水杯,搭话道:“我以前见过,芦增优自己在那捣鼓一根电线,好像剪下一截,又安上了一截新的。我推开门进来,他还把那些线藏了起来。”

月夏感到晴空霹雳一般。

关关呐,你如此爱慕着的男友,竟然是杀死你的凶手!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没有再去找芦增优对质,而是回家了。

整晚没有睡着。看样子,有些表面恩爱的情侣,实则内心的隔阂比海还宽吧。呵,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少虚伪的东西?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吞吞吐吐的男人

秋天愈发深邃了。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每个人,都无法看透一切,人们,就是这样,有着永远无法改变的轮回。所有人都仿佛在迷宫中穿梭着,回顾着,徜徉着,徘徊着。他们和谁擦身而过,和谁心怀芥蒂,和谁相爱相杀,和谁互相勉励?谁又知道呢。

“月老师?”东方拓拿着书站在座位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月夏,“最后一段,我念完了。月老师?月老师?”

当窗外最后一片桦树叶掉下时,月夏才突然从发呆中惊醒。

这时,下课铃也响了起来。多么美妙的铃声,用来做下课铃真是可惜了。

“读得很好,请坐。“月夏强颜欢笑。

“不对呀老师,东方拓刚刚读错了一个字。“一个同学举手示意。

“哦?是嘛,我没注意到,哈哈。“月夏挠挠头发。

同学们渐渐开始露出不满的情绪。

“先前李老师带我们的时候,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月老师最近怪怪的。”

月夏委屈地撅起下唇,将书挡住脸。

心不在焉,当然是自己的问题。身为一个教师,这段时间的自己,实在是不称职。但是,她忘不了庞关关,关关那亲切的语气,温柔的动作,那在空旷夜空下的发自内心的拥抱,让她失落又痛苦。这种心绪,扰乱了她的生活,影响了她的工作。

月夏看着台下的同学们,一个个的,都有着看起来那么单纯的脸,这是多么美好的场景是。既然已经生活,就要珍惜现有的一切,不是嘛。关关在死前,一定也很想珍惜身边的人吧。芦增优那个魔鬼!是他夺走了关关的一生,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但是,我一个无能的救世者,还能做什么呢?是啊,我是有多无能。昭昭和关关,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却无法保护她们。她们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她们是被这个世界的恶意杀死的。接下来,我也绝对不会容许恶意控制整个世界,我要一步步,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东西。月夏心想。

在楼道走着,突然手机里一条醒目的消息映入眼帘。

“清水大学一名副教授自杀身亡”

好奇心驱使着月夏打开网页。

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芦增优。他是上吊而死,就在早上的时候。

眩晕感突然袭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芦增优亲自把能杀人的电线放在送给关关的轿车里,导致关关出车祸而亡。可是紧接着,这个杀人者却自杀了。

这条新闻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说,他是受不了压力,也有人说,他是受不了女朋友的死亡,追随她而去。

月夏看到这条消息,并没有感到大快人心,而是更加难过。因为,这或许预示着,芦增优并非有意杀了关关。

莫非,芦增优是爱着关关的?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杀了她?难道,芦增优有苦衷,或者是,他也是被人所骗,不知道那根电线有问题?

此时的月夏,愿意选择相信,那是一段真爱。但是,她不愿意放弃一切线索和可能性。不能再像那时对昭昭一样冷漠了一定要把这件事想清楚。

她要在内心,给关关一个交待,作为好朋友的交待。

“月夏,又在玩手机?”背后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

沉浸在思考中的月夏完全没有理会教导主任的声音,仍然手撑着脑袋,思考着。

然而,教导主任背后传来一个男声:“教导主任您好,我是库里的保镖。”

纵使教导主任擅长掩饰表情,但是她那颤抖的双手已经出卖了自己。

这么强壮高大的保镖,在自己准备训斥别人的时候出现,说自己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您好您好,库里同学现在应该在教室。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库警长近日发现,库里的危险性呈现增大的趋势。所以,他要求我在要教室外等候库里。这是我的任务,请您同意。”

教导主任感到十分意外:“可是,学校里很安全,库里同学应该不会出危险。”

库里的保镖皱起眉头,神色严峻:“嗯?您说什么?”

“没什么。您就在教室外等着他就行了。如果累的话,可以来办公室坐坐。”

月夏虽然刚才在发呆,但是这几句对话,却真真切切地听在了耳里。她心里隐约感到不安,曾经保镖都是只护送库里上下学。而现在,连在学校的时候,都要保护他。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库警长感到担忧吗?

但是,就算库警长那里有什么情况,也一定不会告诉她的。既然担心无用,不如先把关关和芦增优的事情调查清楚。

她又从网上查到了那个课题组的另一个青年博士的资料。这个人叫司琪,照片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两只手呈剪刀状,抬头向上看着镜头。

照片里的人看起来人畜无害,或许可以问出点什么来。

发了一封邮件:“司琪老师您好,我叫月夏,是天海一中的高中古文老师。芦增优的女朋友庞关关,是我的好朋友。我得知他们两人都过世的消息后,感到十分疑惑。我认为里面有蹊跷。所以我很想了解一些关于芦增优在实验室的情况。请问您能否抽出时间为我解答疑惑呢?”

对方很快回了信:“晚上八点半,清水市第二大街街口的咖啡馆见。”

月夏心里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问对了人。

很明显,这个叫做司琪的博士,恐怕是知道点什么内幕。

可是,司琪明知道自己住在天海市,为何还要把见面安排在清水市,而且还是今天晚上?

很有可能,里面有一些很大的秘密。而他不想再隐藏下去,急需找到一个人,把这件事情吐露出来。但是,为何司琪要选择告诉自己呢?

该不会,他是个坏人,或是人贩子。这也说不准。

但是,月夏实在是太想知道这件事情的隐情了。就算遇到危险,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这个世界所剩时间越来越少,为了使命,她甘愿铤而走险。

月夏回复:“好的。”

以防万一,她在包里装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清水大学在清水市的边缘地带,那里没有很多空气污染,夜晚的天空一直很美,今天也不例外。

还好司琪选择的地方,商店比较多。否则的话,月夏又要在陌生人面前犯恐惧症,这对成年人来讲,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咖啡馆里人很少。或者说,除了服务员,只有那一个男子,安静地坐在角落,手捂着头部,闭着眼睛。他的气质十分沧桑落魄,如果说他就是司琪的话,确实不十分像。因为他和照片里二十多岁的模样,实在大相径庭。

月夏抬起手看看表,整八点半。那个男人穿着简易西服,旁边放着一副眼睛。

气质是会变的,就是他了!

月夏坐到他面前:“您好,请问是司琪先生吗?我是和您联系过的月夏。”

他手捂着头,整整过了两分钟,一直没有睁开过眼,更没开口说过话。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过了半晌,他还是睁开了一条缝。那双眼睛,哪里还是人类的眼睛,充斥着仿佛来自深渊的悲伤。那双眼睛,虽然没有眼泪,但仿佛已经被水浸泡过度。

这个五官和肤色,确实根本不像是网上的照片。

“不好意思,先生。我认错了人。”

她刚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那个男人就开口说了话:“等等,月小姐。”

这声音沙哑憔悴,仿佛饿了很久,仿佛被人砍断了手脚一般痛,简直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样子。

月夏扭过头,呆呆地看着男人。

“不好意思,月夏。我现在的情绪和内心已经快要崩溃,急需一个和事件相关而且信得过的人,听我的倾诉。我真的没有别的可以相信的人了,在所有能够接触到的人里面,我只能抓住你。本来我想着,如果你不是我想要找的那种善解人意又善良的人,我便什么都不说,直接回去。幸好,你是我要找的人。我觉得我可以相信你。”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值得信任的?”

“首先,我冷落了你足足有几分钟,而你却一直看着我,没有离开。直到确认我的脸和照片上不一样后,才起身。然后,是你的眼神,那么柔和又单纯的眼神,我真是很久都没有见过了。这两点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男人的语气极为诚恳。

月夏听着这些话,感到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但仍然一头雾水:“那首先让我确认一下,你就是司琪博士吗?”

男人点点头。

“那,为什么,网站上的照片和你长得不一样啊?”

司琪突然暖暖一笑,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让他暂时从恐怖的现实中逃走:“因为角度和美颜。”

月夏有些疑惑:“你竟然会把自己的照片美颜这么多地方吗?眼睛鼻子嘴巴都不像啊……”

她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了:“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令月夏更加感到疑惑的是,司琪笑得更暖了:“没关系。其实那张照片是我的未婚妻给我拍的,也是她做的美颜。”

“原来如此啊~那就讲得通了~你未婚妻的技术不错嘛。”

男人的脸色瞬间又变回悲伤。他喝了一口咖啡,镇定了一下心情,但是声音仍然带着哭腔:“可惜我的未婚妻,已经死了。月小姐,请你原谅我,未经你的同意,便将你当成了倾诉对象。一旦你听过我所说的话,你便会接受另一个世界观,它将颠覆你的原有三观。请你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第一个

月夏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看样子,这件事一点都不简单。尽管有些紧张,她还是说道:“你尽管说吧,我不怕。”

“首先我声明,在行业内,这种极致的黑暗的事情非常少,或许,只有这一件,恰巧被我碰上了。一件黑暗的事情,会引发出无数黑暗的分支。这一点,是我和我的未婚妻都认同的观点。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的未婚妻才会被灭口。都是命运罢了,是命运让我们走到一起,也是命运让我们共同做这个研究。“

好奇心和使命感驱使着月夏支起来耳朵。但是,月夏认真的表情,往往和一般人发呆的表情十分相像。所以司琪不确定月夏是在专心听自己讲话还是在走神。

“月夏小姐,您在听吗?”

“嗯,我在听,您说吧。“

“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先问问你吧,你知道芦增优是怎么死的吗?“

“网上说,他是自杀的。“

司琪冷笑:“他当然不会自杀。他那样冷血自私的动物,怎么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那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我那些研究伙伴们,杀死在我面前。“

“什么?“

“我试图阻止那些人,但是他们不听我的。“司琪用颤抖的手端起杯子,咖啡洒了出来,他的心情紧张到极点,把一整大杯灌了下去,”昨天去拜访我那三个师弟的女人,就是你吧。”

“是,怎么了?“月夏也很紧张。

“就是因为你的到访,芦增优做的事情才被那些人发现。就是这样,导致了芦增优被灭口。”

“那,他们又是怎么猜到那个秘密的?那个秘密和庞关关,也就是芦增优的女朋友,是否有什么关系?”

这时司琪的杯子已经空了,他向里面倒了一杯白开水,一饮而尽。

他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芦增优的杀人手法,证明了,他知道了那个秘密。所以,那些人要杀了他。至于那些人还有我是怎么知道的,就是从你和那三个师弟,还有路亚的对话中,推断出来的。当时两间隔室的窗子没有关,我们那屋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那就是说。芦增优发现了你们的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利用那个秘密杀了庞关关。昨天我和那四个人的谈话,被你们听到了。然后你们从我们的谈话中,推出了一个结论,就是芦增优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是的。”

“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我不能说这个秘密。就因为这个秘密,先是我未婚妻和贝宜教授死掉,然后是庞关关死掉,最后芦增优又被他们亲手杀了。我不能再告诉你,我不能再害人了。”

“什么?你说贝宜教授也是因为这个秘密而死?”

“是的,贝宜教授死得很冤,我的未婚妻也是。”

“既然你不愿告诉我这个秘密,为何还要和我见面?”

“秘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知道,你朋友死的真相。她的确是被芦增优利用那个秘密杀死的。芦增优是一个伪善的人。我曾见过,他对庞关关非常差。其实,他早就和系里的一个天才女教授在一起了。他一直欺骗着庞关关和那位女教授。有一天,庞关关发现了端倪,就来实验室找他。当时他们在楼的后门吵了很久。恐怕从那时开始,芦增优就动了杀心。”

“原来他们的感情早就破裂了。可怜的关关,为了他受了那么多委屈,甚至搭进去了自己的一生。”月夏哀叹。

她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他们的势力太大了,我真的无能为力。”司琪用手杵着头部,很痛苦的样子。

“我听了你说的这些,很震惊。你能告诉我,芦增优是怎么改造那辆车的吗?”

“这就是那个秘密了!我不能告诉你,抱歉!”

“好吧……”

“对了,月夏小姐,你是住在天海市吗?”

“是啊,你才想起来啊……“

”实在抱歉,要不这样,附近有网吧,你可以去包宿。”

“……你好意思么……“

”那我也办法呀。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时调整不好心态,只想着和你吐露,就没考虑到你住宿的事情。”

“没关系,我可以去附近宾馆暂时住一晚。“

”好的,事情都是我引起的,我这里有几块零钱……”

“那种宾馆,起码要几百吧……“

”不好意思,月夏小姐。我现在真的没钱。那你自己先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司琪一边点头哈腰地道歉,一边快速离开咖啡馆。

月夏咬着纸巾,气得要跳出来。旁边的服务生,呆呆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扑哧笑出了声。

“算我倒霉,为了明天不迟到,只能在这里呆上一晚了。“月夏冷嘲自己,”哈,我真是世界上最傻的人了,还是先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吧。“

月夏顶着一副黑眼圈来到了学校。

“月老师,你怎么了?不会一晚没睡?”库里惊讶地看着月夏。

“昨天有些事情,就没睡成……”月夏无精打采。

这时,几个男人在追思琪,他们正从旁边路过。

司琪被抓住了,要被推到车里。

“库里,帮我个忙吧!请你的保镖救下那个人!”月夏恳求着库里。

“哦哦,好……”库里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出于内心的信任,他让保镖帮了忙。

那几个人对于库里的保镖来说,就像小孩子一样弱小。

等到司琪被解救下来后,月夏问道:“你怎么会在天海市?又为何会被那些人攻击?”

“今天我们要去富力大学谈论相关事宜。在路上,他们发现我的神情不对,便套我的话。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们意图控制我,而且我也已经厌倦了那种压力,所以我趁着车停下,跳出车内。然后,就碰巧遇见了你们。”

月夏看机会来了,认真地说道:“为了报答我,请你把那个秘密告诉我吧。”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那个秘密?”

“因为你不再有退路了,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库里在一旁问道:“什么秘密?”

月夏严肃地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尊敬我,就去学校,不要再卷入任何事件!”

库里有些震惊,月老师这样的表情,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只能乖乖地去学校。

司琪看着库里走远,笑了笑:“那个孩子走了,我可以说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相信你。你听好,这个秘密,就是,富丽大学和清水大学合作的课题,里面的创新材料叫FMC。FMC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Famanalic,Mirico和Circulistim。而其中Mirico的部分,对温度十分敏感,同时会自动调节温度。我们使用Mirico的目的便是,让它自动调节温度,随后自动收缩,就可以让FMC这个材料的效能发挥出来。但是,一旦把Mirico接在某根线上,只要温度超过了限制,Mirico就会和与其连接的线分开。此时系统就无法正常运行,在这种情况下,会极易发生危险。利用这一点,就能杀人于无形。”

月夏浑身颤抖,原来她猜的是对的,果然有人利用研究的一部分进行杀人。

司琪镇定了一会儿情绪,继续说:“我和我的未婚妻有幸参与到这个课题研究中。当然,这个有幸,指的是从前。现在看来,它竟然是地狱,是深渊。当FMC已经研发成功时,我的未婚妻第一个提出了Mirico的潜在危险性。当时,贝宜教授也是对此深信不疑。贝宜教授是FMC创新的主要提出者,由他终止这个研究最合适不过。但是……那些人却把他杀了。”

“天呐,那些人简直就是魔鬼!”月夏惊呼。

“没错,当时我的未婚妻也在那辆车里。”

“那这种材料是如何杀人的呢?”

“那些坏人把贝宜教授打晕,放在了车里面。欺骗我的未婚妻,让她把贝宜教授带到医院去,然而,我的未婚妻并不知道电线被做了手脚,里面已经被装入了Mirico。我的未婚妻学过武术,她从车里挣扎着出来,游到了岸上,已经奄奄一息。他们故意拖延救治时间。等到我未婚妻死掉后,他们才通知我。”

“他们当时就告诉你实情了么?”

“并没有。直到昨天早上,我亲眼见到芦增优被他们杀死,还有根据你那天带来的线索,我才推测出来。”

“我终于懂了。我那天拜访时所说的话,被那些人听到了。他们推测出,芦增优发现Mirico能够杀人的秘密,所以才杀了芦增优灭口?”月夏此刻自责不已。纵使芦增优是个坏人,她也希望是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被自己间接害死。

“是的,但是你无需自责,这是芦增优自作自受。”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何他们甘愿有人被杀,也宁可将这篇文章发出去呢?”

司琪冷笑一声:“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当然是利益趋势。如果这篇文章发表,会给所有相关人员,带来不少的好处。但是在发表以前,他们要防止有任何意外发生。而且论文只有我们能看到。芦增优却偷偷看了,而且他发现了那个杀人方法。一旦这个方法被更多人发现,同时掀起舆论的讨伐。我们的工作就白做了,这份荣誉也跟着一起没了。”

“但是,对于芦增优,他们完全可以他杀人的事情威胁他,没有必要杀了他啊。”

司琪摇摇头:“你不清楚这篇文章有多重要。当牵扯到许多人的荣誉时,他们不容许有一点疏漏。”

“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他们简直是抹黑这些职业!”

“当然,无论有多少善良的人,都不能阻止恶人的行为。恶意总会在解决办法之前出现。”

“那你现在,愿意作为证人,指出他们的罪行吗?“月夏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司琪。

“他们的势力太大了,我无能为力。”

“你讨厌他们的做法吗?”

“我和我的未婚妻,始终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在一段时间以后,将被恶意吞噬。你信吗?“

司琪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月夏。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大概听起来觉得很中二,但是,我们的世界,真的已经快要灭亡了。现世的繁华,不过是黑暗来临的前奏罢了。有一个非人类,他叫东天。他已经知道了世界的疏漏所在,妄图以最快的速度毁灭世界。如果你信我……”月夏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已经感到,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心情一直不稳定的司琪听到此处,没有等月夏讲完,就马上点头:“我信你。“

“和我一起,作为战友,一起拯救世界吧。“月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自信,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在司琪坦诚地告知自己一切的那一刻起,自己也开始信任他了。

没想到的是,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司琪点头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抬起那双布满泪水的眼睛:“虽然你看起来不靠谱,但是我现在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了。你一定也对你朋友的死深有怨念吧。“

“是啊,不止一个。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再得过且过。必须要,像一个战士一样。”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信心

此时库里的保镖已经护送司琪,找到了一处便宜的房子。司琪查了查自己的钱,包括各种奖励,一共二百万。这钱,原本是学校再自己任职之前,提前给的安家费,现在只能先用了。

倘若把二百万存在投资软件里,除去每月1200的房租,还有一千左右块可以用来生活。

他现在别无他选,只能祈求月夏的话是真实的。这样的话,他就有了反抗的余地,也能为自己的未婚妻报仇。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给远在岭山的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爸妈,你们现在还好吗?有没有什么怪人去找过你们?”

没想到的是,电话对面传来的是父母伤心的声音:“阿琪呀,没有怪人来过。但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来咱们家了。哎呀,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快点去自守吧,几年后出来,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爱你。”

司琪感到一头雾水:“你们什么意思?为何要这样说呢?”

“你们学校的领导来了,说你在学校偷了仪器里的蓝宝石。孩子呀,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得这么好,没想到你却……”电话对面的母亲已经泣不成声。

“爸妈,你们不要听信他们的话。你们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可是,他们已经开始各处找你了。”

司琪瘫倒在地,他们的势力之大,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先前竟然没有想到这么多。

“爸妈,怪我不小心,触到了他们的心理防线。记住,我是被陷害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无论别人如何打探你们的口风,你们都不要将真相讲出来,等一切风声过了之后,我会回去的。”

好说歹说,司琪的父母才终于相信了他。

现在,自己已经是个逃亡者了呢,他不禁冷笑。看着镜子里增长的皱纹,真的不像一个二十八的人应有的模样。

本来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本来自己是行业内的佼佼者,如今却落得如此地步。

秦小淮坐在梦想堂里,翘着二郎腿,脚从桌椅侧面伸出,镶嵌着粉色蝴蝶结的白色小皮鞋尤为亮眼。她一边看着前面三个打扮古怪的人,一边玩弄着头发。神情有些俏皮,亦有些冷静。两种神态在一张脸上同时体现出来,显得尤为新鲜和古怪。

加罗沙盯着秦小淮,出了神。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挑眉搭配桃花眼,鼻子高挺,唇红齿白,妩媚中又多了几分英气。她在想,要是我也能这样好看,会怎样呢?

“秦小淮同学,请问,你到底有什么梦想呢?”特鲁鲁礼貌地欠了欠腰。

“我的梦想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怎样呢~”秦小淮又继续盯着天花板看,眼睛向上斜视着,更加凸显容颜的出色。

“你是高三生吗?看起来比一般同学要成熟许多。”洛可儿语气平静中夹杂着好奇。

“不,我在去年高三的时候,就被学校劝退了。”秦小淮的语气轻描淡写。

“那你现在……”

“我是隔壁学校的,只是闲来没事,来逛逛而已。没想到,你们学校竟然多出了这么个社团,就好奇地进来了,有什么问题么?”秦小淮歪着脑袋,看着洛可儿。

“哈哈,原来是这样。那你可以随时来,一旦有什么心事,就能着我们来聊聊。这里开放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到八点,中午十二点到一点。”说完,特鲁鲁温柔地递上一杯茶。

“茶我就不喝了,先走啦。顺便说一句,你们这里的装修还不错。”

洛可儿饶有兴趣地观望着秦小淮洒脱的背影,就像一朵开在墙角的粉色蔷薇,迎风摇曳却满怀心事。这个人一定有故事。

早上的活动结束了,而秦小淮的身影仍然徘徊在教学楼的各个楼道,洛可儿见状,偷偷在后面跟着。然而,秦小淮一个转弯,就被跟丢了。洛可儿在零班外面碰到了东方拓。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很漂亮的打扮很时尚的女人?”

“没有啊,怎么了?”

“总感觉她有点怪。”

“好啦,别想一个不相干的人了。对了,那个村子,你还打算去么?”

“我不想去了。”洛可儿说得干脆,眼神冷漠,却夹杂着委屈和星光。

“唉,如果你哪天又想去,一定要叫上我。”

“好。”洛可儿本想和东方拓再聊上几句,突然看到梦缘朝她们走过。

“可儿?”梦缘笑得谄媚,“你……”。

没等梦缘把话讲完,洛可儿便扭头走了,她不想和这个人多说话,以免惹火烧身。

一整节数学课,梦缘都在拼命表现。她刚刚抢先在黑板上答对了想一道题目。洛可儿心里略感不爽。

正在暗自生气之际,殷老师注意到了她那变扭的表情。

“洛可儿,关于这道题,你还能出什么其他的解题方法吗?”殷老师表情严肃,眼镜一点也不反光。那副不满和略有挑剔的表情,很是威严。

“这……”洛可儿连黑板上的题目都没有看,更不要提想到什么方法了。

“题目想问你什么?”

“啊?”

“解题的目的是什么?别念问题,说你自己的看法。”

“我……”洛可儿拼命地看着题目,这道题有一丁点难,但是给她个一分钟,还是可以思考出来的。

就在她刚刚想出另一个思路时,梦缘突然抢先说道:“老师,可儿她今天好像不太舒服。”梦缘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对洛可儿关怀备至。

“好吧,洛可儿,先坐下吧。”

“可是老师,我知道……”洛可儿想说她知道如何解题。

“好了,同学们,这道题的另一种方法,留作课后作业。下面我们看其他题目。”殷老师已经开始向后讲了。

洛可儿被气得不行。但是毕竟也是因为自己不听讲,所以这气生得也是很为难。

她回过头,本想狠狠地瞪一眼梦缘,却被梦缘的笑脸给吓住了。

梦缘看不惯自己,又如此夸张地友好,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知道她有什么阴谋。洛可儿也装作无事地坐正。但是她总是心里不安。

下了课,便有同学拿着照片,举到讲台前。

“看,这是什么?”

几个人凑上前,仔细辨认:“这不是以前的文佳佳吗?她在做什么?在翻梦缘的书包?”

“难怪上学期梦缘丢了一串珍珠手链,原来是文佳佳偷的!”

“果然,文佳佳不是什么好人。难为她以前一直在装圣母。”

洛可儿的脸色开始发青。她回头看向东方拓,他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人群。

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我的过去,真的那样不堪吗?

她强装镇定的走上前,周围的同学皆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她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是,这张照片,看不出来是真实的,还是经过处理的。

她此刻很难受,希望有一个站出来,告诉她,这个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这个文佳佳,看起来很质朴的样子。我不太觉得她会做出这种事情。”

刚说完这句话,很多人就回头看着她。

“奇怪,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莫非,你就是文佳佳?”梦缘阴笑着,等着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天呐,这个梦缘的内心真是阴险,洛可儿心想。这无疑是在语言上给自己设下了一个小圈套。按照梦缘的逻辑,便是,自己想要证明文佳佳是清白的,就必须承认自己是文佳佳。如果自己不承认,便无法证明清白。

洛可儿紧咬着嘴唇,但是她不能把情绪表现出来,否则就会被发现端倪。

又转念一想,就算自己承认了,她们也不会相信文佳佳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干脆就打死不承认。

“我当然不是她,我只是凭感觉而已。”

大家觉得这个回答很无聊,继续着自己的讨论。

东方拓将洛可儿拉到一边,小声低语:“你记得你之前,是否做过这些事吗?“

洛可儿摇摇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相信我。如果这张照片是合成的,他们不会敢大肆宣传出去。因为,这是有损校方名誉的事情。校方和你在这个世界的家人,一定不会绕过他们。他们知道这个道理。再说,我相信你从前的品质,就算真的偷了东西,也绝非是出于本意。”

“可是,万一有人比较蠢,或是有什么更高级的办法来诬陷我呢?”

“如果真的那样,我们就去找黑警官,他是个很正直的人,而且认识过去的你,他不会不帮忙的。”

洛可儿仍旧摆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东方拓又问她:“我问你,你还想要改变这一切吗?”

“你是什么意思?”

“你最近好像有些犹豫,不似从前那般意志坚定。”

“我有吗?”

东方拓点了点头:“你想拯救世界的态度,并不应该依附于他人对你的看法,不是吗?就算村民不理解你,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因为他们本来就被剥夺了独立思考的机会。还有一些不理解你的同学,他们和你并不熟悉,所以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洛可儿看向东方拓,有些出神。

“如果你真的想要像樱花一样,就重新燃起觉悟吧!我陪着你,一起。要知道,我最欣赏的就是她的执着。 ”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两个少女的苦恼

洛可儿眼神直直地盯着东方拓看,她的心已经掀起波澜。她很想问一句:“既然你欣赏曾经的文佳佳,那么,你可否欣赏如今的洛可儿?”

话还没说出口,便咽了下去。

两人的目光相聚,似乎擦出了有一点闪耀的火花。就在那一刹那,洛可儿害羞地将那似春风下柳絮般轻柔的眼神移走。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请你,再陪我去一次吧。”她的语气坚定,已经决心一决死战。

东方拓尽管十分担心洛可儿的安危,但是他仍旧喜出望外。因为他懂文佳佳,也懂洛可儿。见她每日苦恼的样子,东方拓难过在心里。倘若劝她放弃任务,就等于是扼杀了她的心灵,这样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只有鼓励她披荆斩棘,不停努力,才算是给她灌溉了生命之水,她才能得偿所愿。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咒语只能在日落之前念起才能奏效。假如我们在放学后去的话,晚上就回不了家了。如果周末去的话,只怕那个村子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还是周末去吧,一切以安全为标准。倘若你出了意外,那么这个任务就再也执行不下去了。”

洛可儿想了想:“我们还是放学后去吧。那个村子的人,很快就要被害死了。我不能等了。”

其实,她知道,如果自己彻夜未归,洛家的反应一定会很强烈。大伯母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要是全家人都怀疑自己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提前给洛潺发消息。由于第二喝第三节课的课间比较长,时间应该来得及。

但是信息和电话无法在两个平行世界传递,洛可儿只得躲到女厕,念咒语回去。

到了家附近,她赶快给洛潺打了电话:“哥哥,我今天晚上要住在朋友家,你就别担心我了。”

“朋友?是哪里的朋友?认识多久了?”

“上个星期认识的。”

“可靠吗?”

“可靠吧……”洛可儿不敢说得太肯定,因为如果仅仅十六岁的自己向哥哥传达这个朋友十分可靠的信息,哥哥一定会怀疑这个朋友花言巧语且爱骗人。

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会儿:“好吧,我也没办法干预你太多的私事。总之,你自己要小心。”

“嗯。”

挂了电话,正巧大伯母从家里出来,不知她是否遇到了什么好事,显得神采奕奕。

“大伯母,我还有事,先走了。”

“欸,等会儿。我这有一份文件,比较重要,我怕我看不好,你再帮我看看。”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厘米厚的纸出来。

洛可儿哪里有这个时间。再说了,大伯母本身就讨厌她,她也不喜欢大伯母,两个人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她指着大伯母后面:“大伯母,你后面有一只大鹰,好像饿了几天了。”

大伯母吓得闭着眼睛蹲在地上:“洛可儿,你这个臭丫头,还不快救我!”

洛可儿见机跑到石柱后面,确保大伯母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下,轻轻念了咒语。

过了好一会儿,大伯母才睁开眼,望着安静的四周,气得跺脚。

洛可儿在回到天海一中的时候,正和跑过来的一个女学生撞个满怀。

她心想:完了,这个人突然跑到这个没人的角落。我被她看到突然出现,她一定会怀疑的!

令她没想到的是,对面的姑娘一直捂着脸,蹲在地上便开始哭。

“该不会……是被我吓的吧!”洛可儿暗自惊呼。

她也蹲了下来,拍着女孩子的肩膀:“同学,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讲一讲呀~其实我不是有意的。”

女孩子抬起头,洛可儿才看清她的脸。不单单是平淡无奇,更是在脸上长了两个瘤子。但是她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单纯:“和您没有关系。是他们,他们好过分。”

“发生什么了?”

“开学的第一天,我对自己的外貌很自卑,于是特意定了男生的制服。但是,有一些人嘲笑我,我过得很痛苦。”女孩子泣不成声。

“没事,别怕。”

“后来,我终于交到了一个朋友。她说,其实别人欺负我,是因为我太自卑,并非因为我长得难看。她劝我穿上女生制服,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然后呢?”

“然后,今天我穿上了女生制服。但是,我反而被欺负得更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呢?”女孩子哭得快要晕了过去。

洛可儿抱住她:“别怕,别怕。”她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语言来安慰她,而且现在已经快要上课了。

女孩子在洛可儿的怀里哭了两分钟,慢慢停了下来。

“对了,你认识月老师吗?”洛可儿突然想起这么个人。

“认识啊,她也教我们。”

“你可以去找她帮忙,她是老师,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真的吗?但是我觉得月老师有些冷冷的。”

“哈哈哈,那你就是不了解她了!她哪里是叫冷啊,那是痴呆到没药可治了。就是因为太痴呆,经常不讲话,才看起来冷冷的~”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是个大好人~你把你的难处都告诉她,向她求助。她一定会为你赴汤蹈火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老师?”

“当然。不过,我们还是先去上课吧,马上就要迟到了。”

两个人分别走进了各自的教室。

在两个世界来回跑,洛可儿已经累得不行:“折腾来折腾去的,真是烦啊。”

她又看了看旁边空空的座位,心中感到有些落寞。

中午在梦想堂,秦小淮又来了。

她脸上挂着讨好式的微笑,声音特意的响亮:“你们那个红茶,是在哪里买的呀?我还想再喝一杯呢。”

“这个茶买不到的,十分珍贵。”特鲁鲁眼色神秘。

“那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秘密。”

“哦?该不会里面加了什么令人上瘾的东西了吧?”

“呵呵,我们还想把这梦想堂开下去呢。怎么会做那种蠢事。”

“既然如此,就再给我泡一壶吧。”

秦小淮冲着加罗沙眨眨眼睛。那眼睛里似充满星光,那介于粉红喝红色之间的嘴唇摆出完美的弧度。内心对其羡慕不已的加罗沙看呆了,她被内室外面的那块毯子不小心拌了一下,茶水从壶嘴洒了一点出来。本该妒忌的不是嘛,可是秦小淮偏偏令她妒忌不起来。

加罗沙看着地上的水渍,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已经为您泡好了。”她倒上一杯,递了上去,“每次的活动之前,我们都会为客人提前泡上。请您慢用。”

看着这亮褐色的茶水,实在是赏心悦目。又有香气扑鼻,着实令人沉醉。

秦小淮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气:“哈~好暖哦。话说,那个莎莎……你叫傻什么来着?”

“我叫加罗沙……”

“嘿嘿,你的动作看起来很可爱呀,不需要对我说敬语,就把我当姐姐吧~”

加罗沙心头一暖:“姐姐……”

特鲁鲁偷偷怼了她的胳膊,提醒她不要动起真感情。

“欸?怎么感觉不对劲?我知道了!别光我一个人喝呀,你们也陪我一起喝!”秦小淮一拍桌子,用命令的语气大声说道。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特鲁鲁说到:“我们就陪陪她吧。”

说实话,他实在看不惯秦小淮的讲话方式,尤其是那一直摆在桌子上的脚,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家一般。但是一想到这个人很没脑子,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他便忍了下去。

洛可儿喝过茶之后,对这个味道感到十分喜欢:“加罗沙,这次的红茶是真正的上等货吧,和以前那个加香油的味道略有不同呢。”

“不,这次加了两滴香油。”特鲁鲁捂着嘴巴,低声说道。

“别听他胡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再那样做了。”加罗沙反驳。

洛可儿一听这话,马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原来你们俩醒悟了啊~终于不再拿便宜的红茶兑香油,然后欺骗顾客是买不到的神级好茶了。”

“是的,我们的确不加香油了。只是加了一滴花生油和一滴橄榄油。都是超市过期几天的,晚上的时候我们捡来了。反正我们不喝,省钱!”加罗沙露出傻傻的笑容。

“果然是买不到的茶……难怪你们到现在都不喝……怎么不早告诉我!”

洛可儿最后的声音有一点大,被秦小淮听了进去。

“你们三个干嘛站在钢琴旁边?嘀嘀咕咕什么呢?过来呀~离近点。我要你们陪我喝茶,不是要你们背对着我,距离我五米远。”秦小淮把翘在桌子上的双脚换了个位置,原本是左脚在上,变成了右脚在上。

三人齐刷刷地转身,慢慢走了过去。

“呵呵呵,这茶的味道差强人意,我们在讨论如何改进。”

“不用啦,已经够好了。只是~如果你们能多和我聊聊天就好了。”秦小淮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这表情转换之快,令洛可儿着实惊讶。

“秦小淮,你,为何会被退学呢?”洛可儿按耐不住,终于问了起来。

对面那个面容俏丽的女子低下了头,把茶杯倾斜,猛地喝着:“加罗沙,再给我倒一杯吧。”

一连喝了三杯,另外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好了,我喝饱了。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们玩啊~”

她就这样回去了,什么答案都没有留下。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秘密探险

夕阳正好,血色晚霞和渐进夜空相称,绘出了一副仿佛遗世之美的大作。不知第二日,这白天的“重生”,是否会更加华丽,或是更加平静。

两个少年少女,朝气之下多了一份沧桑和忧愁。他们互相拉着对方的衣角双双消失在校园的角落。少年神色饱含期待,又充满认真和谨慎。少女眼神异常坚定,充斥着激情。

本该无忧无虑地度过高中生活的,不是吗?可是命运和自身的信念,让他们甘愿涉险。这种在不熟悉的濒临灭亡的世界,所产生的恐惧,对于他们来讲,是苦带甜。一想到将会有甜出现,他们便对这苦甘之如饴。然而,最终的结局会怎样呢?他们能否成功?还有多少秘密是未曾解开的?这些秘密之下又隐藏着什么?他们还想不到那么多。因为,他们此刻只想解开那个村落的秘密。原本繁华富裕的村子,为何会变了一番模样。

东方拓平安地落在了枯树叶上,长舒一口气,笑了笑。

洛可儿落在了一泡新鲜的屎上面,撇了撇嘴,赶忙跳走,把双脚在旁边的泥土上蹭来蹭去。

“咦?真是奇怪,如果月魔神发给村民的黑饼是观音土做成的话,是无法从体内排出的。这种情况实在不符合常理。”东方拓皱着眉头。

“那也没准儿是谁在一天内把正常的白饼全吃了呗。”洛可儿继续擦着粪。

“虽然这种情况不排除,但是我依然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那黑色的东西,并非是观音土,而是在普通的面里面加入了某种药物。”东方拓神色凝重。

“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是观音土呢……”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呀~我之前只是说有可能是而已。”

洛可儿直直地看着东方拓:“照你这么说,难道另有阴谋?“

“不确定,如今我们只能先静观其变。”

“还有一个问题。到底是谁会把屎拉在外面,还不用土遮掩一下?”

“……当然是狗啊……你认为人能拉出来这种形状的?”

“……嗯……啊哈~”洛可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最近怎么呆呆的,快赶上月老师了。”东方拓嘲笑着洛可儿,同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个表情和往日的稳住不同,因为被洛可儿一刹那的可爱所打动,所以稍微多了些阳光气质。洛可儿看着心里悸动不已。

但是她对感情方面并不了解,摸不准东方拓到底事嘲笑她还是怎么回事。因此,她还是有点生气地扭过头,踢了踢旁边的小石子,希望被东方拓安慰一下。但是她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太过于情绪化,因此打算不再折磨那些可怜的石头。

“洛可儿,你听……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东方拓突然说道。

这样喜气洋洋的吹打声以及远处房屋上装饰的星星点点的红色,好像预示着,村子里要有喜事发生了。

只是那些窗花和吊穗,看起来十分陈旧,很像是把过去用过的压在箱底的旧物拿出来,充一充门面。

本来死气沉沉的村子,突然这么热闹,不免让人产生怀疑。但是他们两个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这个村子不需要他们出手,便能自动痊愈。可是周围笼罩着诡异氛围,令他们放不下心来。

“怎么大家的心情如此高调?”

“不知道,我们先藏在这棵枯树后面。足够藏两个人了。”

他们从树后伸出半个脑袋,偷窥着从远处走过来的队伍,这音乐,像是迎亲一般。结婚的会是谁呢?

很快队伍便走了过来,打头的竟然是阿南。他穿着一身略旧的红色喜服,像是他父亲在十多年前穿过的。他神色开朗,笑得合不拢嘴。周围围拥的人们,也是一副喜气的形态,真心为这场婚礼祝福着。

不一会,从村子的另一边来了一支队伍。四个轿夫抬着一顶红色轿子。轿夫还是那天的几个轿夫,

从里面走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南的青梅竹马阿蛮。

阿蛮画着精致的妆容,冲着阿南甜甜地笑着。这个才少女像极了含苞待放的百合花,纯洁而温柔,天边微弱的月光仿佛也笼罩在她的身上。

众人议论纷纷,语气十分欣喜。

“月魔神真是好心肠,不仅为我们提供粮食,还为新人举办婚礼。“

”月魔神是大善人啊。”

“小宝,你也要努力,争取做月魔神下一届的学工。““

”月魔神不是人,她就是神,是至高无上的神!”

好像整个村里的人,都在赞扬月魔神的高尚和尊贵呢。在喜事之下,这种情况显得尤为恐怖。

东方拓疑惑不已:”魔女怎么会突然大发善心?”

“真是奇怪,这不合常理。”洛可儿也表示怀疑。

“该不会……魔女是个好人吧?莫非真相是,我们误会了她?”

“不可能的,难道你忘了上次的选拔了吗?那四个轿夫的做法,坏得明目张胆。如果魔女是个好人,她的轿夫再想做坏事,也会偷偷摸摸的。再说了,如果她真的是好人,断然不会给自己起一个‘月魔神’这样诡异邪气的名字。”

“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个魔女到底想要做什么?”

婚礼顺利的进行着,一切都很正常,很热闹。人们内心很平静,又很高兴。

看了一会儿,洛可儿挨不住袭来的困意,再加上有东方拓再身旁,她便倚着后面的树干,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洛可儿的脑袋向侧面倒了下去,压在东方拓的肩上。东方拓小心翼翼地,不敢动一下,生怕把这个累坏了的女孩儿吵醒。就让她再战斗之前,休息一下吧。

本想玩手机,但是这里已经没有信号了。东方拓也慢慢地睡了。

不知几个小时过去了,东方拓突然惊醒,向那些酒桌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大部分人都回去了,还剩下好几个人醉倒在餐桌上。他赶忙推了推洛可儿。

“啊~我不要吃汤圆,给我那个番茄汤。”洛可儿正流着口水,就被东方拓摇醒了。

“原来你不爱吃汤圆啊!”

“不讨厌也不喜欢。怎么了?怎么把我给摇醒了?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发生什么事,但是你看前面,好多人都喝醉了,我们借机上去探探情况。“

两人混进剩下的酒席堆里。

东方拓想了想平时见过的长辈喝酒的样子,学着搂过一个老汉:“来,哥们,一块儿喝。”

老汉面露喜色:“哥们,陪我喝两杯。没人陪我喝酒,自己喝没意思。”

东方拓见到老汉并没有喝醉,只是眼神和听力不太好,便放心了许多。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啊。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身体怎能吃得消。”

“嗨呀,这有啥。我之前根本没喝酒,你陪我喝两杯就够了。”

“可是,我还是不敢啊。这样吧,你先回答我问题,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喝醉了。要是回答不上来,就说明你醉了,我就不跟您喝。“

“别说废话,快点问吧,我一定都能答上来。”

“这些酒都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月魔神送的啊。“”

“咱们从月魔神处领到的那种黑色的饼,是什么做的?和普通的白色饼有区别嘛?”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口感和普通的饼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有区别,还有一个缺点就是比较硬。”

“那白色的饼不硬咯?”

“不硬。”老汉摇摇头,“但是放久了会硬。”

“能给我尝尝那种饼吗?“

”哦,我的衣兜里有一小块,你拿去吧,家里还有好多呢。“

东方拓凑够老汉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鼻下闻了闻,和普通的面粉味道没有任何区别。他正要尝的时候,被洛可儿拦住。

“还是我来尝吧。”

“不用。”东方拓咬下一口,“这个问道,好酸苦,他们是怎么吃下去的?”

洛可儿见状,抢下一块放在嘴里:”我们要有难同当。”

她快速地把东西放在嘴里:“可是我尝不出怪味啊,和普通的饼一模一样。”

“或许,大多数人是尝不出来怪味的,只有极个别人才会有所感知。”

“那里面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不会是毒性物质吧。”

两个人讨论的声音十分小,老汉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老汉很是疑惑。

“你们两个在干啥呢?还不陪我喝酒?”

“好好,这就喝。”东方拓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这位,是个小姑娘吧,你也喝一杯吧。”

“不不不,我不会喝酒。”

“那里还有一坛低度酒,今晚村里的小孩子都喝那个的。去喝一杯吧,沾沾喜气。”

洛可儿经不住老汉的劝说,倒了一杯米酒,喝了下去。口感还算好。

老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机醉倒。

“真是奇怪,月魔神为何要免费给村民送这么多酒?而且,那饼里加的到底是什么?总觉得之间有所联系。”

“对了,有一些药物,在酒精溶解的情况下,会发挥作用。”东方拓突然想到。

“难道那些黑色的东西,要喝酒精混合在体内,才会产生毒性?”

“有可能。”

“既然如此,为何大家仍然平安无事?”

“莫非,是时间不够?”

这时,阿蛮走了过来。

东方拓和洛可儿见此情形,本想逃走。

”两位留步!”

他们回过头,只见阿蛮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气质说不出的温柔,好像是月亮的孩子一般,晶莹无暇,单纯如雪。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步入险境

阿蛮稍微欠了欠身:“我见过你们。上次恐怕是我的村民们误会你们了。他们的做法确实不妥。我在此向你们赔不是。”

“哈哈哈,我们怎么会为那些事情计较呢。”洛可儿笑了笑。

“那就好。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们,那天你们,为何会凭空消失呢?难道你们和月魔神一样,也是神仙?和月魔神对立的神仙吗?”

两个人差点笑疼了肚子。

”你的想法真是有意思。我们不是神仙,但是那件事的原因是秘密,还不能告诉你。“

”好吧,那我就不为难你们了。“

阿蛮又端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两碗汤。

”这是甘汁汤,刚刚做好的。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尝呢,本想着端过来给村里的几位长老先尝一尝。如果好喝的话呢,就把汤分给大家。可是他们好像醉得不省人事了。正巧你们在,来尝尝怎么样。“

那甘汁汤颜色发白,却不浑浊,十分奇异,冒着甜甜的香味,让人看了着实有食欲。

东方拓皱了皱鼻子,眉头皱成了一团。

“好啊,我正好口渴了呢!”洛可儿接过碗,鼻子吸了吸气,“哇哦,好香啊~”

就在此刻,东方拓突然打翻了那只碗:”别喝!“

一整只碗碎在地上,汤汁洒了一地。

阿蛮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你这是要做什么?“

洛可儿也很震惊:”东方拓,好端端的,你要干什么呀?“

东方拓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

“这汤不对,我闻到的,是一种奇特的臭味。”

他看向阿蛮:“这汤是怎么做的?月魔神让你做么?”

“是月魔神让我做的。她让我把两大包白色胶状物倒入水中,煮开后便是甘汁汤。”

“果然是月魔神。”

“难道,你认为,黑色物质、白色物质喝酒精共同作用,就会产生有毒物质?”

“没错。月魔神先是麻痹大家,让大家长期吃那种黑色物质,今晚,经过白色物质喝酒精的混合,才是真正会害死大家的。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高。”

阿蛮神色惊恐:“不对,月魔神不会害我们的。你们两个,是不是想多了?”

“旁观者清,我们看这个月魔神,是十分有问题的。而你们需要依靠月魔神,所有你们难以发现其中的破绽。月魔神做的很多事情,都不符合常理。”

“就算这样,是月魔神救了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她给我们提供食物。起码她管我们的死活。但是,你们口口声声针对月魔神,把自己标榜成正义之人。但是,你们又可曾帮助过我们?”阿蛮情绪开始激动。

听她说完这些,洛可儿尽量保持镇静:“其实,我们一直在想办法,以正常的方式帮助你们,我们打算一直给你们提供食物。可是,你们并不理解。”

正在解释的时候,洛可儿被一个黑衣人击打了头部,晕了过去。

”洛可儿!“东方拓正要去帮忙,也从背后被人击晕。

几个黑衣人拿着刀指着瑟瑟发抖的阿蛮:”你要是敢发出声,整个村子都要陪他们送命。跟我们一同回去!”

两盆冷水浇在了东方拓和洛可儿的身上,令躺在地上的他们惊醒了过来。

看着四周的一切,很干净,有些不错的高档家具,各处飘着奶香。可是,这样温馨的地方,竟然是“恶魔”住的宅院。

面前是一个带着黄色头巾的女人。女人神色沧桑,面容憔悴,却很有精神。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上面有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你就是,月魔神?”洛可儿轻声问道。

女人没有回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然后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们:“你们两个从哪里来的?”

“我们从哪里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揭穿你。“洛可儿眼神冰冷,仿佛能够刺穿心脏一般。

“哼,你们以为,单凭两个小孩子,就能破坏我的计划?”

“你们对那个村子,到底想做什么?”

“哼,幼稚!还是收起你们那种可怜兮兮的正义感吧,这个世界,早就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了。”月魔神轻蔑地笑着,一边喝着上等好茶。

沉默了一会儿,月魔神又问道:“你们到底是睡?那天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你们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既然你不告诉我们,关于你的秘密。又何必要求我们,告诉你,我们的秘密呢?”洛可儿顶嘴。

“你!”月魔神十分气愤,“哼,那我就饿上你们三天三夜,看你们还说不说。”

眼看着月魔神就要走了,可是他们要在回去前打听到月魔神的秘密。如果明天一早念咒语逃走,下次再来的话,月魔神一定会有所防范。所以这次是唯一的机会,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们需要想一些能打动她的话,最好触动她内心的柔软的地方,来留住她。”东方拓耳语。

“我想到了,交给我吧。”

洛可儿突然冲着一走出门外的月魔神大喊:“你的女儿,很可爱吧,她还好吗?”

月魔神突然站住了,慢慢地扭过头,脸色很不好。

她又走了进来:“我那样对待那些村民,本来就是他们的报应。”

“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欠我的,我要他们偿还!”

“他们欠你什么了?能告诉我们吗?是关于你的女儿吗?”

“凭什么要让你们知道。”

虽然这样说,但是月魔神的心已经开始动摇,她又坐回了沙发上,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

“那你能告诉我们,那些黑色的饼,还有白色的甘汁汤,是怎么一回事吗?”

”哈哈哈,这都被你们发现了,真是了不起,后生可造啊。在我现在住的月魔庄附近,有一种草药,黑草与白草长在一起。倘若将两种颜色的草同时服用,会使人产生疯癫之状,服用的越多,疯得越厉害。最奇异的便是,大脑中的想法是正常的,却控制不住身体的疯癫。有人会一路狂跑而死,有人会不停地撞头而亡,因人而异。他们会清醒地看着自己的一切疯癫行为,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黑草无色无味,极少数人感到酸苦无比。而百草十分甘甜,但对于那些尝得出黑草酸苦之人来说,百草散发着一股特殊的臭味。

先前有一户人家,只剩一个人,她尝出了饼的味道不对,便过来找我换。我生怕被她发现秘密,于是让手下杀了她。“

两个人被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当时没有喝那碗汤,不然真的就回不去了。

“还有一个问题。”东方拓装作真诚的眼神望着她,“既然大家如此听信你的话,那么你直接把白色粉末给大家就好了,何必要这样波折呢?”

“呵呵呵,我当然是想,让他们在幸福中度过一段时间后,再由阿蛮亲手打破这一切。这样,他们的痛苦会增加百倍。当村民们发现了一切,尤其是发现了,他们死在最信任的亲人和同乡——阿蛮手中。他们会失望到谷底,他们会在悔恨喝痛苦中死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两个小孩子,来这里,不害怕吗?”月魔神眼神轻蔑地看向他们。

“要是害怕,我们就不会来这里了。”

两人镇定的态度似乎引起了月魔神的好感。

“哈哈哈,原来你们还这么热血啊。要不是我们站对立面,我也不会这样对你们。”

眼看着月魔神的态度有所好转,机会来了。

“你女儿,现在在哪里?你根本不想管她吧。”东方拓故意问道。

“嗯?你说什么?”月魔神的神色突然变得悲伤无比,但是眼神相当凌厉。

“如果你真的喜欢小孩子,就不会放任自己女儿不管,并且害死那个无辜的学工了。”东方拓想要用这种语言,让月魔神感到委屈,从而可以讲出实情。

“唉,你,你真是天真啊。我可是害死了两个学工,不是一个。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害他们的吗?”

月魔神喝了一口茶,润了嗓子,接着说道:“第一个学工,我们把他绑在石头上,饿她三天三夜后,加上她本身的顽疾,他便死了。我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所以,对于第二个学工,我手下留情了些,直接把他扔给狼,让他死得痛快些。”

洛可儿喝东方拓吓得瑟瑟发抖,这是一个多么恶毒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对小孩子下这种毒手?竟能想出这种办法,你的心是有多可怕!”洛可儿压抑不止怒火。

东方拓拼命给她使眼色:“不要,不要惹怒月魔神。”

然而月魔神并没有生气,反而感慨起来:”我想的主意?呵呵,是他们想的主意,他们曾用更残忍的手段杀了我的女儿!这些方法,不过再次被我分开使用罢了。要是我的女儿还活着,也如同你这般大了,也会找到这样一个男朋友。”

她的眼角流出泪水,这不是虚情假意,这是发自内心的痛苦所化成的产物。

“不,我们不是情侣关系。”两个人同时否认。之后又同时赌气地看着对方。

“呵呵,反正你们也活不长了,我就把一切告诉你们。”月魔神深呼一口气。

趴在地上的两个人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支起耳朵。

“就是那整个村子,他们所有人,害死了我的女儿。而阿蛮的家人是最大的帮凶。其他所有人都是冷漠的旁观者,他们不顾我女儿的死活。”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小鱼

“那年,我的女儿,小圆,才六岁。”

“我从小在雨零村长大。我和我丈夫,在很小的时候就相遇了。那年我们才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当时,食堂只剩下了一块肉,他把那块肉让给了我。从此我们就成为了朋友。

我们一起长大,也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为小鱼,寓意是,盼着她能像一条自由的鱼一样,快乐的长大。

本来我们是幸福的家庭。可谁知道,几年后,我丈夫被人骗了,被灭口在一个地窖里。我丈夫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被大家指责。凭什么?

而且,那年正赶上闹饥荒,祸不单行,公公婆婆都饿死了。

我带着女儿回到娘家,才发现我的父母和哥哥都饿死在家中。嫂嫂和家里的钱都不见了。我当时是有些埋怨嫂嫂的。因为,她没有管我的家人,反而自顾逃命。”

洛可儿低声嘀咕:“你怎么知道你嫂嫂是自顾自逃命,说不定和你一样的情况。”

被东方拓暗示了一眼,洛可儿闭上了嘴。

月魔神没有在意他们的小动作,接着讲下去。

“于是,我带着小鱼各处流浪。

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富裕的村子,就是你们要拯救的地方——小渔村。

村民们,一开始对我们很热情,我们住在沈婆婆家。沈婆婆和她的儿媳一起生活。那时,我们在小渔村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本来内向的小鱼,竟然找到了要好的朋友,就是阿蛮和阿南。三个人经常一处玩耍,直到天黑才肯回家。

那时,虽然他们还小,但是阿南很喜欢小鱼。他会跑很远的路,摘下新鲜的桃子,只为了让小鱼开心。

村里人帮助小鱼上了小学。这孩子很喜欢念书,在学校,阿南也是处处帮助小鱼。我本以为,以后小鱼会和阿南在一起,竟然和阿蛮的母亲提起此事。

令我没想到的是,阿蛮的母亲也看上了阿南家的财产。当时,她联合村上的其他一些妇女,就将我孤立了,还造谣了小鱼有精神病。

一天,我干完农活,回到沈婆婆家。沈婆婆的儿媳佯装关心地问我:‘妹妹,原来你的丈夫是精神病患者啊。啧啧啧,真是难为你了,受这么多年苦。小鱼有这遗传,恐怕以后很难嫁人了。’

‘不,那都是他们乱说的。我家小鱼好着呢。’

‘哎呦,咱俩谁跟谁呀。我远房亲戚,是个傻子,但是心眼好,配你家小鱼足够了。’

我当时相到她们家起码收留我们,也就忍了。

谁知……”

月魔神突然发出声音哭了起来。

洛可儿看着这位曾经的母亲这般场景,心里才开始对其有些同情。

“其实我没有发现,沈婆婆的儿媳早就看不惯我们,一直想把我们赶出去。只不过是因为神婆婆有藏在地下的财产,她才暂时对沈婆婆表面孝顺。

这个恶毒的女人,早就收到阿蛮母亲的蛊惑。竟然指示他的儿子,将那个傻子带来,试图让他和我那才六岁的女儿拜堂成亲。小渔村是及其信仰拜天地这种事情,他们认为,拜了天地,就要不离不弃,否则天打雷劈。”

“啊啊啊?真是最毒妇人心,她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鱼最后怎么样了?”

“我乏了,明天明天再说吧。先去睡了。反正你们也跑不了。”月魔神很无力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离开了这个房间。

洛可儿望着天花板,心里有些苦楚:“欸,你说,既然月魔神是因为报仇儿害人,是否就不能被定义为坏人了呢?”

东方拓叹了一口气:“不,她仍旧是坏人,是一个有苦衷的坏人。因为,她伤害了无辜的人。起码,至少那两个学工,还有阿蛮,是无辜的。一定还有很多其他无辜之人。月魔神将害她女儿的人和其他人混为了一谈。”

“说的是呢。真不知道那些村民们怎么样了?”

“希望阿蛮能够觉醒过来,不要再伤害她的村民。”

洛可儿的困意袭来,但是手在后面绑着,真是不舒服。

“东方拓,我们试试能不能解开锁吧。等天亮了,再互相绑回去。”

“好,你背过身去,我先帮你看看。”

洛可儿扭过身体,将双手露在东方拓面前。

东方拓惊奇地看着这个绳子:“啊!这个绳子绑的很紧,而且在系的地方还加了一把锁。”

“什么?锁拿不下来吗?”

“锁是安在绳子上面的。这个绳子喝锁的材料都很奇特,韧度很高,像是某种高科技新材料。”

“这么奇怪。那你转过身,我看看你的。”

“好。”东方拓翻过身。

洛可儿也翻了一个:“你的绳子也是这样!欸,等一下。”洛可儿发现了一个细节。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洛可儿眼睛紧盯着锁上面的小字“洛洛家制造”,洛洛家是洛家的子公司之一:“这个东西,是洛家做的东西,就是收养我的那户人家。”

“我记得你说过,这个世界,除了少数有钱人家,其他的,都是贫苦至极。”

“不仅如此,哥哥还告诉过我,一些相当高端的东西,他们绝不会卖给一般人,都是直接供给最有钱的人的。”

“那月魔神是如何得到这把锁的?难道,她已经跻身这个世界的上层了么?“

“也说不定。总之,月魔神能从一个贫苦妇女成为一个极为有钱的人,足以说明她的心思之深,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东方拓点点头:“而且,为了你在那个家的平安。我们也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能让你的身份被发现。”

洛可儿睡意渐浓:“东方拓,给我讲个故事吧。我不敢睡。”

“睡吧,月魔神应该不会骗我们,直到早上,一直都是安全的。”

少年和少女,在这个充满着危险又带有温馨的地方,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门被打开。一直出于惊魂未定状态的两个人,猛地惊醒。

月魔神又坐到沙发上,慢慢地张开口:“其实我感谢你们的到来,让我能够有地方把过去的事情讲出来。但是你们要老老实实的,不可以乱说话。否则,我让你们活不到中午!”

“那你,本来想要我们活到什么时候?”

“到你们饿死为止。”

“那你讲吧。我们在死之前,想了解这些恩恩怨怨,这样,我们也死得明白。”

月魔神又喝了口茶,讲了起来。

“那天,他们去学校接小鱼,把她抓到傻子家,强迫他们拜堂。幸好我即使赶到,阻止了。那个傻子也是个厚道孩子,被沈婆婆的孙子吓得躲在墙角,哭得鼻涕横流。嘴里只说,不能和小孩子拜堂,不能和小孩子拜堂。”

“哼,这些混蛋!只会欺负傻子和小女孩!他们会遭到报应的!”洛可儿气愤不已。

“我到村长和其他长老那里,去告他们。然而,没有任何用处。要是在我们村,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小渔村,简直不是人类住的地方,他们都是一群魔鬼!

后来,我才明白。我激怒的,是两个心肠如此坏的女人,和我站在对立面的,是一群在小渔村最有威望的人。

我真后悔没有带小鱼逃走。或者,或者把小鱼嫁给那个傻子也好啊,起码小鱼有了依靠,她就不会死了。

很快,小渔村便有了饥荒的迹象。整整一年没有下过雨,土地快要干涸。

我和小鱼,在这时,才真正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他们说,小渔村世世代代繁荣,都是因为我们把霉运带过去,才导致了旱灾。还说,我们不配和他们抢粮食。

这下,可把术士们忙坏了。他们一边想着怎么依靠法术拯救小渔村,一边想着怎么杀了我们。

最终,他们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我的小鱼,祭祀天地。”

月魔神声音再次哽咽。

“我们都知道,远古时期,有的部落,会以人祭天。但是那是没用的,天理不容。那时的小渔村都步入现代化,竟然还会有这种行为。真是难以理解。”他俩感慨。

“是啊,难以理解的罪恶。然而,他们不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他们给出的理由便是,小鱼身带霉运,而且名字和小渔村同音。她是最合适的人选。祭祀前,要先饿几天,把身体里的污秽排清。

我的女儿被饿了三天三夜。

期间,我恳求沈婆婆帮助她。沈婆婆偷偷给她送去了饭菜。小鱼在吃饭时,被看守的人发现了。因此,她又被重新断食三天。

而沈婆婆被人发现后,竟然,被他们绑回了家。她儿媳就是主谋之一,气的不打一处来,于是将沈婆婆一顿毒打,直到沈婆婆被打得精神出了些问题。

当我跑回去时,他们家满地都是鲜血。沈婆婆已经奄奄一息,为了得到遗产藏在的地点,她儿媳不能让她死,只能找来医生医治。

我对小鱼仍然不死心。我苦苦哀求存长和长老,磕破了头,滚了钉板,甚至烧伤了自己,希望他们用自己去祭祀。但是他们仍然不为所动。所有的村民,都不会站出来,为小鱼说一句求情的话。

他们没放过我的女儿,等到我女儿饿得奄奄一息时,他们把她绑在树柴堆起的架子上,活活烧死了她。

我的心已经支离破碎,无力地倒在火堆前面。

下了一场雨,仍然不能救活我的小鱼。

呵呵,村民们高兴坏了,以为老天被他们所打动,开了眼。

他们载歌载舞。

我的女已经没了气息,身体大部分被烧坏了。我忍着痛苦,打算将我女儿埋葬,再随她一同去。

可是!他们竟然,认为没有烧完全的小鱼的尸体晦气,便把小鱼扔给了狼。”

月魔神冷笑一声:“哼,什么晦气?只是他们心里有愧,不敢再见到小鱼的尸身罢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逃脱

“故事讲完了。”月魔神轻抚上额头,“哈哈,现在真是,眼泪已经干涸。再想起小鱼,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漆黑。当前面只剩下深渊时,而我只能向前走。自从被推下第一个深渊后,我只能向更深的地狱走下去。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她闭上眼睛,停了一会儿,沉浸在人间最痛苦的地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就算回过了神,她也是在梦境中,极致黑暗的梦境,轮回和徘徊,既不肯逃出,也无法释怀,更没有解脱。

沉思良久,她才缓慢睁开双眼。那带着血丝的蒙上一层灰的眼睛,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眼睛。它从前在天堂,现在被扔向了黑暗。那吸收一切的黑暗,把月魔神的理智摧毁得粉碎。

她终于又开口:“谢谢你们对我的尊重,把整个故事听完。我会按照约定好的,不马上杀你们,而是让你们慢慢饿死。”说罢,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难道你看不清吗?”一向冷静的东方拓突然大吼。他趴在地上,眼里充满着不甘和愤怒,还有一丝同情。

“你说什么?竟敢这样说我?”月魔神眼神似地狱中被暂时冰冻的火,能否被解封,只看控火人的心情。

“你滥杀无辜,和那些害死你女儿的人有何区别?”东方拓有些急切,声音开始发颤,“就算你是恶贯满盈之人,还是会有人爱你。你死去的家人们,他们在天上看着你。”

“你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我为我的女儿报仇,才是对她最好的表现。”

“可是,小鱼不希望你变成这样!没有一个孩子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成为一个坏人。”

月魔的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的眼神掠过不可思议。但是,已经被仇恨浸透了心肠的她,眼睛瞬间冰冷。她用那如北极寒风般的眼神看着东方拓:“看样子,你是想马上死呀。”

洛可儿也急忙说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想要帮你啊!他想唤醒你的良心。”

“哈哈哈,良心这种东西,早在我的女儿被他们丢到狼跟前时,就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你这个魔女,你这样做,小鱼一定不会再原谅你!”

“你们两个最好给我闭嘴。我就是想为小鱼再积一些阴德,才让你们慢慢死。你们要是实相的话,别再在我面前提起小鱼了!你们不配。”

月魔神走了,失魂落魄,像风吹便倒的稻草。她的周围弥漫着黑色的东西,看不见的黑色,看不清的迷雾。

此时,东方拓和洛可儿的心里难过非常。这个平行世界是怎么了?难道仇恨真的能够掩盖一切良知么?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呢?还是,先解开绳子吧。”洛可儿把后面的双手扭动着,却没有任何能挣扎开的迹象。

“这个绳子,貌似只能用专门的锁才能打开。”

“我先回洛家,让他们给我解开,我再拿着钥匙回来救你。你最好不要和我一同去,因为洛家的个别人心思阴险,他们恐怕会对你不利。如果我一直不回来,你就回学校,找人帮忙弄开绳子。”

“你一定要小心,我等着你。”

洛可儿看着东方拓,把这句“我等你”牢牢记住。虽然饿困,但是她不禁笑开了花。

“你傻笑什么呢?”东方拓的语气略带嘲笑。

“没什么,我先走了。你小心点。”

“嗯,你也小心点。”

洛可儿念了咒语,到了洛家附近。

大白天的,也没什么人。她在地上,一点一点地蹭到洛家门口。

“春婶!春婶!”她用近乎要撕破喉咙的声音大叫着。

此时春婶正在使用吸尘器,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着自己。她关掉吸尘器后,再仔细听,听见了门铃声。

出去一看,发现洛可儿双手和双脚被绑着,正在费力地趴在墙壁上,额头对着门铃,略微弯折腰。

“春婶,救救我。”洛可儿发出嘶哑的声音,把春婶吓了一跳。

“可儿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被绑架了吗?”

“差不多吧……对了,这个绳子是洛家制造的,您知道打开他们的方法吗?”

春婶拿起绳子看了看:“知道知道,这种绳子,异常牢固,抗寒抗水。不适合用作防护锁,因为可以被酸液溶解。最适合的用法,便是把蔬菜酒类捆起来了。只有最有钱的几户人家才能用得上这种。我这里有钥匙,这就给你打开。”

“你还有备用的吗?”

“还有好几把呢。”

“太好了。这个钥匙,借我一下,晚上回来就还你。”洛可儿喜出望外,“您先回去吧,外面风大。”

看着春婶回去,洛可儿才敢回到东方拓身边。

东方拓喜出望外,转过身,背对着洛可儿。

“那我们现在先去哪呢?”

“先回小渔村吧。”

“可是,你认识从小渔村到这里的路吗?”

“我之前应该是被打晕了,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意识。”

“我也是。如果我们直接去小渔村,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我们。无论我们如何劝说,他们都会喝下甘汁汤。不然,我们先在这里找一些证据,带给村民,使我们的话能够被信服。”

“好。”洛可儿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轻轻打开房间门,看到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左手边还有一个房间门,里面传来呜呜声。

“是个女孩儿的声音,难道是阿蛮?如果真的是她,我们就有人证了。”

“有可能,但是现在门上了锁。”

两个人正在交集中,突然,洛可儿盯着门锁看着。

“你看,这个,和我们绳子上面的锁,长得很像。”

东方拓看了看:“不错,是一样的。或许……”

“无论如何,试试吧。”洛可儿将钥匙插进锁孔。

随着咔嚓一声,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门竟然被打开了。

阿蛮被绑在地上,用的相同的绳子。

“阿蛮,你怎么样?”洛可儿急切地问道,因为阿蛮已经哭成了泪人。

“月魔神是个骗子。想要杀了全村的人。我相信你们是好人。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吧!你们这么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我不希望奶奶和母亲被他们害死,我也不希望阿南出危险。”

“好,你现在就和我们回去。只要你亲口讲出月魔神的阴谋,他们一定会相信你。”

阿蛮重重点了点头:“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真是惭愧。”

“我们不需要你回报什么,只要小渔村从此改邪归正,村民们安居乐业就好啦。”洛可儿笑着。

“改邪归正?什么意思?”阿蛮疑惑。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我们先回去救他们,再和你慢慢解释。”

“好。”

“来,我们手拉着手,这样,我念了咒语后,你也会和我一起去。”

“咒语?竟然真的有这种东西!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你是神仙吗?”阿蛮的脸上露出小孩子般的好奇和喜悦。

“嘿嘿,我们不是神仙,只是被卷入了一场世界级阴谋。等着看这咒语的威力吧,阿蛮!”

洛可儿站在中间,左手拉着阿蛮的冰凉小手,右手用指尖拽着东方拓的衣袖。

“不至于吧。用全部手指拽着我也行啊。”东方脱斜眼看她。

“哎呀讨厌啦,我就用指尖,怎么?不行么?”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但是,看着你们拌嘴,我突然觉得好有意思呀~你们到底是不是情侣?”

“不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如此有默契。

如果,短暂的快乐和心安之后,会是一个漆黑无比,沾染黑红色血的世界,那么,这个在两种截然相反心境中穿梭的人,会怎么样呢。

小渔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小渔村了。早就不是了,如今更加糟糕。

满地的鲜血,堆积的尸体。扭曲的面孔,仿佛诉说着,死前遭遇的极大痛苦。那种痛苦,来自深渊,来自在地狱中哭喊之人的复仇。

倘若无理智的仇恨能够摆平一切,它的作用便是,将所有能够衍生出恶的东西,毁在自己的手中。衍生出“恶”之人,内心是正是邪,对于这个复仇之人来讲,已经不重要了。

阿蛮跪在地上:“晚了,一切都晚了……”

东方拓走到一具尸体旁,忍着胃中剧烈的震荡,仔细看了看。

“血都干了,看样子,他们已经死了几个小时。加上药物发作,和发疯的时间,恐怕是月魔神的人在晚上便把汤给了他们。”

洛可儿心中愤怒至极:“月魔神这个魔鬼,上天不会放过他。”

“这个世界真的要完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不如,我们把阿蛮带走……”

“对,到了那个目前还算安稳的世界,我们好好安顿她。你家行吗?”

“……肯定不方便啊,最好还是找一个女性收养她吧。”

“也让她去找月老师好了……”

“我看可以,但是,你为什么说也?”

“因为,昨天我遇到一个有委屈的女同学,我就让她去找月……。”

洛可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到脖子有些凉。

她转过眼睛,看到东方拓同样惊恐的表情。

他们的脖子上,是一模一样的刀子。执刀人正是阿蛮。

阿蛮不再是那副天真模样,她冷笑着:“原来,你们的秘密果然有很多呀。在得知咒语之后,我就觉得你们还有秘密。所以,就又跪又哭的,演了一场。没想到竟真的被我套出来了。竟然还有一个安好的世界存在,既然这样,更不能放你们回去了。走,回去和我见月魔神。”

正文 第六十章 阿蛮的戏

“为什么?”洛可儿眼神充满失望,呆呆地看着阿蛮。

“收起你那令人讨厌的眼神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管。”

“你转过身看看,那是你的乡亲的尸体啊。还有阿南,你的青梅竹马的丈夫,也躺在那里,你为何还要甘心帮助月魔神呢?”

阿蛮微微扭头,看到阿南的身体扭曲,腿拧到了胳膊上,另一只手拿着剪刀,戳破了自己喉咙,双目圆睁,快要凸了出来。他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

“呵呵。”阿蛮眼中似有泪光,“这么多年,他待我很好。可是,我和他终究没有缘分。”

“那你的母亲呢?还有你那年迈的奶奶!她们都是最爱你的人啊!”

阿蛮的眼神突然凶狠异常:“住嘴,还要我再说一次吗?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管!给我走!”

洛可儿可怜兮兮地看看东方拓,东方拓小声说道:“跟她走吧。”

如果咒语念得快,他们是可以逃走的。

但是,不能逃走有两个原因。第一,便是他们继续查明情况。第二,就是担心阿蛮的手速过快,在他们还没消失之前将刀子割了下去。

走了几十米的路后,阿蛮突然停了下来:“对了,你们的咒语,能让我们直接到月魔庄吗?”

“原来那个地方,叫月魔庄啊。抱歉,我不会那个咒语。”

“唉呀,真是气人。要走半个小时呢!算了算了,快点吧。就为了今天的任务,我早饭都没吃。”

很显然,阿蛮早就已经把月魔庄当作自己的容身之所了。

“其实,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一直在骗我们,对吧?”洛可儿眼神略迷茫,用自言自语式的语气问着。

“呵呵,亏你比我还年龄大,这点小事还看不出来吗。我当然一直在演戏。只是,那天晚上,庄护一号二号三号来抓你们,他们当时竟然以为我叛变,差点把我也给打晕,真是蠢。后来我跟月魔神说了这件事。月魔神疼我,把一号二号吊打了二十分钟。”

阿蛮虽说心思阴险,但是很明显心机远远不够,是可以套出一些话出来的。

“为何月魔神唯独疼爱你呢?前两个学工,不是已经被她杀死了么?”

“大概,是因为小鱼吧。”

“小鱼?为何?”

阿蛮低下头,不讲话。

“那我们换个话题吧,你为何要投靠月魔神呢?有苦衷?还是单纯想要得到好处?”

“哈哈,小渔村已经饥荒好几年了,我受够那里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能够吃饱穿暖,我为何不去呢?更何况,那个地方,连爱是什么都不知晓!”阿蛮的语气有点颤抖。

“其实,你不是真的不喜欢小渔村吧,你更不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才投靠月魔神的。是因为,小渔村的某些事情,让你到彻底失望。”东方拓试探。

阿蛮停住脚步,神色有些不对。

“你的气质,不像是那种为了利益儿害死亲人之人。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们。”洛可儿温柔地望着阿蛮,想要打动她。

“嗯?哼,我的气质,都是演出来的。演了这么多年,自然就形成了。”

洛可儿笑了笑:“既然你想要在乡亲家人面前演戏,那也就说明……”

“什么?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可以和我们讲出来,你也看到了,我们并非坏人,更不想伤害你。”

阿蛮似乎有些动容,沉吟良久,才把自己心中的事情讲了出来,越说越激动:

“我的挚友,小鱼,她死前的眼神,再熊熊烈火中灼烤着,就像死鱼一般。多么凄惨,但是他们真的将她看作一条正被烤的鱼!他们从来没有把小鱼当作人一样!我的家人,哼哼,他们早就是魔鬼。”

阿蛮的眼睛里疯狂地涌出泪水,继续说道:“还有阿南,呵呵,我的家人要求我喜欢他,他的家人要求我喜欢他,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求我去喜欢他!如果我不嫁给他,我就仿佛是罪人一般地,伤了两家的脸面,伤了全村的和谐。

凭什么要我牺牲?凭什么要我嫁给那个懦夫阿南?小鱼在被他们拉去木架时,阿南只知道躲在家里。我喜欢他没错,但是我也恨极了他。

我知道母亲是主谋之一,当时,我在母亲后面,拉着她的衣角,苦苦哀求,但是母亲无动于衷。我死抓着她不放,她要前往火架场,便一直将我拖在地上。直到我的裤子被磨破,膝盖掉了一层皮,她才回头看我一眼。她的语气就像一月的冰棱:‘这一切,不止为了小渔村,更为了你能嫁给阿南啊。他家的财产之多,你不是不知道。’

很多人都说我不懂事,说我不理解母亲的苦心。阿南的家人更是对我不满。

就在那一刻,我崩溃了。我恨母亲,恨阿南,恨阿南的家人,恨全村的人。”

阿蛮哭得凶狠,手缩回去,刀子哐啷两声掉在地上。她心情控制不住,所幸坐在地上大哭。

东方拓充满同情地看着她,洛可儿蹲了下去,抱住她。

“别怕,阿蛮,等一切结束后,还有我们。”

也许是被洛可儿的这句话有所打动,阿蛮的内心中已经干涸的部分,仿佛出现了一点水。

乌鸦从上空飞过,它们的目标,是小渔村的尸体。或许也顺便看一看这场悲惨的闹剧。

远处布谷鸟的哀啼,让这一切更加凄凉。

被这啼血的声音影响,她呐喊:“我当年只是想保护小鱼,我把她当作妹妹一样,难道我有错吗?”

快要十点了,虽然是深秋,但此时的阳光也是充足的。

就在这美好的阳光下,有数十条消逝的人命,有一个被阴影笼罩的小女孩,有两个不知所措的外地人。

太在意,或是太不在意,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总之,一定不是月魔神和阿蛮那样,更不是害死小鱼的人那样。

三个人,本来各自的目的满满,现在在变得漫无目的。

月魔庄虽然远,但是路十分好记,直接向东面走,沿着最近的小路一个方向,就能走到。

阿蛮在月魔神身边耳语了一会儿,月魔神点点头。

她看着两个从异世界来的人:“果然,你们两个小鬼,还真的有本事打开那锁,有本事救出阿蛮,更有本事去小渔村啊。”

两个人不说一句话,不卑不亢地看着她。

月魔神把这两个人抓回来,显然是想探听到一些神通广大的秘密,更是为了阻止他们把月魔庄所干的事情说出去。

“除了咒语喝开锁,你们两个还会什么?”

“还会写字。”

“哦?写什么字?”

“你会些什么,我们就会写什么。”

“混账!你们是想耍我!既然没有什么用,真是难为阿蛮还有庄护他们,费尽心思抓你们回来。早知道就直接杀了你们!”

“想杀便杀好了,反正你的手上沾了太多鲜血,也不少我们两个。”

“你!哼!我说过,要为小鱼积德。这次,我不用绳子和锁困住你们,我会叫庄护他们看着,直到你们饿死为止。倘若你们想要念咒语逃跑,他们便会马上杀掉你们!”

完了,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直接逃跑了……两个人心中叫苦不迭。

不过这次有一个好处,便是,洛可儿被准许坐在沙发上等死,东方拓被准许坐在躺椅上等死。

“喂喂,让我们做一块儿不行么?”

“不行!”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其实洛可儿早就没有力气了。

东方拓欲和洛可儿说话,刚一张嘴,庄护三个人就拔刀,准备杀了他们。

东方拓瞥了一眼这几个人:“我才不是念咒语呢。”

他又看着洛可儿:“你怕不怕?”

洛可儿虚弱地摇摇头:“不怕,能和你死在一起,我……”话没说完,她的嗓子就仿佛被堵住了一般。饥饿和早上被喊坏的嗓子共同作用,她现在说不出话来。

东方拓对她笑了笑,眼睛里似有星光闪烁,但是更多的是不安。

中午的时候,洛可儿禁不住身体的疲惫和饥饿,半睡了过去。

东方拓对着庄护一号说道:“你好,能否将月魔神叫来?”

“月魔神大人岂是你想叫就能叫来的?”

“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条件,想要和她交换。如果你们能够帮我把她叫来,也算是你们立功。”

“呵呵,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平白无故给我们和月魔神好处?这也太不正常。”

“哈哈,不是这样的。才不是平白无故呢,我只是希望,月魔神能把那个姑娘放走,仅此而已。”

庄护一号二号三号都疑惑地看着他,貌似在思量这些话。

“总之,就是大家互惠互利嘛。”东方拓补上一句。

庄户二号三号看向一号。

一号沉思一会儿,才说得:“好,反正有二号三号在这看着你们。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我这就去把月魔神大人找来。”

东方拓松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看着洛可儿,心想:文佳佳,不,洛可儿,只要你能逃出去便好。如果我布恩那个逃出去,以后便再也不能保护你了。希望在那个世界,你能保护好自己。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洛可儿想要保护他的决心,并不少。倘若让洛可儿独自逃跑,她一定会宁可选择同归于尽。她在这半睡半醒的情况下,也在想着救东方拓的办法。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有人救援

东方拓被带到月魔神面前。

“听说,你有条件。”

“是。”

“说来听听。”

“那个世界,我知道一家公司的保险柜密码。我可以用密码换洛可儿的命。我先告诉你们那个小保险柜的密码,你们取来钱后,就把那个女孩子放了,我再告诉你们大保险柜的密码。”

东方拓的舅舅曾给一家公司打造过保险柜。密码虽说保密,却被东方拓无意中看到,记在了心里。只是,公司为大保险柜设置了紧急呼叫系统。只要有人类身体靠近,就会引发警报。到时候,月魔神会被抓起来。洛可儿不能把平行世界的秘密告诉别人,她也没办法打得过这几个人,救不了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只希望到时候,在警方面前,洛可儿不要把平行世界的事情讲出来,否则洛可儿将有更大的危险。

本来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月魔神丝毫没有被这种条件打动。

“好了,你回去吧。”

“为什么?这个条件不够?”

“看来你真的是饿糊涂了。我想要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曾经想要帮助小渔村的人,只是因为你们和我对立。现在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目的,便是将恶意传播开来。我对钱并不感兴趣。你走吧。”

东方拓的眼神突然变得黯淡,难道这次,两个人都要死掉吗?

既然事已至此,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不配。”他淡淡地说道。

“什么?”月魔神抬高了声调,显然对东方拓的态度感到不满。

“每当黑夜来临之时,月亮会用自己的身体,将太阳光反射到地球上,给被黑暗笼罩的世界一丝光明。月亮是神圣的,不可亵渎的。而你,不配用月这个字,你不配!”

“来人啊,掌嘴!掌嘴!”月魔神用力拍着椅子扶手,大怒。

就算被打着,东方拓也仍要继续怒斥:“天下有那么多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们都不会选择过你这样的人生!你已经不是一个母亲了,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变成了一个魔鬼。”

“呵呵,你知道什么?如果你能体会我的心情,不,体会我一半的心情,你也会明白……”

“如果你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害死了一些无辜之人,我会一边指责你一边理解你。但是,你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的原因,竟然如此牵强和可笑,原谅我无法感同身受!你知不知道,你一开始确实只是为了复仇。然而现在,你已经被鲜血吞噬,你对作恶产生了快感,你现在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心中的恶欲。而你竟用小鱼来当挡箭牌,口口声声说为了她。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了现在,你在心里,留给小鱼的位置还剩下多少?是不是,大部分都变成了恶意?”

“快,把他给我拉下去,我不要再见到他!快呀!”月魔神捂住耳朵,浑身发抖。

“你真的不想再考虑一下吗?内心的救赎,你可以够到的。阿姨,我能否这样称呼您呢?我并非完全不理解你,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只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再错下去,我也希望我的同学能够活下去。”东方拓被月魔神的手下粗鲁的拉起,刀子一直在他脖子旁边,但是他仍然要把心里话讲出来。

“哈~你自己呢?别告诉我,你愿意为了所有人牺牲。”

“当然我想活,因为,我爱的人们,希望我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会活下去。”

“哼,带走!”

再次看到昏睡的洛可儿,东方拓的心便开始不停地悲伤。他想: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我自己。

他腹中的饥饿感正在逐渐加强,浑身越来越无力。幻觉中,他仿佛看见了落日的余晖,在海平面一点一点地消失。

饥饿的时候,时间也开始变得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激光刀挖出几个小洞,迷香伸了进来。庄护们都晕了过去。

一行人闯了进来,奔向洛可儿。洛可儿的头部和手正朝着东方拓的方向,她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向东方拓伸手:“东,东……“

那人微微皱眉,看了看东方拓,对旁边的人说道:“把他也带出来。”

“潺少爷,他们恐怕在路上会更加难受,不如我们先在这里给他们熬点粥喝吧,等他们有所恢复,再带他们走。”

“好,收拾一间好点的房出来。”

“月魔神的房间还算豪华,先把可儿小姐和这位公子放在那里比较好。只要您不觉得晦气。”

“不碍事的,我才不相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过了一会儿,洛可儿先醒了过来。

她看着眼前的洛潺,咽下一口粥,有气无力地问道:“哥哥,这是哪儿啊?”

“月魔庄。”

“东方拓呢?”

“在那好好的,之前因为被熏了迷香,还没醒过来。”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春婶说,你被绑架了,绑着你的绳子就是我们家生产的。虽然着绳子只提供给几户最富有的人家,但是由于这种绳子在制作过程中容易出差错,货还在赶制,并没有给其他家族送过去。只有我们家和我们的工厂才有。恰巧,工厂里的次等货都不见了。我就怀疑,有人将次等货偷偷运走。而偷这些的次等货的人,就是绑架你的人。

我马上派人去盯着,中午的时候,在监控器中发现有人偷偷来工厂拿那些被淘汰的绳子,于是带着人,跟了一路,才终于找到这个月魔庄,也找到了你们。

这个月魔神,经常派人来取洛家生产的次品,再运到这个大庄园里面。召集一些人,给他们洗脑,令其为自己开荒种地。能找到这么好的土地,也真是她的幸运了。

她这里布置得像一个富人家。以往我们对来取次品的人无所防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过着像富人的生活,却坐着无比的事情。看样子,要做些禁止性的工作了。”

“不是所有偷次品的人,或是从垃圾堆里拿走次品的人都是坏人,他们里面有很多都是好人。请你让他们拿吧,不然在这个世界,可怎么生活下去呀!”

“好吧,我听妹妹的。”

“那月魔神呢?她现在人在哪里?”

“死了。”洛潺说得轻描淡写。

“什么?怎么死的?”洛可儿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我们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事情暴露了,于是自杀了。她做这些,好像是为向一个叫小渔村的地方复仇吧。”

“或许,这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怎么了?她这样对你,你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像你啊。”

“她的女儿死得太惨,所有她才会变成一个恶魔。纵然她恶贯满盈,终究也是个可怜之人。”

“你怎么了?发烧了吗?”洛潺打趣道,”以前那个喜恶分明的人哪里去了?“

“没有,只是突然懂了一些事情。”

“别这样了,还是以前那样快乐些。”

“哥哥,她将小渔村的人全部害死了。我们能不能去小渔村,将那些村民的尸体安葬?”

“好。”洛潺淡淡地答应着。

“对了,阿蛮呢?”

“谁是阿蛮?”

“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看到了一个,不过……”

“不过什么?”

“她拒绝和任何人讲话。”

“那么,她的以后,由我来负责。”

“好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这时,东方拓也醒了。他愣愣地看着洛潺:“这位是?”

“你好,我叫洛潺,是洛可儿的哥哥。虽然可儿不是我的亲生妹妹,但是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劝你离她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洛可儿十分生气。

“可儿,哥哥是在保护你,你知道吗?我问你,你之前谎称住在朋友家,那个朋友,是不是指他?”

”是啊……“

”我告诉你,不要真的住在他家,知道吗?”

“我知道啦,哥哥。”洛可儿吐着舌头。

“知道就好,吃饱了吗?吃饱了就上路吧。你不是吵着要吧小渔村的村民埋了吗?”

“可是……他还没吃呢……”

“路上再吃!”

“对了哥哥,我还有个请求。”

“可以,说吧。”

“我要再和阿蛮讲几句话。”

“去吧。”

洛可儿在去找阿蛮时,回头对着东方拓说道:“别愣着,快点抓紧机会喝粥,补充体力,不然一会儿真的晕过去了。”

阿蛮正蜷缩在房间的一角,瑟瑟发抖。

“还记得我和你提到过的月夏老师吗?”洛可儿站在她面前。

阿蛮看到是洛可儿,有了一点心安。

“你站起来,我把咒语写给你,你按着咒语念,会进入另一个尚且完好的世界。你要去找月夏,她是教天海一中高二古文科目的。她会帮助你。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

等到阿蛮消失的时候,洛可儿才送了一口气。

车里,洛可儿和东方拓坐在最后排。

东方拓用很小的声音说:“洛可儿,你的养哥哥有些问题啊!”

“什么问题?”

“你明明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可是他却对你格外的好。你还是要小心点,不要掉进险境里面。我感觉这个哥哥很有城府,心思让人看不透。”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我也很想知道他们家的秘密,到底是如何在这乱世当中,成了最有钱的人家之一。”

“你不要迷失自己就好。”

“我有分寸,放心。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月魔神事件后续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吧。”

“不,她看起来比你还镇定,不像内心很难过的样子。我们刚到院子外面时,碰到了她,是她和我们里应外合,击溃了月魔庄,把你们救出来。”

洛可儿睁大了眼睛:“什么?竟然是她和你们一起救的我们。”

“嗯,就是这样。那现在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她的以后,由我来负责吧。”

“好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这时,东方拓也醒了。他愣愣地看着洛潺:“这位是?”

“你好,我叫洛潺,是洛可儿的哥哥。虽然可儿不是我的亲生妹妹,但是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把她当作我们真正的亲人。劝你离她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洛可儿对哥哥的态度感到十分生气,推过那碗粥。

“可儿,哥哥是在保护你,你知道吗?我问你,你之前谎称住在朋友家,那个朋友,是不是指他?”

”是啊……“

”我告诉你,不要真的住在他家,知道吗?”

“我知道啦,哥哥。”洛可儿吐着舌头。

“知道就好,吃饱了就上路吧。我们还要去小渔村把那些村民的尸体给埋了。”

“可是……他还没吃呢……”洛可儿指着东方拓。

“路上再吃!”

“对了哥哥,我还有个请求。”

“可以,说吧。”

“我要再和阿蛮讲几句话再走。”

“去吧。”

洛可儿在去找阿蛮时,回头对着东方拓说道:“别愣着,快点抓紧机会喝粥,补充体力,不然一会儿真的晕过去了。”

等到她找到阿蛮时,发现阿蛮正蜷缩在房间的一角,毫无畏惧,但眼神呆滞。

“还记得我和你提到过的月夏老师吗?”洛可儿站在她面前。

阿蛮看到是洛可儿,仿佛有了一点心安。

“你站起来,我把咒语写给你,你按着咒语念,会进入另一个尚且完好的世界。你要去找月夏,她是教天海一中高二古文科目的。她会帮助你。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希望。起码,只要有你好好地活着,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阿蛮笑了笑,干裂的嘴唇发白,没有什么生气。她还是拒绝了洛可儿的请求。

“我帮助月魔神,害死母亲,奶奶,我的阿南,我的村民。如果我到了一个安好的世界,去过平静的日子,我又怎能心安。还不如让我去死。”

“那你打算去哪里?”

“月魔庄还剩下一些种地的农夫和月魔神的侍女,他们虽然被月魔神所蛊惑,但是本质仍是善良的。我打算和他们一起,在月魔庄生活下去。”

“好吧,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希望能够好好珍惜。以后别再被人利用了。”

告别了阿蛮,洛可儿找到了大部队人马。

车里,洛可儿和东方拓坐在最后排。

东方拓用很小的声音问道:“洛可儿,你确定收养你的家人没有问题吗?”

“怎么可能,他们问题太多了,到处都是疑点。我明明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可是他们却对我格外好,这是最大的疑点。”

“你还是要小心点,不要掉进陷阱里面。”

“我有分寸,放心。”

“对了,你把阿蛮怎么样了?”

“她打算留在这里。”

“好吧,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其实……”洛可儿吞吞吐吐的样子。

“怎么了?”

“这些天,经历那么多……我还是怀疑了我的初衷是否正确。”

“你的初衷是正确的,只是你发现一些你想要拯救的人,并不值得被你拯救。因此,你的心才开始动摇。”

“如果我说,我累了。今天以后,我只会以破坏东天计划为目的,而不想去管其他事情,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当然不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你想做什么,应该听自己的。不要被其他人的想法所影响。你只能用你自己特有的性格行为,来吸引他人的目光。这样才是有意义的,不是么?”

“我明白。而且,我毕竟不是神,我有自己的是非观,所以我无法做到宽容所有人。”

“做你自己便好,不必活得太勉强。即便我们再善良再热血,也终归逃不过普通人的皮囊,该对世界失望的时候,终究会失望。”

“对了,你说,如果是月老师的话,她会怎么做?”

“或许,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撼动她最初的决心,也或许,她会变成一个和现在完全相反的人。”

“还有吗?”

“也有可能,她之所以看起来如此懦弱不堪一击,是有些深层的原因。只不过我们看不清。其实,我总觉得,月老师这样的人,没有那么简单。”

洛可儿眼前一亮:“我和你有着同样的看法。月老师的气质之下,一定有一些还没有示人的东西。”

到了小渔村。

洛潺让手下找来村民的花名册,查验尸体。

“少爷,除了年轻力壮的男性村民和一个叫沈雁飞的老太太不在,其他所有村民都在。那些男性应该去外出打工,不知所踪。沈老太就不清楚了。”

洛潺眉头紧蹙:“怎么会?一个老太太,总不能也出远门挣钱去吧?”

“那也没准儿,毕竟小渔村贫穷至极,她可能被儿媳赶走,也可能主动外出挣钱。”

“那好吧,我们走。”

洛可儿看着东方拓:“沈奶奶,还活着。”

“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那个老太太,她应该就是月魔神口中,真心帮助过她们,然而被儿媳打疯的那个人。

我在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她救的我。当时,她手举着红色油灯,旁边站着一个诡异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或许就是小鱼留下的映象。月魔神心里对沈奶奶心存感激,于是没有杀了她。”

“可是,小鱼已经死了。怎么会有映象呢?”

“不知道,也许,是我眼花了吧,也许,是其他孩子。沈奶奶当时,一定是想要用红灯,为小鱼照亮去往天堂的路。也许,她的疯病已经好了,也许她又故意装疯,为了不让其他人对她产生怀疑。”

经历了这么多,两个少年少女的心,多了不少感悟。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呢?当然是自己一直所拥有的,和梦寐以求的东西。

有些人为了获得本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毁了别人本该拥有的幸福。有人因为自己本就拥有的幸福被摧毁,而去消除更多人本就拥有的事物。但也有人,为了挽救他人的家庭,而甘愿被身边的人伤害。更有本身善恶分明的人,因为受不了亲人作恶的阴影,而帮助他人进行更加可怕的复仇。

有没有人,能够为了能让他人获得本不该拥有的东西,而伤害自身的利益吗?

有的,就是小时候的月夏。她的傻,令她闪闪发光,就如同她养父的姓氏一般,哪怕是在黑夜里,也能像月亮一样。

还记得,小学六年级时,班里竞选三好学生。这个班主任有些个性,她不喜欢活泼开朗的学生,也不喜欢爱学习的学生。反而偏偏喜欢月夏这种喜欢发呆的孩子。她待月夏如同亲女儿一般。

有一天,她把月夏叫到办公室,悄悄对她说:“我把三好学生的一个名额给你吧。”

没想到,月夏立马爬到办公室的窗台上,怒目圆睁,柳眉倒竖,一字一顿地说:“老师,我知道,我不容易引起他人的好感,本身就很少有人会投票给我。我还记得,去年的时候,黑板上我的名字旁边只有两票的事情。一个是举手举荐我的同学投的,一个是无名氏。这足以说明我在同学们的心目中并不重要,我是没有资格得到三好学生这个称号的。如果您要给我开后门,我立马就从这里跳下去。这可是一楼半,我这个小身板,摔个半残总是可以的!”

那一番豪言壮语,确实感动了月夏自己,她差点流出眼泪来。

但是,从那以后,班主任便再也不喜欢她了。如月夏所愿,三好学生,也不会再有她的份儿。

月夏会因此而懊恼吗?肯定不会哈~她心里美滋滋地想:老师终于被我打动了,她终于不再想着只管我一个学生了,大家好,才是最好的!

长大之后,这种事情越来越多。她也从来乐在其中。

小升初的时候,她故意做错了一道数学大题,为了给别人更多的机会。

初三时,在选拔进入直升高中竞赛班的考试前一天,她禁不住同学的苦苦哀求,故意把分数考低。

高考的时候,其实她一直在认真考试与故意考差之间纠结。直到父母和她交流了三天,她才决定认真去考试。

直到最近几年,她才慢慢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有多蠢。她的世界观也在逐渐改变,如今已经二十四岁的她,终于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努力争取了。

她就没有阴暗面么?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阴暗面。月夏的阴暗面,她自己从来都意识不到。她在小的时候,以及以后,会做出什么阴暗的事情出来呢。不管别人如何想,她是丝毫不明白自己到底阴暗在哪里,除非经历一些事,令她彻底改变。

月夏会经历什么事情呢?她身边人又会经历什么事情呢?到底何为善,何为恶?或许,本身就不存在善恶的说法。或许,善恶相生。或许,直到一个人,彻底没有了欲望,才能从善与恶,是与非中解脱出来。

之所以月夏小时候,肯为了他人而迫害自己,只是因为她当时没有看清自己的欲望罢了。会有真正为了他人而甘愿牺牲的人么?或许有吧,但是月夏并不是。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没有遵守规定

真正的冬天即将到来。

秦小淮托着腮,看着穆胭脂那红透的脸。

“诶!你一直都这么害羞?”

穆胭脂沉默不语。

秦小淮又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对我心动了?”

“我只是容易害羞而已,别误会。我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类型。”

这时旁边等着点餐的两个人正在看着菜单。

一个男人扇着扇子:“哎呀,烤串店真是热啊,要不,咱们让老板把空调打开。”

对面男人不理他,只是“哼”了一声。

“你每次发出哼的声音都特别可爱啊~下次我用手机把你的声音录上,没事儿就放给你听~”

“白痴!”

秦小淮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向穆胭脂说道:“你说话的时候也特别可爱呢,我也给你录上吧。”

这时,烤串店老板走了出来:“这位小姐,如果您不打算点餐的话,请不要和我的员工聊天好吗?你看后面排着队等着结账呢。”

秦小淮回眸,果然有四五个人站在那窃窃私语着。

“好吧,那我要两份烤羊腿,一份烤面筋。”

“好的,为您记下了。”穆胭脂低头在纸上写着。

秦小淮一直等着穆胭脂下班,直到十点半。

两个人在夜路里走着。

“你为什么要等我?”穆胭脂问道。

“因为寂寞。”

“你没有闺蜜吗?”

“呵~有倒是有,但是都是虚情假意。”

“好吧,那我陪你一会儿好了,你家在哪个方向,我送你回去。但是有一点,你不要劫持我哦,我胆子很小的。”

“哈哈哈~如果有歹徒出现,你会不会躲在我后面呢?”秦小淮取笑他。

穆胭脂羞红了脸,小声说道:“好啦,快走吧,我都快冻死了。把你送回去后,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还没吃饭呀~要不要来我家吃?”

“算了吧,瓜田李下,不太好。”穆胭脂拒绝。

“哎呀,你还挺单纯的嘛。”秦小淮故意撞了撞他。

“欸,我只是当你的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你可别总碰到我。”

“哈哈哈哈哈~”秦小淮的笑声回荡在夜晚的街上。

回到天海一中。

十二月的扭蛋,突然成了抢手货。

从先前的例子来看,几乎每一个许愿者都得到了好处,而被剥夺利益者,都会十分倒霉。既然如此,大家何不竞争成为最受欢迎的人,以获得最高票数,得到使用扭蛋的权利呢。

到了课间,楼道里,有演讲的,有拿大顶的,有跳舞的,有弹琵琶的,有吹笛子的……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拿手绝活使了出来。

展示的人,都有一个目的,让自己被喜欢。就算得不到第一,也不要成为最令人讨厌的那个人。

“大家听我说。”东方拓喊道,“我们请求校长收回使用欲望扭蛋机的命令吧。”

“这怎么行?校长都使用特权了,我们怎么就不能?凭什么?”

副班长拉拉东方拓的袖子:“你真二,校长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他肯定还希望有很多学生跟他一样做才行,这样他自己才会心里平衡。他是不会同意撤销欲望扭蛋机的使用的,你别指望他听你的劝。”

东方拓失望地看着那些兴奋的学生们,心里十分苦闷。更让他担心的是,这次,洛可儿可能还会被选做最讨厌的人,那样的话,就更加糟糕了。

但是洛可儿仍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十二月的票选结果出来了,最受欢迎者,是那个演讲的学生,叫箜絮。在演讲中,她曾信誓旦旦地许诺,给所有投她的人买奶茶。

最令人讨厌者,叫琉双双。洛可儿差一票险胜。

“琉双双是谁?”大家纷纷问起。

“就是那个脸上长两个瘤子的。”

“那真是活该啊。哈哈哈~”

洛可儿听着这些话,感觉到恶心,捂着耳朵走了出去。却没想到,在楼道里也是这些谈论。

十二月一日到了,大家在紧张和兴奋中度过。琉双双却在失望中度过。

洛可儿去了九班,找到了角落里的琉双双。然而,此时月夏也在那里。

洛可儿欣慰地笑了笑。

“我们去找箜絮谈谈,怎么样?”月夏建议。

“没用的,月老师。遇到这种事,就要使用暴力,把扭蛋抢过来,或是威胁箜絮。把各种手段使出来。”

月夏惊讶地看着倚靠在门框上的洛可儿,她此时仍旧对这个诡异的女学生抱有一丝敌意:“你怎么来了?这里不需要你管,你还是去梦想堂做你的那些小勾当吧!”

洛可儿有些生气:“你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什么不好?”

“智商。你真是傻得透顶!你只会看到能够进入眼睛里的东西,和瞎子有什么区别?我对你没有更高的期盼,我只希望,你不要成为压垮我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反正我的建议提完了,你们要怎么做,全在你们自己。”

说完,洛可儿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夏呆在哪里,她从来都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这次是洛可儿第一次辩解,倒是让她有些震撼。难道,洛可儿真的不是个坏人?既然如此,梦想堂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

琉双双此时已经吓怕了,但是她想起洛可儿曾经对自己的安慰,觉得自己不得不说些什么。

“月老师,洛可儿是个好人,就是她让我找您帮助的。”

“原来是这样。”月夏的内心更加疑惑了。

一师一生,就在这个课间操空隙,想着对策,但是,她们什么都想不出来。

月夏心想:小塔,如果你在我身边,改有多好。你既善良又聪明,一定能够为我想到办法。小塔,自从我们上次闹过误会后,已经几年没有联系过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你现在还好吗?

十二月二日,琉双双安然无恙。但是,却发生了另一件事情,一个年轻女人从天海一中的图书馆上跳了下去。

黑警官带着人来查看现场。学校里一时沸腾。

“难道,箜絮用的不是琉双双的代价?而是这个女人的?”

“箜絮违反规定!”

“箜絮认识她吗?她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同学和老师议论纷纷,在一旁看着热闹。

但是众人一致的认为,箜絮违反了规定,该受到惩罚。

高二学生们成立了一个临时小组,在广播站讨论,对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全校师生都能听到。

“既然箜絮违反了规定,她就应该承担责任。我建议,下次,直接票选她做最讨厌的人。”

“可是,一开始推广这个规定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违反规定的后果。我认为,可以从轻处罚。”

“如果人人都从轻处罚,这个规定就没有意义了。”

“不然这样吧,我们把第一个提出这个规定的人叫出来,问问他该怎么办。”

“好,赞成,是谁?”

“零班的东方拓。”

“那么,东方拓同学,请你来一下广播室,和我们聊一聊,对箜絮同学 的处罚办法。”

东方拓打了一个激灵,没想到自己还是被牵扯进来了。其实那时,他绝非想要害人,他本来以为,许愿者只是高中生,会许一些不会伤害别人太多的小愿望。所以才敢提出那个规定。谁知道,到现在为止,每一个许愿者都有如此深的欲望,这远在他能控制之外。

他胆战心惊地看向洛可儿,此刻的他,最怕被洛可儿误会。

洛可儿真的是在看着他,但是,那双眼睛不再充满欣赏,而是愤恨。

其实他的心里怕的要命。在起初做规定时,他没有想那么多,因此和文佳佳成了对立。如今,文佳佳变成了洛可儿,又要和自己对立了。难道这是宿命么?

东方拓在经过洛可儿身边时,洛可儿说了一句话:“我以为,你和我意义,是一个热心善良的人。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就是你!”

他差点没站稳,好不容易和洛可儿培养起来的感情,就这样空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话要说。

内心五味杂陈,走到广播室。小分队带头人语气兴奋:“现在东方拓来了,请他……”

东方拓一把拿过话筒:“各位,我觉得,还是对这个规定做些改动比较好。把欲望和代价减少,不要再许下过分的愿望。”

可是,他的一番话,引起了小分队的不满:“当初明明是你提出的规定,现在又来改,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虚伪了。干脆以后就叫你,虚伪拓吧。”

小分队在学生之中的势力,很明显高于东方拓。东方拓再解释也没用。小分队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们想要接管对欲望扭蛋机的控制,就从处罚箜絮这件事上开始。

“好了,东方拓,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你回去吧。以后请你不要再插手任何有关欲望扭蛋的事情。”小分队带头人表情认真而坚定。

“呵呵,你们……一丘之貉。”东方拓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一丘之貉又怎么样,我们又不在乎。只要我们能够控制住局面就行了。你们说,对吧?”

“合衷,你说的对,你可比那个东方拓强多了。”

“这样吧,规定还是那个规定。至于箜絮嘛,就让她做下一个最令人讨厌的人吧。”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引起大家的不满,觉得我们的控制欲太强。到时候,我们就会成为最令大家讨厌的人了。”

“对啊,合衷,我们该怎么办呢?”

“这还不简单,我们可以不必直接跟大家讲出来。只要做一些小手段,令大家更加讨厌箜絮就行了。”

“英明英明。”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不存在的彼岸花(一)

黑警官们仍然在调查当中。

“老黑,查到了,跳楼者叫秦小淮,稻脂市人,被高中学校开除后,和家人大吵了一架。随后只身一人来到天海市,靠给人当情妇生活。”

“包养她的是谁?”

“好像是一个姓箜的老板,但是现在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情人关系。”

“秦小淮平时生活作风怎么样?”

“嗯……大多数时候衣着正常,素面朝天。但是有时会浓妆艳抹,衣着有时非常暴露。”

“她当时为何会被开除?”

“据说是因为行为不检点。但是我总觉得里面有校园暴力的因素。”

“你的意思是,秦小淮在高中时,被人添油加醋地描绘成了一个行为十分放荡而且目中无人的女学生?”

“是的。”

“等等,我刚才没有表达清楚,到底是添油加醋,还是无中生有?”

“嗯……这个不确定。但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秦小淮当时为自己辩解的言论,全部被人断章取义,进而对她进行进一步地冷暴力攻击。”

“给我看看你查到的资料。”

“哦,我还没打印出来……不过在网上还是可以搜到的。直接搜‘稻脂第一秦小淮’就可以了。”

“好吧。”黑警官打开手机网页,搜出了一些信息,是从前年到去天,整整一年。

除了秦小淮的被处理过的照片,就是很多辱骂性的语言。

浏览了好几张网页后,黑警官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啊……那群人,才高中而已,就会这样做了。如果他们长大了,那还了得。”

“说的是啊。”

“可是,无论她在前两年是否做过一些越矩的事情,后来也变坏了啊。”

“她的周围,尽是欺负她的人,没有遇到对她好一点的人,就连亲生父母都想要和她断绝关系。所以感到绝望了,在这种情况下,堕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继续查。她生前接触过什么人没有。”

“明白。”

虽然冷了些,但是天气还不错。阳光明媚,天空湛蓝。

偶有几只鸽子,被猫头鹰一口咬死。这便是生存。

警方的调查,很快就被在旁边观看热闹的学生在学校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了,跳楼的女人和本市一个姓箜的人是地下情人关系。姓箜的本就不多,全天海市,只有一家。当家的就是箜絮的父亲。

这下,箜絮利用欲望扭蛋杀人的说法,便更加可信了。死者秦小淮是箜絮父亲的情人,箜絮对此怀恨在心,利用欲望扭蛋,杀了她。

同学们开始攻击箜絮。有人写纸条状告贴在她的背后“杀人者”,有人在一起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不停地推搡着她。有时,大家拿她当作空气。

甚至这件事越传越离谱。有人说,秦小淮害死箜絮的生母,有人说,箜絮和秦小淮相爱,但是秦小淮跟了她父亲,所以她才因爱生恨。

这件事已经成了笑柄。

此时的箜絮,心情差到极点。她咬了咬嘴唇,毅然决然地走到广播室。拿起喇叭大喊:“你们都给我闭嘴!”

声音暂时停止,但是大家幸灾乐祸的眼神告诉她,大家对这件事情仍然非常在意。

洛可儿此时在梦想堂,和那两个人都知道了这些消息。

但是她的更多心思放在了东方拓的身上。

心情失落到低谷,她已经喜欢上了的那个人,竟然和自己原先想的不一样。

她在心中,甚至认定了,就算东方拓是个坏人,也要对他一直喜欢下去,因为东方拓有着极其正义的一面。只是,她担心,东方拓在她面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演戏。随着见到的戏码越来越多,洛可儿倒是越来越分不清真实和假象了。

正在愣神,突然听到特鲁鲁的声音:“奇怪,我这里,并没有欲望扭蛋被使用的显示啊~真是奇怪啊~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机器坏了?”

很快,特鲁鲁又说道:“没坏啊,一切正常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洛可儿突然回过神来:原来,欲望扭蛋机的使用过程,是能够被特鲁鲁监控到的。那他是如何监控的呢?玄机到底在哪里?他所说的机器又是指什么,欲望扭蛋机吗?

只是,她没意识到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直到加罗沙说出,她才明白。

加罗沙的语气十分疑惑:“真是机器没有坏,就说明,箜絮确实没有使用欲望扭蛋。那么……那个女人的死,就不是箜絮造成的,而是巧合。”

洛可儿惊得把杯子摔碎了。

“喂,可,买那个杯子的钱,够我吃一顿包子了!”特鲁鲁恼怒。

“哎呀,不就是摔个杯子么?可和我们是朋友,不要总是对她这么凶!”加罗沙拿来扫把,准备清理。

洛可儿仍然没有回过神。因为,这件事情太诡异了。

既然箜絮没有许下愿望,那她为何不将事实讲出来呢?还有,秦小淮和箜絮的父亲真的如传闻那样么?秦小淮到底为何自杀?为何会死在天海一中?秦小淮总在天海一中闲逛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何要谎称自己曾经是天海一中的学生?

一定有至关重要的事情,被隐瞒着。

直到加罗沙的手在面前晃了晃,洛可儿才回过神来。

“可,怎么了?你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对劲。”

“嗯,没什么,最近休息不太好。”

“好吧,你去内室躺会儿吧。”

“好。”

洛可儿一直思索着这件事情,想要找到根本原因。她很想叫上东方拓一起调查,但还是没有勇气。而且,恰好此时,她的成绩有了退步的迹象。这可不是好事。为了调查更加方便,她的成绩必须要稳定在零班水平。

看样子,只能把这件事情,推给她了……

洛可儿在小纸条上写着:“箜絮并没有许愿。调查一下秦小淮之死,里面一定有问题。”

下午,月夏打算备备课。翻开书,发现了里面的小纸条后,马上赶往殡仪馆。同时通知黑警官。

在跑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想着:“太诡异了,这比单纯使用欲望扭蛋杀人更加离奇。到底是谁在暗示我这些事情呢?难道是七情神吗?”

在路上跑着的时候,她的旁边正经过一只白色体型很大的狗。那只狗觉得月夏看起来很有眼缘,便想跑过去和她玩。然而,月夏没有停下来,白狗无奈,便追着月夏一起跑。

月夏以为白狗是要攻击自己,于是吓得魂飞魄散,更加卖力地奔跑。跑步成绩从来不及格的她,终究是跑不过白狗。白狗一下子定在了她的面前,她便被白狗绊倒了,胳膊摔得很疼。

可是她那一绊,也伤到了白狗,虽然对它的伤害不是很大。

白狗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翘着尾巴,低着头,蹭到月夏旁边,呜呜叫着。

“你没有想伤害我的意思对吗?”

“呜呜呜。”

“好,那我提出一个条件,不知你愿不愿意答应。”

“汪!”

“很好。”其实月夏并没有听懂白狗的意思,只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而已,“这个地带打不上出租车,可不可以驮着我,把我送到殡仪馆?”

“汪汪汪!”白狗真的听懂了,立即趴下身子,摇着尾巴。

月夏坐了上去:“我查过地图了,一直向前就能到。”

白狗并没有跑,而是慢慢走着。

月夏心想:“还不如我自己走呢。”

她试图从狗背上下来,但是白狗扭过头,叫了一声:“呜……”而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那种气势,令人感到,它是不希望月夏从自己背上下来。

于是月夏便被真的让自己被这只白狗,慢悠悠地,一路护送到殡仪馆门口。

月夏走进去时,回头看了一眼,白狗坐在门口,一直看着月夏,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哎,随它吧。”

找到秦小淮的位置,碰巧秦家人也在。月夏一时冒着被暴打的危险,提出要求,开馆验尸。

令她感到震惊的是,秦小淮的家人异常配合。

“为什么?不是家人都不同意验尸的么?”

“她早就不是我们真正的女儿了。她原本,是那么单纯的孩子,可是……”秦小淮的母亲哭了起来。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

黑警官赶忙阻止住她:“过来,我跟你说一些事情。”

在楼道里,月夏惊讶地捂住嘴,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那些学生,竟然这样过分。也难怪秦小淮会堕落。“

“经过我们进一步调查,秦小淮确实是在做情妇。而且,她在高中经历了两年的冷暴力,后来因为和欺凌者打架斗殴而被学校开除。对于那些欺凌事件,你怎么看?”黑警官询问道。

“我觉得无中生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为什么?”

月夏想起了昭昭,心里有些难过:“因为,我过去的一个朋友,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她本身却比谁都纯洁。后来,她经不住各种人的刁难,自杀了。“

黑警官不住地叹气:“真是可惜了,青春年华,竟然要经历这些事情。”

“最可气的是,当年逼死我朋友的某个人,才是真的行为不检点。”

“对不起,让你想起来了伤心事。”

“不关您的事,这是我自己的心魔。对了,您为何不将秦小淮遇到的欺凌事件告诉她父母呢?”

“如果真的告诉了他们,他们就会明白是他们自己帮着秦小淮走上堕落之路。到时候,他们会痛不欲生。”

“但是,这样对秦小淮不公平,不是吗?”

“可是,秦小淮自己也有错。”

“在我们这些外人眼里,她后来做情妇,固然有错。但是,父母不是应该充当那个无论孩子做什么都要原谅的角色吗?虽然他们没有原谅秦小淮,可是他们在内心深处,并没有真正的怪过她,他们有权利知晓一切。”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不存在的彼岸花(二)

黑警官带人在查验秦小淮的尸体,月夏和秦小淮的父母坐在外面大厅里。

月夏用余光观察了秦小淮的父母。两个人的打扮十分质朴,对自己女儿的失望全部表露在脸上。完全是两个老实人。

“请问……你们是否知道,秦小淮在高中的事情呢?”月夏总觉得聊这些像是在打小报告,因此语气有些不自信。她的脸上挤出变扭的笑容,夹杂着几分尴尬。

“当然知道,她有很多男朋友,做情妇,还打架。被开除后,竟然还不知悔改,明目张胆做起了情妇。我们生了这么个女儿,真是前世的罪孽。她死了也好,省得给我们家再丢人。”秦母说到此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听到这里,月夏内心有些愤怒。秦小淮的父母是爱着秦小淮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搞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实在是对秦小淮太不公平。难道他们从来不了解人心的阴暗面么?就这么相信向女儿泼脏水的人?

这种气愤倒是让月夏有了些底气:“说得对,她在被开除后,的确是做了情妇,这点警方已经查明了。但是,你们真的确定,她在高中时候也做过情妇或是交过男朋友么?”

“你什么意思?如果她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为什么会被开除?”

“是谁告诉你们她是因为做了那些事而被开除的?当时,她的高中,根本没有证据。”

“可是,她的老师同学,都这么说。”

“你确定他们的语言表达是规范的么?如果不按照逻辑表达,的确是会让你们误会。其实,秦小淮是因为恶劣的聚众打架才被开除。她之所以会打架,是因为别人欺负她。

当你们去学校询问情况时,个别讨厌她的老师同学,可能会告诉你们,她乱交男朋友,做情妇,打架,被开除。他们将这些虚虚实实的事情混在一起说了出来。所以你们便自然地相信了她的污名。”

“什么?难道,她在高中时,不是这个情况?”

“警方调查过了,她高中受到了严重的冷暴力。而且,她的行为应该很规矩,并没有证据指明她高中时交过男朋友,就连男性朋友都没有。你们却一直指责她,甚至和她断绝亲子关系。仗着是她最亲近的人,就不顾一切地把她推向罪恶之地!”

秦小淮的父母开始全身颤抖:“既然如此,为何小淮从来不告诉我们这些?“

“也许她告诉你们了,而你们根本没有听进去。也许,作为一个女高中生,她最期盼的是你们的理解和无限宽容,而你们都做不到。当你们执意和她断绝关系的那一瞬间,她便再也不愿和你们解释了。”

月夏说着,突然又想到昭昭的惨死。当时,那些平日里口口声声说关心昭昭的人,包括自己,不是也一起联手把她推向了深渊么。

或许是对这种现象的不满,更多的是自责,一向平和的月夏,情绪突然爆发:“是那些欺凌者,和你们,一起把她逼到地狱的。人性的阴暗面,嫉妒和怀疑,把那些真正纯洁的人,一个一个的杀死,一个一个地同化。最后剩下的会是什么?只有毁灭!”

刚说完这话,她就感到后悔。自己只是一时愤慨,并没有想要伤害秦小淮父母。

可是,有时候,话一旦说出口,便再也收不回。

看着这对满脸皱纹的才四十几岁的“老人”,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月夏感到更加心酸。

他们静静地坐着,不再说一句话。这比哭出来还要令人感到绝望。

月夏还是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对不起,我的语气太重,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醒悟过来。而且,能够和警方配合,找到秦小淮死亡的真正原因。”

他们仍旧呆呆地坐着,不说一句话。

月夏叹了口气:“关于你们女儿的死,有蹊跷。杀死她的,不可能只有一件事。请你们配合警方,找到真正害死她的人。”

听了这话,秦小淮的父母才逐渐有了点生气。

此时,黑警官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张,你看,她的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左手是攥紧着的,而右手却是自然蜷缩的状态。”

“难道……里面握着什么东西?”

“叫来法医,打开秦小淮的左手。”

不一会儿,法医就赶到了。

他们在秦小淮的左手里面,发现了几根直短发。而秦小淮是长卷发,显然她左手里的头发是别人的。

黑警官眼前一亮。

“难道,是谋杀?”

“很有可能,秦小淮是被人推下去的,在最好关头,她从犯人的头上抓下了几根头发。赶紧去查头发主人的身份!查清,有谁去过图书馆顶层。”

“是。”

他们和月夏一同回到天海一中取证。

刚出门,那只大白狗便朝着月夏扑了过来,用舌头在月夏的脸上舔了又舔。

然后,它吐着舌头,双眼无辜,仿佛是对月夏的突然出现感到高兴。

“哈哈,你跟我走吧。”月夏摸摸它的头,“不过,到了学校后,你只能躲在外面哦。“

“汪汪汪!”大白狗很是高兴,在地上叫着,转了两圈。

他们来到了天海一中图书馆门口,要求保安拿出监视器的录像带。

“可是,监视器早就不能用了啊。”

“那学校里有这么短头发的男老师,有几个?”黑警官突然灵机一动。

“大概知道几个。”

很快查到了头发的主人,是高一的老师,名叫池百帆,性别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几个人来到高一部办公室。里面的老师正在忙碌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有警察到来。

黑警官轻轻敲了敲门。仍然没有人理会他们。

“我是天海市警局的黑警官,想来调查点事情。”

这么一说,那些奋笔疾书的老师们才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原来是黑警官啊,这段时间,你们常来呀!”一个老师感概到,“最近学校里也不太平了。”

“我们是来找池百帆老师的。”

“我就是,警官。”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男老师招着手,走了过来,“您的来访真是把我给吓着了,我平时老老实实的,除了老师同学,都没接触过什么人。刚才你们又要我的头发,先在又来找我,这不会要把我抓起来吧?”

“先坐吧,我们慢慢聊。”

“行。”

几个人坐下,池百帆的手一直在抖。

“你可认识秦小淮?”黑警官拿着一支笔,温和地问道。

池百帆摇了摇头:“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昨天上午,你在哪里?”黑警官尽量把态度装得委婉一些,以便让嫌疑人失去防备心,将真相吐露出来。

只是,旁边老师看不下去了,替池百帆辩解:“池老师一直在上课,课间都没有休息。这一点,学生老师都可以证明。”

池百帆笑着说道:“真是莫名其妙。我见都没见过她,她更是从来没找过我。竟然怀疑到我的头上了。”

他说的没错,秦小淮自从来到天海市后,见过的人不多,其中并没有他。

黑警官放下手里的笔,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这样啊,那还真的是到了死胡同了。”

月夏摆着一张疑惑并忧郁的脸。

这时,正赶上教导主任查岗。她看到了月夏。

”月老师!”

月夏战战兢兢地回过头:“主主主主主……主任。”

“原来我们的月老师,改行做了刑警啊~那我们这所学校,是不是容不下您了。”

“对不起!对不起!”月夏不停地道歉,“老师,我马上就回高二部。”说完,她小跑着出了高一办公室。

“哼!”教导主任狠狠地瞥了一眼月夏。

很快,她又摆出夸张的笑容,看着黑警官:“哎呦,黑警官,最近我们学校发生了不少事,总是让您来,真的抱歉。”

“哪里,这是我都职责所在。”

“如果是我们学校的人出事,您来倒是对的。但,这个秦小淮,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总是怀疑我们学校的人是凶手,这未免有些欲加之罪。”

“嗯?”

“说不定,这个秦小姐,想在自杀的时候,给我们这所优等校添霉气而已。所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想到自己被高中开除,气不过,才会来我们学校自杀。其实,我们学校才是最冤枉的,您说是不是?”

“好了,那今天就到这吧,我就不打扰了。”

“慢走。”

事件越发奇怪,案子越来越不可解。秦小淮死的时候,手里握着几根头发,可是头发的主人说,根本不认识她。自从秦小淮来到天海市后,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头发的主人。

月夏必然不会打退堂鼓。她上网搜着秦小淮的各个社交账号,不放弃任何线索。

猫猫论坛是最大的一个社交平台,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她打算用搜用户名的方式,找到秦小淮的账号。

先搜了秦小淮,有不少人的用户名叫这个。但是一个一个点进去,发现没有一个是自己想找的。

又搜了“qinxiaohuai”,包含这个拼音的用户名也很多。

最终,月夏把目标定在了用户名为“qinxiaohuaimuyanzhi”的账号上面。头像和秦小淮一模一样,自然而美丽,地点也标注的天海市。

点进去看了看,最近几天的状态,都是多愁善感的句子。其中一个状态是“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却看不上。对那个看不上你的人,却喜欢得不得了。”

如果秦小淮的思维没有出现问题,那么她很有可能是对谁动了感情。但是状态和照片里,没有任何提示。月夏把注意力定在了用户名上面。

她仔细念着“qinxiaohuaimuyanzhi ”,“muyanzhi”.

“咦,muyanzhi这个名字,和穆胭脂,是一样的念法。”月夏想起来了,在家附近便利店,看到的那个名字。因为那个名字很少见,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不存在的彼岸花(三)

对了,去找穆胭脂,如果他就是秦小淮所提到的那个muyanzhi,那么他一定了解一些情况!月夏一边想着,一边激动得站了起来。

学生们抬起头,看着这个女人——满面红光,眼睛发亮,不知道看着哪里,笑容满面,双手握拳,举在胸前。

“月老师又忘记吃药了,唉。”库里叹了口气,接着看漫画书。

晚上放了学,月夏就赶回家。突然和一个庞然大物相撞。

庞然大物扭动着身躯,发出“呜呜”的委屈声,可怜兮兮地看着月夏。

是那只大白狗!

”哎呀,我把你给忘记了呢。“月夏有些愧疚,”你吃东西了吗?“

”呜呜呜呜呜……”大白狗仰着头,嘴巴紧闭。

“看样子是没吃啊。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顺便给你买些好吃的。”月夏领着大白狗,沿着小路朝家的放向走着,“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小狗?猫咪?嗯……还是叫阿笨吧。”

“汪汪汪!”大白狗显然有些不情愿,声音透着一种凄厉感。

“好好好,不叫阿笨,叫,呆呆?”

“呜呜……”大白狗灵活地摇着尾巴,原地转了几个圈圈。看样子,它喜欢这个名字。

“哈哈哈,呆呆,走吧,我们比比,谁跑得更快!”

“呜!”

一人狗,在浅夜下跑了起来。

才两分钟,月夏跑过了半条街,而呆呆已经不见踪影。

过了五分钟,月夏终于跑完整条街,呆呆按着原路回来找她了。

“唉,那时,你的速度明明很慢的……”

月夏带着呆呆,先去了便利店。

收银员不是穆胭脂,而是一个女孩子。

“诶,之前有一个叫做穆胭脂的员工,他在哪?我找他有事。”月夏气喘吁吁,脸颊通红,头发散乱。

对面的女孩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用另类的眼神盯着她看。

呆呆察觉到了这个女孩对月夏隐藏的不友好,于是对着这个女孩,凶狠地叫了几声。

女孩吓得蹲在了地上:“啊啊啊……今天穆胭脂应该会在对面烧烤店打工。”

“知道了,谢谢你。呆呆,我们走。”

出了便利店后,月夏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果然仪表又乱了。自从上次在学校楼道被学生们嘲笑过后,她就随身带着小镜子,以随时整理易容。

把头发重新弄好后,她带着呆呆走进了烧烤店。

“欸欸,小姐,狗不准入内。”

“哦,不好意思啊。”月夏把呆呆放在了外面的墙角处后,走到了柜台边上

几个男女生在柜台处忙碌,应该都是在这打工的人。

对于脸盲症患者月夏来说,想找到好几天前见过一次面的人,真是不容易。

她更不好意思直接问,还是先从搭讪开始吧。

干脆把两只胳膊肘撑在柜台上,两只手托着脸颊,用着发呆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们,虽然她自认为是活泼的眼神:”嘿,弟弟妹妹们,忙吗?“

一个女孩子用和刚才的收银同样另类的眼神看着她。

另一个女孩子毫不客气:“神经病啊。”

月夏感到有些尴尬,这时那个盯着她的女孩对着一个男孩说:“胭脂,把单子递给我。“

”哦哦,原来你就是穆胭脂。“月夏语气充满惊喜,她只要惊喜起来,就会用手指揉自己的脸颊。

穆胭脂轻轻扭过头,看着这个清纯的傻大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有呢有呢,是有一件大事!“

穆胭脂停下手里的活:”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认识秦小淮吧。“

“……认识,她怎么了?”

太好了,秦小淮真的认识穆胭脂,那么秦小淮喜欢的人,也是穆胭脂没错了。只是,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是不能谈论这件事的。

“还是等你下班后再说吧,反正这件事不急。”

“你怎么这么奇怪?明明你自己说是一件大事,现在又说不着急。”

“嗯,是不着急啊~”月夏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真是无语,怎么总是遇见怪人。”

这时,烧烤店的老板又走了过来。这次是对月夏说道:“这位小姐,请问您点餐吗?如果不点餐的话,请您不要和我们的工作人员聊天好吗?”

“哦哦,我知道了……那给我两份烤羊腿,一份烤面筋。”月夏翘起手掌,超前伸着。

穆胭脂在纸上记下。

老板嘟囔了一句:“哼,和上次那个点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正常人各有特点,怪人如出一辙。”

月夏突然想起了什么:”哈!呆呆还没吃东西呢,饿坏了吧。“

于是她把别人盘子里剩下的全都收到一个废塑料袋里,扔给了外面的呆呆。

看着呆呆狼吞虎咽的模样,她欣慰地笑了。

一直等到穆胭脂下班,已经十点半了。

”胭脂啊~“

”别叫我胭脂……叫我小穆吧。”

“嗯,小穆啊~这件事情,不太方便说。要不这样,我去你家,咱两把这件事讨论讨论。”月夏的本意是想去穆胭脂家搜集一些线索,因为她不确定穆胭脂会不会把有关秦小淮的全部事情如实相告。

然而穆胭脂不知道这一点,他被月夏的话吓得不轻,后退几步,和月夏保持着距离。

“你你你……你去我家干什么?有什么目的?”穆胭脂的表情带些扭曲,显然,他被月夏给吓坏了。

“哈哈,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交个朋友啦!是吧,小呆。”月夏在小呆神上拍了一下。

“汪!”呆呆表示赞同。

月夏又朝着穆胭脂走了两步:”小穆,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害怕的样子?“

”你神经病啊!“穆胭脂又往后退了几步,”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啊!”

”你别害怕,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那时再便利店,我还夸你的名字好听呢。“

”哦,原来那天就是你这个神经病啊!你为何要缠着我呢?走开!“

”我不走,秦小淮已经死了!“月夏突然情绪高亢,”我要把她的委屈,告诉她在乎的人们!“

”什么?“,穆胭脂面露惊恐之色,身体开始猛烈颤抖,“小淮,她死了……”

”和我回你家吧,我把那些你知道的,还有你不知道的,都将给你听。“

”原来你是想跟我讲这些,好吧,跟我来吧。“看得出来,穆胭脂迫切想知道关于秦小淮的事情。

两个人在街上慢慢走着。

”我父母住在临市,我和室友合租了一个房子。我们去那里吧。“

”可以。“

很快就走到了穆胭脂的住处。

“我室友很容易被吵醒,进门的时候小心点。就在客厅说吧。”

“你在哪所大学读书?“

”天海理工大学。“

”你为什么要打两份工呢?“

”不,我打了三份。其实,我不说很爱学习,还是打工比较有意思。“

”嗯。“

”欸?不对啊。你不是要告诉我关于秦小淮的事情吗?怎么问起我来了。“

”哦对,秦小淮。“月夏盯着穆胭脂的脸看,心里在想,秦小淮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呢?

穆胭脂的各方面,还算过得去。长得白白嫩嫩的,五官很普通,但是搭配到一起却很违和。身材中等偏瘦,个子较高,大概一米八。性情温和,勤劳能干,声音尖细……声音尖细?算了,这点忽略。

或许,秦小淮真的喜欢这种类型的。

”喂喂喂,你又发什么呆呢?“穆胭脂的眉头皱到了一起,“和你讲话真的很累啊,你能不能注意力集中点?”

”嗯?我的注意力一直很集中,只不过,我比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我想起来要问你什么了。秦小淮和你认识多久了?“

“半月而已。“

”你们感情怎么样?“

”挺好的朋友。“

”有没有进一步发展。“

”没有。我们只是会偶尔见面打个招呼,她有时会找我倾诉烦恼。就这样。“

”这样啊……嗯。”月夏看得出来,除非演技高超的人刻意隐瞒,否则穆胭脂根本就不喜欢秦小淮。

既然这样,那穆胭脂是否知道秦小淮爱慕自己这件事呢?

“嗯,既然她都向你吐露心事了,难道你不觉得她对你满怀爱意的么?”

穆胭脂茫然:“不啊。”

原来,那朵堕入泥淖之中的娇艳之花,愿意伫立在岸头,静静地看着心爱的浮萍。而浮萍终究不会为她而停留。就算她枯萎在污泥中,浮萍也丝毫不会察觉。

会不会,是为情自杀呢?

“嗯,好吧。那,十二月一号那天,你们见过面么?”月夏一边问,一边不小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笔。

“我想想,那天……没见过。”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月夏开始不由自主的转笔。

“我们几乎每次见面都是在烧烤店或便利店,最近一次,是我送她到她家门口。”

“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

“在那之前说过什么吗?”

“没有。”

“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平和?”

“对。”

“原来是这样啊……”月夏露出失望的神态,看样子是调查不出什么了。

穆胭脂疑惑地看着她:“哦,我知道了,你是在调查我!”

“对,准确地说,我就是在调查你。因为我想知道秦小淮为何而自杀。我想从你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好吧,你真是充满中二能量啊!”

月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过奖了,嘿嘿。”

“我又不是在夸你……”穆胭脂瞥了她一眼。

“好,我们言归正传。你是否知道关于秦小淮在高中经历的事情?”

“听她提起过,但是具体不太清楚。”

“这样啊……到哪种程度呢?我是说你所了解的。”

“我知道,她在高中时,原本踏踏实实,认真学习。后来某明奇妙地成了一个大姐头的情敌,于是以大姐头为首的小团体开始对她恶意攻击。后来她受不了别人的疾风,和她们打了起来。随后被学校开除了。”

“你知道她后来去做什么了么?”

“知道,她后来做了情妇。”

“你有什么感受呢?”

“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的事情,所以我也没什么感受。”穆胭脂语气冷冷的,但是又包含着一些落寞。

“能不能邀请我去你房间参观一下?”

穆胭脂露出警惕:“你还是在调查我?”

“如果秦小淮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就算我怎么调查,也无所谓,不是么?”

穆胭脂被月夏的话噎住了,只得乖乖开门。

月夏环顾了这个房间。比较粉嫩,干净整洁。

“咦?床底下那是什么?”

“洗脚盆。”

“你们这里不是有卫生间么,干嘛把盆子放在床下?”

“……”穆胭脂答不上来。

月夏趁着对方不注意,一下子把盆抽了出来,里面是一些木炭。

“这些是什么?”

“其实……是我和室友想吃烤红薯,但这里禁止烧炭,所以我们才把这些藏在床下……”

“哦,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我就不告密了。”月夏把食指放在嘴上。

突然,她的眼光落在一个粉色的笔记本上。她趁着穆胭脂把木炭放回原位时,走过去,低头看了看,暗自惊呼。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第二个之彼岸无花

笔记本的样式比较古老,上面的卡通彩虹和河马,是十多年前才会有的花色。看起来也十分陈旧。那粉色外壳是透明的,透过它,可以隐约看到第一页的字迹“永远忘不了今天,他们对我所做的事情。这将是改变我一生的一天。从今天开始,我的世界只有阴霾,谁也救不了我。”

看到这里,月夏的心瞬间发酸。原来穆胭脂也曾经历过命中难以承受的痛苦,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事情。或许,秦小淮正是感到和他同病相怜,才会对其产生好感。

月夏尽量不让穆胭脂发现自己情绪上的波动。

她注意到,自己自己进入到这个房间开始,穆胭脂就一直处于恐惧当中。他的瞳孔略有放大,眼神躲闪,身体偶有发抖,手指总是互相缠绕。

按照正常情况,恐惧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他。这种反常的现象,足以证明,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就像石匠在石头上刻下的层层浮雕,不可抚平。

“那秦小淮死之前,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这个外表坚强的男孩子坐在床上,双手木讷地搓着床边,眼神发直。

“嗯……她貌似没有说过什么话,也没有留下遗书。”月夏想了一下,敲了敲脑袋,“哎呀,我刚刚忘记告诉你了,她在死的时候,手里抓着的,是我们学校一个老师的头发。但是那个老师却说,根本不认识秦小淮。而且,他的确有不在场证明。这一点很奇怪。”

穆胭脂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无比:“不,那个老师在说谎。”

“你是说,他认识秦小淮?”

“一定是的。以秦小淮的性格,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自杀的时候握着一个人的头发。她一定是想要让别人知道些什么!我问你,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

“他叫池百帆。”

“池百帆?和吃白饭同音……快,现在上网查一下他!”

两个人打开手机,竟然真的查到了这个人,但是,池百帆的名字出现在稻脂十五中学的网站里面。

“这个稻脂十五中学,该不会……”月夏浑身冒着冷汗。

“我记得,就是秦小淮的高中!”

“那么,池百帆该不会就是秦小淮曾经的老师吧。”

“我记得秦小淮曾经提起过。把她打架的事情上报的那个老师,平时就很反感她的个性,于是和其他同学一起骂她。还会找各种理由体罚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老师就是池百帆,去年转到了天海一中任职。秦小淮对他怀恨在心,于是也来到了天海市。为了能够陷害他,她甘愿自杀。难怪,她的身影经常出现在天海一中。竟是为了去找头发。”

“也许,她一直在找寻任何能够陷害池百帆的方法。也许,她也知道,单凭这一点,是陷害不了池百帆的,她只是希望,通过这些事情,能有更多的人理解她。”

月夏低下头,捂着双眼,在眼眶处揉来揉去:“讲实话,我宁可池百帆被诬陷。”

“秦小淮被他害得这么惨,内心充满仇恨。她深知自己的罪恶,这样才是最令她感到绝望的。”

月夏眨眨眼,看着穆胭脂:“你真的很了解她啊。”

穆胭脂怔了一怔,尴尬地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和她性格接近吧。”

“还有一个问题,为何池百帆会如此厌恶秦小淮呢?”

“能让一个人如此憎恨另一个人,最有可能的原因无非是妒忌。”

月夏被这话惊得差点把口水喷出来:“他一个男中学老师,为何要妒忌一个女高中生?“

“因为,人的内心本来就隐藏在最深处啊。他是怎样想的,你也看不出来。”

“该不会……池百帆有着一颗少女心吧……她嫉妒青春美丽的女高中生,因此要处处针对?”

“或许吧。”

月夏惊得下巴快要掉了下来:“什么鬼?我随口一说的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哈哈哈呵呵。”

“那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吧。总之,这个老师,真是邪恶至极!枉为人师。”穆胭脂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无力。

他柔软细长的睫毛像杂乱的野草一般长在眼睛周围,上面沾着点点泪珠,闪着水光。不知他在为何事而伤心呢,应该是为了秦小淮吧。

他们两个,就好像,一朵在世俗最肮脏的烟火处盛开的蒲公英,单恋河水上漂浮着的新鲜水草。

蒲公英想要挣脱那暗无天日的束缚,追求心灵的驰骋,被鼓动的风,吹散在宽广的蓝天之下。

水草还是悠哉的,丝毫不引入注意,却偏偏入了蒲公英的眼。

无奈蒲公英有着依傍的大树,水草只当蒲公英是萍水相逢。在现实和感情上,他们无法相守。

世人皆知可怜的蒲公英的罪恶,她更是有自知之明。

她受不了这感情的困扰,以及亲人的误解,更对过去的怨恨难以释怀。于是将自己永远停留在孤寂的空间,那个空间很大,连接着全部宇宙,却又很小,只能容下她自己的心。

她任由凛冽北风呼啸过自己的身躯,令自己的泪水在地下永藏。心底那属于真正爱恋的粉色,永远不被赋予浮出海面的权利。

“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有些冒昧。你在小的时候,是否也经历过一些痛苦的事情。”月夏突然向穆胭脂抛出这个问题。

穆胭脂呆住了,停顿了足足有十几秒:“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想再提。”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月夏突然感到心里十分愧疚,脸部冏成一团,将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好啦,这也没有什么。”穆胭脂挥挥手。

这时,月夏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穆胭脂看起来是个十分和善而且思想通透之人,他也有着悲惨的过去,那么,他会不会也想加入自己的团队,一起为了阻止世界的灭亡而奋战呢?

“嗯……那个……”月夏轻启朱唇,“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有些怪?”

“是啊,你就很怪啊!”穆胭脂答得干脆利落。

月夏气得直跺脚:“不是这个!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这个世界正在被某些神秘力量影响着?”

“没有……”

“那我换个问题。如果你发现,这个世界快要陷入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你愿意用你自己的力量拯救它吗?”

穆胭脂盯着月夏的眼睛看着,试图发现什么。但是他只看到了纯真和热血。

又沉默了半晌,他有些犹豫地说道:“大概,想吧……”

“好,那你加入我们吧!现在有一股神秘的黑暗力量,试图毁灭我们的世界。让我们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团结一心,奋战到底!”

穆胭脂被月夏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镇定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好……的……”

月夏激动得快要跳了起来。现在,这个团队有三个人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和秦小淮的父母,一起来到秦小淮的墓前,各自奉上了花束。

秦小淮的母亲交给月夏一个日记本。

她眼睛通红:“谢谢你告诉我,她被欺凌的真相。如果没有你,我永远不会再去整理小淮的东西,更不会发现这个本子。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一直以来,她的内心在经受着可怕的煎熬。”

“呜~~~”秦母又哭了起来,直接倒在了秦父的怀里。两个人干脆抱在一起哭。

穆胭脂一把夺过本子,打开来。月夏把脑袋凑上前。

第一页:2016年,9月1日

今天是高三开学的第一天,我也要加把劲呢!一直都在二三十名徘徊着,高三一定要冲进班里前十!今天给自己定个目标,学到1点!

第二页:2016年,9月2日

今天,池老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荡妇,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像个神经病一样!周围的同学也开始在背后议论我!

第三页:2016年,9月5日

我根本没有谈过恋爱,他们为何要说我交过十个男朋友?

第四页 2016年,9月20日

本以为能再过上平静的生活,但是,学校里已经开始流传我的被处理过的照片。其中一张是我挽着两个男人的胳膊,这两个男人西装革履,这张照片令我遭到耻笑。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交过男朋友,更没有交过这么多个!”

第五页 2016,9月21日

我不明白,老师不应该是帮助学生的么?为何池老师要跟着他们一起嘲笑我呢?

第六页 2016,9月22日

今天,我被那个姓池的罚站一上午。我想上课!我想学习!我想考大学!我不要再被他们影响了!那个衣冠禽兽,一定是他,他才是给我泼脏水的罪魁祸首!

第七页 2016年,10月1日

为什么我还没死?

第八页 2016年,10月15日

呵呵,他们都说,我已经做了别人的情妇……那个姓池的,每天用这个谣言骂我,我快要疯了。谁能来救救我?

第九页 2016年,11月2日

我本想把事情告诉父母。可是,姓池的说,那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根本不把我父母放在眼里。他会一直折磨我,和同学们一起骂我,直到我毕业。

第十页 2016年,12月20日

看着父母日益老去的脸庞,我恨自己的无能。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些同学,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个姓池的?难道,自从他们欺负的时候开始,我就不该反抗吗?莫非是我反抗的做法令他们更加愤怒?

第十一页 2016年,12月31日

马上就要模拟考试了,我想学习,但是我对学校产生了恐惧。

第十二页 2016年,1月5日

果然,是全班倒数第一。看着父母失望的脸,我的心也碎到了谷底。呵呵,为什么我不能坚强一些呢?

第十三页 2016年,3月3日

我已经学不下去了。我恨他们,很所有的人!

第十四页 2016年,3月5日

终于和她们干了一架,姓池的已经去找校长了。这次,他们终于有了把柄,我逃不掉了。

第十五页 2016年,3月25日

爸爸妈妈完全不理解我,我也不打算再和他们解释。我恨他们,我再也不会回家。

之后都是记录着在天海市的一些琐事。

第五十页 2017年,11月15日

原来那个男孩子叫穆胭脂啊~今天终于和他搭上话了呢!虽然他长得不帅,却令人感到十分心安。

第五十一页 2017年,11月23日

和穆胭脂聊了很久,很开心。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第五十二页,也是最后一页 2017年,12月1日

明天就要完成那个计划了呢……一切就要结束了。希望以后能和他一起……

看到这里,月夏的眼眶湿了,咸涩的水珠流到嘴边。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这就是生命的味道吧。

至于那个“他”,应该就是指穆胭脂。

多么专情的女子,连死的前一天,都希望能永远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她侧过头,用朦胧泪眼望向穆胭脂。那个男孩子,正用手捂着嘴,泣不成声。

秦小淮想要够到的那朵彼岸花,却并不在她的面前。

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么?并没有。以后的某一天,月夏会为自己曾经调查过这件事,后悔不已。那时候,她才会真的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第三个之隐藏的歌词

还有一件事没有搞清楚,就是十二月扭蛋的问题。为何这次不同往常了呢?十二月的初始,真的好平静,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仿佛欲望扭蛋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难道箜絮不愿意做这样的坏事么?不可能啊,箜絮拼尽全力演讲,就是为了让大家投票给她,现如今,她又受到了校园暴力,更应该使用欲望扭蛋才对。

莫非箜絮许的愿望比较小,并不足以伤害到他人?那也说不通,因为她并没有这样解释。

她选择的做法是,不解释!这就更加奇怪了。

难道,她有什么苦衷?

或者,欲望扭蛋根本不在她的手中。

那么,欲望扭蛋会在哪里?她为何不将真相讲出来呢?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那箜絮是为了防止别人用扭蛋作恶,才先下手为强。

正在发着呆,月夏的余光瞥见了琉双双。琉双双表情木讷地朝着前方走着,像一具行尸走肉般,仿佛没有了灵魂,像是有很大的心事。

莫非,她又被欺负了?月夏疑惑,以前她被欺负后,不是会哭哭啼啼地么?这次很不对劲。不会是想要寻死吧!

见到此景,想到此处,月夏定然不会干坐在那里。她也站起了身,悄悄地跟在后面。

琉双双的身影,仿佛失了线的风筝一样,飘进了梦想堂。

梦想堂里,琉双双看到了三个打扮怪异的人类,顿时更加呆若木鸡。

她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不太敢抬起眼睛:“那个……那个……我……”

“啊!这位美丽的姑娘!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特鲁鲁拿着一只玫瑰,献给琉双双。

洛可儿不禁好奇,低声问加罗沙:“怎么他每天都有玫瑰花送人,你们不是没什么钱的么?”

“这是在学校后面偷来的。”加罗沙压低着声音。

“……”

特鲁鲁继续假装温柔地看着琉双双,试图用眼神消除她心中的恐惧。

他只能用眼神了,因为其他部位,全部用面具遮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琉双双才敢讲话:“你们这里,真的可以替人解决困惑吗?”

“当然可以。”

“那请问,什么是罪恶呢?”琉双双突然抬起头,睁大那双清澈的眼睛,两边的瘤子显得尤为怪异。

特鲁鲁此刻很想笑,但是为了东天的计划,他必须忍住。

他想了想,回答道:“罪恶是随着欲望衍生出来的东西。只要欲望存在,它就有出现的可能。”

“那,有没有人,既有欲望,又没有罪恶?”

“嗯……应该有吧。”特鲁鲁摸着下巴,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吩咐加罗沙:“今天的茶呢?”

“哦哦,昨天搬了许久的砖头,我把这事给忘了。马上就去。”加罗沙慌慌张张地跑进内室。

“哼!这个加罗沙,总是长不大。”特鲁鲁的语气有点愤怒。

沈默了一会儿,琉双双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困惑:“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哪种人?”

“哈哈,原来你是在为没关系,听我们演奏一曲,你会明白的。”

加罗沙将茶递给琉双双,让她躺在紫藤萝做的躺椅上。

琉双双闭上眼睛。

那三个人走到钢琴旁边。特鲁鲁坐在钢琴前面,加罗沙拿起小提琴,洛可儿举着词谱。

演奏开始了,琉双双有一些期待。很快,诡异的曲调如同蜿蜒的眼镜蛇一般蹿入她的心肺。冲击力之震感,似雷电那般爆破她的意识。一个个音符,在以奇怪的姿势跳动着,这种感觉,仿佛蛇毒在逐层渗透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骼。

在音乐的催眠作用之下,她开始出现幻觉。

一只只暗红色的莲花灯,平整地摆在黑暗无底的河渠之上。河水平静无痕,像从来不存在一般。

莲花灯上面突然出现一个灵魂,竟然是自己的模样。她在哀嚎着,捶打着自己,拉着自己的舌头,仿佛在诉说无尽的冤屈。

自河面出现涟漪的那一刻起,无数的黑影汹涌而出。

“我们,是黑灵。你怒吼吧,你愤怒吧!你的幸福,被我们摧毁!你的怒火将成为我们的能量!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多,而你空守道德,却只能日日夜夜在形如地狱般的空间哀嚎!哈哈哈!”

黑影们挥动着双臂,河面泛起更多的水花。那些黑色的水花溅在英灵身上,英灵发出痛苦的怒吼。疼痛感传到了琉双双的身上。

洛可儿开始唱了起来:“

我爱那天空的飞鹰,它自由;

我爱那秋日的落木,它慷慨;

我爱那冬季的梅花,它贞洁;

可是我好孤单

我恨参差不齐的荆棘,他们将我的全身刺伤;

我恨大大小小的寒冰,他们令我的前途冻结;

我恨蓄谋已久的刀刃,他们把我是生命终结。

我不要让那会终结我的刀刃出现

在它出现之前,我要杀死执刀人。

只要不是我自己,便都有可能是执刀人。”

第一段唱完,接下来又是一长串纯音乐。洛可儿的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她明白,这首音乐,是为了给琉双双灌输极致的仇恨心理,好让她不分善恶地仇恨陷害他人。这种攻心术,对于琉双双这种经常受到欺负的女学生来讲,十分好用。

但是,自己是肯定不能让梦想堂的目的得逞的,洛可儿心想,我得像一个办法,像之前那样,既不会让特鲁鲁和加罗沙怀疑,也能阻止琉双双被误导。

而此时的琉双双,面部表情开始扭曲,是那种充满恐惧和仇恨的扭曲。

她想起了一切,。

幼儿园一直到小学毕业,自己过得很顺利。那时世界是美好的,人心也是纯洁的。自己不懂人生,也没有必要去思考人生。

可是……一切的罪恶都源于这两个瘤子。

自从初中毕业之后,它们便恣意生长。就像两个恶魔,试图钻出囚禁的牢笼,暴露于空气之下,只为了给他们的宿主带来无尽的痛苦和耻笑。

人生到底是什么啊?是对善良的憧憬,还是对纯洁恶意的斩杀?

瘤子固然可恨,但是最可恨的,不是那些把瘤子定义为可恨的人们吗?

无尽的恨意在琉双双的心中盘根错节,生长壮大,最后长成了一颗大树,枝叶繁茂,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但同时,也为她遮住了明媚的阳光。

光明的东西一直都在,只要她肯耐心寻找,便能找到心灵的宁静和归宿。只是,在她寻找到心灵迷宫的出口时,便走进了这个引导罪恶的梦想堂。

特鲁鲁见琉双双周身愤怒的火焰愈发热烈,他那敲着音符的手指也更加卖力地活跃跳动着。

加罗沙突然感到于心不忍。她紧张得张开嘴,架着小提琴的胳膊渐渐颤抖。

特鲁鲁发现加罗沙的异样,趁着右手得空之时,抄起一沓琴谱就朝加罗沙扔了过去。

加罗沙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作为东天大人的手下,自己不可以动情,更不能滋生任何怜悯之心。她只能破坏,破坏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美好;摧毁掉,即将倒塌的,一切假象。

接下来又是歌词部分。洛可儿心想,最后的一战,就在这里了!

“这里没有太阳,这里是永恒的黑暗,星辰在这里变得暗淡无光。”

唱到此处,琉双双的痛苦值已经高到了极致,一切的情绪就像即将爆发的岩浆。她此刻的心里只想着报复。

洛可儿看着琉双双攥得快要流出血的拳头,害怕得不行。洛可儿绝对不会允许琉双双做出破坏学校的事情来。

洛可儿突然灵机一动,将最后一句歌词改了。

歌词本是“你的光芒被掩盖,他们的罪恶被遮掩”,然而,被她改成了“你们的光芒被掩盖,他们的罪恶被遮掩。”

之所以这样改,是因为,洛可儿早在一开始就发现,歌曲一直要琉双双相信,她自己被全世界抛弃。这样会让她不分善恶,将所有人视为仇敌。如果将“你”改成了“你们”,她便会相信,还会有和她同样立场的人存在。这样,她的仇恨感会减少一些,也不至于会做出十分过分的举动。

琉双双的愤怒的确减少了。她半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自言自语:“所以,我应该做一个怎样的人呢?”

此刻,门突然轰然倒下,月夏正趴在上面。她零散着头发,轻轻抬起头,尴尬地笑了笑:“额呵呵,你们的门,不太结实呀~”

说完这句话,她就匆忙爬起来,像小鼠一般溜走。

屋内的四个人疑惑极了。

“那不是以前来过这里的月夏老师么?”

“原来她这么重呀!”

“喂!重点不是这个好吧!她为什么不进来呢?”

“她本来就是个怪人。”

“可!别忘了找人来修门。”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特鲁鲁轻蔑地看着洛可儿:“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明天修不好的话,罚站一个小时。”

方才沉浸在音乐中的特鲁鲁,完全没有注意到洛可儿使的小手段。洛可儿心中暗自庆幸。

琉双双站了起来,向三个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的引导,我好像,感触更深一些了。只是,以后自己的选择,还是要看自己。”

“慢走。”

等到琉双双走后,特鲁鲁懊恼不已:“可恶,明明这次的客户很容易被利用,可是,她看起来并没有落入我们的陷阱。”

琉双双走到一个角落,从外套口袋里取出扭蛋。一个矫捷的身影蹦出来,指着那个扭蛋:“哈!果然扭蛋在你这里!”

琉双双被这个傻瓜吓了一跳:“月……月老师,你从刚才开始,在干嘛呢?”

“你还问我干嘛!你还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个扭蛋是怎么回事吧!我从刚才就感到不对劲。偷听到你在梦想堂的话,立马就明白了。你一定是有强大的武器在手,才会纠结要变成怎样的人。否则的的话,你连作恶的能力都没有,又哪有心思纠结那些?”

琉双双双手一摊:“唉,被你发现了。我承认,我的确有过毁掉学校一切的想法。但是,我突然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比如洛可儿同学,比如月老师你,就是十足的大好人。所以,我决定,把这个扭蛋埋起来。让人们永远无法使用它!”

月夏此刻感动得快要哭了出来,她双手交叉,握在胸前:“琉双双,你的做法真的是太棒了!老师为您感到骄傲!我敬佩你能坚守善良的品格,加入我们吧!”

“什么?月老师你又没吃药?”

“不是,我告诉你,我现在正带着一个小团体。里面都是受到过磨难之人。他们仍然愿意保持自己纯洁的内心,并且肯为世界和平而战。如果你愿意加入这个团体,我会很高兴!”

琉双双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她点了点头。

“太好了!”月夏激动得跳了起来,但是没站稳,又摔在了地上。

琉双双赶忙将她扶起。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如何从箜絮那里拿到扭蛋的呢?她为何不将扭蛋丢失的事情告诉大家呢?”

“那天,箜絮正从学校的捐款箱里偷钱,她顺手将扭蛋放在旁边。当时我一直跟着她,便将扭蛋拿走了。她怕是知道,拿她扭蛋的人看到了她偷钱的事情,于是不敢告诉别人真相吧。如果被人知晓,她一个道貌岸然的女学生,竟然会偷钱,怕是会被欺负得更惨吧。”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悲的旅行——殇星(一)

“太好了呢……现在,我的团队,有三个人了。很快,东天的计划,就能被我们……”月夏一边想着,一边逐渐沉入梦乡。

她太累了,累到,竟然没有注意到,床头的那只粉红色马桶挂件,被呆呆咬走了。那个小东西,是月夏足足抽了十次奖才抽到的。为了抽奖,她买了几百个面包,集齐了十套贴纸。要知道,这可是她在人生中抽到的第二个奖。在平时,她宝贝得不得了。是要留着送给小塔的!

而此时,这个宝贝被呆呆咬成了各种零件……幸好月夏正在睡觉,不然,呆呆免不了被咯吱一分钟。

月夏的意识越来越轻,轻得仿佛河面上的柳絮,飞不起,也沉不下。就这样,随着潺潺的水流,静静地飘着,不知会飘向何处,更不知未来会是什么。

不知何时开始,周围渐渐团起了云雾,云雾带着丝丝甘甜的气味,冰凉感渗透了肌肤。月夏只感到自己在向前飘着,飘着飘着,看到了前方的粉色小岛。小岛的周围弥漫着藤萝花般的幻景,靠近之时,仿佛被袭人花香沁入身心。花香带着儿时的温馨和纯洁的香气,像一只温柔有力的手,把月夏拉了过去。微风在她耳边,发出如飞天轻吟般的歌声,令人对未知的领域心驰神往,令人心静神宁。

她最终到达了那个岛上。一转身,换上了一身运动衣。

在这个梦里,在那个岛上,她见到了小塔。而且,那是小塔的高中时代!要知道,月夏是在大学时认识的小塔。她一直幻想与小塔在中学时代便相识相知,最好霸占小塔的青春十年,然后,相伴相守,白头到老,来世再相互纠缠,相爱生生世世。

虽然这个想法十分羞耻,却是她的真实而又纯洁的梦想之一。

令她感到兴奋的是,这个时候,自己竟然和小塔穿着同样的运动服!那种很丑的衣服,此刻倒像极了情侣装。小塔坐在她的身边,没有其他人。此刻很安静,周围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东天,没有欲望扭蛋,没有怔怔。

但是他们并不是在谈情说爱呢,而是……在做着练习题!月夏这个呆瓜正被一道很简单的题困住了思路,任凭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小塔在旁边,佯装严肃的样子,轻轻用纸卷敲了一下她的头:“真笨啊,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每天发呆,都发傻了。”

“那怎么做嘛?”

“来,我给你画个图啊~”

“噢,我想起来了!这种题不是我最拿手的吗,我竟然给忘了。”

“你已经呆傻了,哈哈哈!”小塔开心地看着她,爽朗地笑着。

月夏不好意思地抚上了额头,侧过红棕色眸子,呆呆地望了望小塔,突然莞尔一笑。小塔看着这个清秀可爱的女孩子,竟然也呆了。然后两人尴尬地撇过脸,又低头偷偷笑着。

“嘻嘻,哈哈哈,呵呵哈哈哈!”现实中,月夏则是躺在毯子上笑个不停。

“咳!”一声很大的咳嗽声将月夏惊醒。

她猛地坐起,直着眼睛,头有些晕,眼前净是重影。定了好一会儿的神儿,才发现,前面坐着的,竟然是……七情神!

“七七七……七情神!”月夏环顾四周,又看看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做梦了哦!嗯?等等,难道现实世界的才是梦境?”

七情神叹了口气,摇摇头:“那不是梦境,只是,我又把你拉回了城堡里……”

月夏差异:“为什么又把我拉了回来?我记得你曾让我回现实世界,让我阻止东天的计划。”

七情神又睁开那双紫色双眸,略有怒色:“你也知道我交待给你的计划!哼!我让你去完成任务,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了!”

“我……我组了一个小团队,专门拯救世界,现在除了我有三个人了……”

“那有什么用!”七情神怒吼,“你们救了几个人?又阻止了东天的几个计划?”

月夏掰了掰手指头,想了想:“零个,零个。欸?都是零个……”

见这个本就很呆的女子已经呆成了这样,七情神的愤怒值升到了极限。但是,物极必反,这股怒火马上被月夏天真的脸浇灭。

七情神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们毕竟没有什么经验。强硬地与东天对抗,确实困难重重。总之,你们那个世界怕是越来越危险了。”

月夏的表情也逐渐严峻起来:“我发现了,恶意逐渐增多,而且增多的趋势貌似也在加快。”

“所以,要经常请你来这里了。”

“什么意思?”

七情神解释道:“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要把你叫来一次,感受人类感情的极致。你已经从你从前的朋友身上,感受到了惧。接下来,你要投身于不同的人物中,经历剩下的六种感情。”

“那需要多久呢?万一影响了我的工作时间该怎么办?”

“我会尽量将你在那些事件中经历的时间压缩,使那里的一百年才等于现实世界的一天。”

“那就好。不要耽误我上课和批改作业就行,不然又要被教导主任骂了。”

“哼!要是你们的世界无法拯救,你的工作也会荡然无存。”七情神甩了甩袖子,“做好准备了么?”

“做好准备了,请把我送到悲的故事里吧!”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悲神即将从我体内分裂出来,你可做好准备,来观看这一幕?”

“嗯……还没……”

“没做好准备也不行!你还想不想救世了?”

“好好好,我做好准备了。”

七情神站直身体,张开双臂,一个穿着蓝色汉服的束发男子,从里面分了出来。此时,男子全身散发着柔光,眼睛也发着蓝色的幽光。待完全分裂成功,男子站在月夏的面前。眼睛变回黑色,全身光芒消失。

这位,应该就是悲神了。他的目光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却带着几分忧郁。虽不是十足的美男子,气质却十分温和亲切。

月夏看呆了,一动也不敢动,她的眼角流出了亮晶晶的东西,轻轻张开柔软的嘴唇,她轻轻唤道:“小塔……”

悲神嘴角张开了一点弧度,慢慢地说:“月夏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塔,我是悲神。”

悲神的声音和小塔也是一模一样,内在里蕴含着悲天悯人的情怀。

“月夏?月夏?”他惊讶地看着这个又呆住的女子,用温暖的双手在月夏的眼前挥了挥。

“对不起,我又发呆了。其实,我之所以那样爱发呆,是因为,我总是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我不是有意的,我很尊重你,相信我。”月夏着急地解释,语气有些颤抖。很显然,她将悲神当作了小塔,她很在乎小塔,所以才会这样紧张。

悲神温柔地笑了,眼睛里面闪闪发光。他看着月夏的眼神充满爱怜,又带有一丝悲悯:“其实,很多时候,发呆都是这个原因。我平日里也会发呆,你不必放在心上。”

为什么他的眼神充满着这样熟悉的悲怜呢?月夏心中惊奇。这不是人类的眼神。或者说,这不是人类看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的眼神。

曾经,只有小塔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感觉,好像是,他代表所有的星星,擅自将自己的阴暗面用光芒掩盖,不敢留一丝黑暗在外面。

悲神就是小塔么?不,他说了,他不是。月夏一边想着,一边无法将目光从悲神身上移开。

悲神继续浅笑着:“我打算,将你送到一个世界的叫做商朝的地方,你可愿意?”

“商朝?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商朝么?感觉好遥远好恐怖啊,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我不能告诉你。宇宙中存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也有无数个商朝。我让你去的,是我自认为比较适合你锻炼的地方。”悲神的目光发空,仿佛落在远方。

月夏的脸部依然是一个囧的形状,幽幽地看着悲神:“你确定,那里适合我锻炼?”

“嗯呢。”

“……好吧。那就把我送过去吧。我是无所谓了。”月夏紧紧闭上双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你先镇定一下心情,这趟旅途比较远。去那里虽然费时不多,但是路途颠簸,可能会引起你的不适。”悲神一转身,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蓝色水果,如桃子般大小,“来,把这个吃了罢。你会感觉好很多。”

月夏结果蓝果子:“对了,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们,这些花花绿绿的果子,到底对我有什么作用?”

“哈哈哈!”七情神大笑,“虽然你外表呆傻,内心却冰雪聪明。这些果子对你有作用的事情都被你给发现了。”

“那就快告诉我呗。这样的话,万一我在另一个世界死了,也死而无憾了。”月夏打趣道。

“嗯,你不会死的。因为这些果子,就是为了防止你自杀的,还有一些保护你不被外界杀死的功效。”

“……这么牛啊……好吧”

月夏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果子咽下去了:“这次的味道和上次那个红色的不一样诶,虽然外表是冷色,吃起来却意外地暖。还有,红果在嘴巴里会有激烈的碰撞,而蓝果会在口腔里慢慢地融化。不过闻起来倒是差不多……”

还没等月夏点评完,悲神就大力挥舞长袖。月夏在悲神和老婆婆的面前消失了。

正文 第七十章 悲的旅行——殇星(二)

商末,民间尽传,王暴虐,荒朝政。商王帝辛为了避免王室宗亲再度篡权夺位,设立了一系列制度,令王室宗亲十分不满。

对于月夏来讲,这种穿越的感觉,好似在飞机上飞了两秒。

她感到灵魂深处产生巨大的碰撞,一声“轰隆咣当”震彻元神,头一晕,立即昏倒在地。

不知道这已经是月夏晕倒的第几次了,反正,她又晕倒了就是了。

等到苏醒时,她又忘记了自己的本来身份。她的记忆是……西伯侯家大公子的记忆。

“等等,我是谁?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是个女的,而我的装扮却是一个男人?”她摸着自己的脸。

很快,她便想起来了。她本是女儿身,和哥哥阿考乃是同母双生子。在两个人出生时,有术士预言,天地将降生启明星。但哥哥从小体弱多病,两岁夭折。父亲欲牵制大王,不想让这个预言突然变成空谈。故将哥哥的名字赐给她,并将她从小当作男孩儿来养,以后将成为西伯侯家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世人称作伯邑考,小名阿考。

晃晃悠悠地来到镜子前,只见镜中人画着剑眉,一副偏长桃花眼,鼻子和嘴巴搭配得却恰到好处。长发披肩,上有部分束起。好帅啊……月夏……不,是阿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犯着花痴。

“砰砰砰!二公子,奴家来伺候您洗脸啦。”

阿考心里惊呼,这个丫鬟怎的这样豪放,敲门竟用拍的!

“咳咳,进来吧。”阿考故意把声音加粗。

“砰!”房门是被踹开的。

这个踹门的姑娘并没有端着水盆,而是手插着腰,柳眉倒竖,桃花眼圆睁。长得秀色可餐,就是太凶了点。

阿考仔细观察了她的装扮:鹅黄色上等衣裙,镶嵌着珍珠的绣花鞋。发式考究,插了几支蓝色珠钗,还有一支翡翠步摇,上面的琉璃珠子晃得直响。

“哇!是个富家小姐。这么凶不怕嫁不出去么?嗯,让我想想,你是谁来着?”

“好啊!伯邑考,你给本姑娘装傻是不是?昨天我要你上我家提亲,你偏偏不肯,一直睡到今天中午。你果真是好良心呢!你把我们青梅竹马的情分当成狗屁了吗?”

说完这句,这个姑娘就走到伯邑考姬考床前,一把拉起他:“走,跟我去见未来公公婆婆,我要他们评评理。走啊!”

“哦哦,我刚想起来了,你叫妲己,对不对啊?”

“别贫嘴了,快走!”

妲己将阿考带到姬发面前。

“嗯?”姬发不怒自威,“考儿,今天气得很早啊!”

“是,父亲。”阿考作揖。心里止不住地打颤,以往父亲一直叫自己阿考,今天突然叫考儿,明显是生气了啊。

“跪下!”一声命令直冲耳膜。

“啊啊啊!我知道错啦,父亲!”阿考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可怜巴巴地看着西伯侯。

“你说说,你昨天犯了何错?”

“昨天?哦哦,我想起了,我把和妲己妹妹的婚事给退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倒是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阿考想起,昨日西伯侯和苏家正在商量婚事,但是自己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执意要退婚,弄得妲己下不来台。

还记得之前,父亲对自己说过,和苏家联姻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两家能够联手制衡如今的大王帝辛。更何况,三天前,帝辛就有了将当代第一美女妲己娶进皇宫做妾室的打算。一旦妲己嫁了人,帝辛也不好再强娶。

但是苏家。包括妲己在内,貌似都并不知道伯邑考其实是女儿身的事情。

西伯侯的想法是,万一这个“嫡长子”的真实身份被揭穿,苏家也不好直接翻脸,为了顾全脸面和大局,他们会一起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阿考打乱,西伯侯不暴跳如雷才怪。

但是此时,阿考确实忘记了退婚的具体过程以及自己为什么会退婚。

思忖了良久,阿考幽幽来了一句:“唉呀……我现在竟实在想不起,昨天为何执意退婚。那么这样吧,我就娶了妲己妹妹罢。”

两对父母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妲己羞红了脸,低着头。

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回到房间。阿考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总是感觉,有一些大事要发生,这会让自己很痛苦,很悲伤。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一转头,又望见铜镜里的那张英俊的脸庞。这不是自己罢,我知道,这不是自己。

“叩叩叩。”温柔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大公子,这是为夫人为妲己小姐准备的步摇,您挑一支,等着合适的时候送给妲己小姐吧。”

“哦好的,放在这里吧。”

待丫鬟走后,阿考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便如狼似虎般地扑向那盘步摇。

“哇哦,好美哦。我自打出生起,十七年来,一直在军营长大,从来都没有戴过这么美的东西。”

她贪婪地观赏着这些“艺术品”,有纯金打造的金步摇,有镶嵌红宝石的银步摇,有挂满珍珠的翡翠步摇,还有通体镶嵌珍珠的珍珠步摇。令人感到眼花缭乱,无法挪开眼睛。

“伯邑考?我叫伯邑考?这么男性化的名字,我不喜欢。干脆,我就叫姬妲己吧。这还不错。”

她缓缓抬起双手,走到脸盆旁边,仔细将脸洗净。将画的剑眉洗掉,露出英气又不失清秀的挑眉。又将厚重的鼻影洗掉,露出洁白小巧的鼻子。将手放在头上,将束发的带子解开。她甩了甩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虽不及化着妆的妲己漂亮,但是要自然许多。

“呃……然后头发该怎么弄?”她学着丫鬟的梳头手法,在自己的秀发上面摆弄着。

“对了!要用到步摇吧!”

她挑了那只镶嵌了珍珠的翡翠步摇,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

站起身,走了两步路,步摇上的珠链摇摇晃晃,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终于感到自己是一个小姐了。

“嘻嘻。”她双手捂着脸,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为什么,我会这么兴奋呢?我本来就要秉承父亲的命令,一生一世做一个男人。还是不能害羞,更不能喜欢上男人呢。”

这时,门外传来很大的声响,像是有大队官兵进来。

“苏妲己呢?她是不是藏在这里?”

西伯侯府突然混乱不堪。

“你们这群混账,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王就是王法!”带头的将士怒吼,“大家分头找人!”

阿考冒冒失失地跑了出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被吓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来我家干什么呀?”阿考还一头雾水。

将士们看着眼前这个面不施粉黛的清纯小姐,惊呆了。此时的伯邑考,除了身着男装之外,真的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发如瀑旋,眉若远山,眼带星光。

“畜生,快回屋里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西伯侯命令伯邑考。

然而,此时伯邑考已经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你就是妲己?”带头将领走上前问道,眼睛仔细观察着对面美人的表情。

经这么一问,刚刚还云里雾里的阿考便立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本来两家是打算既联姻又保护妲己的。可是,事到如今,两件事都做不成了。而妲己妹妹虽然气势强势,但毕竟娇弱可怜,没有一点功夫傍身。倘若去了王宫,定要吃苦头。

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伯邑考承认自己是妲己。这样,起码可以救了妲己妹妹,也可以保西伯侯府周全。

阿考本来是这么想的,也有着牺牲自我的热情。但是,她一想到大王是个昏庸之人,就心惊胆战。

她没有自己原本想象的那样勇敢,还是打了退堂鼓:这位大哥,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妲己。“

将领暗黑一笑:“哼,传闻妲己乃是天仙下凡之美貌。你不施粉黛便能这样清秀可人,妲己不是你还能是谁?来人啊,把她带走!“

“喂喂喂,我真的不是妲己啊!你们这群混蛋,放我下来!抓错人了啦!”阿考被两个士兵架起来,双腿在空中一直蹬着。

“阿考……”西伯侯追上前,被士兵们拦下,“阿考啊,为父对不起你啊!”

伯邑考被士兵一路带回王宫。看着王宫里的美景,她暂时忘记了自己即将身处险境这回事。

士兵们见伯邑考没有再想逃走的意思,便也对她放松了警惕,态度也开始逐渐恭敬。

刚进入王宫内部,便能见到遍地鲜花果树,矮山坡上奔跑着野兔山猫,花丛上飞舞着彩蝶蜜蜂。

远处的密林中,还有一些疑似野鹿的身影穿过。

几个盛装打扮的少年,背着弓箭,有说有笑地走过。

“那几个人是谁?”伯邑考像旁边一个士兵问道。

“回姑娘,他们都是王子殿下。今日应该是学习骑射。”

“什么?大王的儿子们都这么大了?最大的那个,看起来也有十八九岁了,最小的也有七八岁。”

“姑娘,咱们大王福泽深厚,子嗣多得很。光是儿子就已经有十一个,刚才那位打头的便是大王子,十一王子已经满月。除此之外,大王还有九个公主。”

伯邑考差点又把口水喷出来。他总是觉得差点这个喷口水的趋势习惯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哪里熟悉。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悲的旅行——殇星(三)

再往里走,便是各个宫殿。大部分殿门外有青铜大鼎立于左右两侧,殿宇楼阁皆细雕精琢,秀美不凡抑或宏伟大气,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阿考此刻的表情,真可谓是着实的目瞪口呆。她的嘴已经变成了o型,眼睛变成了铜铃。毕竟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观。

“哎呀,这些布置得废多少钱呢。“

将领得意一笑:“这些哪废钱呀,你怕是还没见过地库里的财宝呢。我大商上千年的战绩,将周遭小国打得屁滚尿流,他们献上的宝物和美女,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阿考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情。

“看样子父亲说的没错,大王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我真是入了油锅啊……”她小声嘀咕着。

“姑娘,您说什么?”将领眉头深皱,歪着头,眼神倾斜地看着她。

“我说,我真是入了甜窝啊!哈哈哈。”

“姑娘,有件事情,小的不得不提醒您。咱们大王的疑心病不是一般的重。如果您想要讨得大王的欢心,最好不要说出来一些令大王感到不快的话。否则,轻则被打入冷宫,重则杀头。”

“是,知道了,多谢大人提醒。”

“其实不必谢。只是,如果姑娘日后发达,成了贵妃娘娘,也请不要忘了小的。”将领的笑容逐渐谄媚。

“是是,如果我日后发达,定然不会忘了你。只是我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一句话噎得将领回不上话来。

两个人尴尬地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座秀丽大气的宫殿面前。

“姑娘,这里就是您的宫殿了。”

殿外有六个宫女和两个仆人站着。还有一个宫女,长相和周围人明显不同。

“这个女子长相和周围人不同,她是?”

“回姑娘的话,这是在斯巴达驻扎兵营抓到的波斯女奴。”

阿考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呢……她好惨呐,明明这么美丽,却要做一辈子女奴,无法和心爱之人相守。”

“这有什么悲惨的啊!这是她的命,能伺候未来娘娘,也是她的福气。”

“可是,她毕竟背井离乡,和亲人无法团聚。”

“我再提醒您一句,姑娘,在这宫里,您万万不可同情心泛滥,否则,最后被同情的,就是您!这里头,有哪一个不是豺狼虎豹啊。就说我吧,虽说我现在给您讲大道理。那只是因为您现在甘心进宫伺候大王,我才转变态度,像现在这般巴结您。要是您还是方才在西伯侯家那般苦哭闹,现在我就会用绳子把您绑起来了。”

“那,为何你现在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也是为了我自己。一旦您飞上枝头,那给您进言的小人,不也就被您记在心里了。到时候您给我的好处肯定少不了。”

“你倒是挺聪明的。”

阿考抚摸着大殿的柱子和地砖,真的都是好材料。自己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宫殿内,被这样多的人伺候,真是浪费啊。

转悠参观了一圈后,将领又说道:“姑娘,看够了的话,我这就带您进去。里面会有宫女和女奴伺候您梳洗打扮。等您准备好后,我再带您去见大王。“

“允了,你先在外面等着吧

将领对这位未来娘娘的话感到十分无语,却也不好说什么。

阿考被两个宫女拉进了卧房。

“哇哦。“她的目光被面前的东西吸引着。

眼花缭乱的珠钗步摇,闪闪发光。

胭脂水粉各排列两行,盖子尚未揭开,却已香气扑鼻。

还有好几套衣裙。有两套花式简单的素色衣裙,还有九套考究复杂的。

宫女红媛向其展示着胭脂水粉。

“妲己姑娘,这些是不同色度的水粉和不同颜色的胭脂,让奴家给您试妆。”

“嗯,好。”此刻的阿考被这些化妆品迷晕了眼,差点忘了自己即将面对大王这件事。

米白色水粉轻扑于肌肤之上,淡红色胭脂涂抹于娇唇,另取两点,分别于阿考的两只外眼角外延处划开。

阿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肌肤如瓷,眼眸如星,唇若花瓣,似那画中仙子。

“妲己姑娘真是天生丽质,只是淡妆便能如此美丽动人。”

“那我们还要不要给妲己姑娘画宫妆呢。”

“感觉姑娘画了浓妆,反而会掩盖其惊人天资。”

宫女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波斯宫女突然开口:“就这样,让妲己姑娘淡妆去见大王。一定能令大王心动不已。大王已经见惯了宫妆的美人们,妲己姑娘这样出现,才会令大王感到新奇。”

阿考扭过头,看着自信满满的波斯宫女,笑着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我叫丽娜。”

“丽娜,真好听,和人一样美。”

“远不及姑娘的万分之一。”丽娜欠身。

“那我就相信你一回,我就化着这样的妆见大王。”

宫女又给阿考梳了最流行的宫髻,插了几只珠钗,最后将阿考带来的翡翠步摇插上。

“姑娘的步摇清秀质朴,倒是很配姑娘的气质。”

阿考笑了笑。

宫女又给她穿上水绿色衣裙,衣裙上绣着缭绕花纹。

一切梳妆完毕,阿考出了自己的寝宫,又见到了方才那将领。

将领差点看愣了神:“走吧,姑娘。”

很快,就到了大王的宫殿处。

“好了,姑娘,这里就是大王的寝殿,您自己进去见大王吧。小的废话就不多说了,请你自己保重吧。”

“有劳了。”

阿考轻轻走进宫殿,只见正中间的房门半掩,外面有两个宫女守着。

她们见到阿考,微微笑道:“您就是妲己姑娘吧,请进。”

阿考点了点头,推开房门。露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少年的背影。

“诶,你是王子殿下吧,你父王呢?”

少年缓缓回眸。

阿考的全身仿佛僵硬,全身的血液一起流到头顶,头上仿佛雷电交加,震彻心扉。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充满着绝世之柔情。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你是,殷公子?”

一句短短的话,竟然包含着太多的思念和心酸。她的语气中,分明有着漫天桃花盛开飞旋,蕴含着的,是长久以来,无法明说的爱恋苦楚。

真是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三月河堤上,杨柳岸,一袭青衣的少年,如月般温柔,又似七月骄阳那样热血。

那日,殷公子和男装的自己,畅谈人生理想,二人是那般的投缘。

她全都想起来了,之所以之前吵着要和妲己退婚,是因为自己爱上了殷公子。

此时,这位男子也紧紧地盯着阿考:“你……怎么知道,我对外自称殷公子?我并不记得曾见过你。”

阿考的心中掠过一丝痛楚。

“呃呃呃,是……的啊。你见我的时候,我的打扮和现在并不相同,所以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阿考挠挠头。想来也是,那日和殷公子见面之时,自己身着男装,脸上画着各种显示男子气概的阴影,和现在必然迥异。

男子笑了笑,就像一抹春风。

这时,阿考在心里打起了算盘。如今在这宫内,自己见到的并非是大王,而是殷公子,殷公子一定和殷家有关系,说明和大王是亲戚,。难道说,大王早已殡天,殷公子是在暗地里代替大王管理朝政之人?

这样的话,自己嫁进王宫,岂不是就能和殷公子在一起?那不是就赚啦?

正在窃喜中,男子对自己作了一个揖:“妲己姑娘,如果准备好了,就请随我去见大王吧。”

“什么?大王还活着?”阿考被现实浇了满满一盆冷水,“不是吧……”

“是啊。大王虽然身体略有不适,却仍旧安康。对了,我还没有介绍自己,我叫平夷,也是王室宗亲,我的母亲姓殷,是大王的表姐。不久前,大王来我家时,见我聪明伶俐,便将我接进宫内,命我伺候其左右。“

“哦,那殷公子,不,平夷公子,请带我去见他吧。“她的脸色瞬间从满面红光变为丧气颓废。

平夷对其态度转变之快感到惊奇不已,遂连连称赞:“妲己姑娘如果掌握了生存之法,凭精湛的面部表情术,必能盛宠于后宫。“

这话被阿考听了,实在是伤心不已。她心想:平夷啊平夷,你可知我爱的人是你?

她只得嘴硬道:“哼哼,我才不想被大王宠,我又不喜欢他那种骄横暴虐,喜好淫乐之人。”

“嗯,其实,我在进宫前,也以为他是那种人。可是,直到来到他身边,我才发现,他和那些指责他暴虐的臣子,并无两样。”

“哦?那他们是什么人?”

“凡人,普通人。”

“作何解?”

“他们位高权重,自然对自己的权力十分看重。因此大王和群臣会为了权力之争而互相按戳陷害。同时,正因他们有一定权力,才会显得骄横。在现世,在他们那种阶层的眼中,这样做很正常。”

“所以,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也可以说,他们都不是那么坏。你为什么不把事情往好处想呢?“

“因为,自小在军营,见过太多了烧杀抢掠,更见过奴隶们被怎样残忍对待。虽然当时很小,但是在记忆中留下的,确实无法磨灭的印记。“阿考苦笑,“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奇怪的梦想,你想听吗?”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悲的旅行——殇星(四)

“说实话我并不想听,现在要紧的并不是这些。妲己姑娘,还是快快随我去见大王吧,不然大王真的等急了,怪罪下来就不好了。”平夷再次作揖,恳求阿考。他的眼中明显略过焦虑。

阿考一听这话,对平夷的态度感到伤心。那日,自己还是公子身份时,平夷与自己无话不谈。现如今,倒是生分了。到底是他没认出自己来吧。

随着心中气愤的升高,她慢慢地把嘴撅起,快要碰到了鼻子。并且,像老黄牛一样呼着粗气。

“好吧好吧,我想听,妲己姑娘快说吧。”平夷认输,心想,这个女子真是有个性。

阿考心中突然窃喜,却仍旧有些失落,因为平夷并非真心想要听自己的梦想,而是“被逼无奈”才肯听的。

她淡淡地笑了,可是这笑容里又充斥着悲凉。

缓缓开口,淡红色的唇上下碰撞着:“我的梦想便是,将如今残存的奴隶制度,统统废除掉。”她高扬着头,把话说得一字一顿,不容对方忽略其中的哪怕一个字。

平夷听了这话,眼中突然有亮光闪过,他隐隐约约感到,这话好像从哪里听过一般。

他看着阿考的眼神,慢慢地,从平静或是带着一丝惊艳,竟然多出了几分欣赏。原本被其克制的平静,突然有了涟漪。他心想,这样美丽的小姐,竟也会有这般超前的思想和胸襟,真是难得,后宫中凭空多出了这样的女子。可是君妃是俊废,而臣子是臣子,自己万不可有过界的想法。他镇定了几秒,令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阿考注意到了方才平夷无意中露出的欣赏表情,害羞地抿了抿嘴唇,略微低下头,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我的梦想怎么样?会不会太傻了点儿?”

平夷微笑,目光温柔:“妲己小姐的想法很好,令在下实在佩服。只是,如今的世道,宫廷制度和奴隶制度已经深入人心。

如果你想要实现你的梦想,第一要做的,便是认真地在这宫中活下去。只要能活着,就有机会获得大王的宠爱。只要被大王宠爱,就有更多的机会实现你的理想。”

阿考的心里仿佛渗出甜丝丝的蜜糖来,她用同样温柔的目光看着平夷:“其实我的这个理想,并不是非做不可,但是你的回答,使我信心倍增。”

平夷回报以甜甜的微笑。两人对视着。阿考忘记了时间,只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停留。

如今阿考的梦想,还只是雏形。她的梦想,终究会变成吞噬她骨血的利器。那便会是多日之后的事情了。

其实,第一日进宫,而且是被抓进宫里的阿考,对于大王还是感到十分恐惧的。她一直在想办法拖延时间:“那个……我想先去个茅厕。”

平夷蹙眉:“妲己姑娘,我们还是先去面见大王吧。万一被他生气了,你就没有机会分到宠爱了。”

“可是……我害怕嘛……”

“迟早要见他,何不趁早。”

“我讨厌大王!他命人把我抢来!”阿考在平夷面前终于说出来心里话,“我早就有了意中人。”她看向平夷的眼神柔美动人。

“其实,妲己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其实,大王抢来你,有他的苦衷。殷商自成立以来,政权便经常被王室贵族分割掠夺,不知死了多少无辜之人。为了避免百姓受到伤害,大王只有巩固自己的势力。而和有苏氏联姻,便是其中一个办法。如果你能理解大王,便能释怀了。”

阿考是不想听这些长篇大论的,她被平夷教育得有些头疼,只得说道:“呃嗯……那好吧,带我进去吧。”

阿考做好了仿佛被杀死一般的准备,长吸一口气。外殿的熏香扑入鼻内,令她的身心感到万分愉悦。再长呼几口气,待心情慢慢平稳,心跳没有那么厉害后,才跟着平夷走进了内殿。

“平夷带妲己姑娘,面见大王!”

内殿的门缓缓打开。平夷弯腰,平举双手于额头,毕恭毕敬地走进去。阿考自小便经常混在军营里,很少关注女人的礼仪。一时更加想不起应该做什么动作。她一紧张,便学这平夷的姿势,进了大殿。

轻轻抬起眼角,打量了周围。才发现此刻内殿只有五个人。

一个士兵打扮的人站在门口,两个侍女分别侧立于大殿两侧,还有一个内侍在大王身边伺候。

那个衣着考究,神色威严的人,想必就是殷商的最高统领者——帝辛了。

远远的看去,大王起色略微差了一些,看起来已经病了很久了。虽不是卧床不起的大病,却也像是看起来小病不断之人。

跪拜后,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竟然没有让他们起来。

莫非,他真的生气了?平夷和阿考在心中都有些焦虑。

阿考不似刚才那般淡定自若了,就连装都懒得再装下去。她的眼睛里开始有了怯生生的神色。她又用眼角瞥着大王,看他有何举动。

大王始终没有看向她,也没有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平夷。他一直在绢布上面刻画着什么。

于是,阿考和平夷就一直跪在地上,仿佛被晾在窗台上的咸鱼。

平夷的额角开始渗出汗水,似乎有些紧张。

大约四分之一个时辰后,大王才微微抬起双眼。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里面包含着王室的重责和对百姓的责任,完全不似一个昏君,倒像是一个明君。

虽然他看起来十分严厉,气质却并不似民间传闻那样可怕得如同饕餮猛兽。如果一个普通女子,定然希望巴结奉承于前。可是阿考偏偏对大王厌恶不已。而此刻的自己却还要装作尊敬听话的模样,着实难受。

妲己在民间和军营,听到的,都是关于大王如何骄奢,如何迫害百姓的故事。

很多王亲贵胄,包括自己的父亲西伯侯,妲己妹妹的亲族有苏氏,还有大王的叔叔比干等人,都暗地里对大王感到十分不满,表面则是十分恭敬。

可是,第一,方才平夷亲口说,大王不是那么坏。第二,大王看起来确实不那么坏。而其他贤臣口中的大王却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之人。到底哪一方才是对的?

不管哪一方是对的,大王把自己抢走就是错的。她在心中赌气。

她最气愤的便是,大王命人把妲己妹妹抢进宫这件事。单凭这一件,她就永远不会对大王产生任何好感,无论大王有什么苦衷或是无奈。

大王的眼神深邃,不可令人琢磨,他看着阿考,轻唤一般地问道:“妲己?”

“是,大王。”

“看起来很普通啊,不似民间传说的那般国色天香。”

“切~~”阿考无意中发出了这个未来才会产生的发音,连她自己都不知晓这个音是啥意思。大概是月夏的记忆又在她的体内短暂复苏了。

“先回自己的宫殿吧,本王回头再去看你。”大王又低下了头,不再理他们。

平夷蹙起了眉头,嘴角露出紧张神色。

阿考却松了一口气,全身放松,侧过眼神,朝平夷笑了笑。

平夷目视下方,并没有看她。

待两人走出去后,阿考笑嘻嘻:“平夷,我顺利过关了。”

“大王都没有看上你,谈何过关?”

“我呀,最怕的就是被大王看上。”

“也好,照你这样毛毛躁躁的性格,如果真的被大王喜欢的话,恐怕才是厄运的开始吧。但是,现在你不得宠,恐怕也会有危险。”

“我才不在乎呢!要是有人要害我,来一个我打一个,来十个我打十个!要是来一百个人,我就叫家人来帮忙。”

平夷看着阿考天真的模样,叹了口气:“可是,后宫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和战场一样,也是有各种阴谋诡计。说不定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哎呀,你刚才还让我凡是往好处想呢,现在你自己又开始杞人忧天了。”

“杞人忧天,是什么意思?”

“嗯……我也不知道诶……但是我脑中确实有这么个词!”阿考现在并不知道她是月夏穿越来的,所以脑中总是会蹦出一些在商代还没出现的词汇。

“哎呀,总之,我先在还是自由身,那就好啦!”

阿考伸了伸舌头,蹦蹦跳跳地向自己的宫殿跑去。

平夷无奈的摇头:“奇怪,我本和她无关,为何心中隐隐担心?”

妲己宫外,八个宫女们在外站成一排迎接。

阿考张开双臂,跑了过去。在这个世界的商代,她毕竟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实在单纯了些。

“恭迎妲己娘娘。”宫女们跪了下来,有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咦?那两个男仆呢?”

“南宫人手不够,将他们调遣了过去。”

“哦,那正好,有男人伺候的话,我还感到不方便呢!”

“可是,对于一些粗活重活,只有宫女的话,可就难办了。”

“无妨,我自小跟着父亲习武,虽然没什么天分,却练就了一身好力气。以后那些重活,交给我就行了。”

宫女们面面相觑,对阿考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欸?你们怎么还跪着啊?快起来吧。而且,我现在还不是娘娘呢。”

“什么?大王没有给你册封么,姑娘?”红媛惊讶不已。其实阿考的妆容主要是她给化的。她本以为自己的手艺无可挑剔,没想到却没有入大王的眼。

“嗯,他让我跪了一会儿后,便让我回来了。”阿考语气分外轻松。

“可是,我们姑娘明明这么美,为何会被大王冷落?”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悲的旅行——殇星(五)

“人家可是大王,整个殷商最尊贵的人,什么女人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在他看来,就是很平常的资质。这样倒好,我落得清静。对了,你们都不要伺候我了。以后我有的东西,会和你们一同分享,宫里的活,我同你们一起干。“

说着,阿考就掀起袖子,满地找活干。

“姑娘,这……实在使不得啊。“红媛一副吓坏了的模样,“您是主子。怎么能做奴隶的工作呢。”

“有什么使不得?“阿考露出疑惑的表情,“难不成你们想让我奴役你们?”

“可是,这……不合礼法。”经燕也来劝阻。

“礼法也是人定的,我们为何要认定它就是对的?“

“可是……”

“别可是了!总之啊,你们就听我的吧。要是不从,哪天我叫大王抄你们全家!”阿考装模作样地吓唬那些宫女。

“是,姑娘。“

“那我们开始吧!你们还剩什么活?“

“还有……殿前的台阶没擦……水没打……“

“知道啦!“阿考找来抹布和水桶,满腔热血的冲出门外。

几个宫女议论纷纷:“我们这位新来的主子,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啊?”

“不是脑子有问题,她是人太好了!你们想啊,在殷商,有谁把我们当人看过。我们自小就被歧视,被冷落。现在竟然被大王的女人平等对待,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丽娜一番感慨,目光流露着崇拜之情,“妲己娘娘是我们的福星。“

此时,妲己宫外,斜阳西照,一个身着水绿华服带着昂贵头饰的美人儿,正挽着袖子,跪在地上擦石阶。打扫的动作虽不似男人,却更不像女人。好像是一个乡野农妇,虽然化着清秀的妆容,穿着精巧的衣裳,气质却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又另一衣着华丽,年纪稍大一点的美人,带着数位宫女,从旁经过。此人正是西宫的瑁妃娘娘。

她的宫女绣烟,手中捧着从大王那处领来的寿桃和精致糕点。是方才拜见大王时,被赐予的礼物。

她正在为受大王恩赐的事情得意不已,却突然被那个埋头苦干满头大汗的阿考闪瞎了眼睛。

这位秀丽脱俗,打扮富贵的美人儿,正在跪在地上,卖力地清扫台阶!这一幕被西宫娘娘瑁青看得一清二楚,她在心里惊讶不已。

瑁妃轻轻皱起眉头,用手帕捂住鼻下,轻扭蛮腰,向问身边的绣烟问道:“这个女子,从打扮上来看,明显是个主子。自己亲自打扫。好奇怪!不知这宫里住着的是谁?”

“回娘娘的话,里面住的是大王新纳的妃子妲己。就在刚才,我们面见大王之前,她也去面见大王。可是,很快就被打发了出来。既没被赐予封号,也没有任何赏赐。看这位姑娘的打扮,想必就是妲己了。“绣烟笑中透着阴邪。

瑁妃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宫中哪个娘娘不是刚面见大王便被册封的。此女受的冷落,乃是前所未有。看她这表现,怕是疯了。我们走,省得在这里招来晦气。“

瑁妃挥一挥衣袖,带走一阵清凉风,好像是对这位新来的“妲己“的讽刺。临走前,也不忘拿起一块香气扑鼻的糕点扔到地上,表示将剩余不要之物赏给无能之人。

阿考被瑁妃的举动气得头疼。而且,她们在谈论的时候,距离阿考也就几米的样子。因此,听力极好的阿考将所有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她停下手里的活,生气地坐在台阶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将抹布甩落在地:“狗眼看人低。“

丽娜走过来,捡起抹布:“姑娘,如果你不想受气,就要自己争取。“

“可是,我不喜欢大王。“她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夕阳,若有所思的模样。

“既然来到这宫里,就不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了,而是你能不能活得成的问题。”

“真的有这么严重么?”

“外人永远无法明白,每日在刀刃上走着的活人,下一秒会怎样。”丽娜眼睛看向远方,琥珀色的眸子中透着一种十八岁姑娘不该有的沧桑。

“我不明白。”

“姑娘,你会明白的。恐怕,厄运很快就要来了。”丽娜仿佛在诉说着远古的预言。

阿考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的年纪和我一般大,却有如此多的感悟。这是为什么呢?”

丽娜莞尔一笑,手摸上脖子上挂着的羊角项链。

摸着摸着,眼睛开始充满故事。

她张开口:“其实,在我十岁那年,还是波斯国的郡主。在一次贪玩中,闯入了殷商军营。于是被俘虏了过来。”

“什么!你原来是郡主!”阿考惊讶不已,“难怪你的学识比其他宫女要多一些。”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我在殷商,也只是奴隶罢了。”

“我并没有将你们看作奴隶。”

“不管姑娘心里是怎样想。现实却是,我就是奴隶。这是无法改变的。就像你,是大王的女人,就要争宠,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丽娜突然站起:“姑娘,我要和她们去准备晚饭了。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希望对你有帮助。”

阿考肚子在台阶上沉思,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瑁妃刚走到东宫门口,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王后姐姐,你最近过得可好呀?”她一边大声说着,一边走进内室。

“你看你想什么样子。”杨妃此时也在王后宫里,正在伺候王后用药,“大王久病,王后娘娘也身体长期不适。你这样闹腾,实在不成体统。”

“要是大王见了你方才那花枝乱颤的模样,想必会为你神魂颠倒。“王后神色亲切,语气似有不满,却未在脸上表现出来。

“王后姐姐恕罪,杨妃姐姐赎罪。”瑁妃和王后及杨妃本就是一起的,自然晓得她们不会真的怪罪自己,都是玩笑罢了。

王后没有看瑁妃,咽下一口药后,慢悠悠地问道:“今日的花开了吧?”

瑁妃眼睛骨碌碌一转:“呵呵,花倒是开了,只是摘花人无意,就算是仙草也落得黯然神伤。”说着,瑁妃掏出手帕,捂嘴偷笑。

“给封号了么?“王后又问道。

“也没有。“

“什么?”杨妃皱起眉头,“大王一直想和有苏氏联姻,以巩固其在边防的势力。如今将妲己抢了来,就算再不喜欢,也要给个封号吧。”

瑁妃笑得邪魅:“恐怕,此女触了大王的霉头,就算再有用,大王也不愿搭理她。”

王后神色平静,服完整碗药后,含下一块甘糖。

轻叹一口气,惹得瑁妃和杨妃焦虑不已。

“王后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你们是不懂大王的心思啊。”王后又叹气,“大王明是不理她,其实是在保护她。为了防止她的盛宠给她带来灾祸。恐怕,大王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就已经情根深种了。”

瑁妃吓得用手帕捂住嘴,杨妃惊得没拿住手里的药碗。

“咣当!”

“你这个表现又是什么意思?你已经有了七王子和十一王子,还怕这个十年前还是贱奴身份的女人?“王后用帕子擦擦嘴。

又转头向瑁妃说道:“还有你,虽说只是生了一个公主,但好在你才十九岁,模样又是王宫里面最好的。机会还有。”

瑁妃松了口气:“王后姐姐一开始说得那妲己好像大王的一块心头肉似的,我们也跟着担心不已。”

王后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虽说她现在对你们威胁不大。但是,花无百日红,你们的恩宠迟早会成为过眼云烟。如果你们不用心防守,就会被新人的刀子杀于无形中。”

瑁妃愤然:“王后姐姐,你可要救我们啊。这个妲己,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外表清纯脱俗,内里一定满肚子坏水儿。“

“还记得冷宫的庄妃否?”

“记得,她自打生下三王子和五王子后,就不把王后姐姐放在眼里。三年前,竟然想要毒害姐姐,后来被姐姐一步扳倒,大快人心。”

“对,当年,如果不是我先动手,恐怕今天在冷宫的人就是我了!”王后提起往事,情绪略有波动。看样子,这个庄妃,过去真的是王后眼里的一根刺。

王后停顿了一会儿:“办法嘛,只要你肯想,就会有。重要的是用准时机,先下手为强。“

王后的意思,便是让她们两个找机会把妲己清除掉。她们两个认为,此时巴结王后,便是上策。

两个妃子对视一眼。瑁妃眼神愈发邪魅,她瞧着杨妃说道:“杨姐姐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就把这次立功劳的机会让给我吧。”

“那就让给你吧!”杨妃倒是大方得很。

出了东宫,杨妃的侍女好奇地问道:“娘娘,方才为何您不抢功做,偏要把对付妲己的任务交给瑁妃呢?”

“唉,这你就不懂了吧!大王之所以要娶妲己,全是因为想要和有苏氏联姻,在政治上可助他一臂之力。如今大王又对妲己动了真心。所以,这妲己更是动不得。要是我真的出头害她,大王便会记恨于我。”

“可是,既然如此,王后娘娘为何还要让你们陷害妲己呢?”

“王后是想借刀杀人。现如今瑁妃去陷害一个不能被陷害的人,如果成功了。那么妲己这个最大的敌人便消失了。损失一个小小瑁妃又怎样,王后还是可以继续提携其他妃子。”

“原来如此,还是娘娘英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西宫。”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悲的旅行——殇星(六)

姬昌正在操场练兵。他家二公子跑了过来。二公子名发,比阿考小一岁,同为嫡子。

在家中,阿考和妹妹的感情称不上亲近,反而和二弟三弟感情亲近。

姬发自小爱好天文兵法,和阿考同在军营长大。阿考的军事能力和功夫较差,一直令姬昌十分头疼。所幸,还有姬发二公子这个军事才将,否则姬昌真的要哀叹后继无人了。

三弟姬鲜正义凛然,爱好天文及文学,却对军事一窍不通。比阿考小三岁。

“父亲,刚刚,有东夷战场上的士兵回来报信,是战报!”姬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通红,神色严峻。额头的汗水流淌下来,碎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

姬昌预感不妙,慌忙问道:“发儿,今日东夷战况如何?”

“三万大军,全军覆没。”姬发回道,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伤亡的全是西伯侯府的军队。帝辛的两千精兵全部逃回。”

西伯侯府本有三万五千士兵,如今却只剩下五千人!

“为何会这样?本来这场战争,我们抱着必胜的决心,恰巧其他士兵在犬戎之战大受挫折。我才同意了那帝辛的请求,将我的三万战士奉上!为何会大败?”

“父亲,据探子说,本来战况顺利,可是,第三天的时候,突然有士兵在靠近东海的黄河附近捕到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带壳子的东西,那些东西异常美味,令他们难以忘却。于是,一部分精兵,在深夜之时,潜入东夷东部,欲在近海的河流处捉到更多这种食物。没想到那里却有埋伏。于是精兵从一千人损失到五百人!”

“混账!这群饭桶!敌人的计谋难道还不能发现吗?”姬昌气得脸色通红,“剩下的那些人呢?”

“剩下的吃过那些美味的人,在三天后变呕吐不止,高烧不退。于是我军的战斗力大大削减。而东夷之前佯装只有两千士兵,其实他们有足足五万!只是先前都藏在了别处,偷偷训练。而且,他们更有战斗力远高于殷商的石器和弩箭。”

“既然他们精心布置,必定是要削弱我们殷商的兵力。恐怕,再过不久,东夷就要打来了!”姬昌哀叹。

“这倒不一定。因为东夷人素来喜好安稳。恐怕他们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削弱我们的兵力,并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好让东夷百姓安稳度日。”

“即便如此,我们对东夷仍然不能忽视。”

“知道,父亲。”

“唉,这可如何是好?我军人数逐渐减少,起事之事,又要向后拖了。”姬昌忧心忡忡,手扶上二子的肩膀,“发儿,如果为父生前无法完成大业,你一定要和你大哥,不,现在已经是大姐了,瞒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和你大姐同心协力。”

“我明白,父亲。推翻帝辛,才是我们西伯侯府的重任!只是……我在前几日,直到大姐被抓走时,才知,一直以来的大哥,竟然是大姐。这种转化,实在是不好接受。”

“就算再不能接受,你也要明白,你大姐永远是你大姐!她是你的家人。即便她嫁给了帝辛,你也不能放弃她。”

“父亲,我明白。我还有一事,藏在心里已久。”

“说吧。”

“今帝辛统治已经日薄西山。各王族皆对王位虎视眈眈。何不等他们一番明争暗斗之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父亲又何必对短暂时期无法恢复兵力之事而耿耿于怀呢?”

“好是好,可这毕竟不是君子所为。”

“只要能成事便好,这种情况下,谈何君子?”姬发反驳,“父亲恐怕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人在言语上支持您罢了。那么从今天开始,儿子愿一直追随父亲的旨意。”

姬昌点点头,又哀叹:“不知你大姐怎么样了?以她那呆蠢的个性,在王宫恐怕凶多吉少。”

“父亲,难道您忘了吗?姐姐出生时,紫微凌空,启明星亮度更甚从前。她自有天神保佑,您放心即可。”

“但是作为父亲,还是不免担心。对了,还有,紫微凌空这件事,万万不可再对第三个人提起,包括阿考在内。对外只提启明闪耀便可。”

“知道了,父亲。”

“那,苏家那边怎么样了?”

“苏家通情达理,同意与我们继续联手。苏小姐勉强算是被劝住了,只是她爱慕大姐已久,突然得知她是女儿身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的精神状态还难以恢复。我正在做三弟的心理工作,他对妲己姑娘颇有好感,应该是愿意以伯邑考的身份迎娶之。”

“那便好。只是,为父心中一直疑惑,你与阿考只相差一岁,而阿渊比阿考小了整整三岁。如果你扮作伯邑考,似乎更为合适,为何你却不愿意呢?”

姬发憨直地笑了笑:“我乃一粗人,不似三弟那般温柔体贴学识丰富,恐怕三弟与妲己姑娘更为般配。而且,我心系大事,并不打算把婚事放在首位。”

姬昌看着自己的二子,又欣慰的点点头。

“父亲,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儿子先走了。”

“去吧。”

如果阿考出生时,没有紫微凌空的天象,姬昌最提拔的,一定会是姬发。在所有的儿子中,只有对姬发,他才会唤作发儿,对于其他孩子,比如伯邑考,称为阿考,再如姬鲜,则称作阿鲜。单单从称呼上,便能看出姬昌对儿子们态度的不同。

姬发便是那最像姬昌之人。他无时无刻不在练习自己的武功,就连吃饭时,也会拿着箸,按照太极图之走向锻炼腕力。

大意自己的武功,更无时无刻不在琢磨战场上的事,还有推翻帝辛之事。

阿考在二岁之时,是没有名字的。她的双胞胎哥哥死后,这个阿考的名字便赠予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术士算过,“考”这个字对于推翻旧有建立新的制度有着暗示作用,又和这对双胞胎的八字极合。

倘若给生有异象的婴孩取这个字作为名字,那么这个孩子长大后,必然会做出一番伟业。

既然异象时出生的儿子夭折了,那么剩下的女儿便是能做出丰功伟业之人,这个名字自然就给了她。但是对于去世的孩子,也不能令他无名,便给他令娶了一个名字——姬儿,后下葬。

本来姬昌的意思,确实是希望阿考能够做出什么大事出来。但是阿考天资平平,远不及二弟姬发。

他这个做父亲的,就算大女儿被掠进了宫,也不忘幻想,她只是大器晚成。只要给她时间,定然超脱世人。

姬昌猜的没错。阿考在以后的确是会超脱世人,但是,她走的路,和姬昌所期望的,确是极为相反。

他只是略懂观星,并没有到达高手的层次。其实,阿考出生那晚,天上的紫微星旁边有反常晕色。

姬发正拿着水壶打水,突然间,前面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箱子。大箱子的下半部分是彩色的,上半部分则是透明。

他被吓了一跳,慌忙躲到灌木丛中,静静偷窥着,打算看看这个东西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躲避的时候,他也不忘锻炼臂力,开始在空地上做起俯卧撑。

做了有九十七个时,他便有点累了,坐下来歇息。

又过了一会儿,仍不见奇怪的东西有任何动静。

“这到底是个什么?”他走出了灌木丛,好奇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转了一圈又一圈。

恍惚间,这个东西晃动了一下,上面产生了一行殷商时期使用的甲骨文:“转动把手,扭出扭蛋,打开后便可以许愿。只是,需要用相等的自己或他人的代价来换。切记。”

“天呐,这是天神赐下凡间的东西啊!”姬发激动得团团转,“既然这样,那我就许个愿望好了!”

他一开始使用蛮力转动把手,却转不动。

晃了几下,仍旧没有反应。他踢了扭蛋机一脚:“什么东西,骗人的。”

这一踢,倒是把一个欲望扭蛋给踢了出来。

拧开扭蛋,里面闪闪发光。

姬发闭上眼睛,学者母亲在庙里许愿的样子:“请你让姬家能够打败帝辛!我愿以……”

他突然不知道该以何为代价了,以自己和家人的什么为代价,他是不愿意的。那么,帝辛是否可以?

他继续说道:“我愿以帝辛的生活为代价。”

扭蛋立刻闭紧,朝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欲望扭蛋和欲望扭蛋机一同消失。姬发看呆了,他挠挠脑袋,仍然不明所以,走回了军营。

在地下古堡,悲神抚摸上那块商代的绢布。上面画着一个美丽女子,正拿着欲望扭蛋许愿。

老奶奶抿了一口茶:“别看啦,月夏刚走片刻而已,按照那个时间的时空来看,还有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悲神轻叹了一口气:“另一个世界的她的痛苦,她竟然还要再经历一次。”

老夫人放下茶杯:“恐怕,是你仍旧放不下阿考吧。”

“往事如烟,已经烟消云散,我又何必再介怀。”

“说谎。”七情神嘴角含笑,“我们之所以能够成为七情神,不就是因为我们都有忘不掉的过去么?就好像惧神永远忘不掉儿时痛苦的记忆一样,你也从未忘记过伯邑考。”

悲神转过身,看了看老妇人,然后低下头,露出包含深意的苦笑。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悲的旅行——殇星(七)

在妲己宫的这几天,并非度日如年。阿考的性子单纯又洒脱,她每日不是和宫女一起玩耍,就是闲着发呆。

她想着,只要大王不召见自己,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过着,偶尔偷窥偷窥平夷,确实是无忧无虑的日子。

反正,比混在军营里研究兵法的日子好太多。她自知自己不是打仗的料,每日在军营也只是混日子。这下,把机会让给更加有才能的人,岂不是更好。她在心里突然得意了起来。

不仅生活轻松,这些个宫女也都尽是些心诚坦荡之人。且各有所长,丽娜稳重懂事,红媛技艺丰富什么都会一些,经燕和纬素聪明灵巧擅长针线女红,成鸢和御节擅长厨艺,琼雨和飞鱼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工夫就能打扫完一个宫殿。还有自己,力气大,也算一个优势了。

她自幼和妹妹们之间很少亲近,现在突然多出了八个姐妹,也算是惊喜万分。经过几天的朝夕相伴,九个女孩子逐渐熟络起来。虽然九个人的性格各不相同,却意外能够包容,这样的相处模式十分有趣。这一点,令阿考开心不已。

这天清晨,天气有些阴冷,阿考醒后,独自坐在镜子前面摆弄自己的头发。

“我是妲己?我是妲己!”阿考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笑着,“哈哈,我现在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了妲己妹妹。这变换得真是让人头大啊!”

唯一令自己欣慰的,除了知道殷公子真名和真实身份以外,就是,如今自己这副美丽面孔,竟然也能跟真正的妲己相较高低了。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不知道妲己妹妹如今怎么样了呢,应该改名了,也可能很恨我……”她刚高兴完,又开始担忧,“毕竟妲己妹妹对于我来讲,比亲妹妹可亲近多了。”

几个宫女端着铜盘和清水,从后面走来。

“姑娘,你又在笑什么?“丽娜好奇地看着她那傻样,不禁感到好奇,打趣着,“现在的你,就像小孩子一样。”

“没什么,人生总是有许多无奈,造化弄人。没想到,前些日我还是个假小子,如今却变成大美人。”阿考轻轻梳着秀发,笑得合不拢嘴。

“姑娘本就美若天仙,任谁遮掩都盖不住的。”丽娜放下水果盘,“其实,姑娘,奴家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是从西域运过来的葡萄。大王刚得到,就送来一半给你。可见,在大王心中,绝对有你的位置。”

“咦……”阿考面对这稀奇的水果,露出一脸鄙夷,强硬地推开,“他送的东西,我才不要吃呢。我恨他还来不及,才不愿意沾染他给的东西。”

“那……姑娘不愿吃,我们几个分了呗。”

“你们拿去吧。”

“谢姑娘。”丽娜招手,红媛带着其他宫女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将盘子里的葡萄一抢而空。

“嗯,感觉也不是那么好吃呢。”红媛吃完,舔舔嘴唇,“里面有几个硬硬的东西,很苦涩。”

“那是你笨。”旁边的经燕取笑她,轻轻推了她一把,“竟然将里面的种子也一并吃了。”

红媛惊得瞪大眼睛:“哦!你这个坏蛋,那刚刚我吃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么硬的种子,一般人都会吐出来吧,还需要别人告诉你么?”

“你讨厌啊!”红媛跑去喝经燕厮打在一起。阿考喝其他宫女笑个不停。

突然,殿内闯入一群人,拿着长矛,分裂成两排,站在妲己宫的门里门外。

一个身着华服头梳繁琐发髻的美人傲慢地走了进来,那踱着的步子好似踩在云端,身形优美,姿态高贵。如果不是她自带的恶人气息,以及上次给阿考心中留下的坏印象,否则真的会让阿考敬佩不已。

妲己宫的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几个人拉着阿考的衣角:“姑娘,这便是西宫娘娘,不知她今日来是何意,你快跪下吧。“

阿考平日最讨厌这样傲慢之人,纵使她是娘娘也不要跪。

“西宫娘娘啊,我叫妲己,您叫什么?”阿考尽量控制住情绪,但语气中挑衅意味明显。红媛吓得又拉她的衣角:“姑娘,你怎么能问娘娘的名讳呢?”

美人傲慢一笑,并不理睬她。眼神中包含着轻蔑。旁边的宫女说道:“这位是西宫瑁妃娘娘,小小民间女子,还不快行礼!“

“我不是民间女子,我是被大王强抢……不,是被大王请进宫来的。大王还说要娶我。“

“哈哈哈,绣烟,我没听错吧~这个民间女子,既无封号,也不是王族,竟然有胆量说出这种大话!”

绣烟也笑着说:“说的是呢,娘娘。这个平民到底是不懂规矩,比起您可是差太远了。真不知道为何大王会将她接进宫。”

阿考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那傲慢得不可一世的主仆二人,但她并没有走上前,而是继续躲在宫女堆里,朝瑁妃招着手:“你快别废话了,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你给我出来说话!懂不懂规矩?“瑁妃严词厉色。

“我不出去!”

“嗯?为何?”

“你那么凶,那双眼睛仿佛要吃人。要我过去,我才没那么傻呢。”

瑁妃被她气得眼睛快要凸出来,嘴角的弧度尤其吓人,明显是要发火前的模样。

她两边的宫女纷纷劝阻:“姑娘,你这样恐怕会更危险……块去给西宫娘娘行礼问安吧。”

“姑娘,该勇敢时就要勇敢起来。”丽娜从背后将阿考推了出去,“我这是为你好啊。”

阿考被这么一推,已经别无他选,只得正面面对瑁妃。她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美人娘娘饶命啊。小的刚进宫才几天,你这是要干啥呢?兴师问罪么?”

“算你说对了。我告诉你,我瑁妃可不是好惹的!我听说,你在宫内实行巫术,欲对大王不利?”

宫女们的面容骤然变得惊恐,这擅自实行巫术可是死罪。瑁妃想要诬陷姑娘,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这么老套的剧情,你打算骗谁呢!”阿考顶嘴,随即又感到疑惑,“咦,为何老套?还有,剧情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月夏的记忆又混了进来。

“好哇!你这个不识相的,现在自身难保还敢口出狂言。”瑁妃又指着那几个侍卫宫女,“你们,把妲己给我抓起来,去里面搜物证!”

所有宫女吓得磕头:“瑁妃娘娘,饶了妲己姑娘吧。她真的没有做那种事啊!”

“哼,要是你们肯招供,把妲己的罪行全部告知于我,我就饶你们不死。“瑁妃的表情得意至极,自顾自地做到妲己宫的正座之上。

“娘娘,妲己姑娘清清白白,您让我们招供,我们能招出什么来啊?“红媛跪在地上,急得哭了出来。

瑁妃被气得不行:“混账,把这群奴隶,都给我抓起来,先打着。”

鞭子和棍棒很快就打在了这八个宫女身上。殿内顿时哀嚎遍地。

这些惨叫声,令阿考想起小时候在军营见到的被抓来的无辜奴隶。她握紧了拳头,突然变得勇敢了些,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指着瑁妃的鼻子大声训斥:“你个毒妇!要是有什么气的话,都撒在我的身上就好了,何必要伤害她们!”

“混账!还懂不懂规矩,竟敢在我面前叫嚷!她们不过一群奴隶和下人而已,你心疼她们做什么?“

瑁妃气得不行,本想继续发作,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冷笑,嘴角划出讥讽的弧度。那抹薄薄的红唇,仿佛嗜血的刀刃:”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你们有苏氏,曾经也是奴隶。后来经过西伯侯家相助,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种不高不低的地位。也难怪你会对贱奴如此上心,原来你们这些人都是一类人。正所谓物以类聚。”

阿考实在听不下去:“我真为你的愚笨感到羞耻!竟然有这种毫无水平的想法,和你那高贵的身份丝毫不搭。”

“嗨哟,我没听错吧。你让他们评评理,咱们两个到底是谁愚笨呢?哈哈哈,竟然能说出如此卑贱的话,你真是第一人。”

这时,侍卫从卧房走了出来,手上拿着龟甲和施咒用的术纸:“娘娘,找到妲己私自实行巫咒的证据了。”

阿考看到这些东西,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想到父亲曾经说过,就算被人陷害,也千万不能低头,万万不可因为他人的话语而轻贱了自己。

她站得笔直,不卑不亢:“你休要胡说!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些东西,它们分明都是你带来的!”

瑁妃没有接话,而是慢慢走到那些物件面前,细白的手抚摸上这些物件,看了良久,才转过头朝着阿考冷笑:“你不是想让我放了那些奴隶吗,那你就认了罪吧。”

这种话令瑁妃在阿考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可恶。

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比起自己,还是宫女的命更加重要。如果宫女落在了瑁妃的手里,定然是死路一条。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自己承认有罪。

于是她蹙着眉,恶狠狠地看着瑁妃:“好,那我便听你的。我认罪。但是,我出生时启明星闪耀于西方,有天神庇佑。就算你抓了我,也无法将我怎么样!”

“哎呦,天神保护呀,我好怕呢。哼!我还是天神呢!来人呐,把妲己宫的所有人都抓起来,关进地牢。”瑁妃手拍桌子,怒目圆睁。

“等等,你言而无信!不是说好了,不伤害我的宫女吗?”

“他们都是贱奴而已,活了这么久已经是天赐恩惠,你还想怎样?”

“你不是人!你的思想有问题!”

“哼哼,到底是谁的思想有问题,蠢瓜,白瞎了那么一张脸。不对,呸呸呸,你的脸也难看!”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悲的旅行——殇星(八)

阿考和妲己宫的所有宫女都被毫不怜惜地扔进地牢,各种老鼠和昆虫侵袭而来。还有苍蝇扑在脸上,蚂蚁顺着裤管爬进腿。手向后一撑,就会摸到蟑螂蜕下的壳。

九个女人吓得乱蹦乱跳。

“啊啊啊!”阿考大叫,“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以前在军营,起码有好的毯子和帐篷,还经常熏艾草。”

“我们几个女奴倒是无妨。毕竟在入宫前,在更差的地方待过。只是可怜姑娘。”红媛刚说完,就被一只大飞蚁咬了一口。

“你们乱说什么,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大家生而平等。早晚有一天,我会出去,然后,有朝一日,我定要把这些根深蒂固的奴隶思想从人们脑海中连根拔除!”

纬素的声音从角落传了过来:“奴隶制度虽然仍然存在,却不似前朝那般盛行。真正奴籍的人只有少数。大部分下人并非奴籍,只是默认做奴隶的活儿。如果你真的到处说,我们殷商的奴隶制度泛滥,现在的下人和奴隶没有两样,恐怕会被人当作疯子。如今的黎民百姓只会希望现世安好,不会在乎我们这些人的。”

经燕也叹了口气:“人们只会顾及自己的安好,哪里会有闲心管我们呢。尤其是大王和那些大臣。”

阿考心中难过不已,这宫里的人心怎能这样凉薄,和战场毫无区别。宫女们更是早就对人生失去了信心,在权贵眼中只是工具罢了,和那些青铜大鼎无异。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既然大王把我抢进宫,就说明有苏氏族对他有用。所以,他绝不会平白无故让我蒙冤。现在瑁妃把我抓来,大王一定不知道。所以我要通知大王!”

死命敲着栏杆:“狱卒大哥,我要见大王!如果你能让我把冤屈倾诉给大王听,我定然以丰厚的钱财报答你!”

紧接着,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大王不会来这的,我这条小命也不敢把大王叫来。你还是省省吧。”

红媛唉声叹气:“算了吧姑娘,大王日理万机。等到他知道我们的情况时,我们早就已经死了。”

阿考又想起一个物件。

“我又想到了,有一个东西可以救我们一命!我时常贴身带着锦囊,就是为了这种情况下准备的。只要把锦囊送到我家人面前,他们就知道我有难,会来救我。“阿考在衣服里摸着,“咦,我放在哪来着?找到了,就是这个。”

她取出锦囊,形状大小很普通,只是上面绣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其中一颗用金线绣上,尤为醒目。

接着,阿考又把首饰通通摘了下来。又边敲着牢门边轻轻喊道:“狱卒大哥!狱卒大哥!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能办到!”

她不小心敲碎了一只翡翠镯子,将其仍在一边。

一个狱卒慢悠悠走了过来,语气中尽是不耐烦:“又有什么事?快点说!”

阿考捧上锦囊翡翠步摇和一只金钗:“我知道自己得罪了西宫娘娘,命不久矣。想要在临死前给家里捎个信物。麻烦把这个锦囊交到西伯侯手中。这些首饰作为答谢。另外到了西伯侯府,他们还会另外给你钱财作为报酬。”

狱卒疑惑:“你不是有苏氏的妲己小姐吗?为何家人在西伯侯府?”

“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与西伯侯家素来交好,他们如今离家,借宿在西伯侯府。”

“那好吧,我帮你送过去,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等着这个狱卒走后,阿考对着宫女们比了一个V的手势:“太好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成鸢和御节好奇地学着阿考的这个奇特手势,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阿考的锦囊给了大家一线希望,牢房里又渐渐充满了生机。

在互相劝慰中,十分疲惫的她们,静静地睡着了。

丽娜在睡前默默祈祷:“希望大家平安无恙。”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外面已经是黑暗无比,微弱的月光也不足以照遍整个王宫。密林一角有几只幼龄野鹿,嬉戏过后便依靠而睡。成年鹿从远处寻觅来好吃的蘑菇,放在孩子的旁边,同时警惕着周围的大鹰和偶尔会被放出笼子的猛禽。小动物尚且有家人可以依靠,此时落难的阿考和宫女们却迟迟等不来狱卒的消息。

阿考半夜被噩梦惊醒,在梦中,她梦到了自己身穿华丽衣服,纵深投入烈火。她痛苦得想死去,但是无奈身体无论如何都是完好无缺。

她不知道,自从锦囊被送出去后,已经过了多久。她只是喃喃自语着:“恐怕只过了几个时辰吧,此刻父亲还没有收到消息。再等一等,很快他们就会来救我了。”

突然,他们的身上被浇了好几桶凉水,这水散发着奇异的香气,有些好闻,闻多了却感到有些恶心。

冰凉的触感袭遍身体,阿考此刻像个落汤鸡:“谁这么不长眼!我可是西伯侯家大公子。“阿考不经意说出这句话后。才发现自己如是落难的”妲己“。

幸好瑁妃没有看出端倪,她站在牢门前,用手帕捂着嘴,笑嘻嘻地模样着实秀丽可爱。

可是,隐藏着致命阴毒的皮囊,再美丽也是脏的。

“任你长得再美,也被一颗满目疮痍发着恶臭的心给毁了。”阿考瞪着一双偏尖的桃花眼,愤怒地看着瑁妃。

然而瑁妃又没有搭理她,转头向侍卫问道:“这些香草的味道,真的能吸引毒蛇?“

“当然,娘娘。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引蛇之法。“侍卫谄媚地笑着。

“把蛇放出来吧。你们可要保护好我哦。”

“知道了,娘娘。“

几个侍卫将一个小桶打开,从里面蹿出十条毒蛇,疯狂吐着信子,寻觅着猎物的香气。

蛇的种类繁多,跑在最前面的,是一条棕色低带很多黑色花纹的五步蛇。其速度之迅猛,令九个女子毫无招架之力。

毒蛇跑过去后,看到了阿考的眼睛,突然停住了,并没有马上咬她们。过了几秒,便在她们面前摇晃着。

牢门里的女孩子们乱做了一团,顿时,这块几平方米的牢狱,毫无下脚之地。女孩子们被逼到了角落。

“哈哈,一群奴隶而已,这里面唯一一个主子,在十年前却也是奴隶。咬吧,咬死她们,是你们的功劳。过会儿,你们成功之后,我叫二王子打十只野兔子赏给你们!”瑁妃捧腹大笑。

阿考脱下外衫,拼命挡着这些毒蛇。她试图用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抓住它们,无奈蛇的速度太快,令她无计可施。这时她才为以前不认真练武而感到后悔。

她疯狂大叫:“毒妇,有什么怨气的话,你可要冲我来,何必伤害不相干的人?”

“闭嘴!你再说我就要烦死了!还是等着挨咬吧。”瑁妃一挥袖子,做到座椅之上,继续笑着看戏。

那只五步蛇摇晃够了,或是它自己把自己给摇烦了,便开始寻找最适合下口的猎物。一双深黄的眼睛盯上了最边上的那个姑娘。

它一口便咬上了丽娜袖子上镶嵌的羊皮,丽娜本能地将其拔走,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极小的痕迹。

又有一条受惊的眼镜王蛇冲向经燕,红媛跑过去为其遮挡,被眼镜王蛇紧咬住后背。

“啊!救我……”红媛受到了惊吓,声音痛苦。

几个女子一同上去,想要打走眼镜王蛇。还没赶走这条,又有好几条扑了上来。

很快,惨叫声充斥了整个地牢。

混乱不过半个时辰,牢门关着的这些女子,全部倒地。地上的泥土和昆虫尸体,混着点点血迹,将这九个女子衬托得更为凄凉。

“唉,只能抵抗这么一会儿啊~真是没用的一群奴隶!”瑁妃撇着嘴,颇有不满。

她下了座椅,向牢笼走去,想要看看情况。可是一凑近,便有奇怪味道冲进鼻腔。她捂着鼻子,指使侍卫:“你,去看看,还有活着的吗?”

几个侍卫翻看一番,回来禀报:“回娘娘,妲己还有一丝气息,还有带羊角项链的宫女,带着粉红发夹的宫女,也还有脉搏,其余之人皆没有气息。”

“这样啊!妲己的命还挺硬的。不过这样也好,让她马上死的话,就不怎么好玩了。”瑁妃滴溜溜转着眼睛,好像在想着什么其他折磨人的法子。

过了一会儿,她说:“有了,那就留妲己和那两个宫女小半条命。你们每日将大鱼大肉放在她们面前,但就是不允许她们吃。活活将其饿死。”说完,她露出邪恶的笑容。

“那几具尸体怎么办?”侍卫又问道。

“既然妲己喜欢和她们姐妹情深,那就留在她身边吧。哼!”

“遵命。”

瑁妃笑着观赏了一会儿牢笼里的“杰作”。又对着竹筐里的蛇们,柔声说道:“乖,本宫这就把你们带回西宫。以后,你们就是本宫的宠物了。待到明日,本宫就缠着二王子,要他把那些兔肉全都给我。他不敢不听,那些好吃的啊,都是你们的!”

阿考此时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她将瑁妃的话有选择地听进了脑海中。比如,瑁妃要将毒蛇养起来。还比如,瑁妃和二王子关系匪浅。

阿考虽然神志不清,潜意识里却跟明镜似的。她早在刚刚倒下的那一刻,就在心中燃起了一把火。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悲的旅行——殇星(九)

西伯侯府。

姬管家面容焦虑,手里紧攥着刚从狱卒手里接过的锦囊,正在院子内来回踱步。阳光将院子里忙碌的奴仆的身影照在地上。影子与人一同穿梭于地面,好乱,同时又好有秩序。

据狱卒说,他是昨日巳时拿到的锦囊。然而却在今天早上才出发到往西西伯侯府上,现在已经正午。在这个时间内,伯邑考大公子(大小姐)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容奶娘正抱着一筐苞米,路过此处。

“你这个老东西,不好好看门,瞎逛个什么?”她平日和管家熟悉得很,见到管家这个样子,便忍不住说两句。

“哎呀,刚才,宫里头来人啦。是地牢的狱卒,他将大公子的锦囊送了过来!”

“你是说,大小姐有危险?被抓进了地牢?”

姬管家闭着眼,点了点头。

“咣!”筐子掉落,里面的苞米洒了一地。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大小姐的身份被发现了?”奶娘的神色变得比管家还要忧虑,皱着眉,旁白的皱纹更加深刻。

管家摇摇头:“应该不是。刚刚狱卒说,是西宫的瑁妃娘娘擅自将大公子抓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想那瑁妃之所以要为难大公子,必定是嫉妒心发作。既然如此,大王此刻必然还被蒙在鼓里。如果去找大王,大王顾及着有苏氏族的面子,一定会保出大公子。”

“不错,一定是这样无疑了。可是,现在侯爷和公子们都在练兵,谁又能去救大公子呢?”管家叹了一口气,“这才是最令我忧愁的地方啊。”

奶娘镇定自若,自信满满:“我去……”

“你?”管家惊讶得不行,瞳孔仿佛竖起来:“这是多危险的事,你难道不知道?你一个下人,如何说服得了大王?你竟然甘愿以身犯险?”

“阿考是我一手带大,我不去,还能有谁去?只要能够见到大王,就一定能够说服得了他。”

“那你如何见到他?”

“我自有办法。”

“这……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一定要安全地把大公子的消息带回来。”管家手背后,又叹了口气,转过身。

奶娘不敢耽误一时一刻,马上乘坐马车,向殷都赶去。

一路上很是顺利,午时末便到了目的地。但是奶娘心中的焦虑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她不停地揉搓着双手,以减轻紧张的感觉,好在大王面前将伯邑考的事情表述清楚。

她知道,如果像宫门外看守的侍卫求情,哪怕她的口才再好也没用。因为她是下人,而且是入了奴籍的女子。所有下人和平民,都不能面见大王。

于是,这个老妪,只能跪在王宫外面,用另外一种方式,引起宫里人的注意。三叩首后,她大喊道:“大王,请您救救妲己小姐吧!”

侍卫过来阻拦:“非贵族者不准入内!”

“快来人,帮帮我吧!我家小姐,妲己小姐被莫名抓进地牢。”

每当有达官贵人路过宫门口时,她便更加卖力地叫喊着,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大王子正路过,听到了她在喊着父王新宠妲己的名字,于是过去询问情况。

“我是妲己小姐的奶娘,得知小姐被陷害,想要请求大王去救她!”奶娘语气悲切,令大王子为之动容。

“但是,如今父王对我甚是不满意。万一这件事有什么误差,我的前途会毁于一旦。”大王子有意帮忙,却犹豫不决。

“王子不必担心,老身去面见大王,不会拖累王子。只要你能带我进去便可。”

“可你的身份无法面见大王。”

奶娘又叩首:“我自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是事关有苏氏和大王结连势力的大事啊!万一妲己小姐出了什么事,有苏氏必然会和大王对立。望王子体谅。”

“恕我问一句,你是否是奴籍?”

“老身确是奴籍。”

“这……下人见大王,尚会被打三十个大板;而奴隶面见大王,可是死罪……“

“我不怕死,只要能让我见过大王,见过之后 ,我必定自裁,遵从祖制!但如果你耽搁了营救妲己小姐的事情,大王将又丢失一个靠山,你们的地位也不保!“

大王子面色虽仍有为难,却被奶娘说动:“那好吧,我带你进去。只是,万一大王责怪下来,你要解释清楚,不要把罪责推给我。“

“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你肯帮我面见大王,老身必然不会害你。“奶娘的眼神充满坚定,语气强硬又不失礼数。

大王子将奶娘带到大殿门口,对侍卫悄悄说了几句话。侍卫便让她进了。

大王子则带着随从躲在外面偷听,边听边笑。

随从不解:“您到底是何目的?”

“二弟和瑁妃的私情,我早就发现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瑁妃的家世显赫,二弟有了她这个靠山,才在父王面前出尽风头。如今这个扳倒瑁妃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一定要抓住。还有,如果父王顺藤摸瓜,我再助其一臂之力,瑁妃和二弟的奸情必然也会被曝光。到时候,王位继承人就非我莫属了。”

“王子高明。”

大殿之内。

帝辛听了奶娘的一番言语,气得将手头的龟甲布帛砸于案桌:“来人呐,跟我去地牢!“

快要走出宫门时,他回头,对奶娘语气表面恭敬,态度却冰冷无情:“孤对你的拜访万分感激,可是,既然你违反了规矩,那就请你自我了断吧。“

帝辛带着人出了大殿后,一袭鲜血飞溅于空,奶娘倒地长眠,不会再起。宫女们忍住恐惧感,慌忙收拾残局。

阿考在浑身酥麻中渐渐苏醒,她知道,大部分女伴都死了。此时的她已经欲哭无泪,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奴隶的命,轻于蝼蚁。贵族起码不会让蚂蚁给他们干苦力。但是等到了生杀大事之时,便都一样了。

她想,之所以她能够活下来,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父亲为了避免她被毒物所伤,特意让她定期浸泡在低浓度毒水之中。虽然此蛇毒和过去泡过的毒并不相同,但起码还是有一些抵抗力。

至于丽娜,也是因为自幼吃过一些能够抵抗蛇毒的东西,才能活下来。经燕则是因为,红媛为其拼命阻挡,她只被毒液沾上一点点,虽然毫无气力,却无生命之忧。而红媛是伤口最多的一个,经过蛇毒的侵袭,已经成为人干。

地牢本就空气不易流通,尸体的臭味开始蔓延开来。

阿考心如死灰,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自己穿着奇怪的衣服,头发简单梳成一把,面前是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女,自己在一大块黑色的板上面,用白色的东西写写画画。

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们分别站在自己的两边。还有一对年迈的夫妻。对于自己来讲,他们好像都是十分重要的人。

还有一张张大型片状的东西,阿考并不知道是什么,上面有着像现在的文字般的符号,有黑色蓝色和红色的记号。

那是月夏的记忆,在阿考记忆混乱之时,突然闯了进来。

在恍惚之见,她又见到一个蓝衣男子,男子面露悲悯之色:“月夏,在这个阶段,你要明白,悲是什么。别忘了你最终的使命。”

“好难受,我现在好难受。“阿考对着蓝衣男子倾诉着痛苦,眼泪不争气地掉落,“她们都死了,我该怎么办?请你教教我!”

“跟着你的梦想走。你的旅行,不是为了知晓正确的做法,而是单纯地体会……”

“我不会,我不懂,我真的挨不下去了……”她抱着头,痛苦地抽噎。

“妲己,妲己?“而此刻,在这个世界的殷商时代,大王正在摇着她病弱的身躯,试图将她摇醒,避免堕入永久的沉睡。

睁开布满泪水的双眼,她看到的,是自己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脸孔。

“你走!我讨厌你!一切都是因为你!”阿考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不是因为你们的奴隶制度,她们都不会死!”

帝辛轻轻拍着她:“不要怕,孤来救你。那些跟着你的宫女,还活着的,我会让他们尽力救治。其余之人,我会替你厚葬。”

等到身体开始明显康复,已经是两天之后。

阿考还活着,丽娜和经燕还活着。但是她们的记忆中,永远忘不掉那一晚。火盆和毒蛇,嘶吼和乌血。深刻的仇恨已经在她们的心中买下了种子。

帝辛竟然亲自来给阿考喂药。

“还记得这个牙印吗?”他温柔问道。

“不记得。”阿考摇头,语气淡淡的。

“那日,孤救你出来时,你咬的。”对面男人的表情严肃又充满忧虑,“以后,孤定会保护好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多谢大王。”阿考见他对自己如此上心,正在心里想着如何提起取消奴隶制度这件事。

“今日是你奶娘死的第三天了,你回头回去看看吧。”帝辛纵然疼惜阿考,还是把这个噩耗告知了她。

她没忍住,体内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哈哈,好事啊,太医说,你的黑血吐出,才是真的好了。”帝辛不悲反笑。

阿考没有精力管身体的事情,她只是忍住内心的翻涌,装作平静地问道:“我奶娘是怎么死的?”

“来,先把药喝了。奶娘的事,孤会慢慢讲给你听。”

“我就要你现在告诉我!”阿考突然大吼,将周围的随从和宫女吓了一跳。

“这……唉,她本就是奴籍,只要见孤便是死罪。”

这一瞬间,阿考什么都明白了。她一直坚挺着的心轰然倒塌。

本来自己没想让下人来救,可是,姬家却派最疼爱自己的奶娘以死觐见,他们果真无情无义。还有这个大王,本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害死奶娘的直接凶手。

现在,再谈论什么废除奴隶的想法,也是无用了。

对所有害死奴隶之人失望,对整个殷商失望!

阿考别过头,冷笑着,将指甲嵌进手心:我会让你们这些冷血之人,为那些枉死的奴隶,血债血偿!

同一时间,姬鲜在军营外面观看着北斗七星。恍惚间,紫微星闪了闪。他揉揉眼睛:“我没看错吧,紫微星有异样,天下很快就要乱了。太好了,父亲很快就能取殷商而代之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悲的旅行——殇星(十)

一场不合时宜的大雪,似乎是在对枉死之人的哀叹。但在贵族眼中,那是不可原谅的。

瑁妃将手插在汤婆子里,轻轻踩上金丝履:“绣烟,扶我出去。”

“娘娘,外面这么冷,现在出去做什么啊?”

“这雪景,配上我新制的绯红色披风,着实美丽。我要站在大王必经之地,观赏这美景。吸引他的注意。”瑁妃轻蹙着眉,“大王也有好几日没来看我了,怕不是要将我忘了。”

绣烟轻轻打开房门,冰雪的清爽味道中仿佛夹杂着一丝腥气。瑁妃皱紧了眉头:“绣烟,你可嗅道什么怪味?”

绣烟抽了抽鼻子:“没有啊,娘娘。”

“奇怪?明明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一直窜进我的脑子里。”瑁妃仍旧皱着眉头,“地牢的那个怎么样了?”

“狱卒一直没有给信儿,估计还活着。”

“不错,让她多痛苦几日,这是她该得的。”

莲花池畔,瑁妃拉过一枝莲藕,怜惜地抚摸着。

帝辛路过,见到瑁妃,心中十分不快,却仍装作平日模样,温柔地牵起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瑁妃倚靠在帝辛肩头:“大王,我前几日听说,清河池新生一种花,名为嫣菊。此花开于初秋微寒之际,似乎有着夏秋冬三季的感染,于是便能在每片花瓣上分出白黄橘三种颜色,而且香气袭人,三百里内便可嗅到。我听闻此花娇美,且其花香有养颜之功效。所以……大王可否让人帮我寻来……”

大王装作宠溺地看着瑁妃,眼神深不可测:“当然可以,你是孤最疼爱的妃子,孤怎能不将此奇花送予你。”

瑁妃双手环抱在大王的腰间,笑颜娇媚:“多谢大王。“

初秋本应是尚且温暖的时节,这场大雪让一切变成寒冷如冰。可是,阿考的身体却突然好了。

帝辛在妲己宫内,为阿考喂下了最后一剂药。

“就算身体好了,也把这副喝了吧,这样好得彻底些。”

“大王,好苦……”阿考瘪着嘴,眉头深锁。

“孤的胸膛给你,你就不会感到难受了。”

阿考强忍住恨意,依偎在帝辛的胸口处,尽量不让帝辛注意到自己抗拒的表情。

“刚刚,孤在明阳殿内遇到了瑁妃。她让我送她嫣菊。”帝辛淡淡地说道。

阿考目光骤然冰冷,气场开始冻结。

大王心中略有担忧,连忙安慰:“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还有另一件事,也能交给我么?”阿考的语气依然冰冷。

大王自然知道“另一件事”指的是什么。他轻叹一口气:“瑁妃的哥哥,近年来毫无战功,你想怎么对待瑁妃,便怎样吧。”

地上的雪花被凛冽的秋风吹起,水晶沙的寒冷诉说着前世的怨恨。

素衣的窈窕美人端着金丝楠木的盒子,走向西宫。这个人正是阿考。

“哦,差点忘了呢。”她笑得邪魅,从腰间抽出粉纱,拂于面上。

“瑁妃娘娘,这是大王托人送来的嫣菊。”她将盒子置于桌上,“请娘娘过目。”

瑁妃得意地打开来看,美丽的眼睛里闪着像日出一样的光芒。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心思念想的艳丽花朵,而是长满污斑的嫣菊残躯,上面布满啮食花瓣的蠕虫。

她吓得后退三步,发簪险些掉落,指着盒子,惊恐叫道:“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阿考摘下面纱,浅笑盈盈的脸庞,眼底却似深不可见的黑洞:“这是被毒虫咬死的花儿呀。瑁妃娘娘,难道你对这种场景也会感到害怕么?”

看着阿考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瑁妃惊恐不已,险些花容失色,她指着阿考大声叫嚷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你,你不是应该在地牢么?”

“是我该送你去地牢了!”阿考拍拍手,侍卫前来,将瑁妃抓起。

“你们干什么?疯了吗?我可是瑁大王的妃子,我是瑁妃娘娘,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瑁妃感到眼前混混茫茫,心头一直在颤抖,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席卷而来。

呵呵,原来,大王真的爱妲己!那我算什么?我十五岁嫁入王宫,这么多年,我算个什么东西?

瑁妃被侍卫无情地丢在地牢,身上的金银丝线织成的华服染上了日积月累的灰尘和老鼠血。

她抬起娇媚的脸庞,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爱得深沉的男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帝辛甩了甩袖子,别过头去。

阿考仍旧邪魅地笑着,亲自拉过来一个大木盆:“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力气大。瑁妃姐姐,这些东西,是给你准备的。”

“那是什么?”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虿盆,好听么?”

“虿怎么个写法?”

“一个万,加一个虫。”阿考语气冷漠,蕴含着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的寒意。

瑁妃立刻明白了过来:“你要用蛇,咬死我,为她们报仇?”

她被吓得浑身颤抖,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要逃出这个可怕的地方。

侍卫的严格守卫,令她无法离开。

虿盆里有成千上万条蛇,焦急地缠上她的脚踝,腰间,手腕,脖子以及漂亮的脸颊。

阿考不紧不慢地说道:“忘了告诉你,这里有的蛇有毒,有的没毒。想必每一次你被蛇咬时,都会盼着这次是没有毒的蛇,我就希望你在这种期望,放松和失望的循环中,毒发身亡!”

当瑁妃被强行扔进虿盆之时,她的恐惧感达到了极点。

随着一声声地惨叫和求饶,瑁妃死了,身上的咬痕比蜂窝还多。

自此之后,阿考便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想要达到废除奴隶制度的目的,就只有在自己坐上最高位置的情况下才可以。

她要将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全部铲除!先除掉和帝辛作对的乱臣贼子,再找机会杀帝辛!这,就是她的计划。

在短短几年内,她帮着帝辛杀掉了比干闻仲等良臣。

一时间,整个殷商都在传:妲己魅惑君王,与大王一同残害忠良。

她看那些强大之人,在自己的面前哀声倒下,心里的快感和痛苦交织一起,令她终日恶心不已。

这一天,她在途径花园之时,遇见了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男子。

男子一袭蓝袍,伫立在水畔,眼神坚定,目光悠远,似乎包含了太多的苦楚。

“见过妲己娘娘。”

阿考心中窃喜,似有烟花冲上云霄,却佯装平静的表情:“殷公子,真巧啊,又见到你了。近日来过得可好?”

她特意用了“殷公子”这个称号,试图令平夷记起曾经的知己之情。

“这几年以来,我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认同大王的理念。他……变了,变得愈发暴躁和残忍……”平夷顿了顿,“我想,是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你打算去哪里?”平夷焦急。

“找到合适的地方,便住下来吧。”平夷抬起眼皮,看了看阿考,“妲己娘娘,我劝你,还是多行善事吧。”

阿考被这些话伤得心疼,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心里止不住地颤抖,连声音也变得异样:“既然如此,那我祝殷公子好运。”

平夷作揖道别。

不曾挽留,不曾相恋,谈不上遗憾。

平夷走了一段路,回眸,见阿考正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自己,就像没有依靠的茅草,随风摇摆,任由凛命运的冽北风肆意蹂虐。

一时间,所有的心酸涌上心头。在第一天见到这个妲己娘娘的时候,他便对她产生了好感。这是一个极有个性的女子,想法与众不同,令人钦佩。

后来,总是看到这个女子躲在角落,偷偷看自己,那眼神柔情似水,清新干净。慢慢地,他便爱上了这个眼神,爱上了她。

可是……她却做出那么多桑心病狂的事情。这令他无法忍受。

如果她没有那么坏该多好,如果她不去残害忠良该多好。平夷想,自己心里真正爱着的,恐怕只是一个幻想出来的人吧。她的心,不该是这样的,真的不该……

阿考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跑了过去,大声叫着:“你可曾记得那个叫做阿考的男孩子?

平夷怔了一怔:“记得。他才学丰富,目光长远,心地善良。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和你,羊样貌还有几分相似……”

“阿考就是我!我就是西伯侯的大公子伯邑考!”阿考突然情绪上来,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平夷紧闭嘴巴,眼含热泪,点了点头。然而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再次向阿考作揖,便头也不回地向南面走去。

阿考跪在地上,手紧抓着胸口,此时平夷已经走远,听不到她发自心底的哭诉:“我不想害人,我只是恨极了等级制度。我也恨极了他们,恨极了你的不理解。我只想拯救那些深处水深火热的被你们称作下等人的人类。”

夕阳斜洒在阿考的衣衫上,在讲述着自上古时期便每日一现的落日晚霞的故事。晚霞不愿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会在黑暗到来之前,将自己的魂魄分散在云端,留给世人最后一抹光芒,留给世间最后的希望。此时的晚霞映衬出阿考凄美的面庞。她的心中的苦涩,没人能懂吧。所有人都在怪她,所有人都在怨恨她。自己这样做,真的值得么?可是,既然已经开始,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人,总要有个目标,作为寄托。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悲的旅行——殇星(十一)

“老天啊,难道我错了吗?”阿考仰天长啸,看着那平静的湖面,心里却仿佛火山爆发一般,既有强烈的目标,又有情绪的哀恸。

不久又传来一个声音:“没有对错,你用心感受便好。”

这个声音,阿考没有听到,但是和阿考灵魂合二为一的月夏听得真真切切。月夏不记得现实世界的事情,她只是觉得疑惑,为何这个声音总是传来。

阿考在心里走上了歧路。或许也不是歧路,她和他们,本来就是站在各自的眼光和立场之上。有些贵族滥杀奴隶,阿考便杀那些滥杀奴隶的贵族。起码,在她的心中,她是对的,无需后悔。

那一日的傍晚,阿考终于看到了。这个大而精致的东西,令她感到有些熟悉。她的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欲望扭蛋”几个字。转动把手,摇出一个透明扭蛋。她对着苍天大地三叩首,轻轻说道:“我希望,奴隶制度能够消失。”她笑了,这个笑充满黎明般的希望。

王宫大殿内,帝辛看向术士,他的手细微地颤抖着,声音确是如此镇静:“伯邑考出生之时,果真有紫微星凌空?”

“是的,大王。紫微星乃帝王之星,恐怕这个伯邑考才是您最大的敌人。”

“既然这样,只能将他请进宫一趟了。”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见机行事吧。”

“大王,还有一事。听闻,伯邑考与妲己娘娘曾是青梅竹马,有过婚约。”

帝辛眼神掠过阴沉:“我自然是知道这件事。”

此时阿考正躲在屏风后面瑟瑟发抖,如今她是世人眼中的妲己娘娘,而非伯邑考。现在世人眼中的伯邑考,是三弟……姬鲜。

帝辛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再加上民间关于伯邑考妲己之间的传言,定然会对姬鲜下毒手。阿考是不会同意帝辛残害姬家人的!

一直等到术士走后,阿考扭着细腰,婀娜多姿地走到王座旁边,依偎到帝辛的怀里:“大王,我们杀了这么多大臣,再杀下去,恐怕真的会被世人误解呢。”

“可是,成王败寇乃天理。世人怎样看我们,本来就是站在他们自己的角度,无论我们怎样做,他们都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们的故事里。如果我们杀了伯邑考,我们还会有生存下去的可能。但是,如果我们不做,到时候,失去的,就不止是生命和名誉。还有,一辈子最在乎的人。”帝辛的手抚摸上阿考的脸庞。

“既然大王决心已成,我不会再加以劝阻。只是,您会如何处置那个伯邑考呢?”

“就交给你吧。”

阿考的眼神骤然惊恐,躺在帝辛怀里的身躯突然连一丝微小的动作都停住了,她在尽量掩盖肢体散发出来的恐惧。帝辛感到怀中美人突然像一根木头似的呆滞,心好似沉下了湖底。

两日之后,姬鲜正站在王宫大殿之上,看着阿考,小时候的诸多往事涌入记忆。

五岁那年,被敌军细作扔到了地洞中,是阿考深夜将他救出,把他背回军营。十二岁那年,被抢走做人质,是阿考自愿与他交换,替他在敌军大牢里受了三天的鞭刑。

在阿考被抢进王宫之前,自己一直以为她是大哥。这个大哥有着女孩子一般的细心和温柔,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而父亲和二哥,只会研究地图,研究兵法,娘亲又常年居住在家中。因此,阿考这个大哥,兼顾着父母的职责。

大哥,抑或大姐,对姬鲜来讲,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现在的阿考大哥,变成了祸国妖姬妲己娘娘。她正拿着剑指向自己。

“伯邑考,你可知罪?”阿考眼眶通红,紧盯着姬鲜,假装在逼迫他,实则只是演戏。

“臣不知何罪之有。”姬鲜语气淡漠。

阿考心里焦急万分,她希望姬鲜说出点什么罪名出来,被大王打入牢中,再联系父亲二弟,里应外合把他救走。

“还是快点说吧!这对大家都好。”阿考声音洪亮,却微微发颤。

帝辛眼底掠过不可捉摸的深意。

这一切被阿考收入眼中。她不能做得太明显,更不可叫帝辛产生怀疑。否则,姬家全家的性命都要赔上。

就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真正的伯邑考!如果把一切事情托盘而出,虽然有欺君之意,可是凭借大王对自己的宠爱,定然会原谅自己的家人。大王主要顾虑的,是紫微凌空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是伯邑考的事实,他便只会杀了自己,并对三弟打消顾虑。

“把实情,告诉大王……”阿考声音颤抖明显,眼神仿佛命令姬鲜。

聪明的姬鲜已经明白阿考的意思,但是他如此爱这个大姐,又怎么会害她呢?就算她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也不想伤她分毫。

他用只有阿考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如果真的要姬家死掉一个人,就选我吧。”

阿考的心中猛地一颤,那句“不要”尚未说出口,姬鲜就已经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姬鲜洁白的额头撞在了青铜大鼎之上,他是自愿的,所以嘴角挂着最美的微笑,献血溅在了阿考漂亮精致的脸上。

三弟死了,可是她不能哭。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向前,为了完成目标,她不能让帝辛产生任何怀疑。只能默默站着,看着三弟的鲜血流至自己的脚边,被侍卫踩在脚下,尸体被侍卫无情地拖拽。她只能看着。

陷入深渊的悲伤,任谁都能看出来的。

帝辛看着阿考失魂落魄的身影,他误以为是这位妲己娘娘对那个伯邑考爱意难消,顿时妒火中烧。

坐回王座之上,帝辛代替阿考大声命令:“妲己娘娘说,想要将伯邑考剁成肉泥,做肉饼!孤表示赞成。”

仿佛五雷轰顶般,妲己的心碎到了谷底,她眼底是来自地下深处的孤寂和恐惧。她不敢再回头,她怕被帝辛看到自己这仿若鬼魅般的模样。她不能再害自家人了。

三日之后,宫外传来消息:伯邑考的妻子,苏意儿自杀身亡,临死前写下血书,做鬼也不会放过帝辛和宫里的那位妲己娘娘。

阿考知道,这个苏意儿就是真正的妲己妹妹。再回忆过去的时光,彼时大家无忧无虑,根本不会预知更不会害怕未来的事情。

可是,千算万算,她终究还是忘了,最想要造反的,就是姬家。或许,她不想要伤害家人,于是便在大脑中将他们忽略了。

此后漫长的好几年,帝辛和姬昌两方军队在相互较量,整个殷商,也只剩下这两股势力了吧。令帝辛没想到的是,早年敌对帝辛的人太多,他铲除了大部分异己,只能够帮助姬昌一方减少竞争对手,加速自己王权的毁灭。其实,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天资惊人的军师帮助,再加上阿考的故意挑唆,他只能将异己一个接一个地铲除,无法给自己留下一丝余地。

民心所向的,必然也是姬昌一方。再加上善于用人,姬昌一方势如破竹,攻下了好几座城池。

在征战途中,姬昌病死。大劝由二子姬发继承。

姬发的才能在姬昌之上。很快,他们就攻进了王宫。

帝辛自缢于悬梁之上。

阿考被二弟阿发亲自绑起,送上了断头台。

姬发站在阿考大面前,看着这个容貌清丽却憔悴不堪的大姐,表情冷酷,声音冰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二弟……”

“请不要叫我二弟!我和父亲不会原谅你,母亲和意儿恨透了你,三弟和那些枉死的良臣在地狱里等着你。”

“姬大人……”阿考有气无力,但依然不放弃在生命最后一刻完成自己的梦想,“等你登上王位之时,请废除这些等级制度好吗?”

“哈哈哈。”姬发笑得疯癫,“原来,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竟只是为了这个?你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总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你自己才是害了众人的罪魁祸首……”

阿考不愿解释真相,她知道解释也没有用,只能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姬发:“二弟,这是大姐在死前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不要再让所谓的贵族伤害下人了,尤其是奴隶。”

姬发也跪到地上,手捂着脸,发出轻微的抽噎声。他哭了,很伤心。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我只能答应你释放了那些奴隶,从此彻底废除奴隶制度!但是,等级是必须存在的,如果没有等级,时间将混乱。”

阿考闭上眼睛:“也够了。我知道,一下子将等级制度取消掉,是不可能的。等级制度存在数千年,你们尚且无法真正摆脱这个思想。”

随后,姬发站起身,背对着阿考,痛苦地从牙齿挤出两个字:“行刑!”

或许是因为阿考的身体同时住进了月夏,而月夏来之前又吃了蓝色果子的缘故,产生了护体的原因,刽子手怎么也下不去手。

一连换了十八个人,都无法砍下去。

姬发走到阿考面前,低声说道:“快跑!”

阿考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们的刀无法砍向你,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都会对外界声称你是狐妖所变。你趁这个机会,向南边逃去,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

阿考仍旧愣愣地跪在原地:“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又怎能逃?”

“笨蛋,其实,我们全家还是爱你的。母亲一直在为你祈福,盼着你死后不会堕入魔鬼之狱。意儿虽是恨你,但是在死前仍想着曾经的阿考快点回来。父亲在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叫我劝你收手。他们虽说恨你,但是和恨同样多的却是亲情!只要你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不希望你死。”姬发讲出一番肺腑之言,只是因为面前的这个执着又狼狈的女人是他的亲姐姐。

滚烫的泪珠顺着阿考的眼角流了下来:“阿发……”

在叫了姬发最后一次后,她跑了,想着南边跑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已经没有目的,没有活下去的意念。但是她凭着本能的求生欲,还是想着未知的地方,毫不留恋地,朝着远处跑去。听说,和大气秀美的殷地不同,再往南走,在一个叫做青丘的地方,有片蜿蜒缠绵的山丘,和清净透彻的溪流。

正文 第八十章 悲的旅行——殇星(十二)

途中只摘了些野果子充当食物和水分来源,不知跑了多久,阿考跑到了一座山脚下。那里立着一个石碑,写着青丘。

阿考继续往前走,只见周围山水盈盈,风光秀丽,秋菊盛放,果香漫延。忽然惊鸿飞扑翅膀而起,小雀鸟也紧随其后。百鸟争飞,鸣叫声传荡于山谷之中。阳光明媚,映在草地之中的一弯小潭面上,使其波光粼粼。又有各色鲤鱼畅游其中,自由自在的生活,毫不逊色于天空之鸟。

本来悲痛至极的心情,霎那间被这未曾见过的美景给蒙住了。她的心情突然像是一个小女孩,又看到另一处水潭,清澈无比,里面有喷泉不断涌出。她咽了咽口水,跑过去捧起清水喝了起来,这水甘甜芳香,滑进喉咙,顿时头脑清醒。

几只鸟用喙咬住她那已经破烂不堪的囚服,将其撕开,又有一头野鹿将她顶到水里。她感到身体瞬间被清洗透彻。几只黄色和白色孔雀在她面前舒展彩屏,其中白色和黄色的羽毛纷纷铺洒在草地之上,形成一件黄灿灿的羽衣。这件衣裳轻飘若无,阿考将其穿在身上,显得尤其清秀脱俗。

远处一人,面向北面,吹着玉笛,曲调哀婉伤感。

阿考走过去,见到的,是那着蓝衣的身影,正气挺拔。

她心中有着万分的愧疚感,却仍旧被这日夜思念的身影所吸引。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轻轻唤道:“平夷……”

平夷回眸,正对上他朝思暮想的那双眼睛,那双美丽而深情的双眼。

此时,所有外界的干扰都不复存在,两人相拥而泣。

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时,时间就没有了意义。平夷抚琴,阿考翩翩起舞。期间又对诗颂词,高谈理想。

“平夷,我二弟已经答应我,将奴隶制度彻底废除。”阿考的眼神清澈。

“你的梦想终于达到了。”平夷微笑着,“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一辈子远离世俗。我们在这里生儿育女,教他们知识。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再把你那固执极端的想法搬出来,免得孩子们被你给教坏了。”

阿考轻轻在平夷身上锤了一拳:“你还敢说我!”

“好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起往事了,就当他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吧。”

阿考将手臂轻轻拥抱着平夷,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草香。她想,第二天来得再慢一些吧……

已经深夜,阿考看着平夷朦胧的双眼,取笑道:“既然这么困,你就睡了吧。”

“我怕这是一场梦,我怕醒来后再也见不到你。”

“这不是梦,都是真的。你快睡吧。”

阿考为平夷铺好草毯,看着他进入梦想。随后,她从衣服里逃出一张锦帕,这张锦帕是在羽衣里藏着的,上面写着:伯邑考,你本是紫微星上的一缕精魂。你在此生被仇恨冲昏了头,行事过于极端,故天不容你。今日是你在人间的最后一天,明日你就要堕入炼狱偿罪,待九九八十一天后,精魂方可回归紫微星。

两行清泪流下,阿考亲吻了平夷的脸颊,在旁边的大石块上刻下了几行字:至火不若心焚,至寒不比心伤,天地之悲于我身,唯君情未偿还。

“此生,来到殷商,我懂得了,什么叫爱,什么叫悲,我没有怨恨了。”阿考说下最后一句话,便消失于天地间。

第二天的阳光来得太早了些,平夷醒来时,对昨日的事情记忆犹新。突然失去挚爱,令他痛不欲生。他抚摸着石头上新鲜的刻痕,咬破了手指,在下一行写到: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从此,平夷在青丘安心修炼。他的悟性极高,三十年后,归为七情神之一,名号悲神。

而月夏在阿考堕入炼狱中后,魂魄暂时留在了青丘,她仍不知自己是谁,只是听到那个声音:“用心感受。”

她在平夷旁边,日日夜夜看着他,看他哭,看他疯,看他笑。就这样,在这个世界,看了他三十年。只不过,平夷的修炼生活只被截取了很少部分,毕竟三十年的枯燥生活,会把月夏逼疯。

等到她回到地下古堡时,心已经碎到了极致。这个悲,真是复杂又无奈。原来所有的悲,都是外界带来的。如果能将自己置身于红尘之外,便不用感受到悲伤的感觉。而我们自己无法真正摆脱红尘琐事,也就是说,无法摆脱人世间存在的一切欲望,包括善欲和恶欲。正因为这样,所以人人都有悲。

阿考想要帮助奴隶摆脱暗无天日的生活,这是善欲。但是殷商的奴隶制度思想已经在人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一些残忍的贵族将奴隶的生命视作草芥,这令阿考悲。

被阿考当作亲生妹妹一般的侍女被残忍杀害,一手带大她的奶娘更是因为救她和奴隶制度而死。她悲。

在极度的恨意中,性格固执的阿考也产生了恶欲。她想要争到最高的权力,却不是为了她自己。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废除奴隶制度,另一部分原因单纯是报仇。生活在仇恨中,为了仇恨而努力,这更是悲。

她杀了不少人,每次杀掉挡在她面前的人时,她开心。可是她本意痛恨杀人,尤其当她的三弟因为他而被剁成肉酱之时,这些更是令她悲伤无比。

她期望有一个心灵依靠,而唯一的知己,她最爱的平夷,却完全不理解她的行为,甚至远走他乡。整日在她身边的,却是她厌恶的人。这是悲上加悲。

平夷在多年后,才渐渐明白心爱之人的痛苦。他悔恨自己的冷漠。好不容易能和这个心爱女子再度相遇,他本以为他们能够厮守一生。可是这厮守却不足一天。从此之后,他的人生中,只有悲的情绪。

多么可怜又善良的阿考,多么残忍又固执的阿考。人性本就复杂,只不过阿考的复杂,太极端了些。

老妇人将哭成泪人儿的月夏扶起,耐心地帮她擦干眼泪:“孩子,哭出来就好了。你只需感受。记住你并不是真的伯邑考,你的人生还有机会。”

“可是,这场旅行,真的好痛苦。”曾经呆傻可爱的月夏,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似的,满怀心事地杵在地上,“为什么会这样呢?阿考和平夷,他们为何要选择这样的人生?何必呢?”

她又看向悲神:“原来你和平夷是一个人。既然你深爱着阿考,为何当初要误解她?如果你当初肯说,愿意带她远走天涯,想必她也会跟你走的!”

悲神轻轻闭上双眼:“人都是个体,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另一个人。如果你错过了解释的时间,便真的误会下去了。自从与她分别之后的时日,都是我的赎罪之日。”

“那……七情神的寿命是多久?”

“我们自从被选作七情神以后,命运便与宇宙同在。宇宙生则我们生,宇宙灭则我们灭。”

“那你岂不是要这样悲伤到无穷无尽的时空?”

“是的。”悲神面无表情。

“这样不是太痛苦了吗?”

“不会太痛苦,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悲伤会逐渐转换为对红尘中受苦之人的慈悲心。在成悲神的那一刻,我虽然还爱着她,但是悲伤已经不似几千年前那样深刻了。”

“已经过去几千年,你现在还爱她吗?”

悲神抿着嘴笑了笑,不再说话。

月夏明白,悲神仍然深爱着阿考。只是这种感情,早已在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的那一刻,逐渐沉淀。

月夏又想到了小塔,她从未对小塔解释过什么,她也从未表达过自己的心意。或许,现在小塔也如同平夷误解阿考那般地误解着月夏。

“既然小塔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那么你就是平行宇宙中存在的另一个小塔咯?”

“也可以这么说。”

“那我和那个世界的伯邑考长得如此相像,就说明她也是平行宇宙中的另一我啦?”月夏的语气似乎夹杂着些许欣慰,因为阿考的样貌十分美丽。

“你们虽然是这种情况,但是你们的样貌并不甚相同,她可比你漂亮多了。”悲神的语气仍然很淡,“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和阿考是这样的关系,为何你们长相差这么多呢?”

月夏鼓起腮帮子:“你这个人,和小塔的性子真是完全不一样啊……小塔可比你温柔多了。”

老妇人也疑惑地说道:“说的是啊,那伯邑考长得倾国倾城,而月夏只是低配版而已。可是物理条件显示,月夏的确是另一个世界的阿考啊。”

月夏把腮帮子里的气体放出,干脆瘪着嘴,郁闷地看着老妇人和悲神。

她又呆呆地看着老夫人:“惧神,你别以为和五个神合为一体就能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哼,难道你忘了你出来的时候,那个担惊受怕的样子啦!现在你竟然取笑我!”

老妇人眯着眼睛,故意露出阴邪的笑容:“哼哼,别忘了,另外五个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咦……你们真讨厌……”

“扑哧……”悲神竟然被月夏呆傻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但是很快,他又佯装正经。

“哦哦,悲神,你刚才笑了!”月夏大叫,“原来你会笑啊!”

“我都说了,人性本就复杂,我不可能一直悲伤。”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溺水杀人事件(一)

月夏又见到了阿考与平夷,在青丘的草地上,似神仙眷侣般相偎在一起。

忽然狂风像蝗虫吞食麦草,麦草的绿衣消失,只剩下秃杆,狂风张开血盆大口,将阿考吹向世界的边缘。阿考将平夷的袖子扯下,挂在地狱的入口。

七点左右的时候,月夏醒了,恍惚中看到了幻象,地狱已经过了九九八十一天,阿考和平夷携手飞向了一个没有是非的地方。

月夏苦笑,她知道阿考和平夷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刚才所见到的,又是梦。而自己早在几个小时前就被悲神给送回来了。

在地下古堡时,月夏本想和悲神再聊一会儿,然而悲神却不想再多说废话,挥手将月夏变走。悲神用手抵住额头,自言自语似的抱怨:“这个呆瓜,竟然是另一个世界的阿考。如果阿考知道了,心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老妇人笑眯眯地啃着苹果:“你还没发现么,这个月夏有着和阿考相同的智慧呐!只不过月夏的经历太少导致她的潜力还没有被激发出来。”

悲神听了老妇人的话后若有所思。

呆呆那时见到主人回来,萌萌地依偎在月夏的床边。此时已经凌晨四点,月夏困得不行,倒头睡下。到醒来时才不足三个小时。

“对于他们来讲,心里有对方,知道对方心里有自己,或许就够了呢。”她睁着惺忪睡眼,呆呆地瞅着窗户外面的云彩,自言自语。

这一天,月夏在困乏中度过。下了班,她晃悠悠地走出校门。此时她很没精神,眼前的人群都重了影:“话说七情神真是讨厌啊,非要在半夜把我叫走。这一天过得真是糟透了呢。”说罢舔了舔嘴唇,她在想晚上要吃点什么。

突然间,她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女孩子正向她招手。这个女子看起来年纪稍轻,样貌颇精致,衣着高雅。气质落落大方,友好地冲着月夏微笑。

“奇怪,我不认识她啊……看外表如此优雅,会不会是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特意来装白富美引我上勾……”月夏嘟囔着,奇葩的脑回路令她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但是好奇心促使她走了过去。

女孩子礼貌地伸出右手:“夏堂姐好,我是星辰。”

月夏懵了,愣愣地看着她。握上那柔软细嫩的小手,月夏心中不免惊叹:保养得真是好啊。而且穿着考究,脖子上挂着上等珠宝。难道……是星家的小姐?

星辰看着月夏那错愕的表情,笑容加深:“你想的没错,我们的父亲是亲兄弟,我是你的堂妹。以前一直在玥堂姐的照片中见过你,没想到你的真人长得如此清纯。”

“哇!你竟能一下子看穿我的想法?”

“夏堂姐很单纯,心思比较容易被猜到。”

“你这样一下子说穿我的想法,令我感到很不高兴……”月夏知道她是星家的人,于是开始不礼貌起来,这是月夏任性的表现,但她的心里并没有真的想要责怪星辰,“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星辰对月夏不礼貌的语气并不在意。只是方才还正常的表情突然有些微妙变化,眼神依然真诚:“我有些事情想和夏堂姐聊一聊,但是对这些事情,我也不十分确定。 ”

“嗯?不会是灵异事件吧?”

“应该不是灵异事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一定是和夏堂姐有关的。如果堂姐不嫌弃,现在可否愿意同我去巴拉街的咖啡店坐一坐?”星辰用近乎哀求的声音恳求。

“唔,当然可以。”月夏很爽快地答应了。她一想到星辰可能会给她买好吃的,就巴不得赶紧坐在咖啡店里面。

至于星辰要告知她的是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就丝毫不在乎了。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早就见怪不怪。

“我可是像鬼一般缠过伯邑考的人,现在就算有鬼缠我,我也不怕了。”月夏得意地自言自语。

“夏堂姐,你说什么?”星辰对月夏的“胡言乱语”表示很疑惑。

“没……没什么……”

星辰淡淡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夏堂姐怎么像个精神病一样,不过看起来倒是人畜无害的好人,也不枉我特意找她一趟。

“老辰呐!”月夏柔软的手掌突然拍向了星辰的后背。

星辰被吓了一跳,用小兔子般的眼神看着月夏:“夏堂姐……老辰这个名字……好难听啊……”

“哦,阿辰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你还是叫我星辰吧。”

“嗯。星辰,你现在上大几了?”

“大四。”

月夏心里暗喜,没想到自己竟也有了一点点看人的本领,一下子就看出来星辰还是个大学生。

“有男朋友了没?”月夏萌萌地瞪着双眼斜着看

“有了。”星辰略微低下头,露出害羞的笑容,又用上牙轻轻咬着下唇。

“不知道星玥那死丫头都说过我什么呢?”

“嘻嘻~”星辰捂嘴笑。

月夏略感不妙:“她都说什么了? 你快告诉我!”

“你小学六年级那会儿,班主任要把三好生的名额给你,结果你跳楼威胁老师,给拒了。从那之后,那个老师每次见你都躲着。”

“还有呢……”月夏试探。

“你上初中时,经不住同学的哀求,故意考砸,把保送名额让给了别人。”

“不错,是有这件事。还有吗……”

星辰眼睛转了转,摇摇头:“没有了。”

月夏松了口气,幸好星玥没将她喝醉酒后哭了三个小时的事情说出来。这件事情实在丢人,月夏本就是喜欢把烦心事藏在心里的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会眼泪发大水。

“其实,通过玥堂姐说的这两件事,我真的觉得夏堂姐是个好人呢。玥堂姐也是个好人,她知道我不会因为你的单纯而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她才会将那些往事告诉我。这样会拉近我们姐妹之间的距离。”

“好吧……确实有道理。”

闲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咖啡厅。

星辰看起来有些紧张,局促地搓着双手。

“你怎么了?很紧张吗?”

“嗯,不过这种紧张感并非来自于环境,而是来自于我即将和你谈论的内容。”星辰的面色突然变得严肃。月夏也隐隐感到一些不同寻常。

“夏堂姐,你认识我父亲吗?”

“不……”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的父亲,也就是我大伯住院了。我父亲,也就是你的二叔,在医院和你舅舅谈起了你。你以为是简单的家常么?当然不是。他们的话题内容,如何把你抓回来。”

“为什么?难道我非要入星家不可吗?”

“看样子是的。只是,我感觉他们抓你另有目的。”

“有何目的?”

“我也不清楚。”

“那……我的亲生父亲病情如何?”

“医生说只是劳累过度而已。一般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很快康复。可是,他已经住院一个月了。这一点也令我感到疑惑。”

月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突然感到心慌。虽然自己和亲生父母尚未相认,天生的亲情感总是存在的。

“那……二叔和舅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我是在门口偷偷听到的。他们说,要想维护星家的荣耀,就必须要抓到你,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可千万不能像另外一个一样晚了。”

“什么?”月夏震惊。但是她又觉得此刻缺少了点什么,于是将一只杯子握在手中。

“咣当!咔嚓!”杯子从月夏的手中滑落,“什么?他们想要硬抓我!”

星辰手捂住眼睛,无奈地小声说道:“夏堂姐,杯子……”

“哈哈,杯子是我特意用来制造气氛的。”

“不是,我是说,杯子碎了。”

“呃?”月夏低头,看到昂贵的杯子碎成两半,顿时懵了。

“咳咳!星辰啊,一般这么高端的杯子需要多少钱?”

“堂姐,现在不是说杯子的时候,我爸爸和你舅舅想要抓你啊!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能够猜到,就是你可能有危险!”

“可是,我和他们的家族荣耀能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总之,最近家里人也都怪怪的。大家之间的隔膜越来越厚,总是各怀心机的样子。”

“还有,另外一个疑点。他们所说的‘晚了’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应该是,他们在以前找过一个目标,后来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于是就盯上了你。”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对了,星玥怎么样,她在那个家还算适应吗?”

“她倒还好,和我一样住在学校,无需太为家里的事情操心。”

“领养星玥的,是我的亲生父母吗?”

“是的。”

“奇怪,他们明明有女儿,为何还要另外领养呢?”

“或许他们找不到你吧。”

“是谁发现我是星家孩子的?”

“我父亲。”

“那又是谁打算联系我的?”

“也是我父亲。那时大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伯母终日以泪洗面。他们都没有时间管我。”

“不,也可能,我的亲生父母根本不愿意我回家。他们大概知道了二叔和舅舅的部分计划。”

“很有可能,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见机行事了。对了,星家还有其他流落在外的孩子吗?”

“据我所知并没有。”

“那他们口中的另外一个又是谁?那个人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二叔和舅舅为何想要抓到我们?”月夏痛苦地思索着,“这些太奇怪了。我现在真的想不出来。但是我的第六感令我更加不安。”

星辰用手拉住月夏发抖的手腕:“想不出来就不要再想了,总会有办法的。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月夏抬起一双清澈的桃花眼:“谢谢你,阿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溺水杀人事件(二)

“夏堂姐,如果可以的话,随我回星家住一晚吧。我父亲去了国外,明晚才能回来。你舅舅去了临市,后天才回来。所以今天晚上,你是安全的。大伯父在昨天就被接回家里调养。大伯父大伯母都很想你,我希望你能去看看他们。”星辰拉着月夏的手,语气诚恳。

月夏低下了头,轻轻咬着嘴唇:“可是我和他们不熟……”

星辰猛地一排桌子,露出和刚才截然相反的强势态度:“这不是熟不熟的问题,这事关血缘还有你的性命。你要是对自己和自己的亲人都不上心,就算我再怎么帮你都没用。”

月夏被这巨大的拍响声吓了一眺,连忙点头:“我去……”

由于星辰的真诚态度,月夏几乎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第二天,月夏就来到了星家。星家很大,布置和家具十分高档豪华,月夏险些看花了眼。

星辰将月夏领到一个大门前:“夏堂姐,大伯父的房间在这里,你进去吧。和他们好好聊聊。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月夏在手上画了几个小人儿,然后一口吞下。这是她在电视剧中看到的方法,可以缓解紧张情绪。

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熏香味扑面而来。

她见到母亲坐在床边,为父亲按摩头部。父亲则在床上睡着。

母亲看向门口,深情从平静立即变为惊喜。她站了起来,慢慢走过来,看着月夏的眼神充满慈爱,手部有些局促。和二十四年没见过面的亲生女儿第一次相见,她的心情是激动而又紧张的。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更好地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听星辰说了,你会来。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也经常像玥儿打听你。没想到,你本人比照片更加漂亮,像我,也像你爸爸。”

月夏一直以来,都将养父母视为亲生,她本是任性得不想认亲生父母。然而在这一刻,她的心开始颤抖。来自于天生的血缘相惜,她很想叫一声“父亲母亲”。然而,她还是叫不出口。

她想,干脆先把星辰说的那件事情弄清楚好了,至于亲子关系,还有的是时间。

“我很想问你们一句。当初,你们为何要抛弃我呢?”月夏尽量让声音镇静。

“是你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母亲突然掩面而泣。

“难道我是被人贩子拐卖到福利院的吗?”月夏疑惑,“我还是小婴儿时,就在福利院了。如果我真的是被人贩子拐走,他们只会将我卖给没有孩子的人家!”

“或许人贩子嫌你是个女孩儿,卖不出去,于是良心发现,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好,我暂且相信你。我还想知道,是不是二叔和舅舅拼命想要找我回来,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至于你们,我的亲生父母,是不是不想让我回来,以保护我?”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密谋?本来就是我和你爸爸想要接你回来。我叫你二叔安排的。”母亲的脸上露出更多的疑惑。

月夏心里慌了,母亲的说辞和星辰的根本就无法对上,和自己原本的猜测更是大相径庭。

这并不像是误会。因为,星辰看起来是那种比较有见识的女孩子。从她的谈吐也可以看出来,她一点也不蠢。她应该不会在不确定一件坏事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告知他人。

既然不是误会,就说明:母亲和星辰之中,有一个人撒了谎。

“我想问您,您是否对我隐瞒了什么?”月夏试探。

母亲的眼神更加不可置信:“女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为何要瞒你。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不,没有。大概是我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吧。”

“你今天就住下吧,可以自己选一间空房,也可以和玥儿一起住。”母亲温柔地笑了,手想要去抚摸月夏。

月夏本能地躲开了:“我今天就和星玥挤挤吧。对了,你们是不是一直将星玥视为己出?”

“那是自然。那时,我和你爸爸找不到你,便收养了玥儿。玥儿自小聪明沉稳,我们一直将她看作亲生女儿。“

不知为何,月夏心中涌起一种名叫“妒忌”的情绪。尽管如此,她为星玥赶到高兴的心情还是压过了妒忌心态。

“那就好,那个人的病怎么样了?”月夏指了指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唉,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吧。他因中风住院,好不容易可以回家调养了,却犯上了嗜睡的毛病。”

中风?月夏心里更加惊讶。星辰说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过度劳累,并没用提到中风。

此时月夏的信任开始向亲生母亲这边倾斜。

星辰还提到,最近星家都怪怪的。那么,真正怪的人,某不是星辰?

这一天,月夏的亲生父母对自己的态度,远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热情,而是小心翼翼。自己也是谨慎地和他们相处。这令她心中不免心中郁闷,本来好不容易萌生出想要认亲的想法,就像雨后小草般,被不知从哪跑来的野兽无情踏平。

“那就先这样吧,我先下去了,和星辰聊一会儿。”

母亲静静地看着月夏,没有再做出亲密的举动,好像是担心月夏再次拒绝她。她的眼睛上起初便浮现的一层水雾始终还在:“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语气却显尽辛酸。

月夏没有回头地跑下了楼,心里堵得难受。但是她现在更想要问一问星辰,她说的事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然而此刻星辰和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聊着什么。

男人将手搭在星辰的膝盖上,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看起来是比较亲密的关系。

男人看起来二十几岁左右,背对着月夏,背影看起来是个十分自信的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星辰的男朋友?”月夏心中疑惑。

又走近了一点看,才知道他们在吵架。准确地说,是星辰在吵,男人在安慰她。

这时候的星辰,和昨天温柔优雅的样子截然相反。

“慕容风,如果你不解释清楚,这一页就永远翻不过去。快点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星辰十分愤怒,手里抓着钱包,像是马上要将其砸向对面的样子。

“只是以前认识的普通朋友,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宝宝,你不要多想。”男人语气温柔,好言安慰道。

“你的手都摸到人家脖子上啦!”

“那是她的脖子上有一只毛毛虫,我去帮她取下来。”

“如果只是曾经的朋友,才不会这么亲密吧!”

星辰手插在胸前,依然满脸怒气。

“好啦好啦,我一会儿带你看电影逛街。”男人的语气十分温柔和真诚,“其实这件事本就是你的不对。难道你就不和除了我之外的异性共事了吗?”

星辰突然愣住了。

男人接着说:“社交就是这个样子。你既然喜欢我的能干,就不能阻止我社交。”

“可是你的社交,不免太过于暧昧了,不是吗?”

“就是要这样社交,才能赢得朋友的心,人缘才会更好。你只要明白,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都是我利用的工具而已。”男人轻轻拥着星辰,语气十分温柔,令月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月夏心想:这个人说的话很有问题啊,真是个三观奇葩的男人。

然而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星辰又乖乖地倚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很快,两个人就出门了。

月夏给星玥发了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回不来了,有好多实验要做呢。”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感觉星家的人最近都怪怪的?”

“没有啊!你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吗?”

“嗯……”

“是谁啊?谁奇怪?星辰吗?”

“嗯,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是别人怪。总之……就是感觉很奇怪。”

“哎呀,星辰那个丫头……我都劝她很多次了,不要总是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你的意思是,星辰说道话不靠谱?”

“她总是会幻想出来一些事情,自以为是真实的,然后真诚地告诉别人。在她眼里,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有危险,每个人都需要帮助。”

“这样啊……比如呢?”

“我上初三的时候,她在小学五年级,她那时幻想我会被外星人抓走,于是在上学路上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跟她说这些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她还不相信。”

“那你们有带她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所以,我们全家都怀疑她这是一种未知的心理疾病。”

“或许吧,没想到她这么可怜。”

“月夏!圣母病又犯了!星辰每天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有一个聪明能干的男朋友,比你过得好多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

“要不是我经常提醒你,就你这傻子性格,不知道被坑多少次了。”

“我感谢你好几辈子……”

“对了,你今天来星家,不会就是星辰忽悠来的吧。”

“没错。”

“哈哈哈,星辰虽然幻想症严重,但是心肠还是很好的。她一定很想和你相处,也很想你和星家人关系处得和睦。”

“说的是呢,星辰很热心。”

“哪天咱们姐妹三个一起出去玩儿吧!你想去哪?海边还是森林探险?”

“我想去大草原。”

“没问题,回头我去问星辰,看她有没有空。等放小长假时,我们就去,把压力释放出来。”

“OK.”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溺水杀人事件(三)

“今天天气真的好呢!”月夏伸了个拦腰,“一定要成为第一个到学校的人哦。那就不涂护肤品了吧,今天的皮肤破天荒的又白又水!”

她正在门口穿鞋,呆呆叼着装有半块面包的袋子跑了过来,上面沾满了口水,晶莹剔透。

“呆呆!你都用狗嘴舔过了,我还怎么吃啊!赏给你了。”她故意投去复杂的眼神。

“呜呜呜,汪!”呆呆兴奋地啃起来,里面的肉松格外甜,开心得眼睛都笑弯了。

月夏揉揉双眼,定睛看着这只大狗:“我是眼花了么?还是近视加深的缘故?呆呆这表情,分明是成精了……”

顾不上想太多,月夏披上外套,急匆匆地跑出去。

便利店外,慕容风拿着刚刚买的水,忐忑不安地喝了几口。他背靠在车门上,颤抖着双手,一个键一个键地拨着女朋友贾义的电话。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并不强烈的阳光对他的视力也造成了点点错觉,致使他按错了好几次键。

他和女朋友贾义在大学一年级时相恋,其中虽有一些挫折,两人却也坚持到了恋情的第五年。如今慕容风在星中日化做总监。而贾义游手好闲,没有找到工作。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慕容风脚踏两只船,他也是星辰的男朋友。

星辰在去年和慕容风在一起,她曾经怀疑慕容风有外遇,却一直被其隐瞒误导,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对慕容风百依百顺,爱得不能自拔。

贾义在高中毕业后,就成了慕容风的女朋友。她明知道慕容风有另外一个女友,却很“大度”的恩准了。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第一,她对慕容风过于迷恋;第二,慕容风告诉她,他不爱星辰,他只是想从星辰那里得到更多爬上星中日化高位的渠道。

电话响过三声,贾义仍然没有接。这时慕容风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他必须马上联系到贾义。他要告诉她一些重要的事情。

突然一个身穿灰色长款大衣的女人骑着自行车撞在自己的车门上,摔倒在地,由于受到了惊吓,头发有些炸开,眼睛瞪成了铜铃,嘴里咕囔着:“七情神啊,我的头有些晕呢,不会你们又要把我带走吧……”

慕容风想:这个女人该不会是装成神经病来碰瓷的吧!

他直接甩出一千元钱:“快点走开,我还有急事!”

只见对面的年轻女人一下子站起:“你神经病啊,谁要你的钱!别挡路,我要迟到了。”

像猫咪抖开身上的棉絮一样,她快速抖开掉在身上的钞票,骑上车走了,从口袋掉落一张卡片。

慕容风一边捡起卡片一边抱怨:“这个疯女人,竟然还骂我神经病。”再仔细看卡片,原来是教师证,上面写着名字:月夏。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月夏……竟然是她!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贾义回拨了过来:“风风,我很快就到了。你在老地方等我哦!”

慕容风躲进车里,咽了口唾沫,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别乱来……我已经把我的未来许诺给你。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见面即可。万一在这个时候被星辰发现我们的事情,那我的前途就完了。”

“急什么嘛。”

“她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事情了。”

“这么快!正好跟她坦白。”

“可是她一直不依不挠,像疯子一样变本加厉地折磨我,令我现在的生活陷入一片混乱和黑暗。而且我担心,万一她利用家里的关系而对我不利……”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这样躲着一辈子吧。你还想不想娶我了?”

“当然想了,只是,我们要从长计议。”

“你想怎么做?”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

“风风,想不到,你这么爱我,竟然会为了我去杀人。”

慕容风的嘴角坏笑,发出阴冷又宠爱的声音,这个声音将贾谊迷得死去活来:“我当然爱你,我们命中注定会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风风,你真好。那……我们要怎么杀她呢?你想好方法和对策了吗?”

“我已经想好了。你等会儿,我先发动引擎,一边开车一边跟你讲。”

车已经开走。留下那个穿灰色大衣的女热——月夏,还站在刚刚车停的位置的后备箱后面。

方才慕容风和贾谊通电话时,车门是开着的。月夏利用她那能分辨出比常人高出0.01倍范围频率并且最低感知分贝比常人低0.5倍的耳朵,将慕容风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呆呆地看着前方:“他的发型和身材好像星辰的男朋友,而且衣服和昨天穿的是同一件。他应该是出轨了,他到底要杀谁?是开玩笑还是动真格的?”

“滴滴滴!”几声刺耳的喇叭差点将月夏的耳膜刺穿。

“躲开,别挡路!我还要停车呢!”

“哦哦,对不起。”月夏将自行车推到路边。毕竟是亲生堂妹,她不能不管。

打通了星辰的电话。

“喂,夏堂姐,我在上课呢。”

“星辰,你小心点,可能有人要杀你。”

“是谁要杀我

“应该是你男朋友。他有外遇了,从他的话语判断,他在和另一个女人打电话,说你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噗!夏堂姐,她们总是说我有幻想症,我看你才有吧。慕容风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想杀我?要杀我的话,会承担很大的风险哦,这样做不值得。他那样精明的人,才不会做傻事呢。至于外遇嘛……我还是认为他是只爱我一个人的。”

“可是……他的确说了要杀人。”

“他说具体杀谁了么?”

“他肯定向对话那边的人表达清楚了杀人的意思,但是我单单从他这边听的,并没有听到他亲口说想要杀你。”

“哈哈,夏堂姐,得知你从此关心我,我感到很高兴。但是我还是觉得那只是他的玩笑话罢了。”

“其实我对自己的判断也不是十分确定……”

“好啦,夏堂姐,你快迟到了吧。别告诉我你今天是骑自行车去上班……”

月夏一看时间,已经在路上耽误二十分钟了。

“哦,天呐,我又要被主任骂了。那星辰你自己小心点,我先去学校了。”

“嗯呐。”

星辰挂掉电话后,心里忐忑不安,她此刻不停地给自己洗脑:“阿风是爱我的,夏堂姐一定是因为听错了才会对我这样讲。”

其实她的潜意识早就怀疑了慕容风,甚至连慕容风会杀了她这件事也是颇有几分相信。只是,她那单纯盲目的爱,令她不敢也不愿去把自己的恋情往坏处想。

傍晚时分,慕容风来大学里接星辰。

星辰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像只小兽一般扑过去,如撕咬一般的撒娇:“阿风,我快要想死你了。”

“原来想我啊,看你骂我那样子,我还以为你要和我分手呢。

“如果我真的和你分手,你会心痛吗?”

“我想我会痛死过去。”慕容风拉着星辰的手,紧紧攥在胸口处。

“那……昨天是我不对,是我太无理取闹了。你就别生气了,好嘛?”

“那要看你的表现咯。”慕容风嘴角露出温柔的微笑,含情脉脉地看着星辰。

星辰被慕容风糊弄得团团转,拉紧他的手,生怕下一秒他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风,今天我们去哪儿约会呢?”

“我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上车吧!”慕容风为星辰打开车门,演出了迫不及待要带她飞向天涯海角的模样。

慕容风的眼神很快从星辰身上溜走,开始观察其他的人来人往。

星辰想着月夏的话,心中不安,又犯了脾气:“慕容风!你不是爱我么?为何又盯着别人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呢?是不是有外遇?好啊,我知道了,你一直在骗我!”

“星辰!我没用外遇!你要相信我。”

“但是我觉得你的眼神飘忽不定,不像是真心爱我。”

慕容风心中忐忑,没想到星辰的观察能力如此强悍。

他只得演出深情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星辰:“我爱你,你不要怀疑,否则我会伤心。”

星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慕容风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偶尔扭头看看慕容风好看的侧脸,或是晚景。

灯火通明的夜晚,天上的外月也像是露着笑脸。东边的天空逐渐浸埋在黑夜,神秘又浪漫的墨蓝色逐渐伸展至西方,在这件墨蓝的外衣上,绣着很多发光的星星。

“星辰,你看,今晚的星星好多啊,和你的名字十分般配。”

星辰微笑,洁白的牙齿在晚上显得格外好看:“你又取笑我。”

两人吃过烛光晚餐后,依偎着逛街。装潢华丽的小店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显露在星辰的眼前,灯红酒绿下充斥着活泼和爱意的共融体。

慢慢地,走到了一个静谧无人的地方。

“这里真美,我从来没有在晚上的时候来到这里过。”

“你喜欢就好。”慕容风的语气淡淡的,夹杂着宠溺。

慕容风拉着星辰的手:“辰,你看这满天的星星,和洁白的月牙,好像也在为我们祝福。你许个愿吧。”

星辰听了,心里发痒:“阿风,等我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吧。“她转过头,露出一张天真烂漫的笑脸。

说罢,她闭上了双眼,交叉双手,甜美的面庞上是那天真至极的月光。

“好啊。那就等下辈子吧。”慕容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锤子,快速砸向星辰的头部。

在倒地的那一刻,以往和慕容风所有的甜蜜,和除了他以外的人生,走马观花般在眼前掠过。

其实自己的人生本就很幸福,家境优渥,冰雪聪明,又何必甘心被这个男人骗得团团转。

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喜欢这个男人,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他能察觉自己的心理,他可能,很善于掌控女人……她又深陷这种手段之中,无法自拔。

比起被心爱之人杀掉更加可怕的,是心爱之人在下一秒可能会对另一个女人诉说着真心话,两人聊天聊到凌晨,再相互约定一生一世在一起。

“那我怎么办?”星辰用微弱的语气问道,“你告诉我,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我喜欢你,但只限于好感。”慕容风语气淡然,“我天性凉薄,杀了你,不会觉得可惜。”

“你这个混蛋!我还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星辰手抓着地上的沙石,“别这样对我,救救我……”

“晚了,你必须死。”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溺水杀人事件(四)

白夜下的暗无处可藏,黑昼中的人们却冷的彻骨。遥远的星星在讲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但是这故事不一定是闪耀或美丽的。

星辰的尸体被人从清水市的一座小型水库里打捞出来。曾经美丽姣好的容貌随着岁月安好的生活一同流逝。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她。

张警官在黑警官旁边做着汇报:“死者叫星辰,星中日化董事长的侄女。今天大学四年级。遇害时间:昨晚十点左右。先是被利器击中头部晕倒,再被扔入水中,溺水而亡。”

“死者昨晚和哪些人有过接触?“

“从她同学哪里了解到,下了课后,他男朋友开车将他接走了。”

“去调查她男朋友。”

很快,警方将所有人问了个遍。最后,他们来到星家。

在星家的客厅,经过一番谈话过后,所有人都各怀心事地坐在沙发上。

月夏狠狠咬着嘴唇,快要将其咬破。

黑警官和张警官有些担心,生怕她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

所有人安静地坐了整整五分钟。

星辰的父亲铁青着脸,眼睛要凸了出来。月夏看着他的表情,总是有种错觉,一旦这个中年男人的某个防线崩塌,他必然会将在场每个人都杀死,为他惨死的女儿陪葬。

慢慢地,月夏也终于忍不住,露出小虎牙,说仿佛是从右边的牙齿处生硬地挤出这些字:“我昨天听见了,慕容风出轨了,而且他还说要杀掉某个人。”

此时的慕容风,一直低着头,眼眶通红。听了月夏的话,沉思了几秒后,抬起头:“我那么爱星辰,又怎么会杀她?即使我出轨了,我罪恶滔天,我罄竹难书,但是我依然爱她。更何况我还有事业,我不可能做出傻事啊!“

月夏激动得站了起来,指着慕容风的鼻子大叫:“亏星辰还在我面前拼命讲你好话!你竟然如此恶毒,演技如此精湛!你现在心里一定是想着如何和你另一个女朋友从此以后过上逍遥日子吧?“

“你注意点你的语言。你毕竟是一个高学历女性,更是星家的大小姐。“

“我才不是星家的大小姐,我姓月。“月夏一字一顿地说道。

执拗地说完这句话后,她才感到一丝后悔。她悄悄看向母亲的脸,发现母亲正失落地垂下眼睛,眼中暗淡无光。

黑警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月夏小姐。我们已经查明,慕容风有出轨行为。我们也希望人是他杀的。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什么?“月夏一脸不可置信,”是什么样的不在场证明?“

“星辰小姐在昨晚十点左右被袭击。而慕容风在十点十分的时候,来到星中日化,和公司员工一起通宵工作。短短十分钟内,他是无法从清水市水库位置回到天海市的星中日化公司的。“

“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杀了星辰,我是说,慕容风的另一个女朋友?“

张警官也摇了摇头:“昨晚她虽然在清水市,但是九点到十点的时候,她一直在酒馆和朋友聊天。这一点,她的朋友和酒馆老板娘都可以证明。“

星玥听完这些,拉了拉月夏的袖子:“对于星辰的死,我们大家都很难过。只是,你别再钻牛角尖了,这样伤身体。何况你和星辰认识了只有几天而已,真的没必要这样。“

“但是,星辰是我的亲堂妹啊!可恶!“月夏一拳砸在桌子上,刺骨感布满手指关节,”嘶~疼死我了啦……喂,慕容风,都怪你!要不是你的话,我的手也不会这么疼。“

“我说这位大姐,你怎么把什么都推到我身上啊?“慕容风面露无奈之色。

“哼!我一定会找到你杀人的方法和证据,你等着瞧。“月夏看着慕容风的眼神喷着火,就像一条条蜿蜒上藤蔓的毒蛇,与上面那只美丽花蝴蝶咝咝对抗,她深知花蝴蝶外表下真实存在的是一只剧毒无比的蜘蛛,誓要将那迷惑外衣撕咬下来。

慕容风斜眼看着月夏,身体微微侧倾,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紧张。他当然不是担心月夏发现他的作案手法和证据,因为他根本不将月夏这种看起来呆傻无比的人放在眼里。他害怕的,仅仅是此时月夏散发出来的烈火般的气势。

将两位警官送走后,月夏依然恶狠狠地紧盯着慕容风。

“各位,公司还有要事,我就先不奉陪了。“慕容风佯装真诚地朝着所有人深深鞠躬。

然后他就溜走了。

二叔始终盯着慕容风的背影。

星玥带着月夏去了馄饨店。

“吃点你最爱的蟹黄馄饨吧,或许心情会好点。“

“吃不下,你刚才看到你二叔的表情了吗?他也在怀疑慕容风。“

“其实,我也怀疑他。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啊。“

“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找到漏洞。“

“算了,我们先聊会儿天吧。昨天,我们课题组的一个老师又讲故事了呢。“

“什么故事呢?“

“三年前,他住在坡里市,一天,他正在窗边打着电话,看到一具尸体漂在河上,把他吓坏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

“无聊……还以为是什么很厉害的故事呢。”

“你以为他是神警啊,还能讲出什么惊心动魄的悬疑剧来?”

“嗯……嗯?等等。”月夏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有纸笔吗?”

“没有。”

“那就拿水画在桌子上吧。我刚刚,突然想明白了。”

“莫非是……”

“对,我想明白了慕容风的作案手法!准确地说,是慕容风和贾义两个人的作案手法!”此时的月夏表情十分自信,又带着不可消除的仇恨。

“那是怎样的呢?”

月夏先将一点水倒在桌子左边,用手将其涂抹成线状:“这是连接天海市和清水市的那条河。“

接着,她又倒了一滴水在桌子右边:“这是清水市的水库。“

星玥蹙着眉头:“嗯,然后呢?“

“星辰今天的课程上完后,是五点左右。这时慕容风将她接走,带到天海市的河边。在十点左右的时候,慕容风见周围没有人,就杀死了星辰,将她放在某个能够漂浮的东西上面。

这条河并不深,且水流顺畅。根据水速,几小时后便能将尸体送到清水市。

而贾义就在清水市接应,将星辰的尸体带到清水市的水库旁,扔了进去,假装星辰是被人溺死在水库里的。“

星玥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月夏,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快打电话给黑警官,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他!那座小型水库的水是经过第一步过滤处理的,并没有河水里的一些有害物质。如果星辰是溺死在河水里,通过查看她肺部水含有的物质,是可以确定的。“

“月夏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这个学化学专业的人都自叹不如。“

月夏苦笑。

星玥打通了黑警官的电话,将电话交给月夏。

月夏将自己的推理全部告知黑警官。

然而,黑警却说:“我觉得你讲的很有道理,但是星辰小姐的尸体已经被她父亲接走了。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对的,所以我们不再有资格将星辰小姐的尸体要回来。“

“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我去和二叔讲清楚。”星玥说道,“星辰是二叔的心肝宝贝,他不会让她枉死的。”

很快,星玥又拨通了二叔的电话:“二叔,月夏发现了星辰的死另有蹊跷,你把星辰的尸体送回警察局吧,让法医再查验一下。“

“不用了,星辰的遗体已经快要火葬了。“

“可是,尸体不是要停三天才能火化的吗?“星玥突然焦急不已,”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规矩呀。而且,人死后,有些感知依然存在,你难道不担心星辰会感受到被火烧的痛苦吗?“

“够了!星辰是我和我妻子的女儿,我们比你们这些小丫头不知痛心几百万倍。星辰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二叔气愤地挂掉电话,然而星玥能够感觉到,他的声音带有厚重的哭腔。

月夏焦急地问道:“怎么?他不同意?”

“嗯,他仿佛很着急的样子,一定要在今天将星辰火化。”

“那该怎么办?对了!如果星辰的身上沾了没有净化的河水,再被扔进水池时,某些河水中特有的物质一定会多出来。天海市化工厂会排出哪些废液?“

“我听说过,前天,天海化工厂的某个新来的技术员将大量含有磷酸钙纳米线的废液倒进了河里。因为这事,这个技术员立马被开除了,整个化工厂都被通报批评了。“

“那就好查了!“

将这些告诉黑警官后,月夏和星玥静静看着对方。

“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这几天,关于星家,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月夏感慨。

“除了今天,难道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对了,我知道了,你那天说,星辰告诉你星家人怪怪的?”

“是的。星辰说二叔和我舅舅想要抓到我,利用我去干什么。她还说,我的亲生父母并没想让我回星家,是二叔和舅舅私自决定要我回家。”

“这也不奇怪,因为她很喜欢幻想。“

“她还说,父亲是累倒的,而母亲却说父亲是中风。“

“父亲确实是中风。真是不明白星辰为何要和你撒谎。“

“但是,难道你不认为,今天二叔的确很奇怪吗?“

“这一点倒是有。“星玥若有所思,”不过有可能是爱女惨死而导致的精神暂时错乱。“

“是嘛……”月夏鼓起右边的脸颊,“我还是决定不对劲。”

“大概是因为星辰提到过你有危险,所以你才将她的疯话放在心上吧。”

很快,调查结果出来了,明明是盛有净化水的小水库里,竟然混有微生物和河里才有的藻类植物,更有某种磷酸钙纳米线。

确实证明了月夏的推理是正确的,然而,依然没有慕容风和贾义联手杀人的证据。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月老师的磨刀石

星辰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月夏心中却隐隐不安。不仅是因为找不到慕容风杀害星辰的证据,更在她的潜意识有一个想法,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一个“真相”存在。

还有一件事情,这学期结束之前,还有最后一次使用扭蛋的机会。这件事也令她感到头疼。不知道学生们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高二所有同学的心中,都有着一把火,想要完成自己梦想的火。一点点火光,可以照亮前方的路,太大的火,会毁了自己周围的所有。是什么把大家心中的火烧旺的呢,就是欲望扭蛋。大家明明知道,从前使用欲望扭蛋的人,都没有得到好下场,但他们依然怀着自己可以顺利使用欲望扭蛋的侥幸心理,兴致勃勃地竞争着成为最受欢迎的人。

同时,如果只有一个人无动于衷,而其他人都在用尽浑身解数竞争,那么这个无动于衷的人很有可能会成为那个令大家讨厌的人,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侥幸。于是,竞争和互踩随时随地上演着。

月夏正坐在讲台前面发着呆。

洛可儿急匆匆地跑回教室。

东方拓略有疑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洛可儿喘着粗气:“刚才,我上楼梯时,有脚步声一直跟着我!明明离我那么近,可是当我回过头,却发现没有任何人!”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她和东方拓正在冷战,用力瞥了一眼东方拓后就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梦缘又走了过来,含羞地笑着,递给东方拓一瓶水:“我见你今天还没怎么喝水呢。不知道你是喜欢山泉口味还是纯净口味的。我平时喜欢喝山泉口味的,于是就给你买了这种。”

洛可儿在附近听见这话,差点笑出来。她心想:白水竟然还分口味,这个梦缘是为了在东方拓面前显摆自己味觉灵敏吗?

没想到,东方拓竟然回了一句:“正好,我最喜欢山泉口味的,谢谢啦~等会儿,我给你钱。”

“噗嗤~”一个笑岔气的声音在教室回荡着。

洛可儿正疑惑:奇怪,虽然我觉得梦缘和东方拓两个白痴的对话很可笑,但是我忍住了没笑啊。这是谁的笑声?

用余光扫了眼教室,才发现是月夏,正在讲台前笑得前仰后合……

“呵呵,这个月老师,比那两个男女更加白痴……”洛可儿小声自言自语着,一边用磨刀石磨着自己的指甲,“真是的,我竟然忘记剪指甲了。也不知道这块石头是谁的,正好取来一用。”

梦缘的声音又传来:“东方同学,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爸爸刚给了我两千块当下半个月的饭钱。”

洛可儿心中猛地一惊:天呐!半个月两千块!另一个世界的洛家那么有钱,每个月也只给我一百五……应该是因为洛家人本来就抠门吧。

这时,又传来一阵呻吟声。只见月夏上身趴在讲桌上,痛苦地扭来扭曲,一边发出细小声音:“两千两千两千两千……半月半月半月……我一个月才挣三千五……中学古文老师真的是不好当啊,比别的老师工资少了将近一半……”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汗颜。

梦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东方同学,周末我们带着洛可儿同学一起去游乐场玩吧!”

“唔,不错啊,你正好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洛可儿最近心情不太好,我也正担心她呢。”东方拓对梦缘的提议很是赞成。

听到这些话的洛可儿心中感到一点温暖。

又听东方拓说道:“毕竟,我和她是好朋友。”

洛可儿又开始失落:好朋友?只是好朋友这么简单么?这个东方拓,讨厌死了!哼,我的想法是,只能我声称我们是好朋友,你不能生称我们是好朋友!难道你不敢承认你喜欢我么?洛可儿心里活动比较激烈,磨指甲的速度加快。

她磨指甲的动作也是在发泄心中强烈的妒忌之情。

突然,月夏停止了哀怨,说了句:“欸?刚才一只老鼠一下子把我的磨刀石叼走了。奇怪,叼到哪里去了?”

东方拓赶忙走过去:“月老师,那块磨刀石是什么样的?”

“黑的,圆的。就怕伤到人就不好了,万一再擦破了皮,万一染上鼠疫……”

洛可儿将磨刀石攥在手心里,赶忙走了出去。在卫生间将手洗了好久,因为担心鼠疫感染到别人,又把磨刀石洗了后打算丢掉。正巧一个同班同学从旁边经过。

“洛可儿,你在这鬼鬼祟祟的作甚呢?”

“我……我在照镜子。”洛可儿为了避免误会,将磨刀石放在了裙子口袋里。她想着,等这个同学走过之后再扔掉它。

可是那个同学只是在女厕所外面张望了一会儿:“殷老师不在卫生间么?我还想问她几个问题呢。这样吧,洛可儿,咱俩一块儿回教室呗。“

“好……好吧。”洛可儿跟着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走回教室。

“洛可儿,你看到月老师的磨刀石了吗?”副班长问道,语气颇为强势。

“没有啊。”洛可儿语气轻松,目光依然旁若无人。

月夏在一旁急得跳脚:“哎呀,那块磨刀石可是我抽了三百次才抽中的呢!”

“月老师……原来你还想要那块石头啊!”洛可儿惊讶地问道。

“那当然!我是很念旧的,我用那块石头磨了半年指甲了。”

“……”

梦缘大胆地问道:“月老师,你为何要用磨刀石磨指甲呢?不会觉得难受么?”

“嗯,挺难受的。可是我只抽中了磨刀石啊!我又不想让我白抽了,又找不到它的其他用途,干脆就用它磨指甲了。”

“那么指甲刀上面的磨片不是就形同虚设了吗?”

“指甲刀?我的指甲刀早就弄丢了,我不剪的,我只磨。”

“……”

这时,副班长搬了张椅子,放在讲桌前面,站了上去:“听我说,现在,月老师的磨刀石丢了,在上课之前,劳烦大家找到它。是黑色圆型的磨刀石。”

“明白!”

洛可儿慌了神,她想要把磨刀石拿出来丢在一角,可是同学们的余光总是会瞟到,实在不好下手。

副班长又说了:“谁找到磨刀石,受欢迎程度一定会提升的!大家为了能有使用扭蛋的机会,尽情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找起来吧!”

“好哦!”

得到同学们的热烈反响后,副班长对着月夏得意地笑了笑。

月夏的皮笑了,但是肉笑不起来,她真的不想让大家把她用磨刀石磨指甲这件事牢牢地记在脑海中。

“唉……祸不单行啊~现在我在学生们心目中的形象又降了一级。”

“月老师,是两级。”副班长特意告诉月夏。

“呜~你这个坏孩子……”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月老师在我们心中的形象才和蔼可亲,不是么,月老师?”东方拓温和地看着月夏。

月夏心中窃喜,看向窗外那凋零的树干,在这凄凉环境的渲染之下,突然产生一种自我崇拜之情:“原来,你们和我开玩笑源于亲近。我在上高中时,也见过那些被学生们当作同龄人一般开玩笑的老师。我当时十分羡慕那种老师。你们不晓得我考教师资格证时有多辛苦。当时真的是没日没夜地复习。我考了两次都没考上,第三次的时候,我在答着最后一题时,险些做不出来。当时一直想着,定要成为一个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老师。没想到,这样想,竟然做出来了!由此我也得了月三郎这个称号。后来,我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真成了这种老师呢,也算是完成了我的梦想。嘻嘻~”

等到月夏讲完这些发自肺腑的话后,才发现同学们早就在教室前方找遍了,已经统统移动到教室后方了。

但是还有一个同学,站在月夏的旁边。

这个同学给月夏的印象很深刻,他叫凌苏,头脑灵活,而且非常耿直自我。因为十分容易感冒,又经常忘带纸的原因,他总是在吸鼻子。

凌苏吸了一下鼻子,看着月夏。

月夏笑着问道:“怎么样,我在你们心中的确是个好老师吧?“

凌苏又吸了一下鼻子:“月老师,我们这些学生帮你一个人找东西。你不觉得良心过不去么?”

月夏突然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感谢你提醒我,凌苏同学。”说完,她飞奔到教室后面。

过了两分钟。

副班长大声说道:“同学们,磨刀石仍然找不到。说明一定是某个同学偷走了磨刀石。这样吧,我们大家闭上眼睛,请小偷将磨刀石放回在讲桌上。只给这一次机会!不然,我们就搜身了!”

洛可儿心中偷笑,心想:你才不敢。

“此搜身非彼搜身,我们可是要将监控录像拿出来看的!“

洛可儿心中开始冒冷汗,这可怎么办才好。一旦被发现是自己拿的,自己肯定会被选成最令大家讨厌的人!

她正想着对策。就在这一刻,月夏飞出随身携带的扳手,击碎了监控器。

“大家!如果要有一个人被讨厌的话,就让那个人是我吧!我希望你们不要找出拿磨刀石的人,因为我不愿意有人因为我而被其他人憎恨,更不愿有人因为这件事而成为欲望扭蛋的牺牲品。反正我把监控器砸了,你们和我就都无法知道是谁拿了我的磨刀石。这件事就算了吧。我会去找教导主任认错的。”月夏的话感动了自己。

然而,同学们仍然愣在原地。

“怎么了?快干自己的事吧!我不会追究下去了。”

“月老师……”东方拓面露难色,“你将教室的监控器砸坏,只会让之后的事情无法被录上,但是之前发生的一切,在监控室都可以看到呢……”

“啥……”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傀儡幻觉

月夏为自己方才的表现感到惭愧不已,低着头傻站在原地:“这可怎么办?我何必要这样做,要赔不少钱呢?”

“既然月老师都说不追究了,那大家撤了吧。”副班长说道。

“不行!”凌苏语气坚定,“我们必须要找到犯人!大家试想,如果有一个小偷在我们班,我们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今天他拿的是磨刀石,明天呢?会不会就是偷手机和钱了?”

班里突然安静了几秒,很快就爆发激烈的声音:“说得对!我们要把犯人找出来!”

洛可儿在恍惚间感到有些头晕,突然又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她惊恐地看向四周,发现根本没有急速摩擦鞋子的同学。

同学们的呼声越来越响,月夏头疼得不行。

“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我刚才记错了!“她大声叫道。

教室里突然鸦雀无声。

“我根本就没有带来,刚才眼花了,才仿佛看到一只老鼠将其叼走的样子。“

学生们将信将疑,纷纷将怪异的眼神投在月夏身上。

洛可儿见到此情形,为了避免被发现端倪,故意装作和自己无关的样子,坐在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在这一瞬间,磨刀石从口袋滑落。

学生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月夏那里。没人发现这块磨刀石在地上滚来滚去。

咦?磨刀石不应该是直线滚的么?为何滚到第二排时,却开始来回滚?洛可儿看着这块摩擦力很大的磨刀石在这个范围内竟然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更加疑惑了。这块磨刀石的表面十分不平滑,地面也不平滑,因此摩擦力应该很大,会减弱磨刀石滚动的速度和减少来回滚动的距离。可是,这块石头,明显是不受摩擦力影响的。

突然,它消失了,就在洛可儿的眼皮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幸好洛可儿的经历比较多,才没有惊叫出来。她心想:磨刀石一定是进入平行世界了。或许磨刀石徘徊的地方就是一个平行世界的入口。只是不知道,教室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入口。为何只有这一次,物体被吸进去呢?其他人难道没用发现么?

经过月老师的不断道歉,学生们才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上课后,月夏依然被这件事影响着思绪,手会微微颤抖,她尽力将板书写得正常一些。

忽然,月夏听见了一阵哭声,在慢慢向她靠近。这声音不像是人类该有的声音,更像是金属声和人的声音合成在一起。

她吓得不敢动,也停止了在黑板上写字的动作。轻轻问了句:“你们……听到了吗?”

然而,身后却没有任何回音。她想要转过身,看看学生们的反应,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身后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过了几分钟,她的身体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扳动,转身180度,正对着教室里的学生。令她感到诧异的是,此时,坐在座位上的“生命们”不再是朝气蓬勃,而变成了形色各异的木偶。教室也不再是从前的教室,而异常萧条,堆积的灰尘随时被微风扬起,地砖缝里也生出了蟑螂和蚂蚁,墙上遍布着蛛网。

月夏心中的恐惧上升到极点,她想要挣脱开这神秘的力量,却无能无力,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木偶们注意到了月夏,他们的脸上浮上了不满的表情,似乎对月夏仍然能保持着人类的样貌很是气愤。

他们站了起来,身上的牵引线被天花板上的某个神秘力量控制着,朝月夏走了过来。

月夏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血压急剧上升。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梦里,她堕入了一个黑暗的大网,衣服被牢牢黏在上面。她拼命呼喊,却不见有人出现。仿佛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一轮金黄色的月亮挂在白色的天空上。

梦里的月夏被汗水沾湿了衣服,碎发搭在脸上。她不想再逃离了,因为已经没有了力气。她开始欣赏这美丽的月亮。

平日里,月亮应该是在黑夜里出现,在背对着太阳,也就是人世间和光明背道而驰的时候,将太阳的光亮反射,让人类感到还有希望,满怀期待着,下一个光明的到来。然而,远处明明是白天,却仍然有明月在天空,实在不合常理。

渐渐地,她听到了清亮稚嫩的女童歌声,曲调欢快,却隐隐透着诡异,就像……梦想堂的音乐风格。

忽然,远方出现了一个破旧的游乐场。虽然看起来有些年久,却灯火通明,木马在缓缓旋转,咖啡杯在轻松碰撞,过山车呼啸而过。

然而……所有的娱乐设施上面,都没有任何人。整个场景下,只有那个抱着小熊唱歌的女孩儿。

她高昂地歌唱着,月亮似乎也被她影响,无数金色的碎屑掉落在地面,渗进泥土里,长出比人还高大的金黄玫瑰。

月亮仿佛被能工巧匠精琢雕刻过一般,露出精美绝伦的图案。

虽然好看,但是……这一切太诡异了!

月夏还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她不想呆在这里,于是拼命地把自己从大蜘蛛网上挣脱开……

她又听到有一个奇怪的少年声音从远方传来:“认出我!认出我!只要你能从五十个人里面找到我,我就告诉你,你们世界的命运……”

月夏大声叫道:“快出来!你到底是谁?”

声音又传来“我是谁,这是你要发现的。你要找出来我,只有我能救你们!”

“为什么要绕圈子?直接告诉我不行吗?”

“我们的世界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后,我才得知一切,凭什么让你们轻而易举地知道这件事。”

“那我要怎么找你?你把问题讲清楚!”

“自己去想……这个任务完成后,还有下一个,再下一个,直到我满意,我才能告诉你真相。”

此时,月夏会想起,自从第一次进入地下古堡之时,就经历了太多极度牵扯内心的事情。七情神的任务,还有东天的计划,这时又多了这样一个梦境。此刻,她的心理有着空前之大的压力,仿佛用尽最后所有力气怒吼:“请你们,这些拥有高级意识的生灵,不要再给我这么多难题,我是个普通人!”

然而,面前的一切,根本不会理会她的痛苦。就好像,人类的命运,被附着在沧海的一叶扁舟上,任他们如何向苍天抱怨,都不会改变那随宇宙历史一同消失在星河之中的必然性。

兴许是因为用光了精力,在梦里,月夏也晕了过去。

她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是真正回到了现实世界。现在,她在医务室的小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很安静,只有细微的人类谈话声。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够动了,试着说话,也能够发出正常的声音。

头依然有些晕,她揉了一会儿太阳穴,将床头放置的温水饮下。

“哇哦,很甜呢。不知道是山泉还是纯净口味的……”她自己突然感到自己的话有些好笑,轻轻地笑了三分钟后,才突然会想起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和在梦里见到听到的场景。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月夏感到疑惑极了。同时,她感到脊背发凉,恐惧不安。

“那些木偶是怎么回事?预示着我的学生都会变成木偶么?还有,那个声音,让我找到他,从五十个人里找到他……我所教过的班级,只有零班有恰好五十个人,说明他就藏在我的学生中!但是那个声音实在没用辨识性,明显是做过处理的,这可如何是好?”

她是颤抖着双腿,走下了小病床的。

轻轻掀起医务室淡蓝色的挂帘,发现医务室的老师在办公桌前坐着,很正常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然而,还有一件极为不正常的事情,医生老师的面前是一个木偶!这个木偶穿着天海一中的男生校服,手在自己的身上指点着,仿佛是向医生老师讲述自己的病情。很快他意识到了月夏在看自己,于是笑眯眯地看向月夏,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话。

月夏又吓晕了过去。

当她第二次醒来时,已经快要放学了。

医务室老师严肃地站在病床前:“咳!月夏老师,你晕倒了两次。现在你身体感到好些了么?”

“哦哦哦,我已经好了……”

“那就快些回去吧。”

“打扰了。”

出门之前,月夏问了一句:“我到底是什么病?”

“没病!惊吓晕厥。”

月夏的心里也是困惑。难道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怪事,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这种感觉,绝不是幻觉!而且,刚才看到的那个木偶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到的那个人!他在其他人眼中是正常的样子,之是我刚才由于一些高级意识的原因而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他一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还有,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和欲望扭蛋相关呢?

首先,他想要帮助我,所以不会是东天一方的人。然后,他帮助我是有一些十分苦难的条件的,所以他不会是七情神那边的人。

难道主导者是东天的另一半——东地?

也不可能,东地是善欲之神,一心想着做好事,不会在做好事之前还刁难人类。更何况,七情神说过,东地被东天封印了起来,无法逃出结界。

总之,月夏现在唯一能知道的是,她要从零班找出那个人。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意外的寄宿

今天,零班的晚自习是月夏看着。由于月夏晕倒了,所以零班暂时无人看管。洛可儿今天穿了一件很厚的毛衣,在五十个人的教室里感到有些热,又一想到月夏不会对逃自习课的学生有什么惩罚措施,于是就逃了出来。她此刻坐在加罗沙身旁,目视清澈的小河:“今天上午,在教室的某个地方,月夏的磨刀石消失了。而且,它仿佛不受物理环境的控制。”

加洛沙仍旧带着特鲁鲁的面具:“嗯……那很正常啊,大概那个地方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交叉口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理。”

加洛沙笑了笑:“关于这方面,我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

洛可儿扭过头看向她:“你对平行世界的原理很了解么?”

“我知道一些。平行世界一般都是具有相同物理环境的,但是唯有在相交的地方,控制环境的物理量会发生变化,会导致一些不合科学的事情发生。”

“两个平行世界是如何相交的呢?”

“每一个世界远非四维时空那样简单,它包括了至少十种维度。我们平时看到的三维空间和一维时间的组合,只是我们能够感知到的最大限度。更高级的维度是人类无法感知的,如果想要在不同平行世界穿越,只有通过高级意识来帮助我们。而平行世界的相交,是我们无法理解更无法解释出来的。”

洛可儿听后,若有所思:“这样说的话,和没解释没什么区别呢……”

“……好像是哦。”

“对了,你到底是哪个世界的人呢?”

加洛沙的表情凝聚,语气突然变得生硬:“什么意思?为何要这样问?”

“好像……在学校里,除了梦想堂和河边之外,我都不曾见过你。”

加洛沙叹气:“我的身份,恐怕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的确是受到了高人也就是我们所服从的东天大人的帮助,才能穿梭于几个平行世界之间。”

洛可儿抿了抿嘴唇,然后轻轻说道:“其实……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

“穿梭于平行世界,不过,我只能在两个世界的三个地点穿越。”

加罗沙瞪大了眼睛:“是谁帮助你的?”

“关于这个……怎么说呢,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他的声音是否威严而又令人感到恐惧?”

洛可儿摇摇头:“不,他的声音遥远而又充满慈悲。”

加洛沙貌似有些失望:“看样子,指引我们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我害怕……”

洛可儿拍着她的肩膀:“那又如何,只要我们是好朋友就行了。”

“但是……”

“但是什么?”

“可儿,我问你,指引你的那位高人,是否和梦想堂的意愿相违背?“加洛沙问出这句话时,身体在微微颤抖。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如果我告诉你是呢?”

“这是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要知道,你是我重生以来。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

“那我问你,如果帮助我的那位高人让我阻止你们的计划,你会不会和我决裂?”

“我不会!我很在乎这份感情。我刚刚担心的,不是你会与梦想堂暗地对抗,我担心的,是你无法接受我。更担心你表现出来的一切友情都是假的。”

洛可儿笑了,温柔得像是平静的月光:“加罗沙,相信我,我是真相把你当做妹妹一样。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好。”

加罗沙开心地笑了,虽然洛可儿看不到她的笑容,但是可以感觉到,很真切,很天真。

洛可儿又嘱咐道,“但是,你不能将我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我不会说的。我们两个各自完成各自的事情便好,互不干涉。”

“嗯,我们约定,不干涉对方的任何行动,也永不会背叛对方。”

洛可儿翘起小拇指,加洛沙将自己的小指缠绕了上去。

“你们的世界竟然也有这个?”

“有的,相互约定,守护友谊的秘密。”

“对了,可儿,我好像,遇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了呢?“加洛沙的声音突然变得羞涩而又充满柔情。

“哎呦!这是好事啊!”洛可儿猛地拍着加洛沙的大腿,“梦想堂的任务把你弄得心里都快发霉了,恋情会使你的内心重新长出阳光来的。”

“我知道这是好事,但是我的身份……”加洛沙很是忧虑。她不仅不能像个普通高中生一样正常生活,更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洛可儿也突然意识到了加洛沙心中的苦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过了半天,她才说出一句:“不管别人怎样看你,起码我会真心把你当朋友,当姐妹。而且,如果你发现,你喜欢的人喜欢上了你,请不要放弃,因为真爱会忽视其他一切阻碍。”

加洛沙激动得抓着洛可儿的手,冰凉的触感遍布洛可儿的全身,同时洛可儿身上的温暖传进了加洛沙的体内。

“可儿,你的手真暖。”加罗沙感慨。

“加洛沙,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冰?你是不是没吃饭?”洛可儿关心地问道。

“大人责怪我们进度慢,于是今天没有给我们饭钱。”加洛沙刚说完这句话,眩晕感又冲上头顶。

“怎么会这样呢?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我必须回去。这样吧,我给你十块钱,不,二十块钱,你和特鲁鲁吃完热汤面,很快会恢复的。”洛可儿掏出钱包,就连钱包也是洛丽塔风格的。

“其实我不喜欢洛丽塔风格,但是我只有这种……”

“哈哈,好吧。”

加洛沙看着里面只有一张五十元和几张十元,忙阻止洛可儿:“别找了,可儿。你的钱也不多了。况且东天大人法力高强,他特意在我和特鲁鲁的身体里植入芯片,以随时观测我们的身体机能。他本来的目的是在计算机显我们出危险时,派人前来解救我们。但是,如果我们吃了饭,他也会有所察觉,这只会加重他的怒火。“

洛可儿正焦虑着该如何是好,虚弱的加洛沙却瞬间晕了过去。

“加洛沙!醒醒啊!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在哪儿呢?”洛可儿轻轻拍着加罗沙,但她睡得很沉。

她心想:加洛沙这种情况,很容易出危险,必须将她放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不敢将加洛沙带回洛家,月夏这个唯一能求助的人又提前回了家,她感到无计可施。正巧东方拓骑车经过。

“洛可儿,你这干嘛呢?这是谁啊?她怎么了?”东方拓满脸关心的样子。

“东方拓,我有一个请求。”洛可儿低着眼睛,咬着下嘴唇,从牙齿里挤出了这些字。

“哦,要求呀~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东方拓不紧不慢的。

“别废话!听我说!”洛可儿突然强势起来。

“好,好,你说吧。”

“你把这个姑娘带回你家,好生照顾着。注意,不要给她吃东西,也不要揭开她的面具。明天把她送到梦想堂门外就行了。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我得快点回去,拜托了!”

说罢,洛可儿就念了咒语,消失在东方拓面前。

东方拓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比洛可儿还要诡异的女孩儿。

“我不能就这样把她背回去吧……”东方拓自言自语,“男女毕竟不方便,更何况我心中爱着的是洛可儿。”

看向四周,一个小推车映入眼帘。

“有了!”东方拓将加洛沙放在小推车上面。拉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

今天父母不在家。

东方拓隔着手套将加洛沙放在自己的床上。

“别抛下我!”加洛沙突然小声挣扎,冰冷的手握住东方拓的手腕。

“天呐,你的手这么冷!”东方拓蹙眉,“可是洛可儿说不能给你吃东西。你就安心睡吧。”

他将温暖的棉被盖在加洛沙的身上,同时想要将手抽出来。无奈加洛沙抓得很紧,他只能先暂时待在她旁边。

东方拓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想着如何既不将这个小女孩儿吵醒,又能逃脱出来。毕竟他肚子饿得咕咕叫。

“奇怪,为何她要戴着面具呢?还有,为什么她会和洛可儿在一起?难道她们的关系很好么?”

加洛沙突然翻了个身,嘴里轻轻叫道:“妈妈,给我带个荷包蛋。”顺便将手松开了。

东方拓松了一口气,立即奔向厨房忙活起来。

过了半小时。

汤面的香气直冲进鼻腔,将加洛沙“叫醒”。

“好香啊……咦?我这是在哪?”她打量了这个房间,洁白的墙壁,青色的床被,床头柜上是一本英文版的《侦探集》。最显眼的是桌子上堆满的习题册和草稿纸。

“原来是个学霸的房间呀……”加洛沙揉揉太阳穴,“不对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我明明在可儿面前晕倒了。莫非这里是可儿的住处?原来她喜好这样冷淡的装扮呢,我以为她会更加喜欢哥特式风格的房间。”

好奇地走到桌子前,翻了翻习题集,加罗沙面露伤心之色:“要是我没有经历那些事情该多好,恐怕我也该上高二了吧。”

顺着香味,她找到了正在吃面的东方拓。只见这个少年正趴在餐桌上,戴着厚厚的眼镜,一边拿着英文单词本看着,一边拼命吸着面条。

这个人!加罗沙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噩梦之源

如同火山暗流涌动般的心跳占据了身体的绝大部分动作,加罗沙定睛看着这个少年,感到时间骤然停止,空间不再是空间,一切都在她眼里如同不存在似的,只有这个少年,在她的时间齿轮上停留。

这就是她自小便爱慕的人。在小学时期,那遥远的一瞥,便再也忘不掉。在天海一中,有幸远远地见到了他。而现在,他就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种爱慕而又退却的心情,好像站在一块长满蚂蚁的地方,想要逃离这里,却无论如何都甩不掉身上的蚂蚁。

东方拓抬起眼睛,正对上银白面具下的那一只明亮的眸子。而女孩儿的另一只眼睛上面戴着棉布眼罩。

虽然一直和这个奇怪的女孩在一块儿,但他还是吓了一跳,毕竟这个女孩儿一直不曾以真面目示人,而且那面具被钢铁的坚硬寒冷包裹着。

尽力克制自己那有点恐惧的心态,微微抬起手,友好地问候:“嗨~”

“可儿呢?我记得,刚刚我和她在一起。”加罗沙的声音沙哑,像是喉咙受到严重创伤后的样子。东方拓对加罗沙不禁感到有些同情。

“她有急事先走了,把你推给了我。”东方拓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后来又决定不合适,急忙改口,“她把你交给我照顾。”

“原来是这样。”加罗沙语气略有失望,“你……和洛可儿的关系很好么?”

“怎么说呢?”东方拓脸红了,低头笑着,“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喜欢她?”敏感的心令加罗沙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拓。”

“我叫加罗沙。”刚说完自己的名字,加罗沙就又晕了过去。

东方拓突然对这个面具感到好奇,他很想掀开,一睹这个人的真容。

悄悄把手放上去,他将面具一点点地挪开,看到了加罗沙的右脸上有一颗很小的痣。

“咦?这颗痣?”他突然感到这颗痣十分眼熟,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本想再移动一点点,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突然停住了。

想了想,他决定听洛可儿的话,不去摘掉加罗沙的面具。

在父母的房间睡了一晚后,凌晨时分,加罗沙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比洛可儿还要奇怪呢!“东方拓感慨。

通过这些日子的经历,洛可儿与东方拓对她的好意,和特鲁鲁的冷酷严厉对比,令她对世界重新产生希望,让她有一种想重新做人的欲望。

加罗沙站在东天面前,没有戴着面具,可爱俏丽的脸,娇小玲珑的身材,和洛可儿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右眼戴着眼罩。

“东天大人,我很感激当年你将我救回来,赋予我新的生。但是,我有了重新做人的梦想,请你再帮我一次,让我回家,上学,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吧。”

东天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一席黑袍长得快要拖到地上,五官沉浸在一团神秘的黑色中,除了黑色的长袍,其他人无法看到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极度威严的声音从黑袍里传来:“你想和父母相认,做一名普通的高中生?”

“是的,请东天大人准许!”

“听你的意思,莫非,你认识了一些改变你想法的人?”

“是的,我认识了两个好朋友,洛可儿和东方拓。是他们让我重新感受到生命的温暖,我很喜欢他们。我也想要过那种校园生活!”

“哦?好朋友?喜欢?你真的觉得,你所看到的,你所认为的都是对的么?”

“我确信他们是好人!”

“东方拓是个男孩子吧,你平时要么戴着面具,要么化成小丑妆,他不可能喜欢你。而且,洛可儿会从你身边夺走他。你确定你会忍受得了这一切?”

“我不在乎。就算东方拓喜欢洛可儿,我也会祝福他们。因为,我在乎的是,和他们之间的友谊。”

“友谊?哦呵呵,你难道忘了我给你的教诲么?人类世界是没有真正感情的,一切所谓情感之类的东西,都会随着他们的皮囊一起变质,腐化,最终消失在时间的历史中,在消失之前,还会对宇宙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说的这样!通过在梦想堂的这些日子,尽管我见到了不少心地丑陋之人,但是我也见到了很多好人。”

“你眼中的那些好人,只是对一个人好,或是在某一方面好而已。你确定他们在其他地方不会坏到极致么?”

“可是,我起码见到他们善良的一面,这就很好了。”

“你见过他们在五十年后的样子么?你怎么确定他们在这善良的方面不会变?”

“我……”

“人啊,总是会被一时的假象所蒙骗。如果你仍执意你的想法,那么我就先让你知道,到底是谁,然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东天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其实,就算是你最相信的那两个人,无需等到五十年后才会变坏。他们早就背叛了你。”

“什么?他们早就背叛了我?”

“当年真正害你的人,就是洛可儿!而东方拓爱的人是洛可儿。”

“为什么这么说?”加罗沙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难道从来没想过,为何,你和洛可儿长着同样一张脸?”

“那是因为,我们是不同平行世界的人。”

“你知道为何洛可儿会来到这个世界么?你知道洛可儿在这两个世界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我,我不知道……”

“哈哈哈!现在,你的右眼终于能派上了用场了。我给你一个机会,探求你的命运的秘密。但是,有一个要求。你能够用右眼看到一个人的欲望。只有当你破坏掉一个人要做的事情后,你才能获得一点探求真相的机会。”

“为什么不一次性告诉我呢?”

“因为,我要让你一点一点地,感受到痛苦。只有这样,你才能够彻底看清人世的丑恶。我是在为你好,孩子,你知道吗?”

说完,东天右手一挥,加罗沙的眼罩掉落,露出血肉模糊的右眼。

东天又挥动手杖,将一道金光照进这只坏掉的眼睛里。很快,一颗金色闪亮的眸子在眼眶中逐渐生出,眼周的皮肤和睫毛重新长好,

从此,加罗沙有了一双异色瞳,左眼是黑色,右眼是金色。

“将你面前的药水喝了。”东天命令加罗沙。

加罗沙将这杯浓稠的液体一饮而尽,苦涩和刺痛感悬挂在喉咙里,仿佛在黄连中浸泡的荆棘从嗓子里划过,令人感到十分难受。不一会儿,痛苦的感觉消失了,她试着发出声音,竟然甜美异常,醉人心脾。

“加罗沙,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现在,你就要回去,继续在梦想堂做你的工作,同时,想办法探索你被害的真相。你早晚会认识到,你今天来找我的行为,是有多么幼稚。”

最后,东天又提醒道:“每次你探索别人内心时,金色瞳就会散发光芒。你每次得知的关于你过去的信息,都和你破坏掉他人的事情有着相同的类别。记住,每天你的右眼只有闪耀一次的机会,也就是,每天你探索他人内心的机会只有一次。为了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信息,你必须谨慎使用才行。”

“我不太明白……”

“没关系,你用着用着就明白了。”

加罗沙失魂落魄地回到天海一中。平日里,她不再需要戴一个大大的铁面具,抑或画一个雌雄难辨的小丑妆容。东天送给了她一只凤凰面具,能隐隐约约露出脸部娇嫩的肌肤和那双异色瞳。

她实在无法从内心深处相信东天的话,但是,东天的话在她看来确实有道理。她由于生活的骤然变化,导致对人生和世界产生了怀疑,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洛可儿的真心,还是东天大人的教唆,于她来讲,都是可信的。这两种完全相反的观点,将她想着光明和黑暗不断拉扯,令她更加苦恼。

为了躲避周围人投来怪异的眼神,她快速地走到梦想堂门口。

正要逃出钥匙时,一个男生抓住了她的手腕:“同学,救救我,让我藏进去吧。”

加罗沙惊讶地看向他,金色的右眼闪现着光芒。

她心想:不行,必须要在一个值得的情况下使用这个功能。

她抑制住了金色眸子,仔细打量这位男同学。体形较为瘦弱,发型规矩,校服不算干净也不邋遢。

“你怎么了?”

“有奇怪的声音在追着我,好可怕!”他的声音充斥着恐惧的颤抖,他的手在发冷,“我知道你们梦想堂神通广大。请你们帮帮我!刚才那个声音,一直追我到现在!”

“你怎么知道我们梦想堂神通广大?”

“因为你们的音乐很有魔力,你们的成员打扮诡异。说明你们一定和异世界有关系。所以我才想找你们。”

“随我进来吧。”加罗沙打开门。

她指着第一排椅子:“坐吧。”

男生坐下后,手交叉着握在一起,不时地回头看,以防再有什么声音传来。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三天了。”男生回道。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垸陌的秘密(一)

加罗沙虽然不喜欢这个男同学一直抓着自己衣服的样子,但是她依然想要礼貌招待他。

“同学,先把手放开,我去内室给你倒一杯茶。”加罗沙温柔地对男生说道,没有特意调整音色与声调,只是平常地发声,声音便极其甜美空灵。

“别走……我怕那个声音再次传来……”男生的表情仍然充满惧怕,他的眼睛紧盯着加罗沙看着,生怕现在唯一的依靠会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没事的,梦想堂有神明庇佑,你现在不会有任何危险。相信我,喝下我们梦想堂的秘制红茶后,你的心情会舒缓很多。”加罗沙用一般的力道拍拍他的肩膀,马上又意识到,用力太大反而会令其恐惧感加深,于是又轻轻拍了拍他,一边微笑着。然后,走进了内室。

很快,一阵香气扑进了鼻腔。此时,穿着学校制服,端着茶盘,戴着精致面具的加罗沙,像是童话里未经世事的魔女一般,缓缓向男生走来。

“喝了它吧。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她将茶杯端起,递给男生。

男生恭恭敬敬地接过红茶。他先把红茶全部喝光,才看着加罗沙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此时,他的交流方式有些混乱。

“我叫梦七幺,是高二零班的学生……从上个星期三开始,每天早上的教室里,我都会听到旁边有一阵摩擦声。然而,当我看向声音来源时,却不见任何东西。上课时,人多时,热闹时,那阵声音不会传来。可是,在周围很安静时,或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它会渐渐地传入我的耳朵,折磨我的大脑!”梦七幺捂住头,很痛苦的样子。

听到这里,聪明的加罗沙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洛可儿对她讲的事情:昨天,一块石头,在高二零班的教室第二排,消失不见。洛可儿和加罗沙都认为,这块石头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加罗沙微微张开口,为了不加重梦七幺的恐惧感,她缓缓问道:“那么,你的座位是不是在第二排?”

梦七幺微微一怔,以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加罗沙:“你怎么知道……我确实是坐在在第二排……梦想堂的人真的是有本事,这都能猜中。你们不会是有通灵的能力吧?”

“我们没有什么能力,只是我们知道的比较多罢了。还有,你刚进门时说有声音跟着你,是怎么回事?”

梦七幺开始显示出扭捏的姿态,手指缠绕在一起,而且声音明显变小:“嗯……这也是从上周三开始,经常在我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跑得越快,这声音越大……我很怕,很困惑,我担心它会对我不利。而且这种未知的物体给我莫大的恐惧。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加罗沙观察着梦七幺的表情,眼神专注,面部表情略有惶恐,看起来并非在说谎。加罗沙紧缩眉头:“好奇怪,那这个声音的主人会是谁呢?”

她又看向梦七幺:“对于这两件事情以及它们之间的联系,你自己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梦七幺摇摇头:“没有……所以我才来找你们帮忙啊~欸?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我听说有三个人。一个是洛丽塔少女,一个是魔术师,最后是那个不起眼的小丑。”

加罗沙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原来,曾经的自己,在别人心中是最后一个不起眼的呀。

失落感很快散去,她又重新露出友好的微笑。

梦七幺眼神略有光芒地看着加罗沙:“你就是那个洛丽塔少女吧!我以为你每天都会穿童话风格的服装呢,你今天的打扮挺正常的,这样其实很好看。”

加罗沙不喜欢被一个刚认识的人这样评论着装,她也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是洛可儿:“嗯……我不是那个洛丽塔少女……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

“好。”

“现在,我怀疑你听到的声音都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般来讲,不同平行世界的人不会互相伤害到你,除非谁能穿越过来,或是你穿越过去。反正现在那个声音没有任何线索和伤害你的行动,我们目前无法做出什么判断。所以我认为,你可以提高警惕心,但是不用害怕它。”

“那如果那个声音再想起来怎么办?”

“不要去管它,就当它是一种自然现象吧。”

梦七幺疑虑地点点头:“那好吧。但是……万一那个声音真的要伤害我怎么办?”

“我把我的电话给你,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你可以随时找我,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救你。”

刚说完这句话,加罗沙的心怦怦直跳:天啊,我不是要在世界制造恶意的么,怎么现在竟然想着帮助别人了?不行,我现在无法像从前那样,一心一意地专注于东天大人给的任务。但是,如果不完成任务的话,就会没饭吃……

梦七幺半信半疑地记下了电话。

加罗沙冷冷地看着他,心想:必须要利用这个机会,找到他内心阴暗的部分,制造一些事情出来。

这时,梦想堂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洛可儿正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外。她的眼神从落到加罗沙身上的那一刻起,便从惶恐逐渐变为安心,同时又有些惊喜。

此时,加罗沙的脑海中又回忆出东天大人说过的话:害你的人就是洛可儿……东方拓喜欢的是洛可儿……

她拼命地摇头,想把这些话从大脑中根除。

“可儿……“她发自真心地唤道,目光柔和。

洛可儿睁大了眼睛,笑容略有夸张:“加罗沙~是你吗?你的声音,还有你的脸,这才是真正的你吗?你的异色瞳真的好奇妙!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说来话长,以后我会告诉你。倒是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样惊慌?”

洛可儿神神秘秘地将门关上,跑了过来:“我刚才被一阵脚步声跟踪了。”

加罗沙和梦七幺同时发出惊讶的声音:“什么?你也被脚步声跟踪了?”

“难道你们也?”

加罗沙指了指梦七幺:“是他。”

“梦七幺?我刚刚都没注意,竟然是你!”

“不仅如此,他也坐在第二排,而且,安静或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会在座位旁边听到摩擦声。”

洛可儿惊讶地张大嘴,看着梦七幺:“天啊!你能描述下,那是什么样的摩擦声么?”

梦七幺叹口气,摇摇头:“听不出来。”

“算了,你也别逼他了。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加罗沙收拾着茶具,“可儿你要不要先来杯茶?”她举起茶壶,侧眼看着洛可儿。

“洛可儿,难道你是梦想堂的人?”梦七幺捂着嘴,惊讶地叫道。

“不不不,我只是这里的常客而已。”洛可儿忙摆着手。

加罗沙偷偷笑了,心想:这个鬼丫头,不知道有什么秘密呢,连自己是梦想堂的人这件事都要对同学保密。可是,一想到秘密这个词,东天大人的话又回响起来。这些话给了加罗沙不小的压力,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探索东天大人口中的“真相”。洛可儿和自己一样,是个浑身都是秘密的人,自己真的了解她?

加罗沙一转头,正对上洛可儿真挚的笑脸,心中顿时充满阳光。

梦七幺站起身:“唉,既然现在不能做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加罗沙鞠躬。

等到梦七幺走后,洛可儿兴奋地拉着加罗沙的胳膊:“加罗沙,趁现在没别人,我们练唱歌吧。”

“你练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拉上我?”

“现在你的嗓音可是比我好不少哦~”

“如果我唱歌的话,小提琴由谁来拉?”

“你一边拉小提琴一边唱歌喽~”

“你傻啊,你给我试试,两件事能不能同时做~”

欢声笑语在梦想堂内部响起,幸好严厉的特鲁鲁还没来,不然她们又要被训斥了。

很快,特鲁鲁将门踹开,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特鲁鲁!你又踹门……”加罗沙本想大声斥责他,可当那双眼睛盯过来时,自己又没了底气。

“踹门又怎么了?反正洛可儿会修。”特鲁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今天早上吃的面真是好辣,但一下子就又有活力了。我们梦想堂一定要努力,我可不想再饿肚子了~”

洛可儿偷偷朝他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

他仿佛又想起什么:“刚刚我在加罗沙之后面见东天大人。他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有一个十分古老的平时世界,叫垸陌,这个世界里,有一部分人掌握了自宇宙诞生时便出现的秘术。他们依靠这个秘术,很快就能脱离东天大人的控制。东天大人为这件事烦恼得不行,他让我们这段时间不要再去打扰他,他要好好研究下,该如何重新掌控这个世界。”

“关于垸陌这个世界,东天没有跟你再多说些什么吗?”洛可儿问道。

“没有。”特鲁鲁突然意识到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安心打杂就行了。”

洛可儿不满意地鼓起了嘴。

他又略有深意地看着加罗沙:“你的声音和右眼……怎么变化了这么多?”

“没……没有什么事。这是我求东天大人的,他心疼我,便帮了我一把。”加罗沙偷偷瞄了洛可儿一眼,洛可儿表情是介于疑惑和平常之间的。

“那好吧。”特鲁鲁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这是东天大人给我们的饭钱。子啊他摆平垸那个世界之前,这些就是我们的生活费,我们可以尽情挥霍了。”

“但是,如果东天大人一直无法摆平垸陌呢?”

“那就想其他办法去赚钱。”

正文 第九十章 垸陌的秘密(二)

月夏整理了头发后,敲响了医务室的门。

门一下子被打开,医生老师站在门口,看着月夏的眼神略有惊讶:“月老师?您又来了。”

他看着月夏吞吞吐吐的模样,用一种理解的语气劝道:“您不用特意感谢我啦!”

“嗯嗯嗯……那个……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感谢您。”

医生老师的眼神掠过一丝异样,显然对月夏的话感到有些奇怪。

月夏镇定了神态,抬起头:“请问,昨天下午,来您这看病的男学生是谁?”

医生老师的神情更加差异:“对于病人的情况,我们都是要保密的。再说了,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概和这个男生有关系。”

“他考砸了?还是闯祸了?”

月夏摇摇头:“都不是,他……可能不是人……”

医生老师倒吸一口凉气,用月夏这辈子见过的最惊吓的眼神之一看着她。

月夏心想:太好了,医生老师相信我了!

“怎么样?惊讶吧!你能相信我,我真的很高兴。”

“不不,我不是相信您。我惊讶的是,您恐怕病得不轻了,请快些去大型医院检查一下吧。如果压力太大,可以跟我聊一聊,我会试着帮您解开心里困惑,关于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我还是了解一些……”

“够了!我没有神经病!你难道没有发现,现在我们的世界很不正常么?”

“没有发现什么……”

“欲望扭蛋机的事情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吧!”

“刚听说的时候,确实感到不正常。但是现在这件事已经存在,我就不觉得不正常了。然而你说的那个男生不是人的事情,真的很令我难以相信。”

“哎呀,你的大脑真是不开窍啊!你这种固步自封的人是怎么当上医生的?”月夏插着腰,愤怒地讲出这句话。

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了,此刻她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五分钟。

“医生,我说错话了。您是最聪明的,您就把那个男生的名字告诉我吧。”月夏哀求着。

“我说过,病人的情况,我是不会透露的。”

“砰!”门被关上。

失落的心情,像是一个苹果突然砸到自己的头上。当头一棒的感觉令她感到孤立无援。

“唉,我是情绪不稳。但是,真正有问题的,难道不是所有人么?所有人都很正常,却又十分不正常。正常和不正常,本来也是相对而言。人,不就是这样子么。”月夏手捋着墙边,自言自语。

殷老师正抱着教案,风风火火地走着,正看到了前面失魂落魄的月夏。

她一把拍向月夏的肩膀:“小月!怎么啦,又满脸不高兴!其实主任的脾气就是这样,她也是为了学校着想。”

“不是主任的事情……”

“那是发生什么了?难道有学生故意捣乱?”

“不是……殷老师,您有没有发现最近零班有人不太对劲?”

“没有啊!你是指谁呢?”

“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啊!”

殷老师将手放在月夏的额头上:“咦,没发烧呀。”

“殷老师,您之所以会认为我在胡言乱语,是因为我没有将事情告诉您。”

“那实情是什么呢?”

“我不能说……”

殷老师皱着眉头,安慰月夏:“小月呀,其实有时候,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这样累。做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才是快乐的。”

月夏淡淡笑了笑:“可是,我不能放任世人于不顾呀。如今平淡的快乐于我,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说罢,继续向前走去。

殷老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月夏来到零班教室里,此时还是下课时间,她呆呆地坐在讲台前。

五十个人里的一个人,会是谁呢?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孩子,实在无法得知到底有谁在昨天去过医务室。

蓦地,她的眼神落在了凌苏身上。

凌苏吸了下鼻子,从书包里拿出一小包感冒药,倒进热水中。而在月夏的记忆里,凌苏在以前从来没有喝过任何感冒药。这种情况,说明他很有可能去过医务室!

那么凌苏就是最大嫌疑人。

她走到凌苏旁边,悄悄问他:“你就是那个人?”

凌苏刚刚咽下最后一口药,苦得脸部纠结成一个囧字。他反感地看着月夏:“什么那个人?月老师你又发什么神经?”

“你昨天去医务室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那个木偶人难道不是你?”

“什么?木偶人?哪里有什么木偶人,月老师你不用吓我哦。”

看样子,凌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月夏突然想到,就算凌苏昨天真的去了医务室,木偶人也不一定就是他,因为可能有别的同学也去了医务室。

月夏羞红了脸:“对对对……对不起,凌苏同学,你忙吧。”

她又坐回座位上,手撑着头发呆。

“月老师~”突然一个幽幽的青春女声传进了耳朵。

月夏扭头一看,是一个女生正附在自己的耳朵旁边,肩膀略弯,头冲着自己向前微倾。

虽然月夏现在的脸正对着她,她仍旧保持着和月夏脸部五厘米的距离,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没事……月老师,我是十班的凌儿,是凌苏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我过来看看他。”

“妹妹?”

“是呢。”凌儿点点头。

“你确定他是你妹妹,而不是你弟弟?”

凌儿的脸又凑近了半公分:“凌苏是个女孩子,怎么会是弟弟呢?”

月夏斜眼瞥向凌苏,那明明是个男孩子呀!为什么会是女孩子呢?

教室里不时有同学投过来奇怪的眼神。

突然,凌儿的脸在月夏面前放大,笑容开始像打碎的水面一样扭曲:“月老师,你猜错了……”

月夏感到一阵眩晕,在幻觉中,凌儿对自己说道:“你猜错了,五十分之一不是他。既然你可以乱猜,那我也可以乱说哦。不过,有一条是真的,你的机会只有十秒哦。”

突然凌儿的脸上开始出现木纹,她的下颌也出现了木偶纹。

月夏又被吓晕了。

她又是在医务室醒来。

医生不耐烦地用笔敲着桌子:“你这样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三天两头住过来。万一真正有需要的学生没位置了怎么办?”

“我之所以晕倒,真的是有原因的,这和昨天找你看病的某个零班学生有关。不,可能不是零班的,应该是十班的凌儿!”

这时,医生的下颌也开始与周围的皮肤分裂,露出可怕的纹路。

他微笑着:“月夏,你真的以为五十个人里的一个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月夏大声问道,她双手抓着头发,几近崩溃,“你别给我打哑谜了,到底我要怎样找到你?”

面前的这个木偶医生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诡异:“你自己想啊!”

“你这个神经病!”月夏实在忍不住,手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尖叫了起来。

然而,此时的医生却恢复了正常,他诧异地看着月夏,眼里逐渐冒出愤怒的火光:“月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月夏瞬间松手,急忙解释:“刚才,你突然变成了木偶人。”

医生的脸色开始变红,愤怒值增加:“你有病啊,我好好的,怎么会是木偶人呢?”

月夏实在不好意思再在医务室呆下去,更何况旁边还有两个被月夏吓呆住的女学生。她知道解释也没有任何用处,便灰溜溜地逃走了。现在她只期盼这几个人不会将她刚才“奇怪”的表现传出去。

她心想:照这样的趋势,木偶人根本不是固定一个人,他很有可能会随时附在某个人身上。但是,“从五十个人里找出来”,是什么意思呢?

对了!应该就是指,在零班五十个人聚齐的时候,从里面找出木偶人!

想到这一点之后,月夏突然变得有信心起来。她昂首阔步地走回零班,然后鞠了一个大躬:“又给同学们添麻烦了。”

同学们抬起头,有的人神色不满,大部分是平常的神态。

洛可儿疑惑地盯着月夏,她仿佛看出来,月夏最近遇到了一些灵异事件。

月夏认为,现在这五十个人里面,一定有那个木偶人。

她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情动作,和平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时,她看到了桌子上面的一只笔正在震动,然而其他物体却丝毫不动。

“莫非是共振?那么让笔发生共振的源头在哪里?”

第二排的梦七幺突然双手捂住耳朵,惊恐地看着地面。

难道振动是从梦七幺那里传来的?月夏惊讶地张开嘴,想去二排一看究竟。

这时又一阵恐怖的声音传来:“别忘了只有十秒哦,只提醒一次,这句话一定是真的。”

月夏想到木偶人以前的做法,怀疑里面又有陷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用眼睛搜索了整个教室。

果然还有一个人不正常,当大家都在抬头疑惑地看着月夏时,东方拓却低着头在桌子里面摆弄着什么。

现在只剩下五秒左右,而梦七幺和东方拓相距甚远,月夏只能抓一个。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像兔子一样冲到东方拓旁边,抓住他的手腕:“木偶人,就是你!”

东方拓的脸上开始显示出木偶的样子,嘴巴一张一合:“你猜对了,几天后,等着下一个谜题吧。”

刚说完这句话,木偶人就飞走了。

东方拓晕了过去。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垸陌的秘密(三)

周末的阳光极其明媚,今日的风速快而不狂,雀鸟争鸣于飞云之下。

虽冷,但好在这四个人穿得比较多。

四个高中生在游乐场逛着。从左边数第一个是加洛沙,上半脸戴着凤凰面具,露出异色瞳,表情冷静;第二个是洛可儿,表情同样冷静又夹杂着诡异;第四个是梦缘,一直皮笑肉不笑着;第三个,走在洛可儿和梦缘中间的,是东方拓,表情尴尬。

“东方同学,昨天你突然被月老师给吓晕了,真是把我给担心坏了呢。月老师真是奇怪,越来越神经兮兮的了。”梦缘拉着东方拓的胳膊,语气娇嗲,抛着媚眼。

“这……我确实忘记昨天发生什么了。”东方拓继续保持尴尬的表情。

洛可儿气鼓鼓地看着他们两个,也一把抓住东方拓的胳膊,学着娇嗲的声音:“东方拓,咱们的月老师多好啊,梦缘竟然在背后这样说月老师,你不许再理她了!”

加洛沙汗颜:“呃,可儿也变成这样了……”

东方拓装作冷漠地瞥向洛可儿:“我的天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娇柔风格了?”

洛可儿狠狠瞪了东方拓一眼:“我的外貌一直都是柔弱风格好不好?”

东方拓指指她的脑袋:“不不不,我不是说你的外貌,我是说你的大脑。你看,你刚才就露出粗汉子原形了。”

“本宫愿意怎么变就怎么变,要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也和你没关系!”

“好好好,女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和我无关。”东方拓求饶的语气。

“什么?你敢说和你无关!你再说一遍。”洛可儿更加生气。

东方拓一脸懵,生无可恋状。

梦缘赶忙安慰:“可儿同学,东方同学不是有意惹到你的,他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又何必总是想那么多?再自作多情出来,可就不好了。”

洛可儿气鼓鼓地看向梦缘,眼中仿佛喷出火来。

“你看看梦缘多正常!你这个女人就是老虎啊,思维很奇怪啊。不好意思,我先去喂猴子了。”东方拓一溜烟逃走,跑向饲料售卖机。

洛可儿和梦缘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加洛沙摊摊手,顺便叹了口气。

而在游乐园的另一角,摩天轮旁边。

月夏带着墨镜,深沉地看着天空:“星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天空有些阴霾?”

星玥一把将她的墨镜摘下:“你再看看,还阴霾不?”

这墨镜摘下的瞬间,星玥才注意到,月夏的两只眼睛都被打肿成了紫核桃。

“月夏!你又去劝架啦?”星玥手捂住嘴,惊呼。

“是啊。”

“这次又是夫妻?”

“一对母女。”

“……还记得你小学时候的事情么?”星玥看向摩天轮,语气淡淡的。

“你是说,天海市打造第一个摩天轮的时候吧?”

“对啊,就是这个摩天轮。那时,我还在福利院,你已经被月家收养。我说想做摩天轮,你就从月家偷了两百块钱。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售票员说只要二十块就够,你却用这二百块买了二十张票发给了游客。那时有人笑你傻瓜,你却一直笑着。听说,你爸妈为那事教训了你好久。”

“当时很丢人是吧?”

“丢人到极致了。那一年,我真的很看不惯你,想和你断交。”

“那是什么让你有动力继续和我做朋友呢?”月夏歪着头,趴在栏杆上。

“当时,我想到,从你那里捞到好处应该会很容易,所以才继续在你身边。后来慢慢地,我发现我和你的感情已经牢不可摧了。”

“然后呢?”月夏呆呆地看向星玥。

“然后……你就开始从我身上捞好处了……”

“我是用你的钱去做好事。”月夏一字一顿,表情十分认真。

“每个月星家给我三千块钱,你每月定时把三千薅走,再从我的博士生补助里拿走五百,一起捐掉。你还真是在做好事!哼……”

“是吧!”月夏笑容里充斥着得意。

星月别过头,用极小的声音笑骂:“这个白痴。”

“反正,这是我们互相亏欠,谁也离不开谁!”月夏揪着星玥的大衣拉链。

“好啦好啦,你别做这个动作,很丢人呢!”星玥试图甩开月夏,“也就是因为你是真正的星家人,我才不跟你计较。不然我早就把你送进精神病院了。”

“滴滴。”一辆粉色小花车开到两个人旁边。里面的小熊人偶拿出一盆糖果,不仅盆子金光闪闪,糖果也五光十色。

“哇哦,好多糖!”月夏惊喜地挑拣,“我都看花眼了。星玥你快过来。”

星玥也突然像个小女孩一般兴奋起来,青葱玉指在花花绿绿的糖果中搅动着。

“我得多挑一些去喂猴子!”

“你用糖喂猴子?”

“不然呢?我下半个月只剩三百块生活费了,哪有钱买饲料啊?”星玥装出愠色。

“饲料由我来买。”月夏拍拍胸脯。

“大小姐,你今天竟然这么大方!”

两个人来到饲料区,没想到的是,东方拓也在旁边。

“东方拓,你也在啊!”月夏走过去打招呼。

然而东方拓并没有回头看她,只是从手中向饲料里面倒入一些沙土类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怎么往饲料里加这样奇怪的东西呢?”月夏疑惑。

东方拓仍旧没有理她,而是专注着手里的事情,同时露出邪魅的笑容,嘴角又出现木偶线。

“难道是第二个谜题?”月夏吓得拉着星玥向后退了几步,“星玥小心。”

“怎么了?”星玥迷迷糊糊地看着月夏,“你又发什么神经?”

“东方拓现在应该不是东方拓!”

“啥?”星玥惊得眉毛挤到一起。

“他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月夏不敢将实情告诉星玥,只能简单说明。

“又是灵异事件?”星玥有些颤抖,“那你想怎么办?”

“跟着他。”

待东方拓忙完手上的活,月夏带着星玥,跟在东方拓的身后。

只见东方拓朝着三个女生的身影走去。

其中一个带着面具,月夏并不知道是谁。但是另外两个正抓着头发打架的,她可是比任何人都了解。

“洛可儿梦缘,你们两个住手!”

她们看到了东方拓和星玥,吓得赶紧松手,梦缘顺势向前推了一把,洛可儿摔倒在地。

“哎呦!”洛可儿的屁股被石子硌得生疼。

她看向东方拓,东方拓没有任何反应,她生气地撅起嘴。这时,加洛沙和月夏赶忙将她扶起来。

月夏关心:“你们两个刚刚在干啥呢?”

星玥忍住笑,假装教育她俩:“你们两个高中生互相抓头发,多影响形象呀!”

月夏瞥了星玥一眼:“形象倒没什么,要是拉扯的时候不小心把钱掉落出来就不好了。”

“……”

加洛沙拿过东方拓手里的饲料:“我们都别在这傻站着了,去喂猴子吧!”

然而东方拓拿着饲料的手并没有松开,他又将饲料夺了回去。

加洛沙心想:东方拓的神态怪怪的。她又注意到月夏也在用侦察般的眼神偷瞄东方拓,她的心里开始疑惑不已,难道东方拓有异常?

洛可儿也在昨天见识过东方拓被月夏抓住然后晕倒的场景,再有,东方拓刚才对自己的冷漠很不正常。她也开始怀疑。

六个人朝猴子区走着,各怀心事。

到了猴子区,猴子朝着他们纷纷作揖讨食吃,十分可爱。

“唉~”月夏愁容满面。

“你又怎么了!”

“猴子本来可以在森林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却要在这里遭受不公平的待遇。它们本来无需比人低一等,无需向人类作揖。”月夏呆呆地看着天空。

“……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想。”星玥叹了一口气,但是,她一扭头,看到了洛可儿和加洛沙对月夏展露出崇拜的眼神,洛可儿的手已经交叉放在胸前。

星玥心想:不愧是月夏教出来的学生……

“我们开喂吧!”东方拓幽幽地说道。

然后,他绕过了旁边的梦缘,将饲料交到洛可儿手中:“洛可儿,你来喂。”

“为什么是我?”洛可儿神色疑惑。

“不为什么,就是想给你。”

加洛沙愈发感到东方拓有问题。天上一阵雁鸣,将她的潜意识惊醒,就在此时,她启动了金色瞳的功能,是为了保护洛可儿,也为了保护东方拓。

金色瞳散发金光,她看到了这个“东方拓”的真实情况:在真东方拓的身体里,还有一个木偶人,木偶人正在想,等洛可儿将加了即效疯药的饲料喂给猴子,猴子们就会立即攻击洛可儿。

“可儿别喂猴子!”她突然大叫。

洛可儿被她吓得身体颤抖一下,点点头:“嗯。”

月夏注意到了加洛沙眼里的金光,同时,她又看到了东方拓的嘴边产生木偶线,一张一合地说道:“第二个谜题,被那个女孩儿解开了,哈哈,接下来是第三个。”

木偶人又从东方拓身体飞走。

梦缘跑去接住东方拓晕倒的身体,转过头看着其他人:“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自从东方同学和你们沾上了关系,就总是晕倒。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月夏镇定地看着梦缘:“梦缘同学,难道你没看到刚才的场景么?”

“我是看到了,看到东方同学又晕了一次。”

“别的呢?”

“还有什么别的?”

“你们看到了么?”月夏开始不镇定了,向其他人问道。

星玥和洛可儿摇摇头,加洛沙看向别处。

月夏抓着头发:“果然,这次的事件,你们四个是不知情的。”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垸陌的秘密(四)

加罗沙若有所思地看着月夏:月夏是如何能看到木偶人的?莫非,她的身份不一般?

突然,她的头很晕,仿佛看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情……

她的大脑里出现了一个女初中生,和自己初中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她哭肿着双眼 ,向同学粥中放入了一只蜣螂。

景象到这里戛然而止,加罗沙却完全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自己还是洛可儿。因为自己对过去的记忆也忘记了大半。

月夏还在想着刚刚从加罗沙的眼中冒出的金光。她走到其身边轻轻抓着她,用哀求的语气仿佛哭诉一般:“你知道什么是不是?你也能看到那个木偶人?老师已经快要崩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不知道该如何保护我的学生,你帮帮我吧。”

加罗沙见月夏紧盯着自己的异色瞳,生怕被发现端倪,将脸微微侧过,闪躲着眼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星玥过去拉住月夏的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抓着学生,别人会以为你是个疯子。”

“这不是重点。你没看到吗?“月夏指着地上的梦缘,”我的学生已经开始怀疑并指责我了!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啊。“

洛可儿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可以理解月夏,但是她也不知道月夏的苦衷到底是什么。现在,对于她来讲,月夏根本不是重点,她在意的是梦缘怀里晕倒的东方拓。

其实,洛可儿对梦缘已经忍无可忍,她冲上前去,想要将东方拓抢过来。

梦缘拉着东方拓的躲避着洛可儿,由于力气不够大,很难控制力度,她奋力一甩,将东方拓的身体甩到了星玥和月夏的小腿处,两个人纷纷被绊倒,身体撞到笼子上。

东方拓也被甩到了笼子上面,洛可儿和加罗沙瞬间紧张得跑过去,也撞到了笼子上面。

就在这时,笼子周围产生了一个黑色光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股强劲的力将这几个在笼子边上的人吸了进去,他们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

梦缘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欲哭无泪。过了半晌,她才清醒过来:“为什么,每次东方同学消失的时候,我都不是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呢?为什么每一次洛可儿都能和他一起冒险?好,我偏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偏不让警方营救你们。你们这些人,就等着死在异世界吧!“

说罢,她坐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夏一行人确实一起掉进了另一个世界,这时东方拓醒了过来。东方拓迷迷糊糊地睁着双眼,神情又变得正常。洛可儿和加罗沙松了一口气。

“这里!“月夏的手突然惊恐地抓上星玥的肩膀,“就是我梦到的地方。

他们呆的地方一片漆黑,后面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远处的游乐场灯火通明,那光亮却异常地昏黄。天上一轮满月,满月上却雕镂着古怪的花纹。

“为什么会这样?“星玥抱住月夏,”你难道是有特异功能的么?为何从来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不,我没有特意功能,但是我被一些拥有高级意识形态的生命选中。那个木偶人就是选中我的人之一。星玥,原谅我,目前我一定要隐瞒我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你这个傻瓜!“星玥抱紧月夏,明显是对这个环境怕极了,“我对你那些事情才不感兴趣,只是,你怎么把我也给牵扯进来了!我恨你,我恨你!”

月夏轻拍星玥的后背:“好好好,不怕不怕啊,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东方拓意味深长的看了洛可儿一眼。洛可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果然想要拯救世界的不止一个人,恐怕月夏才是最被赋予众望的那个。

然而月夏并不知道,加罗沙却是东天手下的人,她的一番话引起了加罗沙的怀疑。

加罗沙尽管已经开始被感化,她的生命却被东天握在手中,她不得不盘算着从何从月夏那里打探到一些事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洛可儿问道,“这个地方什么都看不到,如果我们随意乱动,恐怕会有危险。”

月夏想了想,咬着嘴唇,下定决心:“我们去前面的那个游乐场!“

“什么?你疯啦!那里看起来比这里还诡异,你想让我们去送死么?“星玥惊慌不已。

月夏解释:“在我之前的那个梦,也可以说是幻觉里。木偶人的声音告诉我,我需要完成几个任务,之后,他便会告知我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和我们一直生活的世界有很大关系。第一个任务便是找到他,就是昨天在教室里,我抓住被木偶人附身的东方拓的事情。第二件就是阻止被木偶人附身的东方拓让洛可儿喂猴子的事情,当然这件事是由加罗沙完成的。”说完,她朝加罗沙友好地微笑。

加罗沙想回报以微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索性扭过头去。

月夏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我觉得,我这次掉入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木偶人打算给我第三个任务。而这第三个任务,一定就在前面那个游乐场里。我们只有去那里,才能破解谜题。对不起大家,我将你们也牵扯了进来。”

洛可儿和东方拓点点头,加罗沙看了看他俩:“既然他们去,那我也去呗。“

星玥锤了月夏一拳:“你讨厌死了,等出去后,你一定要补偿我!”

“一定会的。我们走吧。”

这里距离游乐场,看似很远,却很快就走到了。

这个游乐场和他们刚才在的那个游乐场的规模差不多大,然而陈设却少了一些,而且空旷无人,到处都是腐旧破败的景象。左边是掉了色的咖啡杯,右边是一圈缺了腿和蹄子的旋转木马,左前方有一个茅草小屋,前方更远处是一个十分古朴的摩天轮。这里的光线依然和刚才一样,昏黄却不暗,明明是白天,白色的天空上却没有太阳,只有一轮诡异的圆月。更加奇怪的是,刚刚他们还可以看清月亮上镂空的图案,然而真正走到月亮下面时,却发现月亮的表面十分模糊。

星玥嗅了嗅鼻子,皱起眉头:“咦~一股铁锈的味道!”

东方拓也闻了闻:“我只闻到了泥土气息。”

加罗沙和洛可儿异口同声:“我闻到了糖果的甜气。”

月夏呆呆地看着他们。他们看向月夏:“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月夏不假思索地回道:“血腥味道。”

其他五个人听到这话,本能地害怕起来,就连加罗沙也不停颤抖。

“月夏,你……你别吓我呢……你知道我胆子小。”星玥又抓紧月夏的胳膊,生怕月夏下一秒又消失不见。以防万一,她又拉过加罗沙的胳膊:“同学,我们站得进一些吧……”

本就害怕的加罗沙被星玥一拉,更加恐惧了,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向天空。正常来讲,天空应该是蓝色的,然而这个世界的天空却是米白色,带着一些诡异的光圈,没有白云,没有太阳。

“月夏……月夏……”一个诡异的声音从远方响起。

“啊啊啊!”这下,五个人包括东方拓在内,都尖叫了起来。这一次,不止月夏听得见这声音了,所有在这里的人都听得见。他们围做一团。洛可儿和加罗沙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东方拓疑惑地看着她们:“你们这姿势好有默契!你们两个这么诡异的女孩子竟然也会害怕?我以为你们天不怕地不怕呢!”

两个女孩子几乎又同时喊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事开玩笑!我后背发凉!”

月夏的食指放在唇前:“嘘!这个声音就是木偶人的声音。我们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东方拓听后,小腿开始打颤。

洛可儿瞪了东方拓一眼,小声说道:“欸,这应该就是附在你身上的那个木偶人的声音吧,你都经历过了,最不应该害怕的吧!”

东方拓回瞪了她一眼:“闭嘴!”

远处的声音继续说道:“月夏,你竟然还带来了四个伙伴,哈哈哈,有意思呢。你们别怕,我其实没那么坏啦,不会夺你们性命。我只是想让月夏解开第三个谜题……本来我还绞尽脑汁想不出第三个谜题该出什么呢。现在正好你们都来了,我就知道该怎么考月夏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声音足足笑了五分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五个人汗颜,原来木偶人也有呆的一面,他们突然觉得这里不那么可怕了。

星玥开始不耐烦:“我说你笑个什么呢!这谜题到底是出还是不出?”

“咳咳咳。”这个声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几下,然后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兴奋了。好,现在我来出谜题咯~月夏,你要找到他们哦。”

月夏心里一惊,生怕另外四个人突然消失不见,看了一圈,发现大家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她冲着远方大声说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找到谁啊?”

远处的声音又传来:“你自己想!我还没吃饭呢!我得给我的爷爷奶奶做饭去~”

“……”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垸陌的秘密(五)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总得透露给我点什么吧?不然我们一直在这里呆着会渴死的!”月夏颇有愠色,双手卷成筒状,握在嘴前,朝着天空那边大喊着。

“就不告诉你~你等着~”那个声音幽幽传来,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月夏转过头看着其他人:“这个木偶人……真是我见过的第一怪人,第一个谜题含含糊糊,第二个谜题压根就没有告诉我,现在第三个谜题也是这样莫名其妙。”

星玥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开点吧,谁让你被这么个奇葩盯上了。”

东方拓眉头紧蹙:“刚刚那个声音说,他去给家人做饭,我们应该庆幸他是有着正常生活的,而且他还是个孝顺的年轻人。或许……他和我们这些人类差不多。”

星玥表示赞同:“没错,很有可能月夏经历的和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这个木偶人的恶作剧,他就是个会法术的普通人。“

加罗沙摸着下巴说:“但是,有可能他口中的做饭也是假的。“

洛可儿声音微颤:“说不定,他跟月老师说的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他编出来的。”

“不!”月夏打断他们的讨论,“我相信木偶人所说的,他一定是想要传达给我某个重要的事实。他之所以要费尽心思弄这些谜题,可能和他内心的魔障有关。现在我别无他法,只能相信他了。”

“可是这个世界很奇怪不是嘛?”星玥战战兢兢地看着四周荒芜和异常天空,“它像是……已经坏掉了。”

坏掉了?洛可儿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再一次环顾四周,真的像是坏掉了。在过去,这里一定是个正常的游乐场,就像天海一中所在的那个世界一样。洛家所在的世界就已经是坏掉的世界,而这里比那个世界还不正常,莫非……这里是……

她看着东方拓,嗓子感到很紧,有些伤感袭上心头。东方拓也看着她,点了点头。两个人似乎达成了共鸣,他们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个世界,是比洛家所在的世界更加坏掉的世界!也就是说,洛家所在的世界,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加罗沙也在疑惑,她只知道各个平行世界的人类都是过着正常的人类生活,就算再崩坏,也不会出现隔空传音的现象,因为掌控所有平行人类世界的恶欲之神坚决不会允许有这种超能力发生。她又想起特鲁鲁所说的垸陌的事情,垸陌的一部分人掌握了和宇宙同岁的秘术,已经使垸陌这个世界暂时脱离了东天大人的控制。那么,这个诡异至极的世界,一定就是垸陌!

随后,加罗沙和洛可儿也对上了眼神,洛可儿对她耳语:“这里会不会是特鲁鲁所说的那个垸陌?”

加罗沙点点头,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以我的推断,垸陌就是这个世界。这里诡异得很,连东天大人都拿它没办法,我们一定要小心。”

东方拓痴痴地望了望洛可儿,他也想知道洛可儿和加罗沙在谈论什么,但是他感到这是她们的秘密,所以也不过问。

现在,这五个人中,可以分出三队人,每一队都怀有无法告知他人的平行世界的秘密。让我们来梳理一下:

月夏自己单独一队,她知道自己是七情神选中的救世者,这个秘密,除了她,只有库里知道。

洛可儿和东方拓一队,他们都知道另一个毁灭了大半的世界的存在,也知晓洛可儿是一个神秘黑衣人所选中的救世者。

洛可儿和加罗沙一队,她们都得知了垸陌世界脱离东天掌控的事情。

由于所有秘密都是关乎世界存亡或是自己所服从之人的机密,他们不敢冒险将最重要的事情讲出来,哪怕是最亲密的朋友和最爱的人。

星玥看看正在低头沉思的月夏,又看看那三个互传眼神的高中生,也察觉到,她们都有各自无法吐露的事情。

星玥是个聪明人,也是这五个人里唯一一个和所有秘密无关的人,所以不会去打破砂锅问到底。此刻,她只是感到害怕和无语,愣愣地抓着月夏,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说,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真的要这样等着么?”她一句话打破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是啊,我们除了等,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月夏幽幽地看着她,“我也很无能为力啊,我也想有超能力呢~可是我没有超能力,我只是个普通人,却要害你们在这么恐怖的地方,找不到出口。”

“那……反正现在闲来无事,不如我们聊聊天吧。”星玥提议。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谁先开始话题呢?”

“我!”月夏举手。

她好奇地看着加罗沙:“你是天海一中的学生么?为何要带着面具?”

加罗沙的手扶上面具,脸向外侧别了过去,并不回答月夏的问题。

“月老师,您这样问,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东方拓为加罗沙解围。

“为什么强人所难?”月夏不解。

“呃……据我所知,这位同学有一些难言之隐。”

月夏慌忙捂嘴:“对不起对不起,同学……好吧,那我就不问这个了。对了,我到现在还是觉得周围尽是血腥味,你们呢?”

“和刚才一样。”大家纷纷表示。

“那就奇怪了呢!为什么我们闻到的味道相差这么多?”

“或许,我们问道的味道,在空气中都有,只是我们过滤掉了大部分,只留下我们想要闻到的。”

“我不这么认为。”星玥挤挤眼睛,故作神秘,“如果是这样的话,月夏这么喜欢吃糖的人一定会闻到甜味而非血腥味。我认为,这可能和我们的性格有关。空气中弥漫的,本就是令人不快的味道。越是纯洁的人,越能感受到本质的阴暗,闻得到恐怖的味道。当心灵不纯洁时,就能够接受这种阴暗,反而闻起来是舒适的味道。嘿嘿嘿~”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高中生反而内心十分不纯洁了……”洛可儿满脸黑线。

“太有可能了。”月夏一拍手,“你们这些孩子啊,一代不如一代单纯。”

“月老师~你怎么这么呆呢?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洛可儿感慨。

“切~那我也是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不服打我啊~”

星玥看不下去了:“老夏!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月夏突然意识过来:“哦~好啊,你们骗我!”

“哈哈~才没有骗你呢。我一开始开玩笑,后来你却认真了。”星玥躲着月夏手里杂草的“抽打”。

“等等,月老师。”东方拓的眼神落在了杂草上,“我们刚来时,这地是人工铺的,破旧而且寸草不生,你这根这么长的杂草是从那里捡到的?竟然如此新鲜,和这个破败的坏境十分不一致!”

“嗯~就在地上。”

“你拔的?”

“不是,我捡它的时候,它已经连根都不在地里了。”

“把它给我看看。”

东方拓仔细观察着这跟杂草,草通身非常坚韧,像是从地缝中顽强生长的。根部十分新鲜,像是刚刚被拔出来的。

“你们刚刚有人拔了这颗草吗?”

众人摇头。

东方拓浑身冒冷汗:“这颗草,明明是被人刚拔出来的,而从我们刚掉落在蜘蛛网旁边,走过来,又聊了这么久,也差不多有几十分钟了。然而除了我们以外,并没有其他生命在这里,不是吗?”

星玥吓得抱紧月夏:“老夏救我!”

“你你你,你才把我吓到了呢!”月夏也抱紧星玥。

东方拓眉头紧锁:“我认为,就在我们周围,还有其他生命存在,可能是木偶人,也可能是类似人类的其他物种,而且,他会隐身术。这根草,就是他拔下来的。至于什么目的,我就不清楚了。”

“什么?难道我们刚才的谈话都被听到了!”洛可儿也担心至极,“而且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中。”

“那那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星玥的颤抖已经延伸遍全身。然后,她的身体在月夏面前,一点一点消失不见,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怀中的触感。

“星玥!”月夏惊恐大喊。

不仅星玥,那三个孩子,也一点一点消失。

最可怕的是,这四个人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消失,他们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心情当中,一句一句地闲聊着。

直到他们完全不见,月夏怀疑他们被隐身了。但是她摸了很久,摸不到任何物体。

“怎么会这样?难道木偶人想让我找的,就是他们四个人吗?”月夏急得团团转,“这可让我怎么找啊!”

她又抬头看了天空,月亮的位置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模糊不清。天空仍旧是米白色,没有一丝云彩。这里没有风,远处除了地平线和古老的摩天轮之外,看不到任何风景。一切都和刚来时一样。

“难道,这里的一切都固定了吗?”她又看看那颗杂草,“既然世界已经崩溃了,为何这样弱小的生命还会顽强的存活?为什么,这里唯一一抹绿色也要被毁掉呢?到底谁在这里,你们到底要对我的伙伴们做什么?把他们还给我!”她的情绪逐渐失控,她毕竟是一个普通人,此时此刻,孤单与恐惧同时占据身心,她快要撑不住了。

依旧没有声音再回应她,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拖着疲惫恐惧的身体,不知道该去何方。以往,每次在黑夜中迷路时,她都会抬起头望着月亮,用心感受月光的“魔力”。仿佛能够被最温柔的神明所眷顾,她总是能安全的回到家。

而现在,她忍住颤抖的心,再次抬头望天,这是白天没错!这也是月亮没错!但是,问题出在哪里呢?这个世界的居民都在哪里?那个木偶人……为何有着人类的生活,却是木偶的模样?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么,还是,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变成了一个木偶?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垸陌的秘密(六)

“我真的很不能理解,你们的那个东天大人为何要执着于掌控所有世界。”洛可儿靠在加罗沙的身上,有些乏累,为了避免对话被另外三个人听到,特意和加罗沙耳语,“他是不是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世间真理,可以控制人性?”

“也许吧。”加罗沙叹了口气,“他所做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维护宇宙秩序,他认为自己是对的。”

“你知道吗?我偶尔,竟也会赞成东天的做法,人性既然经不住考验,干脆毁灭掉算了,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我扼杀在摇篮中。”洛可儿自嘲般地笑着,“我是不是有些心理扭曲呢?”

“有一点吧,不过也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世间本就复杂,生而为人多年,如何能做到纯洁如水,恐怕只有天知道。”

听了加罗沙的话,洛可儿心理有了些许安慰:“你在一开始的时候,如何看待东天的计划呢?”

然而,洛可儿没听到加罗沙的回应,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现在她的头脑有些眩晕,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加罗沙不在身边,东方拓也不见了,月老师她们也无影无踪。

“天呐,这是……发生了什么?”她环顾一圈,发现除了一个小女孩之外没有任何人,“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难道那个会隐形的人就是她?加罗沙他们被藏起来了么?”

这个小女孩子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怀中抱着带花纹的小鸭子布偶,调皮地学着小鸭子的脚步走了一会儿。她仿佛是走累了,很快便在木马前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稍后,开始唱起了歌。歌声稚嫩悠扬,曲调欢快却透着一丝诡异,这种诡异的感觉随着歌曲的进行逐渐加深,也许是洛可儿自身愈发感到这首歌的诡异。

歌声从小女孩的红唇中释放:

“笼里的是谁 每一天都是舞台之上的 演员们

幼鹿飞鸟鳄鱼蝴蝶 统统披上外衣 我们都认得出 却认不出

幸好认不出啊 但是认得出这件事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

今天是美好的 今天是自由的 你自以为是你的睡裙 却被精灵换成了一套西装

混在这个美好的世界 罪恶的不是你 罪恶的也是你

你爱的人因阴暗而可爱 他的面具下是你用力去与之生活的东西 只是因为你爱他啊

本来也不存在恶意 本来就差不多 真正区分的是什么呢 只是这副空空如也的皮囊

难怪我们的世界 没人再在乎真心 因为真心都一样

最后我们的结局 正如你所见

一切如你所愿 为什么我要这么说 你自己知道

你是真的想要拯救 还是想要满足成为救世主的欲望

你可曾真正知道 自己到底是谁”

听了这些,洛可儿感到脊背发凉。这首歌简直比梦想堂的歌曲还要诡异。

她大声问道:“小姑娘,你为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唱这样的歌曲?难道你很孤单么?”

小女孩听到了洛可儿的话,歌声戛然而止。她很慢很慢地扭过头来,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眨了眨眼,冲着洛可儿笑了笑:“你说什么?孤单?呵呵,我不孤单呢,因为,闯进来的人都变成了游乐场的陈设来陪着我呢,包括你哦。”

小女孩指着洛可儿轻笑着,笑容天真可爱,但是这些话令人毛骨悚然。

洛可儿发现自己无法再发出声音,她的身体也无法动弹。低垂下眼眸,她望见了自己那离开地面的木马蹄。

心中的恐惧与绝望冲刷了仅剩的一点清醒。她快要崩溃之际,女孩按下了旋转木马的按钮,她随着轴心转动了起来,心也跟着转了起来,看不到终点。因为终点便是起点。除了被迫无休止的绕圈,她别无选择。

方才,东方拓正悄悄用眼睛瞥着洛可儿和加罗沙,心想:她们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不知不觉,一阵被碾碎过的青草的气味围绕在身边。这个味道令他感到神清气爽,却同时有了疲累感。

“这是怎么了?在这种荒芜之地,不该有这样浓郁的青草味~”

一阵青烟直冲天空,东方拓深处迷雾中,吓得去找其他人,但是周围什么也没有。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快要到达顶端之时,迷雾散去,眼前出现一辆花车。

花车通体用红绿花布包裹,周围有红色流苏和金色铃铛,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哥负责拉车。

“你你你你你……你是谁啊?”东方拓惊恐得快要语无伦次。

“我是这个世界的地狱的使者。”小哥表情冷漠。

“什么东东?”

“上轿吧,少爷。”

“你想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一个美丽灿烂的地方。”小哥冷淡的脸上突然露出向往的笑容,这种反差令东方拓有些看呆。

“如果我去了,我还回得来吗?”

“如果运气好的话,你就回不来了。”

“那我才不去呢!”东方拓欲跑。

这个小哥又邪魅一笑:“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啊!不要啊,你这个疯子,把我放下来!”东方拓被小哥强行拖入花车里。

小哥的力气大得很,三下就将东方拓绑住了。

“这个人,根本不是人,人的力气不可能会这样大……”东方拓焦急万分,“现在我该怎么办?”

刚刚开始思考,花车就降落。

“少爷,到了。”小哥柔声说道。

“这么快?”东方拓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外面的景象把他吓得差点摔了下来。只见面前是一栋古代和风大木楼,里面有无数的窗户,窗户里透出血色红光。欢声笑语、琴音笛曲和觥筹交错之声让楼里面分外热闹。

最可怕的是,在楼的外面,有一群形色各异的人在围着楼跳舞。这些人之中,有长得过分妖艳且穿着精美华服的女人,也有长得比形容枯槁还要凄惨的老人和孩子,甚至还有三个头的人……

东方拓从最开始的淡定变为惊恐,惊恐值上升至最高点,也就恢复淡定了。

最后,他看着远处一个冲他招手的独臂男童,微微一笑,啪地一声将车帘拉下来。

他强作镇定地向前方大声喊道:“车夫美少年,如果你肯把我送到我朋友身边,我会万分感激你。否则,万一有一天我回到了我们那个世界,我会把你五花大绑拉去展览。”

小哥敏捷地跳下车,一下子拉开车门,露出谄媚的笑容:“少爷,我只认识来的路,不认识走到路。你还是下来吧。包你不会有任何后悔的感觉。”说罢,小哥露出又细又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顺便流下几滴口水。

“你这是要和他们一起吃了我吧?等到我被你们吃了,都没知觉了,当然感觉不到后悔!还有既然你不认识走的路,那是怎么把我接来的!你这个撒谎大王!”东方拓拼命挣脱着绳子,无奈绳子越挣越紧。

小哥轻而易举地将东方拓托了出来。

外面的那些“人们”欢呼雀跃。

“干得漂亮,带来一个完整的人类。”

“这次的是还是毁容?”

“在脸上刻只王八呗,我觉得这样好有意思呢。”

这些奇怪的人众说纷纭。

东方拓惶恐:“等等,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呵呵,我们看不惯你们这些活的好好的人类。我们要把你弄成和我们一样的怪物,然后把你杀掉,让你去过鬼门关。然后,你就是和我们一样的鬼啦~”

“什么?你们果然是鬼?”东方拓瞳孔放大,由于极度惊恐,不停地喘着气。

“哈哈哈,他害怕了。”

一个脸上不停掉粉的妖艳妇女扭着腰肢走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东方拓:“长得还算正派嘛,实话告诉你,每一个被抓紧来的人都是像你这样的。没事没事,等到你变得和我们一样,就再也不害怕了呢。到时候,你会和我一样痛恨那个被认为是美好的红尘世界。哈哈哈~”

听到这话,东方拓心中一惊:他所说的“美好的世界”,到底是指哪个?莫非是破旧游乐场的世界?

不过,那个世界可不怎么美好。

东方拓抱着必死的决心试了一把:“你们真的以为正常的人类世界还是那么美好吗?”

“什么意思?”小哥飞过一个怀疑的眼神。

“那个世界已经彻底坏了!甚至远不如你们如今生活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可以玩乐,可以互相陪伴。你们看,这里虽然是晚上,但是月亮很正常。外面的人类世界的月亮和天空已经不正常了。”东方拓指着小哥,“不信,你们问他,是不是这样。”

小哥低头沉思,很快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好像他说的没错。”

“可恶!”人群中发出更加愤怒的声音,“那为什么你还这样正常?这不应该!我们把他毁容!”

“毁容!毁容!毁容!”怪异的人群继续围着楼跳舞,一边欢呼着。

本来升起来的希望又破灭,东方拓已经无力叹气。

那个独臂小男孩路过东方拓身边时,交给他半块饼干,冲着他开朗地笑笑:“叔叔,饿了吧,这块是我生前吃剩下的半块,给你~”

东方拓握着这咬痕还有些湿的饼干,虽然十六岁的他被一个小男孩叫做叔叔,但是他还是感动得快要哭了出来。

他突然愣了愣:但是,以我现在被绑的姿势,手根本够不到嘴啊……

独臂男孩似乎发现了这一点,走出队伍,亲自用剩下的那只小手将饼干送到了东方拓的嘴边。

东方拓正要张嘴,突然饼干被小男孩旁边的老爷爷打掉:“不要吃,小伙子!”

老爷爷形貌还算正常,只是印堂发黑,面色极度发青。

“为何不能吃?”东方拓这次清醒过来。

“我的孙儿,就是被这块饼干毒死的啊~”老爷爷捂住眼睛,似乎想起了生前往事。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垸陌的秘密(七)

“爸爸~救我!这里好冷,水里有长着大牙齿的鱼呢,好可怕啊!妈妈~你在哪儿啊!我保证再也不偷吃了,我保证再也不和别的小男孩讲话了,你别离开爸爸,别离开我!”一阵颤抖着的童音回荡在周围。

星玥的脸色被吓得惨白,脖子和身体缩着,如同乌龟一般:“天呐天呐,月夏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啊?这里是不是有鬼呢?”她加大了抱紧月夏的力度。而且一只胳膊根本不够抱,她又抱上月夏的腰身,像个受惊吓的孩童一般。

一只滑滑的小手触碰到星玥的脖子。

“啊啊啊!”星玥实在不敢在这里呆下去了,她本能地松开月夏,跑向远离手的方向。但是才走了几步路而已,就感觉到被一个小孩子环抱住了大腿。身体开始发僵,再也迈不动步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遇到这些可怕的事情?我还想我养父母呢,我还想找我的亲生父母呢,你别抱着我找你爸妈啊。这些奇怪的景象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月夏你个蠢蛋,干嘛惹上这种事情,害得我要暴尸荒野了。”星玥碎碎念,越念抖得越厉害,越念心中越是慌张。

她浑身颤抖着低下头,只见一双滴着水的脏兮兮的小手臂抱着自己,两只手不停地攥紧着,生怕星玥跑掉。突然,小孩脸的触感印在了自己的后腰上面。星玥很怕,她怕被什么异世界的奇怪生物缠上,从此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

她试图挣脱开来,但是那个孩子像是固定在地上似的,自己也被其固定在了地上。

“这个孩子的力气……真是大啊。”星玥一边身体剧烈颤抖,一边回过头,“月夏……快来帮帮我。如果你不帮我的话,等我回去了,一定再也不给你花钱了。”

然而在回眸的那一刹,她看到的,是长满水草的泥地。月夏她们全都不见了。惊慌不已,她的心肺和脾肾都在恐惧,蓦地,她终于发现,自己处于一片湿地之中,而且是陌生的湿地。

“啊!”星玥的惊恐叫声充斥着这个领域,没有任何回荡,更没有任何回应。天旋地转的感觉在身体中击打不停,像是海浪拍打沙滩,最终将沙滩吞没。

她是有选择性地晕倒的。星玥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忍受眼前的场景了,再也无法独自一人在这种地方和鬼魅呆着。她必须用“晕倒”这种方式逃避。

死了就死了吧,她心想,随机晕倒了过去。

星玥平时见到的都是瓶瓶罐罐的试剂,多种多样的仪器和成堆的数据。这种可怕的情形,孤立无援地站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场景中,被一个疑似鬼怪的小孩子抓着,简直生不如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一股清凉的液体缓缓流入喉咙,味道像是小时候经常吃的薄荷糖。丢失很久的记忆在脑中回响,很小的时候,自己是见过亲生父母的吧,他们应该给过自己薄荷糖。后来,被养父母领回家,养父母都是很好的人,经常给自己买薄荷糖吃。八岁那年,自己不敢和养父母说话,经常自己坐在一角,默默地吃着薄荷糖。

后来,薄荷糖成了童年的记忆,那一段温暖和担忧,又变成担忧和温暖。

她本能地将这唤醒童年心境的水咽下,清爽的气息从胸部蔓延开来。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该醒了,因为,自己再也不是小孩子了,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么。

缓缓睁开双眼,站在自己身边喂水的,是一个身上沾满泥污的小女孩。女孩子穿着红色小棉服,棉服上有几个补丁和破洞,笑嘻嘻的,眼角却挂满泪水,泪水将脸上的泥污冲洗干净,生出几条白净的沟沟。

星玥见这孩子的可怜模样,感到有些心疼。她慢慢坐起身来,轻声问道:“孩子,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了,为何会这样?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害羞得看着星玥,刚才的苦笑变淡,似乎有甜美显现在脸颊。星玥这才发现,小女孩长得十分漂亮。

“嘻嘻,爸爸说,不要女孩子。爸爸还说,漂亮的女孩子一定不能长大。”小女孩手玩着泥巴,咯咯笑着。

星玥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她得意地笑了:“小姑娘,你看姐姐美不美啊?”

小女孩点头:“美。”

“那你看,姐姐已经长到二十五岁了,不是也平安长大了吗?”

“可是,可是,爸爸说……漂亮的女人都是薄命,要么就是害人精。”

星玥感到好笑,闭上眼睛摇摇头:“你爸爸只是遇到了个别不幸福的例子而已。不是每个美人都会倒霉的。你要自信起来好吗?”

“那这么说的话,我的妈妈给爸爸带来不幸,就是个别例子咯。而且,我妈妈也常说,她自己就是个不幸的人呢。所以,我妈妈去找她的幸福去了,不要我和爸爸了。爸爸也不要我来。”

星玥一头雾水:“你说什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爸爸把你丢了吗?你妈妈怎么不管你呢?”

“妈妈嫁人了,妈妈不要我。妈妈嫌弃爸爸没钱呢,而且嫌弃我……”

“她为什么嫌弃你,因为你是个女孩子吗?”

“她说……她说……我是个孽种,,她宁可我不出生。”

星玥大概猜到,这个女孩子身世凄惨,心头一酸:“你爸爸为何不管你?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小女孩的哭腔逐渐出现:“爸爸说,我不是他的孩子!妈妈怀着我认识了他!现在妈妈嫁人了,爸爸不愿等妈妈回头了。爸爸去找别的阿姨结婚了。爸爸嫌弃我是个累赘,把我扔在这泥水里。爸爸还说,女孩子太漂亮不好,我和我妈妈一样是个祸害,他让我死了算了。”

说着,小女孩的眼角流出血泪,身体慢慢变扭曲:“好难受啊~姐姐,我好难受啊~快要无法呼吸了!”

“啊啊啊!”星玥看到小女孩这般恐怖的样子,吓得后退好几步:“你你你,你是鬼还是人?”

“姐姐,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怕鬼,可是妈妈从来不会管我。”小女孩向星玥伸着手,“救我救我,姐姐救我。”

星玥本来是害怕这个小女孩的,但是此刻她的心里队小女孩充满了同情。慢慢地,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小女孩,给她一个简单的温暖。

“算了,豁出去了。还记得月夏曾对我说,行善带来的快乐比蛋糕糖果还甜蜜。”

终于碰到了小女孩的手,冰凉彻骨的感触冲进血肉后刺入骨髓,星玥的手指开始冷得发麻。

然而,小女孩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一些,反而更加诡异可怖。她的身体突然变大,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成年男性的体形,然而脸还是孩童的模样。

像是魔鬼冲破云端,从这个身体里,发出无数的童音:“只要长大了,爸爸妈妈就会爱我们了。只要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爸爸妈妈,不要抛下我,我错了,我错了……”

“啊!”这是星玥的第三次尖叫。然而此时的她已经无力逃跑,而且根据经验来看,她根本跑不掉。

叫了两分钟,星玥的喉咙疼得厉害。

对面的那个“人”又说话了:“姐姐,姐姐你别怕,听我们讲故事吧。我希望你能听到我们的身世,我们真的好可怜。我们为了让父母满意,才生出这样的强壮身体。我们只希望爸爸妈妈能够爱我们。他们讨厌柔弱的孩子,他们不希望我们拖累他们~但是我们还是孩子啊,我们真的做不到呢~呜呜,姐姐,姐姐你听我们讲吧。安静点,别走~”

听到这话,星玥的心开始变得沉静了一点点。她抬起眼皮,大量着这个“人”。

那个小孩的脸,已经不是方才那个小女孩的脸,但仍然有着她的影子。显然,现在这张脸是很多死去小孩子的脸合体而成。而这具身躯,恐怕是小孩子们的怨念而成。他们渴望得到本该得到的最基本的亲情,然而那些甜蜜的父母之爱到了他们这里却扭曲成致命毒药,将他们弱小的身躯折磨摧残,让他们幼小的心灵忍受极致痛苦与绝世孤单。

他们的父母当真这样残忍么?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管如何,星玥逃不掉了。她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倾听这些死去的孩子们的倾诉。

她露出恐惧和关爱混合在一起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人”:“你讲吧,我听着呢。”

这时,一个陌生小男孩的声音又出现了。

“姐姐你听好了哦,接下来,是我的身世,如果你不哭,我可是要惩罚你的哦!“

“啥?还要惩罚?”

“对哦,不然你以为这里是谁的地盘呢?哦呵呵呵呵!”

星玥打了个寒战,小声自言自语着:“天呐,这些小孩子也变得扭曲了。真希望有人能够真正地救走他们。”

小男孩的声音开始讲起了她的身世。

小熊歪在门口,任由强烈的阳光打在身上。锈迹斑斑的躺椅上,是春天的味道,轻微得令人感到舒适。

“哒哒哒……”一阵轻碎的脚步声袭来。随后,是稚嫩的童音:“熊哥哥,你姐姐呢?”

“姐姐……”小熊看着眼前这个五岁小孩的小脸,陷入了沉思,“她不在学校么?听说她们高三有补课。”

“他们都说,你根本没有姐姐。”

“哦,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们一定是极嫉妒我才说那样的话,因为我有一个如此优秀善良的姐姐。小熊强压住怒火。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垸陌的秘密(八)

“哈哈,故事讲完了。现在提问哦:小熊到底有没有姐姐?”小男孩的声音问道,童稚中夹杂着邪气。

星玥一脸黑线:“你的故事就这样这么一点点,我怎么知道小熊有没有姐姐……”

对面那张孩子的脸大笑:“嗯哈哈,既然你说不出来,就等着惩罚吧!”

星玥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想要逃跑,然而那个“人”的大手将她抓起来,像是拉开门一般打开衣服,将星玥扔了进去。

星玥进去后,发现这里的空间异常大,里面除了自己之外,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孩子。他们有的大哭不止,有的在疯癫傻笑。

“这这这……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他们都是被杀死的么?”星玥惊慌失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何才能逃出去呢?月夏啊,你快来找我吧……”

她真的别无他法,只有蜷着双腿,坐着等待。她相信,月夏一定会来救她的。

五人还在一起时,加罗沙正挨着洛可儿,突然闻到洛可儿头发上传来一阵香味,竟然是橘子味的香波。这个味道令加罗沙想起小时候,那时一切都还正常,一切都很平静,每到周末,爸爸妈妈都会送给自己一包橘子软糖作为学习的奖励。

“可儿,你这香波在哪里买的?真好闻……”加罗沙贪婪地吸着鼻子,猛烈地回忆童年时光。吸着吸着,橘子味道没有了,她睁开眼,发现洛可儿和其他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也不在游乐场中间,而是在一个房间里面。

这个房间很精美,墙壁上刷成粉色,贴了许漂亮茸茸的壁纸。银色的橱窗里摆放着童话书和水晶球,粉色的衣柜微微敞开,露出金银线长裙的裙摆。白色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只小小的银色王冠,静静展示着房间主人的身份。

“真的很漂亮的房间呢,应该是某个世界的某个国家的公主房。但是,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呢?”加罗沙有些疑惑和担忧。她身处温馨之地,对自己的处境不是很担心,但是她很对洛可儿和东方拓的安危很是忧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只有眼睛可以转动。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呢?悬空了么,还是消失了?”她想要翻个身,却无法恢复翻身的能力。

转了一圈眼眸,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温软的小床上,而自己的身体已经并非人类身体,变成了一个韧性极强的布做的椭圆形的东西。

“天啊!这不是不倒翁么?”洛可儿惊呼,“为什么我的身体是一个不倒翁?这里到底是哪里的世界?还是在垸陌么?这些都是垸陌这个世界给我的幻想吗?”

她想要大喊洛可儿和东方拓的名字,但是她发现,自语了刚刚那些话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

没多久,门外传来跑动声,声音不大且轻飘,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的脚步。

门被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粉紫色花裙的豆蔻少女跑了进来。

她在哭泣,她慌忙地将门锁上,把钥匙塞进梳妆台的抽屉里面。裙摆不小心将垫子扫下,她也没有心思去管。

她只是冲到床前,抱紧软绵绵的不倒翁,大哭起来:“为什么多尔叔叔要灭了我们的国家?我可是他最爱的美乔啊!你是多尔在我十四岁生日那天送给我的不倒翁,你一定知晓一切,多尔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多尔到底有没有苦衷?你告诉我啊!”

说着,小公主开始疯狂撕扯不倒翁,甚至用牙去咬不倒翁的鼻子。然而这个不倒翁制作精良,材料坚韧,任小公主如何撕,都撕不破。

虽然身体被疯狂虐待,加罗沙却仍然没有任何感觉。不过,她听到多尔和美乔这两个名字,不禁感到害怕。她看了看这个十四岁的少女,才发现,她真的和天海一中的那个死去的竹美乔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更加稚嫩一些。

恐惧一下子冲进脑海。在另外一个世界,竹美乔可以说就是被加罗沙害死的,现在,加罗沙又在这个地方遇到了另一个美乔,她怎能不愧疚不害怕。

加罗沙心想:难道在天海一中欠下的债,要在这里来偿还么?这位叫美乔的小公主会将我怎样处置?我到底应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要闭上眼睛,还是笑对一切……

门开开始有纷乱的脚步声,很快,就有一个声音在门外叫着:“美乔公主,国王和王后皆已自尽,如果您想继续幸福地活下去,劝您还是将国玺交出来。”

美乔公主听到父母殉国的消息,心彻底凉透,她抓着自己的衣领,哭得比刚才更加厉害,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过了好半天,她抱着不倒翁,走到门前,擦擦眼泪:“把你们的首领多尔叫来!我要问他清楚!”

“呵呵,美乔公主,多尔大人岂是你想叫就能叫来的?小人劝您一句,你是亡国公主,别说多尔大人不会娶你,就算他愿意,我们也不会同意。大人当初接近你也只是为了更容易攻入城池罢了。倘若你将国玺交出,大人暂且还会给你一个郡主的身份,让你安稳度日。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无用的抗争,别说不能再拥有富有的生活,就连命,都保不住。”

“哈哈~你们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傻傻地幻想嫁给多尔吗?”美乔公主笑得癫狂,“我早就不爱他了,我对他只有恨。当初有多少爱,现在就要多少恨。”

“唉,美乔公主,您这又是何必呢。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生活质量而活。现在这个世道,百姓能活着就不错了,您要是将国玺交出,还能继续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我们两方皆大欢喜。何必还要恨上多尔大人。”

美乔公主没有再回答,只是将头静静地靠在门上,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她对着不倒翁低语:“多尔逼死我的父王母后,还说什么给我富贵生活,他是有多么的无耻啊……这种结果我不要,我只是想要多尔给我一个解释,哪怕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要篡夺国家大权也罢。现在这种情况,终究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小哈,你知道吗?只要多尔肯给我一个说法,我必带着国玺和你,以身殉国。到那时,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能逃出苦海了。”

加罗沙无法理解美乔公主心中的苦涩,她现在反而十分担心自己的命运:原来我现在叫小哈,真是个可爱又难听的名字……不对,不是应该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个美乔公主是疯了么,为何要带着我一起殉国呢?如果我真的被她给殉国了,那我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不管加罗沙愿意否,她都无法阻止美乔公主的行动。

美乔公主红着眼睛,失魂落魄地走到壁橱前面,打开胸前的怀表,拿出钥匙,打开了壁橱。拿出一个密码箱,将数字定在多尔的生日那天,密码箱打开了,洁白的国玺就呈现在面前。

“父王母后,我真的撑不住了。救我的叔叔们都死了,我逃不掉了……”美乔公主的声音弱小、凄厉又绝望。

一根火柴在空气中响亮地划开,赤色火焰在本就敞亮的屋内并不惹眼。然而,当它被丢在壁橱上时,后劲的潜力像吞吐热气的恶魔,那火舌一点点吞噬整个公主房。

美乔公主静静地坐在地上,眼睛半睁着,默默看着这一切,回忆着,从前的自己。

那时,多尔还只是父王的随从。然而,一切都变了,如果父王早些发现多尔的野心,如果自己不要把多尔带入藏有机密的楼阁,如果自己,没有爱上多尔……

美乔公主在火烧到自己身上之前,就忍受不住烟气,倒在了地上,就算在死之前,她也紧紧抱着多尔送的不倒翁。

加罗沙心中惊恐至极,但是她看到了美乔公主的痛苦,突然也有点明白天海一中的竹美乔的心痛。

加罗沙心想:恐怕我真的是还债来了,竹美乔,对不起……可儿和东方拓,再见了,希望人有来世,我可以以全新的身份和你们再度重逢。

不知过了多久,加罗沙发现自己的意识仍然清醒,而且一切景象都突然变得清晰美好:咦?为什么我现在不倒翁的身体仍然完好无缺,而且,火怎么不见了?美乔公主也不见了!这是在哪里?还是在美乔公主的房间,一切景象……又回到了美乔公主进来之前的样子……

一阵轻越的脚步声后,门一下子被打开,美乔公主跑了进来……

加罗沙心慌慌:莫非,这是个循环?为什么会循环呢?难道我进入美乔公主的执念中了么?她的心开始绝望,唯一的希望便是月夏。只要月夏能够找到自己,自己就能获救。此刻,她已经明白了当时那句“找到他们”的意思。

以上便是洛可儿、东方拓、星玥和加罗沙分别进入的景象。

此刻的月夏仍在在破旧游乐场的中间,担忧和害怕占据全身:“找到他们,只有找到他们才行。”

月夏在游乐场疯跑着,她没有发现任何人,谁都不在,连一丝线索都没有。她哭着蹲在地上。哭声愈发大起来,她快要经受不住这种心灵的恐惧和孤单。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垸陌的秘密(九)

洛可儿得知自己变成了一只木马后,心中的绝望与痛苦似洪水一般席卷而来。

这座旋转木马设备,本来只有十只马,如今变成了十一只。多出来的那一只就是洛可儿,黑色的毛发,粉色的马鞍,眼睛和马蹄都是黄棕色。这台大机器正在旋转,一圈又一圈,没有任何目的,只有无望的轮回。不知转了几圈,她才注意到远方那个惊慌失措孤单一人的月夏。

她很想大声喊出:“月老师,我在这!”无奈木马是没有声带的。而且洛可儿此刻是木马的形态,月夏完全无法认出它就是自己的学生洛可儿。

这个比加罗沙还诡异的小女孩早就停止了歌声,眼神凝聚在洛可儿的身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哈哈~那个女人是叫月夏吧?相信我,她根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她能看得到已经变成木马的你。但是,如果她认不出你,而找到了别人,他们都会回到你们那个世界,而你只能留在游乐园陪着我呢~”

洛可儿心中愤怒,凭什么要剥夺我的自由,我的命是我的,我的人生也是我的,你们这些拥有超能力的人,只为了一己私利甚至只是好玩,就要禁锢我直到永久。天理何在?

然而,这份愤怒也无法发泄出来,她只能静静地,呆呆地,看着小女孩在自己面前欢快地笑,时而歌唱时而雀跃,像一只翅膀受伤的鸽子,又似内心黑暗的魔鬼,自己飞不到天上,就要禁锢别人,令别人也失去飞翔的自由。想必,小女孩的这种欢歌乐舞的行为之下,也是一种绝世孤独吧。

月老师,我和大家的希望都在寄托你的身上了,你一定要找到我们!洛可儿心中默念。

月夏茫然地看着天空,清澈的泪珠滑落:“这个平行世界真是糟透了。天啊,你为什么不是蓝色的?这种折射真是诡异,不是么。为何在白天会有月亮?上天呐,你看月亮已经坏掉了,然而它却被刻上花雕,遮上迷雾,让这个世界仅剩的人看不清。这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平行世界?人迹罕至,可怕异常,无缘无故将我们带来,又突然偷走我的朋友们。木偶人你快出来!你到底还要如何折磨我?”

也许木偶人被月夏的哀鸣所触动,幽幽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月夏,你要知道,我这样对你们,并非是想折磨你们。我们的世界叫垸陌,是目前还存在的最古老的平行世界之一。然而,我们的垸陌世界要完了,现在它在苟延残喘。而我在几年前无意中得知了一个平行世界的重要秘密,这和世界的衰亡有关。我不希望看到其他世界有一天也会像垸陌这样凄惨,所有我想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世界的人,让其他世界免受垸陌世界的苦!其实我和我的伙伴们之所以为难你,其实是想给你考验。如果你能通过这最后一项考验,我们会相信你就是我们可以信任的人。到那时我们会告诉你这个秘密,你一定要用这个秘密去拯救你自己的世界,那个美丽的世界。”

“如果我无法完成这最后一项考验呢?”

“那么,我便不会把那个秘密告诉你,而且,你只能带着你找到的人回去。至于没有被你找到的人嘛,就只能留在这儿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没有被我找到,他就会一直在你们的世界生存?”

“是的,而且可能连基本的生存都无法达到。”

“什么?你要对他们怎么样?”

“他们现在,都在和我们这个世界的怨魂在一起,如果你无法找到他们的话,他们会和怨魂永远在一起。”

“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主要目的是为了拯救其他世界么?为何还要伤害无辜之人呢?”

“无辜?呵呵,月夏,我想你误会他们了。你的那四位伙伴,没有一个是心肠干净的,他们都有自己邪恶的过去。除了东方拓做过的错事人众皆知,其他三个人的恶事都是其他人所不知道的。”

月夏浑身颤抖,心灵一直很纯净的她,无法快速接受星玥也是“心肠不干净的人“的事实。

“难道东方拓做的错事,是关于欲望扭蛋机使用者投票的事情?”

“没错。”

“那么,另外三个人做过的错事,比这件事严重?”

“哈哈哈,不是事情是否严重,而是他们在做坏事的时候,心灵有多黑暗可怕。”

月夏紧张得后退几步,牙齿也在打颤。

远处的声音继续说道:“你找到他们的难易程度,和他们的内心的邪恶程度成正相关。从易到难,东方拓加罗沙洛可儿星玥。”

月夏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她嘴里不停地叫着:“不,星玥不会是邪恶的人,她不会!”

“月夏,把手拿开!我知道你是你们世界的救世者!我们垸陌人痛恨东天,你一定也很痛恨他吧!你要用你的智慧打动他才能拯救你们的世界。然而,你现在这副不接受人心事实的人,如何能够拥有打动东天的头脑?”

“星玥是个好人,她不会做坏事的!”

“哈哈,她对你好,不代表对别人都好。”

“我每次从她那里拿钱做慈善,她都不会拒绝。这件事足以抵消她的恶行了吧?”

“没错,她的内心是有着天使的一面。然而,我的判断标准,是以她做过最坏的事情为标准的。她对自己所做过的那件坏事,从来就不曾有过一丝悔意。”

月夏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么,能否请你告诉我,星玥到底做过什么坏事?”

“这对你来讲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因为星玥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

“如果你知道她做了那些坏事,会放弃她么?”

“不会!因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哪怕她的罪行罄竹难书,我也一直是她的朋友。”

“唉,说的好听,可是你会不会这样做就不一定了。为了能让你顺利完成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我不敢把有具体的事告诉你。我只能透露给你一点,你还记得你在大一的时候,星玥的班里有一个叫贞莺的女同学吗?”

“我不认识这个人,星玥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

“等你完成这个任务,顺利回到你的世界后,你可以回到大学打听一下这个人。记好了,她的全名叫布贞莺。”

月夏木轻轻点头,表情由于受到刺激而显得木讷:“我知道了。”

“那你开始找吧,他们都在藏这个游乐场里。记住,我特意在游乐场设置了保护屏障。你千万不能出游乐场的大门,否则,垸陌的真实世界会令你立即毙命。”

“我懂了,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

“等到你拿到我手上的秘密时,再跟我道谢也不迟。我去陪我侄子玩积木去了,你自求多福。”

月夏心想:呵呵……这个木偶人还很重视亲情嘛。还有,刚才他说过,我出游乐场会有危险,难道正是因为如此,垸陌世界的人的身体都演变成了木偶吗?算了,先找到那几个人再说。

月夏再次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那间茅草屋。因为游乐场几乎一览无余,只有那间茅草屋是关闭着的,里面很明显有东西。

她在手上写上“勇气”两个字,将手掌轻轻拍在脑袋上,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打气。随后,她急切地跑过去,看着这扇紧闭着的门,害怕的心情被迫切所遮盖,但她没有鲁莽,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动。

当门只打开一条小缝的时候,里面就有红光泄出。月夏心中一喜,但是一丝害怕的情绪产生。她定了定神,将门整个推开。展现在她面前的的确是另外一个世界。无数形貌怪异的人类围着一个木制大楼兴奋地转着,楼里传出乐器声和欢笑声。旁边还有一个被捆在地上的人,那就是东方拓!他正和一老一小交谈着什么。

看到这里,月夏还等什么,她顾不上害怕了,直接朝着东方拓走了过去。

“东方拓,老师找到你了!”月夏傻傻的样子显得有些风风火火。

东方拓惊讶地看着满脸泪痕却兴高采烈的月夏,心中突然镇定了很多,终于有人来救自己了:“月老师!其他人呢?洛可儿呢?”

“其他人还没有被我找到,你是第一个被我发现的!现在,我们要是想全都平安回到我们的那个世界,必须把所有人找齐才行。”

“果然是那个谜题么?”

“是的,东方拓,你一定要帮我一起!”

“那是自然的,月老师。”

人群突然停止了行走和舞动,看热闹一般地看着月夏和东方拓。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怪异的表情。一老一小也在默默观察着他们。

那位将东方拓带来的小哥见月夏来了,走上前,一改之前态度,突然变得礼貌许多:“你就是月夏?”

“是的。”

“那既然你找到了这里,我就把……他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哎呀,不管他叫什么,反正我可以把他还给你。但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呢?”月夏也是礼貌的问道,“如果我可以办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月夏,这件事无需赴汤蹈火,你只需要听一下这对爷孙俩生前的经历便好。”

“我们这里的鬼魂,几乎都忘记了前世的事情,就算想要倾诉也没有办法。而他们是刚刚来不久,他们还记得前世的事情,请你务必听一听,令他们的心灵得到一丝安稳。”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垸陌的秘密(十)

老人家双手交叠,语气包含酸楚:“唉,我起初也不知道我的心态,不过现在我算是明白过来了。”

月夏和东方拓聚精会神地听着,为了表示尊重,他们特意露出理解的眼神。

“十年前,本来还算安好的垸陌世界,突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种叫做欲望扭蛋的东西在垸陌世界所流行。

人们为了争夺使用欲望扭蛋的权利,不惜相互陷害。得到欲望扭蛋的人,会为了一己私利残害他人,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放过。很快,垸陌世界就崩塌了,各个专业网络瘫痪,工厂倒闭,学校被封锁,文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一年,垸陌世界死了一多半的人。能源资源数大量减少,工厂公司共剩五十家。人口仅存下大约十亿,而其中一百多人占据绝大部分资源,他们成了主导垸陌世界的人。剩下的十亿左右的贫民只能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

很多人家的房子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我们家的也不例外。后来,我们用所有的积蓄买下一套完好无缺的小房子。

因为我的专业技术功底不错,碰巧一家公司继续这方面人才,我得以在大公司找到了还算不错的岗位。所以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跟邻居比起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生活条件。我的儿子在那一年也娶了媳妇,过了一年生下大宝,生活也算其乐融融。

可是……当我们全家都以为垸陌不会再被破坏下去的时候,谁曾想……它会越来越糟糕。

儿子和儿媳又生了第二个孩子,名叫二宝。我所任职的那家公司由于内部关系不融洽而倒闭。家里仅凭儿子儿媳那点工资,勉强吃得起饭。家里也和邻居一样贫穷。儿媳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开始每天和儿子吵架。

慢慢地,空气质量也越来越糟糕。听说在有的地区,人类的皮肤呼吸道已经无法忍受空气,于是进化出了木偶一般的身体。

当时,不仅那些地区每日被恐惧所缠绕,我们所住的相对安全的地区也笼罩在极度恐慌当中。

一天,大宝在电线旁边玩耍。我本以为那电线没有通电,于是就没有在意,更没想到过要去保护他。谁知道,它里面不仅通了电流,而且电压远超220V。我们卖了房子,请来最好的医生。大宝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胳膊废了。全家也只能挤在茅草棚里过活。

儿子和儿媳再也受不了这种无望的恐惧,没有任何希望的生活。

他们在一次吵架之后,将怒气发在了大宝身上。谁说他们不爱大宝呢,他们对大宝的爱远超我所见过的所有父母。他们之所以生气,全是因为,他们难过于无法给大宝二宝带来良好的生活条件,其实他们是在气自己啊。

对于家里的情况,我也是痛苦至极。渐渐地,我开始怀疑人生,我害怕看到全家人变成木偶,我无法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同情大宝每日被他的父母数落,很难过。一旦我死了,儿子儿媳死了,大宝的生活会更加糟糕,也会受到更多歧视,恐怕到那时,他根本无法活命。我想要拯救他,我想让他的生命停留在现在这个时光。于是一天,我在街上捡了一块饼干,在上面涂了剧毒物老鼠药。这个老鼠药是我以前工作时,偷偷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想要伤害孙子的人们。

谁知,我却用这个东西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

大宝死了,儿子儿媳哭了,但也笑了,他们的大儿子终于从垸陌这个世界解脱了。

对大宝的思念在我脑海中恣意生长,我无法抑制自己想要自尽的冲动,终于也杀了自己。

这就是我和大宝生前的故事……”

老人家讲得情真意切,令听者感到十分心酸。纵使月夏知道老人家的做法并不是正确的,但是月夏明白,他心中的苦衷是自己根本无法深切体会得到的。

大宝虽然小,而他对这一切已经能够理解。他体会得出自己的心酸,也能谅解家人的痛苦。他听着爷爷的讲述,不停地用肮脏的左手背抹着眼泪,一声不吭。

东方拓也很难过,面对垸陌世界的可怜魂,他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让泪水浸洒这片哀伤的土地。只不过,他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该再哭鼻子了。他只有默默地看着,深思着。

然而,细细悲伤的抽噎声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他看了看哭个不停的月夏,也不知如何劝解,干脆就任由她那哭声越来越大。

老人家叹气:“月夏小姐,东方拓同学,感谢你们的聆听。我终究是有罪之人,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你们不必为我们太过于悲伤。人鬼殊途,你们走吧。”

小哥笑了笑,伸手“请”的动作:“你们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就能走回游乐场了。我们这一关比较好过。但是后三个人真的就不好找了。月夏小姐,你要小心。”

月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东方拓听了小哥的话后心头一紧,心中担心不已:洛可儿很难被找到!那可怎么办才好?

月夏和东方拓两个人走出了茅草屋,望着那无垠白天,心中无限苦楚。

“我们去找加其他人吧。”月夏轻声说道。

“希望洛可儿没事。”

“木偶人说,加罗沙是第二个容易被找到的人,洛可儿是第三个。”

东方拓蹙眉,心中不禁对洛可儿产生不少担忧。在这过程中,洛可儿很可能会遇到危险,就算不遇到危险,心理也会一直有着恐惧感。

洛可儿变做的那匹黑色木马转到了和他们相对的位置。

洛可儿只能远远看到他们,由于距离太远,并听不清他们的对语。但是一股希望的甜蜜在心中油然升起,如同糖果的气息在胸中徜徉。

她远远望着东方拓,内心欢喜不已。她坚信,就算月夏找不到她,东方拓也一定能够找到!

东方拓面向四周看了一圈,目光掠过黑色木马,然而他的眼神没有停留。

他们在几个地方找了找,拍了拍,没有任何新发现。

这时,月夏的目光定格在一辆白色公主车上。

“刚刚,是不是没有这辆车?”月夏颤抖又充满希望地走过去,轻轻触摸这辆车。上面有着铁锈的味道,但是样子十分精巧奇特,像是模仿天鹅展开羽翼的造型,“东方拓,你快来看看。”

东方拓也跑了过去,仔细观察着。

突然,公主车的缝隙中漏出了细微的红光。

“怎么会这样?这红光是哪里的?”月夏想要打开车门一看究竟,被东方拓制止了。

东方拓皱着眉头:“这红光不对劲。”

“不管对劲还是不对劲了,现在找到她们要紧!”月夏一把拉开车门。只见火苗蹿出,差点烧了月夏的刘海。

“天呐怎么会这样?”月夏惊呼,猛地又把门用力关上。

东方拓心里猛颤,他最怕的就是,洛可儿在里面!

地面上平白无故地多出这辆小车,一定有隐情,里面很有可能藏着另外三个人之一。

“不要关!”东方拓颤抖着双手,想要打开车门,“可能有人藏在里面。”

车门的温度已经上升,东方拓的手根本无法握住把手。他脱下外套,隔着外套将车门拉开,看着里面的火海,他无法进去,忐忑不安地站立着,心中默默祈祷着,洛可儿千万不要出事,洛可儿千万不要在里面受苦!

火焰有向外延申的趋势,月夏砰的一声将门揣上:“东方拓,你疯了吗?你这样做,非但救不了任何人,反而我们也会容易死在这里。木偶人已经明确说明过,我找到你们中的谁,就能把谁安全带回去,就说明洛可儿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

东方拓仍然呆呆站着不说话,=。

月夏叹了口气。

等了大约两分钟,火焰消失了。月夏隔着袖子再次打开车门。

他们走了进去,里面有几套漂亮的衣服。对面隐隐约约有另一扇开着的门。

“奇怪,这里完好无缺的样子。”东方拓看着这里。

“我说的没错吧,她们不会有危险的。”月夏宽慰他,“你要相信老师。”

他们通过了第二扇门,发现这扇门竟然是一个衣橱的门,而刚刚公主车里面竟然就是一个衣橱。穿过这个衣橱,他们发现外面是精美的公主房。

“哇哦,好漂亮啊!”月夏来回看着,满脸羡慕的神色,“我们怎么会到了这么神奇的地方?是谁被木偶人安排藏在了这里呢?真幸福啊!”

东方拓对月夏的怪异想法感到无语:“就算真的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一定很快乐。”

躺在床上的不倒翁看到月夏和东方拓进了来,心中窃喜:他们终于找来了!我终于要得救了。

它为了让那两个人注意到自己,于是咕噜噜转着双眼,在心中默念大喊:“我在这,我在这!”然而那两个人完全听不到它的心声。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少女跑进了来。她打开了正门后,惊然发现两个平民打扮的陌生人在自己的房间内。

她仔细观察陌生人的眼睛,发现他们的眼神很不错,女人纯净,男孩和善。

这一次,美乔公主的态度和之前的轮回并不相同。或许是因为看到有其他人在,所以心情比前几次好了一些。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垸陌的秘密(十一)

她露出了优雅的笑容,然而这笑容也掩盖不住无尽的落寞与痛苦:“你们是父王母后派来接我的吗?国玺在壁橱里,我这去拿。对了,我还要把这个不倒翁带上。父王母后在哪里?他们应该很安全吧?”

月夏和东方拓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竹……竹美乔?”

少女愣了一愣:“什么竹竹美乔,我叫尼尼奥·布尼耶·美乔。子民们都叫我美乔公主。”

“……好难记的名字。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问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难道说……这个王国出了什么大事?”

美乔公主疑惑地看了看他们,解释道:“这里是垸陌世界的北冰国。去年突然流行起欲望扭蛋这种东西,就是那个东西令垸陌世界越来越奇怪,人们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人心逐渐崩坏!在短短几个月内,我们的整个垸陌世界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在这种环境之下我深爱的多尔也变得诡计多端,他原是父王的手下,但却要夺取王位!他的做法叫我心痛不已。现在多尔的兵队很快就会攻入王宫。父王母后在邻国,当他们得知多尔叛乱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到了我,说会有父王的亲信叔叔来接我和他们相聚。”

月夏心里惊呼:美乔……多尔……天呐,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垸陌世界的美乔也叫做美乔,而且深爱的人也叫多尔!

月夏和东方拓也逐渐明白,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垸陌世界的欲望扭蛋机出现的几个月后。

美乔公主伤心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更加疑惑地看向他们:“你们为何不了解北冰国的情况?我觉得你们并不像是坏人,也不可能是父王母后派来接我的人。你们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

月夏有些支支吾吾:“这个,我,嗯,我们是从……另外……”

听着这些对话的不倒翁打心里着急:月夏老师,东方拓,求求你们快点发现我吧!美乔公主失望而烧房子的事情一直在轮回上演着,真的好恐怖,我不想再经历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门外的士兵将国王王后已经殉国的消息告诉了美乔公主。

美乔公主听到这一消息,手捂上嘴,顿时嚎啕大哭:“我根本不想承担重任,父王母后凭什么要殉国,凭什么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不想逃走,我要去找父王母后,同他们一起,同北冰国一起,共存亡……”

她看了一眼不倒翁,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去抱着它,只因为那是多尔送的不倒翁。

不倒翁继续疯狂地转着那双眼睛。

“咦!我的天啊!”美乔公主吓得将不倒翁又扔回床上,“它的眼睛竟然会动!”

月夏和东方拓仿佛明白了什么,都跑向床前,看着那不停转眼的不倒翁。

“如果你是我们的同伴,请逆时针转动一圈眼睛。”东方拓看着不倒翁,语气和神情十分急切。

不倒翁果真将眼睛逆时针转了一圈。

惊喜不已的月夏抱起不倒翁,亲了又亲。美乔公主不解地看着他们。

这时,不倒翁突然变成一个奇异少女,戴着面具,异色双瞳,站在他们的面前。

“加罗沙!”东方拓惊喜地叫道。月夏看着加罗沙,也兴奋得抱住她:“太好了,找到你了!”

“月夏老师!东方拓!谢谢你们!”加罗沙露出少有的笑容。

这三个人喜极而泣,把美乔公主看呆了。

“你是谁啊?我的不倒翁呢?多尔送我的不倒翁去哪了?你快告诉我!”美乔公主抓着加罗沙,表情十分惶恐,因为她唯一的心灵依靠不见了。

加罗沙镇定了心情,缓缓走到美乔公主面前:“美乔公主,醒过来吧,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在这间公主房里轮回着的一切,都只是你的执念和幻想!去你该去的地方,那里有你的父王母后,和真心爱你的男孩。”

美乔公主听了这些后惊诧不已,眼眸放大:“你说什么?我已经死了?”

“太好了呢。”美乔公主松了一口气,“原来我早就死了。其实,我本来就应该放下这一切,对吗?” 加罗沙本以为她会失望,会情绪失控。没想到,美乔公主的态度竟然如此轻松和欣慰。

加罗沙拍拍她的肩膀:“是啊。放下吧,不值得你去爱的人,就让他脱离你的脑海。”

月夏也走了过来:“其实,现在的垸陌世界,距离欲望扭蛋出现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年左右了。如今的垸陌世界早就崩塌了,仅剩的人类,恐怕大部分都变成了木偶的形态。而你深爱着的多尔,或许也变成了木偶甚至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哈哈,我竟然这样傻,死前的场景竟然就这样经历了十年……”

“放下执念吧。等到了灵魂世界,你的生命可以重新开始。”

竹美乔看着加罗沙和月夏,眼中仿佛冒出星光:“其实我早就期望这一切结束了。只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而已。原来我早就能够摆脱这一切。在此刻能够遇见你们,也是一种幸运。感谢你们唤醒我。”

像一颗星星一样,竹美乔身上放出光辉,飞到了天空之上。

加罗沙看着美乔公主的背影,心中感到酸涩不已。她想起了天海一中的竹美乔,其实竹美乔虽然有些坏心思,但是她即使制止了自己的恶行,甚至为了多尔的妻子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这导致加罗沙心中经常隐隐不安。

其实,加罗沙自从被洛可儿感化后,就对竹美乔的事情开始耿耿于怀。她对于当初诱导竹美乔的事情,感到有些后悔。所以,她此刻的心既开心又难过。她为美乔公主开心,为竹美乔难过。她心想:天海一中的那个美乔的魂,又在哪里呢?是否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幸福呢?

“美乔公主总算魂归该处。”月夏有些欣慰,她欣喜地看向加罗沙和东方拓,试图找到共鸣,却无意中对上了加罗沙那双忧郁的眸子。

月夏心中又有疑惑,为何加罗沙会遇垸陌世界的美乔。现在美乔公主已经得到了拯救,为何加罗沙仍旧这样伤心?

她又微微侧过脸,观察着加罗沙。这个身材,和洛可儿十分相像,很瘦,一米五到一米六的样子。透过镂空的凤凰面具,隐隐约约看得到脸型,和洛可儿也是同样的。记得当初在梦想堂里面,见过一个小丑打扮的人,也是和洛可儿的身材脸型十分相像。还有,加罗沙洛可儿和那小丑的眼睛形状也是一模一样。虽然这个加罗沙的右眼是金色的,而且声音甜美,与那个小丑沙哑的声音不相符合,但是月夏感到,加罗沙就是梦想堂里面的那个小丑。

如果真是如此,那加罗沙也是害死竹美乔的人之一,加罗沙被关在美乔公主房里的事情也可以理解了。

在月夏的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恐怕这四个人被关起来的地方和环境,与他们所做过的错事有关。

东方拓建议投票选出使用欲望扭蛋之人和被牺牲利益之人,这种做法会伤害一些无辜之人,倘若这个规定一直延续下去,那么被选为最讨厌之人的人就是十分无辜且充满怨气的。这样的人数量很多而且很可怜。而东方拓被关在的地方就是人数多的地方,那些人看起来也的确很可怜。这一定不是巧合,木偶人神通广大,他既然能知道那四个人所做的坏事,也一定能做出这样“惩罚”他们的事情出来。

加罗沙被关在美乔公主的房间,也是和她曾经害死竹美乔的事情有关。

那么,下一个洛可儿呢?月夏一直以为,洛可儿也是害死竹美乔的人。

“东方拓,加罗沙,洛可儿可能也在这间房子里!”

“什么?可儿也在么?”加罗沙疑惑地看着月夏。

然而,很快,这间房子变成一颗星星,飞上了天空,追随美乔公主而去。他们三个人的周围,仍旧是破旧游乐场的荒芜。

“月老师,你好像猜错了,洛可儿并不在刚才那间房子里。”东方拓叹了口气,“我们继续找吧。”

“唉…..”月夏摊摊手,“看样子,我可能误会洛可儿了。”

“您误会她什么了?”

“没……没什么。”

洛可儿仍然在旋转着,她看到了,从花车行驶过来,月夏和东方拓走进去,到花车飞上天空,加罗沙出现。

洛可儿看到东方拓和加罗沙都被月老师找到,心中十分高兴,安全感也逐渐提升。既然这么快就有两个人被找到,那么自己和星玥也会很容易获救。

月夏带着东方拓和加罗沙,在游乐场中继续寻找,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东方拓朝着四周大喊着:“洛可儿!星玥姐姐!你们在哪儿啊!”

没有任何回应。

加罗沙懊恼地踢走一块石子:“那个木偶人简直就是神经病!”

“等等!”月夏停住了脚步,看着地面,“刚才地上是没有石子的吧?”

“不知道,没有注意呢。”

“现在,就连石子也可能是线索,因为我们不能确定刚刚在这里是有一颗石子的。这颗石子很有可能是后来出现的,就像那辆花车一样。”月夏的表情十分肯定,甚至东方拓和加罗沙一下子就相信了她。

正文 第一百章 垸陌的秘密(十二)

加罗沙赶忙跑过去寻找。

“找到啦!”加罗沙将石子捡了起来,仔细观察,“好像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嘛。”

东方拓没有理她们,而是冷静地观察着游乐场的各项设施。

“所有的东西,貌似和刚刚一样。但是……”东方拓的眼睛定在旋转木马上,“刚刚,那些木马,似乎没有这么拥挤。为何会显得拥挤了呢?哦,我知道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多了一只木马。”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加罗沙凑过来。

“月老师,加罗沙,你们看那些木马,比我们刚来的时候要紧凑很多,明显多了一只!很有可能多出来的那只就是洛可儿或星玥姐姐!”

三个人很是兴奋,急忙跑过去。

他们大叫着洛可儿和星玥的名字,盼着那些木马可以有一些回应。

刚刚靠近旋转木马,他们的面前突然冒出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子。

“哇哦!“三个人吓得急忙后退,”你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女孩子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其中一只,就是洛可儿变的。只要你们能够猜出那只是洛可儿,我就放了她。呵呵,只有一次机会呢。如果猜不出的话,洛可儿就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了哦。”

“果然难度上升了。”月夏咬着唇,焦急地看着木马,“我们怎么会知道哪一只会是她。”

内心似乎有惊鸿飞过,东方拓按耐不住对洛可儿的担忧,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救洛可儿,那个他心中一直暗恋着的文佳佳!虽然不知晓自己为何这样喜欢文佳佳,但是他感觉,这种感觉像一颗种子一样,埋在心底很久了,虽然还未长出花果,却早已生根。

“换我吧!”东方拓低头轻语,目光虽低垂着,却坚定不已,“放了洛可儿,让我变成木马,永远陪着你。”

“呵呵,你说什么?”小女孩子笑着,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戏谑。

东方拓抬起头,直视着小女孩的眼眸,他的眼神中只有坚定和那不可捉摸的爱意: “请你放了洛可儿!我愿意代替她变成木马,陪你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在小女孩眼里,东方拓的眼神是没有任何多余情感的,因为东方拓的心略过了她,在那些木马身上游走着。

加罗沙怔怔地看着东方拓,思考着他的告白。这……算是告白吗?如果懂的话,那就是全天下最浪漫的告白了吧……只是,这个告白,是给洛可儿的,不是给我的。

东方拓痛苦的心映在了表情之上,嘴唇微颤,似乎在说着什么:“文佳佳,我不要你出事……”

加罗沙的心里涌上异样的感觉,这是什么感觉,又苦又麻,就像心落入荆棘之丛。

小女孩的眼神逐渐从惊异变为冷漠。

她冷冷地看着东方拓,双手叉腰:“算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跟我告白呢!我讨厌这样呢!我是不会让你们交换的。”小女孩子有些生气。

加罗沙的思绪冷静下来,视线从东方拓身上移到木马上面。她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些木马,试图发现破绽。

既然有一匹木马是洛可儿变的,那么,这匹木马就一定和她有相似的地方。

这时,那匹粉色马鞍的黑马转了过来。加罗沙的脑海中突然显现出洛可儿穿着黑粉色洛丽塔服饰的样子。这种颜色搭配确实极为相似。

一定要相信这种第六感,加罗沙闭上眼睛,本着豁出去的心态:“那只黑色木马,就是洛可儿!”

东方拓惊讶地看着她,语气突然十分急切:“你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在说呢?你真的确定那只木马就是她吗?”

加罗沙看着东方拓这副着急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开心,撇了撇嘴:“我确定它就是可儿,我相信我的直觉。”

小女孩子将布娃娃放在脑袋上,表情变得十分失落,懊恼地在地上跑来跑去:“讨厌讨厌讨厌!你竟然猜对了呢。”

听到这话,东方拓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才清醒。他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脸上逐渐浮现笑容,一直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望着黑木马的眼神里展露出水滴般温柔:“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

黑色木马被黑色光芒刹那包围,慢慢地恢复原样。很快,洛可儿完好无缺地站在大家面前,穿着天海一中的制服,披散着微卷长发,小小的脸蛋上挂着含羞的红晕和舒心的微笑。

“耶!”洛可儿朝着对面的三个伙伴比了V的手势,“谢谢你们,尤其是你,加罗沙。”

加罗沙走上前,给了洛可儿一个大大的拥抱:“能再次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月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地面,嘴角含笑。

“月老师,你怎么了?”洛可儿蹦到她面前,“你不应该为我感到高兴么?”

“我……之前,那个竹美乔的事。”月夏有些吞吞吐吐,“我是不是误会你了。”

一丝异样和深深的悔意掠过加罗沙的双眼,洛可儿的眼中也透出深邃的光芒。

不过,过了一小会儿,洛可儿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本来就是很复杂,不要再提了吧。”

“嗯。”月夏不好意思地在地上蹭蹭鞋,抬起头,“接下来,去找最后一个人,我的星玥!”

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叫着。

三个少年少女不好意思地看着月夏,也摸摸自己的肚子,他们都饿了。

“那,我们找到星玥姐姐后,一起去吃大餐吧!”东方拓提议。

“好哦!”

此处最应配上夕阳,然而垸陌已经没有夕阳,只有不会运作的诡异白天。

“星玥姐姐会被藏在哪里呢?”洛可儿的眼神漫无目的地扫向游乐场,“感觉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除了咖啡杯。”

“走,我们去旋转咖啡杯那里看看。”月夏虽然很饿,精神上却干劲十足。

四个人围着旋转咖啡杯看了足足五圈,没有任何奇怪的现象发生,也没有任何和星玥有关的线索。

“星玥……”月夏的心越揪越紧。

“月老师,还有一个地方没找!“洛可儿突然兴奋大叫。

“哪里?”

“摩天轮!”

月夏终于喜上眉梢,四个人向着远处的摩天轮跑过去。

这个摩天轮和正常的摩天轮看起来很想,但事实有一点不像。

入口处的挂牌上写明:所有被家人遗弃的小孩往生处。如果放不下执念,你只能在地下,感受暗无光日的痛苦。在沼泽地里挣扎,在被遗弃的记忆中封锁。

“沼泽地,星玥一定在沼泽地里。”月夏说出思考一番后的回答。

“为什么是沼泽地,而不是在摩天轮上呢?”加罗沙疑惑。

“因为沼泽地是困住小孩们的地方,而摩天轮是小孩们通往往生之道。星玥只可能在恶劣的环境,就是沼泽地。”

“我不明白,为何她要在恶劣的地方?”

“这说来话长,甚至,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

说完,月夏就开始放眼找寻沼泽地。

摩天轮的一边是铺好的路,另一边是原始土地,也是荒芜至极。

月夏用鞋子小心试探,终于发现了一块很软湿的地方:“大家快来看,我找到了。”

“可是没有任何异常出现呀!”

“我现在走上去试一试。”

“月老师,那样很危险,这块沼泽地很有可能会吃人的!”

“我不管那么多了,如果救不了星玥,我也没脸再活下去了。”月夏说着,将两只脚踩了上去,她瞬间消失。

“月老师!”三个少年少女有些惊慌,但也顾不上那么多,纷纷踩了上去,一起消失在白天之下。

他们又进入了垸陌的现实世界和魂魄世界的结界之处。

只见一个童颜成人身的东西在前面蹦跳着玩耍。

“求求你,把星玥还给我吧。“月夏恳求。

孩子的声音传来,像是浸透过蜜水的银铃,甜美清脆:“阿姨,你想要救那个叫星玥的姐姐么?现在不行不行哦。”

“为什么星玥是姐姐,而我是阿姨?”月夏蓦然黑脸。

“喂喂,月老师,这不是重点吧……”洛可儿满脸黑线,对月夏在这种关键时刻计较这种事情感到十分无语。

孩童声音继续传来:“星玥姐姐没有良心发现哦~我不能放走她呢~我不能哦~”

“让我见她,我来劝说她。”

“那你进来吧。”

月夏被一股力量吸入对面人的腹中。

她在一群苦恼的儿童里,找到了几近崩溃的星玥。

星玥蜷着腿坐在地面,一只手拨弄着下唇,一只手扯着鞋带,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没错,我每错。”

月夏心中感到有些疼,慢慢地走了过去,蹲下身,抱住了这个被吓傻的女人。

“高中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布贞莺到底是谁?”

星玥抱着月夏,手紧紧抓着月夏的衣领,指甲卡入月夏的皮肤:“她……我……那时我别无他法,那是她罪有应得。”

“就算你是为了自保或是报仇,但看木偶人的意思,须得你打心里认了错,他才会让这些魂放了你。”月夏整理星玥额前碎发,“就算布贞莺再罪恶滔天,你终究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哪怕为了你能安全回去,你也认错吧。”

星玥用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不,我不会认错,我没有错!”

正文 第一百一章 垸陌的秘密(十三)

月夏灵机一动,扳着星玥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听着:“星玥,你想想我们从小生活的那个世界,它怎么样?”

星玥睁着湿漉漉的双眼:“很美,很发达,人很多,很有趣,还有很多好吃的。”

月夏用力点头:“对!我们的那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充满希望!但是现在有人想要破坏它。慢慢地,它会一步步崩坏,直到和这个被称作垸陌的世界一样糟糕。你想想,到那时,你还有机会享受星家给你的生活么?你还有机会在实验室里奋斗到天亮么?”

星玥懵了。

月夏接着解释:“现在,垸陌世界已经快要面临真正的毁灭。木偶人在垸陌毁灭之前,打算告诉我关于它的一个重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有一定能够保护我们的那个世界,那个完好的世界!但是,木偶人告诉我秘密的前提,是我要把你们几个全部找到并安全带回。现在你这样不承认自己的过错,不配合我,那么木偶人给我的任务就不能算完成。我也没办法得知那个重大秘密。不仅我们的世界会灰飞烟灭,你也必须留在这里直到永远。”

星玥听着月夏的肺腑之言,终于有了被打动的迹象。

月夏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她:“用你的意志,承认你对布贞莺犯下的罪行吧。”

星玥睁着泪眼,看着月夏:“好,我相信你,我全都告诉你。你知道的,我自小喜爱音乐,精通乐理。那年我高一,布贞莺是我的同桌,她和我的关系只比一般同学好一点点。在一次被班主任责罚过后,我的创作意识被激发出来,即兴作了一首简易曲谱。那天,班主任又把我叫到办公室惩罚我,等到我回到座位上时,却发现那篇曲谱不见了。

一个月后,我的作品被冠以布贞莺的名字发表了出来。就因为这样,布贞莺荣获青少年音乐天才一等奖,各个音乐学院争相给她保送名额。那时我才知道,布贞莺也是自小学习乐器。后来的一天,我又知道,她偷我曲谱的那天,正是她向班主任打小报告,给我穿小鞋。趁着我在办公室挨训斥,将我的作品偷走。

我岂能甘心,说实话我也想带着这样的荣誉保送音乐学院,更何况那根本就是我的作品,就像我的亲生孩子一般,我怎能不爱惜不珍视。

那时我暗暗发誓,既然我的孩子被人夺去,我一定要向偷我孩子的人报仇。

作曲本就要靠灵感,我的灵感又岂能随时出现,再想做一篇那种水准的谱子,简直比登天还难。我逐渐发现我在学习方面的长处,便把考大学的目标从音乐专业转移。但是,我仍旧咽不下这口气!

后来我发现,布贞莺心高气傲,她竟然妄想去世界顶尖音乐学院念书。保送去那样的学校,有规定说必须两份获奖作品。所有,她还差一张获奖乐谱,只要再创作一张,她就能顺利实现自己的梦想。

她日日夜夜钻研,终于有一日灵感爆发,完成她自己的第一份作品。

我对此痛恨不已,既然她当初抢了我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能夺走她的!

她的作品已经交给年纪主任,我趁着老师不注意,将装着曲谱的文件夹偷了出来,带回家中。

看了她的作品,我笑了,毫无深度可言。但是,却十分欢快,使人鼓舞。这样的作品,应该也能得到一个三等奖。

年纪主任已经见过她的作品,我不可能再将其归于自己名下,索性一把火将它烧了。

我又将一篇别人已经发表的曲谱,放进文件夹,第二天,我又把文件夹放在原处。”

星玥讲到此处,月夏心里开始有些惊慌。她是第一次听到星玥说这样的事情。在她心里,星玥一直是一个稳重又不拘小节的女子,没想到她也会有想要报复他人的一面。月夏轻轻拍了拍星玥的后背,试图让她放松心情:“那后来呢?”

星玥抹了抹泪水:“后来,她被查出抄袭他人作品。她不再有任何保送和报考音乐学院的资格,同时被学校给了留校察看的处分。她的精神状态一度糟糕,也没有考上大学。本来梦想远大的她,一下子失去了精神依靠,一度精神失常。现在,她是精神病院的常客,在家里也是失常发疯。”

月夏抿了抿嘴唇,温柔地看着星玥:“那你现在意识到你的错了吗?”

“我知道了。”

刚说完,月夏和星玥就从这个“人”的身体里出来,和另外三个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变回游乐场中。

三个学生高兴坏了,星玥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

月夏心中甚感疑惑:星玥做的坏事虽然可恶,却远不如东方拓和加罗沙所做的恶事严重,为何星玥却被木偶人排在第一位?难道木偶人的评判是以是否悔改为标准的么?

在这片空旷的游乐场上方,白色的天空中,传来木偶人的声音:“恭喜你月夏,也恭喜东方拓加罗沙洛可儿星玥还未被恶意侵染肺腑。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那个秘密,关于垸陌世界,自宇宙诞生起便形成的意识:齿轮旋转,人无法改变它旋转的事实,只能人为地控制旋转的速度。”

月夏朝着天空大声喊道:“你想告诉我的,就只有这些吗?”

“这已经是全部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能不能具体点儿?我听不懂啊!”

“不能,因为我不愿意。”

“你是不是有病啊?”

“哈哈哈,好话不说二遍,我不愿意解释是我的自由。你们往那个有巨型蜘蛛网的地方走,走着走着,自然就能回到你们的世界。我要去准备晚饭了,拜拜~”

月夏生气地踢开脚边的石头:“这个白痴!”

其他四个人也是无语。

这样,五个人结束了在垸陌世界的恐怖旅行,在距离那个黑暗地方有一半距离的时候,从垸陌消失了,出现在了他们世界的游乐场里。旁边的猴子还在调皮地冲他们做鬼脸。

加罗沙突然想到,她还没有使用第一次能够得知洛可儿往事的机会。

屏住呼吸,将意识凝聚在洛可儿身上,她看到了洛可儿和同学穿着初中校服,正在交谈着。后面有一个学生手攥着拳头,将一包泻药倒入洛可儿的杯子中。景象到此戛然而止。

加罗沙看到这个景象,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洛可儿做了神秘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洛可儿见加罗沙神态奇怪,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你怎么了?”

“我刚才在一片火海中循环,有些乏了。”

“我也是,围着同一个点转了不下上百圈。变回人形后天要晕死。如果以人的形态这样转,我想我会活不下去的。”

加罗沙又看向东方拓,回想着他在木马前叫着文佳佳的样子,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问你,东方拓。”加罗沙将东方拓叫道一边,“你口中的文佳佳是谁啊?”

“哦~就是……”东方拓刚想说,却突然想到这是洛可儿的秘密。

“其实,嗯……是我高一时的一个同班同学,后来生病了,在家休息。”

加罗沙眼神紧盯着东方拓:“为何你刚刚想要救洛可儿的时候,口中又念了文佳佳这个名字?”

“这个嘛~”东方拓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喜欢文佳佳。

加罗沙却步步紧逼:“你是不是喜欢洛可儿?”

东方拓没有否认,不自然地笑了笑。

加罗沙自然明白这种笑容背后的含义,东方拓喜欢洛可儿是一定的了。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仇恨感,是源于对洛可儿的妒忌,还有文佳佳的真实身份。

“洛可儿和文佳佳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东方拓继续撒谎。

“不对,她们一定有关系!”加罗沙越来越着急,“在你心中,她们到底有什么纠缠?”

“好吧,这是零班所有人都知道的,你知道了也无所谓~既然你这样想知晓,我就告诉你吧,洛可儿和文佳佳长得一模一样。”

不可思议的表情在加罗沙脸上显现出来:“为什么她们一样?文佳佳是什么时候休息的?洛可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文佳佳走后,几天后洛可儿就转学过来了。”

加罗沙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她尽量放松语气,想从东方拓嘴里套话:“其实我很担心洛可儿,我想知道有关她的事情。如果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文佳佳,那我就更能帮到她了。”

东方拓眼中闪过惊喜之色:“那太好了,其实,洛可儿就是文佳佳。哎呀,你一定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吧?”

加罗沙皮笑肉不笑,压抑着自己快要爆发的嗓音:“当然,我和她关系那样好,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那就好。”东方拓对加罗沙微笑,继而看向洛可儿。

仿佛晴空霹雳一般,原本从险境种生存得救过来的心情瞬时被东方拓的这句话击垮,同时被击垮的,还有自己对洛可儿积累起来的一切信任与友情。

将所有事情串起来,加罗沙终于明白了。因为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文佳佳!

一年多以前,自己初三,快要中考时,突然有一天在一片墓地中醒来。

密不透风的黑暗恐惧笼罩在自己的心中,她疯狂拍着棺材,希望有人能够救她出来。

是东天大人将她从棺材中救出。她坐在墓碑前,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照片,但上面却不是自己的名字。

而自己的右眼已经毁掉了,多出一个枪洞,同时嗓子也坏掉了。

东天大人利用法力使自己的这副残躯存活。自己如果想活下去,想报仇,就只能听从东天大人的命令。

而这个洛可儿,却在自己被害不久后,代替自己成为了天海一中的高一新生——文佳佳。后来不知由于什么变故,她又换了一个身份——洛可儿。

所以,当初是这个洛可儿,顶替了自己的身份。

加罗沙冷冷地看着洛可儿:你的戏演得可真好,真的令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神伤

从此,加罗沙对洛可儿,算是落下了心结。只不过,她的想法仍然摇摆不定,无法真正把洛可儿看作是仇人。

洛可儿并没有注意到加罗沙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复习功课上面。东方拓更是没有注意到加罗沙对自己的爱慕之情。

星玥心里虽有悔意,却仍旧感到委屈,因为布贞莺毕竟也伤害了自己的利益。

月夏对木偶人透露的那个“秘密”一头雾水,她为这事茶不思饭不想。

“不知道七情神是否知晓此事?”月夏看着面前的羊脑汤面,不禁没有胃口,更是十分想退掉,“唉,居然选错了。我从没吃过羊脑呢,好恐怖好残忍啊~”

第二天.加罗沙迎着那一声甜甜的呼唤,回眸与洛可儿的四目相对。不再似从前那般,加罗沙慌忙闪躲着。

“加罗沙,你怎么了?难道是不舒服?”洛可儿关切地看着加罗沙。

“是有些不舒服。”

“你哪里出问题了?难道是脑子么?哈哈哈哈~”

加罗沙冷冷的看了洛可儿一眼,这个眼神着实把洛可儿吓坏了。

“却是是脑子出了问题。我为了不值得的人付出了真心,这难道不是脑子坏掉的征兆么?”

“你被谁伤害了?难道是你喜欢的男孩子?”

“不,她是个女孩子。”

洛可儿睁大双眼:“什么?她对你做了什么?伤了你,还是抢走了你的东西?“

加罗沙抬起双眼,直视洛可儿,寒意如同冰刀一般从眼中直射入洛可儿的眸子里,那只金色瞳闪着幽光:“我也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她抢走了我的人生。“

这股莫名其妙的寒意令洛可儿意识到,加罗沙是对自己有着什么不满。

“不会……是我吧?”洛可儿小心翼翼地发出这几个声音,心底冒出点点恐惧。

加罗沙继续盯入洛可儿的眼底,冰冷之意更甚刚才。

洛可儿为了掩饰心中的惧怕感,突然张嘴大笑:“哈哈哈~加罗沙你别演了,这不好玩呢~”她在心中祈求,加罗沙心中憎恶的人千万不要是我,也没有理由是我!

她期盼加罗沙能够说点什么让自己放心,然而加罗沙并没有再讲下去,闭紧了嘴巴,手环抱在胸前,昂首高傲地从洛可儿身边走了过去。

心凉的感受正真切地在洛可儿心中一点点加剧,她恍惚中竟无法再忆出加罗沙过去在她耳边的笑声,虽然沙哑,却给她极其温暖的感觉。

加罗沙本应该是坏人不是么,可是洛可儿偏偏可以选择原谅她。就算全世界都不容加罗沙,洛可儿也愿意一直和她做好朋友。洛可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只是相信自己的感受,相信自己的直觉。

现在加罗沙明显是对自己有了意见,两个人从好姐妹骤然成为这般陌路的态度,令洛可儿一时没办法接受。她讨厌这个样子,她讨厌现在的加罗沙,可她又爱着加罗沙,介于友情和亲情之间的爱,无论加罗沙是何种态度,都无法改变的。

昨日,明明是加罗沙认出了自己,把自己从无限循环中解救出来。自己对她又多了感激之情。

现在,洛可儿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加罗沙对自己变成了此种态度。

洛可儿也相信,加罗沙是真心对待自己的。昨天在垸陌,是加罗沙认出的自己。倘若不是有着真切的感情,又怎么有那样的直觉。

加罗沙此刻在走廊缓慢走着,眼睛一直看向窗外的蓝天,试图放松心情。她又怎会不爱洛可儿呢,同洛可儿一样,是那种友情以上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超出人间,飘然于宇宙的情怀夹杂于其中。

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洛可儿时,就被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脸引起了注意。她心中无限感慨,世界上竟然会有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存在。那时,洛可儿没有注意,加罗沙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左眼却异常温柔。

加罗沙回想到这里,不禁苦笑着自言自语:“那天,我没有戴右眼的眼罩,画了一个和右眼伤口吻合的小丑妆容,恐怕洛可儿都没有发现吧。那时,我是多么羡慕她,可以有着一张完整的脸~也许正是因为有着钦慕的因素存在,我才对她更加喜爱。不过,恐怕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我的右眼是个血洞吧。”

加罗沙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默默地坐在地上。东天大人平日给的钱很少,她没钱买新外套穿,只能穿着从捐衣箱捡来的外套。那天她很幸运,找到了一件看起来还算新的修身棉衣。只是这件棉衣很薄,不足以为她那娇弱的身躯抵抗寒冬。现在已经是十二月,窗外吹来的冷风和墙底冒出的寒气交杂在一起,使她手抱紧自己,从自身汲取一点点温暖。

“噔噔蹬~”熟悉的脚步声走来。

加罗沙疲惫地抬起眼皮,看到特鲁鲁正站在自己面前。

自己和特鲁鲁都是被东天大人所救,两人互相勉励依靠,早已和正常兄妹一般无二。

“唉~”特鲁鲁见加罗沙这伤心模样,一改往日霸道态度,叹了口气。他没有说什么,而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就是东天给他们的那笔钱。

特鲁鲁从里面抽出十张,想了想,又放回去五张,将剩下的五张抵向加罗沙的方向。

加罗沙险些感动得哭了出来,正打算用小手去接。

然而特鲁鲁将手缩了回去,又犹豫了一会儿,将五张一百元的钱全部放入口袋,从另一只口袋里摸出两张十元钱。

“加罗沙,你的身子弱,禁不住冷,用这些钱去买个马甲!”

弱小的身躯突然直立起来,浑身散发着如同竹笋冲破坚硬泥土的气势,异色瞳散发极其诡异的光芒。加罗沙的右拳慢慢地攥紧,抬起后,向着特鲁鲁的衣领揪去。

“你再给我说一遍!东天大人第一次给我们这么多生活费,你却拿出二十块让我买一件马甲过冬……二十块钱啊,只能买个马甲外面的皮吧!”

特鲁鲁心虚地陪笑,尽管那笑容藏在面具后面:“哎呀,好妹妹,我这不是担心东天大人一时半会儿无法召唤我们,所以想要省着花嘛。“

“那你这件新买的高档羽绒服是从哪里来的!“加罗沙目光冒火,气势一下子凶悍起来。

“嗯~别人送的。”

“谁送的呀~”

过了好一会儿,特鲁鲁才慢吞吞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自己。”

加罗沙呲牙的模样恐怕是再也无法从特鲁鲁脑海中抹去了。特鲁鲁像风一样跑着,幸好他的腿比加罗沙长一些,才得意躲过加罗沙的追杀。

回头张望,见加罗沙早没有跟上来,特鲁鲁又数了一遍钱,放松地依靠在树干上,看着天空自言自语:“还好,钱没有在路上掉落。傻瓜加罗沙,你以为哥哥真的不在乎你的冷暖么。其实过冬外套早就替你准备好了,不过是见你刚才那般难过,我才试着让你转移注意力。”

特鲁鲁不知道的是,加罗沙已经走到了他旁边,将他的内心独白听得一清二楚。眼泪从加罗沙的眸子里悄然落下,她温暖地笑着:“傻特鲁鲁。”

特鲁鲁听到了加罗沙的声音,转了个身,正看到笑得开心的加罗沙。

“你终于笑了。傻妹妹,你要记住,我们是为东天大人做事的,可是对感情刀枪不入的呢!而且东天大人最忌讳我们动感情,你可千万不要触了他的眉头。”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原来全天下对我唯一真心的,竟然是你。”

“嘿嘿。”也就只有在加罗沙面前,特鲁鲁才会露出傻乎乎的模样。

两个人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坛处,特鲁鲁双手扶上栏杆,加罗沙像孩童似的拼命吸着花香。

“对了,特鲁鲁,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为什么把我当作亲生妹妹一样捧在手心里呢?”

“这个嘛~大概是和我的过去有关吧~”

“你的过去?你从未提起过呢!”

“是啊,我不愿提起它们。不过,我之所以和你感情好,是因为初见你时,你手上握着的铜铃,令我感到很熟悉。仿佛,某个对我来讲很重要的人,也有这样一个铃铛。”

加罗沙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我只是特鲁鲁哥哥对另一人思念的替代品么?

她尴尬地笑了笑,眼睛看向别处:“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我手中会有那样一个铃铛。可能我被东天大人救起带回殿里的那几个小时里,实在是太害怕了,就连手里有一只铜铃都没有注意到。

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是亲人朋友,还是恋人呢?“

特鲁鲁摇摇头:“在我刚被东天大人带到殿里时,就什么都记不清了。脑海里只有那一枚铜铃,还有那清脆的声响会在午夜梦回之时,回响在记忆中。“

他又看向加罗沙,认真地问道:“你拥有你过去的记忆,对吧?“

“嗯。“

“在你的记忆中,真的没有我这样一个人么?“

“没有。“

失望的神色掠过特鲁鲁的眼眸,这一抹失望被加罗沙尽收眼底。

其实,不管加罗沙和特鲁鲁有无关系,特鲁鲁都是爱着加罗沙的。而心灵本就受到伤害的加罗沙,此时最容易多想。她以为失去了洛可儿那个挚友,起码还有特鲁鲁这样的义兄。然而,特鲁鲁的表情令她给自己的心画地为牢:恐怕,特鲁鲁最在乎的,是那个铜铃真正的主人吧。如果有时间,我一定把它找出来,还给特鲁鲁。我只是天地间的孤星一枚,不要再奢求任何多余的感情!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思者如斯

洛可儿忘记了过去十六年的事情,她将手伸向阳光的方向,合并手指,看着美好的光亮透过指缝,在手指周围生出红晕。

“真美啊,血肉和阳光的结合,原来是这样的温柔。”她眼角仍是神伤的痕迹,“如果我能记起前十六年的事便好了。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麻雀的惊叫声将洛可儿从悲痛中拉出。她望向鸟叫声的来源,两只在打架,时而盘旋在上空时而站立在地面。两只麻雀的喙互相攻击着对方羽毛下面的皮肤。令洛可儿感到震惊的是,它们周围没有任何需要争夺的东西,或者说,外人看不到它们到底在争些什么。

洛可儿将玉手抚住眼睛:我的心中到底是光明还是阴暗呢?在知道我的真实内心之前,我又怎配得上观赏这耀目的光芒。如果我的过去,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女,该怎么办才好……

“你在这干什么呢?”东方拓的声音传来。

洛可儿讲手从眼处移开,转头回眸,对上那双温柔。

“我只是担忧,我的过去。万一有恶魔藏在我的体内,我就再也不是我自己了。”洛可儿的语气充斥着淡淡的哀伤与沉思。

“无需担心,文佳佳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但是你并不认识高中以前的文佳佳,不是么?”

东方拓愣住了,思考片刻,坚定地看着洛可儿:“不管你过去是什么样,你现在都是一个善良而勇敢的人!你的心灵是有感染力的,可以打动周围的人。相信我,无论你做过什么,你的本质都是好的。如果你真的做过很坏的事,大不了去偿还,哪怕是去炼狱又何妨,做过了就是做过了,难道还要抵赖么。别怕,大不了我……”

东方拓本想说“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但是他硬生生地把这话憋了回去。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你自己也知道道理。如果实在不放心,就拼命做好事吧~况且,人性本就复杂,你也不必太把一些事情放在心上。”东方拓给洛可儿留下一个温暖的笑,便回了教学楼,还不忘提醒洛可儿,“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哦~你最近成退步了很多啊~该抓紧学习去了~”

洛可儿看着东方拓的背影,含羞地笑了笑:“这个呆子,一点也不会哄人开心。”

午休时分,洛可儿去了梦想堂,却不见加罗沙的身影。

特鲁鲁丢给她一张曲谱:“准备准备吧~”

“加罗沙呢?”

特鲁鲁的神色突然有些郁闷:“她去商场退我给她买的外套了,顺便再买一件新的来。她嫌弃我给她买的不适合她。”

“用东天大人的钱么?”

“不,是我打工赚的。东天大人什么时候能见到还说不准呢,我可不敢太乱花钱。”

“原来你也有心肠这么好的时候啊~”

“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不关心她怎么行?你别把我打工的事情告诉她呀~我是瞒着她的。”

洛可儿看着特鲁鲁笑了,原来这个平日里很凶的人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我想起来了,有件事想问你~”特鲁鲁挠着脑袋,“加罗沙最近很难过的样子,是不是有人伤害她了?”

洛可儿心中猛地一颤,她只知道洛可儿难过的事情和自己有关,却并不知晓是什么事情。

“嗯……我也不清楚啊~”

“唉,你这个做朋友的,应该多关心她才是!回头你买些她喜欢吃的东西,她会开心得飞起来。”

听到特鲁鲁如此关心加罗沙,洛可儿也感到有些放心。而且听特鲁鲁的语气,他并不知晓加罗沙和自己之间的事情。这样也避免了尴尬。

特鲁鲁还尚未演奏,梦想堂的大门就被推开。这股强劲与柔弱交缠在一起的力量,令洛可儿和特鲁鲁两个人感到异常好奇:这样不正常的气力,究竟是谁的?

来者确实不是正常人,正是月夏。

洛可儿匆忙戴上小鸟面具。

月夏脱下外套,一脸愁闷地坐到椅子上:“我想再听一听你们的音乐。”

她抬起头,看着面具女孩的一双漆黑眼眸:“你究竟是不是洛可儿?”

洛可儿背过身去:“月老师,谁都有自己的难处。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够了,没有必要讲出来。在梦想堂,我叫可~”

月夏像个小孩子一样地玩着手指:“好吧,那我不逼问你了~我今天之所以找你们来,是想通过音乐寻找灵感,感受一件令我十分困惑的事情,以此找到一个答案。”

“什么事情呢?可以说说看吗?”洛可儿好奇问道。

“就是~昨天的那个秘密啊~”月夏对着洛可儿俏皮地眨着眼睛。

“哦好吧,我大概了解了。”洛可儿尴尬地走进内屋,去为月夏准备茶水。

特鲁鲁看着她们两个人的哑谜,一头雾水,但也不好过问什么。便坐到钢琴前面准备着。

月夏喝了洛可儿泡的红茶,差点没吐出来。

“月老师,是不是太烫了呢?”

“不是,挺好喝的。”月夏不自禁露出冏的表情。

“哈哈,可,那位老师是嫌你的茶难喝呢!果然泡茶这个工作还是该交给加罗沙啊。”

月夏好奇地在四周观察着:“加罗沙怎么没在?”

“加罗沙去商场了。”

“好吧,钢琴就够了~”月夏向椅子后面靠着,“别唱歌了~我想从曲子中找寻灵感。”

如果是以前,洛可儿会松一口气;而现在,洛可儿已经有点喜欢唱歌了,她听了月夏的话后,反倒有些失落。

特鲁鲁将洁白修长的手指放在琴键之上,霎那间,美妙的音符在月夏面前跃动。

“欸等一下!”月夏突然打断特鲁鲁的演奏,“能否为我弹一曲有关齿轮之类的。”

“齿轮?”特鲁鲁想了想,“我这里没有关于齿轮的音乐,只有一首类似的,名为《狂叫车轮》。”

“嗯,也好。”

“好吧,我们会尽心尽力为客人服务~”特鲁鲁将曲谱换好,手指娴熟地弹了起来。

曲子很简单,是描述车轮在泥泞中疯狂前进的。只是有意思的是,每一个小段落的音符都是相同的,不同的却是节拍。每一小节和其他小节的节拍都截然不同,一共有七小节,根据特定的音符搭配,竟然能让人听出来七种不同的阶段和情绪。

曲子异常巧妙,再加上特鲁鲁超脱世俗的演奏技巧,令乐曲的内容仿佛变成了画面,呈现在月夏的眼前。

第一段是描述车轮在泥泞中艰难旋转。

第二段则是车轮遇到了一个雨坑,深深地陷了进去,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出来。

第三段山回路转,车轮借助坑里的一个斜坡,顺利地滚向了小路上。

第四段则是车轮走到了干燥的平地,开心地吹起了口哨。

第五段车轮一时大意,走到了一个樵夫的面前。

第六段很悲惨,由于树木全被砍光,樵夫一天没有砍到柴,于是他盯上了这个木制车轮。

第七段则是车轮向樵夫苦苦求饶,最终樵夫没有放过它,它被砍成很多个木条,数天后被运到工厂,最终被无情地丢入炉子里。

曲子分开来看,并没有特异之处。但是连起来听一遍,却令月夏感到彻头彻尾的诡异。

她心中暗想:车轮好不容易克服困难,走上了平坦大道,为何又遭受如此厄运?既然最终的结局是化为灰烬,那么起初便老实地呆在水坑里不就好了么,何必还要再经历一场瞬间即逝的美好呢?真是太诡异了!这首曲子先给人一种对未来无尽的憧憬和动力,可是经过一番奴隶和思考之后,结局却是走向真正的灭亡。那齿轮可以和车轮产生什么联系呢?齿轮是在原地旋转,不会移动的!那么齿轮就不会走向灭亡!

木偶人所说的齿轮,是和垸陌世界相关。垸陌世界已经快要崩溃,而木偶人在那个时候提到了齿轮。这不科学啊!

到底木偶人所说的齿轮是什么意思?

特鲁鲁看着月夏那副纠结的模样,好奇地问道:“月夏老师,您没事吧?”

月夏回过神来,呆呆地盯着这个面具男:“哦~还好~我想问问你,这首曲子表达了什么含义呢?我是说,它被创作之初的本身含义。”

特鲁鲁来回踱着步子,一句话也不讲。

月夏和洛可儿看着特鲁鲁这副模样,有点担心他会突然情绪爆发什么的。

特鲁鲁走到墙边,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想起来了!这首曲子的含义!”

月夏和洛可儿感到无语。

特鲁鲁接着解释:“我联想到了那个作曲家,就回忆到了曲子的含义~车轮象征着曲子的作者。作曲家本来人生是比较艰难的,甚至遇到了极大的阻碍。有一天,突然冲破了阻碍,赢得了人生。然而,结局真的就到这里为止了吗?当然不是,等着他的,是最可怕致命的一击。这首曲子表达了人生无常的意思。”

“那个作曲家最后怎么样了?”

“在被竞争对手陷害后,流离失所,最后被歹徒用匕首刺伤腹部。而这首曲子,就是他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创作出来的。”

月夏听后百感交集:“想不到这个作曲家的命运如此悲惨。”

特鲁鲁叹了口气:“唉,人生嘛,谁也说不准的。因为世界本就复杂。”

“复杂?是啊~什么都很复杂,什么又都很容易。”月夏站起身,“谢谢你的演奏,也谢谢可的茶水。我现在对人生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需要时间去让我慢慢消化。我先走了。”

“欢迎再次光临~”特鲁鲁对着月夏的背影弯腰鞠躬。

月夏扭过头,欠了欠身,打开门走了。

洛可儿好奇地看着特鲁鲁:“喂~你今天怎么不想着如何诱导客人产生恶意了?”

“我也想啊~可是这位老师的眼神太过于纯净,令我打消了误导她的念头~”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喜的旅行(一)

不知是谁没有关办公室的窗户,冷风瑟瑟吹进来。

月夏扫了一眼:“竟然都不在,好无聊啊~那睡一觉吧~”

慵懒地趴在办公桌上,不知不觉中,月夏沉浸在了梦的故事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轻推摇醒。

“唔~”月夏揉揉眼睛,“我不喝黄连,太苦了呢~”

“咳!月夏,该醒啦,看看我是谁?”

月夏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这声音……苍老中透着力量。

月夏猛地坐起来,强硬地睁着双眼,致使眼睛有些晕。

她尽量让眼睛焦距在对面的人身上:“七七七……七情神!”

老妇人眯着眼睛盯着她:“你是不是最近很累啊?竟然睡得这样沉。”

“不,就算我不累也睡得这么沉。不对,我确实最近很累。我在昨天,和同伴们经历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确切地说,我和我的学生们在几天之前就遇到了奇怪的事。”

“哦?是什么事?”

“最近我被一个木偶人设计,完成了几个很难的任务。”接着,月夏将木偶人和垸陌世界的奇遇全部包括木偶人所说的那个秘密都告诉了老妇人。

老妇人听后,神色变得严峻,眉头紧锁。

月夏看着七情神这副模样,担忧地问道:“你们是七情神,神通广大,是否知道有关这个垸陌世界的事情?”

“看样子这个垸陌世界已经崩坏到了深处。十年前,垸陌被欲望扭蛋激发出了无数恶意。东天打算让欲望扭蛋机将所有带有阴暗面的人类毁灭,然而,尚未被封印的东地阻止了东天的行动。二神这一较量,竟然打了整整五年,东地被东天封印在内心深处。而此时的垸陌世界已经从根源处坏了,东天大人见此心想,反正垸陌自己很快就会完了,也无需再浪费欲望扭蛋机的力量。于是由垸陌自生自灭。我们七情神也无能为力。没想到……它崩坏得这样快,才又过了五年,就变成了这样~这个垸陌世界恐怕是第一个即将毁灭的平行世界了!”

“那么为何垸陌世界有名字,而我们的世界没有一个特定的名字呢?”

“那是因为垸陌世界存有自宇宙诞生时便出现的秘术。这个秘术起先藏在角落里,它散发出来的能量改变了数百万年前的部分人类的基因,促使这个世界每一代都能够出现拥有接近神一般智慧的人。这些人用大量确凿证据和影像证明了其他平行世界的存在。因此在垸陌世界,平行世界是一个常识知识。数十万年以前,他们为了把自己的世界与其他平行世界区分来,于是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垸陌。”

月夏听后冒了一身冷汗:“就算垸陌世界有接近神的人存在,也无法避免灭亡的结局么?”

“没错。”

“那些人都没有办法拯救世界,那我呢,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万一我失败了呢,我们的世界不就完蛋了吗?”月夏神情有些担忧,垂下眼眸。

她又抬起双眼,看着七情神:“那木偶人所说的齿轮是什么意思呢?什么推动速度的,到底是指什么?”

七情神叹了口气,喝完整碗绿茶:“我们实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刚才又想了想,也没有任何头绪。”

月夏有些沮丧:“难道连你们神也不知晓此事么?”

“我们七情神都是几百或几千年前的人,因为在感情上有永世都无法解开的结,再经修炼,方成执念之神。后来我们在一次次偶然的机会下陆续相聚,直到合为一体。我们存在的时间,在宇宙的生命中乃沧海一粟。说到底,我们七情神是最底层的神,也是最接近人类的神。而这个齿轮的事情,乃是平行世界生成之初便有的秘密,所以,我们并不知道。”

“那东天和东地他们是否了解呢?”

“他们也未必清楚。因为东天东地的年龄只有十万光年。比起宇宙,他们还只是一个小不点呢。他们自然不会听说过这件事。”

“是否有活得更久的神存在呢?”

“有是有,但是以我们这种低级神的意识,根本无法和高级神产生任何交流。也可以说,我们的表达所处的物理环境,是无法接合的。因此,我们无法相他们进行任何询问。”

“东天东地是否能够和他们产生交流呢?”

“也不可,其实,东天东地也是低级神。”

“什么?”月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还以为他们是高级神呢!”

老妇人摇头:“当然不可能,他们连中级神都算不上。要是他们是高级神的话,就不会这么无聊的做那些事情了。”

月夏紧锁眉头:“唉,那可怎么办才好?现在是无法解开这个谜团了。”

“你自然无需着急着弄明白这件事情。因为我们七情神就可以帮助你去拯救你们的世界。”

“可是,只相信你们能行么?”

“你这个女子,真是口无遮拦啊!算了,你现在别无他选,只能先听我们的了。喜神,出来吧~”

“咦~又要去穿越旅行啊~”月夏有些兴奋,这次终于和开心的事情有关了。因为这次出来的喜神啊!

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俏丽女子从七情神中分裂出来。此女子打扮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意外好看。

“喜神?你这是哪个世界的装扮啊?”月夏围着这个小美女转着。

“嗯,我成神之前生活过的世界嘛,确实和其他世界有些不同。哎呀,别管那么多啦,我赶紧送你去旅行吧~”

月夏眼神突然之间冒出兴奋的光芒:“这次的旅行会不会很开心啊?”

“开心?哦呵呵,我想你误会了。可能不如其他旅行那样悲伤,但是也不怎么开心。”

“既然不开心,那和喜有何关联呢?”

“嗯,怎么和你解释呢。”喜神抚摸着洁白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一般的高兴的旅行的话,你难道不觉得有些无聊么?”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呢~”

“可是我觉得无聊呢。”

“喜神~你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好不好啦~”

“好吧,刚刚是开玩笑的呢。其实我并不想让你痛苦。我只是想要你思考得更加深刻一些。”

“唔。”

“别唔了,快快去吧~”喜神长袖挥动。

月夏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周围的女子几乎都穿着喜神那样的服饰。五彩斑斓的薄纱下是纯色丝绸的短袖和短裤,分别在胳膊和腿的一半处。男性的衣着则是普通棉布做成的短袖和短裤。

无论男女,发型皆多样。

月夏拉过一个行人:“这里是什么朝代?”

“唐朝。”

“唐朝?天呐,这个世界的唐朝很开放嘛,竟然能露出胳膊和小腿。”

“神经病啊!现在夏天这么热,不穿短袖穿什么?”

“唔,好吧,有道理哈哈。”

月夏继续观察着周遭的一切,渐渐地,她原有的记忆开始消失。才几分钟不到,她又失忆了,记忆中存在的,却是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她的记忆。

在这里世界的另一个她,名叫小秋。在潇湘乐管打杂,主要负责打扫潇湘乐管的头牌香先生的房间。香先生可是一个传奇人物,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世,众人只当他是精通命理法术的活神仙,暂时在潇湘乐管任职。又因为其擅于弹奏婉转细腻的古琴曲,又喜爱着长袍,更为其增添了一丝神秘气质。他的工作便是,每天晚上倾听客人的心事,用琴音为客人卜卦。每次卜卦之时,他喜欢将香粉洒在琴弦上。

“咦,我怎么愣在这儿啊?我还要为香先生买香粉去呢~”月夏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自嘲地叹口气,狂摆手臂,踏着大步朝集市走去。

她听见擦身而过的行人中,不少嚷嚷着要去参加晚上的烟火大会,见一见香先生的通天本领:“今晚有烟火大会!香先生破例为两个人卜卦呢。”

小秋捂嘴偷笑:香先生的所谓“通天本领”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你们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到了集市,小秋被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惊呆了。她摸了摸不施脂粉的脸颊,觉得自己在周围一众香气袭人又妆容俏丽的女子中间,着实有些格格不入。她随便拿了一盒香粉,付过钱后便逃离了集市。

她也想为自己买一些胭脂水粉,只是囊中羞涩。看着这刻着秋菊花图案的香粉盒子,小秋有些心动。她停住了脚步,做贼心虚般地打开盖子,看着雪白的香粉,实为诱人。用纤纤玉指沾了一点,擦在手背上。

“哇哦~好香呢~全都用在琴弦之上,岂不是浪费了?”

小秋来回张望着,看到了一家面粉铺子。

“老板,给我一点面粉。”

老板走上前:“姑娘你要多少。”

“嗯。”小秋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圈,“差不多这么点吧?”

“不卖不卖!”老板挥挥手,“这么一点面粉,你要我怎么卖?”

小秋悻悻地回到潇湘乐馆,然后直奔厨房。

“阿宝婶,我怎么听到有老鼠的声音呢?”厨娘停下切菜的动作,支起了耳朵。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阿宝婶一边洗菜,一边对着舀面粉的小秋挤挤眼睛。

小秋动了动嘴型:“多谢。”又抱了一个拳。随后她将香粉掏出一半,放在自己的小布囊里,把面粉掺了进去。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喜的旅行(二)

“哈哈哈~”小秋边走向香先生的房间,边低声偷偷笑着,“今天的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啊!这个香粉不给人用可惜了呢。幸亏我聪明,在它被浪费掉之前,就挪了出来一半。我这是在帮香先生杜绝浪费呢~”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香先生的门口,小秋向里面扒望,只见香先生正在静静地看书。小秋把头离开门框处,也静静地笑了一会儿,笑得快岔了气。她是想把笑一下子都释放出来,以防在香先生面前不小心笑出来,导致自己被怀疑。

大约笑了有五分钟。

“啪。”小秋将香粉放在那张梨花木的琴桌上,“总算买来了呢,跑了好几条街呢,秋菊香味的。你闻闻,好不好闻?”

“哦?”香先生微微一笑,慢慢拧开盖子,深邃的眼神瞅向一盒散碎的白色粉末,明显有两种不同质地的粉末掺到了一起。他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将香粉盒放在古琴前面,“啪“的一声,比小秋放的声音大两倍。

尽管小秋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还是不忘向着香先生伸直了胳膊:“香先生啊~这盒香粉一共三十钱。“她右手摆出三的姿势。

然而香先生只是用细绢布仔细擦拭着琴弦,眼眸低垂,不搭理她。

“香先生,把买香粉钱还我吧。”小秋将两只手臂全部伸了过去,抖了抖,又跺了跺脚,很明显她的心里有些慌乱,十分担心香先生会不掏钱。

香先生终于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香粉盒子,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显现在嘴角:“可是,好像除了这个盒子里面以外,别的地方有更纯正的秋菊香粉的气味呢~”

“哪有?”小秋心里有些慌,装模作样地到处嗅着。从桌角嗅到衣橱,又从衣橱嗅到窗台,“我只闻到一股清新的气息呢。”

香先生看着她演了一会儿,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算了,这盒就当你送我的礼物吧!我就不给你钱了,也不追究你的过错。”

“啥?不行啊,这可花了我半个月的工钱呐。”小秋真的着急了。

“这香粉和面粉的掺杂物花了你半个月的工钱?这个商家是黑店吗?”香先生瞅着小秋,嘴角的笑容略微加深,但明显他在极力掩饰。

小秋自知被识破,又感到了香先生心里对自己的嘲讽讥笑。但她只是在潇湘乐馆打杂的,而香先生一直被传是潇湘乐馆真正的主人。所以,小秋只能把怨气硬生生地咽下去,嘟着嘴,呆呆地看着香先生:“好吧,就当我请你的。”

“唉,只能凑合用了。”香先生叹口气,“希望你下次能够聪明点。”

小秋郁闷地走向后院,气急败坏地踢着水桶:“这个坏蛋!怎么着也得给我一半的钱吧!竟然一分钱都不给。铁公鸡!”

这只大水桶本就是修补过的,被小秋这么一踢,又破了。

清澈的水从中不断流出,把小秋吓得乱转。

直到水全部流干,小秋才回过神来,只能再去取木板和工具,重新修补。

远处数只乌鸦呱呱叫,把沉迷于修补水桶的小秋从这项活中拉了出来。

“这是要干到什么时候呢?“小秋抬头看看天空,夕阳已经逐渐褪色,深蓝开始从东边慢慢卷来。

“香先生的晚间表演要开始了。估计我是去不了了。“她摇摇头,”其实我还挺想去听的呢。欸不不不,我才不想听那个坏蛋的戏耍,都是骗人的!”

潇湘乐馆外面的人络绎不绝,谈笑声响彻整条街。甚至有些夜间的商人小贩也离开店铺,专门前来。皆是为了看香先生的占卜节目的。香先生的神奇占卜被传了好几个月,只是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他的本领。原因很简单,知道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有占卜的欲望。

在潇湘乐馆的大门外,香先生端坐在红木桌子后面,桌子上放着那把传奇的古琴。旁边站着一个小厮,小厮正将香粉洒向琴弦。

在淡淡的秋菊和微弱的小麦混合香气的氛围中,香先生一袭黑袍,端正的五官下蕴藏着深不可测的神秘感,紧闭双唇,灵巧的手指在古琴上盘旋拨动着。

此琴声时而婉转悠扬,时而高亢振奋,偶尔又似峰回路转,瀑布悬落。短暂的开场乐奏罢,全场爆发一阵掌声,叫好声不断。

甚至有不少人上去献花和水果。

香先生邪魅地笑了笑:“下面有情第一个客人,谁先来?”

人群开始纷纷涌上前来。有的拿出黄金,有的拿出白银,还有的拿出传家珠宝或地契。这些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香先生为他们卜一卦。

城中早有传言,香先生的卦象基准。只要有人愿意将心中最重要的烦恼事告知于他,他便能占卜出卦象,做出对客人最有利的判断。

来求卦的客人大部分都是为了钱财而来,他们希望香先生能够为他们算出发大财的方法,以后便能大富大贵。这些人甘愿将钱财奉上,然而却被香先生一一拒绝。

这一次,香先生看着这些捧着钱财的人们,依旧紧皱眉头:“不是说过了么,我不给人算财运。我只算心结或执念。”

旁边的小厮领会领会到了香先生的意思,走近人群,试图将那些为钱而求占卜的人劝走:“大爷们,不是香先生不给您们算,而是钱财这东西需要靠自身和运气,香先生也无能为力啊~”

香先生听了这话,立马起身朝着小厮的帽檐上拍了一下,略有怒色:“说点我的好话不行么。”

小厮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朝着人群喊道:“香先生不是没有能力算财运,而是他不希望用这种方式给你们逆天改命。”

“既然不能给算财运,那还能算什么啊?”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

“算心结或执念!刚才香先生不是说了吗,只给你们算这种的。”

“那东西有什么好算的。”有几个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满脸嫌弃地走了。其中还有几个人说道:“这种很明显都是骗人的把戏,香先生也不过如此嘛。”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有一部分人向香先生投去怀疑的眼神。

有声音问道:“为一次心结占卜,需要多少钱呢?”

小厮答道:“二十两白银。”

那个声音突然变得嫌弃不已:“这么贵啊!谁会花钱在这上面。”

香先生看向那人,眼神中有着远山一般的坚毅:“当然有,而且还不少。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多钱,所以如果你的经历能够打动我,我会一分钱不收。”

“还要这种好事?”另一个男人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香先生和他的那把琴,走了过来,“那我来做今晚的第一个客人。如果我的故事能打动你,你就莫收我钱。如果我的故事不能打动你,我就付你两倍的价钱!”

香先生又是邪魅一笑,眼睛睥睨着那个人:“今天我虽然只招待两个客人,我可不想把给客人的机会让给你。”说罢,他又用细绢布擦拭着那琴弦。

那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我确定我的故事一定能够打动你,大不了我付三倍的价钱!”

香先生抬起头,靠在椅子后面,看着他:“那就这么定了。”

那人讲起了他的心路历程:

“我十八岁时,与心爱女子私定终身。可是他家里嫌弃我没钱,不打算将她嫁与我。我曾与心爱之女子约定,三年后我挣了钱,一定回来娶她。

可是,三年后,我真的赚了钱回来,我那心爱之人却早已嫁给他人。请你为了占卜,我该如何抢回我心爱的女子。”这个人讲完,掩面伤悲。

“这就讲完了?“香先生蹙眉,轻声问。

“讲完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算了吧,这样,我不收你的钱,也不为你占卜。可惜啊~第一个机会就被你给浪费了!”

“为何?”

“因为,你的经历不值得我为你占卜,你的故事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我为此已经很伤心了,难道还不够吗?”

“只是你自己伤心而已,但是这个经历实在是没有什么灵气。”

那人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香先生破口大骂:“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众人皆说你神通广大,但是到现在为止,你除了变了几个戏法之外,从未帮任何人占卜过!每一个人到你这,讲出了自己的心事,请你占卜,你却都将他们劝回去。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大家在静静思考这个人的话,没多久,他们都开始叫嚣起来:“骗子!”

刚把水桶补好,小秋就跑来看热闹。她眼见着几个人和那几个小厮厮打在一起,捂嘴偷笑:“活该,谁让你这么讨厌。嘻嘻,露出马脚了吧。”

这时,一个极为有气场的女子走上前:“都不要争吵了!我相信香先生!我觉得香先生有这个本领。”

又有人笑着说道:“你别自作多情了。之前也有为情所困的女子来求香先生为自己占卜一卦。然而故事没讲完就被香先生轰走了。”

小厮有些不乐意的样子:“什么叫轰走了啊?那些人讲的确实不值得我家先生占卜,于是被我请走了。”

那女子不顾他人意见,走到琴前:“香先生,听听我的执念吧。”

小秋仔细打量了这个女子,眉眼妩媚,樱桃小口,身材窈窕。不知怎的,她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醋意。

小秋慌忙跑上前来,在琴前面张开手臂,试图让那女子离琴远一些:“喂喂喂,这把琴可是秦代的古董,你离这么近,万一摔坏了赔得起么?”

小厮冷眼看着小秋,将其拉到一旁。

小秋气愤:“你拉我干什么?”

“人家是客人,不容你在人家面前乱讲!万一香先生的名声坏了,也是你造成的。”

“你才乱讲!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况我是心疼那把琴!”

“你怎么还说?闭嘴吧!”小厮瞥了一眼小秋,扭过头去。

“闭嘴就闭嘴,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刷出什么花招出来。”小秋气鼓鼓地看着那位女子。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喜的旅行(三)

女人目光淡薄而有内涵,她的眼神扫了一眼桌台,落在了那把古琴上。

“记得当年,我妹妹也有这样一把琴。”眼角的晶莹在呼之欲出之时便戛然而止,她在众人面前,需要极力克制自己。

小秋更加气愤,低声嘀咕:“不就一把破琴么,至于把自己表现得如此伤感?”

香先生回过头,瞪了她一眼,又对那女子说道:“这里的打杂女仆,不懂事,请姑娘勿怪。”

女人大度一笑:“这位妹妹想必也是性情中人,既然是性情中人,那有何可怪罪的呢。”

香先生苦笑:“我也是经常拿她没办法,您请讲吧。”

女人张开朱唇:“我和我妹妹出身普通,本是没有机会接触这种琴的。可谁曾想,一次偶然的机会,竟让妹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所有的事情都源于十年前的一天。父亲救了一个快要淹死的教琴先生,此人叫风鸣。

风鸣先生对我父亲感激不禁,他提出要教我和妹妹其中一人古琴。

那天,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听了风鸣先生的一曲《菊花颂》,顿时觉得那仿佛是天上才有的仙曲。

当我们都对风鸣先生进行夸赞之时,他却说,他本身没有这样高超的技艺。

风鸣先生在二十五岁时,还只是一个客栈的古琴表演者,演技差强人意。一天,他在山中和好友游玩之时,却看到了一个怪异的大型柜子,他竟能从里面转出一个球型的东西。在这个柜子上写着,可以用任何代价向它许愿。”

听到这里,潜伏在小秋身体里的月夏的特有记忆开始涌现。

漂亮精致的扭蛋机和神奇的扭蛋,还有那些充满希望或被欲望扭曲的面孔……

她感到有些眩晕,摇摇晃晃的样子,轻揉着太阳穴:“奇怪,为何你描述的这个东西,令我感到如此熟悉?”

女子眼神颇为惊讶:“莫非这位小姑娘也见过这个东西?”

“我也不确定,大概是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对它许过什么愿望吗?”

“好像没有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这个东西存在,那么见过它的就很有可能有多个人。你很幸运,能见到这样神奇的东西,就算没有许愿,那个场景也一定会为你带来好运的。”

“谢谢你。”小秋笑道。

女子接着讲:“风鸣先生本是不相信这个的。但是在他同伴的唆使之下,他竟真的许了愿。他许下了让自己的琴艺变成全世界最高超的愿望,然而代价却令自己溺水而亡。

他和同伴都不信会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当他们回去后,风鸣先生为客人们抚琴之时,他和在座所有人都发现,他的技艺远比宫廷乐师还要惊人。无数慕名而来的客人,只为了听他一首曲子,就甘愿买下一桌子的菜。掌柜也因此为他涨了双倍的工资。

他起初有些担心,那个溺水而亡的代价会真的发生。不过久而久之,仍然安全的他,就将这件事给忘在脑后了。

后来他不满足在那小小客栈中演奏,他决定去考宫廷乐师。

可是,刚刚路过此处,他就险些被水淹死。这令他想起了那个可怕的代价,颤栗不已。

在水里,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对他说,将自己的琴艺传授给一个女子,方能保他不死。

他感恩于家父,于是决定从我和妹妹中挑选一个人,做他的徒弟。

我自幼喜爱刺绣,对音律并不感兴趣,而妹妹却对学习古琴有着深切的愿望。

这个机会自然落到了妹妹头上。

妹妹确是天赋禀异,再加上自己的不懈努力,竟然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达到了风鸣先生一半的水平。

这时,妹妹已经十六岁了。生得花容月貌,身姿婀娜。她有着极远大的理想,就是嫁给一个富贵地位高的青年才子。

但以我们家的地位,别说嫁了,她根本没有机会遇到这样的男子。

她因此而变得脾气暴躁,整日吵闹着要出门见世面,找寻自己的真爱,她确信自己的真命天子就是达官贵人。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离家出走了,来到了城里。

她凭着美丽的容貌和较好的琴艺,成功进入了艺馆。她想要成为艺馆的红人,她想要出名,以此嫁给她想要嫁的人。

但是,艺馆有那么多青春貌美的女子,好事又怎会一定落在她头上。她需要等,需要磨练自己的技艺。

她也确实努力了,但是有一点,她并没有注意到。那就是,她总是在其他艺女面前显示自己的琴艺,也获得了几个客人的青睐。这招来了他人的妒忌,很多谩骂和刁难随之而来,然而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其影响。

我可怜的妹妹啊我反而希望她能敏感一些。这样她就能注意到自己言行的傲慢和潜在的隐患了。

妹妹想要快些成为艺馆头牌。她又偷偷回到家中,恳求风鸣先生为其创作一首绝世之作。

风鸣先生本来顾虑许多,不打算为其作曲。但是又有声音告诉风鸣先生,为妹妹写曲吧,就当做好事。

风鸣先生一直相信那个声音是善意的,于是听了那个声音的意见,做了一首惊世之作。

妹妹兴奋至极,当场弹了一遍,问我们弹得怎样。可是这曲子的奇妙之处,又怎么是几个褒奖的词汇能够概括出来的?

看到我们惊呆的模样,妹妹高兴坏了,立即带着曲子回到艺馆。

也怪我们,没有告诫她,有哪些人需要防备,哪些事需要注意。

在艺馆还有另一个谈古琴的女子,她召集了所有人,将妹妹毁了容,吧谱曲占为己有。自此之后,她成了艺馆的头牌,风头足足有好些年。”

小秋听到此处,插话道:“哦哦,我知道雪花艺馆的那个头牌,我来潇湘乐馆以前就是伺候她的。哎呀那个人,特别难伺候!”

女子微微一笑,用爱怜的眼神看着小秋:“我妹妹也像你一样,单纯率真。”

小秋坐在台阶上,支撑着脑袋,呆呆地看着那女子:“后来呢,你妹妹怎么样了?”

女子叹了一口气:“我妹妹自认为前途尽毁,她受不了这种打击,自尽了。虽然我们没有打捞到尸体,但是也不能判定她就一定还活着。”

在场所有听众都扼腕惋惜。

“唉,好好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就这样被毁容自尽。”

“也怪她自己,不懂得收敛。”

“人家已经很痛苦,为何还要在人家死后加以责备?”

“归根结底还是怪她虚荣心太强,活该。”

小秋好奇地看着她:“既然你的家境平常,为何你的衣着如此华丽?”

女子解释:“那是因为,有一日,一个贵公子像我提亲,我见他人不错,便嫁给了他。”

人群又开始议论。

“还是姐姐命好啊。”

“姐姐心善,知书达理,才能嫁给好人家。妹妹就不一样了,没有德行,而且任性,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女子没有理会听者们的议论,继续对香先生说道:“先生,您行行好,帮我占卜一下,我妹妹在哪里。我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我像知道她的下落!”

香先生慢悠悠地向琴弦上洒了几滴水,用一块上好丝绸轻轻擦拭:“不急,莫慌。”

“我又怎能不着急?我的心结是否能够打动你呢?你到底是否愿意为我占卜?”

“恭喜你,你的心结是第一个打动了我的,我愿意占卜令妹的下落。不过,这占卜的曲子需要通过你的心结而定,我需要创作时间。”

女子松了一口气,静静等待。

香先生将琴弦擦得十分细致。他将每一根弦,从左到右,既轻又慢地擦拭着,每擦完一根,都要用扇子扇出微风,将水痕即刻消去。

小秋见他待古琴如此温柔地样子,不禁从心底产生敬佩之情。一个对琴尚且如此善良的人,对待他人应该更是仁义吧。不过……这也不一定呢。

小秋不小心看愣了神,没注意到旁边一只绿色大青蛙跳上她的膝盖,对着她大声地呱呱叫着。

“呜哇!”小秋吓得脖子和后背向后仰,手撑在后面的地面上,蜷缩着的膝盖不敢动,却在微微打颤。

“救救救……救命啊!”一声呼喊划破天空。

香先生眉头微蹙,扭头看到小秋那吓破了胆的模样,那纠结到一起的五官和那快咧到耳朵的嘴巴,不禁感到好笑。不过他忍住了情绪,只向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小厮本来靠在墙上休息,看到香先生的指示,他只能出手了。

他不耐烦地走到小秋旁边,单手将青蛙拿起,坏笑着问小秋:“不如,今晚我们煮青蛙吃吧,给你多来点。”

小秋惊魂未定:“不要!你你你快放生!”

“我抓来的,凭什么放生啊~”

“这青蛙有毒!”小秋随口编了一个谎话。

小厮却真的被她的这句话给吓到了,急忙松开手。青蛙一看有了逃跑的机会,连忙飞奔逃命去。

香先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同时看向小秋:“你以前不是喜欢青蛙么?为何又突然怕起来了?”

小秋凝神思考:“对啊,我以前的确喜欢青蛙呢!为什么刚才我这样害怕?真是奇怪。”

这下,香先生没有忍住,被小秋那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小秋看到香先生笑着,自己也在一旁傻笑。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喜的旅行(四)

“好了。“香先生将丝绸递给小秋,”回头帮我洗洗。”

小秋大咧咧地接过丝绸,细嫩却有些茧子的双手顿时感受到了似水一般柔软又像风一样凉爽的上等丝绸布。“这面料真是轻柔啊,香先生竟然能买到这样上好的丝绸!”感叹一句后,她便随手将其塞进上衣口袋里。

香先生侧过头,轻轻瞥了她一眼,那眸子里的光亮被嫌弃所代替。

“咳咳,小秋啊,回头你再送我一条吧。”

“啥?”小秋有些错愕。

“我的丝绸只能触碰琴弦和手。你把它与粗布衣裳放在一起,它那平滑的表面会受到磨损。我就不想再用它了。我会把买家的地址告诉你。”

小秋吐了吐舌头:“真是欺人太甚,铁公鸡。”

香先生对小秋的怨气并不在意,他眼神友好地看向那女子:“夫人,在下已经想好了为您的心结所创作的曲子。接下来,我会将这一小段演奏出来。”

人群中开始有了雀跃之声,因为香先生终于要开始他的占卜表演了。有开始那段带有秋菊艳压群芳之美感的开场曲在前,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猜测,香先生接下来到底会显出怎样的神通出来,难道精彩会更甚于百鸟朝凤之宏观?

随着一声凄美婉转的音调,占卜之曲开始了。

香先生的水平的确和其他乐师大为不同。正常乐师都是要弹奏出动人的音乐,即使有画面感,终点也是在音律上。而香先生现在所弹的占卜之曲,乍一听和曲子竟然没有什么关系,实在是一群奇奇怪怪的音符胡乱被拼凑在一起。可是当凝神精心地听下去时,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香先生的占卜之曲,将所有音符的美妙悉数转化为画面。

小秋体内存在的月夏的特有记忆,在此刻,又开始浮现。恍惚中,她忆起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孩子,在一个奇怪的东西面前,弹出来的曲子也是十分具有画面感。但是两者又有不同之处。香先生的曲子需要全神贯注,很快便能从中感受到客观事情进展,这不受自身主观意志的影响。而这记忆中的曲子,则是诱惑力很强的感觉,只起到了一个诱导作用,无需认真听,就能从主观角度幻想出自己想看到的画面。

倘若说香先生的曲子像处于世俗之外的生性淡薄的秋菊,让人能够冷静旁观,修身养性;那么这个莫名其妙混记忆中的曲调就像是幽静山坳处的曼陀罗,引人好奇染指,却易身中其毒。

在另一个记忆深处,竟还有一种与香先生所弹类似的旋律。小秋感到脑子有些晕,扶着额头,晃晃悠悠。

小厮看她不对劲,低声询问:“喂,你还好吧?实在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歇着。”

小秋抬起手:“不需要休息,容我在想想,很快就想起来了。”

小厮白了她一眼:“这疯癫之症怕是越来越厉害了。”

突然记忆的路径延伸至月夏的大学时光,一个男孩子趁旁边无人,在一架古琴面前好奇地乱弹。

“小塔?”带着月记忆的小秋无意中念出这个名字,“是谁?小塔是谁?”

香先生听到了这个少女的轻唤,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什么,继续认真地弹着琴。

在场大部分人都能体会到,这首曲子,竟是描绘的女子和她妹妹的故事!

起初音律跳跃,时而平常时而欢快。使人看到一副平常人家粗茶淡饭的生活。

过一会儿,音律跳跃则转换了一个方式,画面突然转换到了海边。众人立即明白,这一段代表了那求占卜的女子的父亲救起风鸣先生的事件。

然后曲调继续高亢,一个回转,令大家见到了一副夜晚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地方。

很快,曲调中带有期盼和奋斗。大家明白,这是女子的妹妹在雪花艺馆争夺头牌的场景。

小秋心想:恐怕接下来就是打闹和悲戚了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大家看到的并非是群殴,而是两个女子打了起来。其中一个人将令一人毁掉容貌。那被毁容貌的女子苍茫逃走。打人的那位女子,倒是很像这位姐姐。

而且,有一点不容易被注意到的是,在打闹场景之间,有很短的婚庆场面,像是送聘礼。

所有人都在疑惑,为何这琴声所显示的,和那女子所讲述并不完全一致。

曲子的最后,是被毁容的女子悲痛欲绝,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手帕上写下了一行情书,欲自尽。

她却被一个带着一把古琴的稚嫩少年救下,少年长得很像香先生,只是面色远不如香先生现在这般成熟。少年女被毁容的女子与她交谈了一些什么。很快,那女子就化作一缕青烟,进入了古琴当中。而这时的旋律充满了仇恨,似那地狱深谷处传来了夜枭之声。

众人被这场景吓坏了。而此时琴声戛然而止。

香先生露出邪魅的微笑,看着面前的女子:“现在,你知道你妹妹在哪里了吧?”

女子面色因惊恐而变得扭曲,将二十两银子放在香先生面前,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温柔地问道:“先生的占卜之曲几秒,我好像看到我妹妹进入了琴中。可是真有此事?”

香先生点点头:“不错。”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前,我刚到这里,遇见了容貌尽毁失望至极的她。”

“这……她竟然进到了古琴里面!这事实在不合常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再说,你不是也见识过风鸣先生的过人之处么?”

“但是……她为何要进入琴中呢,可有办法让她出来?”

香先生冷笑:“怎么?你得知方法后,就想要相尽办法阻止其出来,好让其一辈子困在琴里么?”

女子的表情显得焦急,急忙解释:“那怎么会,我可是想救她啊,她可是我的亲妹妹!”

“既然你如此爱护妹妹,为何还要毁了她的容貌,嫁给她的郎君?”香先生的眼神突然凛冽,语气也是冰冷至极。

女子心慌不已,心虚得旁顾左右,发现众人皆向她投去怀疑的眼光。

她把声音压到最低:“香先生,我愿给你更多的钱,求你告诉我,我妹妹到底打算干什么?”

“无需更多钱财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妹妹和我做了一笔交易。我引你前来,奏出伤你心肺的曲调,这是为你妹妹报仇。而你的态度,你的演戏,你的故事,就是真正的报酬。”

女子的表情有些失态,十分惶恐:“你说什么?伤我的心肺?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刚刚在擦琴过程中,仔细观察了你的意识状态,我所作之曲不仅能够还原真实画面,还能伤到故事里的恶人!难道你没听说过,有乐曲能够杀人么?杀人乐曲都有了,我伤你几分又有什么难的。”

“既然已经被先生看穿,我斗胆问一句,先生可有解救我的方法?”

“有倒是有,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曲做了。”

“先生但讲无妨。”

“真心忏悔,并为你妹妹祈福七七四十九天。注意,不要只做做样子哦,不然你的病是不会好的。”

众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终于不再安静。指责女子的话语像钢珠一样爆发出来。

小秋蹙眉:“这香先生真是过分,谈这种揭人家短的事情,竟然毫不避讳。”

小厮嘲笑她:“你在开始的时候,不是也厌恶那女子吗?”

“我那是……”小秋本想说是因为嫉妒,她看了眼冷静得像木头一样的香先生,便住嘴了。

“哈哈哈。”女子听到大家的议论后,痛苦地将手掩上好看的脸庞,眼眶变湿,“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难道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冰清玉洁吗!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当初妹妹城府极深,她谎骗我们说是喜欢古琴,然而她根本就不喜欢!一切都是她的计划,都是她嫁给贵公子的计划而已!她回家那次,才告诉我们这件事。我当时羡慕不已,又嫉妒得不行。凭什么她能有攀上富贵人家的垫脚石,而我什么都没有?”

“是你提出送你妹妹去雪花艺馆的?”

女子摇头:“不,是她要我陪她去的。她说,等她成了少奶奶,会让我过去做丫鬟伺候她。她说,这样,我就也能住上大房子,吃剩下的好菜了。”

香先生叹口气:“其实她也很过分。”

古琴中开始剧烈摇动,香先生都被吓一跳。他朝边上站着的小秋和小厮使了个颜色。他们便走过来,努力控制住这把古琴。

“你妹妹好像对我的评价不太满意。”

“我妹妹自小心高气傲。”

“继续说下去。”

“那天,到了雪花艺馆。妹妹依然会说一些伤人的话出来。我终于对她下了狠手,毁了她的容貌,夺了风鸣先生给她的琴谱。那个打算娶他的富贵公子,见她失踪了,伤心不已。因我和妹妹长得有九分相似,那位公子便娶了我,让我代替妹妹。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一直战战兢兢地活着,唯怕有一天妹妹会回来,夺走我的一切。可没想到,才两年的时间,我那夫君就对我生厌,一纸休书给了我,又给了我许多钱财,让我和父母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最后,他竟说……一切都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我真的气不过,我一定要找到妹妹,我要问她清楚,她为何,尽管失踪了还要对我阴魂不散!再加上我的好奇心,一起驱使我来找你。”

香先生眉头终于舒展,用极小的声音告诉女子:“夫人,谢谢你能够把谜团告诉我,这对于我来说是十分有用的事情。实不相瞒,我之所以能弹出那样的曲子,皆是因为你妹妹在琴中的作用。我的这把琴相当神奇,当有人和琴合二为一时,会产生极大的能量,通过那人积怨已久的意志,和古琴的神力,便能奏出最奇妙的占卜曲~最后,我想告诉你的是,再过半个时辰,你妹妹就会自动回到你家。还希望你能改过自新,和她重修于好。如果你或你妹妹继续作恶,这把古琴一定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先生。”女子拜谢过后,在众人的指责下匆匆走了。

小秋趾高气昂地凑到香先生跟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像个好人,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

香先生叹口气:“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如此可怜。”

妒忌之色染上小秋的双颊:“你竟然还同情她?喂,不要这样爱心泛滥好嘛!”

香先生瞥了眼小秋,很快又扭过头不再看她。

“又是这样冷淡,真是无语了呢。”小秋抱怨着,“好歹我也算你的半个贴身丫鬟。”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喜的旅行(五)

那位女子的占卜告一段落,群众皆对香先生十分佩服,称赞声漫延在整条街道。

“香先生,该回去歇息了吧。”小厮替香先生扇着扇子。

“不急,说好了,今晚招待两位客人。”

等了半天,却没有第二个人再愿意前来占卜。

“看样子,他们都怕了。”

“是啊,被香先生方才的本事给吓到了。能把真实的情况复原,这谁还敢来。”

随着天色渐黑,人群渐渐散去。

这个晚上,再也没有第二前来诉说心事的人。于是香先生决定结束今晚的活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安慰的,毕竟今晚有所收获,三年以来的第一次。

等人们都走后,小秋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问道:“香先生,那女子的妹妹真的在这把琴里面么?这一切是不似你编的故事?”

“世界很大,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啥?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香先生没有回答。小秋又看向小厮。

小厮摊摊手:“别问我,我也不明白。”

夜已深。

“真是火大~”小秋走进香先生的房间,将香先生嫌弃的那块丝绸扔到桌子一边,“香粉和上等丝绸的钱算在一起,我这个月的工钱就不剩了。这块丝绸我留着也没用,干脆给香先生当抹布使~哼!反正他不心疼。”

她浑身疲累地倚在窗前,呆呆地看着那条灯火微弱的小路上,香先生正抱琴走来。在潇湘馆打工的这一年时间里,她心中一直存有一个疑惑:香先生每日在馆外占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赚钱?不可能,他本身就已经很有钱了!莫非单纯是为了得到好的故事么?不,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你发什么呆呢?”香先生走进了房间,将小秋从沉思中唤醒。

“哦。”小秋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香先生,装作恭恭敬敬的样子。

“别装了,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么。你向来自由,从不尊重任何人。”

被看穿的小秋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明天一早,会有人来潇湘乐馆面试。你去帮着馆主管理一下。”

小秋有些微微的惊喜:“哇哦,潇湘乐馆终于不再只有你一个乐师了!总算热闹起来了呢~”

香先生眼神冷漠,语气淡然:“那可不一定。要是他们的技艺不行的话,也没资格进来。兴许明天一个都找不进来。好了,我要洗漱睡觉了,你快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哦,那我走了。“ 小秋回眸,期待香先生在她临走之前说点什么温柔的道别语。然而香先生只是向卧室走去,顺便用冷漠的语气说了一句:”别忘了把门关上。但是不要再从外面锁上了。你上次真的把我害的好惨。”

第二天,天气很晴,云彩浮在上空,轻柔地掠过人们的头顶。

“多么自由自在的生活啊!”小秋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呼吸着野花香和青草香混合的空气,“虽然香先生的脸又冷又硬,但是这里的环境真的很自在呢,也没有什么规矩,我都快被宠坏了~幸好继母在一年前将我赶出来,不然我都来不了这儿,只能每天在家中受气。”

她悠闲地走到了最外面院子里,发现馆主已经到了。

馆主面色和善,心底也蛮好,今年四十三岁,比香先生大二十五岁,两个人看起来貌似认识很久了。

“来来来,小秋,快帮我整理一下这面试名单的顺序。”馆主向小秋招手。

“香先生呢?”小秋左右乱看着,发现这里除了馆长,空无一人。

“他每日忙于研究古琴,钻研曲谱,就让他多睡会儿吧。”

小秋走过去一边随意翻着名单,一边问道:“馆主,我一直有个疑惑啊~”

“怎么了,你又在乱想什么?”

“为何您会对香先生如此毕恭毕敬呢?您才是馆主不是吗,他只是潇湘馆的一个乐师而已。”

“哎呦。”馆主赶忙摆手,“以后呀,对于这种话,你可不要再说了。”

小秋十分不解,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为何你这样紧张?为何我不能这样说呢?”

“哎呀,你就别问了。快与我把名单整理出来吧。”

“好,那我不问这件事。我再问别的,香先生为何要招新乐师来?”

“唉,潇湘乐馆开了三年,银子只出不进。再过个半年,我和香先生的钱就都花完了。所以还是要挣点钱才是。”

“香先生自己不就是可以出来挣钱么?何必再招一个?”

“你有所不知,香先生性子极为孤傲古怪,不愿为客人演奏平常乐曲,更不愿用曲子讨好客人来赚钱。他的毕生所愿,就是能够演奏出一曲最不同寻常的神通广大的乐曲。他对这乐曲的要求十分高,必须能够让听者感受到客观真实的场景才行。”

“神通广大的乐曲?”小秋若有所思,“难怪他每晚都要等有心结的客人前来,原来是寻找灵感。”

“差不多吧。”

“昨晚那个女子的妹妹,真的躲在古琴中三年?这也太离谱了~香先生到底是如何知晓她妹妹的事情的呢?”

“我也不知道,香先生从未和我说明白过。不过,香先生确实遇到过很离奇的事情。”

“哦?会是什么事情呢?”小秋手指戳着下巴,抬头看着天空,一不小心又发起了呆。

“我只见过,他从一个奇怪又漂亮的大箱子里弄出一个球。”

“然后呢?”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那么,他创作神通广大的音乐的目的是什么?”

“这……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唉,小秋啊~我站在长辈的角度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不能问的话,就不要问;有些情,不能动的话,就不要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好奇的或者你喜欢的,会给你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偏离甚至毁灭。”

小秋有些困惑,呆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馆长。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然而,她已经忘了自己为何会点头。

“唉,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否则,我会后悔把你招进来,我会内疚一辈子。”馆长叹口气,低下头,继续整理名单。

小秋一直无精打采地帮着忙,她心里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对香先生的爱慕之情已经被馆长察觉。她不奢求能和香先生这样厉害的人能发生什么感情,她只希望能够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就好。今日经馆长这么一说,她的心里竟产生一点担忧。

说到底,自己也并不了解香先生,不是么?说不定啊,把香先生就是地狱来的恶魔,一旦自己爱上他,便会死于非命。

一想到这里,小秋身上有些发冷。

半个时辰后,来应聘者陆陆续续都到了。小秋和馆长等了又等,数了又数,只有两位。

小秋仔细打量着他们。其中一个有二十来岁,另外一个恐怕已经到了古稀之年。

她偷偷问馆长:“那名单上有几十个人呢,怎么来的只有两个?”

“唉,我弄错了,刚才那张,是雪花艺馆的宾客名单。”

“原来……这样啊~”

馆长清清嗓子,大声说道:“来者按照名单顺序演奏最拿手曲目。”

第一个应聘者,是一个衣着光鲜涂脂抹粉的公子,上衣短裤皆是上等丝绸的材质。

坐下后,他在他那把上等好琴上发挥实力。

小秋坐在小板凳上,撑着脑袋,闭眼聆听。真是好好听呢~

“好了。”等那个公子只弹了一小段,馆长就让他停下了,“为了节约时间,就先这样吧。气我对您的演奏十分喜欢,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能搬来馆中了。”

这位男子优雅地笑笑:“实不相瞒,在下并非想要来潇湘乐馆做乐师。在下只是想借此机会结识一下香先生。请问他人呢?”

“实在不巧,香先生出门了。”馆长撒了一个谎。

“唉,与香先生成为知己是我最大的愿望。”

“这,真是难办啊。香先生他……”

见馆长面露为难之色,这位公子大致明白了什么。幸而他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既然如此,在下先告辞了,如果有缘,再瞳香先生结为知己。”他向馆长作揖,又向坐在小板凳上的小秋作了一个揖,“在下告辞。”

小秋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杂役,竟也能受到如此大礼,更何况自己还是坐在小板凳上的!

“这位公子相当有礼貌呢~如果香先生认识他,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馆长冲着小秋使了个眼色:“别多嘴。”

下一位面试者正是那位古稀老人。

他淡然地笑着,神定自若地弹了起来。

小秋听得入了神,不愧是老手!这功力真的深厚呢~

也是弹了一小段,他便停下了。

馆长面露欣喜之色:“这位老先生,恭喜您通过了,今天就可以搬来。”

“我?”老人开心地笑了笑,“想不到老夫这个退休的宫廷乐师,十几年没碰古琴,竟还能得到馆长的认可。哈哈哈,谢谢你,也谢谢那位认真聆听的小姑娘。今天我很开心,不枉来此地一次。”

老人发着放荡不羁的笑声,继续说道:“你倒是好好看看我,我到底是谁?”

馆长疑惑地看着他一会儿,突然展露一种遇见旧友的笑容:“杜叔叔!好久不见。”

“哈哈,我的妻子今天也会来,还会带来她的拿手好菜。好不容易打听到你们住在这里,你可别赶我啊~”

“婶婶也来了!那您先去里面歇息吧。在这里住下都没问题。”

“诶,他呢?”老人神秘地小声问道。

“他……大概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练琴吧。”

“一切都还好吧?”

“承蒙叔叔婶婶的挂念,香先生一切都好。”

“香先生……好名字。”

小秋见这两个人突然很熟悉的样子,目瞪口呆,但是由于他们故意压低了声音,导致自己听不清他们在聊些啥。

忙活了白天,还是没有招来乐师。小秋郁闷地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喜的旅行(六)

“小秋啊小秋,你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呢?”她又支起脑袋,发起了呆,“人生总要有目的的吧。每一个人,生而在世,都要有目的的,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我既不会技艺才能,打扫也不擅长。我唯一会的便是刺绣和算术。然而,账房有规定,不能招聘女性。而且,刺绣技艺也在前年被禁。所以现在,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白痴了呢。这一年来,在潇湘馆,做成的事情还不如惹的祸多。香先生和馆主肯留下我,已经是大慈大悲。如果出了这里,我恐怕会流浪街头吧。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都十八岁了,明明和香先生差不多大……为何在香先生已经功能名就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会……我也要做些什么,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馆长忙着收拾刚刚招聘会的残局。他全神贯注地做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小秋神色的变化,更不会注意到小秋逐渐变化的内心。他只顾得上香先生,其他闲杂人等的命运和他并无任何关系。

要是他能早一点发现小秋的异常,要是他能早一点阻止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的余生十几年就不会如此自责。

小秋从不是一个真正呆傻的人,她如此敏感和执着。要是香先生和馆长能够早一些明白这点,香先生就不会有以后一辈子的喜悦。喜悦背后是什么,香先生永远都不会知晓。

小秋最后的结局,那都是后话。按照本文一贯的套路,喜的旅行,最终的结局,一定不会是真正的喜。隐藏着孤独和悲伤的喜悦,才更加耐人寻味。

引用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无论是喜是悲,人生都在继续。一个人的人生在继续,和他相关的人的人生在继续。上天永远无法保证,每一个人都会一直喜悦下去。就算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喜悦的,他的人生中必然也有无数痛苦。

就算他现在喜悦,又有谁能保证这是完全的喜悦。所有的喜都是在一定条件下的,最大的条件,就是当时这个人自身的想与不想,愿与不愿。如果满足了他的心愿,这才算得上是对这个人的喜。

比如说,一个妙龄女子嫁人。倘若她嫁的是一位如意郎君,这婚礼必然是喜的;但是,假如她嫁的是她痛恨的人,那么这婚礼便是一场灾难。归根结底,只有在满足了新娘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的欲望之时,这婚礼才是喜的。

这天,就在馆长整理好了一切,打算回去之时,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闯了进来。他穿着较为普通,普通麻布制成的上衣和短裤,冒冒失失的样子。

但是见多识广的馆长看得出来,这人心思很深,冒失不过都是掩饰而已。

“等一下!我也是来面试的!”

馆长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这位公子看起来很面熟。”

这个人闹着脑袋,嘿嘿一笑:“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

“嗯。弹一曲来听听吧。”

馆长和那人一起将桌子重新放好。那人将古琴置于桌上。

小秋看着那把古琴,心中惊呆了:真的好漂亮呢,比香先生的还要漂亮~

琴声从那人指间流出,算不上技艺精湛,却十分动人。

馆长皱着眉头,想了想:“既然不再有其他应聘者前来,你的琴艺尚可,今天就搬进来吧。”

那人喜上眉梢:“真是太谢谢馆主了。”

“你叫什么名字?”

“应节。”

“好。”

馆长朝着发呆的小秋招了招手:“小秋,来,带这位公子参观一下我们的潇湘乐馆。”

“哦。”

小秋在前面像鬼魅一般地飘着,应节在后面四处观望:“听说,潇湘乐馆有一个香先生,可以奏出只有神仙才能演奏的乐曲。”

“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小秋说这句话的时候,声带有些紧张,喉咙有些发涩。

“能给我讲讲他么?”

“他时常面无表情,一副怀有心事的样子,说话也是一板正经。挑剔爱计较,但是他很善良。”

“哦?怎么个善良?”

小秋忧郁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应节:“去年,我被继母现任赶出家门,父亲不管我。生母顾忌他的丈夫,也不愿收留我。那是一个冬天,还飘着雪花。我赤着脚,身上只有内衣和破了许多洞的薄外衫。

我晕倒在潇湘乐馆门外。香先生救了我。我昏睡了三天,香先生就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三天。我在睡梦里,心想就那样死了算了,但是香先生一直在旁边告诉我,你不能死,你还有没吃过的美食,你还没有听过最好听的音乐,你还要嫁给一个如意郎君。

我醒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继母恶毒的面庞,不是生母懦弱的面孔,更不是父亲冷漠的眼神,而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微笑,和一碗热粥。”小秋讲到动情处,想着香先生那时而冷漠时而热情的脸,心中苦涩和悸动同时涌出眼眶。

她不愿让应节看到自己这种难堪的样子,别过头,用手背匆匆抹掉眼泪。

应节同情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透了这个单纯女子的内心。

她真的太单纯,一点也不会隐藏自己,以后的命运,能怪谁呢?谁让她无意中卷入了一场她不该被卷入的戏剧当中。

到了自己的房间,应节细细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声音里带着极力隐藏的欣喜:“这些,难不成都是香先生设计的?”

小秋点点头:“是的,所有房间都是同样的布置。诶你怎么猜出来的?”

应节没有回答她。嘴角含着浅笑,坐在桌前,将古琴放下。他从口袋里逃出一块用上等丝绸包裹着的上等丝绸,将那琴弦一根根的仔细擦着。

小秋呆呆地看着他,心想:怎么他竟和香先生有着同样的习惯?莫非弹古琴的都是这样么?

夜幕降临,潇湘乐馆的所有人聚在了一起。

小秋准备着餐具,不小心和香先生的手碰到了一起。

老乐师的妻子,坐在小秋旁边,笑眯眯地盯着她看,但是那眼神并非是开心,而是担忧。那笑容只是平常的习惯。

小秋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乐师妻子心中的担忧。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她要担忧自己。

应节举起酒杯,向大家敬酒:“在下初来,还请各位以后多多关照。”

馆长和老乐师礼貌地回敬,老乐师妇人有些疑虑,最后也回敬了。

“老头儿,你看这个应节,看起来怪怪的。”她低声细语。

“确实很奇怪,他的脸很不自然,他的眼神里隐藏了太多东西。”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嘘,莫再说下去了。还是不要多想比较好,你我已经隐退,参与任何与那件事相关的事情,都不应该。”

“你看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喜欢……他?”

“这个小姑娘直率善良,和他在一起也是绝配。只是,他现在自身就处在危险当中,实在不适合再牵连女子进来。”

香先生看向老乐师夫妇:“杜爷爷?杜奶奶?”

老乐师夫妇笑得合不拢嘴:“哎呀,都长这么大啦!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你时,你才是个两三岁小孩子。”

香先生露出鲜少的微笑:“难为你们特意跑来。”

“实在是不放心呐,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也就放心多了。”

老乐师的妻子轻轻踢了他一下,劝他不要再多讲话。

老乐师闭上了嘴,才发现,应节一直用眼睛偷偷瞄过来。

小秋和那个小厮由于是下人,站在一旁伺候着。

小厮偷偷问小秋:“怎么这顿饭,他们吃起来怪怪的?”

“确实他们都好像暗藏心事一般。不过我怎么知道是因为什么?你问我不是白问么?”

吃过饭后,众人回到各自的房间。

“叩叩叩。”香先生听到了温柔的敲门声,便走过去开门。

他本以为是小秋,于是一边说着:“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样温柔?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

没想到打开门后,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半天才说话:“应……应节?”

应节温柔地笑着,没有受到邀请便走进了房间。

“喂,你怎么这样不懂礼貌?”

“听说,你平日里都是一板正经的模样,怎么见了我,发而这样紧张?你看看,舌头都打结了。”

香先生有些害羞,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确实有些紧张。因为应节身上的味道,令他感到十分熟悉。不仅是味道,还有他说话的语气,他的走路姿势,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香先生低头微笑。

“哦?什么人?不会我长得像你未过门的妻子吧?”

“当然不是,你只是像我一个故人罢了。而且,我还未有特别喜欢的人。”

“长这么大了,还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早遇到特别喜欢的人的。”香先生笑得像个孩子。

“那个叫小秋的女孩子,长得蛮清秀漂亮的。她好像喜欢你呢!”

香先生神色突然凝重:“我知道,她的心思很明显。朝夕相处之下,我又怎能感受不到呢。我感觉,我本身应该是喜欢她的。只是,我真的不敢动情,我一直在抑制。”

“为何?”

“我遇到过神迹,我许下过一个可怕的愿望。”

“哦?是什么愿望?”应节继续问道。

香先生突然意识到今晚自己的话有些多,便不想再说些什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你也早些休息。明天就要开工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喜的旅行(七)

应节看着香先生,笑了笑,道别出门。

一晃就是三个月,这个世界的人们,将短袖短裤,换成了长袖长裤,有人在外面套上一件薄衫。

香先生与小秋的感情也在不断升温。无论他如何抵抗,心中的反应终究还是会发生。

应节十分聪明伶俐,帮助潇湘乐馆招揽了不少生意。他每日上午教几个学生,下午去酒楼为客人弹琴,晚上便与香先生促膝长谈,或是切磋琴艺。

香先生坐在柳树之下,一曲弹罢。

应节对其赞不绝口:“香先生,和您比起来,在下实在是差得远。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您这样辛苦练琴?”

香先生低垂下眼睛:“我想……进宫,做宫廷琴师。”

“哈哈,那是好事啊!听说十年前,宫廷乐师的难度加大了不少,你可否有这个信心?”

“技艺的话是够了,但是好的曲子还没有编出来?”

“编了多少了?”

“几个小小的节奏和片段。”

“灵感出不来么?”

“嗯。”

“放心,会有的。”应节说着,顿觉燥热,将外衫脱下。碰巧小秋打扫完二楼的书房,将一盆脏水从窗外倒下。

站在正下方位置的应节被浇成了落汤鸡。

香先生心中有些忐忑,这个场景,对面这个人的神情,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一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便觉得如鲠在喉。记忆终究是碎片,始终连成线的,是永远不变的血缘和亲情。

模糊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浮现。

“哥哥,我们去玩那个。”

“我们太小,不能靠近池塘。”

“哥哥,救我啊!我快掉进去了!”

“弟弟!”“扑通!”

“哥哥,我为什么不能认你?”

“我也不知道,那是大人们的事情,我们只管玩就是了。”

“哥哥,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我也不离开弟弟。”

“哥哥,帮帮我!”

“弟弟,小心!”“咔哒!”“啊!好疼啊!”

一幅幅儿时的画面在脑海中呈现,两个小人儿的喜怒哀乐,从幼年到少年,多么鲜明动人。

“等一下别动!”香先生看着应节那睡衣下面背部凸起的一小块,“你后肩膀上面的凸起,是怎么回事?”

应节回眸笑了,那笑容里似乎有星星:“你在乎那个人吗?”

“什么?”

“你现在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在乎得不得了。”

“你恨他吗?”

“恨?怎么会呢?我知道他身不由己,他没有能力保护我。我只恨我现在不能进宫去陪他。”

“弟弟,这么多年了,你长大了一点,脸也以前成熟多了。”

“可是,哥哥的变化好大,三年前你的脸还是更长一点,怎么现在变化了这样多?眼睛倒是没变啊!”

“哈哈哈。”应节爽朗地笑着,将左右脸颊上贴着的假肉撕下。

现在,香先生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和他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

“哥哥!”

“弟弟!”

“天呐!”一个带着惊悚颤音的女声混了进来。

二人抬头,寻着那声音望去,见到书房窗户那里的小秋。

香先生感到好气又好笑:“原来是你把我哥哥浇成了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不,不是,是应先生。”

“你下来吧,反正你也知道真相了~”

“哦。”小秋呆呆地下了楼。

她看看香先生,又看看应节:“你们两个还真像呢。那香先生你的本名叫什么呢?”

“洁香。”

“你姓洁?洁白的洁?”

“没错。”

“那应先生,该不会是叫……洁应吧?”

“我本名叫洁英,你还是叫我应节吧。”

“哦哦哦。”

应节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小秋:“你可知道我们两个的家乡在哪里?”

小秋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不知道啊~你们的家乡在哪里啊?”

应节松了口气:“不知道便好。”

“哥哥,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是谁呢?何必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当时你被箜叔叔无奈带走时,看我的眼神充满怨恨。我以为……你会恨我。”

“我当时只是恨他们那些想要害我的人,又怎会真的恨你,即便我真恨你,也是因为亲情太浓。”

“那便好。三年来,我一直在派人悄悄打探你的消息,现在又能见到你,不枉我费尽了心思。”

“哥哥。”香先生突然兴奋地说,“多亏你来,我突然有灵感了!”

小秋和应节都为他感到开心。

但是小秋的脸上很快便布满阴郁之色。

“你怎么了?”

“香先生是不是要去宫里了?小秋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哈哈,呆子~我会带你一起走。”

小秋开心得快要窒息了,她最最最爱的香先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直白呢!”小秋用小粉拳在香先生身上轻轻吹了一下啊便逃走了。

香先生看着她的背影:“她这是怎么啦?”

“谁知道呢?”应节淡定地喝茶。

“父皇母后还好吗?”

“本来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茶饭不思。自从我给他们寄去家书后就变得胃口大开。”

但是这件事情在应节心里却成了一道刺。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们俩个,实际上是先皇的儿子,弟弟却由于当年辅政大臣的指令险些丧命。如今二皇子流落在民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作为哥哥,保护处在为难中的弟弟,是自己的职责。他不能让任何闲杂人等知晓弟弟的真实身份。

那一年,皇后诞下第二位皇子,就在同时,天上的紫微星旁边,极其近的地方,突然多出一颗星星,就好像有两颗紫微星一般。当时,皇帝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于是询问他人。没想到,所有人都说,就在二位皇子出生的时候,紫微星的确是变成了两颗。但很快,又融为了一颗。

辅政大臣怀疑星象显示二皇子将掌握唐朝大权,这样的话,自己的辅政地位恐怕不保。于是他决定杀了二皇子。他假言担心皇室安危,买通方士,说那预示着二皇子将在朝廷掀起一番腥风血雨,逼迫陛下和皇后将二皇子处死。

帝后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他们从宫外找来死婴,偷天换柱,将真正的二皇子养在乐室,命令掌管乐室的管事,也就是后来的潇湘馆馆长,负责在宫内抚养二皇子。

皇后为二皇子取名为香,寓意能够成为一个福泽大唐,流芳百世的人。

这个管事,受过陛下的恩惠,于是一丝不苟地照顾着二皇子,对他比亲生儿子还要亲。

宫廷乐馆里还有一位老乐师,杜先生,和管事有些交情,刚正不阿,善良热情,便和管事一同抚养着二皇子。

那年,二皇子七岁了。初次在水池边的花坛里见到大皇子,两个孩子交谈甚欢,格外合得来。皇帝和皇后就在旁边,他们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不能相认,心里疼得难受。

日复一日,两个小孩子的感情越来越好。帝后实在忍不住将真实的事情悄悄告诉了两个小孩子,并嘱咐让他们两个相亲相爱,永远守护这个秘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二皇子开始了解了自己的身世。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关系日益亲近。

辅政大臣终于发现了端倪。两个孩子长得像还算说得过去,互相叫对方哥哥和弟弟就实在太不正常了。

他欲秘密杀害这个整日和大皇子混在一起的孩子,以绝后患。

这件事被老乐师发现了。

老乐师在开朝皇帝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在大唐德高望重,他决定自己出头,为二皇子求情。他面对晚上秘密前来打算杀掉二皇子的辅政大臣,面不改色,谎称这是他带来的孙子,并以开朝皇帝的名义保证。因此,这件事就暂且告了一段落。

如果被查出来真相,老乐师就是对开国皇帝不敬,那可是五马分尸的大罪。皇帝和皇后对老乐师感激涕零,万一辅政大臣得知了二皇子的事情,反正二皇子难逃一死,但是对于老乐师来讲,实在不值得。于是他们给了老乐师一笔钱,劝他辞官返乡。

后来又过了十几年,二皇子已经十五岁了。辅政大臣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有一个怀抱古琴的人欲刺杀他,而二皇子正是在乐室学习古琴。辅政大臣又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在这时,帝后意识到事态不妙,便悄悄命令管事带着二皇子逃跑,到民间生活。

管事终于带着二皇子逃出来。他们开了一家潇湘乐馆,生活在此处。

过了不久,辅政大臣病逝了。尽管如此,大唐皇帝依然没有自己的实权,原来辅政大臣的儿子又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大唐的实权。

这个新的辅政大臣自小在外面的军营长大,并不清楚二皇子的容貌,对过去的事情也之只是有所耳闻。但是这个新辅政大臣心狠手辣,香先生若是贸然回宫,必然也会遭到毒手。

二皇子十分思念自己的兄长,兄长是对他最重要的人。但是作为一个平民,要想去宫里,他只有考宫廷乐师一条路。这个条件便是,必须弹得出神仙才能演奏的乐曲。

他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达到要求。

一日,他在山中散心,想从山野花丛,野蜂舞蝶中寻找灵感。突然,一个方型大盒子伫立在他面前。

大盒子上面,有一行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什么东西,这些符号是什么?”香先生仔细看着,心里琢磨不透。

话音刚落,那行奇怪的符号就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唐朝所用的文字。

这下,香先生终于看得懂了:转动把手,扭出扭蛋,许下愿望,代价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别人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喜的旅行(八)

他一心一意想要回到皇宫,和哥哥重逢。愿望自然是有了,然而代价呢。

他想了想,对着这颗扭蛋说:“我希望能够回到宫里,和哥哥在一起。以我的……一顿饭为代价?”

扭蛋摇了摇头,扭蛋机上又出现一行字:代价和愿望必须等价值。

“那就,以爱情为代价?”

扭蛋又摇头,扭蛋机上显示:价值不够,因为你回宫会有生命危险。

此时的香先生对爱情一点也不懂,更没有喜欢的人。他看到这里,对扭蛋机的过多要求有些反感,索性说了一句:“那就以我喜欢的人的命为代价呗,反正这种事也是不可能发生的。”刚说完,就把扭蛋扔向一边。

谁知扭蛋并没有掉落在土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冒着微光,向香先生点了点头。

香先生这才感到害怕。不过,他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如果这个东西真有本事,那么自己就能和哥哥团聚了。至于代价么……“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呢?看戏本里的故事,估计很不开心吧,我才没那么傻呢。”

才十五岁的香先生蹦蹦跳跳地回了乐馆,馆长由于一直跟在后面,不小心将香先生的奇遇看到了。

隐约的担忧埋藏在馆长的心中。

香先生在回来后的两个月里,一直辛苦练琴,苦思构想,倒也是过得很充实。但是,他的每一张亲自创作的琴谱,尽管十分优美动人,却始终差了些什么。

慢慢地,不知是什么力量,一点点地引导他,学会了弹出真实画面的技巧。他欣喜若狂,然而,当他弹给馆长听时,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一个好的故事背景,也没有一下子能够打动他人的感情线索。

如果想要成功进宫做乐师,必须有一首十分形象的曲子。

他开始每晚等待有心事的人前来。

一日,一个容貌尽毁的女子,听到香先生的琴音,跑过来,很认真地听着,不停地流泪。香先生询问她原因,有些一些灵感,却感到不完美。他送了一些钱给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让她回家好好生活。

本来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谁知三年后,遇到了那个可怜女人的姐姐。听了两个人站在不同角度的叙述,香先生才产生了一些灵感。然而这些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更动人的心结。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对小秋喜爱程度的增加,香先生逐渐将那个代价的事情看淡。

如今,哥哥在身边,自己喜欢的女子也在身边。他实在是想不起来那隐患。

或许是因为哥哥陪在身边,也或许是因为对小秋的爱意渐浓,更多的应该是将那代价的事情淡忘,他慢慢的,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小秋冷言冷语,表现得漠不关心,而是与她关系更加熟络,更喜欢和她聊天,开玩笑。

这天,香先生与小秋站在菊花丛中。小秋手里扶着锄头,用那被香先生淘汰掉了丝绸手绢扇着风。

“干了大半天呢,好热呢!”

“这些都是你种的?”香先生惊讶地看着这片五颜六色冒着绝世香气的花海。

小秋含羞地点点头,抿着嘴,含笑,不发言语。她的脸色绯红,不知是累的,还是晚霞映照在上面的颜色。

“原来你还有这本事!令我刮目相看啊~如果我以后在宫中得了官职,一定为你举荐,让你为那些娘娘们种花种草,这样你就比做一个普通的女仆风光多了。”

小秋听了这话,开始多想了,心里酸酸的:莫非你如了做琴师的愿后,仍旧要我做你的女仆么?不打算娶我为妻了?那这些时日,你对我的那些暗示和那些好,都算什么。

她没有将心中的郁闷说出口,只是撅着嘴,呆呆地站着。

香先生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有心事?”

小秋摇摇头,依旧低垂着眼:“我不想在宫里种花。只为那些争风吃醋的娘娘们种花,她们也不一定珍惜。倒不如在民间种花来的有价值。还有……”

“还有什么?”

“你就那么喜欢我做女仆么?”

“啊?”香先生没有明白她话里隐藏的含义:我种花可以,做女仆也可以,但是我希望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香先生隐隐约约感觉她话里有话,但是想了许久,都想不出给什么。他想: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可能小秋只是有些自卑罢了。

“我当然不喜欢你做女仆,那多累啊~我希望你能向天空的鸟儿一样,像漫天飞舞的花瓣一眼,想去哪就去哪。”

小秋露出少有的郁闷样子:“不好,小鸟容易被雨淋,花瓣的去向也不是自己定的,风让它去哪儿,它便去哪儿。”

香先生望着她,那双深邃明亮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

小秋狐疑地看了看香先生,将小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你脸上虽然沾了些泥土,却不易发现。我看你是因为你可爱。”

“你是说,我好看?”

“不,你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你的可爱,令你散发着……”

“什么?散发着什么?”小秋满心欢喜,以为香先生会说自己像菊花一样淡雅之类的。

然而,香先生说道:“像那地上的小草一样顽强的气质。”

“讨厌啦!”小秋那轻柔的小粉拳又像棉花一样砸了过来。

“你的力气真小啊,这拳头就像没打上一样。”

“废话!我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没打。拳头刚出时,佯装成用力的样子,落到你身上时,我又很块将那股力量收回。”

香先生的眼神更加温柔似水,映着满地菊花,十分浪漫动人。

他缓缓张口:“小秋啊,等我有了钱,我一定让你每天吃臭豆腐!你爱吃吗?”

小秋白了他一眼:“先姑且不说你挑的食物是否合我意,单说你每月从我这里扣的工钱,足够我每天买一串臭豆腐了。”

“我知道你爱吃,都看见好几次了,你趴在人家的窗帘外面流口水。以后啊,我一定要让你吃最上等的,皇室才吃得起的臭豆腐!”

“皇室?你上哪里弄皇室的臭豆腐来?当心被抓呢!”

“嘿嘿,反正我有办法。”香先生满脸得意的表情,那双一直瞟着小秋的眼睛,甜蜜得都能渗出糖水来。

小秋又含羞地低下头:“你对可我真好。”

“那当然!”

“等等,你是在和我表白么?”小秋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着眼睛,语气里带有不小的期待,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知,香先生立马将头扭过去,不再搭理小秋,而是朝着那美好的夕阳方向走去,一边自言自语着:“该吃晚饭了啊~不知我那小厮今天做了啥好吃的~我昨日跟他说想吃蘑菇,其实我今天只想吃普通的香菇而已,不知他会不会把我那打算留着过节用的鲍鱼菇给煮了!在这个地方,鲍鱼菇可是相当贵的,比千年人参还贵呢!他应该不会那么傻吧,毕竟不是小秋~”

小秋对着香先生的背影做了个很大的鬼脸:“讨厌讨厌讨厌了啦!”

暗处,却有一双眼睛观察这对男女,将他们最近一切的拌嘴吵架,喜怒哀乐,打情骂俏,全部看在眼里。

那个黑影里的人,绕道回去,抢在小秋前来到香先生旁边,一把将他拉进屋子里。

“哥哥,你干嘛?”香先生看清了那人的脸,抱怨到,“吓我一跳。”

应节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小秋动了真感情?“

香先生随口说道:“当然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可是那女子行事粗鲁,不讲礼数。”

“她生在长在民间,自然不懂礼数。她这样反而自然直率,深得我心。”

“可是,你了解她吗?”

“你是指哪方面~”

“她的一切,尤其是她的家世,她的人脉。”

“这……我只知道她孤苦伶仃,除了潇湘乐馆,再没有地方可去。”

“那就不好了!假如她真的跟了你,你的一切秘密,我们皇家的一切秘密也会流入她的眼中。万一,她和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勾结,或是被他们利用,所有人都会遭殃!”

香先生有些焦急地解释:“哥哥,小秋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又傻又呆的,可是她为人正直,做事正派,心思十分单纯。”

应节眉头深锁,镇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仿佛施着咒语般蛊惑人心,即使他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好:“你要知道,很多坏事,并不是正直之人做不出来的!你已经十八岁了,很多道理该明白了!做好事的不一定是正直之人,而做坏事的不一定是居心叵测之人。世间本就复杂,皇室的事情更加复杂。小秋正是因为太过于单纯,才最有可能成为我们,成为你的隐患。”

香先生看着哥哥如此坚决的样子,识趣地住了嘴,不再回话,停止了和应节的争吵。他喘着气,皱着眉,静静思考着:原来哥哥不同意我和小秋之间的事情,哥哥怀疑小秋会给皇家带来隐患。现在哥哥很重要,小秋也不是不重要的人,我该怎么办呢?

他觉得苦闷,想在吃饭之前,回到卧室休息一会儿。

应节看着他有些被说动的样子,心里感到一丝安慰。他打算出去,谁料,刚打开门,就见到小秋站在门外,一双眼睛里包含泪水。

“小秋……”

“应大哥。”小秋声音充满失望,“是不是,我不能和香先生在一起了?”

“这……你都听见了?”

“差不多。”

“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喜的旅行(九)

小秋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手不停抚摸着香先生的手帕。

一个月前,自己在上面偷偷绣上了菊花,一直还没来得及亲自拿给香先生看。要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唐朝,私自做绣可是大罪,不过她只有这一项在心爱之人面前拿得出手的技能。当时她想着,总不能在香先生面前表现算术吧,那实在是有些搞笑了~更何况,她是打心底里相信香先生的。

现在,这个刺绣给不给他看也不重要了。她苦笑,想着方才应节说的话:“小秋姑娘,为了我弟弟的平安,你不仅不能和他在一起,还要将那些秘密永远地带入地下。你已经知道了太多大唐皇室的秘密,你……无路可退。傍晚前,我会去你房间,寻找你的尸首。你把信按照我的要求写好,放在旁边就行。”

她在听到这话后,还傻傻地问道:“难道,你想让我死?”

她本想得到一句否定的话,但是等来的,只是应节的郑重其事般的点头。

她怎么会愿意死呢……还这么年轻,去年好不容易逃离了继母的毒手,好不容易在死亡之际被香先生救活,好不容易和香先生混熟。怎么会只有一年而已,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呢。

呆呆地坐了好半天,小秋才逐渐清醒过来。原来应节是不相信自己的,或许是人品,或许是心智。就算自己无心背叛香先生,就凭这莽撞单纯的个性,也难免被恶人利用,说不定会害了香先生。”

这皇家重事,必然不能被无关之人知晓,而小秋就是那毫不相干的人。只要她死了,就没有不相干的人知道那些事情了。香先生更会平安无恙地在宫里和应节先生过上幸福的日子。他更会娶一个配得上他的令应节感到安全的聪明女子,生一群可爱的孩子,而这些,是小秋不能得到的。

“呜~要是不在外面偷听就好了,起码还能有一个幻想,起码还能活着看见香先生成功实现梦想。”小秋感到十分痛苦,她舍不得夕阳,舍不得人生,舍不得香先生。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将她从悲痛及恐惧的思绪种牵扯出来。

打开门,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离开就想一见面就闹的那个人。

“小秋,我终于做出好的曲子了!多亏了了你和哥哥,让我对感情有了更多的理解,我才得以灵感乍现。”香先生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目光清澈充满童真,嘴角是放松和充满希望的笑。

“真好。”小秋尽量保持着和平日相同的微笑,“你一定会成为乐师的。”

香先生笑容更加深刻,目光更加温柔:“快点准备准备,要吃晚饭了~我的小厮,果然把那长白山的鲍鱼蘑菇给煮了,要花足足二十两黄金呢~算了,大不了过年再买,反正哥哥也给乐馆赚足了钱呢~”

“好的。”小秋淡淡回应着,眼中是深爱的平静和宠溺。

香先生抬起手,想要抚摸心爱女子的秀发,却突然含羞,放下了手,低头笑笑,跑走了。

“真可爱呢~”小秋面对着心爱之人的背影,很是伤感。她将房门关紧,后背靠在门框上,手捂住嘴,悄悄地哭了起来。她尽量不让声音太大,以免被别人听到引起怀疑。

太好了,他终于快要得偿所愿了。

晚饭前,应节在院子里见到了安然无恙的小秋。

他一把抓住这个姑娘的手腕:“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秋目光锁着如深水潭一般的泪水,苦苦哀求:“摆脱你,让我看着他去考场好不好。一得到他的好消息,我立即投湖自尽。”

她又逃出一封墨香还很浓的信:“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写好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应节皱着眉头看着她,良久后才点头:“好,看在你对他情深义重的份上,我就答应你。”

听到这话,这个痴情的女孩子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秋就将一切干粮和水果准备好。

她站在香先生的房门前,想要做第一个看到今天的香先生的人。秋天的清晨有些凉,她的心也凉,还有暖。只要想到香先生,心底就有了一束光。

就这样,站了有足足半个时辰。

香先生打开房门那一刻,鼻子有些酸:“你等了多久了?”

“还不到一刻。”

“走吧,大概他们也都起来了。”

仍旧是这样亲近自然的打招呼,可惜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了。

从潇湘乐馆到皇宫,大约一天就到了。一行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晚,清晨,便想着考场走去。考场设立在皇宫墙外的一个小楼台上面。

过了两个时辰。

消息放出来了:香先生是此次乐师考试中,五十个人里面,唯一一个入选的。

小秋笑着,向后退着步子,馆长和小厮都没有注意到她,她就一直退着,直到河边。

“我最爱的人,以后一定要幸福,别再愁眉苦脸了。”

三天后。

香先生刚刚换上宫廷乐师的服饰,身穿宫服的大皇子便进来了。

“哥哥!”

“我的好弟弟!”

“哥哥,小秋到底去哪了?你找到她了吗?”

大皇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找遍了两座城,都没有找到她,最后竟在她的枕头下面发现了这封信。你慢慢看,别激动。”

香先生一把将信抢过来,急切地打开,上面是小秋的笔迹:

香先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和我最爱的那个人远走高飞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很可惜,我发现我最爱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小时候的那个玩伴。

他来找我,说想要照顾我一辈子。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多么想和他认真地结婚,开心地生活。

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勿见。

小秋

信飘落到地上,香先生的脸上不争气地布满了眼泪。他扭头,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大皇子:“哥哥,原来我痴心错付了。”

“全天下的女子多的是,何必执着于一个不爱你的人。放下吧。”

“幸好,我对小秋只是初步的喜欢,还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大皇子盯着他:“那你为何如此伤感?”

“或许不甘心更多一些吧。”

月夏在小秋死后,已经回到了地下古堡,在喜神的法术之下,接着观看后续情节。她坐在毯子上,双臂环抱住双腿,眼角含泪,看着屏幕上面的香先生和大皇子的对话。

“喜神,老婆婆,你们说,香先生真的不像小秋爱他那样的爱着小秋吗?”

喜神甩动着手臂:“这谁又知道呢?可能他在失恋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了吧。毕竟恋爱补偿心理也会发生一定作用的。”

“什么是恋爱补偿心理?”

喜神又开始玩手指:“嗯……就比如,香先生可能是有些喜欢小秋的。当他得知小秋喜欢他时,他对小秋的爱就会加深,非她不娶!但是当他得知小秋选择了别人时,这种爱就会减少,甚至比一开始的喜欢还要少。很快,他就会把小秋给忘了!”

“那这样的话,小秋岂不是太可怜了么?”

“那我也没办法啊~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确保了二皇子的平安,也给大皇子吃了一颗定心丸。后来的结局是,第二任摄政王死后,大唐的权利由其他权臣分割。香先生后来娶了大将军的女儿,两人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他哥去世之后,他成了下一任皇位的继承者。依靠妻子娘家的势力,这个皇位相当稳固,而且大唐也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结局也算是喜了~如果香先生当初真的娶了小秋,以后会有什么灾祸都说不定呢,更别提做皇帝了。”

“原来是这样的喜!小秋为了心爱之人牺牲,是为了他人的喜,把悲给了自己。”

“怎么样,这个旅行有意思吧?我的童年时期,就是生活在香先生登基后的那个时代!小秋的事情,除了大皇子知道,还有我曾外祖父,也就是馆长知道!因为小秋的尸体就是大皇子和我曾祖父给捞出来偷偷埋掉的。我可是千挑万选,给你找到的这个旅行。恰好,小秋还是那个世间的你,就像悲神的阿考是另一个世界的你一样。不过这次,小秋和你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月夏撅起嘴:“你还好意思说,不仅小秋长得和我一模一样,香先生和小塔长得也是一模一样。第二次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我都心都快碎了。”

“就是要这样才真实嘛,你才能够将真心投入嘛~”

喜神一边开心地随意跳着舞,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月夏:“我发现你现在的气质成熟了很多欸。”

月夏不开心地瞥了她一眼:“这就算成熟啊?”

喜神停止了舞蹈,手支撑着下巴,微微蹙眉:“嗯……我也不清楚到底算不算成熟,不过,对你理解七情是有好处的。”

极度疲惫感袭遍月夏的全身,她终于熬不住,躺在了毯子上面。

“这样的历练,真是有够我受的。”慢慢地,她感到身体越来越松软,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月夏~”喜神想要叫醒她,“快起来,我发现你还挺有意思的呢,再陪我聊会儿呗~”

老妇人笑眯眯地,对着喜神做出嘘的动作:“让她睡吧,明早再走。我们刚点的熏香,有静心凝神的作用。她确实太累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隐匿之吻(一)

这天,乌云很低,空气中湿漉漉的,仿佛预示着人心愈发的躁动不安。

虽然高二冬季的期末考不会影响高三时候的分班,但也是十分重要的指示。它能够说明高二上学期的学习成果如何,如果考得好,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不过如果考得差,也还有机会。

然而,今天各班班主任带来了一个令人异常紧张的消息:从今年开始,上学期和下学期的成绩都要作为下学年分班的凭据。

这一决定,可是令没有认真复习的同学惊慌失措,认真复习的同学更加紧张。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两周零三天,每个班,大部分学生都在刻苦念书。因为他们看重成绩,他们父母看重成绩,老师看重成绩,和他们相关的任何人,都看重成绩。

当然也有把希望寄托于下周的欲望扭蛋上面的。

“媛媛,别学了,吃点东西吧。”库里气喘吁吁地站定,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面放在寿媛媛的桌子上,露出温暖的笑容。他一直将脸放低,往寿媛媛的视线范围内靠近,为了让她注意到自己。

然而寿媛媛没有理他,而是继续低头拼命地做着习题。她那制服外套的袖子都快被桌子磨破了。

寿媛媛自从来到三班,一直拼了命地学习,她经常回忆起之前被冷暴力时期的事情。虽那些可恶的人看在月夏的面子上不再针对她,但是一想到这些,她就十分痛苦。那时,他们凭什么要把我鄙视成这个样子?比我成绩差的人多的是,从零班到其他班的也不止我一个,为何你们都要针对我?有那么多无聊的人,自己投机取巧,作弊,却还要讥讽我,从我身上找成功的感觉,凭什么?他们算什么东西?寿媛媛一直被这个心魔所困扰,所以就算一直努力,也难以静下心来。

“不行,又错了。怎么会这样呢?”她生气地把笔拍在桌子上,斜长的刘海儿遮住一只眼睛和半边脸,库里从另一只眼睛里发现了她的极度落寞。

“实在不行,就先吃午饭吧。思路会慢慢有的。”库里轻声安慰,一边将牛杂面的盖子揭开,试图让寿媛媛闻到香味,勾起她的食欲。

寿媛媛皱起眉毛,身体本能地朝着相反方向躲开,将制服里面的毛衣袖子拉长,捂住鼻子和嘴巴,鄙夷地看了一眼库里:“这面里放了什么香料,怎么和平日的不一样?”

“和平时一样啊!有茴香和八角,我还嘱咐老板给你多放葱。”

“可是这个味道不对呢~”寿媛媛提高音调,很明显她有些生气,“再说了,我什么时候爱吃葱了。”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葱蒜之类的吗?”

库里的后面有几个女生听到这里,开始讥笑,眼角故意挤出讥讽的样子,还有一个做出呕吐的表情。

寿媛媛心想,这些人一定是认为我一个女孩子爱吃葱蒜有失淑女气质,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的。真是不明白,吃这些东西怎么了?不行么?有何可嘲笑的!她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算我吃葱蒜,也比她们有气质太多。哼!

库里见寿媛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后面,便扭过头看看那里有什么。然而那两三个女生立马将鄙夷的眼神以飞秒的速度转换为和善的眼神,望着寿媛媛和库里。那个放才演呕吐的女生还对着库里害羞地笑了笑。

库里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气,又看向寿媛媛:“你怎么了?她们友善地看你,你用这么凶的眼神看她们做什么?又乱想什么呢?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想害你?”

“什么?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她们那只眼睛是友善的了?”寿媛媛十分气愤,不仅音调提高,分贝也提高了不少,“再说我也没说过有人想害我呀,我何时跟你抱怨过?”

“好好好,我不反驳你。只是,你的压力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呢?”

“还说呢,都怨你这根破笔,我才做不出来。”

“这支笔花了我一百块呢!再说了,你前段时间,没有用这笔的时候,不是也做不出来吗?”

“好啊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还有你怎么不去学习啊?马上就要期末考了,知道吗?你看晓玲的男朋友,人家可是凤凰中学的第一名!凤凰中学的升学率只比天海一中差一点点。而我的男朋友,却不思进取!”

“每个人的特长本就不同,你何必要执着于一个方面。你这样,未免太浅薄了。”

“可是在我们这个阶段,老师和家长,还有所有人,都用成绩衡量我们~”

“难道别人怎么想,你就要怎么想吗?”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

“对啊,你这种人连活着是为了什么都不明白,我竟然还在这里听你的所谓教导。别搭理我,你也去学习去,没日没夜地学,哪怕放弃了吃饭!”

“明明是你没有活明白!况且我本来就不喜欢学习,你干嘛逼我。”

“你这样真的很令人烦!”寿媛媛脸色铁青,一把将牛杂面打落在地,走出了教室。

三班的学生们一直在观看着两个人的吵架过程,以及可惜那碗牛杂面。

苍参是三班的一个仿佛透明人一般的女孩子,她走到那牛杂面旁边,不顾周围同学异样的眼神,将其捡了起来。

幸好只是里面的汤洒了出来,面还完好无缺地呆在一次性餐盒里。她开心地笑着,那眼神像个孩童一样。她抚摸着盒子:“唉,这两个人也真是的,钱多的没处花。一根笔就要一百块,一晚牛杂面随随便便就打翻。给我吃也比倒了好啊~以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等等,爸爸也很久没有吃过肉了,最近他一直在吃冷窝窝头。我把面吃一半,剩下的一半和肉都带回家给爸爸吃。”

旁边那几个方才嘲笑寿媛媛的女生,听着苍参同学的一番自言自语,也是感到很难受,她们毫不掩饰地露出更加鄙夷的表情,纷纷用手捂住耳朵:“苍参的嗓音真是难听啊~”

“饿的呗~没力气说话。”

“既然她想吃肉,我们每天就把吃剩的肉施舍给她吧,也算积功德了~”

“好啊好啊~”

几个女生银铃般的笑声在苍参听来十分刺耳。

苍参坐回座位上,把一半面拨到自己那只有一个冷窝窝头的破旧饭盒里,正准备开饭。她的同桌峒妆用到现在为止最冷漠以及恶心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捂着鼻子走出了教室。

她甩了甩新做的头发,拨通了好闺蜜的电话:“喂,小美,你去哪了呢?”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美的声音:“刚才下课后,我就跟着老师一起去办公室呢,等会儿问完题就去找你。”

“唉,你们这些人,怎么每天就知道问问问,老师都嫌烦了。”

“嘿嘿,老师不会烦的。”

“随便你~欸,我们一会儿去对面街上吃泰国料理呗~”

“哇,泰国料理超级好吃呢!不过,太贵了……这吃饱一次就要花我半个月的饭钱了。”

“这有啥的,我请你。”

十分种后,小美惊呆地看着妆选的一份:“峒妆,你一个月的零花钱有多少啊?”

“不多,也就三千左右吧~”峒妆一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淡粉色美甲。

“哇!要是我的零花钱能有你的一半,不,四分之一那么多就好了。你这指甲在哪儿做的啊?班主任没有教训你么?”

“这个啊~反正别给她注意到不就行了。每天这么多零花钱,不花完也不行呀~”

“我好羡慕你。”小美抬起那戴着800度厚镜片的眼睛,望着加妆,里面似乎有星星飞出,“我现在每个月只有三百块的零用钱,每个月光吃午饭就差不多花完了。我爸妈说,如果这次考试我能进班里前十,下学期第一个月的零用钱就给六百块。”

“那再下个月呢?”

“还是三百。”

“哈哈~”加妆捂嘴笑着,“你现在班里前二十,稳定在三班的水平,已经算不错了。你父母还能指望你能好到哪儿去?”

小美停下吃饭的动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吃。

“哎呀,那个苍参啊~真是太令人讨厌了!你知道刚才你不在教室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怎么了?”

“她竟然把寿媛媛打翻在地的牛杂面给捡起来吃了!”无限的鄙夷和高傲在她的脸上表露出来,“那碗面可是寿媛媛的男朋友买的。这个苍参可真是不要脸。”

类似的表情也在小美的脸上浮现:“咦~真恶心呢~”

“这个人真是令人不爽啊!”

“我也早看她不爽了,明明不讨人喜欢,还偏偏那么刻苦,就是因为她总是挤在我前面问问题,我才考不过她。是她抢了我的前十的排名,她真是坏透了!要不是她,我早就进前十了。真不明白,班主任为何那么喜欢她?”

“你和她上次分别考了第几名来着?”

“上次我考了第十九名,她考了第七名。”

“……虽然我不懂她和你没进前十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我很高兴,我们现在总算站在了统一战线。”

小美的眼睛放出更多神采:“不然,我们找个机会捉弄她吧。”

“不行!”峒妆一拍桌子,“我必须要保持自己改有的风度,怎么能做那种事。”

不过,小美看得出,峒妆还是有些想做,因为她的语气不确定,而且她在说这种义正言辞的话时,一直在扣自己的指甲。反正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何必还假仁假义,小美眼神瞥着汤种映出的峒妆的影子,心想。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隐匿之吻(二)

中午大家都在午休期间,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趁别人不注意,溜进十班,将一个东西放在讲台上。

田朱海像往常一样,在少有人经过的楼梯的拐角处吃完了午饭。

他去了卫生间,将饭盒刷洗干净,忽然感到胃部有些堵塞,“呜!”可是呕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他硬生生地把这种感觉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呼~”还好没有吐出来,不然的话,很快就会饿的不行了。

“今天妈妈又在饭里面放了太多咸菜,青菜和土豆只有几根。唉,妹妹还在时,每天都可以吃到青菜,偶尔还能吃到肉。我果然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今日不同往日咯。”

他自言自语着,不久就走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低下头,一边尽量躲着同学们一边走进十班教室。然而同学们看到他这副窝囊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不少人用眼神瞪着他,以寻求心理上一点小小的快感。

回想起这一年多以来,在天海一中受到的各种委屈,以及田嫣的死,他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这群混蛋,我有什么错?凭什么你们都要把我视为罪无可恕之人。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正义,要消灭我,但是谁才是真正的恶人,明明是你们这些恃强凌弱的小人!

然而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即可,如果真的说了出来,他会得罪所有人,成为一个彻底的“没用的垃圾”。田朱海虽然不是很机灵,却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自身条件,就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等毕业了,忍过了这一切,一定要长个心眼,重新开始做人。

进了教室,他送了一口气,因为今天没有纸团和香蕉皮扔过来。

“啪。“田朱海看着那被自己不小心碰落在地上的圆珠笔,叹了一口气,“我真笨,什么都干不好。”

正打算弯下腰去捡,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同桌抢先一步,笑嘻嘻地帮他捡了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田朱海十分震惊,今天同桌是不是出门没吃药?他想把手放在同桌的额头上试试温度,但他担心被打。

然而,不仅是同桌,在教室的所有同学都以一种友好的眼神望着他。虽然也有个别几个人投来类似怀疑或看笑话的目光。

这这这,这太反常了!大部分人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难道我家中了头彩,还是我的亲生父母被找到了,而且是富翁?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何他们会比我先知道呢?

副班长将一封信放在了田朱海的桌子上:“你看看吧,里面只有一句话。”

田朱海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呢。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这里面的内容简直比中了几百万还令人感到兴奋。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田朱海同学,我喜欢你。

峒妆

“峒妆!她不是三班的班花吗?真是的,她怎么会跟我开这种玩笑?”田朱海自嘲。

副班长听了这话,睁着一双无辜双眼,好像他自己受了委屈一般:“喂,田朱海,这么真挚的告白怎么会是玩笑?你好好看清楚,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最优秀的,能够俘获峒妆同学的心。这件事足够你炫耀一辈子了!”他在最后一句话特意加重了语气。

“炫耀一辈子?”田朱海歪着脑袋,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

田朱海心想:也许会是一辈子可以炫耀的。但是万一我以后发达了,这件事也就不足为题了。哎呀,我再幻想什么呢,这件事已经比中头彩还幸运了。我……我该怎么办呢?是应该换身干净的衣服,还是应该先去洗把脸?

在另一边,三班。

苍参打开自己的柜子,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封信。

信封是崭新的,上面还贴有一个桃心形状的贴纸。

“这是……放错地方了吗?”苍参十分疑惑,拿着信奉翻来覆去看着。可是上面的确是清清楚楚地写着:苍参同学收。

这时有一个男生走到她旁边,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哦~”那个男生看着这个信封,发出了惊奇的声音。直到感受到苍参那尴尬地目光,他才走开。后来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善意地说了一句:“加油~”

苍参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有另一个男生路过,被那看到信的人搂住了脖子:“苍参竟然收到示爱信了~”

“什么?你说的是那个连校服钱都出不起,穿很多年前的毕业生留下的校服,还打了很多补丁的那个?”

“嗯……是啊。”

“天呐,竟然还会有人看得上她?”

“喂你小点声,人家就在后面呢!”

“那有啥?她肯定不会在意~”

苍参犹豫了一下,还是躲进了卫生间,好奇地将信封拆开。

隽秀的字迹浮现在眼前:

苍参同学,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虽然我经常和峒妆在一块,但是我慢慢发现,我的真爱是你。请你相信我。

彼利安。

看到落款的名字后,她吓了一大跳:这个人……不是我们班的班草吗?他怎么会看上我呢?难道真的如信中所说,他真爱的人是我?

单纯的苍参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自小学以来,因为自己穿得破旧,班里的男生都会躲着自己走,有好心肠的也不会看上自己。要是自己长得美,即便衣衫褴褛,这封信也说得通。可自己确实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子。而这个班草,也真是个奇葩,有钱的白富美不要,偏偏爱自己这个丑小鸭!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彼利安的样子,五官英俊,身材挺拔,成绩一直班里前三,高三很有可能会被分进零班。不仅如此,他还会打乒乓球网球篮球足球等各种球类,会长笛钢琴等乐器,简直就是完美的人。

本来平静的心开始砰砰的跳了起来,妙龄少女特有的脸颊绯红也在她身上体现了出来。这是自上高中开始,乃至自懂事开始,第一次害羞激动成这个样子。

她太投入到这份新来的感情之中,所以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等待的人的焦虑。

外面有两个女生等的不耐烦。

“你说这么多位置,怎么都有人?欸欸欸,你那样低头干啥呢?”

“我看看这些鞋子,就知道都是谁占着卫生间了。”

“这你都能记住?”

“没准能揪到熟人呢。欸,等等,这双鞋这么旧,上面一层灰,肯定是苍参的!”

一阵猛烈的拍打声险些将苍参吓破了胆。

“是苍参吗?我们看见你的破鞋子了。快点出来吧~别让我们等的不耐烦~”

苍参听到这两个声音,感到一阵不悦。她本想直接出门,但是又觉得那两个女生的话很过分。自己并不知道其他隔间有人,才占在这里的。倘若她知道,必然不会在这里占着。这两个人是用这样刁钻的话语刺激她,她必然感到十分不爽。

她心想:现在我有彼利安了,难道还怕你们的欺负不成?要是你们正常敲门,我一定会出去并道歉,但是你们几个屡屡触犯我底线。这次就要教训你们一下。我就不出来。

等了好几十秒,旁边的厕所隔间的人都出来了,可是苍参仍旧不出来。那两个女生便忘了上厕所这件事,直接彪悍踹门:“你这个傻子,你有什么资本和我们斗。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点出来!”

她们在外面一遍一遍地拉着门。门在门框处撞个不停。苍参从里面拼命拽着,以防门真

但是苍参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力气远不如两个健康的少女。

门一下子被拉开,苍参那瘦弱不堪的身体跟着门一起倒了下去。

两个少女怒气冲冲地正打算打人,一眼瞥到了苍参藏在怀中的信。

“那是什么?”

直到看到那落款,她们才停下了气焰。

尽管心里十分不爽,她们还是强颜欢笑:“嗨哟,原来……彼利安喜欢的是你啊。”

两个女生,一个缠着苍参的一只胳膊,走出了卫生间。

这突如其来的上好待遇令苍参跟受宠若惊,她苍白的小脸上面显露错愕的表情,直到到了教室。

和那两个女生一伙的第三个女生,更加震惊地看着她们:“我说,你们两个在干嘛?为何缠着她呀~”

“嘘,以后这苍参同学可不好再得罪。”她们朝坐在座位上的彼利安努努嘴,“班草喜欢的人是她呢。”

几个女生把声音压倒最低,讨论着这件事。

“什么?”这个女生嘴巴长得大大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离谱也没办法,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不准是耍他玩儿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表面上对她好一点吧。这样的话,如果班草真的喜欢她,那我们算是拍到马屁上了。如果班草是耍弄她,那她会更加尴尬~我们到时候在一起起哄,说她是自己幻想,自作多情。三人成虎,我们说的多了,她会真的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这样她的信心会降低不少,成绩说不准也会下滑。”

“哈哈~你可真坏啊。”

“这哪里叫坏,这叫替天行道~我们三人组,本来就是上帝派下凡间斩妖除魔的天使。见到看不顺眼的,就要除之。”

“不错不错,这才是我们的好伙伴。”

苍参当然没有听到她们几个的对话。因为她已经看彼利安看得入迷了。而彼利安也在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好像能渗出水来一般。他嘴角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就连鼻翼附近仿佛也有爱心冒出。

这这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隐匿之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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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隐匿之吻(四)

这个时候,苍参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痛苦,眼睛里充斥着绝望和屈辱,情绪更是有些失控:“他们都知道!”

“你说什么?”洛可儿担忧地望着她,“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吧,我们会理解你。”

“所有三班的同学都知道,彼利安是根本不会喜欢我的!可是,他们都装作看好我们的样子,其实他们都在看笑话。后来其他班的同学也在看我的笑话!他们一定在心里骂我蠢,骂我贱,骂我没有自知之明。”

洛可儿拍着她的后背:“没错,很多人是这样。”

“那是当然~你才明白啊~”特鲁鲁斜靠在桌子旁边,“你想想,那些平日里对你还算友好的人,是不是也没有一个为你出头的?”

“是。”

“哼哼,其实,很多表面和善的人,在你受难之时,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希望你堕入最痛苦地狱。”特鲁鲁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可是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这样?”

“人性本就黑暗,人都是以他人的痛苦为乐趣的。有一些人,看到他人不幸,对比之下会决定自己十分幸福,因此,他们乐意看到你出丑。在你的眼里,这是一件关乎尊严和心灵的大事,然而在那些看笑话的人眼里,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能给他们带来快乐与幸福感的小事。不过,如果这种糗事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也会觉得这是一件大事,甚至,比别人的性命都重要。记住,苍参同学,人类的心中,自己的利益远比他人性命重要得多。”

洛可儿听得出来,加鲁鲁为了给苍参灌输恶意,又在夸大事实了。这种表达方式太夸张,会让人深陷黑暗之中无法脱离。如果换一种表达方式,比如“大多数人不会在意你,只有你能保护你自己“这样的话会好得多。

“哦~虽然人类是如此地阴暗可怕,但是洛可儿这种笨蛋除外。”特鲁鲁不忘加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洛可儿有点生气,质问特鲁鲁,“你为什么说我是笨蛋呐?”

“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为苍参同学出头了吧~”

“你怎么知道?”

“刚刚听楼道里有人说,一个洛丽塔少女,像个傻子一样冲上天台,把三班班花给打了~后来苍参同学又这样子进来。我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真想不到,你竟然还会打人,我猜一定是她们先动手的吧。”

“呵,这你也能猜得出来?”

“我的心眼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心计比海还深。”

“……吹牛皮。”

苍参同学倒是将洛可儿为自己出头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她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洛可儿。她的心里是有感激的,但是她又想,这个洛可儿的打扮如此体面富贵,长相又如此可爱甜美,更是零班的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她自身拥有这样优秀的条件,自然是有底气为落魄惨受欺凌的学生出头的。自己如果也能像洛可儿这样,定然也有勇气去帮助受到欺凌的同学。而且,谁知道洛可儿是不是为了树立一个正义勇敢的形象而这样做的呢?谁知道洛可儿的本来面目是好是坏。苍参本来并不想从阴暗面去想洛可儿,但是她的心真的受伤了,以至于她产生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不得不想得更加全面一些。

不过说到底,她还是更希望洛可儿是真的善良。

“洛可儿,我……今天,那个,谢谢你。没想到你还为了我打她们。”

“没事啦,不过,我本来只想嘴上教训他们的。可是后来峒妆和小美对我动手,把我推得好痛,再加上为你抱不平,因此我才扇了她们一人一个耳光。”

“真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被她们攻击。”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苍参同学,说出你的愿望吧。这里是梦想堂,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苍参的眼神中突然放出光彩,天真地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像欲望扭蛋那样,有着超能力?”

特鲁鲁摇摇头:“很可惜,梦想堂没有那么厉害。我们只能用音乐和谈话使你更加确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还有让你逐渐明白,对于你的梦想,你应该做出哪种决定,采取哪些措施。虽然可的歌声很糟糕,但是我和加罗沙的琴艺可以毫不掩饰地说得上是十分精湛。今天加罗沙没在,你听不到小提琴了。不过,我的钢琴也是可以的。”

苍参满脸崇拜地看着特鲁鲁和洛可儿:“你们真厉害。”

“哪里哪里~”

“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呢,就是想要家里有钱一点,只要能和普通家庭一样就行~”

“好。接下来,我会谈一段曲子,让你更加确信自己的愿望,然而在这段心里历程中,你会明白自己可以做什么,来实现你的梦想。”

特鲁鲁走到钢琴前面,递给洛可儿琴谱。

洛可儿心里十分惊慌。特鲁鲁一定是想要暗示苍参,让她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可如何是好?看样子,只能自己把钱塞给藏身了,大不了找养母或是洛潺哥哥去要。

苍参后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她第一次感受到音乐的魔力。

她看到了自己从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高二,家里是如何的贫困,以及自己是如何受到同学们的白眼,老师的偏见。

又从曲子里看到了刚才在天台上发生的事情。

被彼利安欺骗是第一件令她感到羞辱的事情;然而,第二件,令她更为羞耻,就是他们起哄让自己和那个肮脏蠢笨的田朱海凑成一对!

凭什么要这样?虽然我不漂亮,但样貌也尚可,更何况我在三班成绩稳定前十名。如果排除家庭条件,我也是很有优势的,根本看不上田朱海。他们凭什么非要说我和田朱海是一对。再说那个峒妆,她的素颜本来也只是一般人水平,只是因为化妆技巧高超,再加上家里有钱,就可以成为人人仰慕的班花。凭什么,这一切,我的早遇,我受到的屈辱,难道只是因为我的打扮寒酸吗?难道钱真的能够左右一个人的感情命运吗?这不公平,一切都太不公平!

随着音乐的高潮,她看到了海水中间有一颗被数百只贝壳托起的大珍珠。海边围了一群女孩子,每个人都想要得到那颗珍珠。

然而,有的人有滑板,有的人会游泳,有的人有潜艇。而苍参看了看自己,她既不会游泳,也没有可以去海中间的器具。她拉着旁边一个破轮胎,冲进海里,却被海水一次次无情地拍打回来。

她看着其他女孩正在一点点向着那颗珍珠前进,她着急地喊着:“不,不要!等等我,我也想要珍珠!得不到珍珠的话,给我一个漂亮的小贝壳也好啊。”

可是没有人搭理她。她本来就没有朋友,得不到帮助。更何况,那些平日里,大家眼见为实的“好姐妹”,在争着往珍珠的地方赶的时候,也会突然掏出小刀子,笑着捅进对方的胸膛。

苍参心中痛苦不已,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因为,水越来越多,快要漫上来了。

如果不能夺到珍珠和贝壳,也要活下去。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学会游泳。但是,这短短的时间,根本不够。所以,我要夺走别人的工具。

倘若无法拥有工具,哪怕将其他人的游泳圈扎破也好,我不能自己一个人去死。

洛可儿见苍参的表情越来越诡异,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想必苍参已经落入了特鲁鲁的全套,如今恶意已经开始在心中萌发,愈来愈强烈。

很快,这首曲子就弹完了。

洛可儿吃惊:“欸,我还没唱呢。”

特鲁鲁关上琴,从牙齿里恶狠狠地挤出话来:“还说呢,刚才该你唱的地方,你竟然走神了。”

他又走向苍参。此时苍参已经睁开了眼睛,茫然地仰头看着天花板,和以前来到梦想堂的人一模一样。

天花板上是天使和魔鬼斗争的画。

特鲁鲁温柔地问道:“你看,天使受伤了,而魔鬼安然无恙不是么?”

“是呢。天使真可怜,她明明是好的一方。”

“你知道天使应该怎么做才能胜利吗?”

“不知……道。”苍参的语气十分犹豫,但是貌似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答案。

特鲁鲁抬高音调,大声说道:“如果天使想要战胜魔鬼,那么,他自己就要变成魔鬼!”

苍参仍然有犹豫:“可是,天使如果变成了魔鬼,他就再也不是好的一方了。”

“哈哈哈,哪有什么好与坏。记住,你是人,人是世界上最为复杂的动物了,极少有人能够幸运地善良一辈子。以你现在的遭遇,必须要比那些欺负你的人更坏才行,你才能获得幸福。至于你要要的善良嘛,只要在你的立场你是善良的就可以了。”

洛可儿心想:这话有道理。如果苍参肯用这些道理激励自己,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苍参又问特鲁鲁:“你说的在我的立场上善良,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所作的一切坏事,对于你自己来讲,都是有足够的理由的。这样,对于你来说,你就算做了天大的坏事,你也是个好人。”

洛可儿心惊:果然特鲁鲁是想要诱导苍参做很坏的事情。

苍参本来纯洁如水,一下子接受特鲁鲁的建议,有些难以适应,即便她的内心深处有这方面的潜力。

她缓缓站起来:“我先回去了,我要再考虑考虑。”

特鲁鲁笑得殷勤:“没问题,美丽的姑娘。”

后来喜欢了小秋。

太子说,你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我不放心你。如果他进宫,万一你将事情透露,他只有死路一条,

小秋自杀了。

香先生和太子重聚。太子说,小秋和旧时恋人重逢,给香先生留下一定封信。

香先生心中难过,但是并没有特别难过,因为他天性两薄,对小秋的爱只有一点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隐匿之吻——无法黑化的人

如果想要快速改变现状,除了使用欲望扭蛋别无他法!苍参握紧了拳头,在心中下了决定。

距离十二月的扭蛋出现日期,还有一个星期左右,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一定要得到扭蛋。

苍参很清楚,自己并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一个星期的时间是远远无法使她突然受欢迎的。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奇特的办法,就是扮鬼,吓唬欲望扭蛋的真正使用者。

然而,她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之时,便从座位跌落到地上,浑身无力,头晕得不行,心也跳得厉害。

“为何从梦想堂回来之后,只要有不好的想法,就会全身难受呢?”她捂着心脏的位置,嘴唇发白,“不行,明天一早,我还要再去一趟。”

接下来的下午和傍晚,苍参在同学们的嘲笑中度过,她太痛苦了,内心的善良和逐渐产生的恶意交织在一起,令她烦躁而伤感。

时不时会有废纸团和粉笔扔过来,这些也能忍,但当她发现自己的作业被泡在水池里时,彻底不能忍耐。她猜测着洛可儿发飙时的样子,但是还没有真的发起火来,就被困在了厕所里。

门被人用重物挡住了。

“呵呵。”苍参苦笑,“一群没用的东西,他们自己生活不如意,就要拿别人发泄,看起来威风,实则最为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已经从明亮变为暗红。

“啪嗒啪嗒。”一种奇葩而凌乱的脚步声跑了过来。

“这个声音……好熟悉。”苍参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好人,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直到厕所门被打开,她看到的是月夏那张气喘吁吁的清秀且和善的面庞,还有那担忧的眼神。

“快出来吧,吃饭了吗?”月夏拉着她的手,忽而又见对方一脸茫然的样子,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哦,你一直被关在这里,不可能去吃晚饭。”

“月老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刚才听到楼道里有人提起你被关了起来。这群坏蛋,我问他们你被关在哪里,他们竟然无视我。幸好我猜对了~只有卫生间是最容易关人的地方。”

“哦。”苍参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没想到月老师平时看起来呆呆傻傻的,竟然会这样善良。

“月老师,我们班的班主任呢?她没有想到找我吗?”

月夏一听这话,有些心酸,的确三班班主任并没有去找苍参,就连一点点担心也没有。

“唔,这个嘛,她也很担心……”

苍参一听月夏的语气,便知道班主任根本就没用在意自己不在教室的事情:“月老师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在老师们的心目中只是一股透明人。”

“不是的,你在我心中很重要!”月夏慌忙解释,“是你们所有人在我心中一样重要。”

苍参看着月夏那张表情极为认真的脸,捂嘴笑了,一半是欣赏月夏的善良负责,一半是被月夏的傻样给逗的。

第二天清晨,苍参又去了梦想堂,这一次,是夺取欲望扭蛋的决心之前的最后一次。因为她知道,只有经过梦想堂的音乐洗涤,自己的想法才能更加明确。

这次,仍旧是特鲁鲁和洛可儿两个人在里面。

特鲁鲁对苍参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他调挑了挑眉毛,虽然这个动作无法被别人看到。

“美丽的姑娘,我就知道你还会来的,让我们进行心灵的彻底洗礼吧。”

洛可儿浑身冒着冷汗,因为特鲁鲁实在是太热情,他对一个人越是热情,越说明他想要利用这个人。

“好了,我们开始吧。可,你不用唱了,反正也是耽误事情。”特鲁鲁冷冷地命令。

洛可儿又朝他背后吐了吐舌头。

这一次,特鲁鲁演奏了一首更加蛊惑人心的曲子,可是苍参感到心痛难忍,还没到曲子回转部分便晕倒在地。

“咦,怎么了?”特鲁鲁停下,和洛可儿跑到苍参旁边。

洛可儿将她扶起,看到她那张惨白痛苦的脸。

“特鲁鲁,她这是怎么了?你对音乐做了什么手脚?”

“不知道啊,正常情况下,我的琴声虽然会让人情绪波动,却不会致使人晕倒啊。”

突然门外又传来一巨响,像是头和身体撞到门的声音。

“外面发生了什么?”特鲁鲁跑去开门查看情况,看到了加罗沙正费力地拖着田朱海。

“加罗沙!你攻击了他?”特鲁鲁惊讶地看着加罗沙,“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暴力?”

“不是我攻击的!我来的时候,他在外面偷听音乐,然后霎那晕倒了,我这是想把他拖进去让他休息会儿。”

加罗沙说着,眼睛不自觉地瞥向了站在里面的洛可儿。

洛可儿正直直地站立着,脸上带着一点阴郁,呆呆地看着自己。加罗沙将眼神移开,内心仍然十分生气。

“特鲁鲁,你把他搬进去吧。咦,里面怎么还有一个人?也是晕倒了么?”加罗沙朝着里面张望。

“是啊~也真是奇怪,那个苍参同学也是听了音乐后晕的。”

他们将田朱海和苍参都在座位上放好。

“得先弄清楚原因啊~”

“这样吧,你再去把曲子弹一遍,看看他们有没有其他反应。”加罗沙建议。

“可是万一会给他们带来更多伤害……”洛可儿着急地反驳。

加罗沙看向洛可儿,那眼神充满犀利和冷漠:“就算伤害他们又怎么样,反正在我们这个平行世界,医学并不承认旋律可以伤害人。就算查到我们头上,他们也没有证据。”

洛可儿震惊而担忧地看着加罗沙:“你何时变得如此冷漠?”

加罗沙冷冷地干笑了两声,透过凤凰面具的异色瞳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凄凉:“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特鲁鲁察觉到两个少女的异常:“加罗沙,你怎么了?她是你的好朋友啊,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哼。”加罗沙转过脸,不再理他们两个。

特鲁鲁心里有些慌乱,不会是洛可儿伤害了加罗沙吧?

“可!”特鲁鲁走上前,用极其严厉的语气命令,“如果你敢伤害加罗沙一分一毫,我定然不会饶了你。你不要以为这几天我对你的态度缓和,就和你成为了朋友。我告诉你,我特鲁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干妹妹,就是加罗沙!希望你能好好与她相处,千万别给我闹出什么矛盾出来,不然的话,我就向东天大人告发你。”

“什么?”洛可儿向后退几步,“你怎么知道?”

“哼,我说过,我的心眼多到你数不过来。我能看穿很多事情。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加罗沙喜欢和你在一起相处。”

洛可儿看着特鲁鲁盛气凌人的模样,心里十分害怕,如果真的闹起矛盾,别说再调查欲望扭蛋的秘密了,到时候恐怕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啊!

“我……知道了。”洛可儿牙齿有些打颤。

“知道就好,量你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出来,哼!”

特鲁鲁说完,就坐到钢琴前面,又弹起了刚才那首曲子。

洛可儿本来为了田朱海和苍参的安全,很想阻止特鲁鲁,但是现在貌似阻止不了了。

异常诡异的琴声继续响起,这个声音引来了另一个人——月夏。

此时,月夏捂着耳朵走了过来,表情十分痛苦:“这个音乐,好恐怖,仿佛是有人再引导自己去犯罪一般。你能不能停下?”

特鲁鲁弹得正在兴头上,一点都没用注意到月夏的到来。加罗沙对月夏也变成了一副冷脸,根本不搭理她。洛可儿睁着一双类似求救的眼神,望着月夏:“月老师……”然而她被加罗沙打了一下手背:“别多话。”

就在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来这个音乐真的有更大的魔力,只不过,对在场其他人没用,只对田朱海和苍参起到了作用!

在苍参和田朱海的心脏位置,忽然闪耀出光芒。这个光芒从微弱一点点变为强烈。最后,竟然显示出了一个形状。这个形状正是月夏日日思考的东西——齿轮的一部分。但是他们两个心脏处显示的齿轮分别只有72度角,只能拼凑出144度的角度出来,还剩下五分之三的部分不在他们身上。

四个人惊呆了,尤其是月夏:苍参和田朱海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的心脏位置会有齿轮的图案?难道,他们不是人类?他们是否与平时世界的秘密有关联呢?

月夏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一曲弹毕,田朱海和苍参醒了过来,同时身上的齿轮形状也消失不见。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看对方,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你们……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洛可儿小心问道。

这两个人纷纷摇头。

“我只记得听特鲁鲁弹钢琴,然后我感到恨难受。”

“我记得我被这奇怪的琴声吸引过来,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后,就心脏疼得难受。”

“还有别的什么吗?”月夏问道。

“我貌似还多出了一个意识,就是在听到音乐产生恶意之时。那时,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黑化。仿佛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无论有多恨这个世界,我都不能做出恶事,因为我的身体和意志不允许我这么做。”苍参说出这话,就连自己也颇有些疑惑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田朱海也是这样的表示,“就好像是自己控制着自己,千万不能变坏那样。”

“奇怪了,难道这音乐竟有这样大的魔力?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你们心脏位置出现了齿轮图案吗?”加罗沙疑惑不已。

“齿轮图案?”苍参有些惊慌,“那是什么?”

月夏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个。

接下来,是很久的沉默。这一切简直太诡异。

“等等,让我捋一捋,就是说,你们一旦黑化,便会身体难受。仿佛有力量在阻止捏美女黑化?”月夏问道。

两个人点点头。

月夏缓缓开口:“其实,如果长期受到集体欺凌,黑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不会做出太恶意的事情,只要是恰当保护自己,其实也无可厚非,甚至无可非议。但是,为何你们两个却不能享有这项权利?”

特鲁鲁也表达了自己观点:“是不是和齿轮有关?”

月夏灵机一动:“对了!如果齿轮和平时世界的终极秘密有关,那么这个齿轮一定是要稳定的。既然稳定,必然不能产生想要破坏什么的心态。所以,田朱海和苍参只能做一个老是的好人,不能有任何和破坏有关的想法?”

其他几个人纷纷反驳:“月老师,这也太牵强了吧。”

“可是……我觉得就是这样嘛。”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进展难以捉摸

这场风波过去了,田朱海当还是一如既往地继续做一个受欺负的老好人;苍参本想黑化,却无奈也只能继续做一个软弱的女孩子。

这一点令月夏感到十分心酸,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这两个孩子天生异质呢。

不过有一件令月夏感到高兴的事情,就是齿轮总算有了线索。月夏决定,今后一定要密切关注田朱海和苍参的状况。也幸好他们两个都是自己教的班的学生,这样对于调查就方便了很多。

上午课间操的时候,洛可儿和加罗沙站在一条无人经过的楼道,任凭凛冽寒风打在娇嫩的脸颊上。两个人倚在墙上,各怀心事,归根结底都是一件事——两个好朋友之间的关系。

此时的加罗沙,摘掉了那只精巧的面具,露出了和洛可儿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洛可儿在方才看到那张脸后,震惊得险些晕倒。

“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面容呢?”

“一开始,我化成小丑的时候,将纱布盖在右眼的血洞上,一是怕丑,二是担心被当心害我的人发现。后来,东天大人给了我一只金色瞳,我仍旧戴着面具,遮盖一小部分脸,也是担心被发现。现在我想,如果再不和你坦白,这件事会压在我的心口上,令我窒息。”

洛可儿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加罗沙,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关心:“既然这么冷,不如穿我的。”

加罗沙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被洛可儿的这种过分的关心噎得说不出任何语言。她无奈地咬着煞白的嘴唇,竟然咬出了一条淡淡的血色:“不需要你假情假意,我吃惯了苦,这点冷不算什么。”

无数的委屈哽咽在喉咙之上,洛可儿不明白为何加罗沙会这样想自己,她心里一度慌乱,紧握着拳头,压抑着悲伤的情绪:“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加罗沙冷笑一声,异色瞳看向别处:“你知道吗?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你能过着快乐的校园生活,而我只能像条狗一般地做东天大人的手下。不能上学,不能正常交朋友。只能每日假装成一个高中生的样子,实际上什么高中知识都没有学过。你知道我每天假装快乐假装正常的生活,有多痛苦吗?”

“我大概……能体会出来。”洛可儿压低语气,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知道,为何加罗沙会把惨状怪罪到自己的头上。

“你不知道,当我在漆黑的棺材中醒来,伴随我的是一片漆黑,稀薄的空气和从脸上弥漫开来的,是血腥味的恐惧!你不知道,我和东天大人交换条件,永远失去自由之时,那是永远的绝望!你不知道,我多么渴望校园生活。”加罗沙仰着头,泪水像涓涓河流一般流淌下来,给这憔悴的俊脸更添悲凉。

加罗沙又转过头,用那绝望的眼神看向洛可儿:“当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就觉得和你很有缘分。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喜欢和你聊天。我以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爱意,我以为你可以拯救我的心灵。可是,当我得知你在高一时期曾经叫文佳佳,代替了那个真正的我之后,我现在不得不怀疑……”加罗沙哭得泣不成声。

“你在怀疑什么?”洛可儿的声音开始颤抖,她不敢自己往下想,因为她害怕得知任何可怕的线索。

“当初害我的人,会不会是你?”加罗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罢,她将头仰起,靠在后面的墙壁上,痛苦地闭着眼睛。在眼睛合上的那一刹那,那金色瞳就像最后的一抹希望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中。

“我……”洛可儿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真想不到,加罗沙在过去也叫文佳佳,难道自己高一那一年,真的是鸠占鹊巢吗?她害怕自己就是害了加罗沙的罪魁祸首,她一心向善,根本无法想象出来自己那种邪恶可怕的样子。

“你现在,竟然说不出话来?难道你真的有可能是害我的人?”

“对不起,我只记得我叫文佳佳,其他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洛可儿也掉落了眼泪,“我不愿意相信我就是那个害你的坏人。其实我觉得,我才是真正的文佳佳。我想,你对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哼!文佳佳,这个名字可真是好啊,竟然被我们争着抢着叫。既然我过去叫文佳佳,你过去也叫文佳佳,呵呵,难不成这个世界还有两个文佳佳吗?”

洛可儿就这样听着加罗沙的抱怨,一言不发。她还能说什么呢?毕竟她已经失忆了,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最后加罗沙叹了口气:“好吧。既然这件事,我俩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就先这样吧,我相信时间会给我们答案。“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加罗沙……”洛可儿看着加罗沙远去的背影,瘦弱单薄,瑟瑟发抖,令她心疼又悲伤。

为什么会这样?人与人之间,可真是复杂啊。最能心灵相惜的朋友之间,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洛可儿和加罗沙之间,便真的如同陌路人一般。

中午的时候,洛可儿还未到,特鲁鲁劝慰加罗沙:“唉,我见那洛可儿的心肠蛮好,不像是想要害你的样子。你会不会是误会她了?”

“哼,误会?希望如此吧。但是未到得知真相的那天,我是不会与她重修旧好的。”

“唉,女孩子的友谊,真是说碎就碎啊。”

影子永远凌驾于物体之上,一旦信任的光芒处于背面,正面所能看到的影子,永远会在,无论用什么东西遮盖,都盖不住,因为,这是这个人的影子。只要怀疑在,这道影子就永远隔在两个挚友之中。

月夏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去校外寻觅食物。

突然间,在月夏的身边出现一个结界,周围银光乍现,如飞瀑湍流般泄露成一个隔间。外面的人都看不到里面的一切。

从天上瞬间掉落下两个人到了这个隔间里面来,准确的说,是两个木偶。其中一个木偶令月夏感到很眼熟,大约是人类十四五岁的模样。这是——垸陌的那个木偶人!他手里拉着的,是一只真正的木偶,这个木偶体形稍小,留着两条麻花辫,身着连衣裙。

“是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月夏惊慌地蹲下,扶起木偶人。

“那是我的妹妹,求你帮我把妹妹扶起来!倒在地上会脏了她的衣裙。“木偶人紧紧攥着小木偶的手。

月夏将小木偶抱在怀中:“你的妹妹……已经……“

“尽管她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气息,但她并没有死,只是变成了木偶!她仍旧是我妹妹,曾是一个人,求你帮我收养她。”

“欸?嗯好……不过,为何要这样呢?你到底怎么了?”

“我被东天大人打碎了内脏,很快就要死了。垸陌世界已经……毁灭了。”

“什么?东天还是出手了?”月夏惊慌地喘着气,内心感到十分震惊,甚至有些眩晕感袭来。

“那是当然,我们几个伙伴,本以为掌握了自宇宙诞生便有的秘术,就能抵抗东天。没想到,人类还是抗争不过神。”

“我不明白,神应该对人类有情有义,加以照顾,为何东天作为神,却要伤害人类至此?”

木偶人自嘲般地笑了:“那是因为,东天自认为他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或许,这也和平行世界的终极秘密有关。”

“你是说那个齿轮?”

“是的。”

“那个齿轮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真正的秘密,我也不清楚。现在我要死了,我只能把自己所知道的部分讲给你听。”

“你说吧,我会记在心里。”

“你听着,要想找到齿轮的秘密,必须找到五连子,据说,他们是五个人,只有五个人连在一起,平行世界的秘密才会展出线索。”

“五连子?我有两个学生,他们的心脏位置,会显示出齿轮的部分图案!分别只有72度,如果五个人拼凑在一起,就是360度,正是一个圆的弧度!”

木偶人点点头,笑得凄惨而欣慰:“应该就是这样。或许,五连子就藏在你们的世界。你们真是幸运呢。如果在我们的世界能够找到五连子,或许我们就不会灭亡了。”

刚说完这些话,木偶人便死了。

月夏心里有些难受,她看着这张变成木头的少年的脸,感慨人生不能如自己所愿。

然而,垸陌世界之所以被毁灭,不也正是因为那里的人类的欲望过于丰盛么。

就算没有东天来毁灭它,它也会自取灭亡吧。只是,东天为何不采取拯救他们的措施,而选用毁灭这种极端的手法呢?再说,就算东天想要其毁灭,为何不等它自己灭亡,而是非要自己出手呢?这一系列的谜团实在诡异,令月夏感到脊背发凉。

恶欲之神东天,善欲之神东地,七情神老婆婆,这三个神都是和人类可以有来往的低级神。他们九个神之间是否又有何恩怨?

七情神里的那七个神,是否都是如外表那样美好和善?他们之所以要帮助自己,难道真的是为了人类世界的和平吗?会不会有和东天相对抗的因素在里面?

想到此处,月夏摇了摇头,想把这样的阴暗想法甩掉:七情神明明那样善良,又怎会只是利用自己?自己还真是容易多想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云霄殿口角

东天站在云霄殿上,殿内装潢十分豪华敞亮。殿内前方有很高的台阶,最上面的一层台阶上有一个宝座。宝座两旁是飞虫走兽的雕像,还有金银珠宝修葺而成的墙壁,以及秀丽的壁画。

之前在文中曾经提到过,宇宙中的神分三个等级——高级神,中级神,初级神。而每一个等级中又有小等级的划分。

让我们现在这里对本文设定的宇宙观和部分神有一个初步了解。

在本文中,平行宇宙和平行世界是两个概念。平行宇宙是在宇宙层面的概念。而平行世界,只针对于地球而言。

由于平行宇宙的生活和思维属于相当高级意识的范畴,在此不做多述。

平行宇宙有许许多多,每一个平行宇宙中,又有不同的星球。有一部分星球上是有生命存在,例如地球。

然而每一个有生命存在的星球,又会有许许多多的分身,那就是本文重点描述的平行世界。这种平行世界存在于四维时空之上。如果想要自由穿梭于平行世界,需要有十一维空间的思维。这一点人类是无法做到的,人类只能够理解到四位时空,三维空间,一维时间。只有神才可以拥有十一维度的思维。所以,神可以帮助人穿梭于平行世界,而人自己不可以。

云霄殿是初级神中,一小部分位分最高的神所住过的地方。一旦住在这里的神修行到一定时间,便会进阶到中级神,住到其他的宫殿。和云霄同等级的宫殿还有贮雷殿和阴晴殿。

如今这云霄殿的主人,是东天和东地。东地被东天封印在台阶后面小门里面的冰氮中。

冰氮也是固体氮,普通生物如若躺在上面,便会立即毙命。而东地是神,体质自然与凡人不同,他在冰氮中不死不灭,仍有思想,却无法出来。

东天和东地本是一体,原名叫做东方。自东天东地从东东方的身体上分化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便结下了深仇大恨,互相不认同对方。

再来看这墙上的壁画,从左到右依次是自宇宙诞生起住在云霄殿里的神。他们皆已经进阶为中级神,甚前十位已经成为高级神。

前十位神的样子已经隐去,只各自留下一抹虚幻之影。因为他们出现时,平行世界尚未开始组装。

从第十一位神开始,才能看到画像。也正是从第十一位神开始,平行世界开始形成。只不过,这画像却特意将脸部模糊。他们如今已经都进化为中级神。

第十一位叫加沙比丘,为波神,似乎是很多男女的合体。代表一切人类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波,包括每一个被人类看得见摸得着的物体。

第十二位叫烈边王,为光子神。代表一切与光子相关的物理变化。

第十三位叫布多真人,为夸克神。可以将物体的夸克单位看得一清二楚。

第十四位叫独步天人,为电子神,形态是一男一女的合体。可以掌握一切电子的运转排布与反应,此神的能力相当强大,可以左右与以后即将出现的生命有关的任何反应。

第十五位叫胎衣冢圣,为生死神,男女难辨,无性别。掌管所有平行世界生灵的生老病死。也正是从这一神诞生起,各平行世界才有了初始生命。

第十六位才是东方,欲望之神。和一切普通生物的欲望有关。欲望又分善欲和恶欲两种。东天代表恶欲,东地代表善欲。不过东天在世人面前,会显示出男性的形态。

第十七和十八位神的画像尚未画上,却已写上了名号。第十七位神叫弥生之,为道神。与平行世界之中,人类意识层面的真理相关。只不过,等到这位神正式成为云霄殿的主人时,会是一万年以后的事情。第十八位叫撒比花,为转神。关于此神的解释尚未写在墙壁之上。

还有第十九位,名字没有写上,只有一个神号——新神。

此时,东天他手背在后面,站在宝座旁边,背对着站在宝石砖地面上的那个人。而站在宝石砖地面上的那个人,相比之下显得十分落魄,一身破烂黑袍,嘴角流血,桀骜不驯地立着。尽管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却仍然坚挺,颤抖着不使其倒下。

两人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而黑衣人占据了下风。

东天仿佛仍然没有解恨,伸出右手,反手挥出一个光球,将黑衣人击中。黑衣人最终还是躺在了地上,已经很难再站起。

东天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哪怕那个黑衣人和他相距很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那声音是耳边传来的一般,而且不夹杂一丝情感。

“我说,你还真是执着啊!要不是我派人偷偷调查了我的手下加罗沙,我怎么都不会知晓洛可儿竟然还在这个世界里,更不会知晓,你竟然在指示洛可儿对抗我! “

黑衣人仍旧低着头,声音略低沉,似乎充斥着不甘:“你为何会怀疑你的手下加罗沙?还有洛可儿她到底露出了什么破绽?“

“有一次,加罗沙跟着特鲁鲁来给我汇报梦想堂的情况。因为他们办事缓慢,我便惩罚了她们,让他们断一天的食。然而,加罗沙并不像特鲁鲁那般懊恼。她似乎并不把断食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好像,她的内心中,有对她更加有意义的事情,占据着她的情绪,令她无法被倒霉的境遇所击垮。我看得出来,她是被什么所谓的感情所蛊惑,误以为那是真正的依靠,才会表现得那样淡定。我便派其他手下跟踪加罗沙,才发现,她和洛可儿突然成了亲密好友。接着,那个手下又去跟踪洛可儿,发现她可以在平行世界穿梭的法术。我这才怀疑到你头上。”

“原来如此!不亏是恶欲之神,将人心看得这样透彻。可是有一点你说错了!真正的感情不会蛊惑人心!“

“哈哈哈,或许是吧。可是那洛可儿对加罗沙,可不是什么真感情~就像当年在在中南山上,你对我那般!师父~我的弥生之师父大人~“

黑衣人被东天突然的指责伤了心,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他捂着左肩膀上的伤口,尽量制止鲜血溢出:“东天……真没想到,你竟然对一万光年前,在垸陌世界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早在那个时代,我就已经是一个不人不魔的怪物了,难道这还不能解了你的心头之恨吗?“

“哈哈哈,要想真正解开我的心头之恨,只有回到一万光年前,把我的纱纱还给我!“

“你醒醒吧,你和纱纱本就无缘。你们相遇之时,你已经是一个活了数光年的恶欲之神。那一次,只不过是你在修炼中无意中走火入魔,堕入人间,短暂失去了记忆。而纱纱只是一个凡女,你们两个本来就不会在一起。”

“你错了,纱纱是我的正缘,如果她当日没有死,我会给她灌入能量,使她也成神,陪伴我永生!”

“好,你以为纱纱是我害死的,其实她是自愿的!因为,她也看不惯你要毁灭世界的行为!”

“你说什么?”

“垸陌世界是一百万光年前,宇宙中最早出现的一个平行世界。而垸陌世界上的人类是在十万光年前诞生。与此同时,你也在伴随着人类的欲望出现而诞生,只不过,那时,东天和东地为一体,你叫东方,不是善欲之神,也不是恶欲之神,是善欲和恶欲的合体——欲望之神!随着人类欲望的出现而诞生于宇宙之中,天生为神。你一直掌管着垸陌世界的欲望。九万光年之后,你在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堕入了凡间。之后发生的事情,难道你还没有想起来吗?难道你真的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正害死纱纱的人,到底是谁?”

“呵呵,不用你提醒我这些事情。就算当时于纱纱恋爱的人体是那个臭小子的,但是和纱纱精神相通的是我!就算我比纱纱老了不知道多少光年,我们仍旧相爱,这是你无法阻挡的!再说,真正害死纱纱的人,明明是你!和垸陌世界所有人类!”

“你错了!如果不是你当初执意要毁灭垸陌世界,纱纱也不会奋不顾身地阻止你。”

“都是你们蛊惑了我的纱纱,闭嘴。”东天又是反手一个光球,将躺在地上的弥生之打得飞起,撞到了柱子上。

弥生之险些晕厥,还尚存一丝清醒,他抬起右手食指,指向东天:“你这个胆小鬼。有本事正面看着我!你之所以不敢转过头,还不是因为心里有愧!你在心里很清楚,当初害死纱纱的人就是你自己,还有,你原本答应了纱纱的事情,现在又一次食言!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把纱纱最爱的那个平行世界,给打得不剩一丝尘埃。”

东天仍旧不回头,而是在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他想起了纱纱,想起了一万光年以前,自己无意中掉入垸陌世界后失忆,进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体内。他辗转来到清善派,拜师于弥生之门下,和纱纱度过的那几年时光。那是一生中唯一一段美好的时光,也是最令他痛苦的。

东天手背在身后,沉默良久,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一直无情,该有多好。为何偏偏在那时附身于凡人的身体,从此以后明白了人类的感情呢?”

东天大人终于将垸陌世界毁灭:“如果不在垸陌自动灭亡之前毁灭了它,就会带来更大的灾祸。”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变色的头发

三班教室里,由于快要期末考试的缘故,竟然出奇地安静。学生们正在上着数学课,益至老师在黑板上画着积分方程式。

天海一中几乎所有的数学老师都执着一套说法,虽然这位老师十分内向,大家都听得出来,他说那堆话纯属为了减缓自己紧张的情绪:“首先大家要有相应的数学思想,一道一道地去练习,才能明白数学这门学科。大家记住,数学思想在解题中才是最关键的。这道题目,是课堂测试,下课前交上来。”

这个数学老师是个新来的年轻人,戴着厚厚的眼镜,声音偏小,体形也偏小,胆子更是小的不行。自从他接手三班四班的数学课后,三班四班的课堂测试就非常多,令大家苦不堪言。

至于他为何要给自家学生安排这样多的课堂测试呢?那也是因为他的性格使然。

首先,他由于太害羞,所以根本不敢抬头看学生,一旦抬起头保持十秒以上,便会紧张到要晕倒。如果想要减少紧张的情绪,就要一直盯着黑板。可是一直在黑板上写来写去真的很累,他干脆就在每节课安排十五分钟作为课堂测试的时间。

本来他的性格就不讨大多数人喜欢,这总是课堂测验的习惯,更是让他的名声急剧下滑。

写完了这道题目的题干,他背对着学生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能坐下了呢,写了半个小时板书,手都快断了呢。

他的椅子也是背对着学生的,这样方便他隐藏自己。

谁知道,椅子却早在昨天晚上就被不知被谁给拆卸了,松散地拼凑在一起。他一下子坐上那坏掉的椅子,哐当摔倒,后脑勺在讲桌上狠狠地蹭过去,倒在了讲台桌子的里面,然而两条腿却还在倒下的椅子框架上面挂着,一伸直腿,就露出那双擦得白白的球鞋。

这双鞋已经穿了五年了,却看起来如此崭新。这并非因为他十分喜净,而是缘于他的无聊。

其实他本来没有如此

“啊啊啊,疼死我了!”这句话恐怕是他当上教师以来,声音最大的一句话。

班里爆发出笑声,却没有一个人走上前去帮忙。

益老师虽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时时刻刻让自己躲藏着人群,但是他十分善良。

他也不明白,为何会没有一个学生肯上来帮他一把,反而都在嘲笑他。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是这么大一个人了,让学生来帮忙确实不太好。这样想,他就安心多了。

他强忍着疼痛,一点一点地从讲桌里面移动出来,尴尬地将坏掉的椅子摆好,放在一边。

然而,接下来他就这么尴尬地,仍旧背对着学生,站立着。

仓参完全能够理解益老师,因为她也是经历过尴尬的人。她在刚才很想帮益老师一把。然而益老师平日里对自己也并没有特殊照顾,于是她想,还是算了吧。

彼大班草和他们的同伴们,露出嘲笑般的眼神,望着益老师。不过益老师或许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摔倒之后根本就没有看向同学,以免心灵更加受到伤害。

峒妆邪笑着嘀咕了一句:“真是个白痴老师,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彼利安朝着同桌使了个眼色,同桌坏笑着,举起手大声喊道:“益老师,麻烦你靠边站一下行吗?您挡到题目了。”

这下子,益老师更加尴尬了。

除了仓参,还有几个同学也向益老师投去同情的目光。

益老师这一回头,没有注意到一些嘲讽目光,反而注意到了那些同情的目光。他羞红了脸,叹了一口气,默默走到角落里。

凛冽寒风吹着枯树枝,使其沙沙作响。

大部分学生都在认真看着题目,这次益老师只给了一道题,但是有些难。有一两个学生已经在笔记本上开始解题,有的则是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试着找到一些思路。

一个尖叫声将峒妆从发呆中惊醒,她扭过头,发现同桌小美惊恐地指着自己的头发。

峒妆心里一惊:不好!她连忙从书包里找出棒球帽戴在头上。

所有同学,甚至包括益老师,都被她同桌的声音吸引去了目光。

几乎没有人看到峒妆的头发上有什么。

只有小美的内心多了一场戏,她确确实实看到了,峒妆头发上有一个几平方厘米的小区域,颜色很有问题。

峒妆本来头发是染成棕色,然而那个地方,突然变成绿色!

而洛可儿也留过和峒妆现在一模一样的发型,同样的棕色。但是洛可儿的发泽闪耀,像绸缎一般光滑,又带着许多韧度,一看就是有超高级洗发水和护发素的护养。然而峒妆的头发却有一点点干枯,现在一个角落又出现了颜色失调。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峒妆是用劣质染发膏染的头发,而且她平日并不怎么做护理。

峒妆此时有些紧张,心不在焉地看着抄在笔记本上面的题目。

小美斜着眼睛瞟着她,有些兴奋,因为她感觉,如果顺着这条线走下去,或许会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丝阴险又狡猾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叮叮叮~”下课的铃声响起,峒妆面色急切地跑到女厕所,躲在里面,掏出小镜子,仔细看着自己的头发。找到了!在头顶右侧,棕色之中多出了一小块绿色区域,真是诡异得很。

她气得险些将镜子摔碎在地:“那个小贩!明明说染发膏是正规厂家生产的,这颜色竟然会变成这样。可恶!”

她气急地踹了一下厕所门。随后,打开门,她发现小美正站在外面,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阿妆,原来刚才是你踢的门呀?这是怎么了?”

峒妆把棒球帽向下压了压,低着头走了出去:“没什么。”

“诶,咱们今天晚上去步行街玩吧,叫上彼利安,还有阿高阿富阿帅他们。”

“嗯,行吧。”

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加罗沙也在厕所里面,戴着凤凰面具,冷冷地看着她们有说有笑地离开。

加罗沙和特鲁鲁在河边碰了面。

“加罗沙,到底有什么事?这样急着找我?”

“你昨天说过,欺负仓参同学之一,就有一个叫什么妆的,还有一个叫彼利安?”

“峒妆,三班班花。彼利安,三班班草。这两个人之间有暧昧关系。那天伤害仓参和田朱海的主谋就是他们几个,还有和一个叫小美的人。怎么了?为何问这个问题?”

加罗沙邪魅一笑,心中似有妙计:“今天晚上,他们一群人好像要去步行街。我见这个叫妆的人很有问题,说不定这次能够从这些人中下手,发现些什么能够引导恶意产生的机会。”

“说的不错,但是我现在尚无法以真面目见人,我戴的这个面具过于引人注目。不如你和洛可儿一起去,反正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再穿上同样的衣服,说不定能够相出其他的计策。”

加罗沙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特鲁鲁拍拍她的肩膀:“其实我认为,你和洛可儿之间可能产生了一些误会。看得出来,洛可儿是真心待你的。“

“可是,这一切事情,都太过于奇怪。”

“我明白你的担忧。这些事情本来就复杂,你也不能光凭这一点就判定洛可儿是那害你的人。“

“可是……东天大人告诉我,洛可儿就是害了我的人!”

“唉。”特鲁鲁露出阴郁的神色,“说实话,你也清楚,我们两个,还有其他替东天大人办事的手下,都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东天大人乃恶欲之神,绝不会拥有我们正常人类的情感。东天大人对我们说过的话,向来半真半假。况且,就算你亲眼看到洛可儿害你,也不能说她就是真心害你。反正现在她对你真心,你且将她当作知心好友,对你有益而无害。”

加罗沙听了特鲁鲁的劝告,心里有所动。洛可儿对她的态度,她全都看在眼里。

特鲁鲁又接着劝道:“干脆你就这样想。反正洛可儿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害处,不是吗?既然这样,你现在就好好同她相处。万一哪天,你发现了她害过你的事实,你再与她断绝关系也不迟。”

加罗沙咬着娇唇,眼神恍惚又忧伤,细细思量着。

她看着远方地平线处的蓝色天空,那里乍一看是美好又纯洁无暇。但是真的到达哪里,谁知道又会有何种电闪雷鸣呢。彩虹的末端是宝藏还是毒药,谁又在远处能看得清。既然看不清,干脆将眼见所见视为真实。

想到这里,加罗沙淡淡地笑了,但是这个笑,却如此真实。

午休时分,又没有客人来梦想堂。

加罗沙坐在梦想堂的一角,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洛可儿。之见她正在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过一会儿,她站了起来:“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回去拿练习册,过来做。”

“唔,去拿吧。”特鲁鲁准许,同时又向加罗沙使眼色。

加罗沙看着那副钢铁般的面具上的两个小孔,这张脸上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这双眼睛。而现在它又在骨碌乱转,看起来好生滑稽。

加罗沙不小心笑了出来,惹得洛可儿看她:“你笑什么?”

“嗯,没什么呢。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拿吧。”

惊喜的笑容乍然浮现,洛可儿兴奋得快要叫了出来。

不过她还是尽力压制自己高亢的声音:“嗯嗯嗯呢,加罗沙,挽着我,咱们走吧~”

“看你那傻样!“加罗沙故作冷酷。

两个一模一样,而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着,好一副和谐美好的画面。

特鲁鲁看着两个小女孩的背影,冰冷面具里面,自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发自内心的。

在自己诡异的人生经历中,能认识加罗沙这个义妹,又能见到如此真挚的友谊,也算是幸运了。

只是不知,这份友谊的尽头,埋藏的到底是宝藏,还是毒药,抑或是那些追求宝藏却死于非命的骷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在步行街的发现

这天是月夏看着三班的晚自习,放学之后,她在教室外面看见一副诡异的画面。洛可儿和加罗沙手挽着手,加罗沙的另一只手尽力挽着苍参,苍参却十分不自在的样子,这三个小女孩跟在一群人后面,这群人就是以彼利安和峒妆为主的小团体。

月夏痛苦地闭上眼睛,手抚摸额头:“洛可儿和加罗沙这两个怪孩子,莫不是要把苍参给带坏?不过暂且相信她们的人品吧,大不了我再即使补救。”月夏还是露出欣慰的笑容,因为这三个女孩子本就孤僻,现在凑到一块儿,也算是热闹一次,自己应该替她们高兴才对啊。

“可儿,你今天不回那里没关系么?”加罗沙语气轻松,看样子她确实暂时放下了那件事。

“嗯,我也有些担心呢,不过我已经给哥哥发过信息了。反正我都忤逆洛家这么多次了,他们大概也习惯了呢。”

“你今晚住哪儿呢?”

“住你家吧。”

“也好。”

苍参好奇地望着洛可儿:“你们在说什么?你今天不回哪里?”

洛可儿微露为难之色,话语有些支支吾吾:“我我……去那个……”

加罗沙一拍她肩膀:“没关系,可,反正苍参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更何况她也不是坏人。既然我们三个是朋友了,那么你告诉她也无妨。”

“好吧,其实是这样的。苍参同学,不知道那天月老师有没有和你解释清楚,宇宙中是存在平行世界的。而现在收留我的洛家,就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中。”接着,洛可儿将咒语的事情也告诉了苍参。

苍参长着一张小嘴,惊讶地讲不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离奇,你很难接受。不过以后你一定还要接受更加离奇的事情,就是~”洛可儿朝着苍参的心脏位置瞅了一眼。

苍参低下头,手捂上胸口:“不知道以后,这个齿轮会发生什么。”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如活好当下。”加罗沙用力摆动三个人的手,或许因为有两个伙伴陪着,她有些欣喜异常。

“好了加罗沙!你小点声,当心被发现。”

“好啊~”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何要带我们跟踪他们几个。”

“其实是这样~”加罗沙将她白天在厕所听到的事情告诉了洛可儿和苍参。

“哦~难不成你又要利用这件事制造出什么恶意?”洛可儿神色紧张。

一丝异样掠过加罗沙的眼眸中,她躲闪着洛可儿投过来的目光,撒了谎:“不,我不会再做那些事了。”

“呼,那就好了呢。那么,你就是担心他们又做出什么坏事!”洛可儿接着问道。

加罗沙点点头:“嗯,是这样。”

“加罗沙,我真的好开心,你不仅改邪归正,而且有了侠义心肠。”洛可儿兴奋地保住加罗沙。

然而加罗沙内心闪现一丝不快,尽管自己以前做了那些坏事没错,但被人这样说,确实心里不舒服。

前面那些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峒妆将手臂搭在小美肩上,手还时不时地碰一碰彼利安的胳膊。小美笑得灿烂,完全看不出内心一丝一毫的阴暗。彼利安的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峒妆那秀丽的面庞。彼利安一向认为峒妆和月夏长得像,而且他最喜欢的是月夏的脸。只不过月夏的性格实在太呆傻,令彼利安很快失去了兴趣。为了弥补心中的不快,他立即将感情目标转向了峒妆。尽管如此,他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峒妆,只是有一点喜欢罢了,毕竟是三班班花,成绩不差又漂亮。

彼利安用那双看起来真诚又电闪雷鸣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峒妆,笑得刻意温柔。峒妆略微底下头,咧嘴轻轻地笑着,忽而又用手打了一下彼利安:“你真讨厌,盯着人家看做什么?”

彼利安本想再拐弯说几句打趣的话,但是这样却显得过于轻浮。像峒妆那样心眼多的人,肯定会怀疑自己是游戏人间的情场高手,从而加大对自己的警惕。

不如装出一副纯情样子,这样就能继续和峒妆这个班花做朋友了。他故作纯真地抿了抿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看。”

彩霞一般的绯红色浮在峒妆的脸颊上,她心里十分羞涩喜悦,毕竟这话是从品学兼优的班草口中说出来的。当然这个品学兼优的称号,指的是部分学生老师心中的标准。如果让月夏来选品学兼优的学生的话,一定不会同意彼利安当选。

峒妆在高兴之余,又想起了自己那变了色的头发。于是下意识地将棒球帽往下按了按。

“你今天为何在教室里也要戴帽子?”彼利安好奇地问道。

“嗯嗯,没什么啦~”

“没发生什么事吧?”彼利安的语气异常关心。

“没啦~欸,我们去店里逛逛吧。”峒妆拉起小美的手走进一家韩流服饰店。

里面的衣服价格在200至700之间。峒妆一件件地翻看着。

小美偷偷看了一眼峒妆的外套:“班花大小姐,你这件外套恐怕要三千元以上吧?这家店应该入不了您的眼吧?”

“呃?”峒妆突然被好闺蜜这么一问,有些懵,“嗯呢,我身上这件衣服确实很贵。”

这时,小美又瞥到放置帽子的那一排架子,她随手挑了一定羊毛做的大檐帽。

“阿妆啊,这顶帽子很配你的脸型,快摘了你那棒球帽,试试这个呗。”说完,小美一把将峒妆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下来。

一块比上午还大一圈的绿色区域明晃晃地显示在峒妆的棕色头发上。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包括躲在门外偷看的那三个姑娘。

“啊!峒妆的头发怎么?”苍参震惊地说道。还没说完,就被加罗沙捂住了嘴。

“我们安静看着他们,到底会耍出什么戏剧来。”

此时,在服装店里,小美正露出一副无比夸张的表情,长着大口,右手张开,放在嘴巴前面,眼睛睁得向牛蛙一样:“阿妆!你的头发为什么会这样?得了什么病了么?”

峒妆此刻十分无助,同时对小美的行为感到气愤不已,她隐隐约约感到小美是故意这样做的。

“什,什么病啊~我的身体健康很呢。”峒妆的口齿由于紧张的缘故,变得有些不清楚。

“那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染发膏有问题?不会吧,一般好的理发店都会用正规染发膏的!你该不会是在街边染的吧,或是你自己染的。你肯定不会买便宜货,那你该不会买了假货吧?不对啊,要是找正规商家买的话,一般不会买到假货啊!那……你是找什么人买的啊?”

“我……靠!小美你是故意的嘛!”峒妆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她欲用手击打小美头部,被那几个男生拦住了。

“峒妆!别激动,小美没有恶意!”彼利安劝解。

“她怎么会没有恶意?平日里假惺惺地对我好,其实最想让我出丑的就是她吧。”

小美装出一副无辜模样:“阿妆,你真的误会我了呢~我只是关心你啊!你那头发绿成那样,我当然要问一问你了!”

峒妆一眼识破小美的诡计,又想要动手,却又被那几个男生拦住了。

这次的逛街就这样不欢而散。

另外一边,加罗沙她们三个人也在回去的路上。

“峒妆不是很有钱么?她是在哪里染的发,竟然能染成那个样子?”洛可儿不禁惊叹。

“哼,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加罗沙抚摸着下巴,思索着。

“也许峒妆家并没那么有钱。”苍参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是最有可能的。”

“真是悲哀,何必要这样虚荣呢?”

“也许她以前受过伤害,才变成这样也说不定。”

“喂,洛可儿,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圣母?总是把别人想的这么好,你早晚会吃亏。”

“哎呦喂,加罗沙,你这是在紧张我呢~”

“切~还有你,苍参,以后无论和谁相处都要多几个心眼,你总想着别人的好,人家可不想着你的好。”

“明白……”

洛可儿白了加罗沙一眼:“看你这火气旺的,对了,你住在哪儿?带我回去呗。”

“好啊,我们先把苍参送回去吧。”

苍参家是一出破败的小房子,苍父独自一人将苍参养大。

苍父看起来大概有五十岁左右,拄着拐杖,站立在门口。他看见女儿和两个好朋友一起回来,为女儿能够找到好友而高兴不已。

“女儿啊,带好朋友回来了啊!快点进来,一块儿吃饭吧。”

两个女孩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点点头,露出傻笑:“好啊~”

屋子正中央是一张小桌子,看起来有些年代感,上面放着一盆面条,只有面条,没有任何酱卤,也没有配菜。

苍父看着两个小客人茫然的眼神,感到有些尴尬:“那个,在面条里撒点盐,还是蛮好吃的。”

“连咸菜也没有吗?”加罗沙不经意地问出这句话。刚说完,她就感到有些失礼。

苍参赶忙说道:“咸菜太贵了,我们加点盐就行,那个……你们快坐下吧。我给你们盛面哦。”

洛可儿和加罗沙安静地坐下,心酸地陪着苍家两父女吃完晚餐。

夜色已经深了,八点多的晚风在冬日尤其凄厉。

两个人打算在苍家再呆一会儿。

洛可儿和苍参在一起写作业,加罗沙陪着苍父坐在门口聊天。

加罗沙回想起,自己在出事之前,也是经常和自己的父亲在晚上出来散步聊天,回家后,是母亲悉心准备的夜宵和水果。

那时,父母总是嫌弃自己太瘦,拼命让自己吃很多东西,甚至保健品。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啊~

“伯父,有件事想问您。”

“什么事啊,小姑娘。”

“苍参的母亲呢?”

“哦,这个啊。”苍父的脸上又出现尴尬,“改嫁了。”

加罗沙一直盯着苍父的神色,她的直觉告诉她,苍父在说谎。然而苍父却并没有恶意,他或许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 照片风波

加罗沙还想从苍父口中套出一些话来,然而洛可儿的声音传来:“加罗沙!作业做完了,我们走吧~已经十点多了,苍参和伯父还要休息呢。”

“哦~好吧。”

两人回到加罗沙的住处,是一间很小的房子,对门是特鲁鲁的房间。

洛可儿打量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屋子:“是用东天给的钱租来的?”

“是啊~”

“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你们要租到什么时候呢?”

洛可儿抛过来的这个问题简直就像是一颗大石头,在加罗沙的心湖上激起不小的涟漪,还堵在了胸口。

“嗯……那个……大概要等到这个世界毁灭的那一天吧………”这语气中,充满着无奈和酸楚。

洛可儿刹那睁大双眼,眸子里是恐慌和担忧,也有一丝哀叹。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洛可儿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让我们不要再这样敌对下去的办法。”

“哈哈,你在乱想什么,就算我们的身份敌对,但是现在不还是能够好好相处的么。”

加罗沙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她走去卫生间打算洗脸:“可儿你也快些洗漱吧,早点睡不然明天会迟到。”

“好啦好啦,你才多大啊,就这么啰嗦。”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各怀心事地睡下了,这个夜晚很祥和,很安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似乎东天和平行世界本就不存在。

凌晨三点的时候,神经紧张的人最容易惊醒。加罗沙像往常一样,三点醒来后就睡不着。洛可儿并没有醒过来,然而她却在做噩梦,翻来覆去,嘴里咕哝着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说,报应,那是你的报应,和我无关,别缠着我。

加罗沙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哪里是平日里善良如水的洛可儿会说出来的话!

听说,有的人,在有的时候,在梦中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加罗沙忍着砰砰的心跳,她现在,在这凌晨三点,人心最为脆弱的深夜,又想起了过去的痛苦。她当然不愿意怀疑洛可儿,但是好奇心和纠结感令她又启动了金色瞳。

她将美丽又奇异的金光照向洛可儿的大脑,看到了她此时的心理活动。

洛可儿心中委屈又坚定,她用手将一个个人影推向了火车正在袭来的铁轨,手上脸上沾满了鲜血,可是她却在说,那是他们的报应!

加罗沙被吓得赶紧收回金光。她的心跳得更加厉害,洛可儿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境?尽管自己也曾害过别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孩子,但是洛可儿此刻的梦境和心理活动实在是可怕至极。

不,一定不是那样,不是所有梦境都能代表真实的自己。洛可儿大概是压力太大了才会做那样的梦,她的压力真的是太大了!

在看到洛可儿梦境之后,现在加罗沙多了一个窥探洛可儿过去的机会,她依然好奇心爆棚。再次动用金光,她看到了,听到了,一清二楚!可能是一年前左右,洛可儿穿着洛丽塔洋装,手指着镜子里的镜像,不知是在对谁说着,她算什么,她算个什么啊,人都是利己的,只要我幸福不就好了吗!

这次同样将加罗沙吓得不行,洛可儿嘴里的她,到底是指谁?难道是指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吗?

剩下的夜,加罗沙再也进入不了睡眠。她决定把这件事先放在心底,除非到得知洛可儿是伤害自己的真凶那一刻,不会和洛可儿决裂。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生机勃勃,一点都不像即将被毁灭的样子。

“可儿,昨天在苍参家,我有一个疑惑呢~”

“什么疑惑?难不成你决定苍参不是她父亲亲生的?”

加罗沙表情错愕:“呃,你怎么知道?”

“随口一猜,我也这么认为。你看他们家,一点都不像有过主母的样子,或许苍父根本就没有娶过妻子。苍参的身世和那个秘密齿轮有关,她很有可能不是经过人胎所生。”

“可是你看那些古代志怪小说里,有些狐妖也会投胎到人类母体中,出世后继续修炼。”

“嗯……可是苍参和狐妖不同啊!我怀疑苍参是齿轮的一部分幻化成人,被短暂封印了记忆,变成一个小婴儿,放在苍父眼前,被他领养。若干年后,苍参的使命出现!她和齿轮的其他部分组合成一个完整的齿轮!”

“我的天呐,原来你的想象力如此丰富!”

“怎么样?”洛可儿朝加罗沙抛了个媚眼。

“不过,我还是决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对了可儿,我现在还是好困,今早的活动我就不去了啊。你自己路上小心。”

洛可儿独自来到学校,经过三班教室时,听到了里面的喧哗之声,便同周围人一起观看着三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黑板上贴着印有一间简陋房子的纸,旁边用粉笔大大地写着几个字:峒妆真实的家。

峒妆正在前面着急地撕扯着,但是纸张的每一个地方都被胶水牢牢黏在黑板上,任她如何努力也撕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峒妆悲愤感叹,指甲被她挠出血来,仍旧不能如她所愿。

为什么这样对我!她倚靠在黑板上,慢慢地,像一滩泥一样,瘫倒在地。

小美仍旧感到不够,将一张彩色照片拍在桌子上:“大家快来看啊!这是峒妆回家开门的样子,看她鬼鬼祟祟的,像小偷一样藏着掖着~原来什么富家小姐啊,什么有钱啊,什么大别墅啊,都是骗人哒~峒妆大班花的心可真是虚荣呀!”

有几个人目光十分同情峒妆,但是大部分人却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峒妆指指点点。

“太虚荣的女生。”

“真是傻子一样,还假冒富家小姐呢,不是一下子就被好闺蜜揭穿了。”

“笨蛋啊~”

“还班花呢,垃圾。”

这骂出垃圾词汇的,正是峒妆的暧昧对象——彼利安。彼利安将粉笔头扔向峒妆的头顶。

峒妆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她冲过去欲和彼利安干架,却被小美和其他女生推到在地,棒球帽掉落,只见头发上的异色区域比昨日更大了。

“也不看看你这个鬼样子!竟然还来缠着彼利安,你好意思吗?”小美义愤填膺的样子,真的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侠女”。当然,她的心中,这种做法的确是侠女的行为。她的心中好不得意,头都快仰到天花板上了。

这一幕正被前来的益老师看到了。

他平日里虽然胆小,但是却有一颗侠义心肠,见到这种校园欺凌事件,便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们在做什么!”他走到同学们中间去制止恶行。

虽然益老师是班主任,但是同学们却一点也不怕他。

益老师见自己的气场不够,便将当家法宝搬了出来:“要是你们再闹,我就去告诉教导主任!教导主任的脾气你们可是知道的!”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

几个带头闹事的学生不服气地坐回座位,当然他们确实也只能这样了,因为益老师可是把最可怕的教导主任搬了出来。

这时,苍参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站在洛可儿的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益老师真的很好看,他的脸是那种充满阴柔内敛的感觉。讲实话,内向的性格不会掩盖益老师的外貌,反而更加凸显了他的英俊外表。

多么温文尔雅的男子,做数学题又好又快,苍参早就对这个性格“稚嫩”的班主任产生了好感,是青春期少女特有的感觉,青涩而又甜蜜,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洛可儿发现了苍参那始终落在益老师身上的眼色,含情脉脉,快要溢出水儿来。于是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她:“喂,苍参,你怎么了?”

苍参这才回过神来,含羞地笑,目光里是似水的温柔。

生性敏感的益老师感觉到了苍参那崇拜的目光,他看向苍参,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怎么样,苍参同学,老师刚才很厉害吧!”

然而苍参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过了十几秒,仿佛小火山爆发,她低着头,但是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说给益老师听的:“既然你肯帮助被欺负的峒妆,为何那天我被欺负时,你却不在?”

说完,苍参并没有跑走,而是很拽地做到自己的座位上,翻开课本专心致志地看着。

大家都知道,恐怕对于苍参这种毫无强势气质的人,唯一能被她吼的,就是懦弱又内向的益老师了。

苍参表面上在复习功课,其实她根本没看进去,她刚刚对自己爱慕的人发了脾气,她竟然对自己爱慕的大哥哥发了脾气!

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呢?她的心里确实委屈,但是她被欺负时,益老师的确不在现场,没有站出来帮助她也是无可非议,她又何必在见到益老师帮峒妆出头之时,露出这样显而易见的愤怒?她有何资格呢?她有什么资本这样娇蛮?

呵呵,今天真是太过分了,她能感受到益老师尴尬的身影伫立在自己的不远处。

益老师确实十分尴尬,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时不时地瞥向苍参。

洛可儿看着苍参那通红的脸颊和快要哭出来的眼神,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这种样子,和自己对东方拓发脾气的发脾气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明明,自己根本不是他的什么人,却心安理得地胡乱讲话,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或许期望对方给自己更多的关怀,然而对方并没有给自己那样多之时,便感到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东方拓对洛可儿的行为感到难以理解,益老师对苍参的行为也是感到莫名其妙。

洛可儿想说些什么,只是此时她已经词穷。见周围的同学也仍然沉浸在班花峒妆虚荣的事情上面,洛可儿便遛了。反正这种事情还是当事人自己解决比较好~感情的事情嘛,外人只会越道越乱。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一部分齿轮

“我靠!剑圣是怎么打的?对方把人头都送过来了,不知道前进吗?”一个带着急切又愤怒的声音在本来只有粉笔写字声音的教室里骤然响起。很明显,这个声音的主人打游戏正入迷。

“你快去加入队伍!不对,这人怎么这么笨!我说过了,对方的塔没有防守!就趁现在,快呀!哎呀,你怎么被打死了~真是白痴呢~“

三班所有没睡着的人用眼睛顺势搜寻声源。

只见彼利安低着头,两只手放在桌子上,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地点点划划。

彼利安和大多数男生一样,喜欢打游戏,然而现在是在上课,而且是最难的数学课!

益老师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他心想,再不看看情况就真的太不称职了。于是他轻轻侧过头,那厚厚的眼镜下是胆战心惊又不可思议的目光。天呐!班级第一竟然在上课时分公然打游戏,这已经到期末了,教导主任一定饶不了我!

“不玩就退出!别在那骂!”彼利安一边打着手游,一边大喊大叫着,浑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还在哪儿傻愣着干什么?你怎么这么木讷?我去,跑啊!“

众人疑惑,彼利安是三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也是十分刻苦,这种上课时间明目张胆打游戏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莫不是,精神过于紧张而出现了问题?

苍参向益老师投去鼓励的眼神,她想,你可是这个班的班主任,现在你的学生公然欺负到你的头上,如果你再不做点什么出来,就说明你是个胆小到无可救药的人,我就真的对你失望透了。为了我们其他学生的利益,你必须要制止彼利安的这种公然扰乱课堂秩序的行为。

令她惊喜的是,益老师真的走下了讲台。然而,下一幕却反转得厉害,益老师并没有严厉制止彼利安,而是低声下气地说着:“彼利安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能不能……麻烦你……小点声音。拜托了!”

苍参气的差点晕倒,其他同学也是目瞪口呆,不过这也的确在料想之中。恐怕益老师的气场只在维护被欺凌的同学时才会显示出来。而且还不是美国学生都能维护到位。

彼利安抬起头看着益老师,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眼神空洞,一点也不像是平时的彼利安。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益至也知道自己窝囊,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除非有什么事将他心中的正义感激发出来,否则他真的强势不起来啊!

苍参心里不舒服,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对峒妆,他才那样维护,为什么在其他事情上却……难道她在乎的是峒妆吗?还是这一切都是巧合,如果他看到我被欺凌,是否也会奋不顾身地救我?

尽管她心里难受得想要冲出教室,可是那样做只会更加给益老师增添烦恼,倒不如老老实实地坐着吧。而且冲动只会让益老师误以为自己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他一个呆呆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一个青春少女心中的激动呢。

“弄你,弄死你~你这个坏蛋,叛徒!”又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而且透着刺耳尖利的痛苦感和仇恨感。声音尖细异常,仿佛声音的灵魂正在向地狱中漫延开来。

想也知道,那是峒妆的声音,她正在低头,在手底下忙活着什么。

众人走过去瞧,才发现她正用笔尖扎着一个布偶,一会儿用自动铅笔扎,一会儿用黑色签字笔扎,一会儿用尺子抽打。而布偶上面用红笔清清楚楚地写着彼利安的名字。

“天呐,这两人都疯了!都要疯了!峒妆受了刺激,诅咒了彼利安!彼利安也不正常了!”几个同学吓得跌坐在地,教室顿时乱作一团。

“喂喂,你们振作一下啊!”益老师试图稳定住所有学生,却震慑不住。

突然,彼利安似发狂一般冲上讲台,用椅子砸向黑板,碎玻璃像暴风雨一样落到教室的各个角落。

“不对,所有东西都错了!”彼利安站在讲桌上,用手捂着耳朵,“都是错的,我讨厌这样的生活,我说出了你们的心声,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你指的是哪方面?先冷静下来,彼利安。”益老师走上去,想要控制住他。

苍参冲到峒妆跟前,突然有了力气,一把抓住峒妆的手腕:“快说!这个布偶是从哪里得来的?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怪事?”

峒妆抬起脸,这哪里还是曾经那个容貌美丽的姑娘。此刻她的脸颊已经严重凹陷,嘴唇乌黑,眼球发白,赫然一副类似鬼怪的模样:“这个彼利安,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不教训教训他怎么行?”

她又将布偶用力撕扯。只见彼利安痛苦尖叫,抓着自己的脸:“好痛苦,我好痛苦啊!谁能帮帮我!救救我,益老师!”

紧接着,彼利安一下子跳到窗台上,益老师惊呼不好,赶忙去拉他,然而彼利安的力气大得惊人,将益老师拉到了自己旁边,带着益老师一起,从窗口一跃而下。班里爆发出巨大的惊吼声,像那巨大海浪,拍打着每一个人的心间。

这可是五楼啊!两个活生生的人,在所有未满十八岁的四十九个孩子面前,跳了下去。

阴森恐怖的笑声从峒妆口中传出来,更加令教室的氛围异常诡异。

苍参惨叫一声,立刻冲到窗口向下张望,却只看到了摔得快没救的彼利安,竟然几乎不见益老师的身影。

“益老师!益至!你在哪儿啊?”她焦急得哭了出来,声音颤抖不已。

这下子学生们真的不敢说话了。很快,整个学校都在传这件事……彼利安跳楼自杀,益至老师失踪,下落不明,峒妆疯了,变得鬼魅一般。

苍参浑浑噩噩地走着,她要去找几个人,月夏洛可儿或是加罗沙。因为在刚才,益老师掉下窗户之后,她看到了……看到了72度角的齿轮的一部分,就在彼利安旁边,一闪而过。同时一闪而过的,还有益老师的身影,而那部分齿轮图案,就是在益老师身上!

那个图案,一定不是彼利安的,只有可能是益老师的!原来益老师同自己一样,都是与齿轮相关的人。

这个发现令仓参感到担忧,她担心益老师掉入其他奇奇怪怪的地方,又被心怀不轨之人抓走。

正巧,洛可儿加罗沙和月夏都在看热闹,月夏和洛可儿抬着脚张望着,都是十分担心的表情,加罗沙将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这三个人距离不远,苍参将她们聚集在一起。

“仓参,你们班怎么了?彼利安真的死了吗?”

“没错,大家都怀疑是峒妆用布偶控制了他,而他又带着益老师一起跳了楼。”

“啥?”这三个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苍参将益老师坠楼后的场景告诉了她们。

月夏惊讶又激动:“那……益至会在哪里呢?我们得赶紧找到他。”

“他很有可能掉入其他平行世界了。”

“那可就难办了,以他那副懦弱无能的样子,要回得来恐怕很难。”

苍参听了洛可儿的这句话,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你们快帮帮他呀~求求你们了。”

洛可儿突然望着苍参的脸,故意打趣:“嗯?你不是被彼利安给撩拨了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就担心上益老师了?”她只当仓参是个心地十分平和又和她已成为好友之人,没想过这句话会不会伤害到仓参那脆弱的心灵。

苍参突然脸红到脖子边上,果然她有些气愤:“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想着如何奚落我?”

“嗯……不好意思,我一时忍不住又话多了。”洛可儿吐了吐舌头,露出歉意的表情,“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一个拥有神力的人,问问他有没有解决办法。”

月夏点点头:“好,那我和苍参加罗沙去益老师消失的地方看看有什么线索。”

她又轻轻拥抱着苍参:“别怕,益老师人那么善良,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更何况你们都是肩负着平行世界使命之人,上天一定会保佑你们。”

苍参擦干泪水:“我相信益老师会没事的。”

两队人马分别行动。

洛可儿念了咒语,回到洛家附近,跑到那个十字路口,双手握成筒状大喊:“你出来吧!”

然而那个黑衣人并没有出现。

她有些着急,继续喊道:“黑衣大人,你出来吧!我有急事要你帮忙。”喊了好几遍,真的没有任何人影出现。心中焦躁得不行,她感到自己仿佛失去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这可怎么办?”

她所不知道的是,那个指引她的黑衣人——弥生之,已经受了重伤,倒在云霄殿中,昏迷不醒。

等了喊了半个小时,声音都快哑了,仍然不见有人出现,她只得作罢,回到了天海一中。

院子里,月夏正带着加罗沙和仓参在寻找着线索。

“怎么样?还没有任何发现么?”

“没有,你呢?”

“现在能够帮忙的神人……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寻不到他。”

仓参悲伤地蹲在地上,身心俱疲:“我们该怎么办才好?益老师……”

“我们只能先回去,等待机会了。“月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仓参抬起布满泪水的苍白的脸庞,眼神中绝望痛苦,却也无可奈何。她的心里有种感觉,自己和益老师有着宿命级别的灵魂使命,是要并肩作战的,既然如此,益老师绝不会真的出什么危险。或许,他是去了什么地方历练了,亦或许,是去接受什么人的指令。还有那个田朱海,自己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宿命的感觉,不知道他是否对自己或益老师有什么惊人的第六感。对了,问问他!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发现东天的往事

云霄殿内,弥生之被一盆冷水泼醒,他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被水份浸湿,混合着滴下的水滴,血渍顺着脸庞留下,好似记录着上古传奇的沟壑,一刀一剑,一兵一马,一丝爱几分恨,一缕阳光几辈子黑暗,好像都记录在这些凹凸不平的脸上。

“弥生之师父,你可认错?”东天端坐在宝座之上,目光傲视着人间万物,那深邃至极的眼眸中仿佛有千万支水晶箭射出一般的犀利与冰冷。

弥生之缓缓吐出一口气,气弱力虚,他想要抬眼看着东天,无奈眼皮已经累得难以睁开:“我不会认错,你才是对整个平行世界最大的罪人。是你,辜负了对纱纱的誓言~”

”混账!我才不是罪人!当时的垸陌世界已经充满恶意,快要溢出来了,如果不将垸陌世界毁灭,会破坏平行世界的根本。我已经看在纱纱的面子上,给垸陌世界一个能够吸收恶意的大水晶球。可是,那里的人类竟然丝毫不领情,反而愈发地欲望深重。我不能容忍。”

“你和东地本为一体,你第一次想要毁灭垸陌世界的时候,东地的思想就阻止了你,你决定来到垸陌,试着感化一些心中充满恶意的人类。然而,在一次意外中,善欲思维昏睡不醒,你这个恶欲思维占据上风,企图毁灭垸陌世界,被纱纱用性命阻止。你难道都忘了吗?”

“我当然没忘,但是我可是恶欲之神,以极端手法毁灭世界是我的本职工作。我能够容忍垸陌那么久,已经是足够对得起纱纱。”

“好了,我知道我劝不动你,要杀要刮,随你便。”弥生之痛苦得闭上了双眼。

东天冷笑:“别这样呀~弥生之师父,再过一些光年,这下一任云霄殿的主人,可就是你了呀~你可要为成神好好做一番准备~好好修炼去吧。”

弥生之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东天露出邪笑:“把你和东地放在一起,你们在冰氮中照样可以修炼~只是,再也妨碍不到我了呢。”

东天打算把弥生之也放在冰氮中,这样,他既没有妨害到弥生之的修炼之路,也能够防止自己的计划被弥生之所干扰。弥生之虽然还只是个会点法术的小神,尚未成真正的神,可他却是宇宙确定的下一任云霄殿的主人,东天不敢与宇宙对而对弥生之下毒手,只敢暂且将其封印。到了弥生之晋升为云霄殿主人时,东天和东地也会晋升为中级神,住到更高级的地方去,在这期间,只要东天控制住弥生之的行动,便可以保证两方各自顺利地走过自己的路,互相不妨碍,这样最好不过。

一阵电闪雷鸣,那是东天的法术,他将后门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块很大的冰氮,还有被包裹在里面的东地。

弥生之的身体被东天用法术抬起,瞬间被封印在冰氮之中。

突然,一阵惊恐的喘息声传来,东天慌忙将后门关上,支起耳朵听着,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他又动用灵力,感受这云霄殿内是否还有其他什么人存在,什么都感受不到。

“原来我也会有思虑过多的时候。“东天自嘲,随后走进卧室,准备休息。

待东天走后,最偏僻的那根柱子上,走出一个不大的人影,他就是益至。刚刚掉落在云霄殿之时,益至晕了过去,后来被东天和弥生之的吵闹声惊醒。那时,他对于所处环境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晓自己来到这里的一切经过。

益至全身上下都在哆嗦,不停地拍着胸脯:“哎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刚才那两个竟然是神仙,而且是好凶的神仙,人生还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神仙呢。这是哪里啊?我记得刚才被彼利安拉着,从五楼上摔了下去,就来到这里了。刚才听那个神说什么云霄殿,难道这里不是阴曹地府么?”

他惊慌地找着出口,被一幕幕宏大的场景吓倒一度精神失措,找了好久,却发现唯一能够逃离这里的,只有殿外的那片黑色区域。那里只有黑色,其余什么都看不见,更是无法得知深浅。

他一边向下张望,一边恐惧地吞咽着口水:“这下面会是哪里呢?跳下去的话,会不会神形俱灭?”

看了一会儿后,他退了回去,转念一想,不能就这么退缩,既然自己能够来这里,就说明一定能够出去,说不定这片黑色区域就是出入口,大胆一点,跳下去吧!

他向后退了一些步,又猛地向前冲,闭上眼睛,想着,反正呆在这也是凶多吉少,不如跳下去试一试。

然而,当他冲到边缘地带时,却又及时刹住,那里真的是充满神秘的恐怖,益至是真的绝对不敢往前再多走一步。

“唉,还是算了吧,在这里逛逛,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玄机。”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一个银质书架,上面几乎全是天书,不过,有一本倒是写着益至认识的文字。那竟然是——东天的日记!记录着一万光年以前,东天误入垸陌世界的故事。

益至坐在柔软的毯子上,好奇心促使他阅读了起来。

一万光年以前,东方和东地还是一体,尚未分化,为欲望之神,名为东方。一日,东方见垸陌世界极不太平,恶意丛生,一个思维告诉他,毁灭其是为上策。然而东地却认为应该以教化方式逐步引导垸陌世界的人类一心向善。

两个思维在相互争执,最终,东方决定先将这件事放一放,找个机会,下去垸陌世界,探探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随后,东方决定先修炼一会儿。他在云霄殿内引一星球的极光注入体内修炼,突然磁场失衡,极光也突然崩溃,万丈极光同时注入东方体内,令他狂吐鲜血,一时走火入魔,意识模糊不清。他正往寝室走去,不料走反了方向,向那天台走去。谁料他一脚踩空,堕落人间,他所掉落的那个位置正是一万光年以前的垸陌世界。

垸陌的历史进程十分缓慢。此时,在这里,人类诞生已经数千万年,正是垸陌世界的封建时代中期。

东方掉下来后,由于身体的物理常数与普通人类不同,导致所有人类都无法见到他。

此时,他已经失去记忆,只能在地面随意走动。周围是葱葱郁郁,绿水青山。

突然,他看到前方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在草丛中与什么人在打斗。

东方顿时觉得此少年英武不凡,想要凑上前去一看究竟。

没想到,此少年的身体竟然能够和东方产生分子共振。东方被吸入少年体中。

此时少年的意识沉睡,由东方指导着他的身体,东方体内极大灵力运作,刹那四周皆静若虚无,对面的敌人应声倒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哪儿?”东方心惊胆战地环顾着,看着这陌生的一切。

山顶上,着一身青衫的女孩子从惊慌失措变为放心安然,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大折扇。如今是盛夏,天气正值闷热,尽管扇出的风也是热的,也比呆呆站着强一些。她如丝般媚眼欢喜地看着山下那个身上毫发未伤的少年,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这个结果十分完美,竟然比预想的好太多。青风扬竟然十招将黑山王毙命。

青山派的弟子义名皆姓青。被东方附身的少年叫青风扬,这个少女叫做青纱纱。他们的师父叫青弥生之。

早上的时候,风扬师兄跪在师父面前,口口声声说着要自己去迎战恃强凌弱的黑山王。彼时纱纱十分担心风扬师兄的安全。她悄悄跟在风扬后面,想着在紧要关头助其一臂之力。起初二人过招不相上下,令纱纱紧张不已。最终这风扬师兄突然的胜利令其松了一口气。

青纱纱平日里只知道风扬师兄武功较高,但是与黑山王过招,也是九死一生。没想到竟然胜利得如此顺利。这真是一件令人感到十分惊喜的事情,原来风扬师兄的真实功力如此可厉害,简直不像是凡人。

纱纱开心地蹦跳着,跑到风扬身边:“师兄,你刚才竟然把黑山妖王打跑了!这下可是立了大功。”

此时的风扬,思维是失忆的东方,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木讷地看着对面这个活泼单纯的小姑娘:“你是?”

“我是纱纱呀?我们同属青山派,师从弥生之。师兄你又在和我开玩笑~”

青纱纱的脸庞红润而又秀丽,眉如远岱,目若清水,眉眼盈盈,灵巧动人。有着这样一副秀美面孔的姑娘,内心也一定是极为灵巧的吧。东方心里有一点点悸动的感觉,心里似乎有一只兔子正试图向外跃出来。

“那么,我叫青风扬,是你的师兄,青弥生之的徒弟喽?”青风扬挠挠脑袋。

“是呀~”青纱纱没大没小地在风清扬鼻子上刮了一下,“你怎么了?难道是刚才受伤导致失忆了吗?很快,青纱纱也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越矩,她脸色一红,羞涩地站立在原地,微笑的看着地面。

“或许吧,大概我是真的失忆了~不然你给我讲讲我们青山派的事情吧!”

“好啊~”青纱纱很高兴的样子,“我们青山派是如今南朝最大的帮派之一,整个帮派有一个师父,就是青弥生之,徒弟有五十二人。负责掌管青山派杂务的有两人,分别是青幽和青醇,厨师三人,杂役五人。城里的那个钱庄就是我们青山派的,收益足够我们日常生活了~怎么样,想起来什么了么?”

青风扬摇摇头,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青纱纱用力一拍他肩膀:“欸,这点小事有什么,别泄气嘛,大不了再重头认识我们~”

其实青纱纱说这话时,心里是十分满足的,因为她知道,以前的青风扬喜欢师姐青铭。这下可好了,我青纱纱可以趁虚而入,有机会夺得风扬师兄的欢心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东天的日记之喜出望外

青纱纱端详着清澈河水中自己的倒影,左看右看,觉得自己甚是美丽。

“哼,虽然比青铭稍逊色了一点,但也说得过去~”脑海中浮现出风扬的脸庞,她含羞地低下头笑了,那笑容像春风一般妩媚可爱,又不失大家闺秀的风度。

今天晚上,青山派会为青风扬举行庆功会,所有人都会到场,更有许多的酒菜,还有一些节目,包括青铭的舞蹈——《凤求凰》。

青铭是青山派最美的女子,面容秀美异常,体态轻盈纤细,不仅武功高高强,在众多徒弟中仅次于青风扬,而且善于舞蹈。她被许多同门爱慕,其中就包括失忆前的青风扬。

以往,每当青纱纱见到青风扬痴痴望着青铭背影的时候,她在心中就产生酸楚的滋味。为什么青风扬师兄喜欢的是青铭呢?明明我对他痴心一片,比青铭对他好不知多少倍。每天我都将早餐端到风扬师兄的房间,每天我都给他打起,而青铭只会接受他的好!

不过现在今时不同往日,风扬师兄竟然失忆了~这于我可是一个莫大的机会呢。

青纱纱捂住嘴偷笑,却忘了她早就和青铭约好,要青铭教她跳《凤求凰》。青铭那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纱纱,将我的舞衣拿来。反正你没有舞衣,就穿着这衣服跟着我学吧。”

“好啊~阿铭~你的舞衣放在哪儿?”

“就在书架旁边的柜子里。快点寻来,不对反正就算你立刻拿来,你今天也学不会的。这舞的动作相当有难度,想当年我练会这支舞,可是需要整整七天呢~”

青纱纱转过头后,便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她心里打的算盘可精明着呢,用两个时辰学会这支舞,然后给青铭下泻药,让她无法表演,接着自己便可以代替她献舞,哈哈,真是一个完美至极的计划呢~

当然,泻药要在一个半个时辰之后再让青铭喝下去,半个时辰后发作,药效会持续两个时辰~她会一直腹泻到酉时,那时候,宴会早就散了。

至于能不能在两个时辰内完全记住这种高难度的舞蹈呢,那对于青纱纱来讲是十分容易,因为她练的秘柔功便是类似高难度舞蹈的动作,平日里就打下了深厚根基,用两个时辰绝对足够了。不过,秘柔功可是青山派中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的,因为练这功夫需要在夜里练习。因此青纱纱每日酉时以后练习大约五个时辰,然后再回自己的房间睡四个时辰左右的觉,醒来后已经是午时,也就是午饭时间,吃过午饭,再睡上半个时辰的午觉。再加上她平时一副很悠闲的样子,于是其他同门皆以为她是个不认真练武的半吊子,不知那有七层的秘柔功已经被她练到第五层,而刚刚十九岁的她拜师于青山派也只有九年而已。

她心里十分得意,看阿铭现在随意做的几个动作,比秘柔功第五层不知简单了多少,别说两个时辰,一个时辰我就能学会。就这么定了,青纱纱兴冲冲地拿来七彩舞衣。

青铭换上这身衣服后,顿时如仙女下凡一般,那柔软的丝绸与轻盈的薄纱更加衬托出青铭的隽秀清纯的美感。这美丽叫旁边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她得意地转了两圈,把青纱纱都给看呆了。

“哇,阿铭,你真是太美了,不亏是青山派最美的女弟子。”

“其实你也不错呀~好啦,来学吧,我先给你跳一遍。”

这个青铭也不是什么心肠宽厚的女子,她其实根本不想要青纱纱学会这舞蹈,今日答应教她,不过只是为了在她面前炫耀一番,令她心中受挫罢了。她已经决定故意扰乱青纱纱的视线,故意不认真教她,同时让她产生一种因为笨所以学不会的心理。

青铭看着青纱纱这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心快要飘到天上去了。

而青纱纱这边,假装跟着学了整整两个时辰,在半个时辰之前,也把泻药放在了青铭的茶里面,见青铭一口喝下去了,她才放心。不过,她在心里还是叫苦不迭:明明对我来说这样简单,我却为了不被她识破而,还要佯装成一副初学者的模样,真是心累,不过幸好青铭中了我的计谋,现在泻药功能要发作了。

青纱纱邪笑着看着青铭的背影,心里兴奋不已。

孰料青铭一个转头,正对上那双心机满满的眸子,她朱唇轻松张开:“你在期待什么?”

“嗯?你什么意思?哦,我当然在期待,一会儿在宴会上你能有好的表现呀~当然阿铭你一定可以一舞成名的,不对,你现在已经成名了……”

没想到,青铭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微皱眉头,直直地看着青纱纱:“你其实在想,泻药什么时候发作吧?”

“啥?”青纱纱惊得差点摔倒在地,“你怎么知道?”

青铭露出轻蔑的笑:“我平日里有练循毒功,像这种泻药,简直是小意思,哈哈,不愧是青山派的半吊子,竟然练我练过什么功都不知道。”

青纱纱心中叫苦不迭,完蛋了,这下不仅自己不能出风头,万一青铭再将此事传出去,那自己的名声也会受损。要知道,师父弥生之是最厌恶滥用心计的弟子,万一青铭火上浇油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那师父有可能会将自己幽禁的处罚~自己就无法见到风扬师兄了。

她突然跪在地上,拉着青铭的衣角:“阿铭,这次你就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反正你平日里对我也是不好,就当我们扯平了。”

青铭又是轻蔑一笑:“我平日里对你之外的人可是都好得很,你说我对你不好,谁会信啊?哈哈哈,本来我想把毒过道你的身上,但是我更希望你能着看我在宴会上出风头。”青铭将脸凑到青纱纱跟前,脸上露出美丽又放肆的笑容,眼神中透出邪魅。

青纱纱被气得不行,这可是她在青风扬胜利后,整整想了半个时辰的计划啊,就这样被青铭给识破了,她不甘心,于是蹲在地上轻轻哭了起来。

青铭又是语气轻蔑至极:“你真笨呐,现在周围又没有别人,你哭个什么,谁又会看到你。”

“我看到了。”就在这时,从草丛里边突然蹿出一个人来。两个女人定睛一看,正是青风扬!

“风扬师兄?”青铭有些手足无措,不过还是瞬间挤出谄媚的微笑,“师兄你看,青纱纱她想要毒害我,我这正教训她呢。”

青纱纱心中有些激动又有些慌乱,她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干脆就盘地而坐,看着对面两个人谈话。

“我知道你是在教训她,她固然不是什么正派女子,但你同样也不是。”青风扬此刻语气十分冷淡,虽说是与青铭谈话,但是眼睛也不看向她。

青铭有些慌乱:“师兄!你怎么了?你从来不会为别人而和我这样讲话,你是不是不舒服?”

“虽说我受了点伤,但是我的脑子可清醒得很。”

“可是……你不是……曾经爱慕我?”

青风扬这才看向她,十分差异:“我?爱慕你?”说罢,他又着急地看了一眼青纱纱,青纱纱正兴致勃勃地睁大双眼。

被风扬师兄这么一看,青纱纱心里可是按耐不住了,怎么风扬师兄如此焦虑地看我的反应?莫不是风扬师兄顾虑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该不会……风扬师兄对我动心了!

青铭此刻也是焦急不已,她不明白,为何平日里对自己百般讨好的青风扬会突然变得不认识自己一样。

“青风扬!你把话说清楚!你平时追我追得那样急切,现在又说出这种生分话来,你是不是吃错了药?我会解毒,我来帮你把毒排干净。”

青铭正要将手放在青风扬的解毒穴之上,不料却被青风扬挥手拍开。

“姑娘请自重,在下没有中毒,无需你费心。”

“可是,你明明不正常呀~”

“哦,那可能是因为我失忆了吧。”

“欸?”青铭眼神一愣,“可是,你可知道,我今晚要跳的这只凤求凰,是专门为了你,你可知道?”

“如果姑娘是为了我而跳这支舞蹈,那你大可不必再辛劳练习,今晚就可以休息去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讲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你将过去所说的甜言蜜语当作风一样散去了吗?”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想姑娘确是有些劳累,倒不如让纱纱来跳吧,我想她跳这支舞恐怕会更加适合呢。”青风扬说这话时,语气轻描淡写,倒是那看向纱纱的眼神,炙热无比。

青铭气得抬起手,又生气地放下,她指着青风扬的脸:“青风扬,你给我记住!”随后便跑走了。

青风扬温柔地看向青纱纱,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加油哦,看好你。”然后他也走了。

只留下青纱纱一个人愣在原地,任有无毒的小蛇爬上她的衣服都没有反应,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哇!这是天赐的机会呢~”

话说,青风扬的脾气秉性也是变了不少,以前的青风扬虽说对青铭最为用心,却对其他同门也是悉心关照,十分热心肠。而如此在青风扬身体内的,已经不再是原本灵魂做主导,占据上风的却是东方的灵魂,他虽然对人类既有慈悲心又有厌恶心两种极端感情,却天性冷漠,并不懂如何关心他人,只有在见到青纱纱时,才会展露出发自内心的温柔。

青纱纱回忆着方才风扬师兄那张只对自己阳光灿烂的脸,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遇见东天

青风扬走后,心里也是有些悸动,这个青纱纱虽然顽劣不堪,有仇必报,但是却十分可爱。细细想来,也不能真的怪到青纱纱头上,要不是平日里被青铭欺负得惨,她又怎么会想要下泻药这这这下三滥的招数。看那青铭也不是什么好女子,表面上一副正派模样,但是东方毕竟是神,在内心看得出来,她绝对是表里不一的类型。

益至看到青风扬对青纱纱初有好感这一段,竟然看入迷了,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脚步声传来,心头一惊,慌乱中将日记本藏在胸前的衣服里,趁着东天还未完全从卧室走出来,想躲回到方才那根大柱子后面。然而东天会瞬移,一下子就移动到了卧室外面,云霄殿的大殿之上。

尽管益至怕极了,他还是反应够快,一下子躲在了书柜旁边,心中祈求,这位神可千万不要发现我啊!

然而,令他失望又恐惧的是,他只听见那异常洪亮的声音:“咳咳,躲在那里的到底是谁啊~快出来吧。”

我的天呐!益至冒出冷汗无数,快要窒息的感觉布满全身每一个毛孔。神不愧是神,果真发现我了。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会不会时无葬身之地啊?会不会神形俱灭啊?不对,不应该这样悲观,换个思考方式的话,虽然这位神超级凶,但是他毕竟是神,应该不会伤害我一个小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里面最弱的那一类吧……虽然这样想会让自己的心情缓解一些,但是我还是很怕啊,不然就继续在这躲着好了,逃避是万能法宝。

东天的声音又传来,还是很有耐心的样子:“出来吧,我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平日里不会伤害凡人。你无需害怕。”

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在起初东天东地还是一体的时候,他的任务是维护平行世界的和平,惩治大恶。后来善良的东地被封印,剩下的东天的任务就是毁灭掉充满恶意的世界,他的任务只有毁灭,为了毁灭而不择手段。然而这个益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副“纯好人”的气息,可怜兮兮地孤零零地在这云霄殿之上,东天也不想对他怎么样。不过,如果可以稍稍利用他的话,倒是也可以考虑考虑。

“再不出来,我可以不管你了,就让你饿死在这宫殿里,几天后,你这个凡人尸体便会灰飞烟灭。”

“不要啊,天神大人。”益至屁滚尿流地跪了出来,“我这就出来,求您救救我,把我放回去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东天瞥了他一眼:“真是窝囊。”

益至听了这话心里好不委屈,他想,现在在我面前的可是天神,这差距如此悬殊,我不害怕才怪呢。

“你叫什么?是哪个世界来的?”东天接着逼问。

“我叫益至,是是是……是从人类世界来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从人类世界来的,我是问,你是从哪个平行世界来的?”

这话着实让益至一头雾水,他拼命思考着,平行世界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到底是哪个平行世界呢?这问题我该如何回答啊?

东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真的是榆木脑袋,那我问你,你是在哪个地方工作?我可以根据你的工作单位判断你是从哪里来的。”

“哦,我在天海一中当数学老师,去年任职,今年25岁,单身,老家在尾岭市。”益至低着头,一边挠着头发一边答道,他果然还是言辞木讷,这回答像去相亲一样。

东天没有管其他的信息,他只注意到了天海一中这个词,便立马来了精神。

“哦?”东天瞬移到宝座旁边,坐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现在离他比较近的已经快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益至,“那我知道你是从哪个平行世界来的了。”东天开始在脑海中想一些利用益至增加那个世界的恶意的点子。

益至大喘粗气,颜色煞白:“天天天……天神大人,你饶了我吧。”

“呵呵,谁说我要伤害你了。我见你十分胆小懦弱啊~在生活中很吃亏吧?”

“是是是……是有一些……”

“欺负你的人,多吗?”

“还好吧,有一些,但是并不特别多。”

“哈哈哈,仅有一些人欺负你的话,就足够阻碍你的人生了~”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呢?天神大人。”

“可能大部分人类更喜欢预防被人伤害的事情发生,然而我更倾向于另一种方式。”

“什么?”

“如果有人伤害你,你就假装让他伤害,其实你早就有防范措施应对。等到对方洋洋得意而膨胀之时,你再给他致命一击。”

“可是,这说的轻巧,做起来很难啊~要我控制住自己不受到欺凌的影响,这是凡人难以做到的。”

“哈哈哈,幸亏你遇到了我。”东天随手变出一个小型水晶球挂链,“这个水晶球带有魔力。一旦你遇到欺负你的人时,你就将它在对方面前晃一晃,对方会误以为伤害过了你,到时候,你再演成被其伤害过的样子,趁他膨胀之时,对他的弱点来个狠狠地攻击。”

益至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个东西,竟然这样神奇?”

“呵呵,那当然,不信的话,你就把它带走,回去试试,你就知道效果了~”

东天的目的在于在那个平行世界传播恶意,使那个世界变得更加乌烟瘴气,好让他更有理由毁灭那个世界以“维持正义”,可谓是虚伪至极,阴暗至极。如今的东天将自己的满足感全部付诸于毁灭世界这项活动之上,又在拼命粉饰着自己那不配为神的恶行。而此时的益至完全不清楚东天真正的想法,他竟然一点都不怀疑地傻傻地认为东天是真心对他好的天神。

满怀期待地用颤抖的双手结果那个水晶球挂链,益至害羞地笑了,他仍旧不敢抬眼看看东天的长相,低着头连连道谢:“谢谢天神大人,谢谢天神大人~我回去后一定好好做人,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东天仰头大笑:“哈哈哈,那是再好不过。那我就送你回去吧~”

“欸?等一等,天神大人!”益至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彼利安是同时掉下五楼的,那么自己在云霄殿,彼利安在哪里呢。

“你还有什么疑问?”

“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相貌偏上等的男高中生?”

“这个嘛……没有啊。怎么了?”

“他与我同时从五楼的教室摔下来,我来到了这里,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其实,凡人能够穿越来我这云霄殿,已经是亿分之一的概率,估计那位男同学并没有掉进来,很有可能,他已经遭遇了不幸,摔成了肉泥。”

一听到这里,益至伤心欲绝,本已经站起来的身体又险些摔倒。

怎么会这样呢?彼利安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像中邪了一般自尽?为什么会这样,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就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呢?

“天神大人,我的那位学生,突然变得不正常,于是拉着我一起跳了楼,请问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东天一时语塞,“我怎么会知道具体的原因呢,你这个呆子。”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天神什么都会知道呢。”

“你……真是个白痴啊!好了好了,我这就送你回去,生活本就艰难,你自求多福吧。”

东天一挥手,益至就回到了天海一中。

益至看了看手中的水晶球挂链,又摸了摸怀中的日记本,才相信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又听到老师同学们议论彼利安的事情,伤心欲绝,果然彼利安难逃厄运。

不过,他的出现,倒是令所有师生惊奇不已。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不过还是有一些人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月夏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悄悄问:“益老师!老实说,你是不是掉进另一个平行世界了?”

“嗯?你也知道平行世界的事情?这,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的经历。”

“好吧,不说也无妨,和我不敢说我的事情是一种情况呢。”

这两个奇葩倒是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看着对方互相点点头,互相隐瞒着各自的秘密,暂且不告知对方。

云霄殿上,东天的一个叫做重阁的手下现身,跪在地上:“东天大人,您可否将弥生之封印了?我特意又比您说的消失五个小时又晚了一个小时,就怕看到您和弥生之师徒互相伤害的场面。”

“我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的那一面,才叫你回避的。不过,后来我又遇到一个凡人。”

“哦?有凡人无意掉落云霄殿?这可是一亿年以来头一回呢。”

“说的是啊~但是,他有一些异样,和其他凡人不同。”

“哪里不同?”

“他的人气很弱,若是离我很远的话,我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气息。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凡人的样子。”

重阁微微一怔:“莫非?他是……您要找到的人之一?”

“我们只能猜测而已,尚不能确定他就是。”

“那么,大人将他如何妥善处置了?”

“我将他送回去了。在他临走之前,我送给了他那个水晶球挂链,就是你从上古迷幻师那里为我寻来的那件。我想要激发他心中的恶意,如果他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之一,那么他便做不出坏事出来,一旦有了恶意,就会倒霉或是晕厥,可以维持自身的纯洁性。如果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之一,那么他可以利用那个水晶球挂件将恶意传播开来,更有利于我的灭世计划。你转告特鲁鲁和加罗沙,让他们帮我盯着益至,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即告知我。”

“大人真是高明,属下敬佩不已,属下立刻就去联系特鲁鲁和加罗沙。”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跟踪峒妆

会议室里,教导主任正襟危坐着,眼睛在放在鼻梁下端的远视镜上方,看着各个老师。她咳嗽了几声,表示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于是所有老师都端正好坐姿,哪怕是为了给教导主任一个面子,也支着耳朵听着。

教导主任提醒所有老师:“今天三班发生的这些怪事,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彼利安的遗体已经送到殡仪馆,峒妆的情绪也暂时稳定了下来,益老师更是平安无恙地和大家一起坐在这里开会。所以,今天的事情就告一段落,接下来也无需我再多说,请大家一定要将今天的事情保密,否则开除都是小事,要是你们敢到处造谣,在真相查出来之前在网站上散布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有可能会吃学校的官司的。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都懂分寸,就是一些单纯得不要不要的某些人,还有一些大嘴巴,可要谨慎再谨慎,知道了吗,月老师和殷老师?”

其他老师纷纷点头,示意明白。月夏和殷老师也表示心中清楚。

月夏偷偷问旁边的殷老师:“怎么,你最近也得罪主任了?你尽管爱讲话,可也不是大嘴巴呀~”

殷老师撇着嘴,疑惑地说:“我记得没有得罪她啊~谁知道她为何要点名我?”

这时,益至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

“益老师啊~你现在怎么样?能清醒过来吗?”几个男老师扶着益至的身体。

此刻益至只是感到轻飘飘,尚未能重新适应地面的引力,他眼睛不能完全睁开,否则会有眩晕感。

“我现在还好,但是,教导主任,彼利安和峒妆的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调查清楚……需要尽快查清,才能安抚学生们的情绪,我们老师也能安心。”

教导主任微笑着,语气十分温柔:“哈哈,当然,为了保障师生的安全,背后原因还是会尽快查的,这点你就不用费心了。还有一个问题,益老师,你还记得,你在坠楼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你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唉,主任,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当时的场景,我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只是疑惑,为何自己会好端端的,而不像彼利安一样出事。”益至佩服极了自己的演技,毕竟掉进云霄殿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说最好。

“那好吧,你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教导主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温和:“这件灵异事件交给月夏去调查就好了。反正她有经验。好了,大家散会。”

老师们纷纷离开会议室,又独自留下月夏一人在寒风中凌乱了额前碎发,凌乱了脆弱的心灵。

“月老师!”这清脆悠扬的男声,果然又是库里,“你又被教导主任安排调查灵异事件了?”

库里悠然自得地走进会议室。

“怎么又是你?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知道吗?上学期和下学期和成绩都会是你明年分班的依据!”月夏有些焦虑,她毕竟将库里当作亲弟弟一样看待。

库里耸耸肩膀:“无所谓喽,我说过我不在意这方面。我反倒很担心你。”

月夏这个感情细腻的家伙听到这话,心里微微担忧起来。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但是你对我好这很不正常。”

“哈哈哈,月老师,你不会自作多情了吧!”库里笑得直捂着肚子,“你放心好了,我喜欢的是媛媛,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把你当作亲姐姐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心中酸楚又激动,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属。”

“不是吧?我见你也有这种感觉欸。”月夏惊喜,“可是,我的亲生父母,貌似没有儿子呀。”

“哈哈,就算有亲人的感觉,也不一定就必须是真正的亲人呀。那就这么定了,我和你一起去调查今天的这件事。”

蓦地,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了洛可儿,加罗沙,东方拓,苍参,寿媛媛。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月老师,带我们一起吧!”

月夏差点晕过去,她焦虑地扶着额头:“这可不行啊~要是被教导主任知道,我带着你们去干这些事,我会被开除的。”

这些学生说不出话来,纷纷露出沮丧的表情。

月夏安慰他们:“等结果调查出来,我会告诉你们的。”

“等月老师一个人调查出来,估计要几年之后了。”库里幽幽地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月老师你注意安全。”洛可儿最先妥协。

等回到办公室,月夏累得趴在桌子上。益至走过来,悄声问道:“月老师,需不需要我帮忙?”

“嗯?既然益老师开口,我一定会邀请你的,毕竟你和这件事也有一丝关联。”

“那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峒妆家拜访。”

“好。”

这一个中午和下午,峒妆一直在疯狂砸桌椅,并撕扯着自己的皮肉,脸上脖子上有好几条血痕。学校为了防止行为异常的峒妆再做出更加恐怖的举动,在征得峒妆父母电话那边的同意后,将峒妆绑了起来,本来想要送她去医院看一看心理方面的问题,但是峒妆一直吵着要听课,否则咬舌自尽。因此只能把峒妆绑在教室里,下课时,就让学校的心理医生老师来为其开导。

这个心理医生老师叫巫三儿,性格温柔,像个大家闺秀,留洋归来,却不知为何从医院辞了职,到天海一中,安心做一个小小的医生老师。

放学后,峒妆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巫三儿在她面前说:“好了,你看,你一直很安全不是吗?”

峒妆点点头。

“那开开心心地回家去吧。”

“好的,谢谢巫老师。”峒妆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后,便迈着正常的步子,走出了教室。

她走后,洛可儿正巧也走进三班教室,找苍参来。

洛可儿疑惑地问道:“他们就这样放心把峒妆放走吗?”

“那还能怎么样?看样子峒妆已经没事了。”

“她的神态动作确实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她的面容仍旧惨白,眼圈仍旧发黑,明显一副中邪的样子。”

“有道理啊~我也怀疑她在医生面前是假装正常的,因为这样医生才能放过她。不过我们还是安心学习吧,听益老师说,他会帮着月老师一起调查的。就算不相信月老师,也要相信益老师啊~”

洛可儿一脸黑线:“然而这两人我都不信呢~”

“可是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啊。”

既然已经逃离了巫三儿的监视,那峒妆就可以不用再装正常了,她的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月夏和益至守在天海一中的门口,看着峒妆似鬼魂一样飘了出去。本来光彩照人的班花现如今却有着魑魅魍魉般的气质,那始终挂在嘴角的微笑不再是温柔妩媚,而是邪恶阴暗,她也不再戴着棒球帽,任那绿色区域在头发上恣意妄为地扩大。

月夏走上去叫她:“峒妆同学!”

可是峒妆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月夏的呼唤,继续邪笑着飘走。

益至拦住月夏:“别叫她了,看她现在这样子,必然有问题无疑了。干脆我们跟在她后面。”

两个人明目张胆地跟着峒妆,峒妆仿佛没发现一样,一直向前走着。一转身,走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

月夏隐隐约约感到,这条街繁华异常,因为这里以及周围并没有居民区,距离天海一中也有两条街的距离,更何况,这里并非天海市的有名商业街,如果不是跟着峒妆走到这里,他们都不知晓这里竟然还有一条商业街,哪怕是月夏这个天海人都没听说过。但是,这里从底层商户到二层三层的楼房,全是商店和饭店。这种情况十分不合常理。

益至也看出来这一点了,他悄悄问道:“这条街道好奇怪呀~”

“是啊,繁华得莫名其妙,而且街上都没有什么客人。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支持这么多的产业。”

见峒妆拐进一个小胡同里面,月夏和益至赶忙跟了过去。

到了胡同里面,却不见峒妆的身影。他们只找到了一扇门,门是木制的,门把手有些生锈。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女巫正和客人交谈,其他客人请排队等候。

“女巫是什么?难道是童话故事里那种会魔法的每天熬毒药的人?”

“应该是类似那样的,看样子峒妆中邪一般的症状和这个地方有着必然的联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没过几分钟,又来了一个慌慌张张的戴着宽檐帽子的男人。男人直接站在了月夏和益至的后面,像是在排队。

月夏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戴着厚厚的大口罩和一副墨镜,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露出的皮肤十分粗糙,有痘印和粉刺,衣着考究,一直低着头,略微焦急的模样。

益至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由于大檐帽的作用,他看只能看见男人的墨镜的一边,他还在想,这个男人会不会是盲人,于是不自觉地将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男人将帽子往上抬了抬,有些愤怒地看向益至。益至这才知道自己又犯二了,通红着脸,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声音微弱而真诚。

男人哼了一声,又把帽子向下压了压,没再搭理他。

月夏在一旁看着,差点笑出声来。益至是她这辈子见过的唯一一个比她自己还呆的人。想来这天海一中还真是个风水宝地,什么奇葩都有。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女巫

短暂的等待令这里的时间仿佛快了不少,小门被推开了,月夏和益至本能地躲到门后面。峒妆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走了出来,神情仍旧恍惚,并没有看向那神色慌张的月夏和益至。

张眼向屋内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眼看着峒妆就要走远,那么现在,到底是继续跟踪峒妆还是去屋里一探究竟?

月夏对益至小声说道:“你去跟踪峒妆,我去这个屋子里看看情况。”

“没问题。”益至飞快地蹿走了。月夏惊奇,没想到他平时慢吞吞的,真实速度竟然这样快。

后面的戴墨镜和大檐帽的男人好像对月夏他们迟迟不进去赶到不耐烦,他故意压低嗓音:“小姐,您到底进不进,不然,我先进?”

月夏本来想着谦让一下,让男人先去找女巫,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在不可傻傻地总把机会让给别人,于是她赶忙说:“我进我进,不好意思啊~”

月夏走了进去,木门自动关上。其实月夏的心中是相当害怕的,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中一段时间便可以适应,但是在这间屋子里,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月夏仍然看不清任何东西。

“那个~请问有人吗?”月夏战战兢兢地问道。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咳咳,嗨呀,刚才峒妆那个死丫头,又恶作剧,出门之前把灯给关了。姑娘,麻烦你把灯开一下吧,就在门旁边。”

“哦哦,好的。”月夏摸到门的旁边,用手在墙边触碰,突然碰到一个好大的按钮,轻轻按下,一下子屋内亮了起来。

“哎呀,突然一亮好刺眼。”那个轻柔声音又响起来。

过了一会儿,月夏轻轻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美丽异常的女子,穿着褐色长裙,白色围裙,齐腰淡蓝紫色长卷发,眼眸也是淡蓝紫色。这个房间和外面的古旧风格迥异,反而十分干净而且现代化。房间内放置着一些咖啡桌和漂亮的椅子,最前面的一些木制专柜,里面不知放着什么东西,墙上挂着一些精巧漂亮或古怪奇异的挂件。

月夏心中惊奇,这个女子好美,屋子里也是奇妙非常,让人有一种瞬间被迷住的感觉。

“那个~你就是女巫吗?”月夏看着美女问道。

美女微微一笑:“对,我就是。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呢?”

“你们这里有什么服务?”

女巫拿出来一个小牌子,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各项服务和价位表。

“让我给您介绍一下吧~第一项是占卜,一次一千块,能够预测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因为本人预测非常准,因此价格比较高;第二项是神奇药水,价位从几千到几十万,还有几十块的试用装,各不相同,主要是可以用药水的魔力改变一些你想要改变的东西,比如身体或是他人的心意;第三项是……咳咳,是巫蛊……”

听到这里,月夏不由得叫了出来:“什么?巫蛊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嗯,我确实会,这可是祖传的绝技,这个世界上其他女巫都不会呢。”

月夏想起来,大家曾说,彼利安跳楼的时候,峒妆正在用笔尖扎一个写着彼利安名字的布偶。想必,那就是巫蛊了。

一想到这里,月夏更加害怕了,她看着女巫投来的那笑意盈盈的目光,总觉得头皮发麻。她认为女巫那种“友好的微笑”是黑暗的陷阱。大概这个女巫的内心已经黑暗至极,因此才能仍旧露出如此美好的微笑。她越想越害怕,很想走,但是还想把这件事弄清楚。

“能带我看看,施行巫蛊术时,所用的布偶吗?”

“当然没问题,过来吧。”女巫走向前面,“就在柜台里面,这些都是。”

月夏一看,这些布偶制作十分精良,大多数是用上好良木制成,其余的也都是用上好丝绸缝制。

“请问一个需要多少钱呢?”

“嗯,最便宜的要二十万,不过已经在去年就卖完了,现在的基本都是五十万到一百万的价格。怎么,你有兴趣,我给你看看这款吧……”

眼看着女巫打算开始推销,月夏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太贵了。”

她心里思忖着,峒妆的家境并不好,别说五十万以上的人偶,就连二十万的,她也一定买不起。那她是从哪里得到的钱呢?

“你们这里只有这样的人偶了吗?有没有那种普通布料做的?”

“那种没有啊~”

既然这样,那么峒妆当时手里拿的布偶便不是从女巫这里买的,那么峒妆来这里是做什么?

月夏镇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问女巫:“请问,我来之前的那个女孩她在你这里买过什么?”

“嗯,她在半月前来买过改变发质的药水试用装,今天她什么都没买呢,反而来占卜了一卦。”

买药水!如果是试用装,或许比染发膏还要便宜一些,但也是因为是使用装,所以容易出现问题,峒妆头发上的绿色区域便是很好的证明。那这个疑点解决了。

“她今天来占卜什么了?她之前买的药水是干什么用的?和头发有关吗?”

“这个是其他客人的秘密哦。”女巫把食指竖立在嘴前,露出一副俏皮的模样,“那么,客人你想要什么服务呢?”

“这个……”月夏是个不太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人,她想了想,认为还是买个东西比较好,“我要一瓶能够改变头发的药水试用装。”

“嗯,只要把药水涂在头发上,十分钟后就能产生明显变化后,而且您的头发会更加柔软润泽。我们这里有多种不同的发型,你看看想要哪一款,是卷发还是直发,长发还是短发?金色还是棕色?都能变出来哦。”

“我要……”月夏在图片上观看着,“我要这个齐肩直黑发。”

“好的,客人,这个是最便宜的,一共30块哦,可以维持一年左右的时间,可比理发店便宜多了呢。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能沾上西瓜汁哦,否则头发会损坏的。”

“会发生什么样子的损坏呢?”

“嗯,这个不好说呢,因个人体质而异。”

“那为什么是西瓜汁呢?”

“这个……因为这个药水的某个配方会被西瓜汁破坏。”

“其他的药水的成分也会被西瓜汁破坏吗?比如那个棕色长卷发。”

“是的。”

“原来如此,谢谢你,这是费用。那我走了。”

“客人,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难道你不打算占卜一卦吗?”

“可是一千块钱,快赶上我半个月工资了。”

“哦哦,关于这一点啊,怪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呢。每个客人的第一次占卜都是免费的哦。”

听到这里,月夏心动了,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弃。只是,不知道要占卜什么比较好呢。占卜自己和小塔的未来,还是这个世界的未来。

但是,如果真的能够占卜出来,还要人为的努力有何用,如果占卜准确,只能说占卜是能够把握事态发展的,从起始到发展到结果,占卜都能有所依据,这真是太可怕的一件事情。

想了想,月夏犹豫的说道:“还是算了吧。”

女巫用手玩着一缕头发,好奇地看着月夏的脸,又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女巫的眼里放出深邃的光芒,仿佛能够看透月夏的内心一般。

“嗯,我觉得,你的心事很多啊~如果不占不一件的话,那些看不到未来场景的心事堆积太多,对你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你看,你的起色有些差。”女巫顺手把镜子拿了过来。

月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五官仍旧清纯美好,但是脸色变得有些暗淡无光,这起色真的很差,而且眉头似有隐形的愁容,显得人有些憔悴。

女巫接着说道:“你现在应该是单身吧,你有喜欢的人吧,你喜欢的人不主动找你,对吗?”

月夏一惊,视线从镜子移道女巫那光彩照人的脸庞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你能看见?”

“哈哈哈,当然因为我是女巫啊~本来看得就比正常人通透一些。我看到,你和你喜欢的人之间,有一大片荆棘呢。而你如今被藤蔓缠绕住,无法动弹;你喜欢的人,似乎也处在一片不真实的繁杂之中。他可以来找你,但是那片荆棘,令他望而却步。”

“真的是这样吗?”月夏狐疑地问道。

女巫挑了挑淡棕色弯月眉:“那当然。”

“那我该怎么办?”

“这样啊~只要你变得更美,就加大了他不顾一切地来找你的可能性了呢。你看,我这里还有对皮肤好的药水,你可以现在我这里用试用装,如果好用,我就把正品打九折卖给你,才八百呢,能让你皮肤明亮三年。”

“这么贵!”

“这还贵呀~这瓶是最便宜的,而且快过期了,你要是想要好的,能微整的,或是年轻十岁的那种,可是要上万呢。”

“那整容院需要多少钱呢?”月夏好奇地问道。

“呃。”女巫一时答不上来。

“那到底是你们这里便宜还是美容院更便宜呢?”月夏不依不挠地问着。其实月夏也不清楚美容院的价格,但是她想从女巫嘴里套话出来。

“虽然我们的更贵一些,但是更加有效果啊,而且更安全~我把好的产品都拿来给你看,你挑一下。”

“好啊……其实关于我的恋情,你根本就看不到对不对?你胡编那些只是为了让我消费!”月夏有些气愤。如果是一年前的她,绝对会不好意思地买一瓶八百或一千的带走,但是自从经历了那些力气事件后,她变得越来越敢维护和争取自己的利益了。

女巫看月夏这副态势,脸一红,吐了吐舌头:“好啦~我确实想让你买药水,刚才也是我胡编的,这点没错。唉,毕竟我新手上任才一个月左右,也怪现在的客人越来越不喜欢掏钱了呢。嗯,不过我的确能看到你和你喜欢的人之间的现状,只是需要用我的大水晶球,开启占卜能力,如果你想占卜的话,就和我进到内室吧。看你我这次是真的想帮你呢。”

月夏用怀疑地眼神瞟着女巫:“我告诉你,别看我外表单纯,但是我的心眼可多着呢。”

女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我相信行了吧。我保证第一次占卜是免费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其实有二人被下了巫蛊

内室没有太多装饰,不过倒是干净现代得很,地上铺着较高级的瓷砖,天花板十分亮眼,吊灯奢华又不失情调。而且空调电暖器微波炉俱全,还有一个休息的高级躺椅,躺椅前面是一个大水晶球,直径大约三十厘米,散发着透明又奇异的光芒,非常吸引人注目。

月夏轻轻地走了进去,走到了水晶球跟前,好奇地看着这个美丽的东西,上面却没有倒映出她的脸庞,而是一片模糊的像是水面一样的东西。

“这是为什么?”月夏问女巫,“为什么我一靠近水晶球,上面却没有我的脸?”

女巫笑了笑,那淡蓝紫色的眸子里面仿佛闪着星星:“水晶球不会像一般平面一样反映出倒影,它只会显示出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是一片模糊的波光粼粼的东西?里面还什么都没有?”

女巫听后,发出一声“咦”表示自己的疑惑,她迟疑了一下,随即走过去观看,在眼睛触及到水晶球的那一刹那,眼神中似有担忧和不可思议的想法飘过。

“怎么会这样呢?这种景象!我从来没有见过……仿佛在讲述,你的未来,是一个未知数。可是,水晶球明明能够看到人类的特定未来,为何你的未来却是个未知数呢?”女巫的表情十分讶异,甚至带有一丝惊恐。

月夏也是感到有些害怕:“你你你,你不会又在蒙我吧?我告诉你,我这次可不会再掏钱了。”她鼓起腮帮子,显出生气的样子,却又十分可爱,令女巫不小心笑了出来。

“哈哈,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的命运确实和正常人类不同。不过这的确很难让人相信呢。算了,我先给你占卜吧~”

月夏疑惑:“你刚才不是占卜过我的命运了么?”

女巫朝她挤挤眼睛:“哈哈,刚才的不算数,我真正的本领你还没领教呢。坐下吧~”

“好吧,但是,我坐哪啊?”月夏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那把高级躺椅外,没有任何位置可坐。

“那,就委屈你先站一会儿。”女巫这话说得面不红心不跳的,相当有底气。

“呃,你这个服务真是……看在占卜免费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月夏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有些郁闷地看着女巫。而女巫正在水晶球上凝神聚力地看着什么。

过了几分钟后,女巫放心地将手从桌子上拿下来:“好了,我已经用意志力从水晶球里找到了你的意志的显像。”

“啥?你在说什么?”

“专业术语!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好,现在说出你想问的问题吧~”

月夏想了想,她很想问关于她和小塔之间的感情状况会怎么样,她也想知道世界在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在自己的小爱和人间的大爱之间做选择,她果然是现在更想了解后者。

月夏表情坚定地说:“女巫,帮我看看,我们这个世界以后会发生什么。”

女巫哪好看的脸上的表情略微惊诧了一下:“没问题。不过你也是够奇葩,竟然想看这个~我开业二个月以来,给二十个顾客占卜过,你还是第一个不为自己占卜的人呢~”

月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女巫又凝聚注意力在水晶球之上,仿佛在大脑种查找着什么。慢慢地,女巫的眼神越来越凝重,脸色越来越严肃。这着实令月夏感到心惊胆颤。

过了十几分钟,女巫的脸色仍旧阴沉,月夏实在忍不住了,猛地轻轻一拍桌子,问道:“美丽的女巫,请问,你到底看到什么了?难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女巫拍了拍胸口,有些慌乱地抬起她那好看的淡蓝紫色眸子:“你真的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你确定你的勇气值达标吗?”

此时月夏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喉咙由于紧张的缘故而干渴发痒。她不假思索地回道:“那是当然想啊~你放心,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请你告诉我吧~”

女巫深呼一口气,开始讲了起来,声音抑扬顿挫,将她心种的恐惧展露无遗:“我看到,这个世界的外表虽然是五彩缤纷的,然而里面却有一层模糊的黑色薄雾。后来,黑雾越来越大,世界开始被腐蚀,露出地球的内部结构。然而,这个内部结构并非是真正的东西,而是某种人类平时无法看见的东西,它预实着,我们的世界将在不久的将来会不复存在。”

月夏听到此处,心彻底凉了,难道这场景正是预示着世界即将被毁灭吗?莫非我这个普通凡人真的拯救不了这个平行世界了吗。她目光呆滞,淡淡地问道:“请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求你帮忙再看看。”

女巫思索道:“不,我并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阻止这种情况发生。不过,我能大致猜出一点,就是,我是通过你的意志看到的这个世界的样子,因此这个场景是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你的命运又是未知数,所以,或许这些预示着,世界不一定真的会变成那样,或许你能改变地球的未来。”女巫慢慢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月夏,淡蓝紫色眼睛里闪着光芒。

月夏听到此处,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个世界还有救,只要自己肯尽心尽力地成功,这个世界就会灭遭受灾难。不过这个女巫还真的有真本事,竟然这些也能看出来~而且十分准确~月夏不禁开始佩服起来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女巫。

虽然月夏现在是放松了,但是女巫可仍旧满脸严肃的样子,她其实在看到这些场景后,内心相当害怕。虽然她是一个女巫,但是她毕竟不敢想象这个世界覆灭的样子。

“那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女巫幽幽开口。

“怎么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倒是把月夏给问懵了。月夏是被七情神选中的救世主这件事情,她可是不敢和任何人提起呢。现在这些事情让这个聪明的女巫给看出来了一两分,已经不太妙了。

月夏硬着头皮说道:“就像你不能把你的商业机密告诉我,我也不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请见谅。”

女巫强硬地放松了面部表情:“那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来找我。祝你好运。”

告别了女巫,月夏正看到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显然他等的有些焦急。

男人交给女巫一袋东西后便走了,两个人没说一句话。

月夏用手机地图检索了峒妆的家庭住址的位置,一边走着一边打通了益至的电话:“喂喂,你在哪儿呢?还在跟着峒妆吗?”

电话那头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她突然跑掉了,我跟丢了。”

“她是往自己家的方向跑的吗?”

“不,她向其他方向跑的。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我和女巫交谈过了,发现对彼利安下巫蛊之术的并非峒妆。峒妆以前去过女巫哪儿,只是为了买改善头发的药水,她买的试用装有风险,头发上的绿色区域便是证明。而今天她去那里,则是为了占卜。”

“那么她脸上的诡异变化该怎么解释?”

“这个就不知道了。对了,我再回去问一问女巫。”

月夏又返了回去,只见女巫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大缸里。她见月夏进来,慌忙用盖子盖上。

“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何峒妆的脸部变得像中邪一样?这个总不是商业机密了吧。”

“嗯,好吧,我告诉你。一般像那种情况,说明她也被人下了巫蛊之术。”

月夏惊呆了双眼:“那你为什么不帮帮她呢?”这语气种有些疑惑又带着一些质问。

“这……这是客户的事情,客户没让我解开巫蛊,我又怎么好解开?”

“你可知道,你是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一直在蛊惑人心,助纣为虐啊!”月夏急地蹙起了眉,一双狐型桃花眼中闪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其实她并不想真的这样讲话来伤害女巫的心,但是女巫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不齿,令她忍不住指责。

女巫看着自己倒映在月夏清澈眸子里的美丽倒影,被月夏那纯粹的情感衬托得尤为丑恶,女巫心里颇有不甘。

“呵呵,说的好像你自己多高尚似的~月夏小姐,你现在只是尚未经历太多痛苦,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罢了。如果你的人生十分坎坷,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傻话。”

“我的人生确实比较顺利,但是就算我的人生坎坷,我也不会做出这样恶毒至极的事情来!”

“好,你今天这flag立在这,等你以后真的变成比我还要邪恶的人后,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最后奉劝你一句,越善良的人,黑化之后越是邪恶~慢走,不送。不过如果你还肯来光顾我这里,我依旧会热情招待。”

月夏仍有些不甘心:“我希望你能不再卖巫蛊之术,还有,帮那些被害者解开巫蛊吧~”

女巫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我本是女巫,而且是现今唯一会巫蛊术的女巫,我是不会让它埋没的。”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变相劝,愿你好自为之。”

月夏气愤地走了出去,又拨通益至的电话。

“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你们班竟然有两个人被下了巫蛊术!”

“什么?你说清楚点。”

“彼利安和峒妆都被下了巫蛊,而峒妆并没有买人偶,她更不会向彼利安下巫蛊。”

“天呐,太可怕了,原来背后黑手另有其人!”

月夏的情绪突然上来,她很难过,为何在如今的这个世界,就连高中生的心思都这样恐怖。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心中充满愤恨的少女

月夏和益至决定再去峒妆家拜访,看看能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益至在峒妆家外面焦急地看着手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噔噔噔”本就不擅长跑步的月夏跑到峒妆家时,气喘吁吁,“益老师啊!你等了好久吧。怎么不先进去?”

“呃……”益至不想说,其实他不进去的理由是羞涩,他转换了话题,”我一直没见到峒妆回来呢。”

“竟然还没回来?”月夏的神情十分担忧。现在这种情况,两个懦弱的里面必须要有一个胆大的才行。月夏鼓起勇气,敲响了门。然而,许久都没有人来开。

正当两人打算离开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露出个小脑袋。

月夏走过去,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问道:“请问,这里是峒妆的家吧?”

小男孩怯生生的样子,撇着嘴,小声发生稚嫩的童音:“是,可是她不在家。”

“你的父母在吗?”

“不在。”

“他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

益至拉拉月夏的书包,看起来比小男孩还要害怕:“那个,月老师,要不咱们回去吧。你在这问也问不出什么的。”

“那好吧。对了。”月夏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小男孩,“这个钱给你,你要收好哦,等爸爸妈妈回来后再告诉他们。”

小男孩抿着嘴点了点头,把两张纸币牢牢地握在小手心里。

第二天,两个人仍然为这件事情发愁。

而峒妆依旧是一副中邪的模样,魂不守舍,也不和其他人像从前那般大闹了。

益至突然感到胸口烦闷,呼吸困难,他打算在楼道里逛逛,反正在楼道里没有谁会注意到他,他是一点也不会觉得紧张的。

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月夏双手举着一杯热咖啡,学着窗台上那只猫的走路姿势,慢悠悠地走着。小猫的毛发柔顺如锦缎,令月夏忍不住去温柔地抚摸。

正将手放在猫咪后脖子上,引猫咪闭眼享受之时,月夏那听力极好的耳朵像是受到了刺激般地竖直了起来。这个声音有些异常的尖锐,明明是人的声带发出的声音,却有着不合适的奇妙痛感在里面,导致声音变得尖锐异常,虽然这声音像是充满了悲伤,却是真切的笑声。

月夏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声音,她必须要弄清楚。

顺着楼道,她找到了隐蔽处,看道,就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女高中生,碎发遮盖住脸庞,这个身影令月夏感到十分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远处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月夏可是清楚得很,就是零班的支凌苏。

支凌苏眼神紧张地凝视着那个女孩儿,鼻涕不停地流下来。大概因为精神过度紧张,凌苏不仅忘了把鼻涕吸回去,也没有掏出纸巾来擦一擦。

月夏突然想起来,支凌苏还有个妹妹,叫支凌儿。对了!这个女孩儿,就是支凌儿!但是她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如此落魄的样子,坐在地上在做着奇怪的事情。

只见支凌儿右手举着一根银针,左手拿着精致木偶,眼神笑眯眯的样子,嘴角却是凶狠的弧度:“呵呵,我看不惯的人,都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所有长得漂亮的女人要消失,因为她们会与我抢未来的新郎;所有长得美丽的男人也要消失,因为她们不仅不会娶我,还会将我视若敝屣;所有性格沉闷的人更要消失,因为我讨厌安静的人。”

支凌苏吸了一下鼻涕,下意识地浑身抖了抖,他想要走过去阻止他妹妹继续怪异下去,却被后面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了。

哇!这只手真有力量,给人一种厚实坚韧的感觉,令我的心底产生无限安全感!凌苏回眸,那瞬间流下来的鼻涕在眼前一晃一晃的,在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这木讷的嘴唇,这呆滞的双目,这畏缩的身躯,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益至。

支凌苏平日里听说过益至老师,是个内向得要命的家伙,不过心肠还不错。支凌苏对着益至笑了笑,眼睛下面的鼻涕仿佛也在开心地向益至示好:“益老师,我叫支凌苏,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教数学的功力了得。我刚刚才知道呢,原来您的力气这样大!”

益至木讷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惊讶,他慢慢抬起手,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我?力气大?为何这么说?”

支凌苏看着益至完全腾空的两只手,惊恐地朝着自己的右边看,猛然发现月夏和她那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

“原来……月老师的力气……这样大。”

“哈哈,还好还好,我没有别的优点,只有力气大这个特长。”月夏把手放下,好奇地问道,“我见凌儿手上拿着针,所以想要阻止你贸然走过去。你妹妹那是怎么了?”

凌苏吸了吸鼻涕:“我也不清楚,她先是从家里偷了钱出来,然后又一直带着一只木偶,我和爸妈问她木偶是从哪里来的,她也不说。看她这个样子,像是,像是传说中的巫蛊之术!”

月夏和益至也猛然一惊,这可不就是巫蛊术吗。

这时,月夏注意到了益至将手捂在胸口的位置:“益老师,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也找过来了?”

“我刚刚感到有些不舒服,就出了教师走走,然而发现越走越不舒服,慢慢地,我发现,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我的身体的不良反应。于是,我就找着方向,哪里会加重我的痛苦,就走向哪里,最后就走到这儿了。”

这下三个人都明白了,凌儿口中说的沉闷的人,大概包括或单指益至。没想到凌儿的内心经是这种想法。

那这样说的话,给彼利安和峒妆下巫蛊术的,也是凌儿了。这下真凶终于找到了。

聪明的凌苏也怀疑彼利安的死和峒妆的怪异与凌儿有关,他气机了地走上去,不顾月夏的阻止,一掌打在凌儿的手上,银针掉落。凌儿受到了惊吓,低着头用手慌忙找着:“我的银针,我还要用它诅咒益老师呢。”

她手上的木偶正写上了益至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以及一根益至的头发。

凌苏一把将银针捡起来,责备地说道:“你这个坏孩子,你为何要这样?你到底有什么古怪的执念?”

凌儿抬起头,那眼神中充满血丝,嘴角是凶狠的微笑:“呵呵,我执念?是益至的执念吧?他凭什么这么闷?这让我很不爽!”

“只是因为他闷,你就要诅咒他?”

“是啊!我讨厌他那每天都呆若木鸡的样子,像个傻瓜,像个木头,像个哑巴,恶心极了!”

凌苏见自己的亲生妹妹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险些被气晕过去。

益至则是悲伤地站在原地,被凌儿如此大声指责,致使他的心里更加自卑了。果真是人以群分吗,有着凌儿这样想法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吧。为什么,自己能够包容与自己不同性格的人,但是却有那么多人并不包容自己,甚至有人宁可花费大量金钱也不想让自己好过。益至想到这里,心情十分悲伤,他想起从小到大,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屈辱和委屈,心里不停地颤抖。

月夏听了凌儿的话以后,也是十分难过。虽然月夏没有那么内向,从小到大却也不是那种受欢迎的女孩子,由于天然呆的原因,也是吃亏不少。

凌苏毕竟只是个学生,他平日光用心学习,没有想到过妹妹经会有这样恐怖的一面。益至老师根本没有伤害过她的任何利益,她单单因为益至老师那独特的个性,便恨他至如此地步,太可怕了,妹妹真的是太可怕了。凌苏揪心地看着凌儿,心里无限酸楚。

他见两个老师木讷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做什么的意思,于是便自己带着凌儿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这下,凌儿才终于害怕了,她方才的盛气凌人顿时弱化,现在看起来反而和益至差不多了。教导主任让月夏益至和凌苏都出去,只留下她和凌儿两个人。

凌儿坐在教导主任面前,十分胆怯的模样,哼哼唧唧的,一句话也不说,和平日里活泼大胆的性格大相径庭。教导主任的眼镜片反正光,凸显她的严肃:“凌儿,你别怕,告诉老师,除了诅咒益老师,还诅咒了谁?”

“呃?我只对益至老师下了下了巫蛊术,对别人没有啊!”凌儿有些焦急地解释,“哦!我明白了,你以为三班班草的死也与我有关是不是?他的死可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呢!”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呢?”

“每一个巫蛊人偶,只能被使用一次,诅咒一个人以后,就无法再诅咒下一个人,我只买过这一只木偶,女巫可以作证。还有一点,女巫的人偶都相当贵,一般要上万元,我只从家里拿了一万元,并且是在昨天晚上才拿的,而彼利安是昨天上午跳的楼,这个时间对不上,不是吗?”凌儿用尽最后的勇气为自己辩解。在说完这番话后,她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变了,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极度心虚,导致她不愿意再情绪高昂。

教导主任扶了扶眼镜:“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如此容不下益老师的性格。”

现在的凌儿,已经开始不似从前那样有着开朗之心的凌儿,突然有一点理解益至了。现在的她,也是无法理解自己当初为何要那样子。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唉,你现在才十多岁,正是塑造心理的时候,你应该学会去包容与你不同性格的人,而不是将自己禁锢在一种思考模式中。你看你哥哥,还有很多其他的同学,他们也是活泼外向的孩子,为什么他们就能喜欢益老师呢?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凌儿摇头。

教导主任接着说:“他们也许在起初的时候,也对益老师有所反感,但是他们没有向你这样排斥益老师,而是采用一种接纳的心态去看待益老师,慢慢地,他们发现了益老师那些隐蔽的优点,于是,他们真正接纳了益老师。”

凌儿挠着脑袋:“这么说的话,我应该怎么做?”

教导主任温柔地笑了笑:“很简单,把你心中的那些排异心态连根拔除。”

凌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

本来她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但是教导主任又说了一句话:“但是你毕竟做错了,而且被我抓到了把柄,所以一会儿我就给你一个记过处分。”

“欸?”凌儿长大嘴巴,惊讶极了,没想到教导主任还是那么可怕。

“啊什么啊!快回去上课!”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展

益至在目睹了支凌儿对自己如此恶毒的诅咒过程之后,心中不禁回忆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从幼儿园到现在,点点滴滴,都是因为自己的性格不主流,因此遭到一些本不该遭受的厄运。

“可恶。都是人,为何我就一定要迁就别人?”益至懊恼,这段时间,不只是凌儿,其实还有其他人,见益至懦弱,就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推到益至头上。

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这个支凌儿,笨死了,本来想着让这个学生整一整益至就好,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引火上身,得了一个警告处分。”

益至听得出来,这是副校长的声音!

又一个女声传来:“支凌儿毕竟是个小孩子,做不好事。幸好她没把我们知道她诅咒的事情说出来。”

“说出来也无妨,虽说我们一大早就看到她在用针扎木偶,但是我们可以说成是我们不知道她是在诅咒别人。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本来可以和支凌儿做个交易,只要我们不把她诅咒的事情说出来她就帮我们对付益至,没想到这个支凌儿第一天诅咒就被抓了,唉。”

益至明白了,原来是副校长和殷老师想要对付自己。

难道,副校长和殷老师是一伙的?他们早就知道支凌儿想要害自己,却装作没看见,默许了她的行为。

可是,副校长和殷老师没有必要对付自己呀~益至思索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得罪他们的事情。既然不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他们,那么就说明是其他原因。难道……是自己挡住了他们的某些“路”?

正想着,又听见那两人说着关于教导主任的把柄什么的,听到此处,益至立即明白了,因为自己现如今正深得教导主任重用,教导主任已将一些学校机密分件交给自己保管,如果支凌儿对自己进行了巫蛊控制,副校长和殷老师再和支凌儿串通一气,那么自己可能会乖乖地交出机密文件,等到他们再悄悄做些手脚,教导主任就会立马倒台。

教导主任是校长跟前的红人,在校长的心目中,甚至比副校长的地位高很多。副校长如今差不多是有名无实了,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殷老师为何这样憎恨教导主任呢?益至又想起,昨天开会的时候,教导主任莫名其妙地批评了殷老师,当然殷老师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记恨教导主任,但是,很有可能是教导主任发现了殷老师正在密谋一些坏事,所以教导主任才会在会上点了殷老师的名字,以提醒她不要再做下去,以免引火烧身。

殷老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早就看不惯教导主任和校长了。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欲望扭蛋机恢复使用的原委么。之所以校长同意恢复欲望扭蛋机的使用,正是为了救他那得了心脏病的儿子!他向扭蛋许下的愿望,一定是用如溪的命换他儿子的命!为了他自己的孩子,他可以不管如溪同学的性命和如溪家人的心情!我真的忍不了他的这种虚伪,更忍不了教导主任助纣为虐的样子。我更恨极了欲望扭蛋机,要不是它的出现,我们班的学生也不会一个个消失掉!”

副校长开始哽咽:“我知道,如溪是个优等生,而且人品也不错,却被校长当成了替死鬼。这一切,都怪校长和教导主任。”

益至心想,你们两个也是伪君子,假仁假义。还说心疼如溪被人害死,你们不也是想要害我么……你们同样是不把弱者当人看,还好意思说别人。

这口气,这口气真的咽不下!不只是副校长和殷老师不把自己当人看,还有支凌儿,她只是一个学生,凭什么能够欺负到我头上?突然,他想起了东天给他的水晶球挂链。既然到了时机,不如现在就使上一把。

记得东天曾告诉过自己,把水晶球在对方面前晃一晃,就能影响对方的思绪,令对方误以为已经计划成功,到时候自己再顺着对方的意愿和他们演戏,在最后时刻停止演下去,对方就会发现,原来所有的计谋从一开始就是泡影,心里倍受挫折。

“嘿嘿嘿,这个方法好,让我来教训教训副校长和殷老师。”此刻的益至明显有些黑化。

他大摇大摆地走向那两个人,那两个人看到他走过来,连忙止住了谈话,有些惊慌失措。

益至在此刻一点也不羞涩,因为他可以控制对方二人的思维。正得意地掏出水晶球挂链,那一刻,他突然感到心口极痛。他捂着胸口,嘴唇发抖地倒了下去,看着副校长的眼睛里冒着星星。副校长和殷老师没有任何想要救他的意思,他就这样慢慢地晕厥了过去。在彻底失去知觉前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远处有学生在喊:“天呐,益老师的胸口长出个发亮的东西。”

直到益至苏醒之后,他才从苍参口中得知关于心脏处的齿轮的事情。还好只有一个学生见到了,月夏也给了她一百块封口费,至于副校长和殷老师,他们自知被益至听到了谈话算是有把柄落在益至手里,所以不会在其他地方乱讲。

“那么,你和田朱海,现在又算上我,心脏处部分齿轮,都是来自同一个大齿轮喽?”

“应该是来自同一个齿轮吧……”

“天呐,这也太神奇了。对了,你刚才还说,我们这样的人不能在心里产生恶意,否则每产生一次,就会晕倒一次?”

“是的,现在来看,规律是这样没错。”

“真是神奇,那么我们三个,再加上另外两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组合在一起,就是和平行世界终极秘密有关的齿轮?”

这时,洛可儿和加罗沙也赶到了,加罗沙问出了心里的疑惑:“益老师,请问您的家庭,是否完整?”

益至回回道:“当然完整,父母健在,祖父母和外祖父母也都健在。”

“那就奇怪了~”加罗沙低头思索。

洛可儿轻轻用胳膊肘怼了加罗沙,示意她说话有失礼数。

加罗沙仍旧不甘心:“可是,你们不是普通人,怎么会从肉体凡胎开始生长呢?”

苍参想了想:“也许是被什么人在心脏里后天植入了齿轮,那也说不定啊。”

“唔,也有可能。”

月夏又问道:“对了益老师,你刚才到底在动什么恶念头,难道是对副校长和殷老师?”

益至脸红了,点了点头,又拼命摇头,又点头,把月夏和几个学生弄得糊涂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说话快点!“苍参突然对着益至大叫。

益至一惊,竟然没有生气,反倒对苍参的勇敢十分敬佩。

不过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埋藏在心里。

加罗沙冷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等大家散去,加罗沙回到了云霄殿,东天正坐在正座之上。

“加罗沙,我叫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益至果然是齿轮之一。”

“竟然真是这样!难怪他身上的人气如此弱。虽然益至无法成为我的人,但是起码让我知晓了他的身份,我还是深感欣慰。”

“东天大人,我有个问题,那个齿轮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分成五部分,和那五个人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东天大人沉默了几秒,终于缓缓开口:“你的好奇心如此重,这并不好。与其把好奇心放在研究齿轮上面,不如去好好研究你和洛可儿之间的往事吧。”

加罗沙声音似有哽咽:“可是,可是我不想……”

东天的声音突然绷紧一般,又带着一些威严感:“你说什么?你不想做什么?”

“我说,我不想再纠结下去了。不管我和洛可儿从前发生过什么,起码现在我们是友好的,我想和她好好相处,不愿再生嫌隙。”

“这,可是你的真心话?”东天的声音充满质疑。

加罗沙心底的声音告诉她,她是不愿意再和洛可儿闹矛盾的,她是想和洛可儿做一辈子好朋友,然而,人性表面的一些利己的欲望,令她仍然想要探索下去。当然这种利己的欲望并非是恶欲。这解开谜底与不解开谜底的两种相反的想法在她心中不停纠缠。现在东天故意发出的怀疑之声,令她的心向怀疑洛可儿的方向偏移,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

“我……可能,还是想弄清楚,洛可儿的过去。”

“这才正常。”东天的声音充满蛊惑,“你就是应该这样才对,为了自己,把过去的事情调查清楚。”

加罗沙低下头,微蹙着眉毛,轻咬嘴唇,心中的纠结被东天尽收眼底。

看样子,是要给她致命一击了。东天淡淡笑了笑:“孩子,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应该有暗恋的男孩子了吧~”

“呃?”加罗沙听了这话,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便是东方拓傻乎乎笑的样子。

“如果你喜欢的男孩子,爱着别人,而是这个人还是害过你的人,你觉得,你甘心吗?这时候,你应该怎样做呢?”

加罗沙毫无头绪,她抬起那张天真的脸:“我应该怎么做?”

“哈哈哈,你在我的手底下,已经慢慢地褪去了孩子般的纯真与善良,你应该做一些符合你现在身份的事情,你记住,你是我东天的部下,这个身份,你给我记住!”

加罗沙不禁颤抖了一下,对啊,她可是恶欲之神的部下,应该做一些坏事,才符合身份呢。

东天在加罗沙心中摇摆之时,又给她一句邪恶的警钟:“你要做的是,把你喜欢的人抢过来,同时,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挚友的恶意

东天站在云霄殿上,心思重重,表面的镇定下面确是音隐约的不安和焦虑。他看着那个自己想要毁灭掉的世界,黑色的欲望之雾快要遮盖住了所有绿洲和沙漠。东天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内心的无奈与纠结,在心里的每一时每一秒上演着。眼看着黑水晶的裂痕越来越多了,而这个世界外表繁华,实则内在已经溃败,如果再不加快其衰败速度,就晚了,更没有时间去夺取它的……能量。

他看了看在一旁思虑着的加罗沙,心想,她这个样子,毫无干劲,如何能帮助我加快世界溃败的速度呢?本来收留加罗沙和特鲁鲁,就是想要多几个帮手,我可不能任由他们脱离我的掌控。加罗沙之前十分听话懂事,而现在却时时忤逆我,这都是因为那个叛徒洛可儿,都是因为她动用那所谓的“真情”,才让加罗沙终日失魂落魄,对工作提不起激情。我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或者,让加罗沙现在就看清洛可儿的真实面目。

东天走到加罗沙身边,特意用和蔼的口吻对她说:“孩子,看你这整日忧心忡忡的模样,我十分担忧啊。其实我对你和特鲁鲁,远远不只是主仆情分那么简单。与你们相处了这么久以来,我早就把你们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你可知道?”

“大人……”加罗沙抬起朦胧的双眼,迷茫地盯着东天。

“唉,孩子,你看,你被那洛可儿弄成什么样子了!她之前就已经做过万分对不起你的事,好不容易你有了新的生命,而你又被失忆的她弄得每日魂不守舍,失去了自己的人生。我不忍心看你终日浑浑噩噩的样子,更不忍心看你被洛可儿欺骗到这种地步。现在,就让我告诉你真相!”

“大人!我……”加罗沙似乎有所疑虑,她终究还是害怕知道洛可儿曾经害她的真相。

但是东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加罗沙得知那个真相。

东天说完,便开始施法,把去年那件将洛可儿和加罗沙两个女孩子命运连在一起的事件,完完整整地,在加罗沙面前,像电影一般地呈现出来。

加罗沙看着面前的如电影一般的往事,泪水迷糊了头脑,蒙湿了双眼。

原来竟是这样!洛可儿,你骗我骗得好苦,原来你才是世界上最大的魔鬼!

午休时分,梦想堂里又不见加罗沙的身影。洛可儿百无聊赖地拉着加罗沙的小提琴,还特意学着加罗沙的模样,并认真聆听自己的“演奏”。

可是,本来悦耳动听的小提琴音竟被加罗沙拉成了“刺啦~刺啦~”的声音,仿佛魔鬼的哀嚎,引得特鲁鲁一阵不悦。

“洛可儿!”特鲁鲁皱着眉头,捂着耳朵,嫌弃地看着洛可儿,“你不要再拉了~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好吗?”

“那也可以啊~既然不让我玩小提琴,就让我弹弹你的钢琴呗。”

“那可不行,我的钢琴很贵的。”

“就知道你这样说,欸加罗沙怎么又没来?”

“我怎么知道。”特鲁鲁白了一眼洛可儿,没有再搭理她,而是自己静静地研究乐谱。

下午也是平安无事地过去。到了傍晚,放学了,洛可儿从女厕所回到座位上,叹了口气,低下头给洛潺发了短信:哥哥,我今晚住在朋友家,还是那个女性朋友。

其实,洛可儿已经两天没有回洛家了,一直住在加罗沙的家里。之所以昨天没有回洛家,是因为咒语失效了,昨天如此,今天也是如此。她为此,在心中隐隐担忧着。

洛可儿不知道的是,交给她咒语的黑衣人——弥生之已经早遇不测,被东天冰封在云霄殿的冰氮中,而弥生之创造的咒语也随之失效。

洛可儿没有任何办法,想着,只得在能回到洛家之前,在加罗沙的房间住着。

可是……她真的很担心小猫,那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洛潺将他照顾得怎么样,不知道大伯母有没有为难洛潺。还有,洛家的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自己都想调查清楚,而现在好像不行了呢。

算了,还是先把期末考试过关再说吧。她想去河边找加罗沙一起走,没想到,加罗沙已经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她了。

那套干净整洁的校园制服穿在加罗沙的身上刚刚好,金色凤凰面具衬托出她那神秘的气质。可她却不是真正的高中生,连一天的课都没有上过,使得这身校服尤其可笑,加罗沙打心底里瞧不起自己。

令洛可儿感到惊奇的是,加罗沙今天的气息尤其古怪,不止包含一直以来都具备的神秘,更有一种难以被发现的失意,永远被包藏在远古的无法打破的琥珀当中。

“可儿,我们走吧~”加罗沙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宛如从未起过涟漪的湖水,不是沉静的美好,而是沉寂的可怕,令人心底生出寒意,像水蛇一般缠绕在洛可儿的心上,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加大缠绕的力度,让洛可儿的心随时爆破在身体这副虚伪的躯壳中。

洛可儿明明感受到了这彻骨的冰冷,但是这冰冷却被她刻意地忽略掉了:“加罗沙~你来了~你中午去哪儿了?”

加罗沙没有回答她,嘴角浮起淡淡的假笑,等到洛可儿出来后,便和她并排走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更仿佛有神秘东西夹在两个人中间。

“加罗沙,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我没什么事,但是,有事的,会是你哦~”

洛可儿站住脚步,不仅是加罗沙的言语令她恐惧,更有前方的场面令她驻足。

那是一个黑色的漩涡,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漩涡深不见底,洛可儿只感到身旁一双柔软的双手,将自己柔弱的身躯用力地推了过去,自己便永远跌进了这深不见底的深渊。

在消失之前,洛可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加罗沙,只见加罗沙冷笑着,将脸上的金色凤凰面具摘下,露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冷笑着,那表情像是冷漠的魔鬼一般,表达着对眼前这个人极度的憎恶与极致的怨恨,仿佛自己是她的永世不共戴天的仇人。

“为什么?加罗沙!”洛可儿掉进漩涡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黑色漩涡逐渐消失,加罗沙的面容冷若冰山:“永远再见了,可儿,就让我,在这个世界上,代替你,正式生活下去。哦不,我不会代替任何谁,我就是我自己,从此之后,我就是两个月前消失的文佳佳~文佳佳会再次在天海一中复活,从此永远地,和东方拓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更会和文家的父母,尽享天伦之乐。”

“不要!”洛可儿的声音回荡在漩涡深处,那异常的回音尤其恐怖。加罗沙捂着耳朵,直到漩涡一点一点地在自己面前消失。

呵呵呵,幸亏有东天大人的法术呢,让我看清失忆之前的,那真正的,可怕至极的洛可儿,让洛可儿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让我的生活能够重新回到正轨,让我重新回到校园,虽然仍然要为东天大人办事,但是这样的生活已经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呢。

不过,加罗沙心中还是有一丝难过,毕竟洛可儿是自己曾经真心对待过的挚友,毕竟曾经经历过磨难,一起走过来的。不过,这些所有情谊,在她对自己造成的莫大伤害面前,在自己的仇恨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加罗沙潇洒地转过身,不再回头。

另一边,本以为自己会死掉的洛可儿,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洛家门口。像来的时候,来不了,不想来的时候,却偏偏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加罗沙刚刚到底是怎么了?”洛可儿站了起来,手扶着额头,头很晕,对刚才的事情毫无头绪。

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又念了一遍回到天海一中的咒语,发现并没有任何效果。念了第二遍第三遍……仍然不见周围环境有任何变化,她还在原地。

洛可儿急得快要疯掉了:“这可怎么办?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还有拯救世界,还有加罗沙让我担心,还有……东方拓。”洛可儿的担心是从小到大排列的,她最担心的,就是再也不能见到东方拓。

她跑到十字路口,大声喊着:“出来吧!求你快出来吧~”然而,任她如何撕破喉咙地大叫,都不见任何希望的火光,黑衣人仿佛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貌似与洛可儿彻底失去了联系。

“求求你,让我回去,求求你出现吧,帮帮我~”此时的洛可儿像是被孤立在孤岛上的一只弱小的羊羔,深度的无助感令她感到绝望。

现在好像,没有任何办法了呢。只能在洛家住下,不能去天海一中,不能质问加罗沙,不能见到东方拓。

她失魂落魄地寻到洛家的大门,按响了洛家的门铃。春婶打开门后,被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可儿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春婶,我回来了,恐怕,我以后只能在家里了。”

站在窗前,旁边是独自玩耍的小猫,洛可儿悲伤地看着窗外一片落魄的景象,和屋中繁华的对比,笑得凄惨。

“我终究是回不去了吗?这么多的谜团,我要找谁去帮我解开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拾身份

“妈妈……”加罗沙在这一年半以来,第一次拨通亲生母亲的电话,而且是视频电话。她看着屏幕上许久未见的母亲,心中的酸涩和苦楚涌上喉咙。

“啊!佳儿!”

“我是佳儿呀~妈妈,我好想你。”

“佳儿!这两个月,你到底去哪儿啦?黑警官说你人很安全,只是不方便透露行踪,你知道我和你爸爸有多担心你么。”

“妈妈,你和爸爸被骗了!”

“什么?”

“其实,高一到两个月前的那个文佳佳是假的!她冒充了我!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她根本不会拉小提琴。而我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整日与孤独为伴,日日思念你们。我才是那个会拉小提琴的你们的亲生女儿。”

“确是,去年的时候,每次我们让佳儿表演小提起,她都仿佛从未学过一般,为这事,我们还以为佳儿失忆了。难道真的如你所说,她是冒牌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妈妈,我现在不能把真相告诉你们,反正你们记住一点便好,我才是真正的文佳佳。”

和父母在电话中哭诉了十几分钟,加罗沙的心里才好受一些,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令她认为,牺牲掉那个“小恶魔”洛可儿是十分正确的一件事。

如同彩虹是暴风雨留下的艺术品一般,洛可儿消失后留下的美好,就是加罗沙的幸福。就算产生了再多的情谊,在过去的一切罪恶的冲刷下,也所剩无几。加罗沙用东天赐予的能量,亲手将洛可儿封印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从此,洛可儿在天海一中制造的一切存在感消失殆尽。

加罗沙歪着小脑袋,嘟着粉嫩的嘴唇,笑眯眯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获得重生的小猫咪一样活泼可爱,像远古神话里的小仙女一样眉清目秀,然而最像的,是一个正经的高中生,积极向上,乐观开朗,努力拼搏。牢记“天道酬勤,恒者为胜”这句话,在学习的前线上努力拼搏的少女!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在未来的道路上,会一路绽放鲜花,芬芳围绕在少女的身边,少女奔向前方的阳光,没有最大的阻碍,一切都还好。

只是……她用细嫩的右手抚摸上右眼框,这只眸子仍是金黄色,耀眼的光芒神秘美丽,却无法将其隐匿于正常人之中。

从此以后,加罗沙就要坐回自己了——文佳佳,这金色瞳恐怕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更何况,月夏和东方拓等人是见过这只金色瞳的。

她拿出东天给的药水,没有丝毫犹豫,全部滴入了右眼,霎时间,右眼如同烈火般灼烧,又似千万根细针扎入其中,恍惚间又仿佛有铁锤用力敲打,右眼时而像是被碾压成粉末,时而像被挤压成肉饼。不过没关系,为了能够长出新的眼睛出来,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上重新生活,她可以忍受一切痛苦,哪怕烈火焚烧,哪怕去地狱游走一场。

不一会儿,终于没有白白受苦,金色瞳从眼眶中自动跳出,而血红眼眶很快就被一只崭新的眼睛填充。这双眼睛灵动而自然,眼神光亮清新,和左眼一模一样,看起来镇定好完美。

加罗沙手捧着金色瞳,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盛满圣水的精致塑料罐子中,又将塑料罐子放在一个金匣子里,用金色小锁锁好。东天大人说过,要将这金色瞳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呢,我一定要藏起来,免得被特鲁鲁发现就不好了,他那人表面正经,其实好奇心中的重的很,如果他真发现了这个金色瞳,一定会拿来仔细研究,万一弄坏了,东天大人责备的可不是他,是我呢!

接着又透过镜子,欣赏着自己清新自然的容貌。她想起东天曾经说过话,就算以正常高中生的身份生活,也要继续为他办事,否则东天大人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打回原形——右眼血肉模糊的模样,关在云霄殿中,永远不能回到人间。

加罗沙用两只手支撑着小脑袋,叹了口气:“唉,我其实还是东天大人的部下呢。这个身份会跟着我一辈子。不过,能重新变回文佳佳,这已经很好了。想我中考那年,考上了天海一中,竟然莫名其妙被洛可儿夺走文佳佳的身份,让她白白地过了一年多美好的高中生活,我真是好不甘心!这本来是我的,都应该是我的。”

她虽说仍旧对洛可儿心生怨恨,不停抱怨着,却再不像之前那样自卑。她看着自己愈发美丽成熟又不脱稚气的容貌,自豪感油然而生,露出自信的微笑。

其实,加罗沙的确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的确是真正的文佳佳,童年时期与东方拓有过一面之缘的也是她。没想到,却在高一之前被洛可儿夺走了文佳佳的身份,洛可儿又用文佳佳的身份把东方拓迷得神魂颠倒。现在,这身份重新变回自己的,真是令人感到欣慰。现在加罗沙不再是加罗沙,而是文佳佳。

特鲁鲁在一旁看着光彩照人的加罗沙,眉眼和语气中尽是祝福:“恭喜你,加罗沙。”但这神色中又带有几分担忧。

加罗沙丝毫没有注意到特鲁鲁眼神中的忧虑,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己打着校服的粉红色领结。

特鲁鲁接着又说道:“加罗沙,你能不能告诉我,洛可儿到底去了哪里?你昨天晚上跟我说她永远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了,然后你就跑回房间把门锁上,不再跟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加罗沙怔住了,刚刚在摆弄胸针的手停在了胸前的位置。

特鲁鲁微微蹙眉:“我不管她去了哪里,但是你觉得你现在快乐吗?”

加罗沙笑得灿烂,然而这灿烂背后却隐隐约约埋藏着苦楚:“快乐?不是十分的快乐,但是比以前倒是比以前幸福了不少。”

“好吧,你觉得幸福就好,毕竟你现在可以和家人相认,可以正常上学,这都很好。但是作为你的干哥哥,我想提醒你,外表的幸福和内心真正的满足是不一样的,倘若哪一天你突然找到了内心真正通往幸福的道路,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一把。”

“谢谢你,特鲁鲁。”

加罗沙背上崭新的书包,高傲地走出了门,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虽然我在电话里和爸爸妈妈联系上了,但是他们最近不在天海市,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还是住在这里。对了,你出门后别忘了给我把门锁上哦。”

特鲁鲁看着加罗沙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

所有人都对文佳佳的重新到来感到万分惊奇,偶其实东方拓和月夏。

此刻站在教室前面向大家问好的文佳佳,梳着俏丽的马尾,不施粉黛的皮肤年轻又富有生机,眼睛明亮异常,看起来青春活泼,热情大方。和高一时期的朴素内向的文佳佳不相同,和满腹心事心机重重的洛可儿更不一样。

东方拓心想,难道是洛可儿恢复文佳佳的身份了?但是,洛可儿和文佳佳虽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但是她们的身上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是一种超脱于世俗之外的淡然,正因为如此,我才坚信洛可儿就是文佳佳。而现在这个“重新回来的”文佳佳,她身上却没有了那种气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讲台上的文佳佳说着:“因为我之前遭遇了一些事情,所以消失了一段时间,幸好我现在又回来了,希望能和大家和睦相处。”

这声音!根本就不是那个自己很熟悉的声音!东方拓认识的那个文佳佳,和洛可儿有着一模一样的音调和音色,然而这个文佳佳的声音却分外好听!

东方拓根本没有从这甜美非常的声音中,听出来和那个总是戴着面具的奇怪女孩加罗沙有何关联。因为当时东方拓何加罗沙之间的对话并不多,而且每次加罗沙与东方拓对话时,都会紧张到声音变调。

东方拓正疑惑之时,台上的文佳佳朝他笑了笑,那双可爱迷人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东方拓一时心头悸动,原来,她认识自己,看她的神态,她对自己的态度,她就是洛可儿,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文佳佳!

单单一个眼神,便让东方拓打消了一切顾虑。爱情让他敏感,同时让他警惕。他渴求爱,既然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为何还要怀疑那么多呢?珍惜眼前便好。

东方拓眼神中充斥着爱意,温柔地含笑的注视着文佳佳。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文佳佳,并非是他爱的那个文佳佳,他爱着的人只不过以文佳佳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一年左右,后来失忆,以洛可儿的身份又和东方拓相处了几个月,却于昨日被推向另一个世界,无法启动咒语的情况下,与这个世界,与天海一中,与东方拓彻底隔离。

加罗沙现在好不得意,终于,这个身份重新归于自己,而东方拓也终于脱离了洛可儿那个冒牌货的魔掌,,从此东方拓的眼中只会有自己。

殷老师扶了扶眼睛,撇了撇嘴,看看加罗沙,又求助一般的看看站在门口处等待给零班上古文课的月夏。很显然,她已经被弄晕了。

“洛可儿今早也说要退学,这么巧你又回来了,那你就坐回原来的位置吧。”殷老师说道。

加罗沙对她甜甜一笑,走路仿佛带着风一般,坐回了座位上。

然而听力极好的月夏,可是没有忽略掉声音这个细节!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文佳佳的声音和以前的那个文佳佳根本不同,而是像另一个人——加罗沙!然而现在的加罗沙眼睛很正常,令月夏无法发现其他端倪。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交易

欲望扭蛋机的日子又要来临了,有了以前的经验,每一个学生都小心行事,都不愿意再给其他人投受欢迎的票。有些学生用尽办法争着讨大家欢心,最后却是白忙一场。

窗外飘起了雪花,落地即化,冰冻之美毕竟还没到达一定限度,保留不住。

最后,就在期末考试前三天,班会选举之时,各班班长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选票。每一个班都是这样,大多数人皆有一票,他们都投给了自己。整个年级,只有一个人是两票,那个人就是寿媛媛,大家都能猜到,她的另外一票是库里投的。

寿媛媛此刻端坐在座位上,身姿坐得笔挺,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呢~嘻嘻,只要有了欲望扭蛋,自己就能成功许愿回到零班了呢~嘻嘻。

那笑容逐渐变大,愈发恐怖,令她的同桌看了感到不寒而栗。

“媛,媛媛……你这是……这么激动吗?”同桌忍不住问道。

“那是当然喽,人生遇上这种好事,毫不努力就能稳坐全校第一名,不高兴才怪呢~”

“说,说的是哈~”同桌说完,便赶紧低头继续看书,心想,这个寿媛媛,本来以为她已经正常了,没想到越来越古怪呢。

最令大家讨厌之人,同样出自三班,就是曾经的班花峒妆。

峒妆抬起那被黑眼眶围住的眼眸,里面不含一丝生机,空洞和绝望让它们丧失了人眼本该有的光彩。

仅仅是被大家发现自己虚荣,就要堕入这样的地狱么?比自己虚伪可恶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凭什么不选他们?

峒妆哪里知晓,她过去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就已经引起了一部分同学的厌恶,如今虎落平原,自然嫌弃她的人变得更多,三十三票当选全班最讨厌的人,实属正常。

“哈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峒妆用手将头发弄乱,笑得阴森恐怖,眼睛愤怒地瞟着三班的每个人,黑眼圈仿佛刻印在眼睛周围一般,嘴巴一张一合,好似奇怪的木偶人形,“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到你们沦落至此种地步时,只会比我还要惨!”

她这样地发泄心中的愤怒,自然不仅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理解,更引发大家的厌恶。

小美讥笑道:“我说,峒妆同学,你早就不再是班花了,你看看你的模样,像个疯婆子。你现在的处境都像个落汤鸡一样了,根本没有人在意你,你还这样把自己当成一回事,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呵呵。”

小美的讥讽更加引起峒妆的愤怒感,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便挥起书包要攻击小美。小美吓得哇哇大叫。在这种情况,正是一些人大显身手的时机,虽然班主任不在,但是学生们的正义之心不会退缩一丝一毫。很快,班里便出现“正义之士”将峒妆控制,就在这时,峒妆晕了过去。

小美得意了看了她一眼,加长语调:“唉,真是不省心呢,这个星期第三次晕过去了~”

现在,天海一中的心理医生老师巫三儿快成为峒妆的个人医生了。

巫三儿平日里很少化妆,素颜便有清水出芙蓉的美感,倘若再化妆,便显得妖艳异常。她伸出手摸了摸峒妆的额头,略微发热,这种情况在几天前就有了,当时巫三儿带着峒妆去大医院检查,并没有任何病症,所以暂且断定是由于压力过大引起的身体紊乱。

巫三儿心疼地看着峒妆,自言自语道:“唉,这个孩子,何必装白富美,做个朴素的女学生多好啊~朴素的孩子也有小男生喜欢的~现在这样被人暗中陷害,名声受损,这才是人生中的大劫~更何况有钱的女孩子也会有自己的烦恼。”说着,她不由自主地抚摸上自己的肩膀,喉咙中涌出苦涩感,她赶紧喝了一口没有加糖的美式咖啡,用咖啡的极苦之感掩盖心中的苦涩。

过去的回忆不愿再去多想,干脆就让它们随风飘荡,散去哪里都行。巫三儿静静地坐在窗前,趴在胳膊上,看着窗外飘落的细细雪花,又发感叹:“峒妆这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呢?好想下班呢~”

刚说到这里,峒妆就腾的一下坐起,睁着无神的双眼,木讷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砰砰砰。”这敲门声正常,没有任何特色。

巫三儿摸了摸峒妆的头以示安慰,径直走向心理咨询室的大门,伸手一拉,“哗啦”一声,门轰然倒塌。就在要被门砸中脑袋的那一瞬间,巫三儿伸出胳膊,用手将门顶住。

三秒后,她看着门后面的益至,生气地说道:“你傻愣在那干啥?还不快来帮忙?”

益至眼神木讷,又过了两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赶忙走过去,帮忙将门扶起来,靠立在墙边上。

看着益至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巫三儿不禁感到好笑:“喂,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力气这么小?甚至还不如月夏。”

益至羞涩地说道:“在天海一中,大部分男性的力气都拼不过她吧……”

这句话倒是把巫三儿给逗笑了:“哈哈哈,你平日里看起来害羞内敛,没想到竟也能说出这么有意思的话来。对了,你是来看峒妆的吧。”

益至点点头,表情变得认真:“嗯,她怎么样了?”

巫三儿拉起内帘,峒妆正战战兢兢地坐在床上,见来的人是益至,她松了一口气。

巫三儿将益至拉到外面说话,以免被峒妆听到。

“峒妆是不是被冷暴力了?”

“我也不知道啊!”

“今天她虽然被送到医务室,但是送她来的那几个学生,根本不像是真心为她好,一个个倒是盼着她出事的样子。”

“不会吧,你不要诬陷我的学生们,他们才十多岁,是如此的单纯!”

“呵呵,单纯?我是学什么专业的,你还不知道么。虽然一部分人的善良是发自内心的,但是不排除有些人是打着正义的幌子欺负弱者。今天把峒妆送来的那几个学生,根本没有把峒妆晕倒的实情告诉我,而是拼命地给我灌输关于峒妆的负面事件,不停地提起她的虚荣,反复地说道她攻击小美的事情。然而看到峒妆醒来后那副害怕的样子,我就立马明白,一定是三班的学生欺负了她。当两方面起冲突时,一方趁着另一方无法申辩时,拼命地诋毁对方,这就是你的学生,天真无邪的学生~”

“好像,你说的有道理~”

“怎么?听你这话,你们班学生真的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嗯……峒妆被评为本月最令人讨厌的人……”

巫三儿倒吸一口凉气:“我就说嘛!当一批坏人想要欺负诬陷弱者时,他们总会有理由把自己伪装成正义的使者。”

两个老师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益至说道:“不过,当初峒妆所属的那个小团体,在欺负田朱海和苍参的时候,不也是很过分吗?就当是给峒妆一个教训好了,教训迟早回来,越早越好。”

“你说的也在理。不过,现在的学生,有坏心思的可真是多了呢~”

等他们回到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峒妆已经准备要走了。她怯生生地绕着两个老师,从那个缺了门的地方走了出去,口里不停地说着:“怎么办,要被欲望扭蛋机欺负了呢。”

巫三儿和益至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益至皱着眉头,他很想救峒妆,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

益至痛苦地将头靠在墙壁上,巫三儿愣住了:“你这是干啥?都这么大人了,还要把痛苦的样子表现得这样淋漓尽致,我也真是服了你了。”

“反正我相信你不是坏人,就算我在你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也没什么关系。”

“……真是搞不懂你这种人的逻辑,算了,既然都聊到这里了,你想让我帮什么,就直说吧。”

益至的头微微向窗户那里偏移,眼镜片反射出银色的光亮:“你真厉害,不愧是学心理学的,一下子就猜到我想让你帮我。”

巫三儿喝了一大口咖啡后,有点不耐烦:“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我都快渴死了呢~要出去买水。”

益至以最快的速度说道:“就用你的方法,帮助峒妆同学度过这次难关吧!我知道你是谁,你会常人不会的魔法,你一定可以帮助峒妆的,对不对。”

巫三儿的身体微微一怔,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益至,试探地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实不相瞒,我的鼻子天生灵敏。那天,我和月夏跟踪峒妆时,一起跟到了女巫小屋外面,问到了淡淡的异香,而这个香味,在你现在的身上就有!”

巫三儿听了这话,笑得花枝乱颤:“哈哈,你单凭这一点,就说我是女巫?太可笑了吧。”

益至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了,你从化学实验室那里偷酒精,手里还拿着一份奇怪的单子,我当时正在修理天花板,正巧看到了那份单子,上面的原料除了酒精之外,还有五毒和蚯蚓,想必,那一定是炼制什么魔法药水的配方吧!”

听完益至的话,巫三儿向后退了一步,身体晃了晃:“你!那天在天花板上?你的动作真是又轻又小,我竟然丝毫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呵呵,你竟然还想要用这一点来威胁我~”

益至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道:“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帮助峒妆同学一把,毕竟,暗地里给峒妆下巫蛊之术的人,就是从你那里买的人偶和下巫蛊的方法吧!”

“哈哈哈,你真是聪明,什么都知道~”巫三儿冷笑,“我会看在你知道我秘密的份上,帮一下峒妆。不过,她身上的巫蛊,我可是不会解开的,给峒妆下巫蛊之术的人到底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毕竟要遵守和客人之间的承诺。”

“就这么说定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药水交换

“媛媛,你的好运要来了哦~欲望扭蛋可得认真用~”

“哈哈,人家媛媛的好运早就来了,有个大名鼎鼎的校草做男朋友,要我怎么我都愿意呢~羡慕你呢~”

放学后,几个女生和寿媛媛聊着天。

寿媛媛故意撇着嘴:“你们总是乱讲呢,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虽是这样说,可是她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哈哈哈,媛媛祝你好运,我们先走咯。”

“拜拜~”

寿媛媛望着窗外那只闪着银光的蝴蝶,仿佛在跳着一只特意编好的舞蹈。自五分钟之前,那只银蝶就在窗外了。

虽然刚刚下了课,但是库里还在教师办公室补着作业。寿媛媛每天都会和库里一起,保镖先将寿媛媛送回家,再送库里。

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偷偷向里面张望着,只见库里满头大汗,将草稿纸放在嘴里纠结地咬着,左手焦虑地翻着习题册,右手飞快地转着笔。再仔细一看,本该做到第七十页的习题册,库里竟然只做到了一半。

库里和另外五个同学围坐在一张大桌子周围,旁边站着三个老师,双手严厉地背在后面,其中一个手里还握着戒尺,虽然她不会真的打学生,但是这样拿着其实也是很吓人的。

另外五个学生纷纷把习题册交给老师后离开了,只剩下库里在那里焦头烂额着,顺带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其中一个老师有些不耐烦:“库里,快点,就剩你一个人了!后天的期末考试还想不想考了?”

“知道了,老师。”

库里偶尔抬起头,与寿媛媛的眼神相撞,害羞地一笑,引得那位拿戒尺的老师将戒尺在桌子上猛地一阵敲打,吓得他继续在草稿纸上疯狂解题。

寿媛媛看着库里的滑稽模样,不仅没有任何心疼的感觉,反而感到有些滑稽。嘻嘻,小库里真是可爱呢~反正现在不着急回家呢,先回教室看会儿书好了~

她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坐回座位上之后,并没有打开书,而是又被银蝶所吸引。她微笑着欣赏着,时不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这蝴蝶通身银色,发着美丽柔和的光芒,正在夕阳下飞舞,十分惹人喜爱,任何见到它的人,都会为之倾倒。这奇妙的舞姿与银蝶的身躯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似一件上上乘的艺术品。其实,这银蝶仿佛不属于这个平凡的世界,它的美令人无限遐想。一些同学看着这银蝶,此刻就陷入了幻想中,或许,这只银蝶本属于纯洁无暇的冰雪世界,只不过因为倾恋着某个人,才甘愿来到这里,只为这个人跳舞,舞出唯一的自己。

寿媛媛看着这只银色蝴蝶,自然也是欣赏不已。银蝶跳完最后一段舞后,所有人皆沉醉于刚才的表演,无法自拔,只有寿媛媛兴奋地跑了出去,下了楼。

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银蝶在最后的一段舞蹈中,舞动的轨迹,是几个字:“媛媛跟我来”。

其他同学的名字里没有媛这个字,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银蝶的暗示,只有寿媛媛一个人注意到了。

到了楼下,银蝶在自己面前飞舞了几圈,便向着校园门口飞去。寿媛媛便跟着它,它每飞一段路,就会停在道旁的树枝上,好像是在等着寿媛媛似的。

寿媛媛追着它,直到跑进一条繁华奇异的街道,银蝶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寿媛媛气喘吁吁地跟了过去,疲惫的身体令声音有些不连贯:“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啊喂?等等。”

银蝶停在了女巫小屋的门外,耐心看着精疲力竭的寿媛媛的到来。然而,下一秒,它就在寿媛媛的眼皮底下,从木门中穿了进去。

“什么?银色蝴蝶呢?就这样进去了!”寿媛媛吓得大叫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是这的确是真实发生的。

而巫三儿早就在寿媛媛到这里前的五分钟,赶回了女巫小屋。她画好精致的精灵系妆容,戴上假发和美瞳,穿上工作服,站在屋内的门前。就在这时,银蝶透过木门而入。巫三儿明白,此刻寿媛媛一定就在门外,于是她整理了整理头发,静候着。

这时,寿媛媛首先低下头看了看木门上的牌子,上面是几个大字:女巫小屋;下面是一行小字:现在无客人,可以进来。寿媛媛又好奇地将牌子翻过来,后面同样写着:女巫小屋;下面是:有客,情等待。

好奇心驱使着寿媛媛将木门推开,只见屋内富丽堂皇,各类商品琳琅满目,还有可供客人休息的座位和沙发。这屋内散发出来的耀眼却柔和的光芒让寿媛媛一时不知所措。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有着淡蓝色头发和眼睛的美丽女人,穿着褐色的欧式风格长裙。

“欢迎你,小姑娘~请随便坐呢~”女巫露出神秘甜美的笑容,仿佛冬日里的太阳一样温暖,令寿媛媛立即放松了警惕。

寿媛媛走进了屋内,木门自动关上,外面的牌子也自动翻转了过来。

她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着女巫和周围的一切,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能实现你愿望的地方呢~你看,这两排药水,任你挑。因为你是高中生的缘故,第一次可以免费拿到试用装。你看,你想要哪个?”女巫勾一勾手指,右边的柜台便自动移过来。这个柜台里面的美丽的瓶瓶罐罐,这些瓶子都是用上好的玻璃制成的,有着各种各样的形状,里面有着五颜六色的液体。

巫三儿一边向寿媛媛展示着,一边示意寿媛媛放轻松,可以坐下。

寿媛媛挑了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我?可以免费拿到试用装?“

“是的哦,只要你想要,任何一个都可以呢。“

“用这些药水能帮助我实现愿望么?“

“当然。“

寿媛媛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些五光十色的东西,眼神中流露的,是渴求的贪婪。

巫三儿被寿媛媛的眼神吓到了,她从未在高中生眼中见过这般如狼似虎的光芒,但她还是尽量表现出镇定的样子。

她用食指轻轻敲打着额角:“嗯,让我猜一猜,你是想要提高成绩,对吧?”

寿媛媛眨着大眼睛,略有兴奋地问道:“我猜你这里应该有那种药水的。”

巫三儿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她伸出纤纤玉指,打开最下层的柜子,取出一只椭球形的瓶子,里面装着紫色油状药水。

“只要你在考试前一天服下,一定能提高三倍的运气。我这里,10毫升的试用装和50毫升的大瓶装分别只有一份。”

“我就要免费的试用装,给我吧。”

寿媛媛出手极快,将紫色药水夺了过来。

巫三儿愣愣地看着她,心想,这个女孩儿的欲望真是重呢~

松了口气般,巫三儿悠闲地坐到沙发上,感到有些疲累,翘起了二郎腿,将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寿媛媛,问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药水,就不需要欲望扭蛋了吧?”

寿媛媛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女巫真是神通广大,竟然知晓欲望扭蛋的事情:“嗯~我还是需要啊~”

“可是,你使用这个紫色药水,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然而使用欲望扭打许愿之时,需要付出代价的!这远远不如使用药水来得安全。”

“呵呵,人生在世,只要想要获得利益,必然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我用欲望扭蛋,付出的是别人的代价,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刻,就连巫三儿这个女巫听了这话都打了一个寒颤:“但是,你有了药水,就不需要欲望扭蛋了呀!”

“谁说我不需要?欲望扭蛋能帮助我在高三时重新回到零班,而这瓶药水,呵呵,我可以留到高考那天再用。”

说完,寿媛媛一扭一扭地走出了小屋,还不忘回头说一声:“后会有期。”

巫三儿可是被寿媛媛气得不轻,直接趴倒在沙发上面:“真是想不到,寿媛媛竟然如此贪婪?还记得艾众出事之时,我给她做过心理辅导,那时她明明还只是一个无辜弱小的孩子啊!短短数月就能如此腹黑……早知道如此,我就先把欲望扭蛋骗出来再给她药水了!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送出一瓶试用装,又没办法和益至交代。完蛋了,益至一定会把我偷酒精的事情上报教导主任的!”

这时,银蝶飞至巫三儿的面前,发出了声音……没错,这只银色蝴蝶会讲人话。

“主人,那益至本来就傻乎乎的,他威胁你只是想要你间接帮助峒妆而已。就算你失败了,他也不会把你偷酒精的事情上报的啦~”

巫三儿嘟着嘴,用手捂着胸口,闷闷不乐地说道:“是这样没错,但是……人家心里就是不开心,总觉得心里堵得慌~益至他对我那么好,及帮我扶住坏了的大门,在学校时,他又会远远地和我笑,害羞地与我打招呼~他那样懦弱的人,竟然会威胁我~”

银蝶飞舞一圈,发出欢呼声:“我家主人动了春心喽~”

巫三儿被这只小宠物气得脸更绿了,她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拿着抱枕追着银蝶满屋乱跑:“你再说一句给我试试!”

银蝶轻盈地躲进自己的玻璃小屋中,巫三儿拿它没办法,又坐回沙发上,自言自语道:“我这么美丽这么聪明,益至是个呆瓜,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她自己虽是这样说,但是在脑海中却浮现出益至那纯真的脸庞,害羞的表情,木讷的神态,好听的声音,僵硬的动作,久久挥之不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期末考

寿媛媛看着这精致漂亮的扭蛋,露出期待的笑容。

“扭蛋啊扭蛋,请让我高三的时候能够被分到零班吧。我愿以峒妆的学习成绩为代价。“

稚嫩的声音许下了恶毒的愿望,寿媛媛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扭蛋前后摇了摇,表示同意,寿媛媛松了口气,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三天后,是天海一中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

寿媛媛在自己的大衣柜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满意的衣服,既要方便自己挥洒笔墨于试卷之上,又能保暖,还合适在考完试之后与库里约会。毕竟是普通的高中生,没有太多好看的衣服。她撇了撇嘴,心想,看样子,只能穿普通的衣服了。

反正自己已经向扭蛋许了愿,就算踩着点到考场也没关系。用了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寿媛媛找了一条绣着动漫小熊的围巾,搭配米色长款毛衣,黑色长款羽绒服,虽然不是特别时尚,但是为了保暖,也只能这样了。

库里一大早就被老师们叫到办公室学习去了,作为十班的吊车尾,势必会受到老师们的极大关注。

库里的保镖既然已经安全将库里送至学校,于是就到寿媛媛家门口来送她。保镖像是库家的监视器一样,无论库里和寿媛媛在哪里,他都能知道。

寿媛媛坐上库里的保镖推过来的自行车,又是撇嘴道:“我又没有什么危险,其实没必要这样。好丢人啊~“

保镖蹬着自行车,说道:“想要攻击库里少爷的人,很有可能会从小姐你身上下手,库里少爷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保护好你。”

“但是,你也没必要骑个自行车来吧?”

“这不是因为汽车坏了么……”

倘若不下雪,北方的隆冬便没有什么美景。不过,寿媛媛家附近的植物倒是很多。两排松树伫立在道路旁,还有许多的梅花,将本是萧条的冬日装饰成一副红肥绿瘦的画面。

这场景让寿媛媛想起了和艾众在一起的时光。高一冬季的一次周末,艾众带着自己坐火车去了南方,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景象,即便是零度,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然而,艾众对自己的爱终究是小孩子的三分钟热度,自己成绩下降之时,竟是艾众与纯仁老师行不伦恋之时,自己白白当了炮灰。

呵呵,想到这里,寿媛媛抬起头,眼泪渗出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难道成绩真的那么重要么,以至于有人需要以成绩来衡量爱情?艾众是多么自私,多么古怪的人,成绩都是一时的,他竟然如此在乎这种东西,真是可笑~

但是,此刻的寿媛媛自己,不也是将成绩看得比他人还重要么。人啊,在衡量评判他人的时候,总是能站在制高点上将他人批判的体无完肤,然而在自己身上,那些缺陷同样展露无遗。

“不知道现在江南的天气如何?”寿媛媛忽然问道。

“听我在江南的朋友说,这个冬天异常冷。”保镖回答道。

“这个冬天,本来就很异常,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不过,你认识的人真是多呢~”

“等你长到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会认识这么多人的。”

“有用吗?”

保镖一愣:“你说什么?”

“我是说,认识那么多人,有什么用。等到你该被抛弃的时候,依然会被毫不留情地甩掉,曾经爱过你的人,一旦发现你有哪样令其不满意,变会将你视为餐巾纸上的污垢一般,毫无留恋。”

保镖听了寿媛媛这话,不知道的意思到底是指的谁:“小姐,我家的库里少爷对您可是真心的,这一点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寿媛媛惨淡一笑,是啊,现在是真心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呢~

她曾经也从艾众的眼里看到过真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不可怀疑。

“每一段经历,都会物是人非呢~”寿媛媛叹息。

“小姐,不要想得那样悲观,库里少爷不是一直陪着您么?”

“嗯,没错,当下有什么就珍惜什么吧。”之后,寿媛媛不想再说话,一直沉默到学校门口。

自行车行驶到校园里面,空荡荡的校园,衬托出期末考的严肃气氛。

“糟了,现在几点了?”寿媛媛抬起表看了看,八点的考试,而现在还有三分钟。

飞奔进考场,寿媛媛飞快地拿出考试用具。

小美穿着一身轻便的衣服,笑嘻嘻地看着寿媛媛:“我们的大赢家来了~”

寿媛媛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过多的话语,因为她从小美的眼神中看到了虚伪。

小美见寿媛媛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顿时有些生气,心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靠男人和超自然力量罢了,一点真本事也没有呢~

“看样子你的库大校草对你不怎么样啊~竟然让保镖骑着脚踏车来送你。”小美故意说出刺激寿媛媛的话出来。

寿媛媛只是淡淡一笑,仍然没有理会她。

“切~”小美扭过头,又看到坐在峒妆的空位,“咦,曾经的班花怎么不来考试?是怕了么?”

“大家安静,现在发考卷。”益至走了进来,按部就班地安排好考试流程。

不出乎所料,寿媛媛答得异常顺利,每一道题都会做。

期末考试分两天考完,第三天就分出了成绩和排名。

小美看着自己仍然是三班十五名的位置,愤怒地瞅着在一旁被众多同学似众星捧月一般围拥着的寿媛媛。

“善恶终有报,你以峒妆为代价换来的荣誉,根本就不是你的!”

小美愤愤不平,但是她忘了,她自己就是欺负峒妆最严重的那个。

益至此刻十分担忧峒妆的情况,他急匆匆地向办公室走去,打算查找峒妆的联系方式。

没想到,苍参正堵在教室门口。

说来奇怪,益至只有见到苍参的时候,心里才没有一丝地恐惧感。

“苍参,你这次考了班里第三名哦,年纪排名进了前一百了,要是下学期也能保持水平的话,就可以去一班了哦~”

然而,苍参并没有为这件事感到高兴,她仰着一张布满苦瓜表情的脸:“我才不想去一班,三班挺好~”

“为啥?”

“因为……”苍参不敢说出实情,她是因为益至在三班做班主任才宁愿留在三班的,“不为什么,就是随心所欲。”

“好吧。我现在要去办公室,有些急事。”

苍参伸出两只胳膊,挡在门前:“我知道你是担心峒妆。”

“那是当然。”

“可是,你知道吗,她一定不会有危险,就算有危险,你去她家也帮不上什么忙。”

苍参那自信满满的神态和语气令益至呆住了,他用那空洞得发呆一般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瘦小苍白的少女:“为什么这么说?”

苍参咬着嘴唇,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回忆着曾经被峒妆欺负得团团转的样子,又想起那天在天台的事情,峒妆化着精致的裸妆,鲜嫩的皮肤吹弹可破,电眼粉唇,长卷发随风飘扬,而自己却是干瘦如人干,皮肤苍白尽显无力,在那种丢人的情况下,经受着大家的“观赏”。

那时候,自己像是个自作多情地小丑,惹人讨厌,受尽耻笑;而峒妆则像个女王一样,屹立在瑟瑟寒风中,“满身傲骨”,风姿绰约,那个画面好讽刺啊~现在风水轮流转,峒妆比曾经的自己更加不堪,本应幸灾乐祸不是嘛。但是苍参一旦有幸灾乐祸的心态,心脏就会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满心仇恨,谁曾想,却碰上了益至这么个负责任的好老师,真是让苍参嫉妒坏了。

“益老师,如果这个是时候,没来学校的是我,你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地去找我么?”

益至心里纳闷,他心想,我当然会了,你们都是学生,要是出了事,我恐怕会担责任,再说,照顾好你们本就是我的职责。

他又担心苍参多想,于是宽慰道:“你又在乱想什么呢,这么坚强的苍参,怎么可能会躲在家里不出门?”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传到苍参的耳中之后,就是另一番意思——益老师根本不在意我!就算我躲在家里,他也不愿意管我,所以他才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纠结与痛苦的表情在苍参脸上逐渐放大,将益至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怎么了?表情这是哪般?”

“益老师,你刚刚问我,为何说劝解峒妆无用?”

“嗯。”

“那我就告诉你,因为,峒妆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她从未尊重过你!”苍参忽然提高语调,引得其他同学驻足观看,“峒妆从来都是喜欢和活泼开朗的男孩子玩耍,而你看起来木讷呆滞,恰恰是峒妆最讨厌的那类异性。试想,被最讨厌的任劝说,怎么会改变内心的想法,恐怕你的劝解只会加大峒妆的痛苦与叛逆心理。”

益至呆呆地愣在原地,听了苍参这些话,仿佛意识到了一些自己之前从未意识到的事情。

周围同学纷纷为苍参叫好,直夸苍参看得通透。

而苍参此刻只觉得十分丢脸,她这样在意益至的一言一行,早已经把她爱慕益老师的心思出卖。不过,幸好苍参的表情习惯冷酷,并让人看不出来她对益至有什么爱意。而且,其他同学不了解苍参的这种“示爱方式”,大多数都没将它当回事,即使有怀疑苍参心思的,也只是停留在怀疑上面。

苍参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不感到太尴尬。

“我言尽于此,希望益老师你能明白。”苍参又低下头说道。说完便坐回了座位上。

益至仍旧木讷地伫立在教室门口,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这时几个男学生打打闹闹撞到了他身上,他这才清醒过来。

不去峒妆家也好,但是,至少要让峒妆明白,有老师没有放弃她,不是吗?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遇见卷轴

“咳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益至向走廊拐角处望去,巫三儿正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

巫三儿没等益至开口,就赶忙解释道:“那个,我真的试着帮你了,我白送给她一瓶能够提高成绩的药水呢~但是寿媛媛不愿意放弃那个扭蛋,她打算用扭蛋帮助她在高三的时候重回零班,而药水则在高考时使用。她的意志很坚决。”

巫三儿的手放在身前,手指纠结在一起,右脚不停地摩擦着地面,此刻的巫三儿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时而愧疚地看着益至笑,时而低头搓着手,又忽而将手背后。

益至看到她这副样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她十分可爱,一时间仿佛看到了因偷吃果子而害羞的燕雀。本来内向的他一时变换了性格,那张仿佛千年寒冰雕刻出的脸庞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只不过这是被逗笑的,本来光滑的眼角都笑出了纹路。

“哈哈哈,你这个样子!像个鸟一样啊~”益至捧腹,笑得直不起腰来,“你今天是怎么了?”

听到这里,巫三儿有些困惑,毕竟从未见过益至这样开朗的样子,不过,这将人比作鸟,他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呢。

“欸欸欸?你这是夸我可爱还是……说我蠢?不过,鸟应该不蠢,它们很机灵的。难道你想夸我聪明?”

听道这里,看着巫三儿仿佛和自己很熟悉的样子,益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设好像不该是这样轻松与人说笑的,一想起这里,又不自觉地羞涩木讷起来。

“没什么……就是说,你刚才的神态像小鸟。对了,你刚刚说到寿媛媛,她这次考了年级第一,但是,峒妆没参加考试,今天也没来。唉,不知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巫三儿被益至这种变化极快的语气惊着了,不过毕竟要讨论下一个问题,于是便没有思虑太多。她一想到没有将寿媛媛和峒妆的事情办好,便羞愧无比,又低下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的,要不是因为你出售巫蛊,峒妆就不会变得这么古怪,更不会惹人讨厌从而被选中成为被剥夺利益者。但是,本来大家使用欲望扭蛋这件事就是错的。就算峒妆没有被选中,还会有其他人被选中的。”

“欸?”巫三儿错愕地抬起头,她本来异想天开地以为益至会反过来安慰自己,没想到益至竟然真的指责起来。这让她的心里有点难受,不过幸好益至没有将责任全部怪在自己的头上。

巫三儿又鼓着嘴说道:“所以,主要责任不能怪我喽,倘若不是峒妆平日里爱慕虚荣,也不会被人下巫蛊……”

但是这次,益至反而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地看着巫三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为什么不正视自己的错误?”

本来巫三儿这个女巫已经看在益至的面子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被益至这样一指责,她反而觉得没面子,而且心里十分不痛快,她忽然矢口否认自己刚才的说辞:“你以为你是谁啊,竟可以这样态度教训我?我告诉你,我没错!错的是那帮学生们!哼。”

益至面露失望:“如果你不知悔改,我还怎么和你做朋友?”

“你怎么能这么凶?我讨厌你!”

巫三儿跑走了。幸好她们的对话没有被其他人听到,不然可就不是吵架这么简单了。

眼泪在巫三儿眼眶中打转,益至,你好过分,我自然知道我错了,我自然知道我是一心一意只顾金钱的女巫,但是,我只是不希望这些责怪的语言从你的口中说出来而已。

益至看到巫三儿跑走后,才有些后悔,自己和她是什么关系,明明没有关系,自己为何这样在意她而指责她呢?

巫三儿在楼道里与月夏迎面相撞。峒妆那种精明的女孩子都无法识别出巫三儿就是女巫,月夏这个呆子更是认不出。

月夏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和一口略整齐又不太整齐的小牙。

“嗨~三儿老师,我看见心理咨询室外面有好几个学生呢,估计是因为考砸了而心情不好~你要不要现在去看一下。”

“我不去啦!让他们回去吧!今天没空呢。”巫三儿声音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也懒得在月夏面前掩饰。

月夏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巫三儿的背影,这是怎么了?巫三儿不是平常很喜欢跟人聊天的么?

忽然,窗外狂风大作,一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这电闪与雷鸣是从天边移动到教学楼来的。众人惊呼,冬日怎么也会大雨呢?为什么这打着闪电的云彩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低呢?

月夏看着这诡异场景,心中颇有疑虑,聪慧的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下一秒她将出现在——地下古堡。

果不其然,乌云到达她旁边的窗户时,楼道所有的老师同学都被吹到了隔壁楼道。而她自己则感到被一阵龙卷风带走,霎时间,面前出现了老妇人的脸。

月夏趴在又加厚了一层的毯子上,支着脑袋问道:“又要开始旅行了吗,请问这次是哪个?”

老妇人那布满褶子的脸庞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但是,她嘴中说出的哪个词可是一点也不友好。

她缓缓张开口,轻轻道:“怒,这次,是有关于愤怒的旅行。”

“咦?那么这次旅行岂不是很累?”

老妇人突然用长袖子捂着嘴巴,哧哧笑了起来:“开玩笑的,下一个旅行还不曾为你安排好。“

“呃,那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呢?”

“其实是这样的。”老妇人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这是我们打扫书房时发现的,大约一万年前,上一个住在这里的神留下的。”

“哦?”月夏睁大眼睛看着。

只见卷轴上有一副图,还有一行奇怪的文字。

这副图令月夏着实兴奋,因为这画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齿轮!

月夏开心地问道:“这么说,你们是知道关于平行世界的终极秘密喽?”

老妇人摇摇头:“我们并不晓得,我们只是发现了它而已。”

“……那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们也不清楚,貌似这是比商代甲骨文更早出现的文字,或者,是远方某个地方的文字。”

月夏皱眉深思:“还有别的么?”

老妇人将卷轴翻了过来,上面竟然是许许多多的画。看起来像是画了一个故事。

“其实,关于这个故事,悲神有些了解。”

老妇人身体中分化出了悲神——平夷。

月夏痴痴地望着平夷,嘴中轻轻唤着:“小塔~”

平夷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用手盖住眼睛:“月夏小姐,莫要认错人。我喜欢的永远只有阿考,我说过了!”

月夏擦了擦口水,镇定过来:“哦哦。”

悲神平夷开口道:“其实,这个场景描绘的,应该是我在巫山修炼之时,遇到的场景。那时,我有幸结识了狐族。听说了关于狐族的一些故事。很有可能,这个齿轮和那件事之间,有一些关联。”

月夏突然来了精神:“快快,说来听听。”

阿考讲了起来。

那是阿考死后的第一个盛夏。

一个身着碧绿色衣裙的少女,立于一座墓碑前。

“思君若水,绝命崖前。”她的玉指抚摸着碑文,轻轻念到,若有所思。

这个少女叫樱玲,是青丘九尾狐族一只刚成年的小仙。早在小时候,樱玲就听说过关于这座碑的故事,是一个关于她某个祖先的凄美的故事。

不远处传来一些声音,樱玲躲到树后面。

是几个壮汉在殴打一个书生。

书生被打得吐了血,努力站起来:“你们,你们这群市井之辈!”

“竟然说我们是市井之辈,陛下当年也只是一个小混混吧。”壮汉又挥起拳头,樱玲略施法术,壮汉的拳头就打偏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怎么也打不到书生的一根汗毛。

“大哥,此处阴气极重,有些邪气,不如我们改天再来?”

“好,既然如此,改天再来收拾他,走!”

几个大汉走远了,樱玲赶忙跑过去看书生的伤势。

“你怎么样?”樱玲关切地问道。

书生慢慢站起来:“多谢姑娘相救,我叫张显,是陛下的近侍,受陛下所托,来办点事情。不料得罪了当地恶霸。”

樱玲心里一惊:陛下?他是皇宫里的人?祖先不就是在皇宫里历了很多劫吗,我何不跟着他到宫里去见一见。

但是樱玲毕竟第一次和人类接触,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你就叫我樱玲吧。”

“樱玲,真好听的名字。”张显看着樱玲笑了笑,儒雅中带着一丝稚气。

“我的全家被仇人杀了,现在我无家可归,你可否愿意带着我一起走。”樱玲问道。

张显一惊:“什么,陛下刚即位不久,天下就如此动乱。你跟着我走吧正巧现在陛下需要一些自己的人手。我带你进宫。”

樱玲内心狂喜:“樱玲在此拜谢恩人。”

樱玲抬起头,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带着好奇和期望。不知不觉中,一种对人类莫名的好奇心在心中油然升起,单纯的小狐仙现在还未经历过感情,她以为自己是爱上这个人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的秘密

听到这里,月夏来了兴趣,一双桃花眼闪亮闪亮的,仿佛一个天真好奇的孩童般:“后来呢,后来呢?樱玲和那个人在一起了么?”

悲神平夷讲到这里,闭紧嘴巴,低垂下眼睛:“两年后,听说樱玲做了皇妃,不过很快,就传来樱玲去世的消息。”

“能不能具体点呢?”

“具体的事情,当时巫山的狐仙们都不清楚。我终日在山洞修炼,自然更是不知晓。”

月夏露出失望的神色:“既然如此,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啊!这个齿轮和樱玲的故事之间有何关联也完全看不出来啊!”

悲神平夷摇了摇头:“唉,别忘了你才是你们世界的救世者,你需要想办法探索到这个齿轮的秘密。”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一个凡人又该怎么做呢。欸对了,你们能不能像让我旅行那样,使我回到樱玲那个时候,附在她身上?”

老妇人听到此处,皱了皱眉:“这……有些难度呢。”

“怎么?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吗?”

平夷接着说道:“我们要把你送到某个地方旅行之时,需要提前了解那个地方的物理环境和一些相关联的事情,然而,关于樱玲的事情,我们并不了解。所以,这需要一些额外的东西,才能够让我们通过灵力感知到此地。”

月夏不解:“但是,惧神不是也不曾了解我大学时期的时期么?”

老妇人和悲神平夷愣住了,他们就知道月夏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

老妇人缓缓张口:“嗯,其实惧神在你大学时期,确实与你相识。只不过你忘记了她。这件事,你还不需要知道。”

月夏惊讶地睁大眼睛:“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大学时就认识了惧神?而且我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就知道你的情绪会如此激动。但是,这件事你真的不能知道。其实惧神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们确定这会影响你的心境,如果告诉了你这件事,一定会影响你的醒悟之心,从而影响这个世界的存亡。“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收起你的好奇心,你要相信,知道这件事对你没好处就对了。”

“好吧,那你们说吧,要想让我经历樱玲的故事,需要什么条件。”

悲神回到老妇人的身体中,七情神化为一体,郑重地说道:“我需要一只会讲笑话的天鹅,有五种颜色的稻谷,闪电之下盛开的曼珠沙华。”

“啥?”月夏呆住了一般,“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将五色稻谷喂给会讲笑话的天鹅,天鹅讲笑话给曼珠沙华,原本悲伤无比的曼珠沙华会开心起来。如果将此花捧在手上,它会指引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那时,你自然就能经历樱玲的事情了。”

“这种过程?”月夏恍然大悟地点着头,“但是……我要去哪里找呢?”

“一切相关的地方。”

“一切相关的地方?”月夏思索着,莫非是和那几个体内带齿轮的人,也或许是和狐狸和巫山有关?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想要了解关于齿轮的真相,只能一点一点地摸索。也不能操之过急。”

月夏点点头。很快,连月夏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她便被一阵清风吹回了天海一中。

一切景象仿若天边云霞处未知的云朵,下一秒会是乌云还是彩云,根本不会预测到,就这样,月夏在万花筒般的景色转换中,回到了天海一中的操场。

“欸?”月夏愣愣地看着满满一操场的学生,“这是在干嘛?”

旁边的殷老师被月夏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月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

“呃,我……呃,我是那个……”

“被风吹来的?”

“嗯?”月夏很想说出你说对了这几个字,但她还是忍住了。

“我刚刚跑过来的。”同时,月夏掏出纸巾,装出擦汗的样子,“哈哈,真是累呀~”

“我看你也没出汗呢~你在擦什么呀?”殷老师疑惑地问道。

月夏惊了一跳,瞬间脑海中想出出能够应付过去的谎话:“那……那个,我是刘海儿里面出了些汗。”

“哦哦,其实也没必要跑呢,反正这次关于寒假旅行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太认真,主要关注好学生的安全就够了。”

月夏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她拉着殷老师的胳膊问道:“你刚才说啥?毕业旅行?”她的脸上充满着惊喜,和大家一起出去旅行真是超级有意思的事情呢。她的脸上露出傻笑,发出呵呵呵呵的声音。

殷老师特意强调了一句:“不是毕业旅行,是寒假旅行。”

月夏依然在傻笑,不管是什么旅行,能出去玩就很好呢~

“不知道会不会有露营或是野外烧烤呢,要是小塔也在该多好~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以前学校从未有过什么寒假旅行暑假旅行的。”

“据听说,校长抽中了去巫山旅行的头彩,包车票包吃住,于是就想给高二的学生弄一次毕业旅行,让大家放松放松。不过,学生的旅行费,还是要学生自己出的。”

之后殷老师说的话,月夏都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了“巫山”这个词,这个词汇令她心中激动万分,刹那间心中仿佛有一万头小鹿跑过,这种感受,比她每次见到小塔的感受还要紧张。

这巫山,可不正是和悲神所讲述的故事相关的地方么。要是去了那里,很有可能就会找到那三样东西。

惊喜在月夏的脑海中不停回转着。

“月夏,月夏,你给我听着……”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月夏静心聆听,发现是悲神平夷的声音,充满慈悲又不失坚毅。

月夏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别人并没有什么异常,她松了口气,肯定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到吧。

平夷的声音接着传来:“月夏你听着,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经修炼成仙后离开巫山时,在巫山的近河口处,见到了一个石碑。我突然想起,在刚刚去到巫山时,并没有见过这个石碑!“

“什么?有这等事?”月夏惊奇大叫,引得周围老师同学皆震惊。

正在讲话的副校长停止了讲话,侧目看着月夏。

月夏顾不上周围人对她投来的目光,仍旧认真听着平夷的讲述。

“石碑上面写有一首诗。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是《诗经》里的这一首,表达少女对男子的爱慕之情。

在石碑的背面,还有另外一首。但是,这一首并非是诗经里的,而是一首类似《汉广》的诗,我怀疑是有人将《汉广》改编而成,我试用法术让自己回忆起这首诗,竟然几乎完全想起。我怀疑,这首改变的诗里面,蕴含了一些奇怪的秘密。你听好了。

南有玉坠,不可方休。巫有游鱼,不可求解。巫之广矣,不可游思。河之永矣,不可停思。北有鸿途,原可制己。天有道义,人可独木。西有芳草,原可思慕。地有灵图,人可弃往。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呵呵。你是自然发现不了的,因为你并不是我曾生活过的那个平行世界的人。那个平行世界,《诗经》的全部作品皆是出自春秋战国时期,而我成仙之时,却是周朝初期。因此,这个时间点是错的!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的巫山,时空发生了错乱。”

月夏突然想起什么,她很想发出声音问一问平夷,但是介于其他人的眼光,她实在不好说什么。

幸好平夷早就猜到她要问什么了。

“月夏,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刚刚在七神殿,我们都忘记了一件事,就是,你所生活的世界,和樱玲的世界并非同一个平行世界。虽然这样,不过幸好我刚刚发现了时空错乱这一件事,所以,很有可能,你在你的世界的巫山,也能够找到一些线索。巫山的近河口应该是重点区域。”

月夏听得一头雾水,我的天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尤其是那首根据《汉广》改编的诗,自己根本就没记住。

“呜呜呜。”月夏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殷老师疑惑地看着她,偷偷拉了拉后面的巫三儿,悄悄说道:“心理咨询师,恐怕你最应该救的,是这个人。”她指了指月夏。

巫三儿自然听得出殷老师话语中的玩笑之意,只不过她的心中还在为益至指责她的事情伤心。她看了看益至,发现益至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更加难受,对这个自以为幽默的殷老师也没有什么好语气。

“我看你平时也挺擅长察言观色,不如你给她治治精神病好了,我才不想给这么个奇葩进行咨询。”

殷老师也听得出巫三儿言语中的不快,撇了撇嘴,没有再回答。

其他老师同学看着月夏的样子,感觉十分别扭,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教导主任相当生气,正要走过去训斥她,然而,一阵大风吹过,所有人眼前都蒙了一片沙。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旅行前奏

数分钟过后,副校长惊呆着,和其他老师面面相觑;学生们满头雾水,每一个稚嫩的脸上都布满茫然。显然,他们所有人都忘记了刚刚发生过什么。

月夏就这样,又被“接到”了七神殿。虽说只过了不到十分钟,但是此时的七神殿和刚才又不同。地上多了许多颜色鲜艳娇艳欲滴的食物和花朵,一排排的整齐排放着,让人看了欣喜又眼馋。

“你们这是……要干啥去?”月夏满脸黑线。

老妇人笑眯眯地喝着茶:“我们本想着和隔壁的小花仙们去冬游~”

“冬游?”

“是的,正如你所猜,冬日的野外聚餐。”

“我貌似不是这么猜的……我还以为你们是要去游泳。等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悲神缓缓说道:“巫山石碑上的诗句,你是不是没记住?”

月夏这才想起,恍然大悟一般,随即又装出谦虚的态度:“对了,刚才你所说的类似《汉广》的诗,到底是怎么背的?”实际上她心里十分不服气,你这么快速地念了一遍,叫我怎么记住,哼~

悲神转身抬手,一张薄纸骤然腾空而起,飞至月夏的面前。

“你收下吧,我讲诗句写在纸上了。至于《摽有梅》,你一个古文老师应该会背吧。”

月夏点点头:“唔,谢谢你了~”

悲神又嘱咐道:“过了许多年,就算在你的世界的巫山能够见到这石碑,上面的字迹也必然不清楚,你可以按照这首诗去寻找线索。还有,巫山那里的磁场不稳,物理环境容易发生混乱,你一定要小心。”

月夏感到心头一暖,突然想起大学时候,小塔也时常这样与自己嘱咐,突然有些伤感。

“我知道了……”月夏本想再寒暄几句,没想到悲神又不耐烦地将她送回去了。

副校长等人把眼睛睁成了铜铃一般,齐刷刷地看向月夏,他们也不明白,为何月夏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

月夏尴尬地笑了笑,随即低下头,仿佛内心有愧一般,不敢看着大家。

副校长最后说道:“好,那么,明天出发,去巫山,为时七天。希望大家能玩得愉快。”

明天就出发!月夏的心脏扑通扑通,仿佛快要跳了出来,她感到,好像离齿轮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寿媛媛带着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和库里并排在校园里漫步着。

“我说,你的保镖怎么还不来接咱们?我还要回去整理行李呢。”她的表情略有不满,粉嫩的小嘴稍稍撇着。

“他去汽车修理站提车去了。着什么急,我们再溜达一会儿。”库里语气轻松。

“但是,我现在可是全校第一名,一定要在所有方面都比别人强才行呀~”

“什么奇怪的逻辑?”

“你这个年纪倒数几十名的,当然不懂我们这种优等生的感受。”寿媛媛语气十分傲慢,脸上是惹人讨厌的自满。

库里听了这话,心里十分不快,但是又不好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委婉地表述:“可是,你的第一的成绩,是靠欲望扭蛋得来的,并非是你自己的。你为何不能谦虚一些呢?”

寿媛媛柳眉倒竖,气得大气直喘:“我的第一名就是第一名,这是我的!就算靠欲望扭蛋,那也是我的实力!”

“那不是你的实力!”

两人正争吵着,库里突然感到有些偏头痛,他不想再吵下去,打起了小白旗:“好了,媛媛,我认输,算你赢。我相信你了还不行吗。”

“哼,这还差不多。”寿媛媛趾高气昂地走在前面,丝毫没有注意到逐渐扶着头的库里。

忍住,千万不要在媛媛面前表现出来,不能让她担心~

另一边,真正的文佳佳(即加罗沙)正和东方拓在一起走着。

方才,东方拓看着文佳佳的侧脸,忍不住问她:“一起去樱花树下走走,怎么样?”

文佳佳扑哧一笑:“现在的天气,可是见不到樱花哦。”

“那又何妨,关键是人,不是花。”

两人很和谐地一起走出教学楼,在树下闲逛。

“文佳佳。”东方拓微微低着头,若有所思般地轻声唤着。

“嗯?”

“你这么久没有来上课,竟然考年纪第二名,真是厉害呀~”

“哈哈,这没什么。”文佳佳憨笑着。其实,她也作了弊,因为她服用了东天给的魔力药,很快便能将之前所有的高中知识熟练掌握。

东方拓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人就是文佳佳,但是他还是想问一些问题。

“为什么,现在又能用真名字了?”东方拓停住脚步,“为什么,不告诉一些事情。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这……”文佳佳自然不想隐瞒,但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谎言圆过去。

“算了,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还会一直帮助你的。”

“谢谢~”虽然文佳佳现在过上了想要的生活,但是心结却始终如鲠在喉,心头仿佛有一大块冰凝结,无法将真心释放,甚至还不如洛可儿在的时候那般温暖。

洛可儿……文佳佳想起这个名字,拼命地摇头,想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大脑中彻底消除,但是无论如何,过去的记忆是抹不掉的。

人真是复杂呢,你恨她,但是又爱她。又爱又恨不可取,干脆,就让她回到本属于她的世界。然而,她仍旧在你的心中,挥之不去。

“呵。”文佳佳苦笑。

东方拓蹙眉看着这个姑娘,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心事一天比一天多。

在教室的一角,苍参正双目含泪地看着益至,质问道:“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她自己都被这话吓了一跳,这,难道是表白么?可是,自己的内心如此纠结,那份渴求的关爱,又怎么不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一分是属于自己的。

益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面色苍白,瘦弱得不堪一击,令他有些心疼,但也仅仅是心疼而已。

沉默良久,他才说道:“我,对你,瞳对其他学生一样,你们在我心里,同样重要。”

苍参的心沉了下去,大概那既是一种安心,又是一种失望,在失望中安心罢了。

“也好,这样才是最正常的吧。”苍参尴尬地笑了笑,背起书包,默默地走出教室。这次,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因为她需要掩饰内心的不安。再等等吧,等到明天,益老师将今天这件事忘记了,我再肆无忌惮地看他。她天真地欺骗着自己,益老师没有察觉到什么。而益至也在欺骗着自己,苍参没有什么特殊的心理。

他心里只是担忧着巫三儿。那巫三儿明明是个见利忘义的人,可是,她骨子里的单纯却让人觉得她并非是真正惹人嫌,反倒像一个需要人去疼爱保护的小女孩。

巫三儿此刻,正躲在女巫小屋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大水晶球,光滑的表面和晶莹的内里,无一不透露着异世之美。水晶球能反映出所有人的命运,却唯独不能显示两种人的命运:其中一种便是女巫。

巫三儿抚摸着额头,儿时的回忆一幕幕回映在大脑中。她轻轻笑了,曾经生活过的古堡,是否还是原来的样子?传授自己巫术的父母在十年前追随巫王去到异世之前,曾与自己说过:女儿,倘若你能达到上等女巫的标准,你便也能去异世,那里叫下陌,是会巫术的人所生存的地方,在那里,我们可以永生。

巫三儿摇摇头,她不想去那里。她只想在这个世界生活,既有着普通人的生活,又能随意玩玩巫术,这多有意思呢~

“呵呵。”她看着自己养的一盆太阳花,笑得合不拢嘴。要是在那充满魔法的异世,即使有再多稀奇古怪的植物争奇斗艳,也不如这平凡的小花来得可爱。

洛可儿百无聊赖地坐在床头,怀里抱着可怜的小猫,看着窗外一片雾蒙蒙的景象。今天已经是被困在这个世界的第五天了,依然找不到黑衣人,更回不到天海一中那个世界。

她纠结着头发,不停地小声嘀咕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温柔又不失礼节。洛可儿知道,是二秋来送饭了。

洛可儿慌忙将小猫放在小床里,用大熊布偶遮挡住。

“进来吧。”

二秋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将香喷喷的饭菜放在小桌子上。她面露为难之色,被细心的洛可儿察觉到了。

“二秋,你怎么了?怎的这般纠结的模样?都快赶上我了呢。”

“可儿小姐,实不相瞒,大夫人对您最近时常将自己关在房间的行为感到十分生气,在饭桌上,或是其他时间,她常常用这件事来讽刺二夫人。说二夫人白白养了一只蟑螂,只知道吃,只会偷偷摸摸行动。”

洛可儿听了这话,一阵吃惊,这个大伯母竟然如此形容自己。不过,自己的这位养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一定知道该如何回击吧。想到这里,洛可儿便毫不在乎地继续呆坐着。

二秋叹了口气,她对这位小姐十分不满意,但是介于二夫人如此喜爱她的缘故,自己也无从劝起,干脆就任由这位可儿小姐消沉下去。反正她总会有自己的出路,她看起来是如此的聪慧。

待二秋走后,洛可儿又将小猫抱出来,默默地一同看着外面。只见乌云更加浓密了,远处的地平线似乎有无数的闪电。这一切预示着什么,这一切的起源又是什么?关于这个世界,同样有着太多的谜团,还有更多像小猫一样的孩子。或许,就算无法去天海一中所在的世界,留在这个世界,也是可以探索到一些东西的呢~洛可儿似乎又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巫山之旅第一天

这一天,十二月二十九号。天海一中的师生在操场聚集。所有人有说有笑,对这去巫山的旅行充满着期待。

天空万里无云,平静清新的气流之下,是每个人躁动的心。未知的旅行总是让人感到好奇与向往。

不过,这个时候,仍有人不忘一月份欲望扭蛋的事情。

有人特意跑到寿媛媛旁边问道:“媛媛同学,你的那颗欲望扭蛋,指示一月份的几号呀?我们不会错过吧?”

“一月份的是十号呢,不会错过的。只不过到时候已经放寒假了,我们需要在手机上投票了呢。”

月夏郁闷地看着这些如此重视欲望扭蛋的学生,闷闷不乐。本该青春活泼的年纪,却被这欲望扭蛋激起了人性中的贪婪与种种恶意。

很快,天海一中高二年纪便踏上了旅途。

路上十分顺利,一路向西南方向走,风景由风雪之地逐渐转为葱郁生动。下了火车,转乘大巴,很快便到了巫山。

巫山风景秀丽,绿草遍地,山峦叠峰,清水潺潺。月夏的心开始狂跳不止,这里……这个世界的巫山,和我去过的那个巫山,竟然一模一样!

同样的野鹿在青草地上撒欢,同样的彩蝶在鲜花丛中跃动,那颗长着类似面包果实的大叔,还有那边悬崖上的翘石,这一切令月夏想到阿考,想起那个悲伤的故事。

“阿考现在在紫微星上,一定也在思念着平夷吧。“月夏看着远处的蓝天,自言自语道。

“这……”月夏捏了捏口袋里的诗文,一想到还要调查那首诗的线索,于是谢绝了殷老师的好意。

这里很大,一片草地,还有许多大树鲜花,这使得河流并不是十分显眼。当时的阿考在这里呆了一天,然而她只在草地和水潭处活动过,并没有去到河流。因此,月夏并不知道河流的具体位置。她怀揣着目的走着,时不时地撞上正在吃草的梅花鹿的角,踩到正在刨土的小兔子的尾巴,一不留神踩到了狗屎,还被树上的猴子给嘲笑了。

“吱吱吱~“一只猴子捂着胸口,露出两排牙齿,指着月夏狂笑,另一只猴子效仿。

“噜噜噜~“月夏做着鬼脸重它们吐舌头,然而两只猴已经跳到了其他树上。

她郁闷地继续前行,声音充斥着不甘:“真是过分,我记得阿考在这里的时候,走路什么的都很顺利啊!难道……“

这时,天边传来一个声音,是悲神的声音:“问题出在你自己。“

月夏气得差点摔倒:喂,你们非要一直监视着我吗?“

“我们可没工夫监视你,只不过是突然担心你,恰巧我有能见到巫山的能力,于是就来看看你。不过你可别误会~我心中只有阿考~”

“哼~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怎么样,看我还行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们操心。”

“好吧,等你的好消息。我走了。”

月夏朝着天边又吐了吐舌头,她心想,我才不会问你河流的具体位置呢,反正我又不是找不到,哼,她一扭头,继续寻找着。

她漫步到那条最显眼的河流,低头望去,水面清晰柔和,仿若不存在一般。鳞光闪闪,鱼儿游得畅快自如,柔滑的身体仿佛在空气中浮动,不曾有任何阻碍一般,任意嬉戏着。这些水中精灵是如此悠然自得,就连月夏那庞大的身影俯身于河前,它们也不曾有一丝惊吓。

“近河口,近河口……”月夏口中念叨着悲神平夷交待的地点。她左顾右盼,不知道哪头才是近河口。

对了,看水流动的方向就知道了。水是葱东向西流,那就向东走,就能走到近河口。

她朝东面眺望,只见一片草绿色和天蓝色连成一体,中间是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不知走了多久,她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人。霎时间,一座悬崖峭壁出现在面前。

“可是,刚刚在远处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悬崖呢!”月夏惊呼,望着这个高耸的地方,微恐感袭上心头。

偌大的瀑布像是坠着无数钻石水晶的丝绸一般,自那高地倾泻而下,不容人有任何一点的忽视。那瀑布声好似隆隆天雷,堕入河道,又变成细水潺潺,在河道中自由自在地冲刷着,源源不断地补充着巫山的生命力,孕育出多彩生命。

可是,这里并没有石碑呢~月夏放眼望去,除了水就是青草,空气极为清新,沁人心脾。等等,现在不是欣赏景色的时候。月夏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悲神平夷给的纸,仔细读着。

南有玉坠,不可方休。巫有游鱼,不可求解。这句话表达了什么意思呢?月夏毫无头绪地思索着。仿佛只有这句“巫有游鱼”尚可理解,巫山的河流里的确有很多游动的鱼。

这些鱼,只在平稳的流域才有,然而在这入海口,却丝毫不见踪影!既然如此,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呢?“不可求解”的意思,难道是说,鱼的来源不能够被人知道的?

那么“南有玉坠,不可方休”是什么意思呢,既然两句相连,很有可能是有内在关联的。倘若将这句话翻译过来,便是南方有玉坠而不能停止的意思。

或许,南方就是代指这巫山,巫山有玉坠,玉坠有着一些功能,而这功能是和世界的维持有着极大关联,因此它不能停止。

月夏一边走着一边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她无意中瞥到下一句,巫之广矣,不可游思。河之永矣,不可停思。

难道是说,在巫山不能一边走一边思考,而在河上不能停下来思考。

她停住了脚步,细细思索,依然想不出任何东西。她像跳入河中,一边游动一边思考,但是这是不能够做到的事情。

于是,她试探性地将手放在入河口上面,身体纹丝不动,只将手臂顺着河流方向向西边移动着。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入河口处不远的地方,煞那间出现一个石碑!看起来陈旧古朴,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

“难道是只有这样做才能看得到石碑吗?”月夏恍然大悟。

石碑的正面是《摽有梅》,背面正是那首根据《汉广》改变的诗。然而两首诗都被风蚀腐朽了,大部分字迹都有破损,只能通过残存字迹判断它们就是悲神所记。月夏庆幸悲神能够通过透视眼忆起这些诗句,也不由得感慨悲神的思维缜密,心细如丝。

“咦?”随着月夏的一个惊异之声,她的眼神落在了石碑衣角,那泥土中,生长着有五种颜色的稻穗!“这就是五色谷子么!”月夏欣喜若狂,俯下身,将其轻轻摘下,捧在手心里,轻如羽毛。

“咕噜噜~”饥饿感像爬蛇一般蜿蜒上她的胃。“不好,该吃饭了。我要快些回去呢~不然食物只会给我留下渣滓。“

食物总是能给月夏带来无穷的动力,本来体育不好的她,顺着河流朝着西方跑去,才不到五分钟,就见到了众人。

“我说……“月夏盯着那已经熄了火的烧烤摊子与一袋袋竹签纸巾,愣在原地,”就不能给我留一点点么……呜呜呜。“

库里河寿媛媛走过来,惊奇地看着月夏:“月老师,你竟然什么都没吃?这不像你的风格呢。”

“你莫要取笑我……”月夏委屈的小脸纠结成一团,饥饿感迫使她无力地蹲下身。这时,一阵带着香气的烤串出现在自己面前。月夏的眼睛睁得像葡萄一样圆溜溜,顺着拿烤串的手望去,竟然是巫三儿。

巫三儿温柔一笑:“刚才想找你来着,却一定不见你身影,想必你这样的怪人一定又是在玩什么秘密行动去了。于是我特意给你留了三串烤青椒和六串烤蘑菇。”

虽然没有肉,但是这已经让月夏感到很满足了。她继续蹲着,像一只小狗一般贪婪地啃着巫三儿手上的青椒。突然,两个人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这?“月夏猛地跳起来,从巫三儿手中接过烤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啊~”

巫三儿看着月夏那像小孩儿一样鼓起的脸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对了,我们平日里没有怎么共事过呢~”月夏鼓动着小嘴巴,“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和我一起吃饭?”

尽管月夏不知道,但是巫三儿可是清楚得很,她们不仅共事过,而且她还亲自为月夏占卜过。但是巫三儿可不敢把自己就是女巫的事情告诉月夏,别说她们认识没多久,就冲着越想这莽撞呆傻的性格,巫三儿无论任何事情都会在她面前守口如瓶。

“咳咳,我只是觉得我对你有些眼缘罢了。”

“还有吗?”

“呃?还有?”巫三儿被月夏这蠢笨地一问,不禁内心焦虑起来,莫不是月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莫不是益至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

巫三儿试探性地问道:“嗯,你说呢~”

“嗯?”月夏呲牙一笑,“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在问你么?”

“……“尽管对月夏感到十分无语,巫三儿还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什么都不清楚。

她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当然没有别的原因了,你这个人可真好玩。”

“谢谢,第一次有人说我好玩呢~”

“以前别人都怎么评价你?”

“傻。”月夏脱口而出这个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字。这倒是令巫三儿惊愕不已,憋着笑险些憋出内伤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蛋的交换

到了晚上,月夏背靠着巫三儿,咬着手指,脑海中回忆着那首诗的每一句和每一个字,蹙眉思索:巫之广矣,不可游思。河之永矣,不可停思。这句话已经用过了,找到了石碑和五色稻谷,那么上一句的南有玉坠又是何意。任月夏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线索来。算了,还是看下面的句子吧。

北有鸿途,原可制己。如果按照之前成功的思路来看,同那句南有玉坠一样,并看不出来任何指示。

下一句:天有道义,人可独木。独木?月夏突然想起,今天的其中一个烧烤摊子,便是放在一截很大的横放树桩上面。难道独木指的是那个树桩?

嗯,明天一早,就去看看。

然而,由于月夏的心情过于亢奋,导致她一整晚没有睡着。不过也正是因为心情始终无法平复,她毫无困意。这天刚蒙蒙亮,她就踩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踏上沾有露水散发清香的草地。帐篷过多,与昨日烧烤的地方相距虽不远,却由于空旷而不容易判断方向。再加上天太黑,导致她不容易认清路。不过,幸好昨日的烧烤有许多残渣掉落在草地之上,饿了的小鸟们会去那里觅食。循着鸟儿的鸣声,月夏顺利找到了那棵树桩。

一时间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这种情景令月夏联想到三种物件之一——闪电下盛开的曼珠沙华。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不能躲回帐篷,必须趁着这个天气抓紧找到那株曼珠沙华。她忍住恐惧感,蹲了下来,仔细察看着树桩。

“天有道义,人可独木。”月夏嘴里念着,却不明白该如何做才好。

细细思索人可独木,难道是说,人可以像独木一样独自生活?想到这里,月夏无奈地笑了,这怎么可能呢,人无法彻底脱离群体而独自存在。

月夏苦笑着,无意中看到了独木上面生长的几朵野花。她的目光凝聚在上面,突然明白了什么。当一个人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之时,就如同这一截独木一般,如果永远不放弃活着,便能永远活下去,甚至能养出美丽娇艳的花朵。上天自有上天的道理,不会让一个人平白无故地孤独,在孤独的风雪过后,必然是耀目的彩虹。这,就是“天有道义,人可独木”的意思!

月夏经过那三次旅行,对深处极其孤苦伶仃境地感触极深,便突然对这树桩产生了极强的同情。一时情绪伤感,她在恍惚中将树桩看作和自己平等的生命,伸出臂膀,拥抱了它。瞬时间,树桩的顶端生长出一株鲜艳如血的曼珠沙华,细弱坚韧的花瓣在电闪雷鸣下缓缓绽放,仿佛重霄边缘唯一的希望之锁,又好像烈火地狱中的血蛇疯狂吐露的信子。

月夏笑得合不拢嘴,小心将曼珠沙华采下,踩着泥泞,冒着瓢泼大雨,激动得跑回营帐。却不料被一根藤蔓绊倒,放眼看去,旁边竟然被雨水浇灌出一副奇怪的图案。

地有灵图,人可弃往。这句话又浮现在月夏的脑海中。就是指示她,放弃走到那灵图附近。月夏向后退了几步,忽然间天上掉下一颗蛋,坚硬无比,掉进松软的泥土中。月夏抛开泥土,将蛋挖出,惊喜得大叫:“天鹅蛋!”

她心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可太好了。这颗蛋来得奇怪,一定不是一般的蛋,没准能孵出一只会讲笑话的天鹅~只要将天鹅孵出来,三样东西就都有了~

等到她回去的时候,这场雷阵雨便停了。她不顾自己那已经湿透了的衣裳和头发,将曼珠沙华和蛋小心放好。

取来毛巾,将头发肌肤擦了干净,又取来另一套衣服换上。此刻,巫三儿已经醒了。

巫三儿睁着惺忪睡眼,一边打着哈欠:“月夏,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哪儿早啊~从我睡醒之后,都快一个时辰了。”

巫三儿惊呆:“什么?一个时辰?”

月夏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以古代的算法算了时间,她抿了抿嘴:“对啊,古代的一个时辰是现代的两个小时,我都醒了一个多小时了~”

“那你岂不是五点多就醒了!起那么早干嘛?”

“嗯……出来玩,太兴奋,导致睡不着,不如起床到处走走。”

“到处走走?你自己一个人好危险呢。虽说巫山的这个地域比较安全,却也难免会出现发了狂的野鹿或狂奔的野猪,你这样独自行动,难道不怕?”

“不怕啊~”

巫三儿被月夏逗笑了:“如果你被野猪吃掉,那就不干我的事了。我还有些困,睡个回笼觉喽~”

月夏看着她又睡下,突然想起那蛋需要孵化,于是慌忙将蛋取出,放进被褥暖着。

巫三儿一把将被子掀开,坐了起来,盯着月夏,眼睛里流露出精光:“那是什么?”

月夏见被发现了,只能摊牌:“一颗蛋而已。”

“从哪得来的?”

“刚刚在外面捡的。”

巫三儿笑得格外好看:“你这个呆瓜,没事捡个蛋回来,万一孵出一条蛇或是一只鳄鱼,看你怎么办?”

“我相信,它会孵出天鹅的!“

“哈哈哈,放心吧,它不会孵出天鹅的~最有可能的是,什么都孵不出来。”

月夏郁闷地鼓着小嘴,看着蛋愣神。

一天又这样平安地过去了,月夏在蛋的旁边愣了一天的神。

“你你你,你竟然在这里盯了它一整天!”巫三儿丢下刚刚编的花环,摸了摸月夏的额头:“嗯,没发烧呢~”

月夏此刻疲困加深,身体难以支撑下去,恍惚间倒在了被褥上。巫三儿叹了口气,将被子给月夏盖好:“幸亏这帐篷只有我两人住,否则被其他人看到了,不知道会编排你什么呢~搞不好连恶毒女巫深夜练毒的话都说得出来呢。这个学校里,人心早就乱掉了。老师里面,恐怕只有你和益至才是仁义之心~”

一想到益至,巫三儿气不打一处来,方才在外面,她见益至没有一个人作伴,便打算于他冰释前嫌,同坐一处用餐。没想到益至转身不搭理自己,走到大石头旁边,宁可肚独自饮食。

“哼!这个益至比月夏还傻!”巫三儿撅嘴抱怨。

正在这时,咔擦一声,月夏怀中抱着的那颗蛋从中间裂开一条缝,将月夏惊醒。

月夏和巫三儿眼睁睁地看着蛋里散发银色光芒,耀眼夺目之中带着婉转沉静,美得摄人心魄。

伴随着蛋壳的一点点裂开,从里面慢慢爬出一只——身上长满浅粉色花纹的青绿色蜥蜴。

小东西吐着鲜红的信子,发出稚嫩的咝咝声,令人感到酥酥麻麻。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盯着月夏看,不时歪一歪小脑袋。

“欸?”月夏吓得瘫倒,“这是个什么东西?“讲实话,她真的是太过于失望了,本以为这神蛋能生出一只奇妙的天鹅,谁知会孵出来一只小蜥蜴。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巫三儿正两眼放光地盯着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她那亮度本就超于常人半分的眼眸显得分外耀眼,小蜥蜴的身影在她的瞳孔中肆意扭捏着身躯,欢快地摇摆着尾巴,还时不时甩一甩脑袋,然后接着盯着巫三儿看得出神。

这这这!这是三百年一遇的碧花蜥蜴,巫师一族中流传甚广的神物。此蜥蜴除了每日吃三两鸡肉,半两鹿肉,两只蚊子,一只苍蝇,十毫升水之外,还要每日引男巫或女巫的一滴血。这喂血的男巫或女巫必须是同一个人,倘若能够连续这样喂养七七四十九天,这青花蜥蜴便能成为通天知地的神宠,为主人所用。但,若是在这四十九天内,血液的喂养中断,青花蜥蜴不仅无法进化为神宠,还会暴毙于郊外的阳光下,魂魄缠着主人九九八十一天后,带着主人的大部分精气魂归天际。

因此,得到这蜥蜴乃是任何一个巫师的莫大荣幸,喜忧相伴,有幸运必然会有风险,如若功成便可,倘若失败,便陪了夫人又折兵。

尽管危险,但是还好这喂养条件比较容易控制住。巫三儿看着这蜥蜴,心里痒痒的不行。如果有了它,定会财源广进,生意愈发红火。

巫三儿舔了舔嘴唇,伸出纤纤玉手,小心将其拿起。

月夏看着她那快要滴下来的口水,伸手将蜥蜴夺走:“你干嘛!虽然它长得丑,但是起码也是个活得好好的小生命,再说,生吃它一定会染病的!“

巫三儿看着月夏那副义正言辞又流露关心的模样,好气又好笑:“谁说我要吃它啦!“

“那你要它做什么?“

“这……”巫三儿眼睛转了转,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反正我要它有用。”

“嗯?有什么用?难不成用它捉蚊子?”

“哈哈,你说对了,就是捉蚊子~快给我吧,我会好待它的。”

月夏不舍地将蜥蜴放在巫三儿的手心里,恋恋不舍,委屈的快要哭了出来。

“呜~怎么会这样呢?”

巫三儿见她那模样,皱眉问道:“你怎么了?难不成,它没变成天鹅,你还失望了不成?”

“唔。”月夏猛地点头。

“你要天鹅做什么?拉屎很臭。”

“我有用嘛!我就是需要一只会讲笑话的天鹅~”月夏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慌忙捂住,连连摆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

巫三儿咬了咬嘴唇:“我……我有。”

“什么?”月夏睁大了双眼,“你刚才说什么?”

“我养了一只会讲笑话的天鹅呢~作为你给我蜥蜴的报答,我会把它借给你一用。你放心,我不会刨根问到底,我相信你的为人,你尽管拿去用好了啦~”

“啊啊啊!”月夏狂喜,疯狂砸着被子,“够了,三样东西够了!”

“哈哈~”巫三儿看着月夏这喜得发狂的模样,也一同笑了起来。

和月夏在一起真是开心呢,因为,只有她在身边时,心上无需放上一把锁。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密林险境

月夏心想着那闪电下出现的灵图或许会在日后的历险中有用,于是趁着还记得,便将其在纸上画了下来。仔细观看这个图案,不过是中间一个圆圈,外面顺着圆的轨迹延伸出许多线条,周围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印记,散落在线条之上,不过这些印记倒像是被雨吹散的泥水,散落在灵图之上。这灵图看起来极为普通,而且简单无比,暂时让人无法看出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不过也正是因为简单,月夏才能轻易将它记住。

巫山之旅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在平静中度过,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倒数第二天的傍晚,巫三儿将益至拉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神神秘秘地问道:“怎么样,峒妆联系上了吗?“

益至低垂着眼眸,故作冷淡:“原来你竟然担心她。“

巫三儿最受不了的就是益至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她将手环抱在胸前,气色微愠:“那种嚣张跋扈的女生,我才不在意。人家,人家……”她的气息开始急促,脸色发红。

益至看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你怎么了?哮喘病犯了么?”

“没有啦!我没有哮喘病。只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巫三儿微微侧过头,斜着眼睛问道,那眼睛里有些温润的充满爱意的湿气,使她那本就明亮非常的双眸在这阴暗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有点吧。”

“我天性凉薄,同时也不是正式的教师,只是个天海一中的心理咨询师罢了,因此,我对你那么宝贝的不得了的学生没有一丝冷漠之外的感觉。人家在乎的,一直是你的感受啊!”

前面的话语,声音略小,然后最后的这句话,却让巫三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自己说完,都觉得尴尬,因为益至在一分钟之内,都没有任何表示。

巫三儿等不及地抬头看向他,只见益至的状态比月夏还要呆傻一百倍,木讷地平视着巫三儿头顶的发丝,眼神仿佛凝固了。

巫三儿用手在益至眼睛前面晃了晃,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益至此刻心里已经兴奋成了一百摄氏度,他的脸就像发烧了一样滚烫,他在想,这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表白吗?天啦,我长这么大,活了二十五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同我表白!

而远处,一直跟踪着他俩的仓参,看着这一切,心里痛苦得不行。她左手扶着树干,右手纂成拳头,紧握在胸前,自卑地想,或许,我一个穷学生,根本不可能和益老师在一起,只有巫老师那样有钱漂亮的大美人,才配得上益老师那样的大才子吧~

仓参伤心的感受遍布全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然而,在这光线阴暗的树林中,她却跑错了方向。

“喂!”

益至被巫三儿一个极具震撼力和冲破力的声音震醒,他低下头,不好意思看着眼前这个清秀佳人。

巫三儿不依不挠的阵势:“喂,人家刚刚可是和你表白了呢,你到底给我一个反应呀!“

“我~我也不知道。“益至的声音似蚊子小。

“哼,我就知道,算我表白错了人。”巫三儿气愤地跑回帐篷。

益至留在原地呆滞了很久,一声夜枭啼鸣,他才回过神来:“这么晚了,独自在这里很危险,我还是回去吧。”

仓参跑着跑着,也没有注意周围的场景和方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大柱子,抬头看,竟然是一个木制大机器,分为三层,每一层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以不同的速度旋转着,上面是一只公鸡,想报时一样,时不时从机器顶端冒出来,同时又以和下面三层相反的方向旋转着。

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仓参,仓参,我们玩个游戏吧。”

这时,仓参才意识到自己迷了路。她吓得呆坐在地上,惊恐地环顾四周:“你你你,你是谁?躲在哪里?要么光明正大,要么就别吓人。”

这个声音又传来,酥酥麻麻异常好听:“我?呵呵,我可以任何人呢~你希望我是谁呀?”

仓参感觉到这个声音是从木制机器里面传来的,她抓起身旁一捧泥土块砸了过去。

“哈哈哈。”这个声音笑得异常诡异放肆,“仓参啊仓参,本以为你挺聪明,没想到,竟然妄图用这种东西伤害我?呵呵呵,你不要害怕,我是帮你的。”

仓参突然停下手里扔土的动作,皱眉问道:“你要帮我?”

“对的呀~你猜我要帮你什么?”

“你了解我嘛?你知道我有什么愿望吗?”

“哈哈,我当然知道,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将你引到这儿来了呢~你猜猜嘛,我到底要帮你什么。”

仓参低下头,想了想,问道:“帮我父亲找一份好点的工作?”

“不是~”

“帮我提高成绩?”

“哈哈,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已经是天海一中零班的水平了呢~”

“那,难道帮我变漂亮?”

“啊?你个呆瓜,你本身就长得不错,你只是不自信罢了。”

“那你到底想帮我什么?”

“换个角度想想?”

仓参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摇摇头说道:“哎呀,你还是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好,我告诉你。哼哼,我要帮的,是你的社会身份,但是,不是你的个体。因为,我要代替你的个体,帮助你的社会身份,获得更多尊敬和爱~”

“什么?”仓参本就苍白的脸庞更加青白,“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不要啊!”

一阵迷雾过后,原本的仓参不见了,一个新的仓参从木制大机器中走出来,浑身充满着异于常人的自信,嘴角是霸道的微笑,这样的神色,令这个仓参,身上大放异彩。

旅行结束后,月夏回眸,用略带雾气的双眸望着一片绿水青山,关于阿考的回忆和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映着,顿时百感交集。叹了一口气,生活还是要回到正轨,无论最后这个世界的结局如何,总要打击精神面对将来一切挑战。毕竟,救世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呢。

不过,最令月夏感到高兴的,是巫三儿履行了它的承诺,将她养的那只会讲笑话的天鹅牵着,一直送到了月夏家门口。

这可好了!一只会讲笑话的天鹅,五色稻谷,闪电下盛开的曼珠沙华。这三样东西都有了。

月夏手插着腰,看着地上那只被她用绳子绑起来的大天鹅,露出阴险的笑容:“嘿嘿,你可要给我乖乖的,不然厨房那口锅就是你的归宿。”

她清楚,这只天鹅听得懂人话,所以故意这样说,为了让这只依赖就疯狂地乱跑乱叫的天鹅听一点点话而已,实际上在这个世界,天鹅是禁止被食用的,月夏也素来不吃禽类肉。

“嘎嘎嘎~”大天鹅正拼命向外挣脱着,两只蹼疯狂地踢着地砖。

“方才巫三儿将它送来时,它并非这样不听话。”月夏捂着额头,无奈地自言自语。呆呆蹲在一旁,吐着舌头,一边揣着一边盯着天鹅,见天鹅甩出口水之时,呆呆就会轻轻叫两声。

她用一只手指挑着天鹅的下喙,眉毛一挑,戏谑般地说道:“喂,你的主人可是把你借给我了,随我任意使用,现在你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我的手中,你竟敢还这样嚣张,莫不是活得太不耐烦了?”

“嘎?”天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它慢慢地停止乱蹬乱踢的双腿,低下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月夏。

“嘻嘻,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我只需要你的一点帮忙就好了。”

“你说吧,什么忙?”天鹅发出人一般的声音,这声音灵动又沙哑,同时带着一点搞笑的音调,把月夏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接笑躺在了地上。

呆呆木讷地停住了吐舌动作,错愕地盯着大天鹅,叫出了一声:“汪?”

“汪汪!”大天鹅学着狗叫,凶巴巴地朝着呆呆叫着,将它吓得边叫边跑。

月夏又用手指顶着大天鹅的下喙:“你竟然还会讲狗话!快说!你跟呆呆说了些什么,令它害怕成那个样子?”

大天鹅满不在乎地说道:“就是告诉它,它的主人月夏的灵魂附在了我的身上。”

“你!”月夏抓住大天鹅胸前的厚厚的绒毛,“你这个坏蛋!”

“你把我绑在这里,岂不是更坏?”

“谁让你一进屋就把我家家具都给啃啦!”月夏“低着头,奋力指向那些木头家具,几乎每一个上面都有大大小小的天鹅咬痕。

“嗯……”大天鹅吧唧吧唧嘴,“这样吧,作为补偿,再加上一顿特级蔬菜沙拉,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怎么样,够划算了吧?”

“划算个毛线!”月夏气愤地抬起大天鹅的一只蹼,开始挠痒痒,“我本来就给了你主人巫三儿一只蜥蜴,她才答应我让你帮我的忙,然而你不仅破坏我的家具,竟然还要讨价还价!”

大天鹅嘴里嘎嘎叫着,用力抬着那只脚,本就僵硬的腿,筋拉得抬得生疼:“嘎嘎,我也是一个生命,怎么能随便被你们人类当作交易呢?如果你心存正义感,就应该与我单独谈价钱!一盘特级蔬菜特特级水果沙拉!不能还价!”本来还是要特级蔬菜沙拉,现在又提高成特意蔬菜特特级水果沙拉。

不过呆傻的月夏一下子就中了计,她放下大天鹅的蹼,用唇部咬着手指:“嗯……你说的的确有道理,那好,我去啦~”

大天鹅看着月夏出门的背影,嘲笑一句:“笨蛋!不过,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她让我帮她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成功指引

月夏顺利地带着特级蔬菜特特级水果沙拉回来,给那只酣睡的大天鹅松了绑。

“美美,跑慢点,沙滩滑呢,等等我~”大天鹅边流口水边说梦话,时不时还打着呼噜。

月夏的手拿着绳子悬在空中,惊呆了,天呐,天鹅也会做这种梦!她用四根手指在大天鹅的脸边拍了拍:“醒醒,尊贵的鹅少爷。”

“啥?美美你说啥?”大天鹅睡眼惺忪的样子,仍旧倚靠在墙壁上,懒得动弹。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美美,我说,快起来吃东西了!”

“哦!”大天鹅镇定一看,原来是月夏,它有些不满意地说道,“不要叫我鹅少爷,我是天鹅。”

月夏白了它一眼,没有再说话,直接把沙拉放在它的面前。

大天鹅满意地饱餐一顿后,慢悠悠地说着:“还凑活还可以,比我平日吃的饭差一点,这也够了。”

月夏摸摸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光顾着给大天鹅买午饭,却忘了给自己买3块钱的包子,或是10块钱的盒饭。

“这么好的沙拉,你竟然说还凑合?平日里巫三儿喂你什么呀?”月夏好奇问道。

“特特特级蔬菜水果沙拉~都是极品发菜和上好山竹新鲜榴莲上等牛油果制作而成,用最好的沙拉酱。偶尔还会有榴莲或榴莲蛋糕做甜点。”

说完,它舔着一张天鹅脸,伸着脖子,讨好地看看月夏。

月夏着急地说道:“我可不再会给你买榴莲,现在冬天,天海市的榴莲贵得要死。我们这里没有卖榴莲蛋糕的地方。想吃的话,只能回去让巫三儿给你做了。“

大天鹅略带失望地撇撇嘴:“好吧,既然我已经饱了,我们就做正经事吧。你说,想要我帮你什么?“

“我要请你吃下五色稻谷,然后对着这株曼珠沙华讲笑话,如果曼珠沙华高兴了,便会指引我去到我想去的地方。“月夏将出红色的曼珠沙华拿出来给大天鹅看。

“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指引花,曼珠沙华里的变异品种?“

“大概是吧,哎呀我也不知道。你就快些帮帮我吧。“

“那是当然,不过,我才不需要吃什么五色稻谷,我天生就是讲笑话能手~你等着看吧~”

大天鹅认真地注视着曼珠沙华,讲了一个笑话:“我听说一件特别厉害的事情,从前,然后,最后。讲完了。”

当然,曼珠沙华没有任何反应。

月夏将右拳紧紧攥着,脸色十分不好,一副怒气冲冲要发作的样子。大天鹅闭着眼睛洋洋得意:“怎么样,我的笑话讲得好听吧,看看这曼珠沙华有没有什么反应。“

“它没有任何变化!“月夏在大天鹅耳边大喊,将拳头砸向它后面的墙壁上,顿时几条裂痕出现。果然这只大天鹅欺软怕硬,看到月夏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后,不再唧唧歪歪的,而是老实听话起来。

“那那那,我还是吃了五色稻谷再试试吧……”大天鹅乖乖地吞下五色稻谷,顿时感到一股奇怪的气流从丹田穴直冲涌泉穴。

它又讲道:“那是一个夏天,炎热无比,我还是只小鹅,我大姐下了一个蛋,落到地上立马熟了。“

月夏气得不行:“你这是什么笑话,还不如刚才那个。“

没想到,曼珠沙华却发出幽暗的红光。月夏吃惊地看看曼珠沙华,又看看大天鹅:“这?”

“成了!你快把我送回去吧。“

“好,我给你开窗户,你自己回去啊~“

“喂喂喂,这么远的路,你让我自己走回去?”

“你不是会飞吗。”

“说的也是。”大天鹅挠挠脑袋,扑腾一下从窗户飞走了,临走前,留下一泡屎。

“可恶的畜生!”月夏跪在地上,一边擦着屎一边怒骂。

整整擦了一个小时,才没有什么味道,月夏洗干净手后,双手捧着曼珠沙华,轻轻念道:“美丽的花儿,能否带我去樱玲生活过的地方,让我经历她的人生。”

曼珠沙华的红光更加耀眼,一瞬间,月夏的身体从家里消失,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巫山的石碑附近了。只不过,这不是上个星期去的巫山,而是几千年前的巫山,那个阿考平夷和樱玲所属的平行世界的,几千年前的巫山。

月夏将手轻轻扶上石碑,上面还没有刻上任何文字。

她又看看自己,已经附在了樱玲身上,魂魄与樱玲形成一体。一身素衣古代装扮,月夏本想着,这个身体一定是样貌清秀可人,婀娜多姿,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妖娆妩媚和清纯并存。顺着河水照了照,才发现,这张脸并非像悲神平夷所描述的那样精致好看,而五官平平,甚至有些粗旷丑陋,极为瘦弱,已经到了营养不良的地步。极其瘦弱的骨架在宽大的衣服中晃晃悠悠,好似一截枯木。

“樱玲故事的开端,果然是平夷乱编的……果然人不可貌相,外表一本正经,假话说起来六六的。”

没多久,她开始头晕目眩,果然,又失忆了。

天边传来一个声音:“找齿轮的秘密。”

“什么?”樱玲有些疑惑,“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什么齿轮?”

对了,我在这里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她大摆着衣袖,大步踏向狐狸村。

只见一桌子的狐仙和尚不会幻化人形的小狐狸们围在一起吃饭,还有一个身穿墨蓝色衣裳的陌生男子。

樱玲家是个大家族,但是平日里和母亲妹妹住在一个狐狸洞中。母亲虽然不是狐族的大美女,却也是落落大方,容貌端庄。弟弟还在修炼,不会化作人形,不过看现在这趋势,将来也必定是俊秀美佳人。只有自己,不仅丢了家族的脸面,更丢了整个狐族的脸面,毕竟狐狸精都是美的。唉,她暗自叹气。

母亲摇出一碗带着许多肉的鸡汤,递给樱玲:“特意给你留的鸡屁股和鸡头,快去吃吧~你妹妹旁边还有位子。你也真是奇怪,别家狐狸都爱吃鸡腿肉和鸡胸肉,唯独你爱吃这些没什么肉的地方。“

樱玲馋的口水快要流了下来,接过饭碗道:”今日是母亲做饭,果然是掌握好香料的分量和烹煮的时间,比其他姨姨们做的好闻一些~母亲不知,鸡屁股和鸡头才是最好吃的地方,听族长爷爷说,人类是最爱吃它们的~“

樱玲的母亲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人类人类,你总是对人类抱有太多幻想。我可警告你,你不准向那几只小狐狸一样去往人群中,如果去了,你定要后悔。”

“我自己的命运由我做主~“樱玲抱着碗挨着妹妹坐下。弟弟还是只不能成人形的橘红色小狐狸。樱玲把一只鸡屁股加给妹妹:”喏,阿桥,吃吧,吃了这个长得快。”

阿桥摇了摇脑袋,嫌弃地将鸡屁股放在一边,继续啃着自己碗里的鸡胸肉:“姐姐的口味真是奇怪,在别的狐狸村,鸡翅膀都尚且有狐狸去吃,只是鸡屁股和鸡头都是扔做废物的,只有你当宝。你看着那鸡头,不觉得害怕么?”

“啧,你还真是不识货呢~再说了,我吃这鸡头有何可怕?”

“当心被死去的鸡记住了长相,回头它晚上回来找你报仇!”

“你这个小坏蛋!” 樱玲做出要打阿桥的架势,却被母亲从后面敲了一下头。

“哎呦,好痛,母亲,您总是偏向阿桥。”

“阿桥乖巧懂事,你呢,成天嚷嚷着往人群跑,一点也不让我省心呢!”

樱玲不开心的表情展露无遗:“母亲!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不让我去和人类接触。你看,坐在族长爷爷旁边的那位,不也是人类么。你们不也是同他有说有笑的。”

“你懂什么,人家同我们一样,也是在修炼中,更何况平夷公子行为端正,不会伤害我们狐狸一族。诶,我说你怎么又去盛鸡汤!”

樱玲锁着脖子,停下舀鸡汤的手,回头宠母亲傻兮兮地笑了笑:“嘿嘿,反正我已经幻化成人形,不需要太戒肉。“

“那也不行!你虽然有人类的模样,但是你太丑啦!唉,也怨我生你的时候没生好。不过还是有补救方法的,就是要潜心修炼法术,你自己用法术将自己变美。所以你每个月只能吃三碗肉,否则次月修炼前功尽弃。刚刚那已经是第三碗了,你难道想白修炼了不成?“

樱玲冲着母亲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想变成什么大美女。你看那些倾国倾城的狐仙,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母亲叹了口气:“那是因为她们爱上了凡人,只要你给我老老实实在狐狸村呆着,我保证你一生平安。”

“我不要!我偏要去凡人的世界看看,你管不了我~”樱玲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你!”母亲手插着腰,看着樱玲的背影黯然神伤,“难道狐狸一族的诅咒,真的无法解开吗?”

阿桥在一旁,用嘴巴拽了拽母亲的衣角:“母亲,什么诅咒呀?”

“唉,我们狐族,每一百年,就会有一个女狐仙,与凡人相爱,堕落此生。这个女狐仙的八字必然纯阴。而你姐姐,她是现在狐族里唯一一个八字纯阴的女狐仙。”

阿桥听后,若有所思地蹲坐在椅子上,遥遥地看着樱玲的背影,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樱玲的任务

樱玲站在王宫大殿之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个宫殿与殷商时期朝歌的宫殿差不多,都是巨大的红褐色柱子,金色天顶,大理石地砖,最前面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宝座,上面坐着一个容貌威严的人。

月夏在殷商旅行时期的记忆隐隐约约闪现在樱玲的大脑中,令她感到这里十分熟悉,因此也并无任何恐惧感。

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姬发的儿子,也就是阿考的侄子。这位周朝大王心思缜密复杂,城府极深,感情淡漠,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笨拙行礼的小丫头,心生疑惑,早就让术士测算过,她是巫山狐仙,但是,即便会法术,在这术士成群的王宫里也不可能会如此镇定自若,这个小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或许,她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儿?

旁边的史官张显又向周王禀报一遍:“陛下,就是这位樱玲姑娘,将臣从几个流氓手中救出。实乃武力非凡,有勇有谋。”

樱玲听了这话,心里乐开了花,脸颊上逐渐现出绯红,心想,没想到我在张公子心中竟是这般好的形象。

张显是周王的亲信,也是出身贵族,相貌清秀,气质儒雅文静,姿势端庄,举手投足间体现出高贵不凡之态。也正是这副皮囊让樱玲对他一见钟情,心存无限幻想。

周王嘴角故意轻蔑一笑,看起来像是戏谑张显一般:“张显啊,你这身功夫,竟然连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都不如。哈哈哈,姑娘,你是叫樱玲吧,你救了我们大周的史官和他随身携带的重要官文史籍。你真是干了大功一件呐~抬起头来,叫寡人看看你的脸。”

樱玲听了这话,傻笑着抬起头,看向周王,过大又在眼皮处生有过多褶皱的圆眼睛和那朝天的鼻孔让她看起来像刚出生的小猴子,那生硬怪异的表情更是令周王惊诧不已。

“咳咳。”周王显然受到了景吓,悄悄问旁边的侍从,“你们不是说她是狐仙吗,怎么长成这副模样?”

侍从眉眼皱在了一起,显然也是被樱玲的样貌所震惊:“回陛下,相士说,这个姑娘确实是狐仙没错呀~也许,狐仙中也有长得很抱歉的吧。”

“但是这哪里像狐狸,简直就是毛猴子!”

周王说道毛猴子时,音调有些高,樱玲倒是听到了,但是单纯的她并不曾想到这个词是用来形容自己的。她还在想着,莫非大周朝的王宫里养了什么猴子吧~待会儿一定要张显带着自己去看看,和巫山的猴子比起来,到底哪个更可爱~

温柔的张显没有注意到樱玲悄悄投过来的带有粉红色暧昧的余光,又向周天子说道:“陛下,樱玲姑娘说她无家可归,想留在宫里。能否在宫里给她安排一个差事?”

哈哈,利用这只蠢狐狸的机会终于到了!周王大喜。

周王笑着问樱玲:“大周一向崇尚节俭,近期并不打算招更多宫人。我可以留你暂住一段时间,只是,恐怕不能将你久住在宫里。这样吧,我先问问你,你可还有什么愿望?”

樱玲的笑容放大,用极为兴奋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嫁给张显。”

附近的宫女们惊奇地挑着眉毛,随即露出鄙夷的神色,内心嘲笑着樱玲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张显那样俊俏的外貌和显赫的身份,定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张显内心已是惊出阵阵冷汗,额头的汗珠都快要滴到地面上了。他自小和陛下一起长大,知道陛下喜欢捉弄人,万一他真的将樱玲许配给自己,那自己可就太倒霉了。他心里埋怨着樱玲,这个坏丫头,不对,应该是臭狐狸,挑谁嫁不好,非要挑我。

坐在正中央的周天子听后,更是感到万分吃惊:“什么?樱玲姑娘,麻烦你再说一遍?”

樱玲撅撅嘴,心想,这个周天子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她又抬高音调,用更大的声音说道:“我是说,我啊,要嫁给张显呢~”

张显又听了一遍樱玲的心里话,内心痛苦到难以忍受,他并非是那种不在乎外表之人。他本是大周的贵族出身,又身居高职,身边的美貌妻妾已有三人,自然也是不会喜欢樱玲这样容貌的女子。他方才听到樱玲第一遍说出这种话时,其实已经惊得快要跳起来。

樱玲不知,一时的心直口快,竟然会给她带来一场大祸。因为,这个世界的这位周天子可不是个善类满肚子坏水儿和捉弄人的心思。

周天子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极妙的主意。

“咳咳,要你嫁给张显,也不是不可以呀~”

“哦?”樱玲的嘴张得像个O型,本无神采的双眼开始变得闪亮。显然她有些激动,支着耳朵认真听着。

周天子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是狐仙,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能够顺利完成这项任务,我就把你许配给张显。”

“太好喽,太好喽!有什么忙你就尽管说吧,我会帮你的呢~”樱玲开心得跳了起来。要是个凡人的话,侍从和宫人们早就将这不守规矩之人抓起来,但是现在在庄严大殿上蹦蹦跳跳的是一个狐仙,大家也不敢乱动。

周天子忍住脾气,继续对樱玲和颜悦色地说道:“你知道寡人的王位是如何得来的吗?”

樱玲愣愣地看着他:“我不知呢。”

“我的父王,周武王姬发,给我们兄弟几个讲过一个故事。在开国之初,他曾经见到过一个大柜子,里面有各色各样的球,此球能够有一个神奇的大柜子,里面有各种颜色的球,向其许愿即可实现自己的愿望。后来,有一天,我有幸单独见到这个大柜子,许了愿后才顺利登上王位。但是,自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曾见过它。我知道你会法术,我希望你能为我寻到那个大柜子,为我带来一个扭蛋。”

樱玲抬起眼眸,疑惑地问道:“世上竟有这种东西?”

“哈哈,那当然,现在我还有只要你为我将它寻来,我便让你嫁给张显,而且是做正妻。怎么样,条件不错吧。”

“大王此话当真?”樱玲的眼神放出绝色光彩。

“当然不假。”

“好,我们一言为定。不过,你有图吗?我需要看一看大柜子的具体模样。“

周天子大喜:“当然有,来人,给樱玲姑娘呈上。樱玲姑娘,你先在宫里住上几天,等到玩够了再去找也不迟。”

樱玲扭头朝门外跑去,对周天子摆摆手:“我玩不够的!你们等我好消息,等我回来了再尽情玩耍,到时候你们可不许管束我哦!拜拜~”

“呃,这位姑娘可真是呆呆傻傻像个蠢货~”周天子不禁感慨道。

张显可是欲哭无泪,他扑通一声跪在周天子面前:“陛下,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您怎么可以这样害我?”

周天子开心大笑:“哈哈,你何是变得这样呆板?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我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这个扭蛋的事情本就是皇室机密,一旦她拿回了扭蛋,我自然会派宫里所有的异能人士将其诛杀灭口。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尽管张显心中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不嫁我就好~不嫁我便是最好的~”

樱玲开开心心地跑到森林深出,吹了一声口哨,将附近的野狗和狐狸召集了过来。

“朋友们!你们看这个东西,去帮我找找在哪儿,然后通知我!“

野狗和狐狸们向四周散去,樱玲也加入它们的队伍一同寻找,不到一天功夫,这个大柜子就被樱玲给寻到了。

樱玲咽了口唾沫,她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但是熟悉感却十分强烈。

“这……该怎么用?”她按照大柜子上面写的几行小字,转动了把手,一颗漂亮的扭蛋滚了下来。

樱玲摸着扭蛋的光滑的外表,像涂抹了一层不粘手的桂花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点也不像是属于人间的东西。上面还有奇异精致的镂刻和图案,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她不住地赞叹着:“哦哦,这个东西,好奇特呀~全身发着光呐~难怪陛下这么想要得到它,光是外表就让人喜欢的不得了。我一定要快些把这个拿给周天子看,这样,张显更会对我刮目相看了呢~”

这时,旁边的草丛开始细簌作响,一个剑光出现,随即第二道第三道出现。樱玲学过瞬移术,一下子从剑周围移到了树上。她看着下面那三个杀气极重的术士,有些生气:“我说,我都不认识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杀我?”

一个术士冷笑道:“哼哼,反正你也快死了,就告诉你吧,要杀你的,是陛下。他绝不容忍有外人得知大周朝的机密,更不会让张大人取你这样貌丑的狐狸!”

什么!樱玲听了这话,心底发凉:“张显是什么态度?”

术士轻蔑一笑:“他当然是怕你啦,这么个丑八怪要嫁给他,他不怕才怪。听说陛下要杀你之后,他高兴还来不及。”

原来,我的一片痴心,竟是成了他人的累赘;原来,口口声声要报答我的人们,竟然要杀我。樱玲的心碎了,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其实,人类本就不欢迎她吧。

一个回转,悲愤至极的樱玲将三个术士瞬间消灭。她痴痴地笑着,看了看河水里的倒影,捂上脸颊:“我真的这样丑陋吗?什么是美,什么是丑?“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终成美人

樱玲疲惫地倚靠在树上,她看着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上面没有一丝血迹,但是她却用它们杀了三个人类。

“刚才,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是他们自作孽。”樱玲不断地这样安慰自己。

清爽的微风阵阵徐来,毫不费力地将杏叶吹下,这杏叶乖巧地掉落在樱玲那因劳累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肩头,被刚刚为了自保而大开杀戒的樱玲伸手取下。这片杏叶薄厚适中,颜色墨绿,形状像极了被压扁成薄薄一片的杏核。听族里的狐狸们说过,杏核苦涩,代表凡人之苦,如在日落之时,将杏叶遮在眼睛上,就能看到自己最真实的样子。但是那个样子并非皮囊,而是心灵里真正的自己。

想起这个传说,又纠结于方才那个术士对自己面容的否定,樱玲将这片杏叶放在眼睛上面,然而看到的却只是自己的轮廓,看不见脸是美是丑。

这说明,樱玲的内心并不清楚什么真正的善恶,也尚未选择成长为一只好狐狸或坏狐狸。她可能会因为他人的善行而长成一个圣贤女子,更会因为他人的恶意而变成一个坏蛋。

“哼,我到底是美是丑,依然不知道。”她将手中这抹绿随手丢弃,杏叶孤苦伶仃地从空中顺风滑落,惹人怜惜,却无法引起樱玲的一丝注意。她到底只是拿杏叶做玩物,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一个混转身,麻利地从树干上跳下来。

“恐怕,人类生活到底不适合我呢。”她哀婉地摆弄着辫子,心情极为落寞,“唉,我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对了,我记得昨天听姐妹们说,今天上午是那个叫平夷的人飞升成仙的时候,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呢~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唉,爱情没有追求成功,连平夷成仙的场景也错过了呢~不过,这个平夷也真是幸运,单单修炼几年时间变成神仙,我们狐族修炼上百年方可成精,也就是人类口中的狐仙,而要上千年和机缘巧合才能成神呢。听母亲说过,平夷那是摒弃了七情六欲的大部分,才能飞升如此之快。唉,我可是不行呢~”

樱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着巫山的狐狸村飞去,对,回到家里,不要在这里浪费青春。母亲说的十分正确,人类世界一点也不好。

“娘亲,阿桥!”樱玲跑进村,此时平夷早就飞升过后整整一个时辰了。但是,她却没有看到亲人们的笑脸,只有一只只的狐狸枯骨。

樱玲尚来不及反应过来,突然一支利箭从耳旁飞过。

樱玲提起十二分警觉,又躲过了三箭。

“是谁?快给本姑奶奶出来!”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远方的脚步声逐渐减小,樱玲知道,那是周王宫的人。因为自己得知了周朝王室的秘密,所以要将一切有可能得知此事的狐仙灭口。

看样子,自己的村民们已经死了半个时辰左右,而且是被毒死的!一定是他们!将这些狐仙和未成精的小狐狸,统统杀害!难道,那些人,那些周王朝的人,一定要灭口到如此地步吗?杀我一个不够,竟然连我们全族的狐狸都要被牵扯进去。那些没用的术士,打不过我们,就用这样残忍至极的方法!他们会遭天谴的。

樱玲顿时感到大脑“嗡”的一声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它被周围的狐狸身的腐臭味叫醒。

泪水遍布双眼,她跪在地上,本想去认亲人的尸体,但是她不敢,只得任由悲痛的风霜击打着全身和心脏,任由心头的撕裂残忍地刺痛肺腑。

指甲深深嵌进手掌的肌肉,樱玲仰天长啸,怒吼道:“我定要进入那周王宫,杀遍大周王朝的贵胄,让他们,为我狐族血债血偿!”

像风一般的,再次穿过层层密林,跨越数个汪洋大海,樱玲又到了都城外,她用凶狠的眼神看着来来往往的皇亲贵胄,心头滴血似的疼痛。

躲到一颗大树后面,从怀中掏出欲望扭蛋,这颗圆圆的东西晶莹剔透,粉嫩可爱。

“不知道许愿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总要赌上一把。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这是我此生唯一的执念和人生希望。”

樱玲怀着对周王室深深的愤怒,对扭蛋许下了愿望,让自己变得美的愿望,和其他人的代价。

扭蛋听了樱玲的愿望和代价之后,点头同意,瞬间,樱玲长出细嫩润滑的肌肤,明亮的丹凤眼,高挺鼻梁,粉嫩朱唇,一张搭配极好的绝世美女的脸乍然出现在这个世界,天上的鸟儿也为之折服,地上的花儿也惭愧不如。樱玲感觉到自己的脸部发生了巨大变化,一时惊喜又期待,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她才意识到,现在需要一个镜子。

她戾气极重,伸手抓过一个摊贩的衣领:“有镜子吗?快给本姑奶奶拿来!”

小摊贩战战兢兢地求饶:“美女饶命,美女饶命,我这里摆着的就是镜子,你喜欢哪个便拿走吧。”

樱玲听到“美女”这个称呼,有些开心,但是称呼姑娘家为美女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被一个陌生人叫做美女,也不能证明自己真的很美。她快速抽出一面铜镜,放在面前,霎时被镜子里的美人儿震慑住了魂魄,这这这这这,这是我?

原来女人竟然可以美丽成这个样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那个世界的周朝还没有这几句古文出现,但是月夏的记忆让樱玲脑海中瞬间冒出这些词汇。

前所未有的感受,像细细涓流,又如清风沐浴,原来这就是做一个大美人儿的感受啊!内心想要快些复仇的欲望已经快要溢出胸口,既然已经变成绝世美女,就可以实行计划了呢。

改名为樱宁,再次进入大周王宫。

大周王宫内,周天子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咽了咽口水:“升樱宁姑娘为贵妃,迁至西宫。”

侍从问道:“陛下,西宫还住着李妃娘娘,李家势大……”

还没等侍从说完,大周天子就不耐烦地挥挥手:“哎呀,我说让樱玲姑娘住下,就让她住下,你废什么话!”

“是是,大王,小的遵命。小的这就去办。”

“快点儿!今天晚上之前必须收拾好。”

樱玲看着周天子那副昏庸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到好笑:不过是凡夫俗子,到底还是被美色所迷惑,哈哈~看样子,这个陛下,城府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深嘛~

樱玲,现在叫樱宁,终于成为了周天子的宁贵妃。

而张显,自从樱玲改头换面进入宫中的那一刻,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张显的妻妾都是大周朝有名的美人儿,甚至可以和从前宫中的妃子相提并论。然而她们和宁贵妃比起来,简直就是毫不起眼的女人。

宁贵妃感受到了张显拿炽热的目光,便冲着他微微一笑,让张显的心中小鹿乱撞。好久没有这样悸动的感觉了,张显这个最无辜的人,尚不知,回到家后,他会遇到什么。

史官府上,张显的妻妾三人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她们全部毁了容,一个个面容似鬼,不敢踏出房门一步。

而无辜的罪魁祸首尚不知情,他喝了一口茶道:“我的妻妾呢,莫非在傍晚便睡去了?”

仆人支支吾吾的样子引起了他的怀疑,他凶狠问道:“她们怎么了?快点说!”

“她们……大人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彻整个史官府,之后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张显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妻子面目全非地蜷缩在床上的一角,脸被丫鬟硬生生地掰着,朝着张显的方向。

“怎么,怎么会这样?你你你,你是莲儿?”张显被吓得跌坐在地,然后怪叫一声逃出房门,“鬼啊!”

他那原本美艳泼辣的发妻看到自己深爱的丈夫是这样的反应,伤心欲绝,不再有任何气焰,悲伤痛哭在床上。

张显逃到院子中间,抓着仆人问道:“兰儿和绿儿呢?”

仆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你快说话呀!”张显着急地摇晃着仆人的身体,“她们到底去哪儿啦?”

“她们……她们也……”

这个仆人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仆人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人,大人!二夫人和三夫人自尽了!”

咣当一声,张显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指着兰儿和绿儿的房门,说道:“快,快把我抬过去,带我去看她们!你们倒是快呀!”

仆人们将被吓得虚弱无力痛哭流涕的张显送到了兰儿的房间里,只见两个身材极好的女子,手拉着手,脸面分别用绢布遮盖着,已经割腕自尽多时,血浸染了慢慢一大盆水。

“把绢布拿开。”张显命令道。

仆人有些害怕地移走绢布,只见两个比莲儿大夫人还要可怕的脸露出来。

“啊!”这次张显彻底晕了过去。

深夜,醒过来的张显对仆人下了命令:将二夫人和三夫人安葬,将大夫人遣送回娘家修养身体。

他是再也不想见到她们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原来都是因为樱玲许下的那个愿望的缘故。樱玲在被仇恨和愤怒冲刷着思想。

原来昨日黄昏,樱玲站在大周王宫外,闭上双眸,轻轻对着牛扭蛋念到:“我,狐狸精樱玲,恨极了周天子和张显,以及周王宫内的一切人。我想要进入宫中,成为周天子的宠妃,趁机为我狐族报仇雪恨。我希望能有一张绝世容颜,哪怕张显的妻妾面部长满伤疤,肌肤溃烂,成为这大周王朝长相最丑陋的女人。”

这样恶毒的诅咒,是樱玲彻底黑化的证明,字字铿锵有力,充满着深似海的仇恨。张显并非是陷害樱玲的人,他的妻妾三人更是无辜。但是,人类那样可恶,任何相关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不是吗,樱玲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仿佛世界上最为狠毒的笑容。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祸乱

一年时间里,周天子沉迷于樱玲的美色无法自拔,就连上朝的时候,都不忘将樱玲带在身边,以解相思之苦。

大臣们看着宝座上的二人,有的心里不住叹息,有的酝酿着情绪,元老级别的大臣则大多铁青着脸孔。

“将湘南神秘部族进贡的金鼎拿来,寡人要将其送给我的樱宁,放在她的床头,日日夜夜欣赏。”周天子在大量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昏沉,上眼皮偶尔和下眼皮相碰,但是这仍然不会扰乱他欣赏美色的心情。他轻柔地抬着樱玲的下巴,已经醉生梦死。

旁边新来的侍从是前天刚来的,还不懂事,所以好意提醒天子道:“陛下,自前朝开始,这样形状的鼎便是专门用来祭祀的,放在寝宫床头恐怕不妥,小人担心会给西宫娘娘带来灾难。”

樱玲听了这话,嘟起小嘴,用柔滑细嫩的小手摇着周天子的袖子,身体也随着一起轻轻晃动,那小小的银耳铛前后摇晃着,一闪一闪的像星星一样,更加凸显出她的美丽脱俗风风华绝代:“陛下~不要听这个人乱说嘛,我就要那金鼎,陛下陛下~给我嘛~”

周天子痴情地望着樱玲:“寡人知道了,寡人曾经说过,一定会达成你所有心愿。”樱玲撅着嘴点点头。

他那原本温柔的眼神缓缓从樱玲身上移开,突然变得犀利,但是并不看向这个侍从,而是冷冷地大声说道:“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蠢货,竟敢和寡人的爱妃作对?来人呀,把这个不懂事的混蛋给寡人拖出去杖毙!”

“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娘娘饶命啊!”侍从小小的身体瞬间爬到在地上,像一只待宰的小绵羊,连连磕头求饶。

大殿上的众人看着这个可怜的尚不满十五岁的小侍从,没有一个人敢为他求情。他们打心底对这个天子产生恐惧感,原本正常的天子竟然被一个女人迷惑成这副样子。谁知道,他哪天一高兴,或是不高兴,就大开杀戒甚至火烧王宫。大臣们纷纷在心中哀叹,这个天子,和前朝的商纣王同样的心性,而西宫娘娘就如同那祸国殃民的妲己。

小侍从还是被拖走了,他将手死死扣住地板,侍卫们便拉着他的腿和脚,就这样,,他的手在地面上硬生生磨出两道血印,在被脱出大殿门前,他突然不再求饶,而是怒目看着宝座之上的天子和西宫娘娘,咬牙切齿地诅咒:“你们两个滥杀无辜,不顾祖宗立法,不为百姓谋划,在朝堂上恣意妄为,你们会灭国的!”然后,他便被拖到门口,被五六个侍卫打了起来。

周天子轻蔑一笑:“不管大周会不会灭,我先把你灭了!”

几声惨叫过后,侍卫们将小侍从的尸体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樱玲满意地倚靠在周天子的肩膀上:“陛下,你对妾可真是温柔。”

纵然姿色再美丽妖娆,纵然口吐香甜,目光娇媚,她的心里确是在想着如何祸乱朝纲,对那天子没有丝毫感情,甚至有一丝厌恶。至于那个张显,一年前,经历了妻妾毁容自尽的事情后,在家休养了几个月,又如期上朝了。不过,樱玲一门心思扑在复仇大事上,竟然许久没有再关注张显那个小小史官。

恐怕月夏也想不到,自己会附身于一个愤怒值如此之高的身体内,若是等她回到现实世界,必然会感到羞耻不已,定要装腔作势取来面条上吊,闹个三天三夜。

七情殿内,悲神和怒神同时从老妇人体内分离出来。三个人静静地看着樱玲那副可怜又可恨的面孔,纷纷叹气。悲神比较果断,施法将屏幕撤掉:“别看了,如果月夏得知我们在这里看她这副鬼样子,她必然要羞耻得撞三百个馒头,每天撞上几小时,足足撞上一个月。那样,就算没有头破血流,也会得脑震荡。”

老妇人眯着眼睛,静静地喝茶:“也好,反正我们最后知道故事梗概就行了。”

怒神是一个身着血红衣服的女人,有着比普通挑眉还要高上一倍的眉毛,浓妆霸气又艳丽,然而眼神和气质的深处,却透着隐隐约约的哀伤和少见的天真。偏瘦的身材却与她那立体的五官搭配得刚刚好,让她看起来格外动人,她手插着腰,淡淡地说道:“幸亏有这个樱玲,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给月夏安排怒的旅行。”

老妇人咕咚一声将茶水咽下,显然吃了一惊:“桃花灵……难道你打算以这次旅行作为给月夏的悲之旅?”

“没错,反正我这儿也没有合适的,也能省了力气。”

“不过一个旅行而已,难道你还找不到嘛?”

“呵呵,找不到。”

“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被情绪影响了?”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每日也被忧愁的心情贯穿大脑?”

“唉,我毕竟能够放平心态,但是你可就难了。而且愤怒伤身。”

“可是,我怎么也忘不掉,我还在人间时候的事情,莫大的冤屈,到现在我的名字还被刻在耻辱柱上,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唾弃。”

怒神越说越气愤,老妇人担心她又将七情殿所有瓷器砸毁,于是赶忙说道:“桃花灵,快点回来!别再破坏我们家具了!”

怒神错愕,意识到自己险些又酿成“大祸”,撅了撅嘴:“你们不要总是这么防着我……人家毕竟也是七情神的一员,再说了,我还是可以克制住自己的行为的。你们看看你们这财迷的样子,仅仅是几个瓷器而已嘛。”

“什么?”老妇人睁大眼睛,“仅仅几个?还记得三年前,你去人间河边洗脚,被野狗叼走一只鞋,回来后砸了三只清代花瓶,两个玉屏风,十只汉代陶碗;十年前,你烧了二十只灯笼,砸了三个商朝小青铜鼎,还把地板砸裂了。十五年前……”

怒神桃花灵捂住耳朵,愧疚感充满整个心头的她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哎呦,好啦~我每一次都主动请缨,穿越回那些世界,通过辛勤打工把那些物件给挣回来了,你们怎么还纠结着不放?”

老妇人继续说道:“你确实打工把它们挣了回来,但是每一次你都要打工三年之久。是因为你不小心把人家店里的东西砸了,每日靠神仙身体不吃不喝,打工三年才能填补两边的损失……你看看你这几百年来,光是打工就有十几次!而且近几年你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那些执念,难道就这样难以放下吗?”

“唔唔,就这样吧。”

“不管你心里是如何打算的,我劝你你快些回来吧,免得又要无打工。“

怒神撇了撇嘴,化作一缕红烟,与老妇人合为一体。

悲神平夷摇了摇脑袋,为这个怒神感到头疼,化作一缕深蓝色烟,也想回去,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和另外六个神合体。

“这是怎么回事?“悲神平夷错愕不已。

老妇人眉头深锁:“如果七情神的某一位无法和另外六位合体,则说明这位神的心事比怒神还要重。平夷,你是不是爱上月夏了?莫非你担心她?“

悲神平夷连忙摆手:“不会不会,自从和阿考经历了那么多后,我的心里便只有她一人,万万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我之所以心情过于不好,全是因为这樱玲的经历和阿考太过于相像罢了。樱玲的每一步,都让我为曾经的阿考感到心疼,我也……担心这个可怜的狐仙。”

老妇人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不如你就继续施法观看樱玲的命运吧。你渴了吗,要不要喝点绿茶?”

“我还是喝点葡萄好了。”

“哈哈,你的口味真是始终如一呀,几千年不曾改变。”

此时,大周朝的城门外,一双男女立于空旷野地,二人皆戴着面纱。女子扶着男子在一个枯树桩上坐下,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地替他擦着汗。

女子抱怨道:“你的封地巫国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从巫国到这大周都城,一路颠簸,又遇到不少劫匪,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连马车都被抢走了!这些都该怨那个天子。”

男子握住女子的手:“不要这样说他,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哥哥,而且我来这里是为了夺取他的王位,内心已经很愧疚了。“

“哎呀,你总是这么心善,也不看看你那亲哥哥是如何对你的,自从先皇去世后,他就马上将你迁至巫国。那个巫国是个巫师遍地的地方,只要有人与人之间的纷争,就容易引发巫术,导致巫国现在民不聊生。你上奏多次,天子却丝毫不关心。到底是他对不住你。“

男子伸手,示意女子不要再多话。

“哎呦~“女子捂着脸。

“怎么了?阿桥?“男子的语气十分关心。

女子将那面纱取下,露出一张仅次于樱玲的脸庞,肌肤润滑,桃花眼婉约动人,眼神中仿佛 有水一般地闪闪发光。这个绝世美女,只倾心于眼前的男子,周天子的亲弟弟姬心,由于封地是巫国,因此被称作巫侯心。

阿桥将薄薄的指甲挠上下巴的一颗痘:“这里长包了,大概是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

姬心心疼地摸着那颗痘:“如此美丽的脸上多了一颗水玉珠子,倒是锦上添花了。”

“讨厌!你怎么这样油嘴滑舌,去年我刚刚认识你时,你还不是这样。”

“为了讨好你,故意去学的。”

阿桥温柔的笑着,清风将额前碎发吹起,此刻的她像极了清水池里的一只莲花。

姬心摸了摸阿桥爱哦的头,说道:“谢谢你,一年的时间,就帮我里应外合,为扳倒陛下做足了准备。“

“只要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痛苦的真相

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男人从魔法缸里取出刚刚制作成功的水晶球。这个人就是巫国的密者——巫冥。

巫国在那个世界的周朝存在了整整三千年,姬心密谋造反之时,便气数将尽。这个小国本不属于任何朝代,然而,在周朝创立初始,已经寸草不生,颗粒无收,为了求生存,便只得依附于周朝,成为封地。巫国与周天子达成交易,巫国每年进献一个巫师,换取整年的水和粮食。

这里的建筑奇特,百姓衣着也是丰富多彩,但男性以丝绸长袍为主,女性以丝绸连衣裙居多。巫国的百姓多多少少会一些巫术,仅有几个大巫师法力高超。密者是巫国一个特殊的存在,巫国只会有一个密者,守护者一个关于平行世界的终极秘密。当密者死后,他会将秘密传给下一任密者。没有人知道密者是谁,更没有人知晓这个秘密。

巫冥平日里以打铁匠的身份生存,他通常假装成失聪的样子,以免被人发现自己极高的巫术能力。

其实,他已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然而他至今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现在他只能依靠水晶球的指引,找到秘密的传人。

水晶球缓缓上升至高空,等待着巫冥的召唤:“法力无边的水晶球啊,请你告诉我,我该把平行世界的终极秘密交给谁?”

水晶球上很快显示出了姬心的脸。

“巫侯心!为何是他?”

水晶球上出现一系列奇怪的符号,巫冥拿来巫符词典,开始翻译:将秘密齿轮交给巫侯心,自然会有一系列的缘分使这个秘密流传到数千年后的有缘人手里。切记,为了保护平行世界的安稳,只将齿轮交出即可,不可泄露秘密。

这!如果这样,那个秘密岂不就会失传了吗!尽管内心纠结怀疑,但是他还是照做了。

十日后,巫冥赶到了都城,靠着指引术找到了姬心。

巫冥心有担忧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桥。

“大师不必顾虑,阿桥和我已经不分彼此。“

“好,那我就把一样东西交给你们。”

一个毫不起眼的盒子里装着一个奇异的齿轮。

“噗!”一口鲜血从巫冥口中喷出。

姬心连忙揽住他:“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巫冥紧紧握着姬心的手:“巫侯心,拜托你替我保管它。世上知道这齿轮的人只能有一人,当我把他交到你的手上时,我就不能再活下去了。每个巫师都有自己的命脉,我的命脉在手头上,我已将其咬破。,很快就要死了。“

“那么,除了这个齿轮,你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么?”

“没有任何事情要告诉你了。”

“可是,我该拿这个齿轮怎么办?”

“随缘吧,它会接受命运的指引,到该去地方。”

这位老人就这样在未来的王者怀中逝去。姬心和阿桥安葬了巫冥,将齿轮带回住处。

阿桥痴痴地看着盒子里的齿轮:“通神散发七彩光芒,甚是好看。”

姬心眉头紧锁:“可是,巫冥到最后一刻也没告诉我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帮你研究研究,不过我不敢碰它,只要靠近它就会感受到冰冷无比的寒气呢。这样吧,我将它画下来,再仔细研究。“阿桥打开一个卷轴,在上面画了起来。她那高超的画技令姬心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这画得惟妙惟肖,将那特异的光彩也体现了出来。“

“嘿嘿,也不看看我是谁。“阿桥得意一笑,向姬心抛了一个媚眼儿。

“你是谁啊?”

“你的心肝儿呀~“

两人捉摸了好久,也没看出任何端倪。此事就此放下了。

然而,姬心似乎沾染了这齿轮上的某些未知力量,他的各种谋划及行动开始变得异常顺利。阿桥经常看到他身上散发出和齿轮一模一样的光环。姬心认为他的好运是齿轮带来的,便将其供起来。

这天,樱玲慵懒地躺在皮毛铺盖的榻上,身边的四个侍女摇着羽扇,两个侍女为她揉腿。外表虽然安逸,她的内心可是波涛汹涌,运筹帷幄。

现在的樱玲,心思深沉的可怕。既然美丽的外表如此好用,满怀仇恨的樱玲绝不会只利用它去勾引周天子一人,终于,在今天,她联合朝中几位大臣一起将周天子拉下了皇位。不过她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巫侯心带兵闯了进来。

姬心成功登上王位。废帝与祸国殃民的西宫娘娘一同被打入地牢。

樱玲心中感到好笑,我一个法力高超的狐仙,你们能奈我何。由于以樱宁的名字进入王宫后,她便再也没有使用过法力,故没有人知道她的狐仙。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现在使用法力试图逃走,人类必定会叫术士来抓我,万一碰上修为高的,那就逃不掉了啊!不如先假装被带走,到了地牢后,再用法力脱身!

樱玲被侍卫拉着从姬心身边经过,俨然看见了姬心身旁一位容貌极美的女子,顿时感到一股奇异的熟悉感在心中蔓延开来。同时,她闻到了只有同类才能嗅到的狐狸味。

猛地转过头,她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面若冰霜的女子,奋力挣脱开侍卫,目不转睛:“我是不是认识你?“

这个女子没有扭头看向樱玲,只是淡然一笑:“娘娘怕是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您。”

樱玲很想问一问,她身上的狐狸味道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深邃的眼神,那冷漠的眉眼,她到底是谁。介于不能让人们知晓自己身份的缘故,她没有再问下去,似乎恋恋不舍地盯着那女子的背影看着。

夜深人静之时,地牢里,原来那位周天子抱着樱玲的胳膊:“樱宁,同寡人,不,同我一起赴黄泉吧,现在你还在我身边,真好啊,我连死都不会寂寞了。“

樱玲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的情绪,用法力将他推至一边,怒目而视:“你再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

废帝十分诧异:“你就是我的樱宁啊,宁儿~是不是生我的气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够看穿那些坏蛋的心思,我们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

樱玲开始冷笑:“哈哈哈,白痴,我根本不是什么樱宁,我就是那个险些被你给灭口的樱玲。你还记得吗,那个丑女樱玲,被你假意许配给张显的狐仙!”

废帝面部表情凝固一般:“樱宁,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确实遇到过那只丑狐狸没错,但是你和那个丑女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哼,其实当年你派去的术士并没有将我杀死。我顺利拿到了欲望扭蛋,许了让我变美的愿望。然后我为了复仇,改名为樱宁,故意勾引你,让你荒废朝政遗臭万年!怎么样,你现在很吃惊吧。”

废帝面部表情十分痛苦,将手捂上胸口,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樱玲:“你,原来是你,恶毒的狐狸精!你竟然浪费了我的扭蛋!”

“哈哈,到现在你还想着那颗扭蛋~真是愚蠢之极。扭蛋是我找到的,怎么会是你这个蠢货的呢?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计划着向你复仇呢~我知道,你先前的王位是靠向欲望扭蛋许愿得来的,你许愿登上王位,以最疼爱你的奶娘的全家性命为代价。而你要我再为你寻一枚扭蛋,恐怕是为了让姬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好让你永无后顾之忧吧。”

废帝无力地倚靠在铁栏杆上,苦笑道:“没错,姬心从小就是我的竞争者,要不是他阻碍我登上王位,我的奶娘也不会死。后来我靠欲望扭蛋登基,本来以为将他遣到巫国那种地方,会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然而,术士竟然说,姬心会成为我最大的隐患……”

“废物!”樱玲站在地上,高傲地看着废帝,“现在你的下场,不足以解我的心头只恨,因为你杀了我狐族所有狐狸的性命。现在我就要让你以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我的亲族们偿命!”

樱玲正准备施法,没想到废帝突然嘶喊出一句话:“我没有伤害你的狐族!”

“你说什么?”樱玲停止了做法,她狠狠地摇着废帝的身躯,“你再给我说一遍,它们是怎么死的?”

“我没有派人去杀他们,而且上个月还有使者路经巫山,带回来狐仙们赠送的奇大无比的杏子。我把大半都给了你,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它们还活着?”

“对,它们还活着,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了,求狐仙大人饶命啊~不,宁儿,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你就饶了夫君一命吧。”

樱玲放下废帝,失魂落魄地走动着,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姬心身边的那位美丽女子走了过来。

“姐姐,别来无恙~”熟悉的声音贯彻樱玲的心扉。樱玲终于知道她是谁,一瞬间仿若晴空霹雳,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你是……阿桥?你终于修炼成人形啦?你快告知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我们两个相继出生时,日晷被暴风雨移动过,因此我们两个的出生时辰不准。其实我才是纯阴女狐,而你不是。该同人类有感情纠葛的是我。早在五年前,我还不会化为人形时,我就爱上了姬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姬心登上帝位,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而你,只是我的一枚棋子。我故意给你制造障眼法,让你误以为狐族被灭,然后去勾引废帝,为姬心尽量铲平障碍。”

听到此处,心肺仿佛被撕裂一般,如同刺啦一声,樱玲伤心欲绝:“呵呵,我最爱的妹妹,竟然是真正伤害我的人……我是那样疼爱你,宝贝你,而你却如此对待姐姐……”

她仰起头,沉默良久,才慢慢开口:“罢了,家人安全便好。”

“姐姐……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我还要陪姬心过一辈子,不如你先回巫山吧。”

“回巫山?”樱玲激动地看着阿桥,“你把我害得心力交瘁,以为只轻描淡写地用一句回巫山就可以将我打发么?我已经经历太多,回不去了,回不去啦!而这一切都怪你们。”

废帝依旧对那张娇美的脸怀有眷恋,他晕乎乎地跑上去:“宁儿,我愿意陪着你,给你全部的爱。和我一起走吧,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重新开始。”

“滚!”樱玲将废帝有一次推到角落,凶狠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哪怕一丝好感都没有过。”

废帝目瞪口呆地看着曾经自己最爱的女人,心如刀割,后悔不迭。阿桥有些心悸,为待会儿樱玲的发狂而暗暗运气,毕竟是要保护姬心和这好不容易得到的王宫。然而樱玲变得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疯癫的举动。

“你们所有人带给我的痛苦,我统统不会忘记。”留下最后一句话,樱玲像风一样飘了出去。

阿桥追着她,无奈跟不上速度。刹那间电闪雷鸣,她眼睁睁地看着樱玲飞向高空,消失在黑夜里。

自此之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樱玲。同一时间,被姬心供奉起来的齿轮也消失不见。

阿桥回到寝宫,看着齿轮的图案发着呆,心心念念想着姐姐,那个经常把心爱的鸡屁股夹给自己的姐姐。

终于,抑制不住思念,她在卷轴背面,画下了姐姐的画像。

“姐姐和齿轮,都消失了呢,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但这卷轴算是它们存在过的见证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绑架

月夏安全回到七情殿,木讷地蹲在角落里,保持同样的姿势很久。

悲神将看到的所有事情告诉了她。她将所有事情串联到一起后更加难过,身旁尽是哀怨的氛围。她仿佛将自己泡在一个充满悲伤的大缸之中。

“有那么难过吗?”老妇人悠悠问道。

“痛苦得像入了地狱一样。”

“哈哈,确实痛苦,不过还有比这更令人感到痛苦的。你还尚不知晓真正痛苦的事情就这样消沉,如此下去可怎么做救世者。”

“还有更痛苦的事情吗?”

“有的是呢~你的这场怒的旅行还不算什么。”

“可是樱玲被自己的妹妹当作了棋子,而且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的亲族都被杀掉了,在极致痛苦下度过了很多年。”

“不错。但即使那样,她也有别的机会,享尽荣华富贵,被周天子深爱不减。”

“但是樱玲不爱那样的生活,她想得到的是一份真挚的感情。”

“就算不爱,她也有七情六欲,你敢说她在食用最好食物的时候没有快乐吗,你敢说她拥有极高的地位后不会产生虚荣感吗,你敢说她在将周天子拉下去时候没有感受到复仇的快感吗?你可知道地震洪水发生时人类的恐惧和绝望,你可知道土地寸草不生时饥饿难忍的感受。”

月夏被老妇人问懵了:“这……”

老妇人接着说道:“樱玲的狐狸生涯是悲惨,但绝不是最痛苦的经历。困住她的,主要是阿桥给她带来的悲伤和愤怒。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比这还要可怕的经历,你就会觉得这些只是小事情。之所以你认为这些事情是最痛苦的,不过是因为,经历这些的是你。“

月夏突然愣住了,老妇人说的一点也不错,倘若是自己看到樱玲的人生,她顶多唏嘘一番,如果是自己经历的,必定要顾影自怜。

她突然想起垸陌世界的人类,他们在垸陌灭亡之前,是否经历了地狱一般的痛苦呢。

“还是不能得知这个齿轮的秘密啊。”月夏有些懊恼。

“但起码有了一些新的线索,比如和巫师有关。”悲神说道。

“巫师……”月夏想起胡同里的那间女巫之屋,但是转念一想,这个齿轮的秘密早在那个世界的周朝就失传了,想必那女巫是不清楚的,“还是没啥用啊。“

她没有在七情殿多做停留,吃了点东西便回到了家中,发现了座机有三个未接电话,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教导主任办公室打来的。

月夏有些慌张,赶忙拨了回去:“主任,找我有什么事?“

“库里在学校附近失踪了,你平日跟他比较熟悉,快点来学校!“

“啊?可是今天是周日啊!库里去学校做什么?”

“你的关注点不对吧?”教导主任语气有些愤怒。

月夏打了车直奔天海一中,心情有些跳的厉害,这个像弟弟一样的库里,难得让月夏担心起来。

此时寿媛媛坐在教导主任面前泣不成声:“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们想出来玩儿,但是保镖一直跟着很烦人。”

“所以你们就跟保镖说在要校园里约会,因为校园比较安全所以不用他跟着?”

“嗯嗯……”寿媛媛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不,其实就算那样,保镖还是不敢离开我们。你知道的,库伯父又请了一个保镖来,其实有两个人跟着我们的,我们偷偷用库伯母的手机给两个保镖发短信,骗了他们。“

“那你们是怎么骗的?”教导主任气不打一处来。

寿媛媛低着头,缄口不言。

教导主任见她不说,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问她。

“没想到库警长的担心是对的,果真有人要抓走库里。更没想到,校园里也会不安全。唉,那两个保镖现在在哪呢?”

“被库警长叫去询问情况了。”

月夏呆呆地站在门口,听着她们的对话,表情十分担心。不过介于害怕教导主任的缘故,月夏只是在门口站着而已,没有走上前去。

其实教导主任早就发现月夏进来了,只是不想理她。她用凌厉的眼神望着月夏:“你有关于库里的消息吗?”

“没有。”月夏语气显得十分软弱。

“那么现在,我们是真的没有任何线索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从学校里凭空消失呢?”

此刻的库里意识渐渐苏醒,发现自己被绑在地上,眼睛被黑布蒙了起来,嘴巴也被胶带封着。

他心中惊呼:不好,被绑架了!虽然心中恐惧至极,但是他还是尽快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听到旁边有两个男人的说话声,心想,不如先装晕着,听听他们说什么。

听声音,这两个男人像是五十几岁的样子。

一个声音带着一点焦虑:“那个高手怎么样了?给他封口费了吗?”

另一个声音有些狡猾:“二当家的,你放心吧,封口费给足了。而且他身手轻盈得很,不会被发现的。校园监控都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我们已经得到库里了,就赶快通知月夏吧。”

“但是,二当家的,你真的确定我的这个外甥女是个圣母吗?万一她不会来怎么办?”

“哼,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派私人侦探调查了很久,我这个侄女啊,是个十足的圣母。等我们以库里的性命威胁她时,她一定回乖乖听我们的话。”

“那你也别太自信了,大当家的我姐夫,也是圣母一个,却在最后关头设计我们。要不是我们给他下毒,我们早就完了。”

“我大哥之所以要设计我们,还不是因为你在他面前暴露了计划。”

“不要全怪罪到我的头上,你也没有多谨慎。”

“哼,你还敢说我!我早就看不惯你了,等到我们干完这件大事,我女儿星辰的账再慢慢跟你算。”

“星辰是慕容风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慕容风是你手下的人。我怀疑杀死星辰的主义就是你出的。我都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要对星辰下手,没想到你竟然被财迷住了心窍,为了让星家的富贵延续下去,连我女儿都设计杀害。”

突然,一阵人被推倒的声音。

那个狡猾的男声又说道:“你傻了吗?我知道打开家族之门的方法是将活着的星家后代背部心脏的部位贴紧门锁,门锁汲取心脏的力量便会打开。一个死人的心脏是没有用的!如果我想用星辰打开家族之门,我又为何杀了她?分明是慕容风那个蠢货自作聪明。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吵架,而是找到月夏。如今星家未满25岁的后代只有月夏一个人了,除了她我们没有其他希望。”

“唉,八年前,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月夏的孪生妹妹星秋,本来那次就可以大功告成,但是我们却将她杀掉了。”

“星秋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为了打开家族之门,我定然要让她回到星家认祖归宗。”

“哼,虚伪。”

此时的库里已经快要吓破了胆,他尽量抑制着身体恐惧的震颤,保持着一个姿势。听起来这些对话像是外人不能知道的秘密。按理说,这些秘密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但是这两个人却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难道本来就不想让自己活命么?天呐,谁来救救我呀。

这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便走出了房间,留下库里一个人。他总算可以动一下了。

喘着粗气,心情仍然很紧张,他在脑海中整理着思路。

整件事情很复杂的样子,但是如果理清了,就很容易明白。

这两个男人是亲戚关系。声音紧张的那个是星家大当家的弟弟二当家,也就是月夏的亲生二叔,声音狡猾的那个男人是月夏母亲的弟弟。这两个人有一个愿望即打开家族之门。要打开家族之门,需要25岁以下活着的有星家血统的人将心脏的能量传递给门锁。而符合条件的人如今只剩下月夏!月夏的亲堂妹星辰也符合条件,但是被傻瓜慕容风杀掉了。月夏有个孪生妹妹叫星秋,与月夏一样,流落孤儿院。在八年前被抓到,被误杀。

等等,星秋!秋?这个名字好熟悉。

库里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很久以前的景象,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大姐姐,带着自己去买蛋糕。那时自己还未被库家收养,寄住在孤儿院,名叫福里。

他仿佛看到,大姐姐很温柔地拉着自己的手,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样闪闪的:“福里,你想吃哪种蛋糕,我可以给你买哦,不过只能买一样呢。“

他又看到,孤儿院里的一个女生抓着那个大姐姐的头发怒骂:“福秋!你这个坏蛋,竟然偷偷背着我们去打工!钱呢,交出来!“

大姐姐抱着买来的蛋糕,和她撕扯着:“我没有钱。“

“这蛋糕是哪里来的?快给我!”

“今天是福里的生日,你不要抢!”

两个大姐姐扭打在一起,小福里捡起滚落在地上的蛋糕,大快朵颐起来,他还不忘哭着喊道:“别打秋姐姐~”

那双清澈的眸子,那个蛋糕的味道,那两条麻花辫,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秋姐姐~对了,就是秋姐姐~在库里很小的时候,是他身边的太阳,一直暖着他,爱护着他,对他就像亲弟弟一般。然而,八年前的一天,秋姐姐被星家人接走,改名星秋。库里难过,却也为她感到高兴。然而,第二天就传来星秋的死讯。那天,库里哭了整整一下午,几度昏死过去,送到医院抢救过来后,他便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忘记了福秋这个人。

之所以自己对月夏感到万分亲切,也是因为月夏和秋姐姐长得像的缘故。原来如此~

想起了埋藏在内心深处已久的事情,泪水浸湿了黑布,突然感到头痛欲裂,再加上疲累饥饿,库里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身世之谜

月夏是在半夜接到电话的,她正在匆忙刷牙。被座机突然的响声吓坏了,不小心将牙膏咽了下去。

“呕……真恶心。”漱口之后才接了电话。

拿起听筒的那一刻,她预感不妙。死死抓着听筒,内心十分紧张,唇部微微发颤:“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库里的安全。”电话那头的声音狡猾又充满蛊惑,“只要你听我们的安排,我保证将库里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果然是你们这群无耻的绑匪打来的,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来了就知道了。你家楼下有一辆黑色奔驰,你进去,我们会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月夏听到这里,心中害怕得不行,而且她感到了一种被耍弄的感觉,气得对着电话大骂道:“有病啊!本姑娘才不奉陪!”

说完她便将听筒砸了下去。

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于是出门看情况,谁知竟被几个黑衣人拉进了车中,被黑布蒙上了双眼。

车子一路开到星家地库。

月夏被带了出来,摘下纱布,她看到了闪闪发光的大门,门上有许多颗宝石排成梅花形,更加凸显出这扇门的气势不凡和与众不同。

而在她面前站着的人,正是被绑在地上的库里,二叔和舅舅。

二叔和舅舅欣喜若狂,装出一副讨好的模样:“月夏,不对,星夏,只要你将后背心脏的位置对准门上的锁,我们马上放了库里。“

月夏皱着眉头:“果然是你们,先告诉我,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要让我将后背对准门锁这么变态?”

“哼哼,既然你都来了,那我不如告诉你真相。早在多年前,我无意中得知了一件事情。我们的这个世界很快就要衰落,那时经济会受到巨大的冲击,我们星家也会迅速衰败,所有荣华富贵不复存在。如果让星家保持原有的财富,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未满25岁的具有星家血统之人的心脏力量来打开只属于我们星家的家族之门,这扇门里面有着指引我们保存并增加财富的方法。”

“可是,为什么我们洛家会有这扇门?”

“凡是财产高于2500千万的家族,在近十五年来,都在家附近出现了这扇门。”

“如果我失去了心脏力量,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二叔的语气十分肯定。

不过月夏还是能看出来,这个二叔演技高超,很明显是在骗自己。如果自己的心脏力量真的被门锁夺取,恐怕就会没命了。

“怎么样,我的好侄女,如果你答应,那可就帮了我们星家一个大忙~你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月夏正在犹豫之际,库里突然站了起来,冲到门前面,将心脏贴近门锁处。

“月老师,我一直将你和秋姐姐当作我的亲生姐姐,秋姐姐已经被他们害死了,我不能再让你平白无故地死去。”库里的身后发出千丈光芒,渗入锁孔,他接着说道,“你快逃,他们不是好人,他们为了荣华富贵可以置亲人的性命于不顾。”

看着库里愈发虚弱,月夏想要将他拉过来,却被两个手下拉住,然而月夏的力气十分大,瞬间将他们挣脱开,跑到那门前,想要将库里救下,可是库里却被门牢牢地吸住,完全拉不动。

月夏的舅舅目瞪口呆地看着库里身后的光芒:“哎呀,不是说只有星家血统的人才可以吗?怎么这个臭小子也能和门锁有反应呢?”

二叔的手微微抬起,止不住地颤抖着:“你是……难道说你是……”

舅父疑惑地看着他:“莫不是你的私生子?“

“不,难道他是我和夫人的亲生儿子。“

“你儿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也以为他死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一个女人疯疯癫癫地跑了进来,她那糟糕的仪态和高贵的衣着着实不搭,很快就被手下们拦住。

她的口中大声呼唤:“儿子!我儿子呢?我感觉到他来了!是你们把他抓来了是不是?你们前几日行动就是为了抓库里的,对不对?”

随后她看到那和门贴在一起的库里,气得哭了出来:“儿子!”

这个女人就是月夏的二叔母,准确地说,是二叔的续弦。星辰是二叔第一任妻子所生,这个女人生下的孩子便是库里。

她愤怒地指着二叔,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你将前妻的孩子捧在心尖,却想牺牲我都儿子!当初拿我儿子的性命做代价,向一个破扭蛋许愿,你那时非要儿子死去,我为了保护他将他送到福利院,如今你又将他抓来取其性命,那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啊,你为什么要害他?“

二叔吃惊地问道:“他……竟是我们的儿子?原来,多年前,我向欲望扭蛋许愿,竟然没有成功,原来我的儿子还活着!不过,怎么能没成功呢,唉!”他的表情有些兴奋,却十分纠结。

二叔母痛苦地喊道:“废话,不是他还能是谁呢?你这魔鬼,快把他救下来!不然我和你没完!”

“这……”二叔略有迟疑,但明显他开始动摇了。

此刻,库里已经虚弱到不行,月夏聚集了全身心的力量,用仿佛洪水爆发一般的力量,将奄奄一息的库里从门上拉下来。

“库里,你醒醒啊?”月夏摇着库里的身体,试图将他唤醒。

二叔母挣脱开两个手下,跑过去,一把将库里的从月夏手中抢了过来。

舅舅去拉那家族大门,可是怎么也拉不开。

“我靠!竟然没有起作用!”

二叔眼睛呆滞,声音仿佛不夹杂一丝灵魂里的东西:“必须将心脏的力量全部吸净,门才能被打开。想必我儿子的心脏中还尚存一丝力量没有被吸取干净。”

“你儿子还活着么?”

二叔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没死就对了。”

“但是这烂摊子怎么办?”

“家族大门只能被试图打开一次,一旦第一次失败,这门便再也打不开了。一切都完了,我们的愿望没有实现,还白白搭上了我女儿星辰的性命,我大哥的女儿星秋的性命,还有我大哥的健康。”

月夏听了这话,冲上前抓着他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星秋到底是谁,她是怎么死的,还有我父亲是不是被你害成那样的?“

“早在二十三年前,我就得知了我们这个世界快要垮掉的消息,那年,我亲眼见到了家族之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族随着世界的衰败而落魄,于是向偷大哥的孩子来打开家族之门。可是我的计划被大哥发现,大根狠狠训斥了我,他说,财产可以没有,但是亲人的性命不能丢。我又怎么能认同,因为,你和星秋不是我的亲生孩子呀。我和你舅舅合谋,将你或星秋偷来,便长期给大哥下毒,没想到被大嫂发现了。大嫂为了保护你和星秋,将你们分开送到两家孤儿院,大哥的毒没有太多,但是仍旧元气大伤,多年后瘫痪,那是后话了。在八年前,我们找到了星秋,谎称将她接回星家,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其实是把她带到这里打开家族之门。可是那时我们当时不知道需要活人的心脏,于是在星秋试图逃脱时误杀了她,星秋的心脏没用了,我们便一直找寻你。整整八年,我们终于打听到了你的下落,可是你的行踪过于诡异不定,而且你的警惕心极强,导致我们一直抓不到你。我们发现你和库里关系亲近,便从他下手……”

月夏已经泣不成声:“所以说,你们只为了荣华富贵能够延续到世界衰败之后,就杀了我的亲生妹妹星秋,间接杀死了我的堂妹星辰,还害得库里半死不活!你们好狠的心肠。”

舅舅仍然在不停地开着那家族之门,手都凿出了血。

二叔冷笑一声,对着舅舅怒吼:“别开了!都是命!”

“我们计划了那么多年,你甘愿放弃我可不愿意!”

“当初都是因为你的蛊惑,才导致我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既然你这么想要这荣华富贵,那我就帮你一把,让你的生命彻底停留在现在!”

二叔摸到旁边的一个螺丝外露的木板,朝着舅舅的身体上砸去。

“不要!”月夏冲过去用手臂为舅舅挡住那尖锥刺痛,鲜红的血从瘦弱的臂膀上流了下来。

“孩子,你疯啦!”二叔扔下木板,怒火道。

“虽然我恨你们,但是你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你们再出事。放下仇恨,重新做人吧!”

“哈哈哈。“二叔仰头长啸,”不愧是大哥的孩子,他妇人之仁,而你就是个十足的白痴!我和你舅舅是彻头彻尾的坏人,是杀了你弟弟妹妹们的坏人!而你却仍然想要我们好好活着,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月夏懵了,对啊,自己应该嫉恶如仇,以直报怨,可是……我竟然轻易地原谅了他们,还为了他们害得自己受伤!月夏心想着。

舅舅也发出诡异的笑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小丑:“月夏,不,应该叫你星夏,我的外甥女,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警告你,以后再也不能对试图伤害你根本利益的人心慈手软,否则你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遭到致命的打击,坏人永远不会因为你的宽容而变好。你之所以没有过于生我和你二叔的气,那是因为那几个被害的人和你不熟悉而已。如果你打算一直这样圣母,当心有一天你经受致命的挫折后,会黑化成真正的魔鬼。到那时,你想自救都来不及,因为你的心灵已经浸泡在地狱之汤里,一直沉醉迷幻,找不到任何光明。“

月夏听了舅舅的这番话,吓得胆战心惊,她尚不能理解舅舅所表达的意思,她也不愿意去想。她现在只想救库里。

可是,天不遂人意,就在一瞬间,库里凭空消失了。

众人目瞪口呆,二叔母疯了一般哭喊着,其他人则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库里的凭空消失,让月夏真正感受到了锥心的痛苦,来自血脉相连的悲伤和担忧。她想:或许,二叔和舅舅说的是对的。我的库里,都是被他们害的。

月夏狠狠攥紧了拳头,这一次,她没有附身于任何人身上,靠自己真正明白了恨人入骨的感受。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小猫失踪

“哪儿去了?”洛可儿在房间里到处寻找着,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小猫哪儿去了?”

打开柜子,拉开抽屉,掀开床单,没有发现小猫的任何踪迹。她已经找了整整一个下午了。

洛可儿此刻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才不过去洗了澡的功夫,小猫就消失了。刚刚给洛潺打电话问过,他一直在公司里,没有见过小猫。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特地没有给自己的房间上锁,去洗了个澡,谁知,回来后就不再见小猫的踪影。

“难道是被人发现了吗?我该怎么办?”

这时,敲门声响起。

洛可儿慌忙将房间收拾好,镇定了一下表情:“请进。”

是二秋。

“可儿小姐,夫人叫您去吃晚餐。”

“我知道了,很快就去。”声音还是带着一些紧张和焦虑感。

二秋表面上没有太在意,但实际上早就注意到了洛可儿的不对劲,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了。

洛可儿长呼一口气,坐在地上苦思冥想,她不清楚到底是小猫自己跑掉的还是被人抱走的。不管怎样,她都应该尽量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态度,不能让人发现任何端倪。

等她下了楼,全家人又在等着她一个人。这时洛潺已经下班回到家,刚刚将外套脱下,坐在椅子上。

洛潺此刻看向洛可儿的眼神十分有内容,洛可儿明白,这是在提醒她不要闹情绪。

洛可儿还注意到,三叔洛叔的旁边还有一个女子,大冬天穿着无袖红色连衣裙,长发柔润有光泽,浓妆却化得十分自然,将脸部的优势全部体现了出来,大长腿细嫩净白,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坐着。

洛可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一件中世纪风格黑色洛丽塔裙,显得及其幼稚而不入流。不过她也不会太过于在意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之前的变故以及对东方拓的相思之情,导致她最近对自己的外在十分放纵且宽容。

“这位是?”她唐突地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三叔笑着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小名喜香,今天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可儿,你们两个的性格比较像,可以多相处。”

洛可儿对着喜香笑笑,喜香原本冷若冰霜的脸突然开朗起来,回报一个甜美的笑容。洛可儿心想:这忽冷忽热的性格,果然和我很像。不过她长得真美啊~喜香这个名儿也好听。

“为什么叫喜香呢?是有什么典故吗?”洛可儿好奇地问道。

洛潺在旁边踩了她一脚,示意她少说话。

喜香吃了一惊,洛叔更是吃惊。他们几乎同时问道:“你这个孩子关注点真是不一样啊。”

“其实,我的名字就是随便起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你呢?“

“我叫洛可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名字的含义。我猜,我哥哥给我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以前这里的……”

她本想说,大概因为以前洛潺的亲妹妹喜欢这个名字。但是又被洛潺踩了一下脚。她便老实地闭嘴了。

吃罢晚饭,洛可儿继续找着小猫。

幽暗的月光洒在了青石板台阶上,透过文竹盆栽的倒影却有些不对劲儿。洛可儿仔细看着那倒影,感到后背阵阵冰凉。

“那是什么?”她自言自语道。

原来三大颗文竹的细弱成结的倒影中,还有另一个东西,摇动的频率和文竹摇动的频率完全不同。洛可儿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朝着文竹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只能说明,异常在文竹旁边的那堵墙后面。

洛可儿此刻有些惊慌,尽管经历了太多离奇事件,她还是对墙后的未知感到恐惧。

万一是小猫呢?这个担忧一瞬间从心中掠过,想到这里,她便什么也不害怕,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算跑过去一看究竟。

突然响起孩童微弱的叫声,这个声音!就是小猫的。然后便是成年人的脚步声。

等到洛可儿走到那堵墙后面时,已经不见人的踪影。

“糟了!我把抓走小猫的人吓跑了。”洛可儿蹲下,倚靠在墙壁上,懊恼不已,“我这个白痴,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

这时,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逐渐清晰,一双红色秀气的高跟鞋走到了自己跟前。她抬头,只看见喜香的脸。

“啊!”洛可儿紧张地站了起来。能让本就漂亮的洛可儿折服的容颜不多,喜香可以算上一个。

“喜香姐姐,不,未来三叔母,你来这里干嘛?”她故作警惕。

“我~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对洛家不太熟悉,想尽快熟悉起来。这文竹可真是漂亮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发现喜香的秘密

喜香将手轻轻抚摸上文竹的枝叶,文竹孱弱的枝叶被那双极具透明感的纤纤玉手衬托,更加凸显出轻盈的美感。像盘一样圆的橘红色月亮挂在西边的天上,乍一看去,正在喜香的头顶之上,温柔的月光使得美人更加的美艳动人。

喜香含笑着欣赏这别具一格的盆栽:“春婶经常打理它吧?”

“唔,那是自然,春婶能干,自己一个人就能整理这院子。”

“不过我觉得这里还缺点什么。”

“嗯?准三叔母觉得还少什么?”

喜香笑容放大,没有看着洛可儿,不过眼神倒是开心:“你这个丫头真会惹人开心。我看这里缺少一些鲜艳的颜色。”

“可是这大冬天的,哪儿会有什么鲜艳的颜色。”

“不如重点梅花?”喜香建议。

“我也提过这件事,不过春婶说梅花太苦,恐怕不吉利。”洛可儿显得有些郁闷,毕竟她是十分喜欢像是樱花梅花菊花松柏这一类代表品质高尚的植物,可惜洛家没有。

“唉,那就没办法了。”喜香也叹气着,跟着脚下挪了一步,没曾想,踩到了一块棒棒糖,那轻柔的身体立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掌被磨破了皮。

鲜红的血从喜香那洁白的手掌中涌了出来,虽然不多,却也令人感到锥心的疼。

“哎呀,这是什么?”喜香捡起将她绊倒的东西,“这是……棒棒糖?”

洛可儿心中惊呼不好,那个棒棒糖是自己的!一定是从口袋里滑出来的。她感到极为愧疚,脸一下子红了,急忙走过去将喜香扶起来,小声道着歉:“对不起,一定是我不小心让它从裙子口袋里掉了出来。”

喜香明明手破出了血,却仍旧笑嘻嘻地宽慰洛可儿:“没事啦~摔一跤而已,如果你不嫌弃,就带我去处理伤口吧。”

“嗯,好呢。”洛可儿听着这轻柔的语气,心中十分舒畅,搀扶着喜香走进了房子。

洛可儿找到春婶:“春婶,急救箱在哪儿?”

三叔这时也在客厅,正巧看到喜香那纤细小手上面的泥土和血迹,十分生气又着急:“喜香!你把手给摔破了?你的免疫力低于常人,伤口碰到脏东西会感染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把你急的。”喜香莞尔一笑,“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定然不会让你单独夜出了。”三叔充满爱意地抱怨着,摸着西乡的头。

喜香像个被宠溺的小女孩一样,好看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目不转睛地望着洛叔。伤口被春婶处理完了她都没发现。

洛可儿心中对这两个人的爱情羡慕不已,虽说三叔整天吊儿郎当的,却意外地爱他的未婚妻。

但是,现在不是羡慕的时候,寻找小猫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洛可儿鼓起勇气,再次回到那堵墙后面查看,沿着每个地方仔细寻找线索,却什么都没找到,只在地上发现一些透明液体。循着液体的踪迹找到了一块红布,红布里面盖着什么,洛可儿拉开一看,竟然是一面镜子,而小猫就在里面疯狂呼叫着!虽然镜子里面的世界有丰富的食物和多种多样的玩具,但是那个世界不是现实的世界,所以小猫怕得要命。

这是何其恐怖的景象,昔日自己悉心照料的孩子,一下子就被人害成这个模样,令洛可儿无法忍受。

“呀!”洛可儿心中害怕又悲痛,想要喊出来,但是理智的她及时止住了自己的叫声。

这……到底该怎样才能将小猫就出来呢?这个镜子又是个什么东西?总之,现在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发现小猫的事情,我必须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不然会打草惊蛇,有可能还会害了小猫。

现在自己需要做的,是理清思路,最有可能害小猫的到底是谁。

首先,今晚第一次靠近那堵墙时,小猫就在那里,正在被人挟持,当自己过去看时,他们却不见了踪影。巧的是,喜香这个时候来到附近,和自己聊起天来,她又没站稳,被自己的棒棒糖滑倒。这一切会不会太巧合了些?而且自己并不确定那糖是不是自己的,只不过因为洛家只有自己一人爱吃这种,又有将糖果放在口袋的习惯,因此会认为那是自己掉的。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的情况:喜香来到附近,很有可能是为了某个人做掩护,她故意和自己说话,故意摔倒,全是为了让抓走小猫的人得以脱身。可是,自己感到墙后面时,那人已经带着小猫逃走了,完全不见踪影,而且那块红布和镜子应该已经在那里了,小猫已经被关在了镜子里面。既然如此,为何喜香还要继续混淆自己的视线呢?

对了!洛可儿恍然大悟,那个抓走小猫的人一定是三叔。她是为了让我回到客厅时,能够看到三叔平静地坐着,而不是气喘吁吁地刚回去的样子。如果三叔气喘吁吁,一定会被我怀疑。还有,喜香如果因为我而摔倒,磕碰了手,再加上三叔故意在我面前说出她免疫力低于常人很多的事情,导致我对自己的“过失”产生自责的心理,从而更不会怀疑到他们两个的头上。

这就是洛可儿能想的可能性最大的情况,她实在太聪明,总是能够另辟蹊径,从不同于寻常的思考角度入手,快速找到可信度最高的假象。

可是,如果真的是三叔所干,为何他要将小猫关在镜子里?

失魂落魄地走回客厅,三叔和喜香都已经不在。她突然想要查一查喜香的底细。

跑回房间,从抽屉里翻出笔记本电脑。这个电脑恐怕是原主任曾经使用过的,看起来有一年没有用过了。然而这台电脑已经无法打开。

她跑去书房,求助洛潺。此时洛潺正坐在电脑前整理资料。

“哥哥!”

洛潺被她吓了一跳,好看的眉毛挑了一下:“可儿,你怎么慌慌张张的?”

洛可儿支支吾吾:“我……我想用你电脑查点东西。”

“你很紧张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小猫还没找到吗?”

“嗯。”洛可儿失落地低下头,“我真是没用。不过,我怀疑到了三叔和喜香的头上,所以,我想查一查喜香的资料。”

“好,那我帮你。”洛潺温柔一笑。

搜索了喜香的名字,竟然在10年前的一个外派名单上发现了她,而年龄显示是41岁,今年应该有51岁了。照片和她本人一模一样,同样的年轻漂亮。

洛可儿吓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她断定喜香和三叔有问题,小猫的事情一定和他们有关!

两人又查到了喜香的家乡,竟然是西西里都,西西里都是著名的巫术之城,在这个地方,有不少会巫术的人。

洛潺皱着眉,思考着说道:“我记得小时候听说过一个故事,在西西里都有一种巫女,她们善于汲取小孩子的能量,使自己维持年轻的样子。一旦被她们盯上的孩子,都活不成,只能在冷清中孤独的死去。”

洛可儿捂住心脏,恍然大悟,现在一切都仿佛明了了:喜香为了维持自身的年轻,不惜到处抓来无辜的孩子,用另类的方式吸取他们的力量,而三叔爱上了喜香,因此不顾一切地帮助喜香达到目的。

洛潺看向洛可儿:“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哥哥的话,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我,我会为小猫报仇。”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在我们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道义。

“难道我们不能先去救小猫吗?”

“不可能救得了他!我们不会巫术,没有办法对抗女巫!”

“怎么会这样?”洛可儿跌坐在地上,痛苦而失落。

洛潺叹了一口,说道:“其实我早就怀疑喜香有问题了,在她刚来的时候,连衣裙上面有一滩血渍,不知道是谁的。然而,吃完饭后,那片血渍就不见了。”

洛可儿有些害怕:“那她来我们家的目的是什么?她在以前应该是不知道有小猫的存在的!”

“说明她有其他的目的。”

“好可怕,难不成会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很有可能。这样,可儿,与其被她害死,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洛可儿仍有疑虑:“但是,万一我们推理错了呢?”

洛潺淡淡地说道:“那么,你便再去观察一下,确定了之后,我们再行动。记住,女巫的身体上必有标志。”

洛可儿点点头。

她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正是洗浴的时间。不知道喜香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洗澡呢?来到了客厅,发现喜香正在河母亲她们看着光碟。细白的手捏着一颗鲜红的樱桃放入口中,场景十分美丽,但是洛可儿却感到浑身发毛,总觉得像是巫婆吃带着血的老鼠肉的场景。

再等等吧,等到她去洗浴间的时候。

才五分钟,喜香就去洗澡了。洛可儿躲起来尽量不被发现。等到喜香脱掉衣服时,洛可儿急忙闯了进去。

“呀!“喜香怪叫着。定睛一看是洛可儿,便放心下来。

“原来是可儿呀,有什么事么?”

洛可儿装傻着说道:“没什么,三叔母,我以为里面没人呢,就进来了。”

喜香笑了笑:“哦,没事,另一间浴室没人,你可以去那间呢。”

洛可儿走出来后,捂住狂跳的心脏,她刚才看见了!喜香的身上有小蛇的标记,像是刺青一样!

回到书房里,洛潺焦急问道:“看到了吗?”

洛可儿回来后,由于刚刚太紧张而感到口干舌燥,点点头,喝了口水:“看到了!”她将自己看到的经过告诉了洛潺。

他们又在网上查了起来,一条消息令他们停住目光:有的女巫法术高超,是因为她吃下了自己养的蛊王。蛊王是哪种虫,在女巫的身体上便会出现哪种虫的样子,她也会善用此种虫的毒。

洛可儿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该怎么做?”

洛潺说道:“以前我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故事,一个小男孩将很长的鱼刺卷曲放进冰冻的肉丸中喂给熊,肉丸到了熊的胃部后便融化开,鱼刺张开,熊被刺破胃部而死。听说女巫的要害在肚子里,我们不如效仿这个故事。将一种很长的像鱼刺一般尖锐的东西放在一个药丸里,令喜香吞下。为了保我们全家的平安,只能这样做了。”

正文 一百五十二章 喜香之死

洛可儿又在电脑上拼命搜索着关于将人关在镜子里的事情,可是什么都搜不到。她焦急地问洛潺:“哥哥,小猫现在在镜子里,那是一面很奇怪的镜子,用红布盖着,就放在那堵墙后面。我该怎么办呢?哥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洛潺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也许,将女巫杀死之后,小猫就能够得救,这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天半夜里,洛可儿在黑暗中拼命地睁着一双眼睛,微微张着嘴,不自觉地大喘着气。她此刻异常恐惧,生怕闭上眼睛就会被那个女巫找上门来。窗外的风声听起来时而像幽怨,时而像愤怒,更是令洛可儿疑神疑鬼。偶尔那风声音调高一些,她就会担心是女巫变成了蛇来找她。

一转身,正摸到了小猫喜欢的那个玩具熊。她又从恐惧变为担忧,黯然神伤着,喃喃自语:“小猫,我到底该怎样做才能把你救出来呢?好不容易将你从苦难的生活中解救,现在你却深陷另一个危险。”

第二天,洛潺从公司拿来了类似长鱼刺的材料,偷偷交给洛可儿。此材料抗热抗寒,十分柔软却尖锐无比,能刺破一张风干的鹿皮。洛可儿将它们蜷缩起来,发现像吞服的小药丸一样大小。她将它们一个个地卷起来,与肉馅混合揉成极小的丸子,再放在炭火上烤硬,再将它们包在饺子馅里。这样加大了喜香将那类似鱼刺的材料直接吞咽下去的可能性。只要长长的刺能够刺破喜香的胃部,就大功告成了。

而且最令洛可儿兄妹俩庆幸的是,今天中午洛叔要去工厂办点事,不在家吃饭。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好办了。

不过,万一他俩搞错了的话……不会的,不会弄错的,洛可儿亲眼见到喜香身上那条若隐若现的小蛇图案,惟妙惟肖,就像嵌入人体的真蛇一样,那根本就不是刺青!洛可儿对这一点十分确定。而且小猫被害时,喜香突然出现在附近,明显就是有问题!她想着,将喜香除掉后,再和三叔对峙!

今天中午饭里,多了一份饺子,每人三个。都是洛可儿做的。洛可儿特地将做给喜香的饺子单独煮。等到饺子上桌时,全家人惊呼,原来洛可儿的手艺这么棒。

大伯母撇了撇嘴,嘟囔道:“饺子而已以为谁不会做呀~”

大伯父吹了吹胡子,瞪着她小声说道:“你就不会!别废话,快吃饭。”

全桌人,除了洛潺和洛可儿以外,都在静心地吃着饭,洛潺心中忐忑不安,洛可儿冷汗直冒。

“咣当!”碗筷被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众人皆看向喜香,只见那美丽动人的女子踉踉跄跄地站起,用力捂着肚子,面部已经纠结在了一起,苦痛的表情极为夸张,让旁观者也不免受其影响,仿佛自己肚子也痛起来一般。

“喜香你没事吧。”大伯母和母亲都作势走上前查看,虽然她们心理并不是真正关心喜香。

然而,随着喜香嘴里的“哎呦”声逐渐减弱,她开始不那么像本来的她了。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很是奇怪,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大伯母和母亲那本来想要去扶她的手也缩了回去,因为她们两个明显感受到了喜香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那根本不是人类所能体会的低温,或者说喜香的周围根本就没有温度。

虽说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但是大伯母和母亲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母亲打算去打急救电话,却被洛潺拉住了。洛潺紧闭着嘴巴,眼神坚定地看着母亲,缓缓摇头。母亲蹙眉,虽然不明白洛潺为何要阻止自己,但她还是没有去打。

大伯母也正要再一次去搀扶喜香,可是她瞥到了一旁洛可儿对喜香露出了极为害怕的眼神,所以再一次退缩了。大伯母早就觉得洛可儿有些神神叨叨,很像是能和异世界接触的那类人,所以大伯母相信了洛可儿那恐惧的表情,也觉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洛老爷见没有人上去帮忙,严厉呵斥道:“你们都怎么了?喜香身体不舒服,难道你们都不去帮一下忙吗?”

大伯父听了这话赶忙起身,顺便埋怨大伯母:“你怎么了?傻了吧。”然而等他走到喜香旁边时却愣住了。大伯母的眼神也逐渐惊恐。

洛老爷气急,吩咐道:“来个人,快扶我过去!我去扶我未来的三儿媳妇!一个人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春婶正从院子里忙完进来,听到这话后和洛可儿洛潺的父亲一起将洛老爷扶了过去。这不去还不要紧,一去倒是险些把洛老爷吓晕过去。

父亲皱着眉头,头本能地后仰:“这是什么东西?”

洛克儿也在胆战心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喜香,那原本曼妙的身躯已经变得像干枯分叉的树枝一样,皮肤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又出现许多奇怪的裂纹。

“呀~”喜香发出别扭的痛苦叫声,捂着肚子不停地打滚。她滚到哪儿,哪儿的人都赶忙后退三米。

“救……救我。”喜香朝着洛可儿伸出那已经枯黄的手臂,神色痛苦至极。洛可儿已经看不到喜香的眼神,那双眼睛活像两个空洞。

很快,那空洞里面又突然冒出很大的眼睛,眼白超多,瞳孔是带着花纹的,就像蛇一样。洛可儿本能地又朝后退了几步,家中其他人也纷纷再后退。

洛潺倒是很震惊,冷冷地看着地面上已经不成人样的喜香:“现在三叔不在,没人能够帮得了你。你这个蛇女巫,快点说,来我家的目的是什么?”

喜香绝望地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很难说话了,那句求救的话是拼了命才发出来的,然而没有任何用处。不一会儿,喜香就没了呼吸,停止了扭动,彻底变成了一条死蛇。

洛老爷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药,药……”

春婶赶忙拿来急救药给洛老爷服下。洛老爷的呼吸慢慢平顺后,叹了一口气:“造孽呀!这个蠢儿子,竟然来回来一个蛇变成的女巫做儿媳妇!真是个逆子!”

大伯母眼神也是充斥着对那条死蛇的鄙夷,她捂着鼻子埋怨道:“这个三叔,竟然被一个女巫迷住了双眼,害得我们全家险些丧命。爸爸,等他回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才行!不过~这条蛇到底是怎么死的?刚才吃饭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死了呢?”说完,她瞥着喜香前面的餐具,感到确实有些值得查看的地方。

喜香什么都没吃,只吃了洛可儿做的那三个饺子。

大伯母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回过头瞅着洛可儿,眼神中冒着彻骨寒冷的光:“可儿,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怎么你今天亲自下厨了呢。你看,喜香单吃了你做的东西,莫不是这饺子里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吃过饺子,只有你一人没有吃,会不会我们待会儿也像喜香一样?”大伯的的语气逐渐高亢。

洛可儿的确没有吃饺子,其他的菜也没有动过,只是喝了一点水,但只是因为她紧张而已。

“我……”洛可儿不知道该不该向大伯母及全家人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

洛潺赶忙为洛可儿说话:“大伯母,洛可儿没有害我们!这喜香本就是要害我们的怪物,她死了罪有应得,或许是报应到了吧。你看,我也把三个饺子吃了,我却一点事也没有。”

洛老爷也打圆场:“好啦,老二,你也消停会儿吧,我相信可儿是不会害我们的。”

大伯母依旧不依不挠,非要洛可儿将整张桌子剩余的饺子吃下去才肯罢休。于是洛可儿就当成全家人的面,将剩下的所有饺子吃了。这样大伯母才放了心。

春婶过来收拾残局,大家也没有心思再吃饭,纷纷散去。洛可儿在上楼前回眸望了一眼刚刚喜香倒下的地方,突然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但是那蛇女巫已死,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有这样的感觉。

刚刚一言不发的洛溪走了出去,跟在了春婶的后面。春婶出了罗家大门,一直走了三条街,才将那蛇的尸体埋进土里。洛潺躲在打电线杆后面,等到春婶离开后,他赶忙把蛇的尸体挖出来,掏出橡胶手套,戴上防毒口罩,开始查看。

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那蛇的肚子里有一根很长类似鱼刺的东西,穿透着蛇的腹部,因为是透明色,所以才没有人发现。洛潺将蛇的腹部剖开,发现里面还有一根鱼刺,不过已经被咬碎,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坚硬的小球。他拿起小球,发现已经消化了一部分,轻松将其捏碎,里面竟然也有一根那样像鱼刺的东西!这不过这跟鱼刺是卷曲起来的!

洛溪拿开防毒面具,轻轻嗅了嗅这个小球,又观看色泽,喃喃自语道:“恐怕这个是肉做的,而喜香只吃了可儿做的饺子,难不成……是可儿下的手!可是,这跟长东西又是什么?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

他突然想起来。上个星期,工厂新进了一批材料,就是这个样子,透明色,很长,很尖锐。而进货与仓库管理一般是属于三叔管理的范畴,难道说这材料是三叔交给可儿的?莫非,三叔和可儿合谋杀了喜香?但是,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正文 一百五十三章 三叔的说法

傍晚,洛叔沉默地坐在沙发山,眼睛冒出血丝,似乎有凶光闪现。

“喜香呢?”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仿佛在爆发前酝酿的火山。

没有一个人回答洛叔的问题,有的人面面相觑,有的人低头不语。整个房子安静了整整一分钟后,洛老爷叹了一口气,大伯母推了推洛伯:“你快把实话告诉他吧,早晚都要知道。”

洛伯走到洛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啊,有些时候,家人才是你真正的依靠,不值得相信的人,甚至是……怪物,就当作一场噩梦吧。”

“她不是怪物!”洛叔突然发狂一般甩开洛伯的手,“我知道喜香不是一般人,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她不是坏人!你们这帮混蛋,快点告诉我,你们把喜香怎么样了?”

洛溪好奇地看着洛叔的表情,他之前断定是自己的这位三叔和可儿合谋将喜香害死,不过现在看来,洛叔倒是对喜香动了真感情,明显不是要害喜香的人,既然如此,将公司的材料带出来的人会是谁呢?

洛可儿忍无可忍,她站了出来:“三叔,喜香死了,她是蛇女巫,她恐怕是要害我们全家。”

洛叔脸上确是异常的平静,然而这平静下是极端的悲痛:“你们,杀了他?”

这下没有人再回答,洛可儿低着头,紧张极了,洛潺则很冷静的样子,仿佛整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见久久无人应答,洛叔明白了,喜香已经遭遇了不测,他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狂怒不止,他险些将整个家砸了,幸亏有其他人拦住,将他绑了起来。

“哼!”洛老爷很生气地看着他,“我们大家还没有质问你,你反倒发起了脾气。你到底是怎么和那个女巫扯上关系的?”

洛叔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目光呆滞,一声不吭。洛老爷气急,用拐杖在他身上抽打了好几下。

沉默了好久,洛叔才幽幽说道:“她不是坏人。”

临睡前,洛可儿来到洛叔的房间,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射出道道寒光:“小猫呢?”

洛叔呆住:“什么小猫?我没见过。”

“就是藏在我房间的那个孩子,你们把他怎么啦?那个镜子是怎么回事?”

“哦,原来你是问这个呀,那个孩子……确是是我和喜香偷走的,但是喜香说,她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她将小猫关在镜子里,是为了防止他受到伤害。”

“可是,小猫和那个镜子都不见了!就在喜香死了之后!你敢说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么。”

洛叔冷笑:“我说,你是不是糊涂了。喜香死了之后,怎么可能还能再去移动那面镜子?”

“那你呢?”

“呵呵,我一回来就被你们质问,怎么会有时间去动它?”

“奇怪,那会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小猫?”

“喜香也没有告诉过我想要害你那个小猫的人到底是谁。但是我觉得一个人很可疑。”

“谁?”洛可儿情绪激动。

“把你领回来的哥哥。”

“洛潺?怎么可能!他一直和我一同照顾小猫。”

“呵呵,你知道我和喜香是如何知道你房间里有那个小男孩的吗?”

洛可儿摇摇头。

“我来告诉你,我和喜香,在洛潺的办公室的监视视频中看到的。那天,他的电脑没有黑屏,不需要再输入密码,于是我去他电脑里查点资料,却无意中发现了,他一直监视你房间的事情,也发现了那个小男孩。那个监视器,就放在你的衣柜上面。”

洛可儿突然捂住耳朵,大叫道:“这不可能!哥哥不会做这样卑鄙的事情的!我对他没有任何用处,他对我是付出真心的兄妹情,他没有理由监视我!”

洛叔对洛可儿的话嗤之以鼻,不顾洛可儿的情绪,继续说道:“洛潺出于什么目的而监视你,我是不清楚,但是他的的确确一直在窥探着你的一切,不信你可以会房间找找,到底有没有那个监视器,我更是可以带你去公司,偷偷窥探洛潺,看他到底有没有在监视你。呵呵,再说那个小男孩,喜香看这个小男孩的面相有异,是天生带有超自然未知力量的那一类人,恐怕会被一些坏人利用,于是打算将他保护起来。因为喜香不清楚你的底细,我们全家人都不清楚你的底细,我和喜香也怀疑你是否想要利用小猫,所以没有和你沟通就擅自将小猫保护起来。谁知道,那面镜子这么快就不见了。哼哼,如果真的不是你拿走的镜子,就说明这个家里某个人有问题!”

“你是指洛潺?”

“我可没说就一定是他有问题,我和喜香只是怀疑他罢了,和怀疑你一样。”

洛可儿被这三叔的一番话惊颤得说不出话来,她感到头有些晕,仿佛自己站不住似的。她努力将眼睛聚焦在三叔身上:“三叔,你敢用你自己的命发誓,喜香是个好人吗?既然她是好人,那么为何她能够几十年都能保持年轻的容貌呢?”

“喜香当然是好人,大好人!喜香一直在尽全力帮助弱者,她虽然是蛇女巫,但是她心底纯良,从未想过要害别人!她之所以这样年轻,只是因为她修炼的巫术正巧能够抵消体内自由基从而防止老化罢了。可是,可是……你们这些混蛋,自以为是地杀了她,你们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其实你们才是魔鬼!告诉我,快告诉我,可儿,到底是谁杀了喜香,告诉我!”

见洛叔又开始“发疯”了,洛可儿低头小声说了句“抱歉我不知道”,便走了出去。

她关上洛叔房间的门,内心十分痛苦,看三叔的样子,他着实不像是在说谎。

她心在的内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走到房间里,眼睛瞟向衣柜,果然发现有一个小型监视器。这个监视器的存在令三叔的话能够自圆其说,洛可儿的内心又一次崩溃了,本来想要拯救世界的自己,竟然亲手杀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好人。如果东方拓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讨厌我的!还有,我将小猫也弄丢了。现在小猫一定凶多吉少,是我害了他!

但是,洛可儿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三叔的话,更不想相信洛潺的伪装。她擦干眼泪,镇定了心情,打算再做观察。

郁闷地走向窗边,才发现一整天都没有拉开窗帘。“唉,让房间见见阳光吧。”她猛地拉开洛丽塔风格的窗帘后,却发现外面的的乌云更多了。乌云越来越密,越来越低,却不下雨,也不下雪,不知会在哪一天突如其来一场狂风暴雨呢。

第二天,洛溪约洛潺在河边碰面。

洛溪笑嘻嘻地拍向洛潺的肩膀:“二弟,杀死喜香的材料,是你给可儿的吧。”

洛潺一惊,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语气矢口否认一件被对方确定无疑的事情,不如大方承认来的潇洒:“没错。”

“你向来不爱多管闲事。怎么这次?”

洛潺认真地说道:“喜香是女巫,她要害洛家,所以我和可儿联手除掉了她。”

“可是,女巫也不全是坏人吧。你怎么能证明喜香就一定会害人。”

洛潺身体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可儿也这么认为,如果你想知道,就去问可儿吧。大哥,我还有事情要做,我先走了。”

洛溪拉住他的手臂:“你之所以指示可儿杀死喜香,莫非是因为,你知道喜香会妨碍到你?”

“大哥说笑了,我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被妨碍。”洛潺推开洛溪的手,大步走回公司。

洛溪阴险地笑了笑,在后面大声喊道:“难道你怕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洛潺听了这话,赶忙跑回去,狠狠捂住洛溪的嘴,同时向四周张望,见没有别人之后,才放开洛溪。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更有资格拿到洛家资产的人:“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哈哈,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还问你干嘛?”

洛潺才意识到洛溪使诈,本来洛溪是不确定洛潺是否藏有秘密,这一问便叫他说漏了嘴。

“可恶!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打听,不然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你!”他拽着洛溪的衣领,愤怒的恐吓着对方。

“你有那个本事么?”洛溪坏笑着,看着洛潺的眼睛里仿佛带着刀子,“别忘了,在这个家,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低我一等。”

说罢,洛溪推开洛潺,整理了衣领,悠然自得地走回公司。

洛潺咬牙切齿地看着洛溪的背影,恨不得对方立马消失在自己面前。

傍晚,他们没有一起,而是各自乘坐着轿车回去。洛潺刚进门就被洛老爷叫了过去。

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镇定自若地敲开洛老爷的房门。

洛老爷正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桌前看着三年前的报纸

“爷爷,您找我?”

“潺儿,坐。我们爷孙两好久没有聊过了。”

洛潺乖巧地坐下。

洛老爷拿下老花眼镜,慈祥地看着洛潺:“瘦了,也比以前更精神了。”

洛潺低头笑了笑:“不如爷爷那样精神矍铄呢。”

“呵呵,乖孙子,我一直有个疑惑。”

“怎么了?”

“我们洛家,是如何在去年那场人间灾难中存留下来的。”

“应该是因为祖上积德的缘故。”

洛老爷笑着看了看洛潺,点点头:“或许是吧。”

正文 一百五十四章 第四个伙伴

库里失踪了,寿媛媛终于感到生活中缺失些什么。这天,她心情一度难受,便邀请月夏去公园碰面诉说哀怨。

“为什么他在的时候,不曾好好珍惜与他相处的每一天呢?”寿媛媛望着天边那两片仿佛在打闹的白云,喃喃自语道。

月夏准时赴约,在公园入口处无意中看到远方寿媛媛那一抹失落的背影,心理也很失落,她走过去安慰道:“你放心,我会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寿媛媛睁大了眼睛望着月夏:“月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不过你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

月夏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是寿媛媛毕竟和库里关系近,情况所逼,只能把事情的一部分告诉她了。月夏把寿媛媛拉到一边:“其实,我在前天见到库里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凭空消失了。”

“什么?”寿媛媛惊得要跳起来,”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你当时亲眼所见?”

“嗯。”月夏亲口承认了寿媛媛最不愿意听到的事。

寿媛媛眼泪瞬间布满脸颊:“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绑架的他?”

“我不能告诉你全部真相,只能说,库里是为了我……而出事的。”月夏傻傻地把罪责推卸到自己的头上。

“你?又是因为你!库里为了你,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你现在竟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继续生活!”寿媛媛仿佛发了疯一般指责月夏,全然不顾师生的身份。

“那我该怎么办呢?难道要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吗?”

“你应该愧疚得想要自尽,你应该辞职,你应该把自己锁在家里一辈子不出门!”

寿媛媛眼眶通红,愤怒值上升到极致,失去了理智,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怒气冲冲地看着月夏,嘴唇也由于气恼而不住地颤抖。

“我会继续去找库里,但是我不能就此消沉,否则找到库里的希望又少了一分!”

“哼,伪善。”寿媛媛凶狠地丢下这句话,等着看月夏的反应。然而月夏的表情却波澜不惊,十分地冷静,用那双带着些许慈悲眼神的眸子,似乎祈求原谅般地看着寿媛媛。

寿媛媛失去了库里就像心失去了标杆,她不再理会月夏,走到别处,掩面而泣。

月夏被寿媛媛这样毫不留情地指责后,更是痛苦不堪,她略微畏缩着身体,抱着背包,跟在后面缓缓走着,尽管走得很慢,却还是和一个人迎面相撞,那个人走得同样很慢,同样魂不守舍,那个人就是巫三儿。

“三儿?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这是怎么啦?”月夏看到巫三儿蓬头垢面,无精打采,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个干净伶俐的心理咨询师。

“一个星期没洗脸和没洗头而已。”巫三儿淡淡地答道。

“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和益至又吵架了?”

“益至……虽然我们一直在冷战,但是不是这个原因。嗯?不对,哎呀你讨厌~我才不在乎益至那个家伙。”

“那是因为什么?”

巫三儿想着昨天晚上的梦,准确的说,那应该就是托梦没错。一个穿着大长袍的老巫师来到她面前,神色紧张:“巫三儿,守护平行世界的终极秘密是你的使命。上天选中了你,我就要把秘密告诉你,你要记住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醒来后,去找救世者。”巫三儿问道:“为何选我做救世者?”老巫师说道:“因为,你私自贩卖巫蛊,犯下大错,你不能去巫师该去的地方,只有赎罪才可以。”可是等到巫三儿睡醒后,她将老巫师说的那个秘密忘得一干二净,只记住了找救世者这件事。

巫三儿死死盯着月夏,自从上次给月夏用水晶球占卜过后,她就一直怀疑着月夏的身份,如今也很纠结,到底要不是把自己的那个梦告诉月夏。

月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回答我?”

巫三儿认真的盯着月夏看道:“如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能否为我保密?”

“嗯……应该会吧。”

“我们走!”

“可是……”月夏指着前面寿媛媛的背影。

巫三儿这才注意到:“好像听说库里被绑架了呢。”

月夏叹气:“此事说来话长,我今天是来陪寿媛媛的,有时间了我再找你吧。”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陪她吧。寿媛媛本来就情绪不稳,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然而,两个女人走到寿媛媛身边时……寿媛媛将二人一起痛骂一顿,打车回了家。

巫三儿拉着月的手:“这下正好,走,跟我去一个地方,有要事要告诉你。”

两人坐上巫三儿开来的车,直到行驶到了那条奇怪又热闹的街道。随着车子一点点地靠近那条胡同,月夏的心脏仿佛逐渐移动到嗓子眼。

“三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一分钟后你就知道了。”

巫三儿一直将车开到胡同里面,停在了女巫小屋旁边。

“我们怎么来这儿?你知道吗,里面住的是女巫!心肠歹毒不分是非的女巫呐!”

巫三儿满脸黑线,也不说话,将车停好后,便拉着月夏走进了女巫小屋。进到里面,巫三儿认真地看着困惑的月夏:“其实,我就是女巫。”

“啥?”月夏惊了一跳,“你说啥?再说一遍。”

“我确实是女巫,我平日里做女巫时,特意打扮过,因此你认不出我,其实这件事,益至也晓得。我知道这个事实令你很难接受,我也对我以前犯下的错误供认不讳。我知道你可能会对我巫三儿的印象从今天开始会有所转变,但是,我必须要向你坦白,因为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跟我来。”

已经懵了的月夏被巫三儿拉到水晶球的房间。

“上次我给你预测,你的命运会与我们世界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我想问你,你是不是那个救世者?”

月夏本想回答是,但她对巫三儿十分有芥蒂,便闭口不言。

巫三儿看月夏守口如瓶的样子,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前几天被一个来自远古的老巫师托梦,他告诉了我一个有关平行世界的终极秘密,要我转告给救世者。”

月夏听到此处,便想起了怒之旅中出现的那个巫冥。月夏附在樱玲身上时,并没有与巫冥打过交道,关于巫冥和平行世界终极秘密的事情,她完全是后来听悲神转述的,毕竟悲神通过法术,可以看到当时月夏周围发生的一切。

月夏抓着巫三儿的胳膊问道:“那个老巫师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确定,不过他的长袍子上面刻了一个冥字。”

“原来真的是他!好吧,我告诉你,我就是七情神选中的救世者。你把那个关于平行世界的秘密告诉我吧。”

巫三儿挠挠头:“醒来后我就忘了。”

月夏被她惊得差点摔倒:“那你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哎呀你别生气,我还是有一点的模糊的印象的。我相信在某个机缘巧合之下,我会想起来的啦。放心好了。不如,我们再占卜一次,怎么样?”

“多少钱?”月夏捂着自己的包,警惕问道。

“一万。”巫三儿爽快达答道。

“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月夏说完就往外走。

巫三儿赶忙拉住 她:“哎呀,我刚刚开玩笑哒~不要钱了啦~”

月夏鼓着腮帮子做到水晶球旁边的沙发上,和巫三儿坐在一起。

“你要算什么?”

“再算一遍我们这个平行世界的未来。”

“能不能先免费帮我算一个人?”

“可以,你要算谁?”

“库里。其实,那天我也被绑匪劫走了,卷入了一场阴谋当中,库里为了救我被害,后来消失了。但是在他消失之前,他还活着。我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巫三儿听得满脸震惊:“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等着,我这就帮你看。”

她将心神凝聚到水晶球上面,默念着:让我看到库里,让我看到库里……

很快,水晶球上便显示出来!月夏睁大了眼睛看着,原来库里还活着!

此时的库里正虚弱地坐在地毯上,那里好像是一个房间,里面有不少的装饰品漂浮在空中。

咦,这里十分眼熟呢,月夏突然想起,这个装饰还有地毯的花色以及材质,貌似和七神殿里的差不多。但是风格明显不同,明显比七神殿高出一个等级。难道?这里也是某个神殿?

不一会儿,一个神飘进了房间,巨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脸,他像是看着地上的库里,声音冰寒彻骨:“想好了么,要不要投靠我?”

库里尽管虚弱,但还是用尽全力嘶吼:“要我帮你毁灭我的世界?休想。”

那个神冷笑一声:“哼,那我就继续关着你,直到你再也支撑不住为止。”

看到这里,月夏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神就是东天!库里竟是被东天抓走了!

巫三儿问道:“你看出来什么了么?这个双脚飘在地上的人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恶欲之神——东天。”

“他为何要抓走库里?”

“首先,你要知道,在宇宙中,有不同等级和管辖范围的神,这个东天负责生命恶欲的控制和管理。然后,在宇宙中,有许多不同的平行世界,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只是其中一个。东天一直以来都以毁灭他看不惯的平行世界为乐趣,一旦某个世界被他看中,他便想方设法在这个世界制造恶意,让人们陷入无限的罪恶中,这样,他就有理由毁灭掉这个世界了。恰巧在这个年代,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成了东天的目标。我猜,他抓走库里,定是为了毁灭我们的世界做一些行动,将库里成为他的手下潜伏在我们的世界中,让恶意更多地在我们的世界蔓延开来。”

听完月夏的话后,巫三儿有些担忧:“那么,你现在有办法拯救我们的世界吗?”

“有是有,但是还没把握。现在我有一个小团体,我们都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努力生活着。”

“让我加入吧,让我帮你~成为你们团体的一员。”巫三儿意志坚定,认真地看着月夏,眼神闪闪发亮。

“好的,感谢你。”月夏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巫三儿心中送了一口气,她想,只要能帮助救世者一起拯救了世界,自己过去的罪孽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嘿嘿,嘿嘿嘿~”巫三儿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月夏一掌拍过去:“你想什么呢?你可不要骗我!希望你的话都是真心的。”

巫三儿擦了擦口水:“那是当然喽,你放心好啦。好啦~让我们再预测一下未来发生的事情吧。”

正文 一百五十五章 占卜和巫蛊的秘密

“这次具体一点儿吧,想看几年后的世界?”巫三儿问道。

“嗯,十年后。”月夏选了一个她认为最合适的时间。

“万能的水晶球啊~请告诉我,未来的世界吧~”巫三儿那双灵巧的双手在水晶球上方不停挥动着,很快,水晶球上显示出一个黑衣女人的样子。女人体型极瘦,看起来痛苦不堪,像是在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什么。她的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是一片荒芜,甚至说,更像是混沌的世界。

“这么古怪的女人?可是,为什么对我们世界的预示却只有一个人呢,难道没有其他人和其他事物了吗?”月夏惊呼,“啊!莫非未来的世界只剩下一个女人么……最后还是灭亡了……”

“不,应该不是这个含义。”巫三儿皱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说着,“可能这个女人和未来的世界有着密切联系。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的世界在不久后就会灭亡。我们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们接着观看,女人身体周围散发出阵阵黑雾,笼罩在她的周围,在一切空气中蔓延开来。这时的女人仿佛在狂笑,虽然脸部模糊,歧视却异常凶狠可怕。

“这个人怕不是疯了吧!看起来真的很恐怖,她到底是人还是魔。”月夏捂着嘴,忍不住惊呼,一颗心紧张到狂跳。

“别说话,继续看着。”巫三儿提醒到,好看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水晶球。其实她的内心比月夏还要惊慌。

过了一会,黑衣女人开始全身颤抖,看起来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咒骂。随着她更加奇怪的气势出现,月夏和巫三儿两个人更加感到脊背发凉。然而,就在这时,水晶球上的景象消失了,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怎么这样?那个女人呢?这代表着什么?”月夏问道。

“这代表……我的灵力只能帮你看到这里,对不起,不能再帮你预测更多了。”巫三儿叹了口气。

“你已经帮我了很多,谢谢你~”月夏微笑道。

两个人都感到十分迷茫,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巫三儿露出甜美的笑容:“你想要说什么?”

月夏有些害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确实很感谢你帮我的一切,不过~”

“不过什么?”

“既然你已经是我和一条船上的人,那么,你是不是应该把买巫蛊害峒妆的人告诉我呢?”月夏的脸色突然有些严肃,将巫三儿吓了一跳。

“这……”巫三儿有些吞吞吐吐,低着头,双手的手指搅拌在一起,“你真的想知道,害了峒妆的人到底是谁吗?”

月夏认真的点点头:“那是当然。”

巫三儿深呼一口气,说道:“好,既然我相信你,那就我告诉你,从我这里买巫蛊害峒妆的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月夏惊呆了:“什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他为何要那么做?”

巫三儿解释道:“峒妆的父母原先创业,不料公司倒闭,再不能回天乏力,于是靠在这条街上打零工而活。而在我们的这条街开店的都是巫师。”

“都是……巫师……”月夏此刻的表情已经因为过于惊讶而面瘫。

“对的。”

下一秒,月夏双手扒在了占卜室的门框上,试图逃跑,而双脚被巫三儿朝着占卜室内的方向拉着。

“月夏,别这么胆小行不行,你可是救世者呀。”接下来巫三儿又全了半天,月夏才老老实实坐回沙发上。

巫三儿给月夏拿了一瓶橙汁,让她心情平静下来。

“每一个平行世界都是有巫师存在的,这点你也知道。既然有我一个蹩脚小巫师,必然还会有很多其他的巫师生活着。”

月夏嘟着嘴说道:“难怪这条街看起来有些诡异,像是有一些常人没有的能量萦绕在周围。”

“能发现这条街古怪的人不多,你是一个,益至也是一个。而大部分人只会觉得这条街美好而繁华,所以客人络绎不绝。”

“怎么你又聊到益至的话题上了……”

“好好好,不说他。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条街道吧。这里一共有三家旅馆,都是高级巫师末克图开的。这些旅馆关门供给外地来的旅客。风格也是别具一格,一家是现代高档风格,特点是豪华和大;一家是北欧风情,特点是清新自然;一家是复古日系,特点是能架起来竹子吃上面流动的面线。”

月夏露出欣喜的神色:“哇,好有意思啊!我也想装一次来天海市旅游的游客,只为了住他家的宾馆!”

巫三儿嘲笑她:“你刚才不还是怕得要命~”

“可是这样的宾旅店太有意思了啊!多少钱一天?”

“单人间500~不过我可以和你一起体验,我们对半出钱~”

月夏撇撇嘴:“还是算了吧,250对于我来说就很贵了。”

“我再给你讲讲其他的店。我们这里有五家时装店呢~其中两家是红女巫开的,主要是精致风格,另外三家是白女巫开的,森女和休闲风格。”

“哇哦!我喜欢森女风的衣服,待会儿你要陪我去逛逛啊~”

“最便宜的一件800。”

“……还是算了吧。还有什么店?”

“还有一家珠宝首饰店,两家鞋店,十二家餐馆~一个小戏台,专门演自己编的情景剧~”

“小戏台!演的戏好看吗?”

“客人多着呢!”

“哇,一会儿你一定要带我去逛遍这条街~但是这只是一条商业街,你们巫族平时住在哪里?”

“至于住的地方嘛,就各自不同了。之所以我们把生意开在一条街上,是为了能够相互照应。”

“原来如此呢。你家住哪儿?”

“就在城西的别墅区。”

月夏差点把嘴里的橙汁喷出来:“哇塞,你家好有钱。既然如此,你干嘛要做两份工作?我是说,一份女巫小屋的工作,一份学校里的工作。”

“女巫小屋是家族产业,而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算是我的一个理想吧。”

“嗯嗯,还不错嘛,理想实现了,现实中也赚的盆满钵满。”月夏露出歆羡的神色。

“我怎么感觉你不像是在夸我……”

“你的父母呢?”

“他们修炼期已到,去了另外一个叫做巫世界的地方享清福去了……那个世界只有我们巫族人。”

“你以后不会也要去哪里吧~”

“其实我不想。”

“哦哦,我知道了,你有舍不得的人对吧?”

巫三儿笑而不语,她没有告诉月夏实话。其实父母不是修炼期满,巫师是没有修炼的,他们之所以去了那个世界,是因为所有巫族人到了一定年龄必须去那里生活,否则会变得面目像骷髅恶鬼一样狰狞可怕,根本无法在寻常世界生活下去。而每个巫族人的这个限定年龄不同,有可能是三十岁,有可能是四十岁,也有可能在刚出生的时候或是生命最后一刻。一旦巫三儿发现自的外貌开始变得有异常的迹象,便要赶快出发去那个巫世界,这样才能让面貌恢复过来。

她又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两个礼拜前,峒妆的父亲在一个高级巫师的餐馆里刷盘子,被小人陷害,不小心打碎了最重要客人存放的珠宝,高级巫师便要取他的一半寿命作为补偿。峒妆的父亲逃到了我这条小胡同里,被我救了下来。”

“高级巫师是什么意思?”

“就是天生法力高超的巫师。”

“你是什么级别的?”

“我勉强算是中级巫师。我们巫族人,每个人出生时,灵力便已经定型,我出生时母亲被仇家下毒,所以灵力损失大半。其实有我现在真正拥有的能力只有中级程度的占卜,之所以我能算得上是中级巫师,得益于我的家族流传下来的各种配方和巫蛊术。”

“那你也很厉害了呢。”

月夏听到这里,才发现,原来巫三儿没有自己原先想象的那么坏。她看向巫三儿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柔和。

巫三儿察觉到了月夏投来的温柔眼神,口干舌燥的她再喝了口水,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用整整一升能够恢复能量的药水换回了峒妆父亲的半条命。我见他生活窘迫,便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说,他想要能够使她女儿精神暂时错乱的方法。于是……我就以一百分之一的价格,将最便宜的巫蛊术卖给了他。”

“这种巫蛊术的效果是多久?”

“大概三天吧。”

“唉,峒妆此刻,一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感到丢脸才闭门不出。而且寿媛媛那次许愿之后,恐怕心高气傲的峒妆就真的垮了。”

“是啊,峒妆是个心气儿极高的孩子……说不好听了就是太虚荣。”巫三儿喃喃说道。

两个人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可是有一点我真的不明白。”月夏抬起头,“峒妆的父亲为何要害他自己的女儿呢?”

巫三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有苦衷的。”

“唉,只有这种解释合情合理了。”

“如果你是峒妆,你会怎么办?”巫三儿突然向月夏抛出这个问题。

“我?可能我的心理素质还不如峒妆呢~”月夏手撑着那张纯净的脸庞,若有所思。

正文 一百五十六章 利姆的心愿

巫三儿本想带着月夏在这条商业街逛一逛,可是刚出门时,大天鹅就飞了进来。

“嘎嘎嘎,主人!”大天鹅的翅膀用力扇着,寒冷的风扑面而来,令月夏感到脸上有一丝被吹裂的感觉。

“维奇!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和冰儿去找甘草去了么。”巫三儿问道。

月夏笑了一声:“原来你叫维奇呀~真浪费了这个好名字了。”

大天鹅有些愤怒,对着月夏不停叫着:“嘎嘎!”

巫三儿看着大天鹅和月夏怒目相视的样子,感到十分好笑:“好啦,维奇,甘草和冰儿呢?”

“外面,商业街出事了,所以我出不去这条商业街。”

“欸?你不是一大早就出门了吗?”巫三儿好奇。大天鹅默不作声,一本正经地样子,巫三儿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揪着大天鹅的嘴巴:“你又去哪儿骗吃骗喝了?”

“开拉面馆的那个紫巫师,今天出品了新拉面,邀请我去品尝。“

“所以,你就一直吃到了现在,然而冰儿一大早就去找甘草了?”

大天鹅闭上眼睛开始猛吹:“嗯,要知道,讨好我巫族大天鹅可是会产生好运的,这条街上,不知有多少巫族人想要巴结我。”

“不是让你秘密地行动么!明明是你自己贪吃!”

大天鹅低下头,两只蹼不停地磨蹭着。

月夏看大天鹅有些可怜,摸了摸他了头部,被他顺利躲开。

“三儿,难道你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么?”

“噢,我差点忘了,维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维奇一下子来了精神,侃侃而谈:“就在刚才,三个大巫师带着一群紫巫师将三家旅馆封了。”

月夏疑惑道:“这些旅馆有专门的部门保护,怎么会轻易被封。”

巫三儿解释道:“其实,整条商业街的经营都是非法的,所以没有任何人保护我们。”

“啥,这么多店都是非法的!”

“嗯,我们用一些小小的障眼术,就能蒙混过关,不让有关部分发现我们的存在。”

大天鹅接着说:“三个大巫师明显巫术高于这条街的任何一个人,他们想要封店,没人敢阻拦。”

“可是,旅馆里难道没有普通人在吗?难道那些从巫世界来的巫师不担心被发现身份?”

“他们可不怕,甚至穿着巫师特有的大袍子来的。之所以不怕被发现,是因为使用最厉害的障眼术,让普通人类没办法发现他们的存在。”

月夏发现了维奇话中的漏洞:“但是,这和你去找甘草有什么关系呢?你直接去找就好了啊~”

“嗯……”只发出了这一个长音,维奇便不再说话,轻轻闭上眼睛,假装着沉静。

巫三儿气得青筋快要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维奇的脸上:“那么就是说。你一直在偷懒……”

“哎呦喂。”维奇顺势假摔,“主人你真是够了!”

“到底是谁够了?我每天给你吃的用的比我还贵!你却总是把活儿推给冰儿。”

“那只傻蝴蝶~”维奇对冰儿嗤之以鼻。

“你再敢说一句!要是冰儿自己出了什么危险,我唯你是问。”

月夏看他们吵了半天,赶忙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都怪我挑起事端,你们就别再吵了。维奇,三儿对你这么好,你不该总是这样投机取巧。三儿,虽说维奇是只鹅,但是它是一只有思想的鹅,你不应该以主仆的身份面对它,应该以朋友或是亲人的方式。不过,话说回来了,维奇,为什么巫世界的人要封了那些旅馆呢?平日里巫世界的人应该不会来,对吗?”

巫三儿假装在听地点点头。

大天鹅则一边听月夏唠叨一边慢悠悠地爬上舒适的大椅子,卧在上面,将羽毛松散开来:“至于他们为何要封了旅馆嘛,是因为开旅馆的大巫师利姆已经到了去巫世界的时间,而他仍在人类世界逗留了一个月。”

“什么!”巫三儿吃了一惊,“可是利姆看起来很正常呀,并没有变得诡异。如果晚去巫世界一个月的话,他现在早就变成骷髅一样的长着又尖又长的鼻子的怪物了~”

大天鹅摇摇头:“他不会有什么变化呢,主人~因为他用了禁术,让自己的外貌看起来正常。”

巫三儿心里咯噔一下,眉毛不自觉地向上挑了挑,她试图让自己用震惊的语气问大天鹅:“什么禁术?”

“嗯~据说是用了能维持外貌的药水。”大天鹅说得漫不经心。

“这样啊~他还真是有办法呢~”

“有办法又如何,还是要被抓到巫世界去的。唉我就不懂利姆大巫师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巫世界有着各种好吃的和好玩的,而且每个去那里的巫师的寿命都会增加数百年寿命,他怎么就这么不想去呢?其实我和冰儿这种神奇的动物,想什么时候定居在巫世界就是可以什么时候动身呢,只是苦于现在没有这个机会。要是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要去的。”

巫三儿朝着大天鹅投去狠辣的目光:“有一天我在这个世界上,你就不许去!”

大天鹅打了一个冷战。

月夏问大天鹅道:“现在外面还是乱糟糟的吗?”

“是啊,那些巫世界来的正在和利姆谈判。”

巫三儿苦笑:“算了,月夏,今天我们不能逛街了。”

“不如我们出去看看情况吧。”月夏提议。

巫三儿歪头想了想:“也好。”

大白鹅开始打盹,她们两个走出了小胡同,朝着大街走去。

此刻利姆呆坐在旅馆前的台阶上,手撑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利姆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普通,眼窝深陷,目光十分忧愁。

“为什么你不去巫世界呢?在那里能多出几百年寿命,并且有永远吃不完的美食,永远住不完的宫殿。”

利姆听到这个熟悉甜美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对这两个女人温和地笑笑:“原来是三儿和朋友啊,唉,你们不知道,那长久的寿命对于我来说,远不如在这个世界的短短几十年。”

“为何?”

“其实,我有一个儿子。”

“哦?利姆大叔,你竟然有儿子,我们怎么不知道?”

“他的母亲,我的妻子是个普通人。按照规矩,巫族人是不能和普通人结婚的,于是我们秘密地在一起了,住在远离其他巫师的地方。”

“他们现在怎么样?”

“我的妻子在前年病重过世了,我的儿子只有十五岁,我还不能走,不能放下他一个人不管。而且,他最近在学校闯了祸,被孤立,我不能现在抛下他,真的不能。”

月夏看着利姆,不免心生同情:“你的儿子是不是上高中了?”

利姆说:“是啊,今年高一。”

“在哪个学校上学呢?”

“原来是在道德中学,出了事后转到了天海一中。开学后就去报道了。”

月夏和巫三儿吃了一惊:“天天天……天海一中?“

利姆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砖转过头看向巫三儿:“对了三儿,我记得你就是在天海一中工作吧,心理咨询师?”

“是啊~我旁边的这位也在天海一中工作,教古文的。没想到这么巧呢~那你儿子在道德中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说来话长。”利姆看起来有些郁闷和纠结。

这时,三个大巫师走到了利姆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利姆,看在你和我们都是法力最高的份儿上,我们不会对你动粗。如果我们真的打起来,恐怕你还会伤了我的几个手下。我劝你识趣,赶快去巫世界,不要坏了咱们族里的规矩。”

“去巫世界的规矩只是三百年前成立的,在那之前,巫族人不照样混居在普通世界里么。”

其中一个大巫师微愠:“不要强词夺理,你必须去巫世界,这是为了我们整个族着想!”

敏感的月夏听出他的话里有话,也顾不上害怕,赶忙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拯救你们的整个族吗?莫非,你知道关于这个世界未来的一些事情?”

大巫师皱眉看着月夏:“普通人,你怎么不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我用了法术,现在所有的普通人不仅看不到我们而且会自动暂时离开这条街。可是,为什么你还在这儿,而且能够看到我们?”

巫三儿有些得意地笑笑,走上前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她可是……”突然被月夏踩了一脚,她乖乖闭了嘴。

大巫师冷冷地观察着月夏,问道:“你到低是谁?没有法术,看起来也笨笨的,不像是什么特别的人物。”

月夏笑得傻傻的:“对对,大法师说的对,我就是一个小市民。”

巫三儿在她耳后小声说道:“你装傻可真像。”

月夏瞪了她一眼:“我可没装。”

大巫师没有在意这两个女人在说些什么,而是白了月夏一眼:“至于为什么你还在这儿,可能是因为我的巫术也会有纰漏吧。还有,你刚才问的问题,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大法师后面的一个紫巫师跟着说:“对,我们是不会告诉你这个世界产生了毁灭的迹象的。”

“混账,住嘴!”大巫师怒气冲冲地骂着紫巫师,“你怎么能在普通人面前把这件事说出来呢?本以为你变聪明了!”

另一个大巫师叹了口气:“唉,看样子我们只能开杀戒了。”

巫三儿站到月夏面前护住她,对着那些人说道:“你们想杀她灭口?不行!”

利姆也十分紧张,站起来走到那几个大巫师面前:“你们不要乱来,别忘了我的巫术也是很高的。”

“你们给我一个理由,我就不杀他。”

“其实她是,她是……”五巫三儿想要把月夏是被神选中的救世者的事情说出来。

月夏拼命摇着巫三儿的胳膊,不让她讲。

巫三儿生气地对着月夏吼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知不知道,你的命快没了!我相信,只要告诉这位大法师一个人,既可以守住秘密,也能保你性命。”

大法师示意其他人走远些,对巫三儿说道:“快点说吧,她到底是什么人。”

月夏咬着嘴唇,紧攥着巫三儿的衣服,巫三儿郑重其事地说道:“她是被神选中的救世者。”

大巫师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难怪她看起来普通,却和正常人大不相同,我险些杀错了人,多谢你了。不过,不知这位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月夏有些惊讶:“你不是知道我是救世者了么?”

“一般来讲,救世者也不是普通人类。看起来越普通,其实本质越不普通。”

“啥?”月夏听懵了,“我就是一个凡人呐。”

大巫师想了想:“恐怕你尚未觉醒吧。”

月夏和巫三儿满头雾水。

这边的事情放心了,大巫师又转向利姆:“怎么样,想通了么?”

利姆态度坚决:“我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哈哈哈,不管你想不想走,我们今天必须带你走。”

几个大巫师抓住利姆,不让他挣脱开。利姆虽然巫术很高,却打不过三个同等水平的巫师。月夏和巫三儿拉着利姆,也被紫巫师拉走。

利姆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含泪托孤:“三儿,月小姐,请你们帮我照顾我的儿子,拜托了!”

“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利姆大叔,你走好。”

正文 一百五十七章 怒的旅行——怨姊(一)

屋里的电暖器开得正旺,福禄故意将所有保暖设施全部打开到最大,捂出一身汗。他干咳几声,将院子里的乌鸦全部吓走:“看看,世人给你多少温暖,你就这么不知好歹,太热了!过于热了!你根本就没有冷,他们偏偏给你热,就是为了热死你!哈哈哈哈哈~”

月夏和巫三儿伏在墙头,静静地看着福禄这个十五岁的男孩子。

“这就是利姆大叔的孩子啊,长得可真是像他爸爸。不过,他在发什么神经?”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爽啊。”

两个人继续偷窥着。只见福禄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一边破坏着院子里的玫瑰花一边骂道:“一群疯子老师,我明明没有欺负人,偏偏把责任推在我头上。”

月夏悄悄对巫三儿说道:“”我们进去吧。”

巫三儿拉住她的手:“”还是算了吧,他现在看起来心情不好,恐怕会把气撒在我们头上。不如明天再来。”

一阵狂风吹过,月夏对这感觉再熟悉不过,她趁自己还被七情神带走,赶忙跟巫三儿说道:“三儿,现在某些奇怪的神有要事找我,我先走了。”

巫三儿吃了一惊:“某些奇怪的神?”

“是啊,我见过的最奇怪最变态的物种。”

刚说完,月夏就不见了。

在半年前,自己刚刚找到心理咨询师的工作,开开心心地回到家,想和家人好好庆祝一番,然而那一天正是自己父母去巫世界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突然消失在眼前。所以巫三儿一点也不害怕,更何况她自己本就是一个女巫。

翻墙而过,巫三儿跳进了院子,福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身体向后退:“你你你,你是谁啊?”

巫三儿看着福禄那担惊受怕的眼神和细节动作,不像是一般的受到惊吓,而是想要将自己与外界一切潜在危险隔离开来。她初步判断出福禄可能受到过某些精神层面的陷害。

“其实,是这样的……”巫三儿整理好情绪,将关于利姆的一切事情告诉了福禄。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福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句:“讲完了?”

“嗯,呐,就这样。”

“那我进屋了,您慢走,不送。”

“欸?可是,你现在才十五岁,还需要人照顾。”

巫三儿追着福禄,打算跟着一起进到房子里,可是福禄前脚刚进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随后,她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知在门外坐了多久,已经傍晚,看到福禄挑灯夜读,她才放心地离开。

月夏在七情殿不停地打着哈欠,对一桌子美食竟然不屑一顾。

“你很疲惫吗?”老妇人问道。

“每次旅行都是一小时做好几年用,最近半个月旅行好几次了,不累才怪。”

“既然如此,你就在寒假快些把接下来的四个旅行完成吧。”

“四个?不是把樱玲的那段当作怒之旅了吗,这样的话,只剩下三场旅行了呢。”

老妇人摇摇头:“不行,我们六个神都有自己安排的旅行,不能让桃花灵闲着。我们决定让她再给你安排一场正式的怒之旅。”

“不要啊!”月夏被老妇人用神杖牢牢拽着衣服。

“哼哼,就算你想逃也逃不掉。”

“七位神仙饶命啊,这次旅行别让我再死了吧。”月夏抱着柱子苦苦求饶。

“那就要听桃花灵的安排了。”老妇人看向站在角落里画圈圈的桃花灵,“你快过来!又在生什么闷气!”

桃花灵不情愿地走了过来,撅着嘴:“月夏,过来,我把你变到我那个世界的南北朝去。”

“哇!”月夏见了桃花灵的正面,被这位怒神的美貌震慑住了,“天呐,这位女神你也太美了吧,可是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怒神桃花灵柳眉倒竖:“要你管!你给我乖乖去旅行吧!”

她深红色长袖一挥,便要将月夏变走,月夏在消失之前赶忙问道:“请问怒神,我要到南北朝的哪个朝?”

“北齐,不过,我的那个世界的北齐,大概和你门这个世界的不太一样。”

一阵寒冷过后,月夏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北齐国。现在是冬季,在没有任何现代保暖设施的情况下,小手都冻出了小裂痕。她看了看自己,身体竟然缩小了这么多,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原来,我这次变成了一个小孩子。那么,我是谁呢?”

一阵意识恍惚,月夏又失了忆,只听得一声娇嫩的呼唤:“小怜,怜儿,冯小怜!听见我说话没有!”

接下来的故事,发生在北齐,是怒神桃花灵还是人类时,生活在的那个平行世界的北齐,桃花灵给月夏安排的被附身者,就是桃花灵的生身母亲——冯小怜。

夜间的一场风雪过后,银装素裹的世界笼罩在极致黑暗下。

忽然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将白色的世界点缀出耀眼的光芒。

如此美景,引出了宋府的两个小女孩。一个八九岁的模样,穿着鹅黄色的新斗篷,一个看起来才五六岁,裹着红色的大棉袄。

穿红棉袄的小女孩坐在雪地上,歪着小脑袋,看着朦胧的太阳:“黄花,为什么今天下雪了呀?”

穿着鹅黄斗篷的小女孩正在用手捧起一团雪球:“因为那地上、房顶都太脏了,需要洁白的雪来洗一洗。”

“太脏了......是啊,太脏了,所以阳光都暗了。”冯小怜若有所思。

“你想什么呢?小怜。”穆黄花将一个雪球投到冯小怜身上,冯小怜呆呆地打下身上的雪,娇憨的模样逗笑了穆黄花。

远方的钟声骤然响起,穆黄花原本欣喜的眼神多出了一些哀怨:“夫人该起床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来到厨房,婢女轻霄正在炉灶边忙活着。

穆黄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娘,我不想认夫人做娘亲。”

轻霄看着穆黄花全身是雪的样子,边帮她掸雪边说道:“你娘我只是个下人,但你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让你认祖归宗的条件就是,把你过继给夫人,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一会给老爷夫人奉茶,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穆黄花叹了一口气。

待东西准备好,穆黄花走在前面,轻霄端着茶水,冯小怜跟在后面。

“爹,娘。”穆黄花最终还是叫出了口。

宋老爷看着自己的眉目俊秀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忙说:“好女儿,快起来。”

而宋夫人却摆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以后,你就叫宋黄花,毕竟是老爷的女儿,不得随穆姓。”

此时,一个婢女走到了宋夫人旁边,悄悄说道:“夫人,宫里的轿撵来了。”

宋夫人点点头,随即露出微笑,向冯小怜说道:“小怜,这几天,在我们府上,玩得可好?”

冯小怜说道:“回夫人的话,这几天玩得可好了,夫人对小怜更是疼爱有加。”

宋夫人笑着点点头:“小怜,夫人要送你去更好玩的地方,你愿意去吗?”

冯小怜的脸上露出欣喜之情:“愿意愿意,夫人,你带我去哪?”

“带她换衣服。”宋夫人指使轻霄。

一番梳妆打扮后,冯小怜被轻霄领着走到院子外面,只见一顶精致的轿撵立在雪地上。

“表姑,这顶轿子好漂亮啊。”

轻霄笑道:“小怜喜欢的话,就坐上去吧。”

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宋府门外,风雪之下的粉红色的轿撵,小巧精致,和坐在里面的五岁的冯小怜实为相称。

目送轿撵走远后,轻霄跑回宋府,跪下说道:“夫人,小怜已经代替黄花坐上去皇宫的轿撵。现已经走远,我女儿黄花,终于可以不用进宫了。”

宋夫人正喝着滚烫的美颜茶,本想着慢慢喝下去,却被轻霄气得一口气咽下。

跪在地上的轻霄,脸色苍白,柳叶眉下是一双美得摄人心魄的眸子,只可惜,右脸被妒忌的宋夫人刻上了一个“宋”字。

宋夫人忍住口中的痛感,没有看着轻霄,嘴角没有一丝浮动,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女儿?”

轻霄猛然发现自己的失言:“是......是小姐。”

宋夫人轻蔑地看向轻霄:“也不看看你的脸,什么样子。你要记住,你不过是宋府的一个女奴罢了,而黄花,已经是我的女儿,和你不再有任何关系。”

“是,是,夫人说的是,我不过是一个女奴,和小姐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待夫人走后,轻霄扶上右半边脸颊,几年前被夫人刻上的“宋”字仿佛火烧般的疼痛,这丑陋的右脸,搭配着清秀的左脸,看起来真是讽刺至极。

这又不是她愿意的,在这个主人可以任意伤杀女奴的朝代,她怎敢拒绝当年老爷的追求。

好不容易生下了黄花,本以为可以被老爷纳为妾室,谁知,又脸却被妒忌的大夫人刻上了老爷的姓氏,纳妾之事也不了了之。

对老爷心灰意冷后,一心想抚养黄花长大,却遇上长广王高湛即位,急招宫人。她唯恐自己的女儿被招进宫,只得答应夫人的要求,与黄花断绝母女关系,将她过继给夫人,又找来远方侄女冯小怜充当宋府的女孩子,夫人才不会将黄花送进宫。

冯小怜坐在轿撵中,玩着从发髻上面拔下来的步摇。

六岁的孩童太过于天真随性,这身宫衣穿在身上着实不妥,稚气满满的小脸上画着宫妆,看起来十分滑稽。

“嬷嬷,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冯小怜一边用小手扶着夸张的发髻,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掀开布帘,露出娇憨的笑容。

“宫里。”冰冷的声音传入冯小怜的耳中。

冯小怜的背后感到一阵凉意:“宫里?宫里是什么地方?”

嬷嬷的神情依旧清冷,眼神扫过我冯小怜的脸:“宫里便是,你进去就出不来的地方。”

正文 一百五十八章 怒的旅行——怨姊(二)

冯小怜被嬷嬷的似冰山一般的语气和眼神吓得不轻,然而嬷嬷继续说道:“新皇即位,以前的宫人不是被先皇杀死,就是投河自尽。宫人匮乏,只能从大户人家的女眷中重新选择。”

冯小怜被嬷嬷的话吓得不轻,布帘放下了一半,用小眼神偷瞄着嬷嬷:“那我进宫,会死吗?”

“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冯小怜嘟起了嘴,心里默默地想着,怎么表姑和宋夫人竟让我去那样地地方,也许她们并不知道,宫里是那样可怕呢。

她透过粉色纱帘,看着外面的雪景,那银色的世界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粉,美丽动人至极,偶尔又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人在喜气洋洋的府门外走过,和粉白的颜色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凄凉哀婉。但她不懂这些,她只是想起自己同样贫穷的父亲。

她想到重病在床的父亲,那残弱的样子,她想到自己前天离开家去宋府时,家里只剩下一碗粥,她想到抛弃自己的母亲,离别时最后的哀怨。

她摇了摇脑袋,想把所有不好的记忆忘记,但是那一幕幕景象都呈现在眼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脑海中消磨掉。

她还太小,不懂得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可怜的父亲和狠心的母亲,她只希望宋府给父亲的钱足够给父亲治病,她只希望有一天能和母亲重逢,甜甜地喊一句娘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小怜在轿子中睡着了,她梦到了世外桃源。可惜,一切都被嬷嬷的冷冰冰的话语打破了。

“冯小怜,到皇宫了,你自己下来吧。”

冯小怜揉揉惺忪的睡眼,打开轿门,自己离地面还是挺高的,她便直接跳了下来,稳稳地扎在地面上。

嬷嬷斜眼看了看她,说到:“倒是身轻如燕的,看模样也是个美人胚子,可以先去舞坊学着。毕竟你也是宋大人的女儿,做杂活是不适合的。”

冯小怜虽然才六岁,但是可以听得出来嬷嬷是在夸她,但一想到自己是假冒宋黄花进的宫,不禁吐了吐舌头。

嬷嬷紧接着又说到:“一会儿,你拿着这个小牌子去艺馆找张大人,就可以留在舞坊学舞了,跳的好的话,会在陛下面前跳,如果幸运,还会被陛下看上。如果你长大后被陛下纳入后宫,可别忘了嬷嬷我啊。”

冯小怜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么被陛下看上?什么纳入后宫?

但是她还是乖乖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嬷嬷。”

嬷嬷终于笑了:“小怜呐,快去吧。再走过两个宫殿,后边那座就是艺馆了。”

冯小怜点了点头,朝嬷嬷挥了挥手。向艺馆走去。

突然,她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拽倒在一片树丛里。小手捂上自己的嘴巴。冯小怜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的这位穿着大红嫁衣的小女孩。这个女孩也是六七岁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刁蛮。

“你,你叫什么名字?”

“冯小怜。”

“好,小怜,本宫命你做一件事,我们把衣服换了,然后你进那顶红色的轿子里面,看到了吗?就是那顶。我才七岁,还不想嫁人,你,代替我,哼。”

此时单纯的冯小怜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地就被脱下外衫,换上大红喜服,心中满怀疑惑地上了大红喜轿。

东宫的鼓锣声惊飞了林中的雀鸟,大红喜轿被抬到殿前静候太子。

陆奶娘此刻正在偏殿拉着太子高纬的小手。

“太子殿下,我接下来说的话,您一定要听进去。”

高纬点了点头:“奶娘你说吧,我听着呢。”

“太子殿下,早在一个月前,静北王就打算谋反,一旦他成功,你的父皇和你必定会遭遇不测。陛下拟了一封书信,寄给还在战场的斛律将军,信中说,静北王大势已去,陛下心有余悸,想让斛律将军的女儿尽快嫁给你,陛下与斛律光联手,好让所有想要谋反这皆没有机会。但是,实际情况却是,静北王的实力可与皇家抗衡,斛律光自小与静北王交好,陛下唯恐斛律光被静北王拉拢去,所以打算先欺骗斛律光,等斛律光的女儿嫁给你,和皇家连了姻亲,那斛律光便不得不站在皇家这边了,静北王对皇室也就没有威胁了。太子殿下,你如今已经八岁,是该懂点事的年龄了,你要做的就是,和斛律小姐好好相处,起码在这一阶段,维持好你们之间的关系,让斛律光乖乖地投靠皇家。懂了吗?”

高纬咬了咬好看的薄唇,坚定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奶娘,我会对斛律小姐好的。”

陆奶娘拍了拍高纬地肩膀:“那么,殿下,快去接你的新娘吧。”

高纬来到东宫殿外,看到一片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踢了轿门,大红轿帘被掀开,一个秀丽的身影走了出来。虽是穿的大红喜服,面上却画的淡妆,显得清丽脱俗,仙气不凡,宫人皆对冯小怜夸赞不已。

冯小怜看着眼前这个不认识的小哥哥,有些怯意,她也不知道现在她在干什么,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

高纬拉起她的手,感受到了她的怯意:“别怕。”

轻轻的一句安慰,让冯小怜颤抖的心感受到春风般的温柔。

她抬起头看了看高纬,只见这个男童有着一双清澈的双眸,红润的薄唇,冷峻的面庞,虽然冷漠,却给人一种温暖的安全感。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她只知道她是下人,被斛律小姐命令假扮新娘,于是她便照做了。

此刻陆奶娘正在厨房准备酒食。

待将合栀酒端进寝殿,堆了满脸笑的陆奶娘神色一变。

金盘和酒壶一起掉落在地上,咣当一声,把冯小怜吓得瑟瑟发抖。

高纬惊讶地看着陆奶娘:“奶娘,你这是?”

陆奶娘站在原地,脸色严峻:“她,根本不是斛律光的女儿。说,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冯小怜意识到自己惹祸上身,颤抖得厉害。

高纬转过头看着她,温柔地问道:“别怕,告诉我,你是谁?”

“是斛律小姐叫我代替她坐上花轿的。这是我的令牌,我是新来的宫人,本来要去艺馆的。”冯小怜拿出嬷嬷给的小牌子。

陆奶娘听后,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笨得可以,人家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知道坏了我们多大的事吗?来人呐,把这个丫头,给我关进柴房!”

被宫人扔到柴房的地上,冯小怜坐起来揉揉被摔疼的屁股。

已经是晚上,柴房又湿又冷,偶尔还会有恶心的昆虫爬到身上,再一想到爹爹,冯小怜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哭着哭着,她就睡倒在柴草上。在做梦之际,只感到一双温暖的小手正在推着自己。

睁开眼睛,之见高纬坐在自己面前,她吓得赶紧起身:“太子殿下!”

高纬笑了笑:“叫我纬哥哥便好,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糕点来。”

冯小怜早已饥肠辘辘,抓起糕点,狼吞虎咽。

“奶娘已经将今天地事禀告父皇,父皇正派人去斛律家问问清楚,放心,只要斛律光的女儿嫁给我,你就没罪了,他们自然会放了你。”

冯小怜看着高纬真诚的笑脸,心底升起温暖的薄雾,朦胧醉人。

她拿起一块糕点递给高纬:“纬哥哥,你也吃。”

高纬被她逗笑了,接过糕点,和她一起吃了起来。

“纬哥哥,你家真有钱。如果我爹也能有一点钱的话,他就能去看大夫了。”

“你爹病了吗?”

“嗯,他病得很严重。”冯小怜小声哭了起来。

高纬摸摸她的头:“小怜别怕,等有一天,我当了皇帝,一定要让你和你爹过上好日子,而且让整个北齐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冯小怜点点头:“纬哥哥,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如果我没有办法帮助那些北齐最穷的百姓,那我于心何忍,倒不如让我也去做乞丐好了。”

“纬哥哥,你是富贵命。不要乱讲。”小怜带着困意地说完,便睡着了。

高纬看看冯小怜,也躺在她身边睡下了。

两个人的初遇,便是这般的荒唐。

斛律光带着随从连夜赶回将军府。

“夫人,夫人,冰儿呢?”

斛律夫人急急忙忙地出来:“将军,冰儿她,冰儿她......”

“她嫁给太子拉?”斛律光焦急万分。

“她,她逃婚了!说什么也不出门,将军,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北靖王失利,我们只能投靠陛下,但是冰儿这就把陛下和太子给得罪了!”

斛律光长舒口气:“太好了,太好了。”

斛律夫人急得跺脚:“将军,咱们女儿得罪了皇帝,你怎么还说好?”

“夫人有所不知,北靖王如今势力正盛,是陛下想要我乖乖地投靠于他,才谎称北靖王失势。幸好女儿没嫁给太子啊,凭我和北靖王的交情,又怎能不帮着他而去投靠皇帝呢?”

斛律夫人心里一惊:“将军,某非你要和北靖王一起谋反?”

“高湛昏庸霸道,北靖王做皇帝的话,世间还能太平一点。”

深夜里,高纬被陆奶娘摇醒。

“太子,北靖王和斛律光攻进来了,陛下现在在殿前抵抗,这是一封书信,你带着它,去旺街的宋家,陛下平日里给予了宋大人些许恩惠,想必,宋大人不会不管你的。”

正文 一百五十九章 怒的旅行——怨姊(三)

“奶娘,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带她一起走吧……”高纬用小手指着在一旁酣睡的冯小怜,用稚嫩的声音哀求着陆奶娘。

陆奶娘经不住高纬的软磨硬泡,叹了一口气:“唉,好吧。”

于是,冯小怜带着困意,和他们一起往宋家逃生,只不过对小怜来讲,这是回去。

第二天晚上,宋府上下皆来迎接北齐皇太子。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高纬身上,过了好半天,轻霄才第一个发现,原来自己的外甥女冯小怜也回来了。

宋老爷心知肚明,一旦这位皇子得势,他便是唯一功臣。他更是有意要撮合太子和自己的女儿宋黄花。等到风头避过,太子登了机,国丈的名声就是自己的了。只是,这个冯小怜怎么又回来了,而且和皇太子很亲密的样子,两个人的小手一直紧紧拉在一起。尽管宋府上下都不喜欢这个明显被高纬保护着的小女孩儿,但是也不好违抗太子的意思。

宋黄花趴在门框上,为冯小怜的回来感到万分高兴。她又偷偷看了看那位眉清目秀的皇太子,却不敢上前。宋老爷瞪了一眼宋黄花,对她的冰冷态度十分不满意。

宋老爷眉毛生气地向上挑:“黄花,没看见太子殿下来了么,快,带太子去院子里逛逛。还有小怜,你一个下人站在太子边上做什么!还不快去厨房找你姑母学着做事!”

未等冯小怜应声,高纬便一本正经地说:“就让小怜做我的贴身宫人吧,不要她去厨房工作了。”

接着,他又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小怜:“你带我去附近看看吧。”两个人便跑到了被月光浸染的开满花朵的院子里去。

宋老爷看到皇太子和自己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冷漠,反而对冯小怜如此上心,气不打一处来。宋夫人看出来宋老爷的心思,待高纬和冯小怜出去后,宽慰道:“老爷莫生气,冯小怜只是一个婢女,到底没资格登上后位,未来皇后只能是我们家的黄花。就算黄花再不顶用,她也终究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再说了,小孩子之间最喜欢闹着玩,这个年龄的喜怒哀乐都没有个准数,今天冯小怜被太子殿下喜欢,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宋黄花仍旧用小手紧紧抓着门,听着大人的谈话,一声不吭。

睡觉前,陆奶娘将高纬叫了过去,表情严肃。高纬不解:“奶娘,你这是怎么了?”

陆奶娘指着冯小怜,对高纬说道:“现在唯一能救你命的,是宋家。只有让他们看到更大的前景,他们才会安心收留你。你知道这个前景是什么吗?”

“等我平安回到宫里,就给宋老爷升官呗。”

“笨!”陆奶娘生气地将手插在腰上,“只是升官而已,并不够。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你的命被宋府紧紧握在手上,只要他们一松手,你就会掉入万丈悬崖,万劫不复,而我们北齐也会彻底灭亡。”

“那我该怎么做?”高纬一脸不解。

陆奶娘拉过高纬的手,悉心把利害讲给他听:“宋老爷有意要将他女儿黄花嫁给你,目的是为了让宋家出一个皇后。你要和黄花好好相处,为的是让宋老爷放心,让他觉得他冒险收留你是值得的。只有他看到这点希望,才会尽心尽力地保护你,你还有整个北齐才会得救。”

高纬挣脱开陆奶娘的手:“什么为了我为了北齐,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势力。你依附于我父皇,现在父皇的皇位岌岌可危,你便要帮助父皇,帮助我,其实你都是为了你自己!”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高纬的脸上。高纬顿时懵了,冯小怜也吓得直发抖。

“这是我第一次打你这个为高尊贵的皇太子,这相当于以下犯上,是死罪!我既然想救你,想让你做下一任皇帝,如果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我便不会这样打你来给我增加丧命的风险。你给我听好了,我打你是为了让你清醒,让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还有,你是北齐下一任皇帝,你应该有一种使命感,为了黎民百姓而战斗的使命感,难道你忍心将百姓交给你皇叔那种荒乱无道之人吗!”

高纬听着陆奶娘的肺腑之言,心在不停地颤抖,他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从来不敢面对。作为一个皇太子,他需要有人去教他,教给他如何做一个好的皇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奶娘那张仿佛被泪水浸泡的脸,小手抚摸上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说了句:“奶娘,你有皱纹了。”

“你要明白奶娘的苦心,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北齐。”陆奶娘死死抓着高纬的手。

高纬点点头。

“那么,太子殿下,如果你真的明白了从明天开始,让小怜去厨房做工吧。”

见高纬又有犹豫,陆奶娘赶忙说道:“记住你的使命!”

高纬咬了咬嘴唇,从牙齿中挤出一个字:“好。”

“今天冯小怜就在偏房睡一晚,明天搬走。”奶娘吩咐完,便离开了。在院子里,宋夫人将陆奶娘拉到一个角落。

“陆奶娘,怎么样?”宋夫人悄悄问道。

陆奶娘知道现在自己和太子的命实际都被握在宋府的手上,所以对宋夫人也是毕恭毕敬:“宋夫人,老奴已经将太子殿下劝说成功,冯小怜从明天开始就没有什么机会和太子殿下接触了。”

宋夫人此时的态度也不似刚开始那样恭敬了,语气仿佛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哈哈,那就好,你就给我看着点他们,别让太子殿下真的和那冯小怜产生感情。平日里,你也多撮合撮合太子殿下和黄花。”

“无需夫人吩咐,老奴自己便会这样做,黄花小姐容貌端庄,大家闺秀,再加上宋府对太子殿下的大恩,小姐便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

宋夫人笑了笑,却不是那么开心,只叹了一口气道:“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我家老爷啊,他想要女儿,我便认了这个他和下人的孩子。他想要功名利禄,我便帮黄花登上皇后之位。你也是女人,想必能够理解我的苦心吧。”

“老奴能够体会夫人的心情,对于那些碍眼的杂草,我们都希望能够除掉她们。再等上一段时间,等太子殿下对冯小怜没有那么上心时,我便将冯小怜卖了。”

“好,陆奶娘,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从第二天开始,高纬仍旧会偷偷跑去和冯小怜嬉戏在一起,到底还是小孩子,他没有办法做出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对宋黄花依旧冷冰冰。

半年后,宋夫人将陆奶娘叫过去,外表悠闲地扇着扇子,实则内心焦虑不安:“我说奶娘啊,这冯小怜的事情,我们可怎么办才好?眼见着她和太子殿下的感情越来越深了。”

“既然如此,大不了我们做的干脆些,现在就将她卖了吧。”

“这样也好,太子殿下见不到冯小怜,顶多哭闹几天就好了。但是这能换来我们长久的心安。”

只是她们不知道,宋黄花就躲在门后偷听。黄花撅着小嘴,心想:那个皇太子本就不喜欢我,我干嘛要自找没趣地讨好他?既然你们要卖了小怜,那我就要把她救出来,我不会让太子和小怜分开的。

炎热夏天的午后,宋黄花满头大汗地追在马车后面,她疯狂地喊着:“小怜!不要走啊!”

冯小怜独自坐在马车上,夫人骗她是去隔壁镇取些刀具回来,实则是把她卖到了刀具作坊,车夫就是作坊的人。冯小怜还傻乎乎地不明情况。

她掀开车帘,疑惑地问着:“黄花,你怎么了?我是去帮夫人办事。”

宋黄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那个女人是要卖了你!”

冯小怜吓得花容失色,一时惊慌失措。

宋黄花自小身体轻盈,她饶了小路,站在离马车不远的低矮悬崖上,拿着弹弓将一颗被磨尖的铁钉直直地打入马的屁股上,使其受了惊吓。整个车险些撞毁,车夫忙着安慰受惊的马儿。

冯小怜趁着车夫不注意,跳了下来。

宋黄花此时在下面一边跑一边打算接住冯小怜,然而两个不会功夫的小姑娘必然站不稳,纷纷朝着山坡下滑去。车夫看到冯小怜逃跑,却来不及顾得上她,马儿疯疯癫癫地跑向了远处。

宋黄花和冯小怜本都以为自己要摔死了,却突然感到身体碰撞到了一片柔软的地方,睁开眼来看,她们相拥躺在一片稻草上。两个小女孩子都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并没有大碍。

“姐姐,我们没事了。”冯小怜扶着宋黄花的胳膊,笑得开心。

“可是,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车稻草呢?”宋黄花正疑惑着。突然,一个少年的身影闪现出来,正是高纬。

只见高纬一脸得意,其中又包含着担忧:“黄花,你怎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单凭你一个人如何能就得出小怜。幸亏有我在,否则你们两个都要完蛋了。”

宋黄花并没有回答高纬,撇了撇嘴,把头别了过去。一想到爹打算把自己许配给这个并不喜欢自己的高纬,她就不开心。她更是不太想和高纬说话,只是给冯小怜掸着身上的土。冯小怜则朝高纬甜甜地笑着:“纬哥哥,你真厉害呀。”

宋黄花掰过冯小怜的身体,鼓起嘴有些生气地看着她:“我冒生命危险来救你,你竟然一句感谢的话都不对我说。你说实话,我和高纬谁更厉害?”

“唔~黄花和纬哥哥都厉害,小怜少了你们哪一个都不行。”

“噗~”宋黄花看着冯小怜那可爱的小脸,笑了起来。高纬也在盯着冯小怜的脸庞痴痴地发呆。

当三个人一起走回宋府时,宋老爷夫人,以及陆奶娘,都被他们气得够呛。高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们不要把小怜送走,求求你们。”

宋老爷和宋夫人哪里受到过太子殿下的膝盖,这下他们可是慌了神,赶忙将高纬扶起。这种情况下,不答应留下小怜也是不行的了。

就这样,三个孩子在宋府一同长大,冯小怜负责做皇太子高纬和未来皇后宋黄花的玩伴。三个人幸福地生活了很多年,直到十年后的一天。

正文 一百六十章 怒的旅行——怨姊(四)

正值阳春,宋府有几位在朝廷地位极高的宾客到来,与宋老爷商谈要事,需住上三天三夜。这些宾客都和北靖王有些交情,也尚不知宋府收留了皇太子。

松老爷为了掩人耳目,要少年管家宋福带着高纬去山林的宋府别院小住几天。

宾客来的这天,宋黄花觉得实在闷得慌,于是带着冯小怜去山林玩耍,其实她是为了去找少年管家宋福。宋黄花早就和这个温柔体贴的宋福暗生情愫。

在路上,两个女孩子突然被一个光彩夺目的大柜子挡住了去路。

“这是什么东西?”宋黄花被吓了一跳,“以前在这条路上,好像从未见过它。”

“是呢,好奇怪的样子,不像是我们这个朝代该有的。”冯小怜也是啧啧称奇。

但是,冯小怜一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看久了就突然感到很熟悉。于是她便走近了瞧。她不自觉地念出上面的字迹“这是欲望扭蛋机,转动旋转开关,掉落出扭蛋,你便能许愿。记住,每一个愿望都有代价,代价可以是别人的,也可以是自己的。”

土生土长在北齐的宋黄花震惊地看着这行未来才会出现的文字,又看看冯小怜,说道:“小怜,你认识的字还没我多呢,你是如何认识这些奇怪的文字的?”

冯小怜表情甚是疑惑:“我也不知道呢,刚才突然一阵眩晕,就认识这些字了。可是现在再去看,又不认识了。”

“咦,真是奇了怪了,这种东西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会有许愿成真一说。”宋黄花嘴上说不信,但还是转动了开关。突然,一个颜色鲜艳夺目的球掉到了出口处。宋黄花将它拿了起来:“这就是能许愿的扭蛋么?”她的眼神像个小孩子一样,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扭蛋上的五彩花纹。

就在一瞬间,欲望扭蛋机突然消失了,这令两个女孩子震惊。她们只是愣在原地。

没多久,冯小怜身体里月夏的记忆突然有了一点复苏,库里等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黄花,我的头……好疼。”她扶着脑袋,有些摇摇晃晃的样子。

正巧,高纬从旁边路过,他赶忙抱起冯小怜赶往别院:“黄花,小怜身子本来就不强壮,每天干那么多活更是弱不禁风。你还是小怜的表姐呢,是怎么照顾她的。她自小怕热,你竟然还让她站在太阳底下。”

“哦……”宋黄花趁着高纬不注意,慌忙将欲望扭蛋藏了起来,跑过去跟在他们后面。

几个人在山林别院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两对真心人的感情逐渐升温。

然而,世事永远不会如这几个人所愿,尤其是在战乱纷飞的北朝。

五天后。

“太子殿下,陛下已经顺利回到宫里,现在北齐已经安稳,我们可以回去了。”陆奶娘帮高纬整理着衣物,“现在你在宫中的衣服还尚未赶制出来,我把你最近穿的衣服先带着。”

“奶娘。”高纬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

“能把小怜带回宫吗?”

“倒是可以,不过,太子妃的位置只能留给宋黄花。”陆奶娘语气坚定,不容一丝反驳。

高纬叹了口气,终是应了。

待奶娘走后,宋黄花和冯小怜从门后走了出来。

宋黄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小怜,我这辈子从未求过任何人。我和宋福是真心相爱,我也不想插入你们的感情中,请你们帮我说服我爹还有皇帝,不要让我做太子妃了,好不好?”

高纬叹了口气:“黄花,我也不想耽误你的幸福,可是这件事不是我能左右的。现在让父皇放心的,并且有适合做太子妃的女儿的,只有宋府。父皇要拉拢大臣,宋老爷要攀高枝,他们是下定决心要将你送入宫中,这是你的宿命。再说……就算你不嫁给我,宋老爷也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下人。”

“他不是下人,他是我爱的人,我不许你那么说他!”宋黄花满心委屈。

冯小怜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着实可怜,扶着上的肩膀:“表姐……”

宋黄花好像又抓到一根稻草:“表妹,你有办法对不对?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冯小怜摇摇头。宋黄花失望了,松开紧抓着冯小怜的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傍晚的山坡上,宋黄花强行依偎在少年管家宋福的肩头:“高湛赢了,他又做皇帝了。高纬明日就回宫重新做太子。”

宋福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小姐,自重。”

宋黄花伤心不已,她用炙热的眼神看着宋福:“我才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我们私奔不好吗?”

“这件事牵扯到的利益太多,我们能逃到哪儿去?”

“可以逃到北周,逃到南朝……”

“说的容易,恐怕我们还未出华谷城就被他们抓住了。小姐,你还是安心出嫁吧,真爱永远敌不过危险的现实。为了你的家族,为了皇室,你只能选择正确的,而不是想要的。”

“我不要!我不喜欢那高纬,而且高纬也不喜欢我,我不要那样的生活。阿福,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没想到你竟如此不顾我的心情。你可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啊!求求你带我走吧,求求你了阿福,你才是我想跟随一辈子的人。”

“小姐……”宋福看到宋黄花跪在地上哀求自己,于心不忍,便也跪在地上,轻轻拥着她,试图安慰她的心灵。正当宋福再次要劝说宋黄花时,宋老爷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你竟敢勾引我女儿!你们,把这个混账给我抓起来杖毙!”宋老爷命令道。

少年管家那尚未成年的身体在几根木板的击打下微微发颤。

无论宋黄花如何哀求,宋老爷都不退让一小步,直到把宋福打出血迹,宋老爷才问黄花道:“想要他活命,你就必须心甘情愿地嫁给太子。”

宋黄花抬起布满泪水的脸,眼神充满着绝望,一字一顿地说道:“好,我认了。”

终于,第三日,正是黄道吉日,她被八抬大轿娶进宫,做了高纬的太子妃,嫁给了那个她不爱同时也不爱她的男人,被约束在北齐的高高宫墙中。

她与高纬在新婚当日约定,两人一生只是形婚,她这个太子妃,甘愿当一辈子的摆设。

十日后,高湛病逝,高纬即位,纳冯小怜为贵妃,宋黄花升为皇后。

冯小怜怀有对高纬的真挚感情,初来乍到后也是对皇宫的一切充满敬畏,谨言慎行,如履薄冰。

但是,宋黄花就不同了,她自恃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娘家更是有足够大的势力,再加上北齐的宫规本就不完善,她便想怎样就怎样。她本就不满意这桩婚事。她每日看着这些空虚的荣华富贵,只是觉得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困在金丝笼子里的鸟,见不到心爱的人,无法得到真正想要的生活。所以,她的脾气开始渐渐变得古怪孤僻,不要任何人伺候,谎称生病而不出席各种皇家宴会,在宫中从不行礼。她这样故意把字自己表现得乖张古怪,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高纬见她可怜,又有冯小怜的求情,所以也就这样惯着她。

时光流逝飞快,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宋黄花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紫色蔷薇。这种花是宋福栽培的,她宁愿一生守着它,就像守着自己的爱情。

“表姐~”冯小怜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不好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冯小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惊诧地环顾着房间:“表姐,怎么你的宫里一个下人都没有?还有,花瓶摆设什么的都不见了么?”

宋黄花撅着小嘴,慵懒地倚在塌上:“你终日和陛下厮混在一起,这三个月都没有来过我这儿,现在才发现我这里空空如也,难为我以前那么疼你。其实,之所以我这样冷清,是因为我不喜欢被这么多人伺候,所以把他们赶跑了。对了,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你难道还是忘不了他么?”

“忘不了又如何,不还是要这样过着么。你又帮不了我,何必还来说这些,不如省着气力讨好那高纬。”

“你不要总是叫他名讳,到底你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他又是皇上。”

“呵,我要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高纬也没把我怎么样。”

“唉,好吧,你很高兴就好。我来其实是想告诉你,这是宋福托人给你的信。听说他,他……”冯小怜吞吞吐吐,显得很窘迫的样子。

“他如何?”宋黄花一听消息是和宋福有关,赶忙从塌上下来,紧张不已。

“他娶妻了。”冯小怜还是说了出来,这是今早宋府来送信的人亲口告诉她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宋黄花心里的底线崩溃了。她颤颤巍巍的向后退着步,此刻的她感到十分羞耻,辛辛苦苦爱着的人竟然说娶妻就娶妻,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自己可是还想着如何逃出宫和他私会呢!

“把信给我,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的语气异常冷静,仿佛是火山爆发前的片刻安稳。

冯小怜担忧地望了一眼,还是带着侍女走了出去。

如果冯小怜在宋黄花的身边多呆一会儿来试图劝解她,宋黄花也不会产生那么多自暴自弃的想法了。

她缓缓打开宋福给的信,是熟悉的字迹,歪歪扭扭,但甚是秀气,像是出自一个有书法天份却没念过多少书的管家之手。她泪眼婆娑地读着:

黄花,我应该尊称你为皇后娘娘。自从你离开宋府后,我才意识到,我的人生,并不是没有你不可。饭照样要吃,水照样要喝,工作也是照常去做。很快,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真正的爱人,我才发现,我以前对你的感情只是一种虚幻的向往,并非喜欢,更不是爱。或者更直白地说,我误会了我的心情,我以为我对你有感情,但其实那些都只是我的幻想。我真正爱的人是我的妻子,我要与她共度一生。请您忘了我吧,与陛下好好过。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明明痴心于我,我爱他爱得要死,他明明也对我忠贞不二。”宋黄花哭得梨花带雨,然而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劝她。要怪只怪她用情太深,宋福全身而退时,她却深陷其中无法走出来。

哭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才意识到这样作践自己是有多不值得。她又举起那皱巴巴的信纸,瞬间紧紧攥住:“宋福,你这个负心汉,枉我对你痴心一片,你却这样轻易放弃。我不相信你对我一丁点好感都没有,我要报复你,我一定要让你妒忌,既然你让我和高纬好好过,我我就真的好好和他过给你看!只要你有一点点嫉妒之心,哪怕我老死宫中,哪怕我神形俱灭,我也高兴。”

正文 一百六十一章 怒的旅行——怨姊(五)

粉黛施于面上,金钗装饰发髻,精心挑选轻衣,婀娜多姿,步履轻盈。宋黄花对自己今天的样子很满意,甚至特意对着铜镜练了练笑容。“我记得小怜喜欢温柔地笑,是这样吧~”她咧开嘴,倒不像是笑,充斥着苦涩,“算了,见机行事吧。”

端正步姿,又刻意表现出风情万种的样子,身边没有一个侍女,她就独自一人去往高纬的寝宫。时不时遇见被她这“反常”模样吓到的宫人,她也丝毫不在意。如果在意他人的目光,她也不会从一进宫就那样荒唐。

可是她却心神不宁,她什么都不在乎,名声地位尽可不要,只要能够报仇以消了心中怒火即可,只是有一点,她担心这是背叛小怜。不过,仇恨感相较于亲情略胜一筹,她也顾不上那么多。

前脚刚踏进房门,她便接触到高纬那冷漠如冰的眼神,恍如不认识自己一般。

“陛下……”她倚在门口轻轻唤着,学着小怜的模样,娇嫩欲滴,清纯天然。

此时高纬正在批着奏折,所有事务都被权臣掌控,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用武之地。正苦恼着,偏偏这个古怪至极的丧门星又莫名其妙地出现,真是让心情更加不好了。

“你有什么事?”高纬的声音和眼神是一个等级的冰冷。

宋黄花款款走进来,谄媚地笑着:“陛下~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们毕竟是夫妻。好像,自从我们三个进宫之后,我们还没有聊过天呢~”

高纬被她突然的行为给吓到了,慌忙站起来:“来来来……来人呐,皇后有些身体不适,送她回去休息,或是送去见太医。总之别让她在朕宫里待着。”

宋黄花听到这话,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她凑上前去:“好你个高纬,我好心好意过来找你重新建立我们夫妻的感情,你却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们都进宫三个月了,你怎么还是这样莫名其妙!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话都说不好!”说完,高纬便坐回去,继续烦闷地翻着奏折,不再看她。

哀求,痛骂,都试过了,宋黄花简直使出了全身解数,为了求高纬一个小小的关注。然而高纬不再发出一个声音,假装心无旁骛。

宋黄花知道高纬有点讨厌自己,她再怎么讨好或激怒他都没用。她感到自己丢尽了脸面,不再自讨没趣,便转身跑了回去。

高纬看着她那背影,撇了撇嘴:“我当初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让你和我好好过,明明是你执意疏离我。现在我对你这种态度,只能怨你自己。”

“气死我了,我过去又是何必?为了一个负心汉,竟然作践自己的婚姻~一个皇后的位置唾手可得,却不安分地坐着,反而每天为那个负心汉茶不思饭不想,为了他反抗宫规,落下一个荒唐的名声。不行,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让那个宋福看着我说如何做一个被陛下宠爱的好皇后的!”

宋黄花不懂高纬的喜好,更不知道该如何讨他的欢心,只有怒火和不坚定的决心就贸然前去“勾引”,定是只有失败的结果。

她气冲冲地回到中宫,想了想,决定将自己赶跑的宫人皇宫总管要回来,另外被她丢掉的物件再重新配置。

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看着现在这中宫,倒还像点样。

“你,过来~”宋黄花指着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怕我做什么?虽然我是……呃,之前古怪了点~不过那只是我一时想不开罢了,我还是很善良的。我想问你,最近皇室有什么重大活动么?”

小宫女这才放下心来,单纯的脸上有了些带生机的笑容,回了一个礼:“回娘娘,后天您和陛下要一起出皇宫去国寺呢~住持会让你们做一系列的活动,祈求神明保佑~据说挺无聊,不过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冯贵妃去吗?”

“娘娘,这种活动只有帝后才有资格去的。”

“那就好,这次可有我表现的机会了。”

宋黄花又仔细瞧了瞧这小宫女,十三四岁的模样,可爱得要命,不禁心生欢喜:“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我叫晚烟。”

“晚烟,真是个好名字。”

宋黄花本以为能和高纬同坐一辆马车,谁知,高纬特意叫宫人安排了两辆,他俩分别做一辆。于是宋黄花闷闷不乐地耸拉着脸,她心想,反正在车里也没人看得见自己,那就干脆摆一张苦瓜脸,还能让自己舒坦些。

“皇后娘娘。”晚烟拉起马车外面的帘子,“都走了一个时辰了,您都没怎么喝过水呢。要是不想喝水,喝点羊奶也好。”

宋黄花摆了摆手:“我什么都不想喝,你不用惦记我了。”正跟着走在外面的晚烟说话,她的眼睛正瞟到了街道的一角,几个人正抬着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往外走,这个男人……正是宋福!

所有的矜持,所有算计好的提升形象计划,都在这一瞬没有了意义。她只想去看自己爱着的人,她爱着的人看起来情况相当不好,她一定要下去看个究竟。

宋黄花拼命拍着轿子:“停下,求求你们快停下!”

这去寺庙参拜乃是皇室重要行动,岂能随随便便耽误时辰,侍从们没人理会这个荒唐皇后,都不看向她,假装成没有听见的样子。

“我要你们停下,我可是皇后!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么?”

她见自己离宋福越来越远,顾不上任何了,瞬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幸好马速比较慢,她没有受什么伤,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宋福身边。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晚烟被宋黄花这一行为吓坏了,不仅她如此,周围的所有宫人喝侍从都不得不停了下来,一时皇室队伍的走序乱了套。

宋黄花几乎是扑倒在宋福旁边,她摸上宋福的脸,冰凉坚硬。

她着急地问道:“宋福他怎么样?”

旁边的人见到皇后,吓得有些口齿不清,但还是说出那两个字:“死了。”

恍如晴天霹雳一般,宋黄花的心像是被活活撕开。她看着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还是那么生动,却没有了一丝气息,不管心中有多恨,此刻泪水像喷泉般涌出:“他是怎么死的?”

“回皇后娘娘,宋福旧伤复发,没钱医治。”

“他不是宋府的管家吗,宋府的工钱丰厚,怎会没钱看大夫?”

“唉,他是被宋福赶出来的,以往的工钱也没拿到。”

宋黄花紧紧握着宋福冰冷彻骨的手,才发现他的手里攥着一个步摇,这步摇正是宋黄花给的定情信物。看到此物,宋黄花哭得更加声嘶力竭:“他的妻子呢?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不是应该披麻戴孝给他送终吗!把他的妻子给我带过来,我要问问她,平日里是怎么照顾夫君的!”

旁边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宋福并没有娶过妻子……”

如此,宋黄花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原来,一切都是宋府的骗局,原来宋福并没有受到优待,也没有背叛自己另娶而是带着伤被宋府扫地出门。他为了让宋黄花能够安心在宫中生活,特意编造了谎言。

“阿福啊!你怎么这么傻……”宋黄花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着,抱着宋福的身体,试图将自身的温度传给他。可是怀中的少年却再也不会醒来,更不会再温柔地换自己一声“黄花”。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北齐皇后的这一场闹剧。高纬走到这里时,才发现,皇后娘娘的周围已经围满了百姓,而她自己只顾抱着宋福的尸身泪流满面,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失去了人类本该有的思想。

高纬纵然对宋黄花的行为感到无比气愤,但还是对她喝宋福的结局感到扼腕叹息,悲悯不已。

“黄花,我会让人安葬阿福,毕竟我们也算一起长大的。”

宋黄花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硬生生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宋黄花发现自己躺在寝殿,旁边是正在拉着自己手的冯小怜,还有满脸关心的高纬。

“表姐~你终于醒了。”冯小怜喜极而泣,她真的怕宋黄花沉浸在昏迷中不愿醒来。

高纬轻轻说道:“我已经将阿福安葬,给他老家送去了三百两黄金。你就放心吧。”

宋黄花此刻眼神冰冷得好像宋福的尸体,她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愤怒。她恨宋家,她恨北齐皇室,更恨高纬和冯小怜。她想:我当日苦苦哀求你们,你们就是不肯帮我和阿福,现在又来惺惺作态。你们不过是为了你们的感情和荣华富贵,就要我平白无故做了牺牲品。你们表面上对我关爱有加,实际却只顾自己,自私自利,和我爹还有先帝没什么区别。阿福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我的一生毁在了你们手中。我恨你们,我要报仇!

就在这时,冯小怜的贴身侍女玉浓慌慌张张跑过来:“不好了,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好了,宋府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的生母去世了。据说这两天宋府邪门得很,道士说是因为轻霄的鬼魂不甘心而故意捣乱,需要皇后娘娘亲自去一趟才能解了轻霄的怨气。”

又是一个震撤全身的噩耗。宋黄花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了。她的眼泪已经为了宋福而流干,现在为了亲生母亲,她只能在心里流血,狠狠地将指甲掐进肉里,掐出道道疤痕。

“我的母亲轻霄,她是怎么死的?”

“这,具体怎么死的不知道,反正通报的人说,轻霄死状狰狞凄惨,像是被活活打死的,怨气极重。”玉浓的表现十分惊慌。

“滚,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宋黄花对所有人发着脾气,“都是因为你们,要不是你们,我娘和阿福不会死!都是因为你们!”

冯小怜想要劝她,却被她挠伤了手背:“表姐!黄花!你冷静一点,你还有我们!”

然而冯小怜的话并无任何用处。高纬拍了怕她:“小怜,我们回去吧~让她静一静,会好起来的。“

他们走后,宋黄花看着虚掩的门,笑得凄惨:“呵呵,什么静一静,什么会好的,你们都是不想承担责任罢了,一个比一个虚伪。”

愤怒已经让她毫无理智,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想起了那个扭蛋。她从自己的柜子里将扭蛋取了出来,看了又看:“我的复仇大计,可全靠你了。”

正文 一百六十二章 怒的旅行——怨姊(六)

冯小怜回到寝宫后便心神不宁,没过多久,她也哭了起来:“爹在五年前走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娘亲,黄花表姐疯疯癫癫,现在连姑母您也离我而去,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知道,你心中有黄花这个牵绊,哪怕有再多委屈也不会想不开,一定是那宋夫人害了你……”

她纵使怀疑轻霄的死与宋夫人有关,但是介于皇室的颜面,也只能将这件事埋在肚子里。高纬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玩耍的小男孩,他背负着北齐的命运,她不能圈高纬查轻霄的死因令他为难。

这时,冯小怜又想起什么,转头对玉浓说道:“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吗,在宫里,凡事应该谨言慎行。今天你明知皇后娘娘精神需要安抚,却还来刺激她。这个做法真的是太莽撞了。”

因平日里冯小怜对宫人过于宽容,所以玉浓对她也从未有过打心底而生的敬意,反倒会偶尔指使教导她一番。玉浓现在听了不紧不慢地解释:“贵妃,要我说,你就是傻。你难道没看出来,最近皇后开始有意要靠近陛下么。你把她当成好姐妹,她可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为了保住你的位子,你可千万不能让她夺了陛下的宠爱。其实轻霄去世的消息已经有十几天了。我是故意压着这消息,等着在皇后精神崩溃的时候说出来,给她彻底的打击。这样,她轻则更加孤僻,重则疯疯癫癫,她就对你没有任何阻碍了。”

“给我跪下!”冯小怜柳眉倒竖,气得直拍桌子,“我原本以为我幸运,得了一个好婢子,没想到真相确是我在身边养了一只豺狼猛兽!”

玉浓被冯小怜突然的架势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贵妃娘娘,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不想再看见你,明天你就去司膳房报道吧。”

“是。”玉浓强忍住怒气和哀怨,走出宫内。

另外一边,中宫,宋黄花躲在床上,支开所有宫人。捧着发荧光的扭蛋,小心翼翼地许下愿望:“请让宋府和北齐相继毁灭,让我爹和宋夫人惨死街头,我愿以高纬和冯小怜的名声为代价。”

扭蛋兴奋地在空中转了个圈便消失了,在宋黄花的手里留下一瓶药水。宋黄花将其倒入亲自熬好的鸡汤中,给高纬送了过去。

从那天以后,或许是因为药水的作用,高纬对宋黄花开始有了留意。

高纬虽然爱着冯小怜,却也是个多情帝王。本来自我约束的专一,在欲望扭蛋的催化下,逐渐崩塌。

这一日,帝后二人共同欣赏春日美景,一阵清风吹过,缤纷的落英洒在宋黄花的发髻上。高纬用手轻轻将花瓣掸落,在宋黄花耳边轻声言语:“你知道吗,我在刚见到你时就对你有好感了。可是你却对我冷若冰霜。”

宋黄花谄媚一笑:“这句话定是陛下乱讲的,你喜欢的明明只有小怜。”

“哈哈,既然我只喜欢小怜,为何现在又揽你入怀。”

“嗯~妾认为,陛下对妾只是一时新鲜罢了。”

“那怎么会呢~虽然我的最爱是小怜,但是我也是喜欢你的。”

宋黄花笑得更加用力,刻意的温柔倒把高纬迷得神魂颠倒:“陛下,您已经派人调查我生身母亲的死因,我十分感激,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怎么了?”

“我想跟我母亲的姓。”宋黄花的眼神在这一刻突然认真起来。

“跟你母亲的姓?可是,你是有父亲的人啊。”

“不要嘛,我要陛下给我想办法~”她将手臂环上高纬的脖子,不停撒娇。

高纬想了想:“这样吧,前几日你在街上疯狂的举动已经被百姓诟病,正好我们谎称前皇后病逝,另立皇后。既然你的生母姓穆,那你就叫穆邪利吧。”

“谢陛下,这个名字可真好听~不过,我觉得,先皇后病逝这个理由不好。”

“哦?那你想要什么理由?”

“不如说,贵妃之前想要去和陛下去礼佛,于是私自和先皇后宋黄花调换身份,实际上在街上抱着平民男子尸体痛哭的是贵妃。先皇后决定自己错戴了荒唐的帽子,自此蒙羞,于是上吊自尽。”

高纬沉思一会儿,然后说道:“理由不错,可是这对小怜不公平吧。”

宋黄花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陛下,不要管公平的失去了,皇家的颜面才是最重要的啊。您说,是一个皇后不得体比较严重,还是一个贵妃不得体比较严重呢。您要学会分析利弊。”

“这……好,那就听你的吧。”

第二天,宫中放出假消息,宋皇后自尽而亡,实则在街上闹事的是冯贵妃。另外改立贵族女子穆邪利为皇后。

三日后,宋夫人虐待先皇后生母的罪名证实,被判斩立决。高纬以宋府对先皇后不敬为由,抄了宋府。

穆邪利踏着青青杨柳堤,只见冯小怜独自坐在岸边,黯然神伤。

“小怜~”她温婉地笑着,轻轻走过去。

孰料冯小怜像是见到魔鬼一般,立马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躲开:“皇后娘娘,不要这样叫我,您还是叫我冯贵妃吧。”

穆邪利蹙眉:“怎么和表姐这样生疏?”

“我后悔赶走了玉浓。”

“我记得玉浓是你的贴身婢子,怎么,她走不走,和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冯小怜眸子冷冷的:“玉浓曾说,要我小心你。我原先还责备她,将她赶至其他宫内,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的提防是对的,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假借我的名义干尽荒唐事,让我冯小怜被天下人耻笑,被文武百官诟病。”

“表妹啊,确实是这样,但是陛下如今已经被我迷得晕头转向,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冯小怜泪眼迷蒙:“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因为宋福的原因吗?”

穆邪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好意思质问我,当年我跪在地上求你和高纬,救救我跟宋福,而你们又是怎么做的。你们只会旁观,还口口声声说你们也是没有办法。后来宋福惨死,于是我就恨透了你们。我用那颗欲望扭蛋许了愿,没想到,事情真的在向我预期的方向走。”

“你错了,表姐!原本,你还有我和陛下,可是如今你算计我们的同时,你也彻底失去了我们对你的真心。等到陛下醒悟过来时,你会众叛亲离。”

“哼,等到她醒来~那时就是北齐灭亡之时了。”穆邪利笑得猖狂,掩嘴而笑,花枝乱颤,动作虽轻柔似弱柳扶风,却也像地狱深处的剧毒之花,要把毒刺生生扎入目标体内。

冯小怜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曾经她是那么爱护我这个妹妹,原本体力不好的她为了救我可以追着马车跑遍山野,而如今,她竟想要毁尽我,毁掉整个北齐。一切都变了,儿时快乐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由于药水的功效,高纬对穆邪利百依百顺,在这些年做出了许多荒唐事出来。北齐皇帝和冯贵妃的名声毁于一旦。

高纬本就不是一个会治国的明君,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穆黄花牵着鼻子走,变得越来越古怪,直到朝政完全荒废,加上与北周长年累月的征战,导致北齐饿殍遍野,百姓民不聊生。但是本性善良的他见不得百姓受苦,每每想到那些沿街乞讨的百姓,就心中疼痛难忍。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治理北齐。

蹙眉看着城墙下的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衣不蔽体,逃难者居多:“朕该如何是好。”

他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为百姓心痛,又没有解决办法,不如就让朕和他们过上一样的生活吧,这样可以减轻痛苦。

整整三天三夜,高纬带领一些大臣穿着乞丐服,在皇宫内扮演乞丐行乞。

冯小怜慢慢走至高纬身旁,凄惨地笑着,这种凄凉的心情,是为高纬产生的:“陛下,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吗?”

高纬端着破碗,晃了晃里面的铜钱,嘿嘿一笑,露出一整排牙齿,故意用这般乞讨模样隐藏心中的极度哀伤:“朕一生不会忘记,你穿着厚重的极为不适合的婚服,坐在朕的旁边,怯生生的样子着实惹人爱怜。”

“妾说的不是这件事,你还记得我被陆奶娘关起来,你给我送点心,在那铺满稻草的房间,我们聊过什么吗?”

高纬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眼神却丝毫没有改变,抿嘴笑着,显得十分无奈与故作坚强:“朕说过,要让北齐不再有乞丐,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成为乞丐。”

眼泪划过冯小怜的嘴角:“陛下还是有一丝良知,没有食言……”

突然一个小兵跑来通报消息,北周大军已经攻来,北齐岌岌可危。

高纬在无奈之下,换上正装,跟随小兵出去查看情况,亲走前,他回眸盯着冯小怜的眼睛,含情脉脉:“这些年,朕始终感觉被人控制了一般,想治理国家,却无能为力,想要一心一意地爱你,心却始终被什么东西牵动着。这么多年,朕一直懦弱地活着,忍受天下人的斥骂,也乏了……”

冯小怜心中震颤,他是要到哪里去?他说他乏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高纬和小兵远去,冯小怜的大脑逐渐清醒,她突然明白,不能让高纬再错下去,她要想办法,要想一个办法,救他心爱的人。

正文 一百六十三章 怒的终章即将下一个旅行

“陛下整日浑浑噩噩不理朝政的原因是表姐用欲望扭蛋许了愿,既然如此,如果我也有一个欲望扭蛋,只要我能许一个愿望,一定能够扭转乾坤!”冯小怜突然来了斗志,她在宫中胡乱跑着,“可是,扭蛋机在哪儿啊?我要去哪里找到它呢?”

正巧,和其他宫人一起趁宫中守备不森严而打算逃命的玉浓途径这里,她看到冯小怜紧张兮兮的样子,停住了脚步,对旁边的宫人说道:“你先走,随后我去找你。”

“可是,万一之后你逃不出去……”

“放心吧,我们北齐快要亡了,接下来,只要北周的士兵没有攻进皇宫,我就有逃走的机会。”

看着同伴的背影远去后,玉浓来到冯小怜身旁,态度变得比从前恭敬了不少:“贵妃娘娘,您这慌慌张张的,是怎么了?”

冯小怜向旁边一看,竟然是从前被自己感到司膳房的贴身宫人,她知道玉浓一向聪慧,急忙拉着她的手说道:“本宫在找一个形状奇怪但十分漂亮大柜子,你能否帮忙一块找找?”

“奇怪的大柜子?我好像见过。”玉浓没有说谎,欲望扭蛋机就是这么巧合地又出现了,她昨晚往宫外倒泔水时见过这样的东西。

冯小怜一听这话,脸上瞬间放出光彩,眸子里也闪现出希望:“你是在哪里见到它的?”

“就在皇宫外面不远的地方,娘娘,你找那个东西做什么?”

“只要扭动那个柜子的开关,就能拿到一个可以许愿的叫做欲望扭蛋的东西,只有它能救我们北齐。玉浓,以前我不领你的情都是我的错,可是这次请你一定要帮我!”

“好的,娘娘,我这就带您去。”玉浓慌忙带着冯小怜朝宫外走去。

走到了一片小树林中,果然欲望扭蛋机在这里!

冯小怜急忙扭出一个扭蛋,激动地将他捧在手心里,仿佛整个北齐和高纬的命运都握在她的手中。她仿佛看到黑暗的前方孕育着光明,所有的痛苦即将消失在过去的河流中。

这时候,宫外宫内响起了丧钟,绵延不断,声声不绝。冯小怜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她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愣在原地,只是机械地问着:“玉浓,这个声音,我好像听到过……”

玉浓面露为难之色,小声回应道:“娘娘,这个声音,我在多年前听过一次,那是先帝薨逝的时候。”

“那太后娘娘或皇后娘娘薨逝的时候呢,是否也是这样的声音?”

玉浓抿了抿嘴,低垂着眼眸,轻轻摇头:“没有这个声音长。”

冯小怜险些没站稳,被玉浓扶住,她眼神立即空洞,仿佛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更像是一具无灵魂的躯壳:“照你这么说,陛下他……”

玉浓低下头:“陛下应该是没了,我们北齐也快亡了。娘娘你听,远处是北周大军的马蹄声。皇宫很快就会被踏为平地,血流成河。百姓和文武百官会降服于宇文邕,北齐贵族的一切荣耀将不复存在。”

“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冯小怜捂着耳朵,声音颤抖,脸色顿时显得憔悴不堪。

“娘娘,我是希望你能看清现实,为自己的以后谋出路啊。”

泪水像泉水一样涌出冯小怜的眼眸:“可是,可是,纬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抛下我,难道你忘了你对我的约定了么。”

“娘娘,既然你已经得到扭蛋,不如还是许一个愿望吧。现在陛下和北齐都救不了,不如,许一个让天下太平的愿望,就当是为陛下的亡灵积累功德。”

冯小怜痛苦地回不过神来,许久之后才点点头,对着扭蛋说道:“好,我这就许下愿望。我希望,南北朝能够快些统一,让百姓拥有太平的时日。我,我……”

“娘娘,你怎么了?接着往下说呀。”

“可是,如果想要扭蛋帮忙实现愿望,必须要付出一个代价,这个代价可以是任何人的……”

玉浓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娘娘,如今让北齐变成这样的人是谁,还不是那个皇后。皇后将贵妃娘娘害成这个样子不如就用她作为代价吧。”

“可是……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你愿意以世上仅存亲人的生命和名声为代价。哼,这下可有那皇后好受的。”

冯小怜仍然有疑虑。玉浓着急地说着:“娘娘,你还犹豫什么啊,你和陛下的悲剧都是那个皇后害的,难道你要以德报怨吗?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伤害过我的每一个人。”

冯小怜听到此处,被玉浓所打动,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按照玉浓所说的又说了一便。欲望扭蛋点点头,随即闪闪发光,暗示她许愿成功。

这时,玉浓大笑,声音刺耳至极。原来,她可不是真的为冯贵妃着想,她是个真正睚眦必报的人。自从上次冯贵妃将她赶道司膳房,她就恨极了冯贵妃和皇后,想尽办法要用更加极端的方法对她们复仇。因此,冯小怜中了她的圈套。

她回想起前几日,冯小怜因哀伤过度而晕倒,太医与高纬的对话。

“恭喜陛下,在这个节骨眼上,贵妃娘娘竟然有喜了。”

“唉,如今兵荒马乱,小怜本就忧心忡忡,这件事最好还是别告诉她,免得她一时想不开喝了红花。”

玉浓当时正巧来贵妃殿内摆放花盆,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玉浓,玉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笑!”冯小怜看着玉浓笑得癫狂的模样,心里一阵冷颤,更有不妙的预感。

“贵妃娘娘,等几个月之后你就知道了。哈哈哈~”玉浓带着包裹走了,留下冯小怜在林中困惑。

几个月之后,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冯小怜心中隐隐不安,突然,胃中一阵恶心,扶着树干狂吐不至。

“原来如此,原来玉浓竟是这个目的。原来我怀孕了,玉浓让我以我在世上仅存亲人为代价,我的亲人竟还包括我肚子里的孩子。我那还未出生的可怜孩子,是母亲对不起你,擅自毁了你的人生。与你让你生而受苦,不如母亲带着你殉国,去寻你的父亲。”

她正要调向前面的悬崖,却被人救了下来。睁着朦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温和的人蹙着眉担忧地看着自己。怕是许久没有见到如此真诚的眼神了吧……

冯小怜还是没有自尽成功,在极度痛苦昏睡过去。

月夏意识到自己又出现在七情殿内时,老妇人和怒神已经准备好食物和果汁等着她。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也是朦胧着一双眼,呆呆地看着怒神。怒神叹了一口气,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汁:“喝了它,会好受些。”

“呐,桃花灵,原来你的母亲这样苦。”月夏喃喃说道,“黄花的怒气竟然害了整个北齐,真是可悲可叹。我还想知道后来冯贵妃怎么样了。”

怒神背对着老妇人和月夏,缓缓说道:“穆邪利也有自尽的苦衷,母亲到死的那一刻也没有真正怪罪过她。我的继父是北周贵族,为人宽厚善良。我母亲被继父救下之后,逐渐被他的温和善良所打动,嫁给了他,重新燃起生活的信心,生下了我。但是,命运弄人,到我十六岁那年,我被诬陷成恶魔,名字被永远刻在耻辱柱上,被强行灌下毒药。母亲和继父为了救我而死。我逃到隔壁村,改名桃花灵,本想隐姓埋名生活下去,没想到早就被下了毒,十天后毒发身亡。后来我的鬼魂被东山仙人感化,我也开始了修炼的路程。”说到此,怒神声音有些哽咽,慌忙用深红色袖子捂住嘴巴,掩饰伤感之情。

老妇人叹了口气:“真是为难你了,桃花灵,让你又想起这件事。”

桃花灵惨淡地笑了笑,声音却仍是悲伤凄凉:“事情过去一千多年了,我也无所谓了。”

“呜呜……”月夏这个蠢货,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月夏你哭什么。”怒神和老妇人看向她。

“我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嘛,你们也得给我一点时间缓冲嘛。”月夏抹干净眼泪,舔着脸问道:“请问接下来还有什么旅行?快点在这两天旅行完吧,然后我就能过一个好一点的假期了。”

“原来你说的一点缓冲情绪的时间,就是一秒……还真的是一点。”怒神无奈。

老妇人叹了口气:“你这个转变速度有些快啊,接下来是欲的旅行。虚无,出来吧。”

怒神回到了老妇人体内,很快,另一个神——欲神分化了出来。

月夏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位欲神,身材佝偻,相貌极丑。只是这身体和脸像是后天被外界力量摧残而成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盯着欲神看。

老妇人喝了口茶:“月夏,你不用害怕,虚无他人很好,都是,唉,都是他还是人的时候,被害了。”

欲神眼神似空无一物,看起来并没有仔细看月夏,实际他早已将一切收敛眼中。他缓缓开口说道:“月夏,你懂什么是求而不得吗?”

月夏掩饰住畏惧的心理,点点头:“我懂。”

“那你明白连自己该得的东西都得不到的感受吗?”

月夏摇摇头,想了想后又点点头:“应该是懂的,我记得我在小学……”

欲神没有给月夏废话的时间,而是接着问道:“那我就让你回去经历一次这种痛苦,被名利欲望极重的人抢走所有东西,以至于连自己的亲人都无法保护的感受。唉,要不是有神仙将我拉出苦海加上我本质纯良,恐怕我早就堕入魔道了。希望你能用心体会这种感受,适度腹黑,不要被仇恨和欲望冲昏了头脑。”

正文 一百六十四章 欲的旅行——数学老师之死

欲神虚无的成仙之路和其他神不太一样,正常的神要在修炼中逐渐参悟世间真理,直到参透之后才能成神,然而欲神的参透过程是在死后瞬间的,也可以说,他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成神的进程了。

令欲神产生不同于常人想法的时间,是七年前,在那个和月夏所生活的世界很像的平行世界。彼时风平浪静,天朗气清。欲神的人生原本能够一帆风顺,健康正常,但是那时发生了一个案件,重情义的松虚无被卷入后续的纷争之中,导致他名声尽毁,家人尽失,一生想要得到的任何东西都得不到。月夏不知道穿越之后会经历什么样的事件,但是她却感到异常不安。

经过一阵恍惚,仿佛乘着云一般,轻飘飘的感觉令月夏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空虚之中。猛地惊醒,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穿越好了。原来这里竟然是一间……高中教室!

“欸?欲神曾经是高中老师么!”

她看了看直立着的自己,穿着男生校服:“什么!原来欲神是高中生!不过,他现在长得什么样子……难道……”

想起在七神殿见过的欲神的样子,心中隐隐不安,怀着不住的忐忑,她跑到了镜子前,才发现这是一个样貌普通的少年,再加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就是那种很容易变成校园暴力受害者的类型。十分瘦弱,脸色苍白,长长的头发盖住眉毛,小小的眼睛闪着光芒,嘴唇薄而略宽,凸显出坚毅的感觉,嘴角还贴着一块粉色创可贴。

月夏松了口气,还好现在欲神还未变成那般模样。她轻轻撕下那枚创可贴,看了看,发现伤口还未好,于是赶忙又贴回去。

“唉~”月夏轻轻叹气。即使虚无现在相貌平平,却也和以后的样子天差地别。不知道他到底会经历什么,才会变成那番恐怖模样。

“喂,松同学!”一个好听的女声从侧后方传来,语气中隐藏着的感情仿佛是百灵鸟对玫瑰的中意。

月夏回眸一看,不远处竟然是一个美少女,长发披肩,又小又圆的脸庞,白皙的婴儿肌吹弹可破,大而有型的眼睛,长睫毛令眼神充满困惑和迷离,像是童话少女一般,那涂着淡粉色唇彩的嘴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竟然和自己现在贴着的创可贴一个色调。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班花,不,岂止是班花,明明是校花!

“欸?不过他刚才叫我什么?”月夏低头看,胸牌上确实写着“松虚无”,“原来这是欲神的全名啊~可真有意境呢~”

“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美少女停在他面前,“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难道大雄他们又欺负你了?”

“没有啦~”月夏慌忙挥挥手。她心想,果然这个松阪虚无经常被欺负。她又看看美少女的胸牌“仓加奈”。

“加奈~好听的名字。”月夏脱口而出。月夏以一个女性的角度想,这个叫仓加奈的女孩儿一定喜欢松虚无,原来松虚无这样一个普通的少年竟会被女神爱慕,啧啧,真是有隐藏实力呢。

“喂喂,你香什么呐,况且,你不是早在半年前我们刚入学的时候就知道我叫这个名字吗,现在夸我名字干什么?”

“哦……”眩晕感袭来,大脑中仿佛有数条长蛇盘绕,原本的记忆被扭曲成碎片,被封印在大脑深处的角落。等一下,等一下啊,现在就要我失忆么,这里很多疑点还没有弄明白呢,喂……欲神的经历到底恐怖恐怖啊?

就这样,月夏在内心的焦虑中被忽然隐藏了自身的记忆,现在,她只拥有欲神生前的记忆:家境普通,学习普通,性格普通,样貌普通,更方面都很普通的高一男生,最敬仰的人是班主任,而眼前的这个美女是笑话仓加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仓加奈总是跟着自己。是了,在松虚无的脑海里,他尚且不懂喜欢是什么感觉,也不知晓仓加奈是喜欢自己的。

“唔……加奈,你来找我做什么?”慢悠悠地吐出这句话,仿佛面前的这个女孩和自己无关,唯一的联系也是来自加奈的单相思。

仓加奈撅着嘴,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却露出鲜有的温情:“松虚无,我之前给你发电子邮件了,你到底看到了没有。”

“唔,看了,但是我这周末还要去补习班,没有时间陪你。”

仓加奈的眼神从充满希望逐渐变得暗淡。

“哼,既然这样,那我把另一张电影票送给别人~”她生气地往教室后门后去。

松虚无正要叫住她,突然听到教室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很多人在说:“班主任在休息室吃了大量安眠药,已经死了。”

“天呐,班主任怎么会寻死呢?太离谱了点。”

整个高一三班的学生都乱作一团。

松虚无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大脑一片空白,他此刻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他多么想听人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弄错了!

两个刑警从被围起来的休息室中走了出来,一个皮肤像碳一样黑,另一个肤色正常。

“欸?这两个人……好眼熟啊。”松虚无无意中说出这句话。

仓加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顿时充满崇拜:“难道你以前和警察接触过?哇,不愧是松虚无同学呀~”

松虚无看不出仓加奈实际上是在犯花痴,他只是继续盯着这两个警察。

月夏的记忆隐隐约约闪现:这两个警察,一个叫黑冷面,是警界神人,只要是他接手的案子,没有破不成的;令一个叫张无极,总是跟在黑警官身边。可是……他们明明应该出现在其他平行世界里啊。嗯?为什么我会这么认为呢?还有其他平行世界是什么意思?

眩晕感袭来,送虚无摇摇晃晃的

“松虚无,你发什么愣?”仓加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没什么。”松虚无朝着两个警察走去,想要看看情况,对仓加奈说道,“你先回去吧,等有时间后我再陪你。”

佳人脸上一红,在他身上轻轻拧了一把:“讨厌~”然后便害羞地跑开了。

不过,他还没走到目的地,就被三个人拉走了。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这嘴角伤口的制造者——卫河第十五中学的三个恶霸,惊天,动地和放屁,仗着不把一般礼法放在眼里,就到处欺负学生。

松虚无被放屁摁在墙上,挣扎着却无法脱身,眼神充满愤怒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险些瞪出血丝来。但是他一言不发,因为他认为和这些人说话是降低了自己的水准。

“臭小子,你是瞧不起我们么!”放屁挥起拳头,砸中松虚无的肚子,令他干呕数次。

“喂,松虚无,人家在查案,你去凑什么热闹?”打头的惊雷冷冷地嘲笑,眼底是仿佛来自王者的蔑视,同时露出那颗36k的大金门牙,金门牙由于太软而呦一些凹凸不平的样子,“你以为看过几本推理小说就能当侦探了?哈哈,还是回去玩泥巴去吧。”

“我没有这样高看自己,但是,死去的是我们的班主任,难道我不能关心一下吗?”

“关心?来来来,大家听一听,这位同学说他想要关心我们的班主任!扑哧,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没错,班主任人这么好,是该被关心,但是关心他的人应该是我们,而不是你这种卑微的虫子,因为你不配啊!”惊雷挥起拳头,将那个祖传玉扳指对向松虚无的嘴唇,正要砸过去。

松虚无害怕得闭上眼睛,但是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五秒过去了,却什么也没发生。他慢慢睁开眼,只见那只拳头被一个穿着刑警制服的人挡住了。

这个人看起来五官端正,模样十分憨厚老实,制服前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张无极”。

“张……先生?”松虚无试着喊道。

“别叫我张先生,叫我张大哥。”张无极的眼神具有耍酷嫌疑。但是他立即注意到了黑冷面投过来鄙视的眼神,于是有些尴尬地对松虚无说道:“咳咳,还是叫我张刑警吧。”

张无极此刻看起来极为轻松,换了只手揪住惊雷的衣领,显然他对付这几个小恶霸毫不费力,还能顺便温和地笑一笑:“喂,我再说你们,同学之间,别玩过火了。”

三个原本凶神恶煞的少年现在已然是一副软柿子的模样,嘿嘿一笑后悻悻地离开了,只剩松虚无一个人立在张无极面前。

“喂,你怎么还不走?一会儿我们就要把你班主任的尸体搬出来了,难道你不害怕吗?”张无极问道。

“请让我参加查案!”松虚无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受到了刚才那几个人的刺激。

“喂,查案很恐怖哒!你确定能行?”

“我不怕,更何况,我最敬爱的班主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我怎么能安心呢?”

“好吧,不过你只能在旁边看着,万一你出了什么危险,我也不好交代。”

松虚无跟着他们走进了休息室,班主任那僵硬的身体赫然映入眼帘,苍白的脸庞十分痛苦,旁边是一个盛放安眠药的空瓶子。

黑冷面对着旁边一个刑警说道:“这是卫河市十五中学高一三班班主任——班主任。目前看像是自杀,你先记下。”

“好的,他叫什么?”

“班主任。”

“啥啥?难道名字就叫班主任?”

“对的,姓班名主任。”

“……”

“不!班主任不可能是自杀。”松虚无突然说道,“他平时那么有责任心,不会放下我们这些学生不管。而且他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必须要自杀的事情,根本没有理由会寻死。”

张无极在背后偷偷拉了拉他的衣服,然后说道:“先不要妄下结论,我们现在也只是初步推测。”

黑冷面接着说道:“看他的样子确实有蹊跷,把尸体抬回去交给法医,记住是给杜法医。”

正文 一百六十五章 欲的旅行(二)

松虚无坐在座位上,心很慌乱,他始终无法从三天前的事件中将心情平复过来,班主任的死让数学本就不好的他一时难以接受。他之所以这样难过,并非只是班主任的教学方法高明这个原因,更多的是班主任一视同仁的教学态度,让松虚无这个数学末等生没有被放弃的感受,那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温暖。

他在恍惚中仿佛看到了班主任的身影,揉了揉眼发现讲台上没有任何人。他叹了口气倚靠在座位上面,将手背在脑袋后,嘴上叼着的自动铅笔上下一动一动的,眼神看起来很空洞却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仓加奈手背在后面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嘟着粉嫩的小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露出俏皮的笑:“喂,真是没想到,你如此关心班主任的事情,竟然为了他愁眉苦脸了整整三天。你本可以用这些忧郁时间做更多的事情。”

松虚无扭过头,和仓加奈对上了眼神,又漫无目的地移开:“你也真是厉害,我都掩饰得这样好了,你也竟能猜到我在为他难过?”

仓加奈得意一笑:“以我对你的了解,这是最大概率了欸。”

“唔,确实是这样没错,班主任的死令我难以接受。”

“可是,你真的以为你了解他么,我是说他真正的一面。”仓加奈突然抛出一句这样的问题,仿佛毫不在意的语气里却充满压抑的愤懑,这种愤怒的情绪显然不是针对松虚无,而是针对那个被松虚无深深敬仰的班老师。

“嗯,我当然了解,班老师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松虚无的语气有些飘渺,显然他并没有听出仓加奈话语的弦外之音。

“你在撒谎。”仓加奈突然语气坚定。

“你凭什么说我在撒谎?”

“因为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短短一个学期就能了解另一个人的所有,所以你根本就不了解班老师。或者说,你以为你了解班老师,但事实情况并非如此。”仓加奈的神情突然认真起来。

松虚无也察觉到了对方表情的不对劲:“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和我想的一样罢了。”

“奇怪了,为什么我要和你想的一样?”

“因为……因为……”

“到底是因为什么?”松虚无的语调突然加重。

“我讨厌班老师,我希望你和和我同心,你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仓加奈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

“讨厌班老师?”松虚无的眼神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班上竟然有同学会对班主任有这般态度,“如果让我和你想得一样,起码要让我有个理由吧,不然我为何要平白无故地讨厌他呢?”

“你……”仓加奈的脸上露出羞愤的表情,“哼!”

看着仓加奈走远的身影,松虚无感到莫名其妙,心想:她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帮助她。

翻开数学笔记,上面全是班主任精心总结的知识点,松虚无看到这里有些想哭。

“松虚无!你敢看数学笔记,那都是我们敬爱的班主任总结的精华,你这个懦弱的垃圾一点也不配去翻看它们!”惊天一拳砸在松虚无的鼻梁上。

“哦!”松虚无感到鼻腔里仿佛冲进了硫酸一般,“你们这些混蛋,你们的逻辑认为我不配尊敬班老师,难道你们就配得上么!”

“你以为你在说什么!”惊天揪着松虚无的衣领,将其整个人单手抬起,就像拎起一只兔子般容易。

“你不能以个人喜恶来判断其他事情!虽然在你的主观认知里,我是卑微的,但是在我的眼中,你更可恶!”

惊天的神色逐渐变得黑暗,似乎有愤怒的烈火在他眼中燃烧,动地和放屁似乎也察觉到了,走上前,一起虎视眈眈地看着松虚无。

“给我上!”惊天一声命令,针对松虚无的校园暴力又要展开。

这次,仓加奈没有上前去劝阻,而是在远处痴痴地看着,一边:“虚无啊虚无,你怎么如此懦弱,明目张胆欺负你的人,被你轻松宽恕;而对于一个和你在私下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你也能轻易付出感情。”

她转过头,不愿去看松虚无被打成鼻青脸肿的样子。她将钱包里的半管口红取了出来,笑得邪魅又有苦涩,披肩长发遮住了侧脸,没人看到她的表情:“妈妈,我好想你,既然继父已经死了,那么晚上我就回家与你团聚。希望你还能认出我。”

回忆到十年前,仓加奈还叫班加奈,是班主任的亲生女儿。

班主任拉着加奈的手,对着妻子大喊大叫:“你把我的女儿燕儿怎么了?要是不把她完整的找回来,我就把你的女儿加奈扔到野外!”

妻子气得跺脚:“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只顾着你前妻的女儿,却完全不把我的加奈当回事。班燕儿自己在叛逆期,她自己想要离家出走,和我有什么关系?倘若你要是敢伤害加奈,我就和你没完!”

“哼,恐怕你忘了你当初是如何设计逼死我前妻的!我当时真是瞎了眼,前妻死后,看你可怜才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却如此恶毒!”

小加奈的手被继父攥得通红,眼眶也通红,不敢发出声音,闷闷不乐地看着地面。

“班主任,你给我听着,我敢发誓,从未动过班燕儿一根头发。”

“你也给我听着,要是一个月内我们不能找到燕儿,我就把加奈扔掉。”

很不幸,班燕儿的尸体在河中被找到,录像显示是失足掉入水中。继父和母亲大吵了三天三夜,小加奈永远忘不掉继父那双像魔鬼一样血红的眼睛,从前他对小加奈就没有爱,自从他的亲生女儿死后,他看小加奈的眼神就只有恨。

小加奈在一个陌生家庭醒后,聪明的她意识到自己还是被继父卖了。

新的父母笑意盈盈,眼神充满爱意和局促:“姑娘,你叫什么?”

她蜷缩着双腿,颤抖着双唇:“加奈……”

从此,仓加奈这个名字成为了自己的代号。

思绪回到现在,仓加奈留下两行清泪,她拼命摇着头,想要把这些记忆抹去。由于在高中以来,仓加奈逐渐回忆起班主任便是当年把自己从母亲身边夺走并扔掉的养父,她狠毒了这个把自己从亲生母亲身边夺走的男人。现在他终于死了,自己也可以回家了。

只是她不知道班主任到底为何要自杀,只会在心里偶尔想一想:这些真是报应。

三人组将松虚无打得差不多后便走了。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一个闪闪发光的扭蛋机挡住了去路。

“这是什么东西!”惊天不禁惊呼,“扭蛋机?怎么在马路中间出现,以前从来没有过啊!”

动地仔细看了看扭蛋机上面的字:“老大,这上面说只要扭出一个扭蛋就能许愿!”

惊天凑上前,急忙转动旋钮,一颗漂亮的扭蛋从中滚落。

“这……”

动地和放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东西,直咽口水。

“老大,要不……许个愿试试?”

“嗯。”惊天点了点头,“我希望能和仓加奈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老大,还要付出另外一个人的代价。”

“代价就是,那个讨厌的松虚无的小命。”

扭蛋点了点头,在空中旋转几圈后便消失不见了,同时在地上掉落下一盒面霜,上面写着易容面霜。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放屁突然明白了:“老大,这是扭蛋给我们的工具啊,我们可以用这个去假扮成松虚无的模样,做一些令仓加奈讨厌的事情。”

惊天语气中充满欣喜:“对啊,有了这个,陷害松虚无就容易得多了。”

放屁问道:“那么让谁去假扮他呢?”

“就你吧。”惊天将面霜丢向放屁。

“我?”放屁感到好笑,“我怎么能和那个窝囊废一样呢?”

“可是你的身材确实和他很像啊,你一会儿再去把头发剪成和他一样的长度,易容之后就和他一模一样了。别忘了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让她一起过来演戏。”

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放屁还是听从了惊天的命令。

惊天和动地将放屁伪装成松虚无的模样后,惊天给仓加奈发了一条短信:校花大人,松虚无说他喜欢的是和你完全相反的类型,对于你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他厌恶至极。你还是别在他这个窝囊废身上花心思了。

过了十几分钟后,仓加奈回复道:你突然给我发这种信心,叫我如何相信你?

惊天回复:你过来看就知道了,他现在正和他女朋友在一块呢。

那边秒回:你们给我看住他!我马上就到。

五分钟后,仓加奈就到了现场,看到了放屁佯装的松虚无正和一个轻浮的女子拥抱在一起。

“我去,松虚无看起来人畜无害,竟然会和这种女人勾搭在一起!真是恬不知耻!恶心,太恶心了!”

惊天立刻加了一句:“下午的时候,我问他怎么看你,他说你是他见过的最恶心的女人。你看你这么关心他,你为他担心不已,但是他却好好的,还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卿卿我我。”

仓加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即而来的是心脏的苍凉阵痛。她双拳紧握在一起,快要攥出血来,突然大声说道:“惊天!”

“在!”

“你一直喜欢我对吗?”

“那是当然。”

“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但是,我们可以先从好朋友做起。所以……让我加入你们吧。”

“欸?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之前以为松虚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分是非,我想要加入你们,一起将松虚无……毁灭。”

惊天惊得睁大眼睛,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内心竟然有如此极端的恨意,不过,这也正和他意。哼哼,松虚无,看你还能撑多久,凡是和我不一样的人类,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他温柔一笑:“”当然没问题,我的校花大人。

正文 一百六十六章 欲的旅行(三)

年轻漂亮的女法医杜戴上口罩,那双解剖过一百多具尸体的手在晶莹透明的手套中显得柔美异常,让人很难想到这双手专门做着与尸体打交道的工作。

手法灵巧地剖开了班主任的胃,发现里面有大量安眠药。“这些固体!”杜明明睁大眼睛,惊讶地盯着眼前的景象,“安眠药竟然有这么多没有被吸收!”

有些在胃液中形成溶液,有些和胃液混成糊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杜明明心里十分疑惑,莫非……班主任吃了远超三十颗的剂量?如果只吃了三十颗,根据胃里所剩余的量来看,目测出吸收的量是不可能致死的。可是,黑冷面的记录上明明是班主任身边的安眠药瓶子里少了三十颗。

将胃部所有固液混合物取出,浓缩蒸干,称出质量,再减去可能含有的胃酸的质量范围,竟然是这种安眠药的二十八片左右的质量。就是说,班主任的身体只吸收了两片安眠药。可是,对于这种类型的安眠药,吃两片根本不会死。

又检查了血液,发现里面安眠药的成分也并不足够摧毁大脑中枢系统。

检验了死者大脑神经中枢,确实是因为安眠药过量致神经系统受到严重损伤。杜明明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奇怪,为什么死的原因还是因为安眠药的原因?”

第二天杜明明便将报告交给黑冷面,讲述了自己昨天发现的现象:“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黑冷面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怪了,既然如此,他是怎么死的?”

“然而检验发现,他确实是死于神经系统过度抑制。这的确是安眠药才会形成的结果。”

“奇怪了,前后明显矛盾。班主任是因为安眠药中毒而死,但是他吃的那三十颗安眠药却只被吸收了两颗左右,这不足以让其死亡。”

杜明明摇摇头:“反正我的工作做完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推理了。看好你哦,神警大人。”

她走了几步之后,又调转过头,向黑冷面走了过来,顺便从鼓鼓的灰色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大的:“对了,我前天在药品回收站发现一个安眠,上面沾了好多垃圾和污泥,我担心这个和案件有关,于是装在塑封袋里了。”

晚上,所有同事都下班了,只剩下张无极自己一个人。黑冷面拿着杜明明给的药瓶回来了。

张无极将热好的泡面推过去:“老黑,都热第三回了,你再不吃的话,面会越来越恶心。”

黑冷面将泡面夺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我觉得泡久的面反而更加好吃。”

“你的口味真是独特啊。不过我劝你还是吃了吧,就算冷掉了也别再叫我热了。因为握我在第一次泡它的时候,不小心将塑料袋的一角丢了进去,我担心一次次热这泡面,会让塑料产生的毒素变多。如果你总是不注意的话,长年月累下去,会对你的身体不好。”

黑冷面突然睁大眼睛:“长年累月?”

“是啊,怎么,你又想到什么点子了?”

黑冷面仔细观察着瓶子,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赶忙给杜明明打了电话:“杜医师!你刚才说,这个牌子的安眠药吃十五片虽然过量了,但不致死?”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杜明明疑惑地问道。

黑冷面几乎咬牙切齿:“谢谢你的提醒,杜医师,我会将事件整理清楚,并验明安眠药瓶子上的指纹,不会让班主任枉死。”说完就立马挂了电话。

“喂,喂喂?”杜医师嘟着嘴,“怎么还这么奇怪,话都没说完,哼,气死我了!”

黑冷面对着张无极,及其兴奋地说道:“我突然想到,班主任之所以死亡,是否也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安眠药的积累。”

“可是,长期吃安眠药也不至于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你听说过偏微分推理法吗?”

“没听说过啊~”

“班主任之前一定吃过一段时间的安眠药。而且凶手一定有办法让安眠药在班主任的大脑中持续发挥作用。”

“哼,偏微分推理法的精髓在于,累积因素不止一个!如果我们只从一个因素入手,必然找不到作案手法和凶手;但是倘若我们能找到其他累积因素,一定可以查到真相!”

“班主任以前服用过的安眠药在另外一种物质的存在下,每次都会损伤中枢神经,次数多了,中枢神经就会真的出问题了。”

“班主任是多久前开始服药的呢?”

“他家里还有一个空瓶,但如果每天服用正常量,应该有十四个月了。其实正常情况下,一种安眠药的服用期限不该超过十四天。十四个月就已经超出了使用时间很多,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但是对他身体造成影响的因素绝不是正常服用安眠药两个月。”

“那会是什么?”

“是加倍服用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一定少于十四个月。这样的话,x和y 就都有了,x是服用安眠药的时间,y是每次服用的量。最后,z就是班主任的死亡时间!”

“就算是这样,也并不能说是他杀呀!”

“你看看这安眠药的空瓶。”

张无极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你看看服用量。如果你用总量处以每次服用量,看看得到了几。”

“520除以30,十四……天呐,上面的剂量竟然是每天30粒,就算是新开发的药品,也不应该一次性服用这么多啊。”

“所以说,这个空瓶都被改了标签。正常情况下,这种药是服用十四个月的。所以,班主任过量服用安眠药,服用两个星期。”

“这么说,他在休息室吃了三十片,是因为……”

“休息室的那个瓶子的使用方法被墨水污染了,所以班主任还是按照先前的方法服用。凶手担心我们发现她改了标签,所以会将标签全部用墨水污染掉,这样的话,班主任会按30片的剂量服药,而我们在查案时也难以怀疑到标签被改这一点。而这种新型安眠药,在一次服用30片的情况下,并不会使人致死。然而,这种药是新开发的,也没有被做过任何宣传。凶手认为,我们在查案时,会想当然地将其看作正常安眠药,吃了30片之后,很快就会死掉,于是我们便不会再追查下去,这就是凶手的想法。”

“然而凶手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碰上你这么一个执念于推理的人。”

“这药是谁给他准备的。”

“他的妻子。”

仓加奈脸上挂着浅浅笑意,曾经把自己残忍扔掉的继父终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现在自己终于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前面的黄昏恰似新生朝阳,多么地充满希望呀。妈妈看见自己后,一定会兴奋得不得了,一想到这,她便不由得加快脚步,还自言自语道:妈妈姓森,那我就可以改名叫森加奈了,真是好听的名字啊。

沉浸在想象的幸福中,一个令自己感到厌恶的刺耳声音传过来。

“加奈大人!请不要走这么快,我,我快走不动了。”惊天在后面紧步跟着仓加奈,有些气喘吁吁,眉目间尽是谄媚讨好。

仓加奈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谁叫你们三人组又去打架了,打不过还逞强,你看看你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待会儿我怎么让我妈妈见到你呢?你还是回去吧。还有,不要叫我大人!”

“不行啊加奈大人,我可是你的护花使者,我要一直陪着你呀。”

仓加奈撇撇嘴,没有看向惊天,她认为这个惊天烦人至极,甩也甩不掉,倘若真的闹翻脸恐怕自己也会遭受他们的校园暴力,所以她只是淡淡地说:“那随你便了。”心里却不停地想着:真烦人,这个笨蛋三人组的组长快点因打架斗殴而被抓起来吧。

惊天继续舔着那张笑开了花的脸,像哈巴狗一样跟在女神的后面。

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仓加奈刚想敲门,身后却来了两辆警车。笑容瞬间僵住,隐隐不安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

“加奈大人,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惊天在一旁试着安慰。

但是看着走出的警察那脸上凝重的表情,加奈知道,继父的死不简单,很有可能妈妈已经牵扯入其中,甚至……加奈不敢再往下想,她肩旁微微颤抖,将双手握在胸前,死死咬住嘴唇,心里止不住的发抖,眼睛盯着这些打算进入自己家门的人。

妈妈,你不要有事啊!仓加奈又忽然想到,妈妈不一定会害死继父,莫非,妈妈也像继父一样出了什么危险?想到这,加奈便跑上前,焦急地问那个按门铃的警察。

“叔叔,请问……这家人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黑冷面职业性地盯着仓加奈的脸,观察着她的心理,发现这个女高中生十分地担惊受怕。他突然想到,当初在调查班家时,发现这个重组家里在八年前的一年里丢了两个女儿,一个是班先生的亲生女儿,十二岁,一个是班太太的亲生女儿,八岁。

看着这个女高中生紧张的样子,黑冷面不禁怀疑她就是班太太失踪多年的女儿。

黑冷面不能将班夫人杀人的手法和证据告诉眼前这个女孩子,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进来吧,有什么话快点说。”

听到这样的回答,仓加奈的脑子突然懵了,她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看样子继父真的是妈妈杀死的。一定是因为思念自己的缘故,所以妈妈才会恨继父,选择对他下手。她蹲在地上,泪水像线珠一样从脸庞滑落。

正文 一百六十七章 欲的旅行(四)

本来想冲进去看看妈妈,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继父有没有再次伤害她,但是仓加奈难过得站不起来。

惊天看见自己的女神这般难过的模样,赶忙凑上前去递纸巾,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好像很亲密的样子。这时,班夫人打开了门,仓加奈内心你波涛汹涌,却扭过头对着惊天,不敢在班夫人面前露出脸来。她曾无数次幻想和妈妈重逢的场景,可是今日这般场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班夫人看了看黑冷面和张无极,仿佛心里有所准备一样,表情十分淡定:“进来吧,想问什么都可以。”

班夫人被黑冷面带出来后,手上多了一副手铐。

“班夫人,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黑冷面问道。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会把证据放在杜法医的信箱里面?难道你……”

班夫人仰起头,闭上眼睛:“我早就厌烦了这些生活。”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们来抓你的。”

“我实在无法容忍和班主任生活在一起,因为他丢了我的女儿。但是,他和我在我们各自的第一次婚姻之前便相爱,虽然我们都结过一次婚,但是我们再度重逢后,只有止不住的爱意蔓延。为了与他在一起我付出了很多代价,和第一任丈夫离婚,辞去工作,搬到他所在的地方,做家庭主妇。当时我爱着班主任,就算发现了他想要扔掉加奈的苗条,也不敢真的往那方面去想,更何况我一个人打工的工资很难养好加奈,所以我只能忍着,谁知,他竟然真的要我们母女分离。”

“你对他既爱又恨。”

“没错,所以,他死了我也不想活。”

“你有想过你的亲生女儿吗?万一你再次遇见她,就没办法照顾她了。”

“只要班主任活着,我就不能和女儿见面,但是我杀了班主任后,更不能和她相认。不能让她有一个杀过人的母亲。”

仓加奈躲在墙角后面,泣不成声。

“继父这样可恶,都是他迷惑了妈妈,都是因为他,我和妈妈才会有这般悲惨的人生。可是松虚无,我那么喜欢你,为何你却要热爱缅怀班主任而处处与我作对呢?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做!我恨死你了!”

悲伤过度的仓加奈,注定要将自己悲惨身世的仇恨传递给别人,这个目标很自然地锁定在松虚无这个“伤害”过她的人身上,虽然松虚无也是被惊天他们“陷害”的。

“惊天!”

“在,我的女神大人!”

“我一会儿会写一个稿子,把我们死去的数学老师的真面目全部写出来,你无论用任何方法都要把这些事情宣传出去。同时,把松虚无说成是崇拜数学老师的变态,正因为他和数学老师有着同样黑暗的心理,所以才会这样推崇数学老师。然后你们三个带头欺负松虚无,让大家也跟着一起唾弃他,孤立他。”

“我知道了,加奈大人!”惊天的语气中带有兴奋。对于他来讲,欺负弱者甚是快乐,有女神的支持再好不过。

第二天,仓加奈整理好情绪,问松虚无道:“你还对我们故去的数学老师念念不忘吗?”她心里却想着,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松虚无,如果你还是执着于你那幼稚片面的想法,将班主任看作圣明一般的人物,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松虚无没有看向仓加奈,只是说了一句:“班主任永远是我最尊敬的人。”

“哈哈哈。”仓加奈突然狂笑,“既然你如此执着,就这样吧。”

松虚无对仓加奈的话感到莫名其妙,挠了挠头发,继续看书。

很自然地,接下来的一些天,松虚无被所有人校园暴力了,暗无天日的生活,令他感到无望。

本来接好的水杯里,突然多了一片树叶或几棵草,笔或草稿纸不翼而飞,这些还算好的,更有甚者,会将其刚刚做好的作业撕得粉碎,将他的书包扔到池塘里。当然最常见的便是,惊天动地放屁三人组将他拉过去进行一顿暴打。

本来人际关系就不算好的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彻底的与世隔离。

欺负他的不是所有人,但是所有人都远离了他。谁都想接近阳光乐观的事情和人,没人愿意和“窝囊废”产生任何联系。

更有些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着松虚无的黑暗,指责着松虚无的糟糕家教,活像一只穿着体面的猴子。或者说,猴子都不会这样颠倒是非黑白。大家都心知肚明,纵使班主任有过错,但是松虚无是无辜的,是重感情的,是善良的。然而这种心知肚明并不会给他们带来快感,有些人的快感只会建立在欺凌弱者之上,将莫须有的脏水泼在穿着白衬衫又无力抵抗之人身上,是一件多么罪恶又能给某些人带来快乐的事情。

即使有人想要帮助他,介于惊天他们那强大的势力也不敢靠近。

怎么能这样呢,谁都有权利好好活着,谁都有权利拥有尊严不是吗。松虚无用手轻轻抚摸着眼角的淤痕,心里感到万分委屈。

路过墙角时,他听到惊天的声音,于是躲在旁边看着。惊天正在揪着另一个受到欺凌的学生,恶狠狠地说道:“把这包剧毒物质放在松虚无的水杯里,如果你做,我们就会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个学生吓怕了,双腿颤抖:“可是,这是违法的事情呀。”

惊天坏笑道:“就是因为这是违法的事情,我们才不会做,而是让你去做。要么你毒死了松虚无,在牢里度过一生,还有出来的机会,要么就在高中接下来的两年多事件里每天被我们欺凌,然后某一天忍不住跳楼自尽。你自己选吧。哦,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你弟弟是在我们中学的初中部,对吧?”

那个学生抓着惊天的手腕,苦苦哀求:“求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弟弟,我会帮你下毒。”

松虚无一声不发地站在原地,等到惊天走后,他马上冲到那个被胁迫的学生面前,将毒药抢了过来,然后大步走向教室。

那个学生在后面哭喊着:“我不是有意的。”

松虚无没有功夫搭理他,回到教室后,打算将毒药放在惊天的水里,犹豫半天,还是没有这样做。他在心中暗想:我和惊天他们是不一样的人。

那一天,化学实验课上,所有人都没去,只有松虚无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去上课。然而,他惊讶地发现教室里多了,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反锁。

这个中学的化学实验室有用来防弹的门和墙壁,如果在实验室内部发生爆炸,外部也不会太受到伤害。

但是窗户是开着的,松虚无心想,终于有救了。然而当他感到窗口时,看着楼下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和老师,他停住了。

等着时间的流逝,以及生命的终结,在最后一刻,松虚无也没有将炸弹扔出去,因为他知道,那些人是无辜的。外面的人看到化学实验室窗户那边冒出的烟火,纷纷避开,除了惊天他们,谁也没想到松虚无在里面。

化学实验室的一场爆炸,彻底断送了松虚无的一生。他既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更不能保住自己的命,连命都没了,还谈何七情六欲。

松虚无的幽魂四处飘荡,被一个得道高人点化,再加上自身早已超脱欲望之外,遂成欲神。

月夏经历了这场欲的旅行,呆呆地站在欲神面前。

欲神问道:“你有何感受。”

“从头到尾,好像从未经历过什么。那些经历过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或荡气回肠的爱情的人,倘若他们说,在一生的结局时,仿佛从未经历过什么,那便是经历过便无憾了,或是经历过极大挫折而看透了,就好像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这场欲的旅行,从头到尾都是空的,竹篮尚未接触过一滴水。”

欲神浅笑:“我生前寡淡,当年被欺凌时心中有无数恨意,成为一缕冤魂之时,曾想过要报仇,幸而被那高人拦住,才能提前得道,否则报仇过程中,不知会伤及多少无辜,同时也会令我陷入仇恨的痛苦中,难以解脱出来。”

“欲神,能否问你,那个救你的高人是谁?”

“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我看不清他的脸。”

“黑袍子……”

“怎么了?”

“他的黑袍子是什么样子的?”

“长长的,带着帽子,腰间还有一条红色腰带。”

“腰带?”

“是啊。”

“那这个人很可能就不是东天了,我记得东天的黑袍子上没有腰带。”

“当然不是东天,我们七情神可是直到东天长得什么样子。我们怀疑,那个黑衣人有可能是云霄殿的下一位神——弥生之。”

“这个人是谁?”

“关于他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我们曾在云霄殿见过他的画像。”

“那么东天长得什么样子呢?”

“嗯……这……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为什么?你们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

老妇人和欲神面面相觑:“很多事情,包括宇宙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七个也不清楚,我们只是想要帮助人类尽量渡过难关。我们之所以把一些事情向你隐瞒,也是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月夏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眼眸低垂,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的学生库里还在东天那里,我该怎么救他。”

“东天有他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他自认为所作一切都是为了正义和绝对的正确,所以尽管他的做法变态而且极端,实际上他还是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像库里那样的好人的。我相信,现在善良的库里一定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诶?”月夏无语。

老妇人接着说道:“月夏,七情的旅行,你已经经历了一遍。东天随时都有可能召见你,所以你一定要尽快想好七个能够打动他的故事。你们那个平行世界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月夏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她望着老妇人严肃的脸庞,心里虽然紧张不安,意志却越发地坚定了:既然是被选中的救世者,就要尽全力做到最好,否则,万一真的到了世界毁灭的那一刻,所有事情的存在就湮灭在浩瀚的宇宙中,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正文 一百六十八章 日记的踪影

云霄殿内,东天的手下全部去人间做任务了,现在只剩下东天和库里两个人。

库里面对着东天为自己提供一桌子的锦衣玉食,有各种奇珍异果和奇装异服,欲哭无泪,小脸上露出一个“囧”的形状。他实在是不明白,在他坚决不为东天做事的情况下,为何东天还要对他如此殷勤,这真的令他感到十分为难。

“库里,库里!”温柔又极具威慑力的天神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云霄殿。库里无奈地用手撑着头,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呆呆地站在桌子旁边。

“库里,纯洁的小宝宝,快来吃饭啦。”东天堆着满脸的微笑,尽管被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但是可以从声音里听出来他是带着微笑的。

“谁是小宝宝,你这个变态。”库里甩开东天的手,径直走向东天为自己特意准备的卧室,打算尽量远离东天,却发现卧室里面多了好几摞漫画书和两台新的电脑。一时感到无语,只是哭丧着脸,摇着头,抱怨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感到很恶心啊,天神!”

后面突然寂静无声,库里感到有些疑惑,回过头看去,发现东天低着头站在原地。

库里笑道:“你怎么了,这副沮丧样子一点也不像一个神呀。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巴结我,这样是没用的,我永远不会背叛月老师,也不会背叛其他老师,更不会将天海一中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哈哈哈,我才没把你们天海一中放在眼里,我的目标比这个要大得多。至于你嘛,被你拒绝第一百零八次的时候,我就打消利用你的念头了。我看到了一个虽然愚钝却善良的灵魂,所以我对你好是发自内心的。”

库里撇了撇嘴:“可是,你看看你给我的都是什么鬼,水果上面还长着眼睛,也只有这些黑色的像西瓜一样的东西能够勉强吃下去。还有这些大长袍看起来像魔鬼的衣服。原来你们神也会穿这样的衣服。”

“可是我已经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你了,你可要领我的情哦,小库里。”

库里用双手抱了抱自己,打了一个冷战:“咦~你可真恶心,我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你还对我用这样的语气说这种话。呃……但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纯洁善良的人,而关在冰氮里的那两个神是怎么一回事?我见过墙上的壁画,那个叫弥生之的人是个好人,也是下一任神。”

“哈哈,这两个被关在冰氮里的生命体嘛,我得好好和你解释一下。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叫东地,我们其实是同一个神的两个意念,只不过他和我的理念相反,阻止我灭世,于是我便把他关在冰氮立。我可是把另一个自己封印起来,这一点你可不能指责我什么;至于弥生之,他是我曾经在人间的师父,但是他圣母心泛滥,间接害死了我最爱的人,到后来更是阻挠我的灭世计划,我为了更好地完成自己的工作职责才将其封印。你放心,他们是神的身体,在冰氮里是无法感知到寒冷疼痛的,只要思想能够继续活动,他们也不会感到郁闷。”

“这……”库里捂着嘴,感到十分惊讶,“难道你的理念容不下和你作对的人吗,这一点也不想一个神的做法。”

“我说过,我和东地是一体的,东地可以容忍一切甚至极端的罪恶,而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们两个还是合体的时候,还是很能包容万物并在人间惩恶扬善的。”

“好吧,那我们说下一个问题,你口口声声说灭世是你的工作职责,这是不是太离谱了呢?”

“我从未说过灭世是我的工作职责,我的工作只不过是使人间的欲望平衡,而对于某些已经被泛滥成灾的欲望所淹没的地方,我并不需要同情,任由那里的生态自生自灭就好。”

“太荒唐!你好可怕!在我印象中,神应该是极具慈悲心怀和同理心的,而不是你这个样子。”库里忍不住大声叫出来。

“莫说我荒唐,起码我是神,我只毁灭那些无可救药的平行世界,我的做法是顺应天命。你且看看那魔界,善恶不分,他们毁灭世界确是因为想看到美好的东西被摧残。”

“你们都是半斤八两。你身为一个神,为何不去感化混乱世界的人类,而要毁灭他们呢?如果感化了人类,那么这些世界自然就会好起来。”

“这个问题问得好,为什么我不去感化他们呢,有两点原因,第一是我即使是神也没有办法改变所有人类的想法,神没有你想的那样神通广大,第二,我痛恨那些为非作歹的人,我就是想要他们和世界一起毁灭。”

“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怎么办啊?”

“你作为一个人,看那些被吃掉的无辜牛羊等畜生,不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吗。同理,我看人类也是这样的感受。”

“这样说确是有道理,但是我作为一个人,站在人的立场上,我是无法理解你的,更不会为了帮助你而背叛人类。”

“随便你吧,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理解现在的我。”东天扭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倔强。

“理解你?你希望我……理解你?”

东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库里撇了撇嘴:“可是,想要我理解你,也得有个理由吧。”

“那你想要什么理由?”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库里提议,“说不定当我得知你的往事之后,我就会理解你了。”

“呵呵,你是第一个要求我为你讲故事的凡人。我看你就仗着我喜欢你这种单纯直率的样子。好,你等我将日记取来。”

东天说完便走向大厅要去那过去的日记。库里在后面看着东天的背影发愣,心里不住地想: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怪人,不,怪神。

然而当东天走到书架旁时,摸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日记本。

“怎么会这样!”东天转过身,带着身边的空气剧烈颤动。

竟然发现日记本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是我的部下拿的,他们的命都握在我手上,他们没有那个胆量。所以,只有不懂规矩的的人才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东天回忆之前来到过这里的人,除了自己的部下和库里,还有一个人——那个天海一中的数学老师益至。想到这里,东天握紧了拳头,眼中冒出火气。库里看着东天的背影,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慑力,不禁身体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大神仙?”库里慢慢蹭了过来,好奇问道。

“我的日记被偷走了。”

“什么!竟然还有人敢偷你这个天神的日记,不会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是啊,总会有特别不懂规矩的人不太想好好地过好自己的人生。这个人你应该也听说过。”东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

此时,在天海一中的教师宿舍内,益至正在认真的翻看着东天的日记。今天是周末,而且没有其他事情,于是益至可以好好地休息一天。

突然门拍门声响了起来。

“这么没礼貌的敲门声,只有巫三儿了。”益至打开门后,看到的果然是这个傻乎乎的女巫。

“你又有什么事?”虽然益至见到巫三儿之后心里有一点雀跃,但是一想到早上他们大吵过一架的事情后就有些不耐烦。

“我为我早上的冲动道歉,但是当时我真的不知道镜子是被窗外的大风吹落,也不知道你是在想办法帮我修复我的镜子,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峒妆的事情还没有原谅我……”

“所以你以为是我故意摔了你的镜子吗……唉,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对那个镜子如此在意?”

“嗯,这个是我新得的宝物,有着和水晶球同样的效果。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可以被我随身带在身上,只要我的灵力处于充沛状态,我就可以随时占卜。”

“原来如此,难怪你对它那么宝贝了。那……你把它修好了吗?”

巫三儿害羞地点点头:“我刚才回了趟女巫小屋,用和它配套的胶水将它修好了。不过这个胶水只有一次的量,如果它再次碎掉就没有办法复原了。”

“那……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啊,当然不是!我刚才和你吵了一架后,灵力突然非常充沛,于是给你占卜了一卦。”

“啥?”益至险些晕过去,“结果怎么样,不会很不好吧。”

“是的。”巫三儿爽快地答道,“上面显示,你将要大难临头了,因为你触碰到了一个天神的底线。”

益至吓得向后退了两步,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触碰天神的底线,难道是……”

巫三儿很是着急的样子:“你到底做了什么,快点告诉我,我们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

“我……把一个叫东天的天神的日记本拿走了。”

“天呐!东天就是月夏跟我提到过的那个想要毁灭我们世界的神仙!这下惨了,东天本来就对我们的平行世界没有什么好感,你这一得罪他,定要吃极大的苦头。”

“怎么会这样!”

“你要大祸临头了。对了,我们可以试着找到他的弱点。”

“不甚了解。不过可以从日记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正文 一百六十九章 垸陌的往事(一)

对于东天的日记,益至已经看到了那时候的青风扬和青纱纱感情日渐浓厚的部分。

这一天,青纱纱亲眼目睹了青风扬对他人温柔的整个过程,于是便赌气地跑到山上去了。青风扬寻遍了整个青山派的山,也不见青纱纱的身影,他着急地大喊着:“纱纱!你快点出来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吧。”

一道小小光影闪过,青风扬徒手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片树叶,上面刻着:“君若星辰,我如茅草。”字迹歪歪扭扭的,十分难看,青风扬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青纱纱刻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青风扬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三秒后,从远处传来青纱纱的声音:“你就像星辰一样,优秀耀眼夺目,而我就像茅草一样毫不起眼,任人嫌弃。”

“为何要这样说?”青风扬更加困惑,心里也是急得不行。

一阵风吹过,青纱纱手叉腰地出现在青风扬的面前。

“哼,我想告诉你,我吃醋了!”青纱纱双手一甩,跺了跺脚,差点没把青风扬的鞋子踩掉。

“唉,我今日不过是帮大师兄洗了衣裳,帮三师兄晒了被子,帮九师兄打扫了房间,难道你连男人的醋都要吃吗?”

青纱纱秀眉一蹙,小声嘀咕:“我怎么会在意这些,你再想想还做过什么。”

“哦,还有帮四师姐打了水,帮十师妹打扫了院子。”

“哎呀,你这个呆子,我才不是说这些小事呢。”

“还有什么呀?”青风扬站在原地挠着头。

“我在意的是,你今天帮十五师兄吹了眼睛!”

“哦对了,是有那么一回事,他眼睛里进了沙子,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那也不能手拉手知道吗,举手之劳也不能搂着人家的腰知道吗?以前的你可从来不会这么多管闲事,虽说不会做大恶之事,但是也不会做好事。自从上次决战之后,你就变得热心肠了许多,这些倒也无可非议,但是你竟然做出帮十五师兄吹眼睛的行为,我真的恨心痛,因为你从没帮我做过这样的事情。”

听着青纱纱连珠炮似得抱怨,青风扬只说道:“好啦,以后我什么都依你。”

青纱纱扑进青风扬的怀里,用心感受着恋人的心跳:“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这样牺牲练功时间来陪我,不怕被师父怪罪吗?”

“我的功底比较好,师父对我不会太过于严格。再说了,你每天这样吊儿郎当的,从未见过你练过一天的武功,师父不是照样惯着你。”

青纱纱抿了抿嘴:“嗯,我之所以能够看起来清闲,其实是有原因的。”

“莫非你有难言之隐,还是受了什么伤。”

“嗯,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就把真实情况告诉你。不过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也不能让师父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过你。”

青风扬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听着青纱纱接下来的话。

青纱纱开始讲道:“青山派看似普通,却并非寻常门派。其他门派都是由一个至多个师父带领着徒弟们,而我们青山派是……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带领着所有人,包括青弥生之师父和我们所有弟子的生计都在它的控制之下。”

“我们的生计?”

“弥生之师父没有任何经济来源,而且除了院子里的那几颗桃树和杏树之外,我们也没有种过任何稻谷和蔬菜。”

“莫非我们所用一切是那个东西给的?”

“嗯,没错。师父早就感到我们这个世界不太平。我们常年生活在山里,所以还算淳朴,然而外面的红尘世界已经乱成一团。陛下昏庸无能,群臣只会欺压百姓,而百姓又为了生计而互相残害。弥生之师父曾经从巫师那里听说过,我们这个世界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别称,叫垸陌,河堤上的小路,河堤上是不可能有路的,所以这寓意着我们的世界是宇宙中第一个毁灭的平行世界。不出多久,可能就会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甚至世界毁灭。弥生之师父在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而他又是天神的候选人,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接触到了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没有善恶黑白之分,它只是一个客观存在。如果想要保住我们这个世界,就必须有人继承这个东西里隐藏的秘术,代代相传,直到这个世界即将灭亡的哪一天,只要能够使用秘术,我们的世界就能够被拯救。”

“原来我们青山派竟有这样大的秘密。可是这件事和你平日里偷懒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在白天睡觉和玩耍,其实我真正的练功时间是在深夜。而我练的武功就是那秘术,看起来类似柔术。而且练功时要对着那个东西,我需要在晚上太阳落山之时去师父的房间将那件东西取出来,黎明时再放回去。”

青风扬吃惊不已:“原来你一直在练功,而且练的是自宇宙诞生便存在的秘术!”

青纱纱赶忙捂住青风扬的嘴道:“嘘,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否则万一被魔界的人听到了,我们的世界将会有大难发生。”

“可是,为什么师父要你来练这个秘术呢?师父他也会练吗?”

“师父并不会秘术,至于他为何要我去练这个秘术,和一个计划有关。这个计划太过于重大,现在除了我和师父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在内。”

“究竟这个秘术有何玄妙的地方呢?”

青纱纱左右看看,确保无人之后,方才在青风扬耳边小声说道:“这个秘术,可以让修炼者或是物体转移到其他的平行世界。”

青风扬眉头蹙的更紧了,感到十分疑惑:“平行世界,感觉好熟悉,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爹,也就是师父说,宇宙不是唯一的,人间也不是唯一的。在更高级的感觉之下,也就是更高维度的认知下,可以感知其他的世界,这些同时存在的世界,成为平行世界。而修炼这种秘术,就可以让人逐渐能够感知其他平行世界的情况。修炼到第一层,便是可以使用内力感受到平行世界的存在,修炼到第二层,便能将身体的一部分在其他世界移动。修炼到第三层,整个人便可以在平行世界自由行走,修炼到第四层,更可以让其他人或物体移动于平行世界之间。我现在也只是修炼到第二层而已。”

“可是,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说实话我根本就看不见它。”青纱纱的语气十分没有底气,但是她的确看不见这个东西。

“那么你是如何取走它的呢?”青风扬好奇地问道。

“我拿着一个发光的器具,到存放那个东西的地方,按着按钮,就能将那个东西带走。你看,就是这个东西。”青纱纱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小方块,看起来很硬,而且触感冰凉,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青风扬突然感到很担忧:“你练这个功夫,会不会走火入魔?”

青纱纱摇摇头:“不,这个功夫十分温和,只会让我的意识提升,并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危险。但是……”

“但是什么?”

“这个秘术要想修炼成功,必须沐浴在微弱的月光下练习,倘若有灯光或是其他光源干扰,不仅我的努力会前功尽弃,而且我会七窍流血而亡。”

“可是,师父为何要把这样危险的功夫交给你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呢?何不让其他人来练习?”

“这个嘛……”青纱纱显得很犹豫的样子,“其实,我是师父的亲生女儿。如果其他弟子因为练了这个秘术而死掉,师父会自责一辈子。”

青风扬更是吃惊了:“难道师父对你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和那个东西做交换和完成他的计划么?”

青纱纱赶忙又捂住他的嘴巴:“嘘,你小点儿声,别让其他人听到。”

青纱纱担心的没错。

这两个人在交谈之时,并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人,便是青弥生之的五弟子青苔,青苔擅长伪装自己,他就藏在杏树上面,将青纱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的垸陌世界正是南宋与北宋的交际,金和蒙古攻进来时,宋朝皇帝的最小的皇子不慎被宫人遗留在外,这个小皇子便是青苔。

清风扬问道:“师父究竟为何让你学这秘术?”

青纱纱突然神色凝重:“这是和十六年前的一个秘密有关。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清风扬点点头。

接着,青纱纱便缓缓道来。

十六年前,南宋刚刚迁都至应天府不久。

一日傍晚,金国派刺客来到应天府,欲深夜行刺南宋皇子与怀孕的妃嫔。贵妃娘娘也难逃厄运,被刺客追杀着一路逃亡。没想到竟逃到了宫外。跟着的侍卫皆受重伤而亡,贵妃和肚子里的孩子侥幸活了下来。

在宫外,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家农户,突然有了动力,走过去扶着墙,摸到了一扇爬满藤萝的门。藤萝似鬼触般向她伸着枝叶,恍惚间她感到濒临死亡的恐惧,但是被求生欲占了上风。

“请问有人吗?”贵妃捂着肚子,拼命地拍着门,尽力发出最大的声音。不小心脚下一滑,跌坐在了地上,沾了一手的苔藓。在这危难之际,纵然心生恶心,却也只能继续敲着门求救。

“来人呀,救救本宫。”持续又微弱的呼救声终于引来了主人。

正文 一百七十章 垸陌的往事(二)

不一会儿,一个农妇拿着煮汤的大汤匙打开了门。这个女人三十几岁的模样,穿着金人的服饰,身上套着做饭用的围裙,上面散发着饭菜的味道。女人面容清秀,眼神柔和,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地上跪坐着一个身着华美汉服却狼狈不堪的女子,女子身上沾着不知是谁的鲜血,发髻由于奔跑而凌乱并被汗水浸湿,她的脸上充满着恐怖之色,绝美的眼睛死死盯着农妇,发散出乞求的光芒。

农妇没有多犹豫,连忙将这个女子拉进了屋内。

“夫人,这……请问你是?”

“求求你,大姐!救救本宫和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贵妃拉着农妇的双手,眼角喊着泪珠,让农妇感到些许同情。

农妇手中的汤匙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你说本宫……难道殿下是南宋后妃。”

突然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盔甲刀剑无意中碰撞的摩擦声。紧接着是砰砰砰强烈的敲门声。

农妇看了看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女子,没有丝毫犹豫,咬了咬牙,奋力将她拉到里面的屋子藏了起来。

开了门,外面的大金士兵见是本族妇人,于态度忽然缓和了许多:“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身穿汉人贵族服饰的女人。”

大金农妇故作惊讶:“这里如此荒凉,是金与南宋的边界,又怎么会有汉家贵妇人呢。”

其中一个大金士兵眯着眼睛盯着这位农妇看了一会,说道:“我记得你,你的丈夫和儿子都是我曾经的部下,但是他们在战场为宋兵所杀。想必你也恨透了汉人,不会私自窝藏南宋贵妃。”

说罢,他转向其他两个金兵:“走,我们去别处找找。”

贵妃从里屋走了出来,双目含泪地跪了下来:“多谢大姐不计前嫌,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妇人急忙将贵妃搀扶起来:“战场上的事,和你无关,也和我无关。幸好我自幼在北宋长大,对汉人也有一些亲近,会说一些当地土话。你先去里面换件干净的衣裳,我刚刚做好了饭。如今我孤身一人,有你作伴也是不错的。”说罢,她温柔地拭去贵妃脸上的泪水。

半个月后,贵妃正在静养,农妇进门说道:“打听到了,南宋的三位皇子都被金兵所杀。”

原本满怀希望的贵妃心中一颤,慢慢低下头,自言自语道:“陛下年事已高,我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南宋最后的希望了。”

日复一日,贵妃在农妇家中安心养胎,二人以姐妹相称,贵妃纵然难以适应这里的生活,也算过得安心。就这样,七个月过去了。

天气尚好,新磨的玉米粉已经可以用来煮粥了。农妇端着熬好的玉米粥,准备去看怀胎十月的贵妃。

“妹妹,你顿顿吃着粗糙的饭菜,我担心你的身体会熬不住。这段时间你多喝些玉米粥,或许对身体好些。”

走近一看,农妇不小心汤碗重重掉落在地面,还冒着热气的玉米粥流了出来。她看着贵妃腹下的鲜血,吓得不行。

“见……见红了。可是前几年金南宋边界的人嫌这里不安全,都逃到北方或者南方去了,找不到助产婆啊。”

贵妃的脸色惨白,额头渗出汗水:“姐姐,你想想办法,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南宋不能没有他。”

“妹妹,我会尽力的,你撑住啊。”

幸而这位农妇生过孩子,有一点经验,整整三个时辰,硬是帮着贵妃将小皇子给取了出来。而此时的贵妃已经虚脱得不成人样,仿佛油尽灯枯一般,面无血色。

“姐……姐,本宫知道,撑不了多久了,请你一定,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让他长大后,安全回到陛下身边。”贵妃的头发贴在脸上,眼睛湿润,露出只要母亲才会有的光芒。

“贵妃娘娘,我一定会帮您一起抚养这个孩子,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不,我自知命不久矣,请你一定要帮助我抚养他长大。等到应天府平安时,再将他送到陛下面前……我怀着他逃跑时,在你家门外摔倒,手上沾了不少苔藓,为了让他记住他母妃所受的苦,让他知道,母妃是如何在被追杀的情况下生下的他,我给他取名赵苔。”

小赵苔的哭声愈发响亮。农妇在一旁直哄,也不见他停止哭声。

“大姐,把苔儿给我。”贵妃伸出瘦弱的手臂。

农妇将小赵苔放在贵妃的怀中。

贵妃扯开包裹在赵苔身上的布,从头上拔下发簪,拼命睁着疲惫的双眼,在婴儿那细小的胳膊上狠心刺下一个“赵”字。

没过几个时辰,贵妃血崩而死。

农妇心中难过,担心小皇子的身份被路过的金兵发现,于是为贵妃立了无名碑。

然而,三个月后,一次金兵的偶然经过,这座墓碑引起的怀疑,让小皇子的身份暴露。

农妇将还是婴儿的小赵苔紧紧护在胸前:“你们认错了,这个孩子不可能姓赵,他是我男人兄弟的孩子,我男人和他兄弟为了大金战死沙场,难道你们要我们家绝后吗?”

然而,金兵在撕扯中,弄破了小赵苔的衣服,一个鲜明的赵字赫然映入眼帘。

农妇将预先准备的胡椒粉向空中撒去,金兵迷了双眼。农妇趁乱带着小赵苔逃走了:“你们那所谓的忠心究竟有多重要?竟然连一个小婴儿都不放过。”

金兵在后面追赶:“傻女人,南宋留下这个孩子,本来也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政权,他们才不会真正在意这个孩子呢。”

农妇便带着赵苔逃到了青山,而此时乳母已经身受重伤。乳母在青山派门口,拿出贵妃娘娘的黄色手帕,在上面写下血书:建炎四年,奴家将皇子赵苔交予青山派的青弥生之师父抚养,以血书为证。

她将血书和小皇子亲手交给青弥生之,随即身体便支撑不住,伤口大出血而亡。

听到这里,青风扬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惊讶:“这么说,青苔师兄竟然是南宋的皇子。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关于这件事,青苔师兄是知道的。”

“那这件事和你说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就别问了,这个计划事关重大,只能我和师父知道。”

由于二人是窃窃私语,所以从青纱纱讲述自己身世之时,他就不再听了。

其实,在这几年里,青苔也多次请求弥生之放他出山去南宋找到亲生父亲,但是都被弥生之拒绝了。青苔自认为,是弥生之担心南宋尚不稳定,想要等到时机成熟再让自己回去。于是他便在青山派用心练功,偶尔看看暗恋的青铭,过着充实又快乐的日子。但是他没有忘记国仇家恨,他苦练武功,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打退仇敌,帮助父皇恢复曾经大宋的辉煌,顺便把青铭娶回去做王妃。

“啧啧,十一师弟和十九师妹这两个人呐,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不过这也好,给我留下了追求青铭师姐的机会。”青苔一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原来十九师妹竟然在晚上练习秘术,难怪白天这样偷懒师父也不会怪她。还有师妹竟然是师父的女儿,今天真是知道了不少秘密。欸,对了,我倒是可以去到师父房里,看看究竟有没有那个东西。”

溜达到青弥生之的房间后,青苔并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恐怕真的如十九师妹所说,那个东西是看不到的。师父也真是偏爱她,把这样牛气哄哄的武功交给她去练,我等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才会受到同样的宠爱。”

刚要走出去,青苔瞅见了青弥生之的桌子下面露出一块黄色的手帕的一角,和记忆中母妃的手帕一模一样,他好奇地将它抽了出来,只见上面用鲜血写着:“建炎四年,民妇将小公主赵纱纱交给青山派青弥生之先生抚养,改名青纱纱,以血书为证。”

仿佛天雷在头顶轰鸣,青苔险些没有站稳,他扶着桌角自言自语道:“不对,不是小公主,建炎四年的时候,师父抚养的明明是小皇子!建炎四年,我的乳娘将三岁的我交给师父,当时有乳娘的亲笔血书为证,而且我也记得清清楚楚。这封血书和贵妃手帕是伪造的!师父怎么可以这样,他偏爱自己的女儿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把皇家子女的身份给她!”

青苔对原本敬重的弥生之突然产生了厌恶之情,他无法接受师父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尊贵身份让给别人。

“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明明是我的家呀,那是我的家族,为什么要给十九师妹呢?可恶!”

仇恨的种子开始在青苔的心中快速生长,他恨极了青弥生之这种掉包行为,更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突然门被打开,青弥生之走了进来,他惊讶地看着青苔手上的手帕,快步走上前。

“青苔!你……这是在做什么?”

青苔没有看向弥生之,眼神盯着手帕,同时用手将手帕攥紧,手上开始显露瘀血的红色:“师父,你回来了。”

青弥生之马上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上一步,将手扶住青苔的手臂:“苔儿,你听为师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苔看向青弥生之,苦笑着反问道:“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好,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弥生之本来义正言辞的脸上又露出为难之色:“这,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告诉你,为师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方法。你且再等上几个月,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正文 一百七十一章 垸陌的往事(三)

“哼,我看你分明是想把好处都给自己的女儿,皇家子女的身份给她,还有……”

弥生之突然盯紧着青苔:“还有什么?”他很担心秘术的事情也被青苔知晓。

青苔冷笑一声:“没什么。反正我无法容忍你欺骗我的父皇,我这就南下,去找父皇,把我肩膀上的赵字给他看,把一切真相告诉他。”

“不要去,不可以把你肩膀上的那个字给任何人看!”青弥生之用气功将青苔拉回,却不慎将他的衣服扯开,弥生之顺势便在青苔肩上的赵字伤疤上面狠狠打了一掌,顿时那个赵字血肉模糊,鲜血像鲜红色的菊花瓣一般在肩头蔓延。

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使空气凝聚成紧张的氛围。

“师父,你……”青苔不可置信地看着青弥生之,“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做,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公主,为了阻止我和父皇相认,竟然这样对我。你莫不是想要通过十九师妹入宫来制造谋反,趁着大宋动荡之际,自己坐上大宋皇帝的位置?”

青弥生之重重叹了口气:“唉,你把为师想错了。为师怎么会害你,你回房间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见我。”

这话听在青苔耳里,让他认为,青弥生之师父是说出这番话就是在掩耳盗铃。他抹了一把眼泪后便跑了出去。夏季虽然炎热,但是他此刻感到的透彻心扉的寒冷。

青苔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青铭的房间。

那青风扬和青纱纱的感情逐渐升温,也算是一段良缘。然而,尽管当事者欢心不已,但这却惹得另外一个人的内心痛楚万分,那便是青铭。

青铭一直是无辜的,真正的青风扬也是无辜的,他们两个都是自小就被送到青山派,青梅竹马,是佳偶天成的一对。没曾想青风扬却阴差阳错地被一个天神附了身,而这位天神又被青纱纱迷得神魂颠倒。

此刻,青铭正抚着万劫琴,媚眼如丝,唇似樱桃,秀眉紧蹙,看起来心情极为低落。那琴声哀婉缠绵,幽怨不断。弹到高潮处,霎那间,她与青风扬曾经的种种往事历历在目。那时候,两人如同梁上飞燕,丛中彩蝶,形影不离,而如今却……

如玉珠般的泪从细白的脸蛋滚落,青铭哀叹道:“风扬,你送给我这把琴时,曾经说过,这把琴之所以叫做万劫琴,那是因为它是由上古时期经过万千劫难的恋人的心结所练成,你说这把琴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让我看到这把琴时就要想起你,我做到了。可是你呢!突然间,你像中了邪一般地不记得我了,很快便移情别恋,将我们的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正难受着,突然门被推开,青铭本以为是风,没想到是青苔走了进来:“六师妹,我在老远时就听见你的琴声了,为了一个薄情寡有之人,你又何必哀伤至此。”

青铭瞥了一眼来者,漫不经心地说:“原来是五师兄,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就算十一师弟不喜欢我,我也不会选择你。”

青苔努力让自己的心镇定:“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这样说话。你知道为什么在十一师弟心中,你比不上十九师妹吗,就是因为你没有人家懂得说好话讨对方欢心。”

“哼,我也没有必要对你说那些甜言蜜语吧。”

“唉,罢了罢了。”

青铭小嘴一撅:“平日你来找我都是敲门的,今天怎么突然将门推开,真是越来越荒唐。”

“哎呀,其实是这样,我找到了十九师妹的弱点,心想着可以帮你出口气,有些开心,于是便无意间失了礼数。”

听到这话,青铭的眼神突然放出光彩,抓着青苔的胳膊:“五师兄,到底是什么弱点,快告诉我!”

青苔故作玄虚:“你猜我今天在山上,听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

“哼,还不是小情侣之间的浓情蜜意,你侬我侬啥的。”

“哼哼,才不是这样。”

“难道他们吵架啦?”

“更不是。”

“停止卖关子,快快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青铭突然变得很强势,语气似命令一般。

青苔得意一笑:“我今天偷听到了关于十九师妹的一个重大秘密。”

青苔便将自己所听到的关于秘术的全部事情告诉了青铭,但是并没有将青纱纱是青弥生之的亲生女儿和伪造血书的事情说出来。

“哈哈哈,原来青纱纱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秘密。这下可让我抓到把柄了,青风扬,你对我无情,也莫怪我对青纱纱不义了。”

炎夏的晚上,知了的叫声和蛙声混成了一片,凸显了夏季的宁静。尽管声音比较大,但不会让人感到烦扰。青纱纱修炼秘术修得怡然自得。

就在此刻,青铭带着一盏灯蹑手蹑脚地走到附近,趁青纱纱练功之时,将此灯扔到她的身旁,静候着。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十秒过去了,一刻过去了,青纱纱仍旧在那里悠然自得地练功,毫发未损。

青铭正疑惑,只听见青纱纱背对着她说道:“六师姐,你这是做什么?”青纱纱的声音稚嫩透亮,又带着一丝嘲笑。

青铭被吓得说话支支吾吾:“我……我路过而已。”

“那你为何要把灯笼给扔了?”

“我……我……”青铭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仍然尴尬地躲在灌木丛里。

青纱纱扑哧一笑:“师姐你莫不是看见了硕大的毛毛虫,所以才吓得把油灯给扔了吧?”

“是是是的,就是这样。”青铭连忙说道。

青纱纱微笑着说道:“师姐,我现在不好移动,无法帮你捡起灯笼。你还是自己去取灯吧。还有,我奉劝师姐一句,有些坏心思可是动不得,不然尴尬的是您自己,况且我也不是那么实在的人。十一师兄自己选择的我,这也怨不得谁。希望你能够看清谁是真心对你的,然后选择正确的人。”

青铭当然听得出青纱纱到底想表达什么,吐了吐舌头,慌忙捡起灯笼,灰溜溜地逃走了。

回到房间后,青铭愤怒地垂着桌子:“这个青苔,竟然骗我。不对,应该是青纱纱那个鬼丫头把我们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她一定发现了青苔偷听她的讲话,于是故意说了假的秘术破绽。气死我了,青苔这个白痴,只会帮倒忙。这下可好了,不仅青纱纱安然无恙,而且我还丢了一次人,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抱怨着,青苔就来了。看着青苔那副温柔讨好的模样,青铭就气不打一处来。

“五师兄!你怎么都不想想,青纱纱那个鬼丫头的话能信吗!我今天白忙活一场不说,还丢人了。在青纱纱那个丫头面前丢人,真是太伤自尊了。”

青苔皱着眉,抚摸着下巴:“我也不知道,原来她竟然察觉到我当时在偷听。说不定是秘术的法力让她对周围的事情更加敏感。不过没关系,我刚才想到了另一个绝佳的方法,可以让她彻底消失。”

青铭的脸色突然有了喜色:“快告诉我是什么办法,我能帮忙吗,师兄快告诉我啊。”

青苔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六师妹,在说出办法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答应我不讲这个秘密说出去。其实十九师妹是师父的亲生女儿,所以师父才偏爱她,让她练秘术不说,还打算鱼目混珠,让她冒充当年贵妃娘娘生下的我。”

青铭的表情一下子惊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么说,五师兄你……竟然是皇子,而且,师父平日里慈眉善目,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卑劣之人。他处心积虑要把女儿送上公主的位子,难不成想在这战乱的时候谋反?”

青苔点点头:“应该就是这个原因,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师父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阴险得多。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再顾及师生之情。我已经打听到,师父在入关前九派十九师妹下个月去南宋,冒充我与我父皇相认,届时会有几个师兄弟一起陪着。陪同的人里面本来没有我们,我们可以易容成他们的样子跟着一起去南宋。当十九师妹跪在父王面前时,我们联手伤她,逼她使出秘术。然后我们再说正常人不会修炼这种邪门的法术,十九师妹其实不是人而是妖怪。那时我再站出来,澄清我才是大宋遗落在外的皇子。这样,父皇一定会派人拿下十九师妹并捉拿师父,而且我也能重新变回皇子,你也能做未来的王妃。”

青铭听到最后一句话,脸刷的就红了,默不作声。

青苔有些着急:“六师妹,我都将这样大的一个秘密告诉你了,你快告诉我,是否愿意和我联手?”

“嗯,我同意与你联手对付青纱纱,但是我不会做你的王妃。”青铭的眼神坚定,语气坚决,不容对方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面对这样的回答,沮丧在青苔的眼底流出,不过很快,他又露出平常的神情:“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够揭穿师父和十九师妹的阴谋就够了。只要我能和父皇相认,做成王爷,甚至太子……带领南宋抗金,就够了。如果能够名流千古,便更好。”权力的欲望从青苔眼中流露。

正文 一百七十二章 垸陌的往事(四)

一个月后,天朗气清,微风温柔地吹拂着每个人的脸庞。

青纱纱身着一身青绿色薄衫,拉着青风扬的手:“这次去顺天府,可能要三到五天才能回来。”

青风扬不舍地握着她的手:“纱纱,你告诉我吧,师父到底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

青纱纱微笑着摇摇头:“风扬师兄,我真的不能说。”

“真的连我都不能说吗?”

“是的,这次的任务至关重要。”

青风扬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青纱纱笑了笑,额角的碎发随风盈动,像柳枝抚摸睡莲,有种清纯灵动的美感。她一边轻轻咬着下唇,一边害羞地嘟囔着:“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多难为情。有十四师兄和十五师兄在,我会安全的,你放心吧。”

“那便好,十四和十五的武功在青山派属于中上,想必还是可以护你周全。”

后面跟着的“十四师兄”和“十五师兄”听后相视一笑,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一天前,真正的十四和十五已经被青铭下药迷昏,深夜运送到了山下。

这个迷药可以使人沉睡整整两天两夜,要等到他们醒来,恢复精力,再回到青山派通风报信,起码也要三天时间。那时,青苔他们就已经到了顺天府,等到青山派的人感到,青苔早就顺利地入皇籍。

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

南宋,顺天府。

妙龄女子一身水绿色衣裳,戴着白色面纱,面上施以淡妆,清脆的声音如百灵一般:“陛下,民女赵纱纱,生于建炎四年,被乳母交予青山派掌门人青弥生之抚养。”

皇帝看着青纱纱,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孩子,过来。”

青纱纱犹豫了一下,随即便缓缓走了过去。

一旁的太监总管不知夸赞:“太像了,公主和陛下简直是太像了。”

皇帝眼中十分明显地闪现出光芒:“哈哈哈,朕的孩子,怎能不像朕呢。孩子,该改口了。”

青纱纱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木讷喊道:“父……父皇。”

一旁伪装成十五师兄的青苔脸色铁青,他如何能容忍一个平民女子冒充自己的身份,顶替自己进入皇宫?攥紧了拳头,

他朝青铭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按下早已潜放在殿内的机关,数只箭朝着青纱纱射去。

青纱纱不会寻常功夫,只会秘术。在千钧一之际,众目睽睽之下,箭正要射中青纱纱的腹部,但是青纱纱的腹部位置却突然消失不见,身体其他部分却仍存在。数支箭正从她身体的缺失部位穿过,而不损伤她分毫。

青苔心中惊呼,原来这就是秘术!究竟是什么原理才能这样做?

皇宫众人皆被青纱纱的秘术吓得魂飞魄散,于惊魂未定之时,侍卫都忘了护驾。

“陛下。”就在这时,青苔站了出来,一把撕下易容膏,“青纱纱是妖女,她本是青弥生之的女儿,青弥生之设计将我和青纱纱掉包,其实我才是当年贵妃娘娘的孩子啊。”

皇帝惊诧,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着,望着青苔的眼神从诧异至兴奋。

青纱纱见状不妙,身体急忙恢复,赶忙拉住青苔的衣角,小声说道:“不是这样的,青苔师兄,你冷静一些,莫要坏了大事。”

青苔眼神睥睨着青纱纱:“你和师父意图谋反,父皇一定不会饶了你们。”

“师兄!你怎么可以……”

“父皇,青纱纱只能将身体部分消失,只要你们抓住她的四肢就行了。”

青纱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抓了起来。

然而,被抓起来的不止她一个,还有青苔和青铭。

“父皇,为什么要抓我?”

“父皇?不过你自出生起就未见过你父皇,认错也是无可厚非。”皇帝冷笑道,“反正皇兄的最后一个儿子也被我抓起来了,我就不妨告诉你,你的父皇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是你的皇叔。是我杀了先皇,我找到你是为了杀你以绝后患。还有,我早就和大辽商议好,每年进贡一千汉人做苦力,便可以换取足够的银两和珠宝。”

青苔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帝:“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的!”

皇帝阴险的眼神仿佛刺透了青苔的心,语气冷淡而威严:“把这三个人带下去,好好审问出青山派的地点和弥生之的下落,还有那个妖女的法术也给我弄清楚。”

二人被扔进大牢,看到了青纱纱,青苔向她问道:“你早就知道这个狗皇帝不是我的父皇了,对不对。”

青纱纱流着泪点点头:“这个皇帝残害忠良,欺压百姓,令南宋子民的生活苦不堪言,哀鸿遍野。师父想要设计刺杀皇帝,再将金族农妇的血书公布于天下,拥护你即位。师父担心你多想,也担心计划败露,便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青苔抬起头,眼睛里充盈着泪水:“师父原本的计划是怎样的?”

“我先假扮成南宋遗落在外的公主回到宫里,狗皇帝介于我对他的皇位没有影响,便不会立即取我性命。我在狗皇帝失去防备之时取他性命,善于暗器的十四师兄和十五师兄便帮着我一起逃走。”

“十四和十五知道你们的计划吗?”

“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只知道要一路护我周全。”

青苔忍不住掩面而泣:“早知如此,我便听师父的话了。”

牢狱的生活苦不堪言,三个人皆受到虐待。青纱纱和青苔的身体还算撑得住,青铭在青山派主修炼药,身体素质本就不如青纱纱和青苔,棍子打下去,几口鲜血吐了出来。

“狱卒大哥,我……我可以给你们我研制的毒药秘方,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青纱纱顾不得撕裂开的嘴角,忍住疼痛,急忙吼道:“不要给他们,师姐!”

青铭苦笑:“哼,我不似你,练了秘术,我自小和药剂打交道,体质怎能比得上你。”

两天后,青山派的十四和十五弟子才急匆匆地赶到。

他们顾不上洗脸,带着脏兮兮的脸直接闯入青山派:“青苔和青铭呢?”

众弟子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个人:“最近没有怎么见到他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十四一拍大腿:“糟了,他们俩迷晕我们,一定是想要冒充我们,和纱纱去南宋了!”

众人惊讶不已,这时,青风扬走了过来:“他们为什么要冒充你们?”

“我怎么知道,师父在闭关,现在只能我们自己解决,不管怎样,我们先去南宋看看情况吧。”

青风扬说道:“我先去打探消息,如果三天后我没有送回消息,你们再派人手去找我们。”

没想到,在南宋城门处,到处贴着他的画像。他感到口渴难耐,一眼瞥见路边有一处买甜汤的摊贩。

走到摊贩处:“老板,给我一碗绿豆汤。”

老板笑意盈盈地将碗递过,他一饮而下。然而,很快眩晕感袭来。

“不好,里面……有迷药!”

接下来,等待他的是数百名精兵和陷阱,任他武功再高,也难以敌对。

南宋地牢,皇帝指着满身伤痕的青风扬,不屑地看着青纱纱:“他进来时,我就注意到你那爱意浓郁的眼神。只要你把秘术说出来,他就能活命,否则,我就杀了他。”

青纱纱手握着铁栏,哭的撕心裂肺:“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你杀了我吧,我才是设计刺杀你的人。”

“哈哈哈,现在谁想刺杀我已经不重要了,我想得到的是,你那秘术。”

“秘术关乎宇宙平衡,关系到每一个生灵的命运,世世代代只能一个人掌握,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把秘术交给你的!”

皇帝气急败坏:“你还嘴硬,牢卒,先把这个小子的鼻子给我割了!”

“先等一等!”青纱纱急忙叫道。

“怎么。”皇帝笑着看着她,“你改变主意了?”

青纱纱将头无奈的靠在铁栏上:“风扬师兄,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秘术是我万万不能说出的,我也不能让你受到如此非人虐待当下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们从我这里没有拿到秘术的可能。”

青风扬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试图爬向青纱纱:“纱纱,你不要……做傻事。”

青纱纱摇着头说:“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现在只是后悔,要是我再用功些,能够练到第三层该多好,这样我就能想办法救你出去了。”

说完,她拔下头发上的发钗,直直刺向自己的心脏。

青铭和青苔神色也万分惊讶。

青风扬此刻的悲伤已经到达了极点,对这位皇帝和其他人的愤怒也充斥着全身每一个细胞。东天那作为神的能力在体内慢慢觉醒,此时的青风扬感到身体内有着非比寻常的潜在破坏力。

“纱纱,我会为你报仇。”青风扬眼睛里布满血丝,咬紧着牙关,身体周围的空气仿佛在燃烧。

刹那间,东天从青风扬的身体中分裂出来,真正的青风扬晕倒在地上,青铭便跑过去抱住他:“风扬,原来你一直被侵占着身体,你怎么样啊,风扬。”

所有人看着这个从青风扬身体中分裂出的身穿五彩长袍的人,这个人的气质极其神威,五官令人不敢逼视。

就连那位皇帝也是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你你你,你是哪里来的妖怪?来人呐,护驾,护驾!”

“我是远古天神东方,此番不慎落入人间,不曾想却见到你们人类这般恶行!真是该死啊,你们毫无善心,只为了自己的私利,尽可能地残害无辜。尤其是你,南宋皇帝,你不仅伤害我们,更是使天下民不聊生。我定要毁了你,毁了这个世界!为纱纱报仇。”

青纱纱在最后的弥留之际,眼里含着泪,说道:“不要那样做,东方天神,谢谢你的垂爱,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不值得你为我做什么。”

东方跑过去,将分割两人的栏杆折断,痛苦地抱着纱纱:“你还想说什么,一并告诉我。”

纱纱抚摸着东方的脸颊:“真的想不到,一直以来和我相爱的人,竟是天神。我也算没白活……不要去对这个世界做什么,好不好,看在我的份上,不要憎恨人类。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会……死不瞑目。”

正文 一百七十三章 垸陌的往事(五)

东方含泪点头:“嗯,纱纱你放心,我答应你,我自己也会很好,你不要担心我,不要把太多心事放在心里。”

青纱纱突然笑了,很甜很甜,嘴角的鲜血都显得明艳动人。

由于受伤过深,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以前,我只是暗恋风扬师兄,可是,自从你进入了风扬师兄的身体,我才慢慢发现,我爱上了你的灵魂。所以,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真正的长相呢,让我好好看看。”她将柔软的手抚摸上东方的脸庞,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张脸,静静地看着,不曾移开目光半分。

东方也是深情地看着她,紧紧地抱着她脆弱的身躯。

她终于笑着闭上了眼睛,东天感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暗。

此刻,青苔看着平日里古灵精怪的师姐师妹就这样悲惨地死在了地牢里,心中的愧疚爆发,他站起了身,走到东方面前,扑通跪下:“东方天神……既然你是天神,能否让十九师妹活过来?”

东方痛苦地摇头:“纵然我是天神,也无法改变生死……”说罢,他木讷地坐在原地,抱着青纱纱的胳膊环得更紧了些。

四周一片静谧,就连皇帝和狱卒也是呆呆地看着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真正的青风扬苏醒了过来。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浑身酸疼的自己倒在青铭师姐的怀里,心中一阵悸动和错愕。他慢慢转动头部,环顾四周,又看到一片狼藉。

抬起头,看到青铭师姐泪眼朦胧,他忍不住问道:“青铭师姐,这是怎么了……”

青铭低下头,抱紧青风扬:“风扬,一切都结束了,这场纷争终结于纱纱的牺牲。我……对不起她。”

一个月后,青弥生之闭关结束,才得知亲生女儿已经牺牲的消息。无奈之下也只得隐忍,因为这次行动本就危险至极,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另一边,虽然青铭和青苔心有悔意,但是他们毕竟背叛了青山派,所以被逐出师门。

青风扬陪着青铭一起离开了青山派,在集市区开了一家医疗馆,青风扬用内力帮客人治疗,青铭则配药。

至于青苔的情况——东方将那篡位的南宋皇帝关入地牢后,青苔顺利即位,成为了南宋新的皇帝。青苔在登记那天立下了誓言,一生为百姓而活。

这天,青弥生之和东天来到深谷。

青弥生之将鸢尾花抛向谷底,喃喃说道:“纱纱最喜欢鸢尾花。”

东方沉默不语。

青弥生之看着东方良久,才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东天目光冰冷:“是,在这人间,我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了。”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真的能够忍受得了吗?”

“不愧是青山派掌门人,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东方冷笑,刚说完,他的身体便分裂成两个一模一样的神,一个愤怒无比,一个充满着神圣的光芒。

青弥生之看起来毫无惊讶之感,依旧很淡然:“你现在这种情况,打算怎么办?”

那个愤怒的分身说道:“纱纱死后,东方伤心欲绝,想要报仇的心和慈悲心相互矛盾纠结着。在这种极端痛苦之下,我们终于分开了。我改名叫东天,他就叫东地。其实这样也挺好,我们都持有各自单一的想法,不用陷入纠结和选择的复杂之中,心里反倒坦然了许多。”

青弥生之叹了一口气:“希望你能记住答应纱纱的事情,放过这个世界,不要伤害它。”

东天冷笑:“哼,老家伙你给我听着。既然答应了纱纱,我自然会言而有信,不要怀疑我对纱纱的感情。”

青弥生之淡淡说道:“我从未怀疑您们对纱纱的感情,我只是不能相信你内心潜在的复仇欲望。”

东天狠狠瞪了青弥生之一眼,便扭过头去。

东地对青弥生之轻轻作揖:“师父,他脾气古怪,望您见谅。我们此番回到那云霄殿,恐怕以后再难见面了,以后多多保重。”

青弥生之点点头,看着东天和东地一起消失在人间。

日记看到这里,益至恍然大悟:“原来青弥生之和东天竟有这样的关联,青纱纱的死和青弥生之也是有关的。要不是他为了那难以完成的理想,青纱纱也不会死,东天也不会这般恨他。而且他初次来到人间便经历那么多阴暗的事情,也难怪他眼里容不得沙子。”

巫三儿问道:“听你这语气,莫非早就知道东天恨弥生之?”

“这个……我那日不是误入了云霄殿么,我亲眼看到东天将弥生之封印在了冰氮里面。那冰氮里还有东地。”

巫三儿露出惊愕的表情:“你看到了东天的这么多丑事,难怪他要置你于死地。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东天真是变态至极。”

刚说完这句话,一道光芒闪过,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霎那出现在他们面前。

“变态这个形容词,也是你一个小小女巫能够用来评价我的?”这个人的表大部分脸隐藏于黑袍的帽子之下,令人难以看清他的表情。

益至吓得浑身发抖:“东东东东……东天……”

巫三儿更是吓得尖叫起来。

“闭嘴!”东天的语气好像很烦,“我本是来找寻益至,你这个女巫在这里捣什么乱!”

说完,他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的将益至提了起来:“你们两个人,都知道了我的不少秘密,我不能留你们在人间了。”

巫三儿问道:“你想对我们怎么样?”

“我把这个益至带回云霄殿,做小库里的仆人,这样,既不会让他在人间乱说话,也能惩罚他;至于你,我就改了你该去巫世界报道的时间,让你现在就离开人间,去巫世界过着你们巫师该过的日子,已经是对你的无上恩典了!”

“不要!”巫三儿尖叫着,“请让我和益至一同去云霄殿,我不要去巫世界,不想离开他。”

东天突然笑出了声音:“哈哈哈,真是痴情的女子。要不是你们犯了我的大忌,我或许会帮助你们,让你们在人间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可是,现在求我已经晚了,你必须立刻去巫世界!”

东天开始施展法术,这时,从窗外吹来一阵风,将巫三儿团团围住。

不一会儿,东天说道:“女巫,巫世界的召唤之风已经过来接你了,我劝你快离开这里。如果你固执下去,根据你的体质,你很快就会变得奇怪非常,在这个臭小子心中留下恐怖的印象。你倒不如现在就去巫世界,这样你就能维持原貌!”

“我不会走的,我不要离开他,我不要!”

巫三儿跪在地上,抱着窗户,任由巫世界的召唤之风拉着自己,也不松开手。

益至对这一切感到十分震惊,身为凡人的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被东天提着,悲哀地看着这一切。

很快,巫三儿的脸上开始出现沟壑一般的纹路,眼睛逐渐外凸。

益至惊慌不已:“巫三儿,你怎么样啊,巫三儿。”

巫三儿身体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仍旧紧紧抓着窗户。

慢慢的,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松软,四肢纠缠在一起,眼睛像泡沫一样泄出眼眶。最终,她变成一滩黑色的泥。

“怎么会这样!”益至惊叫着,“你对她施了什么妖法,快把她变回来,你这个魔鬼!”

东天淡淡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做,我刚刚说加快这个女巫在人间的大限,让她提前回到巫世界,那是吓唬她的,因为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去管巫世界的事情。真实情况是,她的大限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巫族的人,自古以来都有在人间的年限,每个人的年限不同,如果到了年限却不去巫世界,身体就会慢慢变得恐怖,最终会变成这样一滩烂泥。巫三儿的年限是在上个月,可是,她并没有按时去巫世界报道,而是使用巫术让她的外貌维持正常。方才我在使用法术和巫世界的人沟通,让他们带走巫三儿。但是巫三儿执意不肯离开。召唤之风破坏了她的巫术,她的身体逐渐出现了本该有的变化。”

此时窗边的那些黑泥被一股强有力的大风卷了起来,瞬间消失不见。

东天说道:“巫世界的人将巫三儿的尸体带走了,他们应该会好好安葬她的,你放心。”

益至心已经碎成渣了,止不住地哭喊着:“可是,巫三儿她为什么不肯离开呢,为什么呀?”

东天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尽管益至看不到这个眼神:“因为她爱你,不想离开你。”

此时的益至已经哭成了泪人:“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呢,能否让她重生?”

“世界万物的进程是单向的,任何进程都无法回返。”东天又是淡淡说道。

“呜呜呜,巫三儿,你为何这么傻?我何德何能值得你为我这样做?早知如此,我便将真心传达于你,而不是把自己的心意隐瞒在深处。”益至哭的撕心裂肺,不停地垂着自己的胸口。

东天看了他一眼:“哼,你现在又加了一项罪名,伤害你的爱人。好了,我看你就永远在我的云霄殿住下吧,安心做好我派给你的工作。你的本性纯善,如果意识境界能够提升,说不定还有机会修炼成神。”

就这样,东天带着益至离开了人间。

正文 一百七十四章 女巫复活

繁华的街道上,一只肥大雪白的天鹅正在焦急地跑着,斜上方还有一只银色优美的大蝴蝶。

冰儿一边扇着翅膀一边说道:“主人当时为了维持原貌而砍掉了蜥蜴的尾巴做魔法药水。这回它尾巴好不容易又长出来,我们为了救主人又将其砍掉来配置药水。维奇,你说蜥蜴会不会恨我们呢?”

维奇说道:“管它恨不恨,反正它的小命在我们手上。”

“还有,虽说我们现在拿的药水能让主人复原,但是她毕竟已经过了去巫世界的大限很多天了,我担心……”

“你担心这药水只能管一时的作用?”

“是啊,万一没多久主人又变成了一滩泥……”

“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两人根据巫三儿先前留下的地址,终于赶到了益至的家。

“主人,主人呢?”冰儿到处乱飞,试图寻找巫三儿的踪影。

维奇抡起翅膀向脑袋拍了一下:“哎呀糟了,说不定主人被巫世界的人给带走了。”

它跑到床边,忽然看到窗外有一滩黑泥,正在被一团古怪的风卷着。而黑泥已经牢牢地黏在了窗框上面。

“这是……什么呀……”维奇吓得后退好几步。

冰儿飞过来查看,突然惊呼:“这莫非是巫世界的召唤之风!”

“什么是召唤之风?”

“我曾在古书上见到过,召唤之风是巫世界和人类世界存在的唯一联系手段,它的作用便是将大限已到却不肯离开人间的巫师带走。”

“可是,为什么那些大巫师不来将主人带走呢,为何要用风?还有,为何主人的父母不来接她呢?”

“能在巫世界和人类世界自由走动的只有法力极为高强的巫师,主人的父母没有办法再返回人类世界来接主人。而主人是能力比较弱的巫师,和利姆那种大巫师的地位相差甚远,巫世界的人不会在意主人这种小角色的生死。”

“那么这个召唤之风又是谁控制的呢?”

“恐怕就是主人的父母了,他们虽然不能来这里,却能使用召唤之风。”

维奇看了看外面,突然打了个寒战:“既然如此,那这黑泥……不会是……”

冰儿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的样子:“巫族的人,如果不在大限时期及时去巫世界,身体就会慢慢变得奇怪,根据个人体质,变化速度会有区别,他们会一直往极端的方向发展,直到死去……”

“那……这难道是主人。”

“就是主人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主人夺回来呀!”

维奇跳到窗台外面,用翅膀紧紧保住那团已经凝固的黑泥,冰儿则飞到另一边,向窗户里面的方向用力推着那黑泥。

它们使出浑身灵力,但是仍旧无法抵抗召唤之风的力量。

眼看着黑泥快要和窗框分开了,冰儿急中生智,对着召唤之风用翅膀打着拍子。

“冰儿,你在做什么呢?”维奇叫道。

“我曾见过,主人的父母也养了一只巫蝶,我将能够传递信息的次声波混进这风中,对方应该会有感应的。那只巫蝶或许能够将我的信息翻译给主人的父母。他们得知主人的计划之后,或许能够让主人继续留在人间。”

“这个主意不错。”

没过一会儿,召唤之风竟然真的放开了黑泥,在空中旋转了一会儿便飞走了。

维奇兴奋不已:“冰儿,你真是太厉害了。现在主人和窗框也基本上分开的差不多了。”

说着,它啪的一声将黑泥掰了下来,在窗框上留下一点痕迹。

冰儿突然生气道:“你这个笨天鹅,怎么不轻一点,这样会伤害到主人的身体的!”

接着,它们将黑泥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

维奇从羽毛中掏出它们今早刚刚配好的药水。

“笨天鹅,你小心一点,别浪费了!”

“好好。”

维奇谨慎地将药水洒在黑泥上,药水瞬间被吸收,很快,黑泥开始发生变化,慢慢地出现人的雏形,面部的轮廓。最后,一个美貌如初的女巫又重新出现。

“主人!”维奇一下子跳到巫三儿的怀里,“终于又见到你啦。”

“维奇,冰儿,幸好你们来了。蜥蜴还好吧。”

“很健康,就是发了一顿脾气,被我绑起来了。”

巫三儿对着它俩笑着:“你们来的真是及时。对了,你们是怎么救的我?”

冰儿说道:“我们赶到时,你已经变成了一团坚硬的黑泥,被巫世界的召唤之风卷着。我想着,这召唤之风一定是巫世界的你父母送来的,我又想起他们也有一只巫蝶,于是我就通过召唤之风给对方的巫蝶传递次声波。想必那只巫蝶一定将我传递的欣喜告知了你父母,因此召唤之风放了你。也幸好你在变成黑泥之前牢牢抓着那窗框,才让我们有时间想办法。”

“嗯嗯,谢谢你们……不过,我的手。”巫三儿抬起手,发现右手掉了一层皮,有一些血渗了出来,“那层皮呢,不会在窗户上吧。”

冰儿惊呼:“是啊,窗框上是粘着一点。”

“嗯?”巫三儿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刚才我变成黑泥后,是维奇将我从窗框上拿下来的吗?”

冰儿不敢说话,维奇张着大嘴嘎嘎直笑,妄图掩饰紧张的内心。

巫三儿大手一挥,将维奇打出了窗外,随即笑着与冰儿说道:“不用管那个粗心的家伙,我们先回家,再从长计议。”

“主人,还用不用再去一趟女巫小屋拿水晶球?”

“不必,我已经知道了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我要先打电话给月夏,让她与我们一同商议。”

“对了主人。”

“怎么了,冰儿?”

“你的大限已经过了一个月,刚才你化成黑泥的模样,就是你现在本该变成的样子吧?”

“嗯……是啊。”

冰儿落在旁边的树叶上,放下翅膀,看起来十分忧郁的模样:“那么,现在的你也是靠药水维持着,该不会哪天又……变成黑泥那般模样,那时,我和维奇该怎么办,难道要再割下蜥蜴的尾巴吗?”

“是啊。”巫三儿回答得坦然,“这样,我就能在人类世界永远存活下去了。当然,要防止我的身体被破坏,否则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冰儿绕着巫三儿飞舞几圈:“好吧……你看起来蛮乐观的……我还担心你半天。”

“其实如果没有怪力的干预,我会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这次都怪那个东天,破坏了我第一次服用的药水的功效,害得我经历了一场浩劫。”

“主人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也多亏了你和维奇。”

“说到这,主人,其实维奇也为你出了不少力,今早的蜥蜴尾巴还是它割的呢,为此它被蜥蜴挠伤了脖子。它怕你担心,便用羽毛遮盖住了。”

巫三儿叹了口气:“唉,我知道维奇是个好天鹅,也幸亏它禁得住打。这次你们立了大功,我要好好奖励你们。”

一边和冰儿聊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家中,发现维奇已经飞到院子里等候。

“嘎嘎,主人。”维奇将门打开。

巫三儿满意地看了一眼维奇:“还不错,月夏来了吗?”

“已经进去了。”

“好,冰儿、维奇,你们都随我来。”

进到了卧室,巫三儿发现月夏被绑了起来,坐在寒冷的地板上,被塞了抹布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啪!”巫三儿对着维奇又是一拳,把它打出窗外。接着急忙拿下月夏嘴里的抹布并给她松绑。

“维奇那个家伙,真是越来越过分。”巫三儿气愤地说道。

月夏揉着酸痛的手腕:“维奇它……本来就不喜欢我……想必他是为了上次我绑他的事情报仇呢。”

“唉,我们不要管那个家伙了。”

“三儿,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灵力比较充沛,于是用水晶球对一个月后的世界做了一次占卜。”

月夏突然感到很紧张,凑前问道:“怎么样?”

巫三儿面色变得严峻:“很不乐观。人心涣散,大家对生活的看法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更可怕的是,还有一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月夏惊呼,“莫非就是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个女人?”

“应该就是她了。”巫三儿点点头,“她这次仍旧是背对着我,周围燃烧着怒火,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的纷扰。”

月夏蹙着眉:“只一个月,世界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了,你那七个故事编出来了吗?”

“快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故事,今晚就能写好。看这个样子,东天很快就要实行下一步的灭世计划,到时候,希望我的故事能够打动他。”

巫三儿点点头:“东天不像是做事毫无根据的人,他之所以做了那么多变态的事情,只是因为他从前在人间受到过刺激。我相信只要你的故事能够直达他的内心深处,他或许会放了我们世界一马。”

月夏问道:“你知道些关于他的事情吗?”

“今天……我和益至偷偷看了他的日记,知道了他过去的事情。东天也发现了益至偷走他日记的事情,于是过来很生气地将他带走了。”

“那么益至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看东天的意思,应该不会太过于为难他,说是要把他带回去给库里做仆人。”

“……原来东天喜欢库里。”

“所以他做事还是有一些原则的,喜欢善良的,厌恶邪恶的。之所以他想要毁灭我们的世界,是因为他只看到了我们世界邪恶的一面。”

“没错,就是这样的。接下来,就是等待东天的审判了。只要你能够讲出打动东天的七个故事,你们的世界就会免遭毁灭。”

正文 一百七十五章 困局

经过整整一个星期的构思,月夏终于写好了最后一个故事。

明天就要开学了。月夏给她组建的小团体的成员分别发了消息。

现在这五个人——月夏、巫三儿、司琪、琉双双和穆胭脂,齐聚在巫三儿的家中。

“所以说,现在我们的情况就是这样。只有我能够讲出打动东天的七个故事,东天才会放我们世界一马。但是,东天恨这个世界里存在的阴暗东西,他很有可能在我能讲故事之前就把我们这个世界毁灭掉。”月夏解释道,“请各位帮我试着感化天海一中的学生,用尽手段,防止他们做出过分的事情。不要让他们在这个重要阶段被欲望迷昏了头脑,否则,一旦东天真的动手,一切都晚了。”

司琪、琉双双和穆胭脂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

月夏接着说道:“还有一点令我感到奇怪,关于一月份的欲望扭蛋,这个月貌似没有人用到它,因为我没有听说高二年级进行过投票活动。”

开学第一天,月夏一直想着东天的事情,所以精神状态有些恍惚。

现在才早上七点半,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正欲作春秋大梦。这时,严厉的呵斥声在耳边传来:“月老师,跟我来一下。”

月夏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抬起头,看到教导主任的背影,便乖乖地跟了过去。

到了主任办公室,月夏却发现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在,这个男人穿着白大褂,眼神上下打量着月夏。

“月老师。”教导主任缓缓开口,“寒假的时候,一月份的欲望扭蛋被人用了,你可知道?”

“什么!可是,我没有接到任何关于学生投票的通知啊。”

“呵呵。”教导主任冷笑一声,“你当然没收到通知,我们所有老师都不知情。因为一月份的欲望扭蛋根本不是学生用掉的!”

“欸?”月夏睁着眼睛,她对教导主任那奇怪的语气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是谁用的?”

“哼哼,难道你自己用的,你还不知道吗?你还记得你许了什么愿吗?”

“我根本就没有用欲望扭蛋!哪里来的许愿。”

教导主任突然显得很不耐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到电话旁边:“让一月二十日执勤的那位保安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保安走了进来。

“主任好。”他客气地和教导主任打着招呼。

月夏此刻一头雾水。

“您好,请问,一月二十的时候,您是否看到了月老师来学校?”

“对的,那天是除夕,只有月老师来了。我当时还问月老师,怎么这个时候还来学校。当时月老师说是有东西落在办公室了,想要过来取。”

“你乱讲!”月夏突然叫道,“那天我根本没有来过学校,只有在正月初十那天,我、巫三儿和益至来学校来谈教学和心理方面的事情。”

教导主任突然一拍桌子:“除夕那天没有来?呵呵,难道我还会冤枉你了不成?”

月夏蹙着眉:“主任,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我是反对欲望扭蛋的使用的,我怎么会亲自去使用它呢。”

“哼,外表越装纯洁,内心越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月夏挠着头,一副十分焦虑的模样,突然她灵机一动:“对了,摄像头!你们去看摄像头!”

教导主任重重呼了一口气:“那天的摄像头坏掉了,你还是停止狡辩吧。你可知道,那因你的许愿而失去双腿的同学现在过得有多可怜。我看了都心痛。”

“失去双腿的同学……是谁做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主任,你是在污蔑我。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自己使用的欲望扭蛋,对不对!自从我来到天海一中上班,你就处处针对我,现在竟然这样诬陷我!而且,以往其他人用别人的利益许愿,你都不会怪罪,为何这次却单单怪罪到我的头上?”

教导主任脸上掠过一丝惊喜之色:“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学生按照规则使用,我怪不到他们,但是你违反了规定。”

月下气急:“你,你这是曲解我的意思。”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听着,难道我还能诬陷你不成。鱼医生,芦师傅,你们说是不是。”

那两个人纷纷点头称是。

“你们……好过分!”月夏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教导主任,这一年半以来,我忍你言语间的犀利,容你对我的刁难,但是如今你这样对我,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教导主任突然跳到了窗台上,颤抖地指着月夏,仿佛月夏要吃了她一般,“鱼医生,芦师傅,她精神不正常,恐怕要攻击我,快把她控制住!”

“不需要!”月夏扭过头对着那两个人大声喊着,“我不会攻击她,我还怕脏了我的拳头。”

然而那个芦鱼医生娴熟地将她手反绑在身后。然后用心理医生对病人的口吻说道:“月夏老师,不好意思,看您的症状,不仅有精神分裂症,可能还有狂躁症和失忆症。请您配合我们的治疗。”

说完,他打开了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喂,这里有一个重症病人,有严重的攻击行为,快点派人来把她接走。是位女性。”

月夏看着这个鱼医生伪善的面孔,心里的愤怒快到了极点,她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挣脱开绳子。

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她急得大叫着:“把巫三儿叫来,她也是心理医生,让她为我做鉴定!我的心理没有问题,我很正常。”

教导主任眉头深锁:“鱼医生是资深的心理医生,他又怎么会看错呢。月夏呀,其实我们都是为你好,担心你呀!”

“什么担心我,一定是你们相互勾结,然后把罪名推到我的头上!真恶心。”

月夏的吼叫声透过教导主任办公室,路过的老师和同学纷纷驻足在门口听着。一个人担心里面出危险,便将门一下子踹开。

“教导主任,没发生什么事吧?”

教导主任的脸就像变魔术一样,立刻变得和颜悦色:“没发生什么,危险已经被制服。”

那人“哦”了一声,便和门外的其他人一样,站在门口继续看着热闹。

教导主任就像是在表演一样,走到了月夏面前:“唉,月夏你怎么颠倒是非黑白呢。我扪心自问对你一直宽容,而你在这一年半里,有几次让我省心,每次你闯下的祸,都是我来填。”

月夏笨笨的样子,此刻的她只是感到丢人。而教导主任继续在数落着她的种种“不是”。

“我没有,我没有……”月夏哭着哭着,开始鼻塞,由于哭得太厉害,鼻子已经无法呼吸,一口气没喘上来,难受至极,便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上开始干呕。

教导主任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

很快,医院派来了人,将绝望的月夏抬走了。

巫三儿此刻在心理咨询室拿着魔镜占卜:“小镜子啊小镜子,益至现在怎么样?”

奈何她此时的灵力不够,镜子上显示不出任何东西。她将镜子放在一边:“哎呀急死我了。一边是世界的安危,另一边又是益至的安危,这么多要担心焦虑的事情,人生可真是复杂啊。”

突然她听到门外有学生一边跑一边叫着:“月老师被带到精神病医院去了!”

“什么!”巫三儿从桌子上抬起头,慌张起身,跑出门外。

她揪住一个学生的衣角:“同学,月夏怎么了?”

这个同学显得有些慌张:“教导主任和一个心理医生把月老师送到精神病医院了,据说月老师有精神分裂症,需要进行治疗。”

“月夏有精神分裂症?”巫三儿惊呼,“这是谁在编排她!再说了,就算真的精神有问题,又怎么能大张旗鼓地把人抓去。就算月夏真的有病,他们也应该保护月夏的隐私才对啊!这样一闹,大家都知道了……对了,大家都知道月夏有精神分裂症的话,他们的某些阴暗的交易就可以被推在月夏的身上,然后他们便可以脱身。正是因为他们想找到替罪羊,所以才编排月夏。”

想到这里,巫三儿气不打一处来,她急冲冲地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砰的一声推开门,义正言辞地说道:“是你编排月夏的,你到底在私底下有什么勾当?”

教导主任本来惊讶的眼神瞬间变得惊喜:“哎呀,三儿呀,快坐,有什么误会我们当面说清楚吧。”

巫三儿半信半疑地坐下,瞅了眼教导主任递给来的热水,心想:我正渴了呢。接着咕咚咕咚将整杯水饮尽。

“主任,我十分了解月夏的情况,她虽然痴傻,却并没有精神分裂症。不知道你们为何要……为何要……”巫三儿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一般,应声倒下。

教导主任松了一口气:“还好校长之前派人调查过,我们才知道巫三儿是女巫。不然什么时候被她害惨了也说不定呢。”

她走到电话旁,拨通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校长,月夏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了,接下来只要鱼医生为她洗脑,让她承认所有扭蛋都是她一人使用,我们学校就能免受舆论谴责了。”

电话那头的校长说道:“你做的很好,对了,你儿子的腿已经好了吧?”

“托您的福,已经痊愈了。这个欲望扭蛋也真是有奇效。对了,巫三儿那个女巫被我迷晕了,现在要那她怎么办?”

“嗯……把她交给黑警官吧。”

此时的黑警官正在研究案子,突然他打了个喷嚏。

张警官问道:“是谁想你了呀?”

“有没有人想我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祥的预感?那是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最近的天空都不蓝了吗?”

正文 一百七十六章 暮光

黑警官眯着眼睛,观察着趴在审讯室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巫三儿,看着教导主任上交的巫三儿是女巫的证据:一个卖巫蛊的收款单,卖家是女巫小屋,还有一个巫蛊人偶,上面写着益至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还有一根短发,这上面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银针。

张警官端进来三杯咖啡,无奈地叹了口气:“教导主任这次向我们揭发了天海一中的两个老师。一个是高二古文老师月夏,令一个是校医巫三儿。月夏滥用超自然力量的扭蛋,害死了不少学生,而巫三儿向学生贩卖巫蛊术,致使高二的数学老师益至失踪。哼,老黑,你相信吗?”

“关于月夏的罪名,我一分也不信。不过这个巫三儿还有待观察。”黑警官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也觉得,月夏不会做那些坏事。再有,这个巫三儿和月夏的好朋友,想必她就算做过坏事也能够悔改。”

黑警官点点头:“有道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必等了。”巫三儿突然抬起了头,端坐在椅子上,“我本来就没有晕倒,只是装晕而已,为了听那教导主任和你们会说些什么。听了你们的话之后,我决定相信你们的人品。”

黑警官十分惊讶的模样,直直地盯着巫三儿的眼睛看,试图发现一些破绽。那双眼睛漆黑色又呈现出淡紫色的光芒,散发着童真与直率的光芒。看样子她说的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黑警官问道。

“教导主任把月夏送到精神病院,我觉得里面有问题,于是想要去找她理论。我刚刚进到屋子里面,她就递给我一杯水,再加上我养的宠物告诉过我,教导主任亲自带人去我的女巫小屋外面察看了一番。所以我觉得教导主任已经至少怀疑了我的身份而且这杯水里可能会下了药,为了迷晕我。于是我就顺势喝下水,然后装作晕倒。没想到我猜的没错,而且教导主任和校长的谈话全被我听见了呢。”

“等等,你说你已经喝下了水,为何还能保持清醒?”

“不瞒你们说,我早就应该死了,我现在的身体完全是在靠魔法药水维持着。由于魔法药水的作用,我的身体无法吸收外来药物,所以我才没有受到迷药的影响。”

听到这番话,黑警官和张警官更是惊讶不已,他们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黑警官勉强维持着内心的镇定,实际上在紧张地搓着双手,张警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以试图放松下来。

“所以说,你……真的是女巫……”黑警官问道。

“没错,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的确卖过巫蛊术,但是至今为止我只卖过两个,我也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这不是重点。我来告诉你们真正的重点,自从欲望扭蛋机被放在天海一中的那一刻起,就有愤怒的天神想要惩罚我们的世界。而月夏就是能够阻止天神惩罚的唯一的人类。在最后的审判之前,月夏她不能出事!她是被校长和教导主任冤枉的,求你们去救她!”

黑警官和张警官目瞪口呆,瞬间说不出任何话来,像人偶一样呆呆的一动不动。

“喂喂……”巫三儿将手在他们面前晃了许久,他们才终于回过神来。

“能不能将具体事情告诉我们?”张警官问道。

“好的,你们听好了。”接着,巫三儿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们,包括东天日记的内容、占卜的结果、月夏要讲出七个故事的任务、库里和益至被东天带走的事情以及教导主任和校长的阴谋。

趁着此时灵力最大,她甚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魔法镜,打算当场为二人表演了一场占卜。

“你你你……真的能让这个镜子里面显示出天神居住的景象?”黑警官和张警官身体本能地向后仰,眼中闪现极度恐惧的光芒。

“那是当然。”巫三儿得意一笑,开始对着镜子施法。

将全身的灵力灌入其中,然后用意识力驱动魔法镜,然后,魔法镜中成功地出现了云霄殿的场景。

“这个坐在大厅里翻阅资料的黑衣人就是东天,这个在厨房做饭的男人就是益至,这个在卧室疯狂打游戏的少年是库里。”巫三儿解释道,“果然东天没有食言,只是让益至帮忙干活而已,这个库里过得还蛮潇洒。哎,你们现在相信我了吧。”

“……暂时相信你,但是我们还要做进一步调查。”黑警官说道。

“那月夏那边怎么办?你们要尽快呀。”

“我和小张现在就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

三个人马上赶往精神病院。却被阻拦了下来。

巫三儿气得大叫:“月夏是不是在你们这里?快把她放出来!”

张警官将她拉至一边:“你自己都说有人故意把月夏说成精神病,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样子,还想不想救她出来了?”

“我……”巫三儿吐了吐舌头。

黑警官说道:“关于月夏这个病人,现在还存有几个疑点,请问是否可以通融?”

一个医护人员问道:“请问您有调查令吗?”

“没有,但是我们是警察,难道不能为了大家的安全而去调查一些事情吗?”

“这个嘛……月夏已经被鉴定为最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这种病人十分危险,如果您没有调查令的话,恐怕也不行呀。”

黑警官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尽量去申请调查令。”

说完,他生气地走了,张警官和巫三儿跟在后面一头雾水。

“老黑,调查令是什么东西?”

“是这个月新出的,调查最高指令。只有在涉及到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的情况下,上面才会给办法调查令。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月夏和世界安危有关,所以这个调查令我们肯定拿不到。”

巫三儿一边跟在后面慢慢跑着一边焦急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只能先等着看了,他们应该不会伤害月夏的性命,我们慢慢想办法。”

巫三儿突然停住了脚步,低着头问道:“但是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啊,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折磨月夏呢!”

黑警官想了想:“我能想到最严重的情况,就是,他们会给月夏进行洗脑,让她相信并承认那些坏事都是她一人做的。”

“那要怎么办才好?如果月夏一个人承担责任,她会受到很严厉的制裁的!”巫三儿现在的情绪十分激动,双手抓着头发,大喘着粗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警官急忙安慰道:“你放心,她不会受到制裁的。”

“为什么,这么多条人命被牵扯进去,如果她一个人担下责任,怎么可能不会被制裁呢?”

“欲望扭蛋毕竟是在被非自然力量控制着,没有原理证明那些扭蛋真的能够给一个带来好运却使另一个人倒霉或丧命。”张警官解释道,“所以,教导主任把欲望扭蛋的使用全部推给月夏,只会让月夏被当作神经病而已。”

“可是,既然不会受到制裁,为何教导主任要将责任推给月夏呢?”

“虽然不会受到制裁,可是会产生舆论。现在教导主任就是在把舆论的指责对象转移到月夏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多了。”巫三儿仍旧低着头,虽说是不像刚才那样担忧,但仍然揪心,“可是,月夏如果真的被洗脑,会不会影响她的任务呢?”

黑警官皱着眉头:“如果你所说的都属实,那么月夏拯救世界的任务真的有可能被耽搁。”

“糟了!”巫三儿突然叫道。

“怎么了?”黑警官和张警官同时看向她。

“我上个月占卜过,就在我占卜的那天的一个月之后,我们的世界就会陷入一片混乱,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黑警官和张警官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好像世界末日的前夕。”巫三儿握紧了拳头,“那时,我们的世界会非常可怕。很有可能会是月夏没有完成好任务的情况,就是……东天开始了真正灭世的行动。”

对面两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被巫三儿的情绪影响,这两个人也感到万分紧张:“如果那个场景真的代表东天开始了灭世行动,那么有没有可能改变一个月后的情况呢?”

巫三儿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能不能改变?”黑警官紧张地追问。

巫三儿轻声说道:“按照一定道理来说,是可以改变的,但是,迄今为止,这个世界的巫族人存在了至少上万年,占卜过无数件事,却不曾听说有人能够改变未来的。”

对面的两个人听了这话,互相看一眼,也开始变得垂头丧气。

“不过。”巫三儿又说道,“我们还是有希望的。也或许,那个场景并非代表东天在灭世。”

“希望如此吧。”

“我们要相信月夏,她的意志力比正常人类要坚定许多,不然也不会被七情神选为救世者。”

三个人慢慢地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巫三儿缓缓抬起头,看着橘红色的光芒,任由那温暖洒向自己的双眸。

此刻的东天从古籍中抬起头,喃喃自语道:“既然凌霄殿的下一任神是弥生之,为何远古预言却记载着,下下任神会在弥生之前面出世呢?”

正文 一百七十七章 东方拓的忧虑

开学第一节体育课,正巧赶上体育老师出差。东方拓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古文书籍,躲在乒乓球馆的一处角落里,丝毫没有被周围的嘈杂所影响。

方才,在体育课之前他又问了这个文佳佳一遍,最喜欢的花是什么,这个文佳佳回答得和之前毫无偏差,答案也是樱花,理由完全相同。虽然如此,东方拓还是感到十分怀疑。

他心想着:现在这个文佳佳,和之前那个的气质和心理都有很大差异,洛可儿反倒是和自己高一时认识的那个文佳佳很是相像。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何两个人能够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在不同的时间段出现,出现的时间也能毫无交叉的地方。他认为古书里或许有相关方面的记载。

东方拓正看得入迷,突然后背不知被谁拍了一下。扭过头,发现是自己的同桌。

“喂,东方拓!”同桌向他后背和身上又是一阵摸索,“你看你最近不怎么锻炼,肌肉都不见了。现在体育课,你不去练习乒乓球,自己一个人躲在这儿看什么呢?”

同桌一把将最上面那本东方拓正看的书抢了过来:“这是什么书呀,很有意思吗?嗯,0山海经,你看这个做什么?”

“嗯……我想查一查,有没有那种能够复制人类样貌的妖怪。”东方拓不好意思地答道。

“哈哈,你可真是有闲心啊,不过,这种妖怪怎么可能出现在山海经里呢。”

“你认为会出现在哪里?”东方拓抬起头,表情严肃而认真。

“聊斋志异啊,画皮……”同桌的表情同样严肃而认真。

“……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吧。”东方拓又低下头翻着。

同桌又问道:“你到底练不练球啊,到时考试过不了可别求我们通宵陪你练习。 ”

“好,到时候我对墙练。”

同桌走后,东方拓又开始查了起来。快到下课时,东方拓的眼神落在了西晋《甘渊志异》的最后一页上:彼时于甘渊之地,有悬镜,一日先帝至此处,遇莫名蛮力,吸入其中,而后有农夫者,与先帝貌同,于镜中出现于现世,此农夫尽不知先帝事。

看到这里。东方拓的手微微发颤,他心想:西晋时期,一个皇帝在甘渊被吸入了悬镜之中,随后又出现一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农夫,巧的是,这位农夫并不知晓关于皇帝的任何时期,难道是两个平行世界中可以存在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既然现世存在平行世界,那么现在这个文佳佳,和高一时的文佳佳,或许是两个不同平行世界的人,而洛可儿才是高一时候的文佳佳。既然如此,为何现在的这个文佳佳对我又如此熟悉呢?

这时他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吓得急忙合上书,转过身笑道:“文佳佳,你怎么来啦?我记得你选修的是网球课。”

“嗯~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想把这本推理集送给你。喂,你不去打乒乓球,在这儿看什么呢?”文佳佳随手抽出一本翻看,“咦,月老师没有给我们推荐过这类书籍呀,你是把月老师推荐的古文书都砍完了么?”

“是……是啊。”

“你怎么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这不是担心你和我们体育老师告状吗。”

“哈哈,无论我告谁的状也不会告你的。”

东方拓尴尬地笑了笑。

突然,乒乓球馆有人在呼喊:“你们看学校论坛里的消息,月老师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东方拓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那人又说道:“据说,教导主任把利用欲望扭蛋作恶的罪名都推到她身上了!”

文佳佳的表情突然变得愤怒:“教导主任怎么能这样做呢?月老师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她为了救我而奋不顾身地……”说道这里,她立即闭上了嘴巴。

东方拓听到这话,吃了一惊:月老师从未救过洛可儿,那日在垸陌世界,真正救出洛可儿的也是我,更何况如果这个人是冒充者,那么她和月老师更是没有怎么接触过,为何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文佳佳对东方拓投来的异样目光感到十分不舒服,但仍旧镇定地说道:“这本书先给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文佳佳心中忐忑不安,此刻她对东方拓方才的神态没有过多的想法,反倒是对月夏的事情感到十分忧虑:根据以前的情况,月老师应该是和救世相关的人,而东天大人给我下达的命令确是不顾一切引起天海一中的纷乱。倘若我想办法去救月老师,东天大人一定会生气,但是如果我不救的话,岂不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了吗。要是可儿在的话该有多好,她可以去救月老师……

想到这里,文佳佳心中顿感疼痛,她拼命摇着脑袋,想要忘掉洛可儿这个人的存在:“我不能再想她了,是她害了我,我只是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罢了。”

她不曾注意到,东方拓却一直在后面偷偷跟着她,或许她为了月夏的事情而显得失魂落魄,引起了东方拓的怀疑。

看着这个女孩子此刻落寞的背影,东方拓突然感到这个站姿有些眼熟。他心想:我记得洛可儿曾经提到过,那个戴面具的女孩子是洛可儿在梦想堂认识的人,叫加罗沙,而且我记得她们两个的身材极为相似,加罗沙是一个十分忧郁的女孩子,她时常落寞的背影就像这个文佳佳现在这般,凄美而充满绝望,同时又带着倔强的不屈服。

无意中瞥向文佳佳送来的书,原来是侦探类!东方拓疑惑,洛可儿尚且不知道自己喜欢看侦探类的书籍,但是这个文佳佳为何会知道呢?

他心中惊呼:等等,加罗沙曾经在我家住过,她一定在我的房间里看到过我的那本探案集!因此她知道我的兴趣所在。好,既然如此,现在我去梦想堂一探便知。

“砰砰砰。”

特鲁鲁正坐在钢琴前面研究曲谱,突然被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嗯,奇迹呀,梦想堂沉寂这么久终于有客人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兴奋地去开门。

豪华的大门被打开后,东方拓被这个带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面具的男子着实吓了一跳,他本能向后退了一步,强忍住内心的紧张:“您……您好,我第一次看见你们梦想堂,想进来转转,可以吗?”

“当然可以~”特鲁鲁的声音听起来极其高兴,不知是因为有客人的原因还是因为太过于寂寞而想找人说说话,“我叫特鲁鲁,只要您提出请求,我一定会为您尽心服务。”

东方拓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观看着里面的一切设施。

“哇,你们这里很漂亮呢,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东方拓感慨。

“之所以宁静,只不过是因为人少罢了。其实我们这里是可以帮助客人解决心里困惑的,请问您有什么困惑呢?”

“现在我还没想到。”东方拓轻描淡写地答道。

他突然发现了内室的门,正想要推开一看究竟,不料被特鲁鲁制止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看?有隐私吗?”东方拓问道。

特鲁鲁突然变得扭扭捏捏:“嗯……你这样随便看别人的房间,不太好吧。”

可是东方拓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他实在是想要探究真相,于是一把将门推开了,里面极致粉嫩的装饰和壁纸闪亮了他的双眼。

“这么粉嫩,是女孩子布置的吗?”他扭过头问道。

“不……那个,是我布置的。”特鲁鲁的声音突然变得细小,貌似十分羞涩。

“哈哈哈,你骗人,你们这里一定有女孩子。”

“嗯,原来是有两个,但是一个走了,一个太忙致使没时间来社团了。自那之后,这个内室就成了我一个人的休息室,所以,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装扮它……”特鲁鲁回答道。

东方拓眉毛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没有再问为何特鲁鲁会喜欢粉色,而是立即问到了重点:“那个走了的女孩子叫什么?她去了哪?”

特鲁鲁沉默了一会,语气变得冷峻严肃,明显对东方拓有了防范:“你问这些问题做什么,这些不干你的事。”

“你莫不是在为谁隐瞒什么?”东方拓突然丢出这样一句话,又朝着特鲁鲁的方向迈了一步。

特鲁鲁答不上来,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之后,特鲁鲁才慢慢走到大门口,将门打开,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你不是来这里找我解决心中烦恼的,请你回去吧,我无可奉告。”

东方拓虽然没有得到正面的答案,但是心里也渐渐明晰,他断定洛可儿的失踪和梦想堂有关,更和现在的文佳佳有关,而且他确认现在的这个文佳佳就是曾经的加罗沙。

离开了梦想堂,东方拓又不知该去哪里寻找下一步线索。他会想起去年洛可儿曾说过的平行世界的事情以及这个世界要被毁灭的事情,感到万分的担忧和迷茫,更加担心下落不明的洛可儿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

“洛可儿,你会在哪里呢?我要如何做才能找到你?”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随意漫步在蓝天上的大片云朵,心中却格外沉郁。

正文 一百七十八章 逃出云霄殿

云霄殿,一切都十分平静。

东天正于中天层与上天层之间的灵云幻景中修炼,此时的云霄殿内只有益至和库里。

益至做好了饭后,在库里门外踌躇了许久。

这时,卧室门被打开了。库里头发乱糟糟的,脸都没有洗,穿着睡衣,手里拿着漫画书,呆呆地看着益至。

“哈啊~”库里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益老师,我正要去问你呢,午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我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东天刚刚离开了云霄殿,他说是要去修炼两天。”益至眼里泛着光彩。

“哦。”库里漫不经心地答道,放下手里的漫画书,“我先把电脑关了就去吃饭,既然今天东天不在,那么你便和我一起用餐吧,不用躲在厨房了。”

益至摇摇头:“不,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些。我们是该好好打算一下如何离开这里了。 ”

益至那严肃认真的表情,令库里心底隐藏许久的记忆涌现,他被东天当作小婴儿一样宠溺了这么久,差点忘了,自己是一个人类,需要在人间生活的人类。

但是,在这云霄殿活得如此快乐,还有可能成为神仙……一想到这里,库里便沉默不语,他想着益至快点转移话题,莫再谈论这个问题。

然而益至依旧不依不挠:“库里,你不会陷入这些温柔的陷阱中了吧!”

“不,这不是温柔的陷阱,你误会东天了。”库里抬起头,“东天爱憎分明,他只是有些极端罢了。你看,虽然你触犯了他的底线,但是他看在你心善的份上,不也是好好的让你住在这儿吗。我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去吧,兴许哪天就能成神了。”

库里没有注意到益至那愈发难看的脸色,只是突然,一个拳头挥了过来,把他打得眼冒金星。

“益老师,你做什么呀?”库里捂着眼睛叫道,“你疯了吗?平时见你温柔得不忍踩死一只蚂蚁,今天是吃错什么了……”

“我没疯,我就是要让你清醒过来!”益至抓着库里的肩膀,一反常态那种温柔似水的模样,对着库里愤怒地说道,“你说我误会东天,那我告诉你,东天害死了巫三儿,利用欲望扭蛋挑起人心深处罪恶的东西,间接害死了天海一中那么多条人命。你让我相信他是一个好神仙,你叫我如何能够做到?”

库里被益至吓得不轻,直接跌坐在地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益至,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些过去的记忆。

益至接着说道:“难道你没有想过你父母、寿媛媛,还有其他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人之所以能够修炼成神,是因为他们能够放下人类特有的感情。可是你真的放下了吗,你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而被东天软禁于此,你的身体和欲望仍旧是一个凡人,想要成神谈何容易。恐怕在你尚未成神之时,东天就已经成了中级神而飞去别处,更不会再帮助你。”

“那……我该如何是好?”

“想一想,什么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

“我问你,你到底是凡人还是神?”

“我当然是一个凡人。”

“如果没有东天,你会在这云霄殿过得如此潇洒吗?”

库里摇摇头:“不会。”

益至接着问道:“如果一切按照正常方向发展,你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在上学吧。”

“好,你回答得很正确。库里你听我说,你现在被东天给你的过于优越潇洒的生活洗了脑。你要记住,你本不该过这样虚度光阴的日子。想起你作为一个人的使命吧!”

“使命?”

“你是人间的一部分,理所应当在人间好好生活不是吗,这就是你的使命啊。为了你在乎的所有人,为了你记忆深处的某个不能忘记的对你意义深远的人。”

“记忆深处……”库里发着神,脑海中渐渐涌现出阿秋姐姐的模样,还有养父母、月夏。这些人,难道不应该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吗?

益至看见库里的眼神逐渐从空虚变为丰富,慢慢地发出光芒。

“对的,库里,我们本属于人间,不能在这里耗费时光。东天要实行灭世计划了,我们不能仅关注自己的安全而对我们的那个世界毫不理会。”

星秋死时的场景在库里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映,泪水开始涌出那年轻漂亮的眸子。

“秋姐姐,对不起,我忘记了一个人本该有的样子。”

益至将手搭在库里的肩膀上:“这个世上不存在人类本该有的样子,只有每个人自己选择的样子。比如我,其实我并非完全为了你或我们的世界而劝说你。我之所以要你与我一同出去,是因为我对你不满,你过着无忧无虑的童话中王子一般的生活,而我却要每日做家务,我的心理怎么会平衡。如果我真的像你的至亲一般爱你,我更有可能会劝你留在这云霄殿,而非回到那危险的世界。”

库里呆呆地望着益至,嘴巴微微张开:“益老师,你可真是实在,你不怕我听了这话之后便不再与你合作了么?”

“我当然不会担心,因为我认为你已经被我说动了。一个人沉睡已久的正义感被激起,就没有再被灭的可能。”

库里将头转至一边,轻声笑了笑,然后泪眼婆娑地望着益至:“益老师,快,趁东天不在,我们一起找找办法……”

两人在大厅转了几圈,除了一边看不到底的黑暗,没有任何可靠安全的出口。

“益老师,不然我们就从这里跳下去吧。”

“傻孩子,就算这里能够通往人类世界,那你知道哪个点是通往我们世界的入口吗,万一去了另一个平行世界怎么办,万一去了恐龙时代怎么办?”

“这……”库里呆呆地站在原地。

“对了!”益至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道。

“你想起什么了?”

“我们忘了,这个云霄殿内还有两个正常的神!”

“你是说东地和弥生之?但是他们被东天关在了冰氮里啊。”

“不管如何,先去哪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办法呢。”

两个人走近了东天的大书架。

“我当时看到,东天把弥生之关在书架后面的冰氮室里。”

“可是我们该如何移动这么大的书架呢?”

这时,两个人听到墙后面传来细微的声音:“将东天的台灯照向我这里。”

两个人被这突然起来的声音吓得不轻,益至对库里说道:“去把台灯拿过来,或或或……或许有用。”

库里急忙拿来了台灯,递给益至:“老师,你快试试。”

这时里面的声音又传来:“将台灯开至三档的500-600纳米波长处。”

“好的。”益至照做了。

灯打开后,两人才看到就在他们站的位置,书架后面的墙壁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缝。

有些许光透过这条细缝。

一声咔嚓之后,墙里面又有声音传出:“你们两个让开,远离书架十米。”

益至和库里向后移动,很快,书架和那面墙缓缓地打开,里面露出了寒气煞人的一大块冰氮,左半部分的冰氮裂开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件黑袍和东天所穿的略微相似,只不过能够看到脸庞,这是一位老者,面容慈祥同时充满睿智。而冰氮右边有一个身穿和东天一模一样的黑袍的人,和东天一样看不清脸。

益至和库里的心跳的厉害。

益至突然又害羞了,低垂着眼眸,一句话也说不出。

库里鼓起勇气问道:“请问,你是东地还是弥生之?”

对面那个黑衣人说道:“东地还在冰氮里,我是弥生之,东天应该提到过我吧。”

“是是是……是的,既然你与东天对立,那么你会帮助我们出去吧。”

弥生之温和地笑了笑:“我当然会帮助你们逃离这里,并且会与你们一起出去,去你们的那个世界。如果我再不出面做点什么,恐怕它真的就要毁于东天之手了,就像垸陌和另外几个平行世界一样。”

这时,益至小声问道:“那东地呢?他要怎么办?”

弥生之摇摇头:“唉,东地与东天是同脉相连,如今东天已经将东地的意识控制住,令其处于沉睡状态。而被关进冰氮里的神如果想要出来,必须借助特定波长的光波,同时动用自身的能量才可。除非东天放开对东地的意念操控,否则东地无法走出冰氮。不过你们放心,到了东天升为中级神的那一刻,东地会被他放出来的。”

“那便好,弥生之先生,请带我们出去吧。”

弥生之笑着答道:“好,你们且先等我将这里复原。”

他转过身,对着东地说道:“东地,记得上次在垸陌分别之时,你曾说过我们恐怕再难相见,没想到我和你竟然又在一处这么多天。后会有期。”随即他动用全身灵力,将这打开的墙壁和书架复回原位。

弥生之将仍旧惊慌失措的益至和库里分别抱在左右两边,将他们的腰部紧紧扣住:“回去的路上会有些颠簸,你们准备好。”

益至和库里紧紧抱着弥生之,紧张地互相看着,很快他们便感到身体腾空一般,周围看不清任何东西,用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人间的地面上。

库里扶着额头,有些眩晕的他看了看周围,街道上没有一点植物,只有几颗树桩,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凄凉衰败的景象。

益至仍旧头晕晕的倚靠在弥生之的身上,眼睛好不容易睁开,却看到灰蒙蒙的天空,闻到了令人感到不开心的气味。

两个人同时看向弥生之,打算问他这里是哪里,没想到弥生之喃喃说道:“我先前忘记了,东天用法术控制了我的行动范围,当我要去人间的时候,我只能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拯救我所生存过的垸陌世界。”

正文 一百七十九章 咒语重现

“那么,我们现在是在另外一个人类世界咯?”库里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世界看起来很不寻常,仿佛经历过一场极大的灾难,莫非它经历过东天的毒手吗?”益至向四周眺望着。

弥生之点点头:“没错,东天也曾用欲望扭蛋迷惑着这个世界,慢慢的,它内部的衰败再加上东天最后的法术助力,在一年前终于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永远生活在这里吗,这还不如在云霄殿呐!”库里抱怨道。

益至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库里,别这样,你不能为了贪图享乐而忘记自己身为人类的事情。”

弥生之看着库里这焦心的模样,慈祥地笑了笑:“别担心,我这里有一个去往你们世界的咒语,只要你们念了,就能回到天海一中附近。”

“太好了!”库里和益至异口同声答道。

“那你呢,你会去哪里?”益至问弥生之道。

“哈哈,我现在的法力比东天弱很多,因为东天的干预,我现在只能以游魂的形式在各平行世界穿行,在神界无法拥有自己的住所。只有等到东天和东地成为中级神而离开那云霄殿之后,我才能脱离东天的控制,住进云霄殿。”

益至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弥生之:“东天之所以这样针对你,莫非是因为……”刚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到了弥生之的痛处。

弥生之面露悲哀之色:“唉,看在他对纱纱一往情深的份上,我也甘愿被他折磨,纱纱的死和我有着太大的关系,所以他恨我。”

益至叹了口气:“唉,东天和东地都爱着青纱纱,东地选择了宽容一切,而东天却选择了仇恨,原来像东方那样的天神也会有两面。”

弥生之淡淡地笑了:“东方是掌管欲望的神灵,和其他神不同,他本就精通人间的七情六欲、爱恨情仇。纱纱令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人间的爱情,这份情温暖如春又坚如磐石,令他沉浸于此。后来,纱纱的惨死让他几近崩溃,他痛恨垸陌世界害了纱纱,但是又有着渴望原谅所有罪恶的心。于是,他便分裂出东天和东地两个具有不同思想的分身。”

“真是令人叹息。”益至感慨,“想不到天神也会得精神分裂啊。”

“益老师……精神分裂这个词都被你想到了。”

“难道还不明显吗?”

弥生之说道:“虽然精神分裂是人类的精神疾病,但是将其用在东方身上,也是有一定道理。”

“对了,弥生之先生,请问您是否了解巫族人?”

“以前我在修炼时,旁边便住着一户巫族人家,我从他们那里听闻,巫族人都懂得巫术,而且每一个平行世界的巫族人都在巫族内部传承着一种自宇宙诞生起便存在的秘术,直到一个巫族人死去或是到了大限时间而去往巫世界,这个秘术才能由下一个继承。巫族人到了大限时间便要去巫世界生活,一旦他们没有去,身体就会变得越发奇怪,直到化为一团泥。”

“那么,弥生之先生,一旦巫族人变成了泥,他们还有可能再复原吗?”

“听闻有一种药水可以使其复原,只是这药水十分难配置。我也并不知晓其原料。”

益至顿时垂

头丧气,库里突然对这个老师产生了同情,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一旦我们的世界灭亡,我们也难逃厄运,那时候你就能去地下陪巫老师了。”

“……”弥生之看着这两个人,摇了摇头,“好了,我教给你们咒语,你们便可以回去了。”

学会咒语后,库里疑惑地看着弥生之:“难道你不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嘛?”

益至突然现出愤怒的模样:“刚才他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你干嘛呀,今天是你最凶的一天。”

“跟我回去上课!”益至拉着库里念起了咒语,两人纷纷消失。

弥生之看着两人的背影,顿时老泪纵横,他回忆起,当年的青山派里面也是有这样一群年轻人,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垸陌世界从宋朝到第二次被东天彻底毁灭,从此在宇宙中只剩下毫无生机的蛮荒,仿佛从未有过生机。

他又想到那个甘愿为他做事的女高中生洛可儿,咒语失效的那段时间,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困在其中一个世界呢。

东方拓正站在天海一中外的墙根处思念着洛可儿,每一次从平行世界穿梭回来,他们都会降临在这个角落。如今却已物是人非,昔日那个人又在哪里呢?

就在此时,益至和库里蓦然出现在东方拓面前。东方拓看见了,这两个人瞬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种久违的感动浮现在心头。

“你们……”东方拓眼中缀满泪水,“这是从平行世界来的么?”

“是啊,你这是怎么了?”库里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本来看到东方拓的时候,还担心把他吓到,没想到他竟然表现得这样感动。

“你们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念咒语吗?”

“是啊,你也知道咒语的事情吗?”益至正想问一下东方拓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他如此悲伤又高兴。

“谢天谢地,咒语终于有用了。”

益至和库里看他的那个样子感到十分疑惑,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

然而东方拓没有和他们再说一句话,而是兴奋地念着咒语,人瞬间从他们面前消失。

正在此时,益至不经意的回眸,目光落在了马路对面的女子身上,那个女人神情愤怒,紧紧攥着两个拳头,嘴唇快被咬破了皮……再看这个人的外貌,漆黑却发着淡紫色光芒的眼睛,俏丽的容貌,那不正是巫三儿吗!

巫三儿在刹那间也看见了益至,她眸子里闪现出无穷的爱意,直直地投了过来。

“你别动!”益至大声说道,随后跑到了巫三儿旁边。库里也跟着一起跑了过来。

益至望着巫三儿的眼神充满柔情,他显得十分紧张,嘴唇发干,对视了良久猜缓缓开口说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早就占卜到了,我在那天会有一场大劫,虽然占卜不出具体的劫难,但也是提前做了防范,我让我的两个得力助手——巫蝶冰儿和巫天鹅维奇在那天早上配制了能够在关键时刻救我的药水。”

“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益至眼泪汪汪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般惹得巫三儿心疼不已。

她想伸出手拭去他的泪水,告诉他一切都好,但是现在的情形却

是——这个世界处于危险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东天的泄愤目标。

“益至啊,你和库里是怎么回来的?”

“是天神弥生之帮助我们回来的,一会我再详细跟你解释,你现在怎么样,身体状况还好吗,快告诉我。”

巫三儿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拼命地摇着头。

益至问道:“你现在过得不好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她依然摇着头。

“到底发生什么了。”益至开始惊慌。

等到巫三儿抬起头时,他才发现,这个女子的脸上已经遍布泪水。

“月夏被关进精神病院了。”她痛苦地说道。

“啊!是谁干的?”库里突然大叫,“月老师还有救世的任务在身呢!”

巫三儿对满头雾水的益至解释道:“月夏是现在唯一能够拯救我们世界的人,只有当她在东天面前讲出能够打动东天的七个故事,我们的世界才能幸免于难。可是教导主任为了把欲望扭蛋产生的不好的舆论推在月夏一个人身上,谎称她有精神病,并把她被送到精神病院。如果不出意外,她现在正被洗脑,一旦精神被重建,她的大脑就会不清楚,根本就讲不好那七个故事。”

听到这里,益至和库里都处于绝望之中。

“那我们该怎么救出月夏呢?”

“现在黑警官和张警官与我们为同一战线,我们只能慢慢商议。”

“那我们先去学校吧,别在这里站着了。”益至温柔说道。

“不。”巫三儿又摇摇头,“教导主任在诬陷月夏的同时,也把我一同陷害了,我现在回不去了。”

“她是如何编排的你?”

“她说我是女巫,而且对学生贩卖巫蛊术。”

这……没错呀。”益至慢悠悠地说道。

巫三儿突然抬起头,用一双带着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盯着益至,完全不似刚才那般浓情蜜意、柔情似水。

“你你你……你怎么了?”益至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

库里用胳膊暗地里推了推益至,并对他使了眼色。然而益至仍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库里无奈,将头凑近,对着这个呆头呆脑的老师耳语道:“唉,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巫医生不生气才怪。”

“嗯……原来是这样。”益至恍然大悟,想要对巫三儿说些体贴的话.

“不用说什么了。”巫三儿看着支支吾吾的益至,不小心笑出了声,“其实,教导主任还说,是我害死的你。”

益至脸上放出光彩:“我现在好好的在这里,只要我回去,你就能洗脱嫌疑了。”

“我不想回去了,教导主任已经认定了我是女巫,我买过巫蛊,她不会再留我在学校,我也不愿意再见到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只能回家或是回到女巫小屋。”

“好的,如果要商议月夏的事情,记得叫上我。”益至认真地说道。

库里也说道:“也叫上我。”

“一定会的。”巫三儿表情坚定,眼神紧紧盯着天海一中,心中的怒火无法被浇灭,就让月夏来了结这一切。月夏会成为救世者,天海一中会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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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章 洛家风波(一)

东方拓睁开眼,发现终于又来到了这个萧瑟的世界,毫无生机的环境下,他的心却充满着热情。接下来就要去找洛可儿了,他记得洛可儿说过,洛家是这个世界少有的有钱人家。只要顺着这个线索,一定能够找到!

他放眼望去,周围尽是落败,他现在身处十字路口,不知往哪里走才是洛家的方向。只见前方二十几米处有一几乎断掉的残破墙垣还不算太高,他便跑过去,几下九爬到了顶部,慢慢站起来,小心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向远处眺望。

本来想着走一段路,竟然真的在一座废弃大楼的破口处发现了一点绿色。

东方拓心想:太好了,有绿色,在这个世界,一定是仅有的那几乎富有人家才能买来高级营养液来培育植物,否则在这种被污染破坏掉的土地上根本没办法长出翠绿的叶子。别说

他小心翼翼地从墙垣上下来,向着那一抹绿色跑去。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幢极其豪华的大房子,花园里种着各种植物,房子里飘出阵阵高级食物的香气。和周围一切萧索的对比,更凸显了这里的豪华。

“一定是这里,这里就是洛家。”东方拓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春婶走了过来。

春婶上下打量着他,面露怀疑之色:“请问你找谁?”

东方拓问道:“请问,洛可儿同学在吗?”

春婶的眼神掠过一丝异样,又紧紧盯住他的脸:“你是哪家的公子?找我们家小姐有何事?”

“我……”东方拓早就怀疑了洛家,碰巧这个春婶并没有见过自己,所以他不敢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我是洛可儿的朋友,有事情要找她。”

“真不巧,我家小姐最近不在家。”春婶轻描淡写地说道。

东方拓听了这话,心里慌得不行,既然洛可儿不在这里,她又会去哪儿呢。

“她有可能会去哪里?麻烦你告知我好吗。”

春婶没有再理会东方拓,转身走回了房子里。

东方拓从院门爬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他就被洛家的仆人扔了出来。

他揉着被捏的酸疼的胳膊抱怨着:“这洛家的仆人真真是厉害,我还没靠近房子大门呢。”

院门重重地关上,东方拓失望离开。

他细细想那春婶的神态,目光游离,双手摆放不自然,神态十分刻意。他认为春婶一定是撒了谎,洛可儿或许就在洛家。

但是目前他也想不到办法,只能先回去。

而此时,洛可儿正坐在病床前,照顾生病的洛老爷。

洛可儿将中药端到洛老爷床前:“爷爷,二秋将药熬好了,等凉一凉了,你就喝了吧。”

洛老爷看到洛可儿走了进来,显得很高兴,干咳了两声后说道:“孩子,不着急,先把药放下,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洛可儿凑上前:“您请讲。”

“你可知道,这个世界先前出现了欲望扭蛋,从而人心败坏,慢慢地,世界开始从内部逐渐

腐朽,直到一年半前,这个世界战争迭起、经济破坏、教育混乱,以至于全面崩塌,仅剩极少数人家掌握世界仅剩的绝大部分资产,其余人皆过着连原始人都不如的悲惨生活。”

“我知道这件事,爷爷。”

“我一直疑惑的是,为何我们洛家会在那场浩劫中幸存下来,并且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几大富豪之一,平白无故多了好几家农场、工厂和公司,而不仅仅是从前的那种普通富商。早在五年前,我就退休了,因此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问了我那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除了洛潺之外,其他人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看起来也并不是装的。只有洛潺的表情不太对劲,我总感觉他知道些什么。”

洛可儿蹙着眉,自从她来到洛家,也一直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洛老爷的话,道出了她的一部分疑惑。

“爷爷,您怀疑潺哥哥知道什么关于我们家的秘密吗?”

“不错,我感觉我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我愈发觉得洛潺有问题,你帮我想办法,调查一下他,让我了解这些隐藏的某个真相。这样我死也能瞑目了。”

洛可儿点点头:“爷爷,您安心静养吧,我会尽力的。”

洛可儿刚走出洛老爷房门,就碰见了洛叔。

“三叔。你不会在偷听吧!”洛可儿指着洛叔问道。

洛叔显得十分生气:“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都是这样。我是偷听了你和爸爸的对话,但是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洛潺这个人有问题!”

洛可儿狐疑地看着他:“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问题?”

洛叔神神秘秘地说道:“你收养的那个孩子小猫,不是喜香抓的,而是洛潺。”

“你在乱讲什么呢,三叔,潺哥哥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而且,如果真如你所说,呐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那是因为,自从喜香死后,我的脑子就不是很清楚,就算了解一些喜香和洛潺的事情,也理不出个头绪,也不知道如何跟你们说。再说,这些天我想着,喜香既然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没用了。但是今天我想明白了,我要为喜香讨回公道,我要让你们都看清洛潺的真面目,所以我要说出我知道的一切真相。”

听到这里,洛可儿才感到事情不一般,她将洛叔拉到角落里,轻声说道:“三叔,你现在说吧,我愿意听一听你的看法。”

洛叔神秘兮兮的又四处看了看,见没有旁人,才小声说道:“我是在大街上遇到的喜香。那时,几个小孩子落到了污水池里面,喜香正化成花蛇的模样,将尾巴挂在树桩上,用头部将那几个小孩子一个个地救了上来。

我当时感慨,好一只有灵性又善良的蛇。然后等到那蛇化为人形后,我彻底被她的外貌迷住了。

喜香告诉我,她原本是一个大巫师手下的巫蛇。大法师在一年多前的世界动荡期间,因阻挠一位天神的灭世计划而被天神送去了巫世界,喜香便独自在这个世界生活。

她对天神的做法深恶痛绝,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想办法帮助

遇到苦难的人。我深深爱上了善良的喜香,而喜香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我。”

“啊!”洛可儿能够分辨,洛叔并非在撒谎,她意识到自己害错了好人,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心痛至极,“原来喜香姐姐她……如此善良,为什么会这样?”

洛叔接着说道:“接下来,我要开始讲关于洛潺的事情。

一日,喜香来到公司找我,她本想化成一条蛇再用巫术缩小身体,从门缝中进入,给我一个惊喜。

没想到她走错了办公室,竟然来到了洛潺的办公室。那时洛潺没有在工作,而是在看着电脑里的……你房间的录像,而且你的房间里藏着一个残疾的小孩子。”

洛可儿吓得后退一步:“你是说,潺哥哥在我房间安装了监控器!”

“是的,喜香发现这件事后,立即找到了我,我便趴在洛潺办公室的门上偷听,喜香继续潜入进去。我们发现,洛潺在用一个小水晶球做对讲机和那个毁灭我们世界的天神对话。”

“你……确定洛潺不是得了某种精神方面的疾病?”

“应该不是,那位天神的声音也能够被我们隐约听到。”

“那他们到底讲了什么?”

“那位天神想要在身边多养几个忠实的手下,于是让洛潺去找几个小孩子,最好是被人类伤害过的孩子,这样的话,他们会对人间有着一定程度的憎恶,也更容易为他所用。

于是,洛潺便偷走了你藏着的那个孩子。我和喜香,正想着办法怎么去救他,喜香也想着如何跟你讲明这些事情,但是她……她却这样惨死!”正说着,洛叔便哭了起来,他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用毛衣外套捂住自己的嘴,费力地抽噎着。

过了好一会儿,洛叔才恢复情绪:“你现在知道了吧,虽然我们家平时小的吵闹和勾心斗角不断,但是那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坏的人是看起来文文弱弱人畜无害的洛潺呐!”

洛叔也是想不到,此时洛可儿的情绪比他想象中的更要糟糕。

“怎么会这样。”洛可儿捂住胸口,强烈的自责感席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她感到自己仿佛快要被淹死一般,这种紧张的感觉就像是深海的极度水压和无边黑暗带来的恐惧。毕竟,她曾深深怀疑过喜香,更甚至,她是杀死喜香的直接凶手!

“喂,可儿,你……你还好吧。”

“三叔,你敢发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敢,如果我说的有一句谎言,必遭……”

还没等洛叔说完,洛可儿便制止了他:“好了三叔,我暂且相信你。”

洛可儿踉踉跄跄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洛叔并不知道洛可儿也是参与到杀害喜香之中的人,他以为洛可儿在为看错了洛潺而伤心。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洛可儿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个傻孩子,哥哥就这样重要吗,竟然为了洛潺那个混蛋伤心至此,也是可怜啊,自己的救命恩人、哥哥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一个被自己相信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在利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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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一章 洛家风波(二)

洛可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想到这几个月以来自己都在别人的监控下生活,就有一种心脏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这时,她才想起来忘记向三叔问监视器的具体位置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在房间闲逛,视线沿着房间慢慢摸索,她终于在桌子上的小熊挂件上发现了监视器的位置。

心突然凉了一般,她无法明白,哥哥为何要这样做。她更不知晓哥哥还在谋划着什么更加可怕的计划等着自己。

她心想:反正我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只能在这里呆着,不如就看一看他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另一边,洛叔把自己知道的秘密讲出来后,心理舒服了许多,他并未怀疑洛可儿也参与到杀害喜香的事件当中,他只认为是洛潺才是凶手。他本来就对洛潺看不顺眼,这件事令他更加恨透了洛潺。

“洛潺,你这个混蛋,我要再想办法把你真正的一面告诉其他人,让你在洛家无法再呆下去。”他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生生咬出了血来,紧紧攥着拳头,仿佛洛潺就在眼前等着被他狠揍一般。

“三叔!”洛溪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洛叔扭过头,原本充满仇恨的脸瞬间转换为笑脸:“原来是小溪啊,有什么事吗?”

“三叔,我看你的心情恢复得不错,想邀请你去房间喝杯茶,顺便讨论一下公司的事情。”

“找我聊公司的事情?我在公司向来游手好闲,大事不是都由你和洛潺决定么。”

“可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啊。难道你没有想……”洛溪的表情突然变得神秘。

“想什么?”

洛溪将嘴巴凑到洛叔的耳边:“争家产啊。”

洛叔听了这话后,显得有些生气:“现在爸爸还活着,你怎么能想这些呢?”

“唉,三叔你的思想也太过于木讷了。爷爷早就不亲自管理这些公司了。”

“就算爸爸不再经管,洛家的所有资产也是属于他的。现在他活得好好的,我们怎么能去觊觎他的地位。”

见洛叔不为所动,洛溪接着说道:“对了三叔,你可知道,洛潺是如何杀死喜香的?”

洛叔的眉毛一挑,立刻抓住洛潺的手臂:“小溪,快告诉我!”

“哼。”洛溪浅浅一笑,“那天,喜香变成蛇的尸体,被春婶扔出去了。”

“春婶把它扔到哪里了?”

“我已经把它埋葬在后花园了,你放心吧。”

“谢谢你,小溪。”洛叔双目含泪,“那你告诉我,洛潺是怎么杀死它的?”

“据我推测,洛潺用了公司生产的鱼骨纤维,将其包在饺子里。喜香本是蛇,习惯吞服,便一下子将饺子吞了下去。鱼骨纤维在喜香的胃中逐渐恢复成直线型,进而刺穿喜香的胃部,想必喜香的致命部位被刺穿,致使她气绝身亡。”

洛叔听到这里,用手紧紧捂住胸口:“喜香,你死的好惨……喜香啊。”

“哈哈哈。”洛溪笑道,“难道你以为是洛潺一个人做的吗?”

“你说,还有谁?”

“三叔,你真是伤心过度导致糊涂了,你想想,那饺子是谁做的?”

“那天的饺子……是可儿做的?”

“呵,没错。”

“那么,是洛可儿帮着洛潺害死喜香的?”

“嗯,是他们两个人合

谋害死你心爱的女子!这种屈辱你能忍吗?你可曾甘心与他们这种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可甘心看着这种人利用其他手段将洛家家产继承到手?”

洛叔狠狠砸着墙壁:“我当然不甘心。”

洛溪见这些话对洛叔产生了效果,便接着说道:“还有,三叔,你也知道,洛潺一直是我们家最受宠的孩子,现在洛可儿也正在逐渐赢得爷爷的欢心。如今他们明目张胆地与你对着干,你可要想好后路。”

洛叔用手捂住脸,痛苦着叫道:“我恨极了这两个人,我不希望他们好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想着与我联手除掉洛潺呵洛可儿这两个祸害,再除掉我和二哥两个最弱的,然后家产自然归到了你和大哥的名下。但是就算这样,我也会帮你。”

洛潺笑道:“三叔,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走吧,现在我就去你的房间,我们好好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哈哈,你想通了就好,我们走吧。”

到了洛溪的房间,洛叔直接坐下,语气极为气愤:“本以为洛可儿是我们家唯一纯真的孩子,没想到……唉。”

“别以为洛可儿长着一张清纯的脸就代表她真的天真无邪。前年的事情……”

“算了,爸爸不让我们再提过去的事情,而且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谁不清楚。”

“平时见三叔你对爷爷最不尊重,原来你才是爷爷的贴心儿子呀,什么事都听他的。”

洛叔白了他一眼:“我帮你可不是为了自己从中获利,我单纯是为了给喜香报仇。”

“嗯,我知道三叔你是最淡泊名利和重感情的。”洛溪笑了笑,向精致的茶壶里倒入开水,随即香气逼人的花茶香味冲进肺腑。

洛叔闻着这扑鼻的花香,感到神清气爽,心情也变得舒畅许多。

两个人喝着花茶,一种久违的亲情感袭上心头。

“三叔。”洛溪放下茶杯,低头说道,“还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你也才上高中,那时你经常带着我玩耍,我经常跟你说,我最喜欢三叔了。”

洛叔笑了:“是啊,那时候你多可爱啊,哪里像现在,心机这么深。”

洛溪继续说道:“有一年,奶奶回老家探亲,回家时带来了一种叫做朝夕的花茶。”

洛叔停下了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恍然大悟:“是啊,难怪这个味道如此熟悉,原来你给喝的就是朝夕花。”

“是啊,奶奶说,这种花代表一家人从家庭兴盛开始,哪怕到了家族落寞的时候,都要家庭成员互相扶持。”

“没错,妈妈最希望我们一家和睦。”

“可是。”洛溪突然换了一副语调,“我们这个家出现两个奇怪的人——洛潺喝洛可儿。自我们这个世界崩坏那一刻,洛潺就变得喝平时不一样了,他在以前是多么可爱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啊。”

“是啊,而且洛可儿也……”说到洛可儿的事情,洛溪住了嘴,“罢了,爸爸不希望我们议论这件事。”

“唉,反正这两个孩子已然成为我们家不稳定的最大因素。”洛溪又开始长吁短叹,不时地瞥过眼神观察着洛叔。

洛叔低垂着双眼,心情看似十分沉郁:“那你打算怎么办,具体有什么计划吗?”

“呵呵,我的计划就是一步步的……”

洛溪正打算说出他的计划,突然

洛叔脸色涨紫,嘴唇乌黑,他用手拼命捂着胸口,颤抖着右手,指着洛溪:“你这个畜生,在我的茶里加了什么?”

洛溪满头雾水,很紧张的样子:“三叔,我什么都没干呀,你这是自己吃坏了什么吧?”

“你……你连那个洛潺都不如……”洛叔顿时感到心里如同被猛兽撞击一般地疼痛,“亏我平时那样疼爱你,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三叔!”洛溪慌了神,连忙站起来打算叫人。

这时洛叔吐出一口鲜血,难受得趴在了桌子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打翻,接着从桌子上翻滚了下来。

声音太大将家里的其他人引了过来。

除了洛伯和洛仲在公司,其他人恰好都在家。很快,洛溪的房门被洛潺撞开,大家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喘息的洛叔。

“哎呀,阿叔你怎么了?”大伯母惊叫道。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吓得脸色惨白,生怕洛溪被卷入其中。

还未等大伯母开口,洛潺便急忙大声说道:“大哥,原本以为你只是想要争夺家产,没想到你连三叔的的性命都要害!你不是说过三叔是最没有竞争力的吗,为什么不放过他?难道你被他知道了什么秘密,于是将他灭口吗?”

洛溪辩解:“你这个臭小子,我根本就没有想害三叔,一定是你陷害我!”

洛潺的母亲气急,站了出来:“我家小潺这么善良,怎么会陷害你三叔!你平日里的那些心思手段,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洛可儿站在人群的最外面,听着他们吵架,心里止不住的惊恐:“先救三叔吧!大家先救三叔啊!”

在前面的人都听到了洛可儿的声音,但是无人回应,母亲也只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而已。大伯母投来了嫌弃的目光,便接着投入到骂战之中。

二秋拉了拉洛可儿的手,在嘴前竖起了食指,示意她不要说话。

“为什么?”洛可儿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人,“你们都疯了吗,三叔还躺在那里啊?你们不去叫医生的话,我去!”

刚转过头,她就被一双手拉住了,回头一看,竟是春婶。春婶冷冷的目光看着自己,令她心里发寒。

随着洛叔的叫声逐渐减弱,他们的争吵声愈发响亮了。

洛可儿跌坐在地上,无望地看着这一切。慢慢的,洛叔的身体停止了扭动。

这时,洛老爷才被仆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赶来。

他看着心爱的小儿子惨死,霎那涕泪横流:“阿曼,我对不起你啊,我们的小儿子没保住啊。”

他转过头,看着处在众口铄金风口上的洛溪,反手对着他的脸扇了一巴掌。

“畜生!从今往后,你就一直呆在这间房子,永远也不要出来!家产也不会有你的份。来人呐,处理阿叔的身后事。”洛老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抚摸着洛叔的脸庞,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

大伯母就像疯了一般扑上去:“爸爸,你听洛溪解释啊,他和阿叔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不会害他?”洛老爷转过头,冷冷看着大伯母,“小溪本来是个好孩子,还不是你把他教唆成这样的!你和阿伯也要好好反省你们的过错!来人呐,把大少奶奶拉走,关她三天,期间每顿饭只能吃素!还有阿伯,如果想要分得洛家资产,有一个条件,就是和洛溪断绝父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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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二章 洛家风波(三)

“不要啊爷爷,你听我解释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洛溪苦苦纠缠,但是起不到丝毫作用。

他又转向大伯母:“妈,帮帮我啊!”

大伯母哭着摸了摸洛溪的脸:“孩子啊,你也听到你爷爷的话了,如果我和你爸爸再和你有什么瓜葛,我们也没有机会继承家产了。孩子,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大伯母哭着离开了。

慢慢地,人群散去,仆人们也忙着去处理洛叔的事情。

洛可儿旁边伸过来一双手,是二秋的手,她紧紧握了上去,睁着一双泪眼:“二秋姐姐,为什么?”

二秋也紧紧握住洛可儿的手,但是目光冰冷:“小姐,你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女儿,应该为他们和潺少爷的利益考虑才是。”

“但是,那是三叔啊。”

“哼。”二秋冷笑,“可儿小姐,你真的是糊涂了。现在这个时候,这种感情谁会在乎。”

说罢,二秋松开洛可儿的手,拿起吸尘器继续做家务了。

本是一家人,何以至此,洛可儿不能明白这些,她看着母亲的眼神坚硬如铁,更是不敢说什么。

这时春婶也拿起抹布离开了,她便跟在春婶后面。

直到了暂无人的书房,春婶才停住了脚步,慢慢扭过头,微笑着问道:“可儿小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洛可儿突然感到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十分古怪,于是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一想到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她便问了出来:“您为何要阻止我找医生?”

春婶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温和的,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可儿小姐,有些事情不是您想管便能管得了的,听我一句劝,您就安安分分地做您的大小姐,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您都不要去管,毕竟人都是有利己心的。何不忘记那些条条框框而快乐的生活呢。”

洛可儿向后退了两步:“不,怎么你们都是这个样子。洛家原本虽然会有些口角,但也是有感情维系,但是现在突然变成这样,真的让我很难以接受。”

春婶将抹布放下,深呼一口气,轻轻转过头,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你错了,可儿小姐。”

洛可儿看着春婶那落寞的背影,与窗外淡淡的阳光仿佛融为一体,竟然勾画出一副伤感的画面。春婶在洛可儿心目中一向是一个温柔和蔼的人,可是现在洛可儿才意识到,藏在那微笑背后的,定是无边的苦楚。

“您……想说什么。”她走上去几步,轻轻问道。

春婶又叹了口气:“大家不是突然变得这样,而是他们早就一点点地发生变化了,只不过平日里都在隐藏而已。”

“那您呢。您为何这样恨三叔?”

春婶吸了一下鼻子,转过身:“他因家境原因抛弃了和他相恋多年的女友,也就是我的女儿。我女儿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于是抑郁而终。”春婶干脆利落地说完这些,于是便擦起了桌子。

洛可儿听了这些,心里惊了一下,她只知道三叔对喜香用情至深,却不曾想他也辜负过深情之人。

“原来三叔他竟然做过这样的事,

难怪您如此恨他。”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说了,你就忘了吧。”

洛可儿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书房,不敢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养父母的房间门口。

轻轻敲了门:“母亲,我可以进来吗?”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养母正在讲电话,对她示意进来。

轻轻带上门,她突然感到了一种某名的熟悉。

“可儿啊,先坐下吧。”养母说道。

只听见养母对着电话讲到:“就是这样,小溪已经没有机会继承家产了,大姐为了让大哥得到家产,便不再看望小溪,爸爸对她很是失望。”

电话那边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哥也听说了,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现在正是时候,那就行动吧。”

养母挂了电话,面带微笑。洛可儿感到有些不对劲:“母亲,你刚才在和父亲通话吗?”

“是啊,宝贝。今天晚上爸爸就回来了,会带来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洛可儿的声音发颤。

“你大伯听说了洛溪的事情后很生气,现在精神状态也不好,一会儿要去工地监督,你爸爸已经买通那里的建筑工人,做一场事故。然后家产就是你爸爸和小潺的了。”

洛可儿吓得站了起来,一时情绪失控尖叫了出来。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事情,更无法忍受关心疼爱自己的养父母和哥哥在恶毒和亲切之间相互转换的样子。

“宝贝你怎么了?”养母惊慌失措地走过去,试图抱住她。

洛可儿挥起臂膀不让养母靠近:“我不是你的宝贝,我又不是你的女儿,我在你的心目中只是一个你死去的女儿的替身!我的亲生父母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他们一定是很善良的,才不会向你们这样恶毒。”

养母的眼睛略微泛红:“宝贝你在说什么呀?”

洛可儿向后退着步子:“你这个疯子,想女儿想疯了吧。”退着退着,她感到脚下一空,掉进了一个地道里,头部撞到了地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等到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房间,旁边是哭红了眼睛的养母。

“你怎么在这里?”洛可儿气虚力弱,眼皮无力地抬着。

养母温柔地抚摸着洛可儿的脸庞,温柔地说道:“宝贝,我们不害大伯他们了,我们答应你。”

洛可儿虽是松了一口气,却仍是感到诧异,她心里虽有些反感养母之前的恶毒,却也对她感到十分同情。真是想不到,一个人可以思念自己的孩子到这种地步。

“母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宝贝。”

“我和你们那去世的女儿,真的如此相像吗?”

养母微微一怔,眼神突然变得黯淡,站起了身:“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正在这时,家里传来了消息,大伯在工地出了意外而死。养母身体微微发颤,慢慢扭过头,看到了洛可儿那双充满怒气的双眼:“宝贝,你听我解释,我已经告诉你爸爸不要伤害大伯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洛可儿直接从

床上跳了下来,等着养母说道:“你们这些魔鬼。”说罢便走了出去。

她正要冲出洛家的大门,正见到了养父走进来。

养父爱怜地看着她:“孩子,你大伯他……我明明告诉工地的人了,停止计划,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那些工人饿坏了肚子,憎恨我们这样的家庭。也许是你大伯的罪过他们。”

“那你们为何还要将这些几辈子用不完的家产堆起来,为何不分给他们一点点,让他们填饱肚子呢?”洛可儿一边哭着一边喊道,将小小的拳头打向养父的身体,“你们是魔鬼,毫无人性的魔鬼!”

洛可儿同时心想:完蛋了,我今天这样闹,洛家定然容不下我,我以后该如何生存下去,该不会被灭口吧。不,应该不会被灭口,但是恐怕要睡大街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却是,养父非但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而对她更加疼惜:“女儿,是爸爸错了,别生气好吗,你的身体本来就弱,回到房间休息吧。”

洛可儿无法忍受这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头部受伤,她哭着哭着便再一次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养母在床前,门外传来了养父和洛潺的声音。

“我一直感到奇怪,为何我们家在那次世界动荡之时存留了下来。直到我在大哥的遗物中发现了他留下的关于你的把柄!”

“爸爸,你在说什么呢,我哪里有什么把柄?不要被大伯欺骗了啊!”洛潺的声音真诚得让人不愿有任何怀疑。

“我也不想去怀疑你,毕竟你和我的亲生儿子一模一样。但是我一想到很有可能我的亲生儿子为你所害,我就心里难受。我无法容忍你这样一个和我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我们洛家兴风作浪。”

外面沉静了一会儿,洛潺又说道:“爸爸,你到底有什么证据,拿给我看看。你一定是被骗了。”

“不是证据,是大哥搜集到的一些信息,他将其记录了下来。上面写了关于平行世界的事情。还提到了曾经破坏过我们世界的欲望之神——东天。只有一个具有很多财富的家族肯将自己家的亲生孩子心脏的力量赋予家族之锁,才能打开家族之门,从而这个家庭会在灭世中存留,不仅如此,还会拥有更多的财产。而你这个冒牌货从另外一个平行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用我的亲生儿子打开了家族之门,从而你替代了他!”

“哈哈,爸爸你可真是有想象力,或者,该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这些事情这么荒唐,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好,既然你还不肯说实话,那我也不客气了。”

这时候,洛可儿和养母由于担心而打开了房门,正看到养父将洛潺的袖子撕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

“真正的洛潺在小的时候受过伤而留下了伤疤,而你的胳膊却毫无瑕疵。”养父怒气冲冲地吼道,“可怜我的小潺,你这个冒牌货,快告诉我,真正的小潺去哪里了?”

养母捂着嘴,哭着说道:“难怪你这几年来一直不肯露出胳膊,哪怕是在夏天也不肯。我本以为你是自卑,原来你是想要隐瞒你根本不是我儿子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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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三章 洛家风波(四)

这时,养父身后出现了一群帮手,虎视眈眈地盯着洛潺。

洛潺脸色煞白,冷冷地瞥了一眼他们:“既然你们发现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他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型水晶球挂件,对着它说道:“东天大人,现在我有危险,需要您的帮助。”

水晶球里传来声音:“怎么了?”

“我的事情被洛仲和他老婆发现了,他们要对付我。”

“现在我通过水晶球给你注入法力,你便可以消灭他们。”

“多谢东天大人。”

洛潺接收了来自水晶球的法力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稍微挥动双手,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能量,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竟然不知不觉中学会了运气。

“来人呐,把这个怪物抓起来,不能让他再在我们家作恶。”洛仲命令道,“把洛溪放出来,他也是洛家的男丁,也让他出来一起对付这个冒充小潺的坏蛋。”

当洛溪一头雾水的被放出来后,本来满怀欣喜和希望的他才发现等到他的是更加可怕的未来。

纵使洛溪被推到了最前面而最先被洛潺杀死,但是最后洛家的所有男丁都被杀光。

洛可儿看着养母哭泣的样子,不免感到有些心疼,刚刚想要去到养母的身边,却被洛潺拦住了。

“可儿妹妹,你给我去面见东天大人吧。你的审判还未开始呢。”

洛可儿用力推着洛潺:“你走开,我才不要见什么东天,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啧啧,都这么久了,你依旧什么都记不起。难道你真的以为你是一个心地善良充满正义的女高中生吗?”

洛潺正说着,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裂开。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又抬起手,对着水晶球挂件说道:“东天大人,救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身体……”

还未等洛潺说完,东天的声音传了出来:“哼,对你这种不仁不义之人,我怎么会真的帮你,倒不如让你跟着他们一起死了。”

“你这个恶魔……”洛潺用虚弱地声音说着,“你好虚伪,根本不配为神,顶多,顶多是……一个阿修罗。”

“你敢再说一遍吗?”东天的声音明显充满着愤怒,“我是欲神,平生最恨心有恶念之人。越是趋向于纯洁无暇之人,我越是要保全他们的性命。而对于你们这种已经毫无良知的人类,我会亲手送你们下地狱。”

洛潺的身体刹那间碎成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洛可儿爬到养母身边,抱住了她:“母亲,别怕。”

养母的眼泪仿佛流成了河水,她静静靠在洛可儿身上,轻声低语着:“不知从何时起,世界便成了这副模样。大家都知道,它只会越来越糟糕,而我们所有人都在掩耳盗铃,继续肆无忌惮地相互陷害。”

大伯母颤颤抖抖地推开房间,在为大伯戴孝的她看着满地尸体和鲜血,竟然冷笑了一声:“早在一年半以前的那场动荡中,我就预感到,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大的浩劫出现在我们的世界。

现在,这些就是预兆!”她指着这些尸体,冰冷的脸已经在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洛可儿看着这对可怜的姐妹,突然想到,或许在很多年前,她门也曾是不分彼此的吧。如果她门不曾跟着丈夫一起在这家里勾心斗角,那么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东天的声音又响起来:“凡人们,你们真是令我失望!没想到你们经历过一场浩劫之后仍然不思悔改,如今没有一处能够互帮互助地存活下来。你们洛家之外的其余地方,也都在上演着同样的戏码,残害亲人、心肠恶毒!”

洛可儿叫道:“你说人类恶毒。你这种将人类的恶毒激发出来,使人类自相残杀的神,岂不是比恶毒还要恶毒。”

“哼,原来是洛可儿呀。现在我无暇管你的事情。”

“那你说清楚,到底还要对这个世界做什么?你究竟要怎样才会放过我们?”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们,让你们明白一些。现在,我会对你们的世界进行下一步的惩罚!你们的世界将逐渐无法为人类所生存,动植物也会濒临灭绝。你们只能从地下挖出远古的植物来食用。但是这些食物和水源仍然不够你们的生计,疾病也会夺走你们的能量。于是你们会一个接一个地进化为木偶人的身体,进化不了的就会死去。”

洛可儿怒吼:“你这个狠毒的魔鬼!”

“洛可儿,我告诉你,你们世界的存有良知的人是有机会的。”

“什么机会?”

“所有人,无论是好人还是恶人,纵使会死去,但是灵魂会以电磁波的形式在其他世界重生。好人会以更加幸福的生活状态生存下去,而坏人在下一世亦会受到惩罚。”

洛可儿眉头轻轻拧在一起:“你真是不可理喻。”

“哈哈哈,你们所有知道我的人类尽说我恶毒,殊不知,我只是憎恨邪恶。”

“你做这些事,和你憎恶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哼。”东天冷笑,“当然有分别。他们作恶,而我除恶。”

“可是,你不觉得你除恶的方式过于偏激了吗?”

东天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小小凡人,我的做法还轮不到你来指责。关于你过去的帐,坐下的错事,我们以后再算。”

洛可儿失望地坐在地板上,眼神空洞无神,她不能明白东天,就像不能明白这个世界为何会存在一样。在一个世界里,只要有生命存在,相伴着善良的存在,恶意必然会滋生。东天要用灭世这种极端方式毁灭世界的恶,那么,每一个平行世界将不复存在。

“不知道是否会有一天,所有平行世界都消失不见。”洛可儿望着灰色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她看了看遍地的狼藉血迹、痛苦的养母和大伯母、惊慌失措着赶来的洛老爷、受到惊吓的女仆们,心想:不幸中的万幸,爷爷还活着,养母和大伯母还活着,春婶、二秋还活着,那些自己不认识的女仆也还活着。

然而她错了,这根本不是不幸中的万幸。东天的意志很坚决,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逃不掉审判前的命运,东天对每

个灵魂的审判,是从他们死后开始的。

这些人活着,但是,东天下一步对这个世界的责罚,却更加恐怖。所有的农作物停止了生长,所有工厂全部爆炸,仅剩的产业生态链消失不见。地窖里的食物也全部被虫蚁毁掉。洛家剩下的食物只有大冰箱里的那些。

同时,新的瘟疫疾病弥漫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洛家的人,除了洛可儿,全部染上了疾病。

屋漏偏遭连夜雨,女仆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洛可儿的养母和大伯母也都疯了,她门忽然像两个小女孩一样,穿上了洛可儿的衣服,在遍布枯枝污泥的花园里玩耍、荡秋千。

这天,春婶颤巍巍地将药端到洛老爷房门外面,她忍不住咳了两声,强忍住喉咙深处的撕裂般疼痛,轻轻说道:“老爷,我给您送药来了。”

“咳咳,咳咳,进……进来吧。”洛老爷的声音比前几日更显苍老和病态。

春婶推门而入,将药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春婶突然想要咳嗽,连忙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转过身,干咳了两声后,移开手帕,却见上卖弄留下了血迹。

洛老爷躺在床上问道:“咱家的女仆病死多少个了?”

“回老爷,九个。”

“这样啊。”洛老爷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只剩下你一个了啊。对了,二秋是什么时候死的?我记得昨天还是她给我送药来。”

“回老爷,二秋就是在昨天晚上死的。其实二秋身体算是好的,只不过昨晚太冷,佣人房间墙壁和窗户太薄。”

“哦,那你的身体很好啊,能撑到现在。”

“回老爷,这几天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晚上就算睡在一起也会感到害怕,她们错把我认作她们儿时的母亲,于是便叫我陪着她们一起睡。不过……”

“不过什么?”洛老爷问道,语气中充满担忧和悲哀。

春婶缓缓说道:“我大概也就在这两天了,也有可能是一会儿。”

洛老爷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突然放出星点光芒:“我记得,东天好像说过,有些人会进化成木偶般的身体以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对的吧?”

春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东天是这样说过,但是洛家目前还没有人进化出那样的身体。”

“唉,可儿呢?”

“可儿小姐在陪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荡秋千呢。”

“对了,二位少奶奶的身体怎么样?”洛老爷的神情突然又充满希冀。

“两位少奶奶也快差不多了。”

洛老爷将手抚摸上眼睛:“可儿还没有被传上吧?”

“或许可儿小姐命不该绝,她到现在也没有被传染上。”

“那就好……洛家起码还有一个活着的。”

“可是,就算可儿小姐躲过了瘟疫,那么她以后又要靠什么生活呢?食物总会有吃完的一天。”

“唉,希望她不会很快死掉,而是能有足够的时间进化出木偶身吧。春婶,你帮我把可儿叫来,我有话和她说。”

“知道了,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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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四章 洛家风波(五)

洛可儿眼眸低垂,静静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大伯母,还有边拍手边笑的养母。现在洛家里面能够照顾人的只有洛可儿和病弱的春婶。洛可儿便负责照看这两位少奶奶。

刚才她已经为大伯母洗了两边衣裳,于是她在大伯母身上套了一件雨衣。点点污泥沾染在昂贵漂亮的雨衣上,令人感到唏嘘。

一只乌鸦飞过,貌似将养母吓到了养母突然哭了出来,还一边哭一边抓着手臂,直喊着:“痒,痒。”

洛可儿眼圈泛红,轻轻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吹着:“这都挠出血来了,不知道这病能不能熬得住。虽然您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却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我倒是希望把我的寿命分给您一部分。”

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猛烈的咳嗽声,洛可儿回眸,只见春婶站在那里,洛可儿说道:“春婶,您感到如何,莫非这咳疾越发严重了。方才感到你虚弱了许多,我都未曾听见你的脚步声。一会我去照顾爷爷,你先去歇息吧。”

春婶淡淡地笑着,但是这个笑容看起来十分吃力:“可儿小姐,你这些天做了大部分家务,已经很好了。希望你能顺利成长,不会再有什么坎坷。”

洛可儿眼眸再一次充盈着泪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要是洛家的人能够同心协力地生活,或是帮助其他人,让世界平衡,或许东天就会放过我们。”

“唉,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东天为我们设了一个局,我们世界作为一个整体,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于是,在这个世界上,人性的阴暗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东天他越来越看不惯我们这个世界。”

“东天这个变态,他明明讨厌阴暗的东西,却要将我们世界的阴暗激发出来,再假以正义的名义毁掉这个世界。他的存在,真是神明的悲哀。”

“可儿小姐,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洛家只剩下你一个健康的人,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多多适应如今这恶劣的环境,将地下根须和普通食物混在一起吃,慢慢适应它们,做长远打算。”

洛可儿听到这里,心里便越发难受,她看看这三个女人,心里是多么期盼她们也能够挺过来。

春婶又说道:“哎呀,我这都病糊涂了,可儿小姐,老爷让您过去找他,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

“好的,我这就去。”洛可儿站起身,“今天爷爷把平日里喝的中药喝了吗?”

“还未喝,看样子今天他也不会喝下去了。昨天就听二秋说,老爷念叨着,旧疾未痊愈,又添了新的瘟疫,恐怕也难熬住几天了,喝这药也无用。“

洛可儿捂住嘴,身体不住地颤抖。

春婶心疼道:“可儿小姐,您想哭就哭出来吧,发泄出来,省得一会儿到老爷房间里再触景伤情而泣,那样老爷也会难过。“

洛可儿抹了抹眼睛,强颜欢笑道:“我没事,我已经长大了,要学会面对这一切。虽然我不是洛家的亲生孙女,但是和你们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也产生了一些感情,我一定会坚强起来,照顾好你们。“

春婶望着洛可儿,眼中闪现出犹豫:“这,可儿小姐,你当真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洛可儿面容露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我的养母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你们是由于过于思念过去那个真正的洛家小姐吗?“

“唉,我一个女仆,也不便多说什么。今天老爷恐怕就要与你说起此事。可儿小姐你先去吧,我来照看二位少奶奶。“

洛可儿走了几步,又回眸看看她们,然后才跑进房子里。

轻轻推开洛老爷的房门,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爷爷,还是没有喝药吗?这样可不行啊,不如这样,让可儿喂您吧。”洛可儿端起药碗。

“可儿,你坐下,听我把话说完,不然我也不会喝这药的。”

洛可儿只得乖乖坐下,她此时的心里惴惴不安。方才听那春婶的话,再联系加罗沙和黑衣人曾经说过的话,就一路忧虑,她隐隐约约感到自己的过去的经历不是那么简单。

她双手叠在一起,紧紧地抓着:“爷爷,您讲吧。”

老爷干咳两声,张开口,貌似每说一句话就很费力的样子:“可儿你听着,大概你忘了及你过去的事情,但是你的确是、是洛可儿,你是我阿仲和小晴的亲生女儿。”

洛可儿手中的药碗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跪倒在地,慌忙捡着瓷器碎片:“爷爷,我一会儿再给您熬一碗。”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根本就不希望洛老爷说的是真的,她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不小心打碎了碗,正可以再去熬药。说不定等自己回来时,爷爷就能忘了这件事。

然而洛老爷摆摆手:“不要去,听我把话说完,恐怕我没有几分钟了。”

“当年,阿仲和小晴先生下了洛潺,四年后又生下你。直到你十五岁那年,快要中考的时期,你便自杀了。很快,在同一月,世界发生了极大的动荡。过了一年多,你又突然出现在家门前。当时我和你父母高兴坏了,但是你却什么都不记得。”

“怎么会这样?”洛可儿手抓着头发向后倒退着,“可是我不叫洛可儿,我的真名叫做文佳佳,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是无意中闯进来的。”

“不,你是洛可儿,是我的亲生孙女。”洛老爷又开始干咳。

“爷爷,你怎么样?”洛可儿跑上前。

“我快不行了,你要照顾好她们三个,你有机会长命百岁……洛家剩下的房子和所有金银珠宝,都是你的。那个假洛潺想要独吞我们家的家产,但是他没有机会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如果能有机会,就把这些钱,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好好地生活。”

洛老爷就这样闭上了眼睛,洛可儿哭成了泪人,不仅为了洛老爷的去世,也为了洛老爷临终前说的话。

“爷爷,你怎么就这样走了,还有爸爸、大伯他们,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把真相告诉我。我现在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啊。”

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只见大伯母在哭,母亲则指着躺在地上的春婶,笑着。

洛可儿急忙跑去查看,春婶已经失去了气息,身体还是温的,许是刚刚过世的。

她瘫软在地,无望地看着天空,任由泪水浸湿脸颊:“东天,你这个魔鬼,妄为神明。或许,你根本就不是

神明,你只是宇宙中的一种存在,却以神明自居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洛可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神伤中唤醒。她正想着是谁在如今这个世界还能如此有活力,就看到了那个突然闯进洛家的少年。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东方拓。

东方拓惊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望着洛可儿的眼神充满怜惜,他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处开口。

两人对视了良久,他才轻唤道:“洛可儿,原来你真的在这个世界,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过得还好吗?”

洛可儿的脸色更加难看,红透了的双眼狠狠盯着东方拓:“你是不是傻,我现在有可能处于好的状态吗!”

东方拓听了这话,立刻跑到洛可儿的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想要抱住她却又不敢,只得木讷地说:“走,我带你回去。”

洛可儿摇着头说道:“不,现在回不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爷爷和春婶的尸身尚未安置,母亲和大伯母也需要我的照顾。”她现在的状态十分糟糕,身体摇摇晃晃的,看起来情绪极其不稳定。

“你听我说可儿!”东方拓扶着洛可儿的肩膀,“我帮你安葬你的家人,然后把洛家剩下的人带回我们的世界去医治,她们会好起来的。”

“可是,”洛可儿担忧地说道,“她们的病是东天洒下的瘟疫,看起来十分古怪,你确定我们世界的医术能够治好她们吗?万一治不好,而且瘟疫传染的范围越来越广怎么办?”

“没关系,只要我们做好防范措施,一定没问题的。再说就算她们的病治不好,也可以在那个世界过着比较舒适的日子,比这里强多了。”

洛可儿点点头:“那好吧,谢谢你,阿拓。”

两人甜蜜互望,一时间忘记了周围的存在。突然,他们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洛可儿回过头望去,看到了母亲划着火柴,一根根地往前面的房子和枯枝的方向扔着,她的旁边是汽油。而洛家的火已经逐渐燃起。母亲和大伯母的周围是似狂魔乱舞的火苗。

“不要啊,妈妈!”洛可儿惊呆了,想要去救母亲,却被东方拓拉住了。

“可儿不要去,你养母的意志很坚决!”

洛可儿扭过头看着东方拓,眼中尽是苦楚:“那不是我的养母,是我的亲生妈妈!”

东方拓惊讶地看了看那个火前的女人,但是依旧不松开手。

母亲的表情很淡定和从容,此刻她仿佛精神突然清醒了,笑得温暖,静静地看着洛可儿。突然,她拉起那仍旧在地上哭着的大伯母,一起冲进了火海。里面紧接着传出了母亲的声音:“可儿,去另外一个世界,和你的少年好好生活。”

洛可儿停止挣扎,东方拓以为她放弃了,于是松开手。没想到洛可儿又像那火跑去,哭喊着:“妈妈,等我救你”

但是没跑几步她又被东方拓抱了起来。她疯狂叫喊着:“东方拓,我要就我妈妈和大伯母,就算你不肯帮忙,也请让我去!”

“你救不了她们,而且你也会没命的。你母亲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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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五章 审判即将开始

洛可儿突然睁着愤怒的双眼看着东方拓:“刚才,你是正对着她们的方向,我妈妈做什么,你都能看见,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去阻止她,你竟然还骗我说要把她们带回去。你这个骗子,我恨你,恨透了你!”说完,她开始用拳头猛砸向东方拓的身体。

东方拓并不躲闪,任由洛可儿发泄着心中的哀怨,他只是说道:“你母亲都是为了你好才这样做。刚才我本想告诉你,但是你母亲在嘴前对我竖着食指,示意我不要说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忍心告诉你那些。她们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倘若我们真的把她们带回去,她们也很快会死掉,其实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不好不好不好,这个结局一点都不好!东方拓,你不是我,所以不懂我!”洛可儿哭喊着,“我以为你是一个理性的人,没想到你却如此自以为是。”

洛可儿哭晕了过去,东方拓将她移动至洛家院子外面,心疼地帮她擦了擦脸:“我们走吧,希望你醒来后忘记一切,对这里别再有任何留恋了。”

这天,天气很晴朗,虽然冷,却也有阳光暖暖地照在衣服上、手上、脸上。

洛可儿静静地坐在天海一中医务室的床前,回忆着方才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这时门被打开,是医生进来了:“诶,同学你醒了呀,你感觉怎么样?”

洛可儿疲惫无力地看了一眼医生,说道:“很累,心很痛。”

“呵呵,你这个孩子说话阵奇怪。你之所以晕倒,大概是因为太过于疲倦和伤心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刚才送你来的那个男同学,他说晚上会来接你。”

“我知道了。那医生我再睡会儿。”

洛可儿长呼一口气,眼泪又流了下来,幸好此时她背对着医生,不然这位医生可能会被她吓到。

相同的场景一遍遍地在梦里浮现,仿佛旋转的万花筒里面被装满了黑暗的音符,洛家衰败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尽管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正常安全的环境,却无法对那个世界的事情感到释怀。

不知睡了多久,洛可儿被门外一阵争吵声吵醒。

睁开肿成核桃一般的眼睛,酸涩袭来,浑身也疼得难受。

“嘶,也没有发烧啊,身上却这般疼。”洛可儿慢慢地从床上下来,见校医不在,便自己打开门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站在门外争执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拓还有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

东方拓紧张地看着洛可儿:“你怎么出来了。”

洛可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孩,全身上下冒出烈火般的怒气,双手紧紧攥着,快要掐出血来。良久之后,她才从口中挤出话来:“加罗沙……东天最得力的手下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只见那个女孩轻蔑一笑,然而这笑容里又夹杂着无尽的悲哀:“真想不到啊,你又被东方拓从那个世界带回来了,看样子,你果真是东方拓的真爱呢。不过,我不喜欢加罗沙这个名字,你也可以叫我文佳佳。”

洛可儿脸转向一边冷笑着,然后又看向她:“哦,这样啊,对了,你才是真正的文佳佳,我不小心用了一年文佳佳的名字。虽然我不知道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可以

保证我从未想要伤害你。而你却不顾及我们的友情,陷害我,而且帮助那个变态的东天在人间作恶!”

东方拓想要制止她们的争吵,急忙劝道:“你们毕竟是好朋友,可以把话说清楚,兴许他有什么误会。”

洛可儿将他轻轻推开:“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

“可是你现在无依无靠,我又怎么能不管你呢。莫非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错。”洛可儿看着东方拓,眼中又坠满泪水,“本来我和我的亲生母亲可以在多呆一段时间,本来我可以不让我的家人们被大火吞噬而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东方拓辩解道,“你确定洛家的人就是好人吗?”

洛可儿用仇恨般的眼神望着他:“你可真是小气啊,她们可是我的家人啊。再说了,你自己不也是那样自私的人吗?”

东方拓心中一疼,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心想着:我确实不是大善人,但是我对你是无怨无悔的。

文佳佳心中妒忌得不行,突然大喘着气,眼睛似放箭一般盯着洛可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这个死丫头,你真的以为你和东天大人就没有任何瓜葛吗,你真的以为你是纯洁无暇的白玉兰吗?”

洛可儿一怔,被她的话惊呆了,但是文佳佳的眼神和表情表明她并非在说谎。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快告诉我,我到底和那个变态天神有过什么接触。”

“哼哼,要想让我告诉你,你的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

文佳佳笑了笑,说道:“这样吧,东天大人对这个世界的审判马上就要开始了。从明天开始,我有七天的假期,你要戴上我原来所戴的面具,去文家做我的佣人,伺候我七天。我要让你看着我每天快乐地上学,写作业,复习功课,与家人享受天伦之乐,还有,与东方拓交往。七天后,我再告诉你关于你的一切。”

东方拓急忙反驳道:“不可以。”同时看向了洛可儿。

洛可儿盯着文佳佳,从嘴里坚定地发出两个字:“可以。”

文佳佳大笑:“好啊,居然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真是令我喜出望外。那就跟我回去吧,还有,这个面具给你,不要在我爸妈面前露出破绽,不要下到他们,不然休想让我告诉你真相。”

“好,等放学后,我就跟你回文家。”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走了,留下东方拓在风中凌乱:“怎么会这样……”

另一边。

巫三儿把司琪、穆胭脂、琉双双、黑警官、张警官、益至和库里叫到家里来,旁边还有维奇和冰儿。

“女巫,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急匆匆地把我们叫来。”司琪问道。

“莫非是想到救出月夏的办法了?”穆胭脂问道,“但是看你这表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啊。”

巫三儿紧闭着双眼摇摇头:“完蛋了,我刚才占卜过,就在一个小时后,我们的世界就会刮起狂风,不少设施有坍塌的危险,人们内心惶恐不安,世界很容易陷入混乱。那个愤怒的女人也会出现。”

“三儿,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不会这么快的啊。”益至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东天的愤怒值上升了,他等不了那么久了。益

至,大家,我们该怎么办?”巫三儿声音开始哽咽。

“我明白了。”益至垂下头,十分懊恼的样子,“一定是我和库里私自出逃,让他更加气愤和痛恨我们,于是迁怒于我们的世界。我对不起你们,我也没想到我的做法会带来这样的麻烦。”

张警官拍拍益至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老黑昨天去精神病院问过,月夏还在病房里。既然月夏尚未讲那七个故事,就说明东天不会立刻毁掉我们的世界。大概一个小时后,就是东天对我们世界的警告,大约会持续一周时间,一旦月夏的故事让他感到满意,我们的世界就安全了。”

黑警官说道:“我同意小张的看法。无论月夏处于何种境地,东天总会想办法让她出来,去神界讲那七个故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去稳定人们的内心,提前安抚他们。”

巫三儿点点头:“好,就这么办。益至、库里、维奇和冰儿,你们想办法把月夏写的那本故事交给她,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大闹医院都好。如果月夏没有哪个本子,等她到了东天面前,恐怕会什么都说不出来。然后我们剩下的人从天海一中开始,给大家做演讲。”

“好的。”

事情商议好后,两队人分别行动。

他们乘坐巫三儿的车,先到了天海一中。然后益至再开车和库里他们去精神病院。

下了车后,巫三儿和寿媛媛对视到了,她回头对车里的库里说道:“那是你女朋友吧?”

寿媛媛正从学校里面跑过来。

“库里!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又突然不见了,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库里走了出来,说道:“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我们的世界将要被天神降罪,我们要去把这本故事交给月老师。等她被天神接走后,就会把里面的故事在天神面前讲出来,如果天神满意,我们的世界才会得救。”

“带我一起去吧,我也可以帮你们。”寿媛媛请求。

“也好。”库里说道,“你上来吧。”

巫三儿带着一众人闯入学校。她站在了教学楼外打开预备好的话筒。

她大声喊着:“大家听我说,十五分钟之后,我们的世界会开始陷入恶劣阴暗的天气和混乱的局面,会从天海一中开始,大家不要慌,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保持善良的心,不要为了自己而将他们陷于危险的境地,这样你们才不会出事。”

教学楼里的老师学生纷纷从窗口向外观望,不一会儿,一些保安和教导主任走了过来,要将他们赶出学校:“你们几个,是不是疯了,到底想要干什么,再不走我们就要报警了。”

巫三儿一众人坚持不走,她接着说道:“宇宙中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欲望扭蛋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如过你们在接下来的时日……”

教导主任一把抢下话筒:“巫三儿,你这个女巫,竟然还有脸出现!你们是不是和月夏一样都疯了。”

“教导主任,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教导主任对保安们使眼色,让他们把这几个人带走。

然而这一群人说道:“我们自己可以走,我们还要向其他地方做宣传。”于是他们潇洒地离去,留下教导主任满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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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六章 东天出现

洛可儿向窗外张望着:“外面是怎么了?”

文佳佳冷笑一声:“我刚才说过,东天大人的惩罚要开始了,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呢,竟然这么中二。”

益至一行人来到精神病院后下了车。月夏被关在重症病房,守备森严,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库里问道。

“不如这样,我们将这些写满故事的纸张撕下来,让维奇和冰儿使用巫术,将它们暂时变成果蝇或蚂蚁之类的小型昆虫,从门缝塞进月夏手里,再将它们复原。”益至看向维奇和冰儿,“怎么样,这个方法不错吧?”

维奇斜眼看向他:“你说呢,你以为我们是大巫师啊。不,就算是大巫师都做不到。”

库里沮丧:“原来你们两个不会啊。那怎么办?”

冰儿在空中飞了两圈,说道:“我想起来了,主人的女巫小屋里还剩有一瓶隐身药水,我们将月夏的本子隐身后,想办法塞进门缝里。”

“嗯,这个主意不错。”益至说道,“药水的功效是多久?”

“功效和浓度有关,原功效是十分钟。”

“嗯,等月夏到了东天面前,药水应该也快失效了,她就能顺利地讲故事了。”

接着,冰儿开始运气,用最近积攒起来的灵力,瞬移到女巫小屋。它试图用嘴衔起药水瓶,可是瓶子却纹丝不动:“哎呀,好沉。”

冰儿羸弱的翅膀也无法抬起那瓶子。它想回去叫维奇来搬运,但是维奇因为帮助巫三儿占卜也耗尽了最近新攒下的灵气,无法瞬间移动。叫维奇来的话,本子无法及时送给月夏。

它气得开始在空中乱飞。眼睛突然落到小瓶盖上面:“对了,我可以把一部分药水倒在瓶盖上,再飞过去。”

它用力将药水瓶塞拔下来:“幸好这个瓶塞比较松。”

冰儿慢慢倾斜着药水瓶,就在隐形药水快要倒出来时,只听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药水平铺在房间的地板上,地板瞬间隐形。

“完了啦,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冰儿急得哭了出来,用触角擦着眼睛,在空中乱飞。

飞了两分钟,它才镇定下心情:“只能自己重新配置了。十分钟大概能配置好。”

它翻开巫三儿的魔法书,找到隐形药水的那一页,开始忙了起来:“灵草一颗、兔毛一根……哎呀好麻烦的制作过程呢。”

在精神病院这边,益至一行人迟迟见不到冰儿的身影,但是远远地看见天海一中的方向已经开始变天了。

原本呈现深蓝色的天空上面出现大片深灰色乌云,狂风吹打着道旁树,将初春新长出的树叶毫不留情地击落,紧接着的旋风又将这些落叶吹得漫天飞舞。空中的飞虫也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在灯下密密麻麻地聚成一团。

“益老师,库里,你们快看!”寿媛媛指着远处,“是不是东天的惩罚已经开始了?”

益至眉头深锁:“看样子是的,或许月夏

该被东天召唤了,冰儿到底怎么了,还不回来?”

维奇在地上一边打转一边嘎嘎叫着:“冰儿,冰儿不要出什么危险啊。”

此时,月夏正坐在病床上,在阴寒的初春,房间里没有供给任何取暖的工具,而她的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病号服。病床旁边还有正在打开着的录音笔和监视器。

她双臂交叉,被绑在床上,嘴唇冻得发紫,比刚来时瘦了很多,像是人干一样。衣服下面是满身的伤痕,神色极其憔悴不堪,眼神中除了空洞尽是绝望,嘴里不停念叨着:“我有罪,我不是好人,我害了我的学生们,我让天海一中蒙羞。他们逼我相信这些,所以我只能相信。可是我怎么相信这些,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谁能逼我相信,呵呵。”

“噔噔噔噔噔。”一阵脚步声闯进了病房,两个护士按住月夏的身体。

一个医生手里拿着电棒,笑眯眯地看着月夏:“我们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天海一中的教导主任和校长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既然你仍然意志清醒,坚持说自己没病,就让我们再来一遍治疗,直到你相信自己有病为止。”

月夏咬着嘴唇,用饿狼般凶狠地看着眼前的心理医生:“我知道你不仅仅是为了那点钱,更为了找一个人做你的实验样品。你每天观测我,把我当作严重的心理疾病患者,将我的心理记录下来,就能从中发一篇顶级期刊的论文。”

心理医生的阴谋被月夏说中,气得直发抖:“你这个疯女人,明天你只能盖八个小时的棉被。”

旁边新来的实习护士有些紧张:“医生,突然将每天的十六个小时缩短为八小时,这里又没有暖气,她会冻死的。”

心理医生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这个护士:“那你帮我编数据写论文呀,编不好,投不中顶级一区期刊就开除你。”

小护士吓得说不出话来,乖乖地站在一旁。

月夏此刻饥寒交迫,头晕目眩,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自己,不能被洗脑,要坚持住,为了东天的审判,不能让自己的大脑受到影响。

突然,只是刹那间的工夫,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出现在这间病房。

月夏从额前凌乱的碎发中看到了这个人的身影,十分威严,灵气与怨气结合在这个人的身上,令其叫人不敢直视。

月夏能感觉到,这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这个神仙,就是东天。

“审判的时间,终于、终于到了吗?”月夏的语气十分虚弱,嘴唇也裂开了皮,抬着眼皮,悄悄地看着东天的侧身。

东天微微侧过脸,瞥见了憔悴得近似枯槁一般的月夏,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内心却不由得震了一下。

“我预测了你的位置,于是来找你,没想到,你竟被这些恶人害成这副模样。”东天的语气冰冷而充满威严。

月夏看到了东天的脸,那一刻,她的心仿佛像地震一般地颤动: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

心理医生和两个护士想要逃

跑,然而东天却使用法术将门封死。

他们心里一惊,本以为这个天神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没想到事情却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心理医生跪在地上祈求着:“天神大人,我和您无冤无仇,平生也没有做过亏心事,您就放了我吧。”

东天冷冷地看向他:“没做过亏心事,嗯?那,这个被绑着的女人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刚才说的论文又是怎么回事?”

心理医生和那两个护士看清了东天的脸,他们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着眼睛,大喘着粗气。

“怎么了?”东天向前走了一步,“你们为何这样惊讶?难道是因为我的长相像某个人,而令你们感到害怕、愧疚?”

心理医生吓得直接躺在了地上,被吓得嘴角抽搐,口水直流。

东天长得,竟然和月夏一模一样!偏狭长的桃花眼,浓密的眼线,小巧而直挺的鼻子,粉红漂亮的菱唇,更甚者,还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仿佛在修饰影响着他们的面容。这种相貌乍一看没什么特别,清秀不凡,可是却奇异的很,无论放在男性还是女性的脸上,都是毫不维和的。

“为什么,你和月夏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一个小护士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个嘛……”东天想了想后说,“我也不知道呀,我今天是第一次看见月夏,我也是一头雾水呢。不过,你们三个,看到了我的脸,你们便不能活下去了。”

心理医生和两个护士疯狂求饶。

东天又是冷淡一笑:“如果你们单纯一些,或是善良一些,或许我会为了你让你们乱说话而把你们三个带回我的云霄殿,做我的手下。但是你们的眼神一个比一个险恶,而且伤害你们世界的救世者——月夏。哼,我不会饶了你们的。”

心理医生晕了过去,两个小护士吓得不轻,继续求饶着。

月夏急忙说道:“东天大人!两个护士是无辜的,她们也是被逼无奈,其中一个还为我求情。”

东天又是冷冷地看向她:“你还真是心善,而且,这么澄澈的眼睛,像极了我和纱纱。我信你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但是,这两个护士不像你想的那么善良。纵使被逼无奈,也是由于害怕而已,她们内心可绝不是真的为你着想。”

“左边那个护士为我求过情。”月夏又说道。

“哦?”东天看向那个护士,眼中冒出光芒,像是在审视她的灵魂。

过了一会儿,东天又说道:“虽然她为你求情,那只是她害怕遭报应而已,她的真实想法是:为你求过情,她看起来就没那么坏,或许就不会遭到报应了。她的另一个想法是,为你求情,有一种自己做好事的快感。而她只是想要得到那种快感而已,与你真正的死活毫无关系。再看另一个护士,她连情都不给你求。”

月夏微微蹙着眉头,轻轻说道:“为什么你要这样恶意揣测她们的内心呢?”

“哈哈哈。”东天突然轻声笑道,“我可不是恶意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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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七章 心灵之渊(一)

东天突然看向她:“你竟敢说我极端。到底你我极端还是你傻?你经历了那么多挫折,看到了那么多人性的阴暗面,竟然还这样傻兮兮的。那么,我就让你看看,你的家人现在处于何种境地!”说罢,他长袖一挥,月家和星家的景象展现在眼前。

九天前,月夏的亲二叔和亲舅舅从月夏亲生父亲的房间走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互通心意地笑了笑。

走到外面,舅舅才说道:“姐夫恐怕已经病入膏肓了,我们可以讨论下一步了。”

二叔叹了口气,可是这叹息声里面却夹杂着兴奋。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舅舅不屑地撇着二叔,“明明你才是最想让姐夫死的人。”

“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我和大哥还是有感情的。”

“但是,利益远远大于亲情,这是你的人生观中最重要的一条,不是吗。”

“彼此彼此吧。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办一下。”

“什么事,你说吧。”

“我最近拿了公司的钱去投资,但是失败了,现在这笔钱填不上。再过两天,催债的人就要来了。”二叔看起来神情郁闷。

舅舅气得大骂:“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你这个白痴,你要我怎么帮你?”

“不如,等大哥死后,把这个责任推给他?”

“可是两天后就有人来催债了,你怎么确保姐夫在两天后去世呢?”

两个人又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舅舅的手机响了,是他的手下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说:“月夏小姐被天海一中的校领导送进精神病院了。”

“她犯了什么事?”

“据听说,她伤害了不少学生的性命,最近还把一个学生的腿给打断了,然而她拒不认罪,还把责任推卸到非自然力量上面。”

“有证据证明那些学生是她伤害的吗?”

“没有证据,但是月夏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欲望扭蛋、天神的愤怒这样的话,很明显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有一种说法是,欲望扭蛋真实存在,都是月夏一人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向欲望扭蛋许下好几个愿望,害死了很多人。而且她还和坏心肠的女巫勾结,向学生们贩卖巫蛊。”

舅舅冷笑:“恐怕这个教导主任才是幕后黑手吧。真是可怜我的外甥女了。谢谢你的情报,这个消息对我们很有利。”

放下电话,二叔笑道:“我都听见了,这对于我们来说,真是一个好消息啊。要快点告诉大哥才行啊。”

傍晚,星老板从睡梦中醒来,听到了二弟和小舅子带来的消息,惊慌失措,病情加重,在深夜于医院中病逝。

星夫人痛哭流涕地向二叔和舅舅请求:“我的丈夫已经去世了,我不能让女儿出事啊。你们帮我去探听一下消息,帮我想想办法如何能将月夏救出来。”

“姐姐,月夏这病情严重,我们谁也救不了啊。”舅舅冷漠地说道,“与其想你那个不孝的女儿,不如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星夫人看着自己的亲生弟弟问道。

“大嫂,你一直没有为家里出过一

份力,从来都是享受大哥给你带来的条件,如今大哥去世了,并没有立下遗嘱,公司也没有你的份,家产也没有你的份。”二叔说道。

“小叔子,你不能这样说啊,我和你大哥有夫妻共同财产啊。”

“哼。”二叔冷笑一声,“我们的房子和钱财,在一开始就说好,大家都是平均分配的。我、我和大哥那在国外的妹妹、月夏她舅舅各分八分之一,我们的父母分得二分之一,你和大哥只有八分之一的财产,我们的父母去世之时,已经立下遗嘱,把他们的那份留给我妹妹。所以你现在的确只有八分之一的资产,也就是三千八百五十万。然后大哥在生前私自用了公司的钱财去投资,后来投资失败,损失了三千八百五十万零一千。所以你的这份钱就当填补亏空了。”

“怎么会?”星夫人反问道,“我丈夫在这几年里一直卧病在床,他怎么有条件去公司拿钱?”

“就算人不可移动,也能吩咐别人去做。”二叔说道。

舅舅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星夫人:“姐姐,看在我是你亲弟弟的份上,那一千块钱我就帮你垫上了。唉,你走吧。”

“我去哪里?”星夫人神色惊恐,“你们该不会要赶我走吧?”

“我们已经把家产分掉了,你已经和我们再无任何瓜葛了。”

“你可是我的亲弟弟,怎么能这样对我?”

“姐姐,我相信如果是你在我这个位置上,也会这么做的。我们的世界马上就要发生灾难了,现在谁不想着为自己多谋取一些利益呢。”

星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面前这些冷漠的眼神,冷漠的人,她只是感到心中寒凉。

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走出了医院,星夫人不知道往哪里去。现在身上没有分文,手机也在慌乱中丢失。想要求助养女星玥,然而星玥在天海大学读博士,每日住在宿舍,天海大学距离这里十分远。周围也没有旅店和出租。

她现在只有去找星玥一个办法了。

沿着天海市的主要河流,走着走着,看看表,已经一点多了,刚刚失去丈夫的心痛和无家可归的悲哀在心中交杂,还有对月夏的担忧,令本就饥饿的她头晕力乏。看着远处的黑暗,她感到一阵眩晕。

“还是先睡下吧,明天一早再去找小玥,小玥这么聪明,一定能救出月夏。”星夫人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做到了一个废弃水泥管里面,“虽然还是很冷,起码能挡风。”

星夫人裹紧了大衣,看了看水泥管里面的灰尘,用力吹了一下,灰尘飞得到处都是。她轻叹一声,便躺下了。睡梦中,长夫还活着,小玥、小秋和月夏都是小孩子的模样,无忧无虑,承欢膝下。

天刚蒙蒙亮,水鸟和麻雀们的叫声将星夫人唤醒。

“我怎么……这么晕啊。该不会是发烧了吧。”星夫人扶着额头,慢慢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着,不小心走到了河边。

这时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来玩耍,他们看见前面那个由于摇晃而站不稳的星夫人,衣着华丽却脏兮兮的样子,头发蓬乱,憔悴不堪。

“那是什么啊?”一个小女孩子问道。

星夫人扭过头,那张布

满病容和愁苦的脸庞正对着几个小孩,由于过度悲伤的原因,星夫人的头发白了一多半,脸色也是相当憔悴。

“哇呀,鬼呀!”几个小孩子尖叫着。

其中一个小男孩站了出来:“你们别怕,我来保护你们。让我来消灭妖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星夫人走过去,其他孩子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

星夫人迷迷糊糊地看见几个小孩子走了过来,一时精神恍惚道:“你们是小玥的小伙伴吗?咦,不对啊,小玥已经成年了。”

“你这个妖怪,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让我来消灭你,拯救地球!”小男孩说着边冲了上去,一头撞向星夫人的腰部,星夫人踉踉跄跄地要跌下河里,这时其他小孩子一起涌上,将她推了下去。

“那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来抓这个妖怪。你们谁来?”小男孩提议。

“可是我不敢啊。”一个小女孩哭道。

“我也不敢。”“我也不敢。”孩子纷纷后退。

此时星夫人意识到自己的危险状况,在河里奋力挣扎求救。

围观的行人有十个左右,不少人拿起手机对着星夫人拍照,也有不少人指责星夫人不小心。却没有一个想要救人或是报警。

好不容易有一个会游泳的热心人路过,见到星夫人在河里快要沉下去,立即下去将星夫人救了上来,然而星夫人已经没救了。

月夏的舅舅接到了星夫人意外去世的消息,感到十分震惊。

他叫来一个手下吩咐道:“随意找一个便宜的坟地,将我姐姐埋了就行,不用费太多精力,重要的是便宜。”

“好的。”

就这样,星老板和星夫人至死也无法葬在一起。

那些杀害星夫人的孩子却相安无事,回家还向父母哭诉着委屈与惊吓。他们的父母非但没有责骂他们,反而指责星夫人神志不清吓坏了小孩子。

看到这里,月夏已经哭成了泪人,虽然已经一天没有喝过水,她从泪腺分泌出的泪水却已将大片衣服打湿。

“你现在看到了你亲生父母的命运,有何感受啊,月夏。”东天冷冷地问道。

“这些人为何这样恐怖,长着一副人类的面孔,心肠确如蛇蝎一般。我的亲生父母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受到如此残忍对待,而那些恶人却活得好好的!”月夏艰难地说着这些话,显然她内心的痛苦值上升到了极点。

她不停地抽噎着,眼睛已经变得红肿,身体极为痛苦地扭动着,不知是因为饥饿寒冷的缘故还是因为内心掉向深渊的缘故,或许两者都有吧。

“哼,对于有些恶人来讲,蛇蝎可比他们善良多了。有的蛇蝎还不会害人呢。”东天冷笑,“所以啊,月夏,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想要保护的人类们,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世界。你觉得你为了他们操心,值得吗?再想想你从前受的苦,这一切都值得吗?”

月夏沉默了,她静静地低着头,不说一句话,狠狠地咬着嘴唇,双目紧闭。

东天又笑了笑:“太好了,你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失望了。那你再看看你最好的朋友的命运吧!我要让你彻底地去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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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八章 心灵之渊(二)

星玥从桌子上抬起一双被浓重黑眼圈包围着的眼睛,扶了扶一天都来不及擦的眼镜后,伸了一个懒腰:“哎呀,从上次写好论文初稿之后,改了十遍呢,终于改好了,这次修改的应该没问题了呢。”

她把论文发给导师后,看了看表,已经早上七点了。她顾不得吃早饭,匆匆回到宿舍,喝了一罐牛奶后便睡觉了。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她才发现手机里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师姐的,一个是师弟的。

星玥一边往实验室走着,一边回拨了师姐的电话:“喂,师姐,有什么事呀?不会是老师生气我今天没去实验室吧,可是他应该知道我昨晚通宵了啊。”

然而师姐却告知了她一个比导师生气严重无数倍的消息:“师妹啊,你站稳啊,撑住。我跟你说,你家里出事了,新闻上登着呢。”

“啊?我家出什么事情了?”星玥声音开始变得紧张,抓着手机的手也开始颤抖。

“哎呀……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自己看看吧。”说完师姐便挂了电话。

星玥慌忙打开网页,关于“星氏集团”的新闻专题赫然映入眼帘。里面的内容让星玥内心十分痛苦,甚至一度让她的大脑产生眩晕感。

她战战兢兢地来到导师办公室门口,敲响了门。

“老师,我家里出了点事,急着回去一趟,请您准许。”星玥睁着一双通红的双眼望着导师。

导师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回去吧。”

然而当她回到星家时,却被制止进入。

二叔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道:“小玥啊,按理说,你应该是我大哥和大嫂收养的孩子,对吧?”

“有什么问题吗?”星玥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是鬼主意啊,小玥。大哥私自使用公司的钱,投资失败了。大嫂分得的那份遗产已经填补了亏空。大哥大嫂没有给你留下任何遗产,包括房子也没有你住的地方了。”

“什么,你们竟然分了家!”

“大哥都死了,我们为何不分家?”

“也是啊,你和舅舅沆瀣一气,小姑又在国外,现在的家族和公司的资产不都是你们两个在掌控吗。好啊,你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就要将我扫地出门是吧?”星玥此刻愤怒不已,眼中冒出火一般的颜色,“那也要让我把我的东西拿出来吧!”

管家走了出来:“星玥小姐,你的东西已经送往你的宿舍了,今天晚上就能到。”

星玥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睛:“那么,请你们告诉我爸妈的墓地在哪里好吗?”

“大哥的墓地在星家祖坟,至于大嫂的嘛……不知道你舅舅把她安葬在哪里了。”

听到这话,星玥气得冲上前去,想要打二叔,却被保安拦住了。

“你们这些人,竟然连我爸妈死后都不将他们合葬!”

“这个……你也知道,我们要剩钱嘛。于其把钱用在死人身上,何不将其用在活人身上呢?”二叔的语气轻描淡写。

星玥愤怒至极,大声叫了出来:“你们这些豺狼猛兽,一定是你们用了公司的钱,是你们投资失败,却诬陷到爸爸头上,还将妈妈赶出家门,都是因为你们,爸妈才死的。你们会遭到惩罚的

。”

二叔皱了皱眉头,厌恶地看了星玥一眼,对旁边的保安说道:“把她拉走,省得我看着碍眼。”

星玥被拉到距离星家很远的地方,然后被重重扔到了马路边上。

她睁着朦胧的泪眼,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顾不上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她只有哭泣,除了哭泣之外,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星玥掏出手机给月夏打了电话,但是传来的却是无人接听。

哭累了,星玥才打车回到学校,这时已经六点多了,却被导师叫到了办公室。

“在做实验的时间,你去了哪里?”导师厉声问道。

“老师,我下午两点的时候向您请过假了,我的家里出事了,我必须要去看看。”

“嗯?出事了,怎么这么巧,出事的人这么不长眼,竟然赶在我找你的时候出事呢?”导师拍着桌子。

星玥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又被点燃,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导师,今日竟然这样侮辱自己的养父母,这实在不能忍。

“老师!我的父母去世了,所以我今天回家一趟,难道不可以吗?”

“不可以!”导师的表情变得十分恐怖,“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是学生,是我手下的研究生。你要认真学习,对你自己负责!”

“我看你只是为了让我更好地给你做苦力吧!”星玥一时激动,把这两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她才感到后悔,这样意气用事的代价,可能是被从实验室挤走,与学位证无缘,白读了近两年的博士。但是刚刚那种情况,她一个稚气未脱的人,又怎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导师紧闭着嘴巴,嘴角向下撇着,抬着眼皮瞪着星玥,瞪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出去,好好想想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个月把新材料做出来,不能有松懈。还有,作为惩罚,你的这篇论文不挂你的名字。”

“是。”星玥沮丧地走了出去,狠狠地锤着墙壁,把手砸得生疼。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做出来实验写出了论文,最终这篇论文却与自己无缘,就像一记大锤狠狠砸在自己的头上一般。

回到实验室里,看到师弟和师妹们窃窃私语,又偷偷盯着自己看。

星玥本以为他们得知了星家的事情,便没有在意他们。

然而一个师弟走了过来,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声对她说道:“师姐,你上学期写的那篇综述被别人发了。”

星玥一惊:“什么?”

师弟把那篇文章指给星玥看,星玥气得浑身发抖。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再难以控制住情绪,终于和导师争吵了起来,双方关系彻底闹僵。

“你装出一副仁师的模样,却从未将我们当人看,你只是那我们当作机器!”星玥甩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这种情形下,星玥不想再想导师道歉,她心想:索性退学吧,总比在这个实验室被逼死要好得多。

她租了一家破旧的青年旅舍。一边做临时工,一边找着正式工作。期间给月夏打过无数次电话,都没人接听。她去月夏家里,没有人在。她又去天海一中,然而一提到月夏的事情,大家就都闭口不言地躲开。

星玥身边没有任何亲人了,也没有完全信得过的人,悲伤委屈和压力让她痛苦不可能。一天,她气愤地在网

上发了关于导师的不好的评价,却被导师发现,将她告上了法庭。

各种事情让星玥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在接到法院来信之后,她在自己的出租屋内晕厥了过去。

看到这里,月夏的心情就像是雪上加霜。

“星玥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出租屋内晕倒,没有人帮她,她可要怎么办啊?”月夏因为痛哭导致嗓子嘶哑。

东天的情绪毫无波澜,面色仍旧十分平静:“星玥晕倒是发生在今天下午三点的事情,她已经躺在地板上快三个小时了。”

“东天,求求你救救她。亲生父母已经离去,星玥不能离开我啊。”月夏祈求着。

然而东天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说了另一件事:“说到你的亲生父母,我才想起来,你还有一对养父母呢,你来看看他们现在如何。”

月先生和月太太当初被星家要求出国旅行一段时间并且不能联系月夏,如今星家单方面取消这个约定,于是他们便回到了天海市。然而他们发现已经联系不上月夏了,他们去天海一中找到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见客人是月夏的养父母,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您们就是月夏的父母啊,快请进!”

“您就是月夏的领导吧,看起来真是干练的女性啊!”月先生吹捧着教导主任。其实月先生的真实想法却是:看起来真是十分凶狠的人啊,希望我夸奖她能够让他对月夏的态度好一些。

教导主任笑了笑,脸上的纹路看起来却像是在骂人。

“如果您们是想来找月夏的呢,那么很可惜,她仍然在精神病院里面。”

“什么?”月太太吓了一跳,紧张的不行,“月夏在精神病院,她怎么啦?”

“呵呵,是这样的。”接着,教导主任将月夏的一系列“恶劣行为”告知了他们。

月先生和月太太的脸色从满怀期待变成了极致担忧。

“怎么会这样呢?我们的小夏那么乖,她怎么会做出那些事?”月太太走出天海一种便开始痛哭。

“唉,你哭有什么用啊,就当我们白养了一个女儿!”

“可是那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怎么能不管她呢?”

“要管你去管,我丢不起那个人!”月先生气冲冲地走了。

月太太跑上前拦住月先生:“不行,这事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虽然你不把她当作女儿,但是我把她当做宝贝一样!”

“唉,谁说我不疼爱她呢,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罢了。我们去找各种关系,只要能够打听到月夏的消息,不管什么办法都要用上!”

月先生和月太太急匆匆地走了,为了月夏的事情哀愁思考了很多天。

然而,东天没让月夏看完整的情节。到了月先生说不想管月夏的那部分便结束了。因为东天想让月夏误解她的养父母,从而对这个世界的恨意达到最大值。

东天问道:“你看看,你的养父母竟然真的不管你了,你可是他们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也算是至亲了。我跟你说啊,如果你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一定会豁出命来找你的。哼哼,怎么样,你现在觉得,这个世界还值得你去拯救吗?”他扭过头,看向月夏,却被眼前的这个女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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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九章 心灵之渊(三)

月亮不会永远温柔,比如,当它愤怒的时候,也会让地球产生潮汐。

“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能这样放弃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月夏狼狈不堪的心灵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在这样一间充满药水味道的房间,看着被绑的自己,被残忍对待的自己,明明最关爱学生却被诬陷成残害学生的自己,在那些坏人们身穿保暖衣物地坐在有暖气或空调的房间的时候,自己却衣衫单薄地坐在寒风渗漏的脏兮兮的病床上面,连一床被子都不能盖,还要经受各种洗脑、身体和心灵的虐待。

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善良单纯的自己推向黑暗的深渊。如果不是那些恶人,自己的亲生父母就不会悲惨地死去,星玥也不会昏迷不醒,养父母也不会这般无情。

“东天,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月夏语气冰冷,不带丝毫的情感,更是有如同寒冰的阴冷。

“你……说吧。”东天看着这个不仅外形变了而且语气也与刚才全然不同的女人,内心却突然有一点紧张。

“对于你刚才问的还是否想要救世的问题,我想回答不会。东天你听着,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再同情任何一个人,我会和你一样,放弃这个世界,放弃这些人类。”月夏的眼神中是堕入黑暗般的决绝,她的内心充满仇恨,为了记住这仇恨,她宁愿堕入深渊。

这时,月夏已经不是原来的月夏了,此时被绑在病床上的女人,身穿黑色长袍,长发披散,身上散发着神一般的光芒,但这原本慈悲的光芒被仇恨般的觉悟掩盖着,就像在柔和的月光外面盖上一层黑纱。

东天看到,这个女人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柔弱。她仿佛突然有了力气一般,将袖子从床上一下子挣脱开来,挪着步子,敏捷地走到了东天面前。

东天惊讶于在月夏身上发生的变化。月夏穿着的这身黑袍,是只有神才能穿的衣服。而月夏之前明明只是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凡间姑娘,她又是如何突然变成神的呢。

“你……”东天的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表情,那是发自内心的诧异,“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夏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和东天的冷笑倒是有几分相似,令东天感到发自内心的紧张与冰寒。

“东方弟弟,好久不见啊。不,如今你和东地已经分开,我应该叫你东天弟弟。”月夏笑得柔美,却不包含一丝感情。

东天的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东地的存在,你又如何知道我们原来曾是一体,并且原先叫做东方?”

“为什么我会知道呢,这是个好问题。不如你自己回忆回忆吧,很多年前,我们刚刚诞生于太空中的场景。”月夏继续笑着,将手抚摸上那冰冷的窗台,用力感受方才经受的寒苦。也幸好她现在有黑袍加深,已经不会再有冷感及疼痛的触感。

东天苦思冥想,但是总也想不出他刚刚诞生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记得东方诞生于宇宙的虚无之中,生而为神,出生时就是那云霄殿的第十六位主人。”

“哈哈。”月夏笑道,“原来如此,恐怕我和东方从那颗卵中生出来的时候,东方的意识尚未苏醒。因此你也不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你和东方从卵中生出

来!那你到底是谁?”东天十分诧异。

“哈哈,我就是霄殿的第十八位主人——撒比花。”月夏转过身,含笑望着东天,眼神中似有冷箭放出。

“你……你就是撒比花,而且是我的孪生姐姐?”东天诧异地向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月夏,“这是为什么?”

月夏坐了下来,认真讲道:“我和东方诞生于太空中的一枚卵中。我们自出生起就是成年人的模样。我先于东方出生。我苏醒后,被一道强烈的电磁波击中,失去了记忆,作为神的身体和灵魂也发生了变化。我变成了一个介于凡人和神之间的存在。我失去了在太空中的平衡力,通过时空隧道掉入了人间。你知道,每个不同的平行宇宙中都有许多不同的平行世界。在我们这个宇宙中,也有许多不同的平行世界。诞生在太空中的神只有一个身体和灵魂,而人类却有不同的身体和灵魂,分布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撒比花自从掉落人间开始,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也出现了与撒比花同样的身体和灵魂,这些人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中生存、轮回着。”

东天满脸的不可置信:“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便让每个平行世界多处一个人来。而且忘记了你自己是撒比花的事实,只以为自己是一个凡人?”

“没错。要不是在这个世界遇到了这么多糟心的事情,我真正的灵魂也不会被激发出来。多谢你了,弟弟。不过,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激发的方式,因为我现在的内心没有慈悲,没有善意,只有极端的仇恨。”月夏说出这话时,神色威严而自满,与先前那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的样子完全不同。

东天喜出望外,本来他就不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出现有觉悟的人。现在这个被七情神选中的人类又变成了和自己一样对人间充满恨意的神,这正合他意,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惩罚这个世界,慢慢的,这个世界也会变得像垸陌一样迅速堕落,直到完全毁灭。

“姐姐,既然你不打算再讲那七个故事了,不如你就在一边看着,看看我如何惩罚这个充满人性之恶的人间吧。”东天提议。

月夏面无表情,伸出手,由东天搀扶着。他们慢慢走出精神病院,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惊吓得躲到一旁。

“这种被人怕的感觉真是棒极了。”月夏笑着,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可爱的容貌下确是仇恨到堕入冰窟的心,“只可惜我现在没有法力。”

“哈哈,如果姐姐想要惩罚谁,叫我出手就可以了。”

“哼,在这家医院里,我最想要惩罚的那三个人已经被你干掉了。走吧,我们去天海一中看看。”

在医院门口,月夏满意地看着漫天狂风和凌乱废物的枝叶,乌云下不时有闪电,惊吓着弱小的人类。

忽而一道闪电经过,一个小孩子被吓得哭了出来;随意飞散的树叶被刮到了行人的眼睛上,令他们难以看清前面的路;大一些的树枝掉落在汽车上面,将玻璃砸碎;野狗狂吠,向行人冲撞。人们更是对东天和黑化的月夏产生无比的恐惧和敬畏。

月夏脸上的笑容从淡淡的冷笑逐渐变成发自内心的邪恶大小,她幸灾乐祸一般地看着这人间景象,心里五味杂陈,报复的快感更多一些。

“真是可笑啊,哈哈,这些人类。欺凌弱

小时如此恣意妄为,全然不顾他人感受,藐视生命的平等性。然而当他们面对能量更强的人或是事情时,却都怕成这样。”月夏站在院子里,看着乱作一团的景象,心中燃烧着恨意的火焰,这仿佛践踏在割破她皮肤的荆棘上一般的快感,灼烧着她的内心,令她心中的仇恨逐渐放大。

旁边走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盲人乞丐,他惊慌地抓住月夏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求求好心人救救我吧。”

月夏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甩开胳膊,将那人推向远处,腿部出现“咔哒”一声。

她没有注意到,旁边还躲着几个人,正是益至这一队,还有刚刚赶来的巫三儿这一队。

他们对月夏的行为感到万分诧异和恐惧,看那盲人乞丐疼痛的模样,任谁都会心中不忍。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月夏竟然会对如此弱者下手,很显然她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司琪和穆胭脂将盲人乞丐扶了起来,巫三儿用剩余的灵力将盲人乞丐的腿骨修复,维奇也帮了忙。

“哎呀,累死我了。这下好了,我刚刚才积攒的一点灵力又用光了。”维奇累得趴倒在地上。

巫三儿浑身颤抖着看着那被黑色衣服包围着的月夏:“这这…….怎么会这样呢……原来在我的占卜中出现的那个黑衣女人,就是月夏……”

其余人也有慌作一团,琉双双甚至吓得小声哭了出来。

库里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月老师看起来恶意丛生,她的状态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仿佛变成了一个魔鬼。她是不是讲不了故事了?”

巫三儿身体靠在墙上,神色沮丧,慢慢地滑了下来,将头放在膝盖上,沉默不语。

益至哀叹:“别说为了拯救我们的世界而讲故事,月夏如今不和东天一起毁灭我们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唉,不知道月夏到底经历了什么非人的待遇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其他人也都在唉声叹气,或是沮丧沉默,或是躲在一角战栗地看着这一切。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们的世界,只能这样了。”巫三儿自言自语道,“希望冰儿赶紧赶回来,这样我还能保护它。”

“我们会死掉吗?”库里又问道。

巫三儿惨淡地笑了:“可能会,可能不会。不过,就算我们活下来,在衰败的世界中也会活得很惨,甚至生不如死。”

“你没有算过我们将来的命运?”益至问道。

“我只有积攒够了灵力,才能做一次占卜,哪里有那么多的灵力给我们每个人一一占卜一次。”巫三儿此刻心很累,精疲力竭的模样让益至心疼。

寿媛媛则将库里手中的本子拿在手里,紧紧地攥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站在月夏旁边的东天。

东天看了月夏一眼:“撒比花姐姐,要不要现在去天海一中,找那些陷害你的罪魁祸首。”

月夏笑得更加邪恶,鲜粉的唇更加突然惨白的仇恨感:“太好了,我们走。”

然而就在这时,月夏听到了一个声音,温柔而悲戚:“姐姐啊,我的撒比花姐姐,原来你竟存在于人间。”

月夏警惕地向四周看着:“你是谁?”

然而周围却没有人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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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章 心灵之渊(四)

这个声音又在说道:“我是东地。撒比花姐姐,求求你变回去吧,你本该慈悲,本该爱这个世界,不该被那些恶人牵制着你的心,更不该被东天迷惑。你的养父母从未想过放弃你,是东天故意给你放到你养父说气话的那一段。”

“啊!什么……”月夏惊呼。

那个声音接着说道:“坏人固然可恶,如果是我,我会愿意用心去感化他们,而不是用东天这种极端的方式惩罚他们。你不觉得感化才是天神应该使用的方法么。再说,这个世界不止有恶人,更有许多善良的人、平凡的人。他们不该遭受这样的惩罚,却要和那些恶人同时面对毁灭的厄运,你认为这样是公平的吗?”

“哼,我现在已经不想去思考那些。”

“可是你的良心是纯洁的。现在你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旦你的心情恢复过来,你会后悔的!你要恢复过来,你必须要恢复过来!星玥还晕倒在出租房里面,你们养父母还在担忧着你,你的亲生父母还需要你去重新安葬。还有你的其他朋友们,还有你想保护的人们。”

“你不要说啦!”月夏突然大喊着,同时用双手捂住耳朵。

东天和所有人都被月夏的怒吼吓到了,惊讶地看着她。

东天疑惑地问道:“姐姐,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谁在给你传音吗?”

月夏没有理会东天,尽管她拼命地捂着双耳,东地的声音依旧清晰地在耳边传来:“你十分在乎你的养父母,你也很想念你的亲生父母,你很关心星玥、库里、巫三儿、益至、穆胭脂、司琪、琉双双,还有那个在清水市认识的朋友!”

“不要说了,我不许你提起他们!”

“你爱你的学生,却蒙受冤屈,你愿意看到那些可爱稚嫩的学生们被坏老师影响吗?”

月夏慢慢松开手,眼泪婆娑:“我不愿意。”

“你相见你的养父母吗,想去祭拜你的亲生父母吗?”

“我想。”

“你想去救你的朋友们吗,他们都快被风吹死了。”

“我不要他们出事,我、我很在意他们。”

“你还记得小塔吗?”

月夏的身体仿佛凝固一般,就在一瞬间,泪如泉涌,她小声嘟囔着:“小塔,小塔,我已经很久都不知道他的消息了,他是我心爱的人,我想他的人,念他的笑,我不能让他出事,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我不能让东天害死他们,不行啊,我还要用我的故事打动东天,我要拯救人类!”

月夏的声音凄厉,仿佛鬼畜狼嚎,又带有坚定的决绝,将一旁的东天吓了一跳。

她的身体开始放生变化,慢慢的,黑化的月夏又成了身穿病号服,纯洁善良的姑娘。她被冷风吹拂,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淡淡的鼻涕挂在鼻子下面,她呆呆地看着四周,用胳膊抱住自己。

巫三儿松了一口气,将手放在胸口处:“太好了,月夏终于变回来了。我们的世界还有救。”

另一边,云霄殿里,七情神将可透视人类过去的镜子放好。

原来七情神想去云霄殿乞求东天放过这个世界,却无意中听见了东地发

出的电磁波。由于他们都是属于初级神,因此可以用电磁波相互交流。

东地发出电磁波的信号:“七情神,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感受到了月夏的灵魂,月夏就是撒比花姐姐,而东天却没有感知撒比花的能力。七情神,请你们快用透视镜看月夏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于是七情神便偷了东天的透视镜,才看到了月夏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又将这些通过电磁波信号传递给东地。

东地利用和月夏之间的感应能力与月夏对话,将月夏从彻底黑化的边缘拉了回来。

此时,东天惊讶地看着恢复原本样子的月夏,面露失望及气愤之色:“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刚才不是和我站在同一个立场了吗?”

月夏抬起头,用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东天:“我在最后那一刻才意识到,我不能那样做,我是这个世界的希望。请你听我那七个故事,好不好?”

东天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的愤怒:“都这样了,你依然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月夏喜出望外。这时,巫三儿一行人也走了过来。他们相视一笑,心想着第一步终于完成,不免对未来充满着希冀。

巫三儿向益至伸出手:“月夏的本子呢,拿来。”

益至说:“在库里那里。”

“库里,月夏的本子。”

库里看了看手,发现空空如也:“欸,哪里去了?”

然而寿媛媛拿着月夏那个装订成册的本子慌慌张张地跑到东天面前:“天神,这七个故事都是我想的,请让我讲述这七个故事吧。”

东天皱眉看着她:“七情神不是把这个任务交给月夏了么,为什么是你写的?”

“因为……月老师让我帮她写故事,我好心帮了她。到现在我才明白,她是想用故事来邀功,赢得一个救世者的名声。可是故事不是她写的,她又怎能讲明白呢。不如让我来将给您听,如果让您满意,就请放了我们的世界吧。”寿媛媛表情十分诚恳,语气真实不做作,不知情的人或许会真的以为那些故事是她写的。

月夏听后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她踉踉跄跄地走到寿媛媛前面:“为什么要这样说,这些故事明明是我写的。”

寿媛媛蹙眉问道:“月老师,名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确定能够讲出来这些故事里面的内涵么。”

库里忍无可忍:“媛媛,你到底还要执着到什么时候?从你使用欲望扭蛋拿到年级第一名时,我就对你很……”

“对我怎么样?你说啊。”

“我觉得你变了!那故事明明不是你写的,可你为何偏偏要把功劳说成是自己的呢?”库里喊得歇斯底里,声音里透露着对寿媛媛的失望。

“不,你被月老师骗了。她才不是像外表那样单纯天真!”寿媛媛表现得十分逼真,“她是个骗子!我才是能够成为救世者的那个人!”

“好了!”东天说道,“你们不要吵了。这样吧,寿媛媛和月夏都去七情殿讲故事。如果其中有一人的故事能够打动我,我便放过你们的世界,同时惩罚那个输掉的人。但是,如果你们讲的都不

能打动我,我便要毁了你们世界的一切美好,让它变成废墟。”

寿媛媛有些犹豫。这时月夏站出来说道:“好,就这么定了。不过,看在我是撒比花的份上,请你再答应我一个请求。”

“姐姐请讲。”

“在我们讲故事的这段时间里,不要伤害任何人。”月夏眼神十分坚决,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

“好,那我就答应撒比花姐姐。那你呢?”东天转向寿媛媛。

寿媛媛强装气势地说道:“我也没问题,我给你们一起去。”

东天带着月夏和寿媛媛飞去了七情殿,临走前不忘对库里和益至说:“如果她们的故事不好,我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两个。”

库里和益至吓得咽了咽口水。

七情神赶在东天到来之前就回到了七情殿中。

东天斜眼睥睨着七情神:“刚刚在人间,撒比花姐姐明明已经和我在统一战线,为何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七情神留了一个心眼,考虑到东天可能会怀疑自己是帮助月夏恢复心智的人,心想,不能让东天看出来端倪。于是她说道:“东天大人,撒比花是谁呀?”

东天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很好,你不知道撒比花是谁也没有关系。为月夏和寿媛媛准备两间房,在以后的七天内,给她门提供足够的饮食和其他生活条件。”

月夏小声嘀咕着:“不会吧,真的要在这里住七天啊……”

东天走到她旁边,假笑着问道:“撒比花姐姐,难道你那拯救世界的决心还不算够吗?”

“肯定是够了,只是这梦幻古堡的房间过于炫目,晚上睡不着……”月夏小声嘟囔着。

寿媛媛则以一种欣赏的眼神观览着这地下古堡,嘴里不停夸赞:“不愧是神住的地方,真的是豪华又温暖。”

七情神笑了笑:“我们七情神本不喜奢华,崇尚节俭。这些古董文物和金饰玉器,我们会另作他用。这位姑娘,请问你是?”

寿媛媛自信地说道:“我是写了那七个故事的人。”

七情神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心里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但仍旧笑眯眯地说:“请坐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

七情神分化出六个人,走向厨房。喜神点了点人数,叹了口气:“桃花灵,你竟然又要偷懒!,快出来。”

桃花灵闷闷不乐地与惧神分开,嘟囔道:“人家昨天又去打工,好累的。”

“谁让你上星期又发脾气导致破坏了殿中的文物……”喜神笑得,“分给你一个轻点的活干,你就负责端盘子吧。”

寿媛媛向月夏小声问道:“这些神也太奇怪了,不仅七个神能合体,做饭竟然还要七个人一起做!”

月夏尴尬地笑了笑,面对这个寿媛媛,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月夏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东天:“你怎么还不回去?”

东天瞥了她一眼:“我当然是要等着你们讲完故事才能走啊!万一你们作弊可怎么办。撒比花姐姐,我可是等着欣赏你的觉悟呢。”

“那你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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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一章 惧的故事之幽默

寿媛媛不习惯没有阳光的地下古堡,整夜没睡。

到了古堡大厅,她看见了昏昏欲睡的月夏。

“月老师,你也没睡好啊。”寿媛媛打着哈欠问道。

月夏仍旧感到有一丝尴尬,稍微笑了笑,说道:“我们现在是人类身体,不习惯这里也实属正常。七情神没有做早饭的习惯,你可以吃这个篮子里的东西。”

寿媛媛看着那七种颜色的类似水果一样的东西,撇了撇嘴:“这么丑的水果,是什么啊。能吃吗。”她跳过了那些水果,直接拿起了一个火腿三明治。

月夏啃着红色的奇怪水果,摊着一张无语的表情,呆呆地看着她:“那边有喝的,你可以去看看想喝什么。”

寿媛媛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说道:“老师你帮我倒一杯果汁吧。”

月夏强忍着情绪,站了起来:“好,正好我也想喝果汁。”

这时,一阵黑风还有七彩色的风出现,东天以及七情神站在她们面前。东天看着月夏:“撒比花姐姐,还这么懦弱可不行啊。”

寿媛媛听后识趣地自己去倒果汁。

等到她们吃好。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东天宣布了规则:每天,两个人各讲一个故事,直到讲完七天为止,讲完后再由东天评判。

惧的故事:

以下是寿媛媛讲的内容:

幽默

十九世纪初的欧洲,蔓生了无数的故事,有的浪漫,而有的却令人唏嘘。在摩多市发生的这个小人物的故事,却能引得其他人的共鸣。

这一晚的夜景很美,碰巧,在摩多市唯一的大森林外面,正举行着盛大的马戏团表演,表演为庆祝秋天即将迎来的丰收,这次的表演将连续举办一个月。

“啪嗒”舞台上灯光骤开,灯光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依次照亮在舞台的角落,接着十几盏白灯刹那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他感到自己仿佛是那梦境中的云朵,这种荣耀的感觉让人如同徜徉在天空中一般自在。

摩多市的第一红人——小丑哥特兰先生又在一个夜晚闪亮登场。多么美好的夜晚,不,每一个夜晚都是值得怀念的,因为马戏团在每一晚的表演中,他都是那最为瞩目的焦点。

“热烈欢迎我们的小丑哥特兰!”主持人激情澎湃地介绍着马戏团的主角,观众席上爆发了热烈的掌声,以及孩子们的欢呼声。

哥特兰身着一身红白相间的条纹衬衫,黄色的宽大背带裤,深蓝色的长得很滑稽的大布鞋。他本来有着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像祖母绿宝石一般美丽灿烂,却被夸张的眼妆衬托得十分滑稽。红色的大鼻子下面是一张又红又薄的大嘴,夸张地笑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孩子们喜欢他的样子,可笑又伶俐,他温暖滑稽的笑容对孩子们最为有吸引力,牵动着孩子们那颗充满童真的心灵。

越来越多的糖果的彩带扔向舞台,小小观众们丝毫不加掩饰地表达着他们对哥特兰的喜欢,有的甚至站起来为他加油鼓气。

开场表演是哥特兰的滑稽戏。

幽默风趣的动作加上丰富的表情,便是滑稽戏最能够吸引人的地方,即使在每晚的开场都会表演一遍,孩子们还是喜欢

的不得了。他们看着哥特兰故意做出的搞笑动作,都被逗得笑而不止。

开场表演过后,便是正式演出。

哥特兰的第一个表演是空中抛物,他抛的球从三个变成四个,再变成五个……他的胳膊不停变换着姿势,花样繁多,引得孩子们一阵阵尖叫。

“哥特兰,加上嘴,和两只手一起,抛九只球!”一个小孩子大声呼喊。

“没问题,看我的。”哥特兰运用灵巧的双手和动作,让九只球在他两只手和嘴唇之间穿梭着,动作之流畅,仿佛行云一般,惊艳之余还加入了一点情节。

过了一会儿,他又加上了一个球。绚烂的技巧引得孩子们狂叫。

“哥特兰又加了一个球,已经有十个球了!”主持人极力鼓动着观众的情绪。

不一会儿,哥特兰又走上了铁栏阶梯,那足足二十米高的阶梯,他用了将近五分钟才走上去,紧接着倒挂在上面,可是那十个球却仍然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所有人都被他那精湛的技术折服,更多的彩带扔向舞台中央,就连大人们也纷纷站起来为他喝彩。

“哥特兰又创造了新的记录!”主持人激动得跳了起来,“我们的新星!不,我们的巨星终于诞生了!”

“哥特兰!哥特兰!哥特兰!”

观众的呐喊令哥特兰感到万分的荣幸与欣慰。从十八年前,他还只有四岁的时候,便开始学习杂技表演了,正式做小丑的职业也有八年。他爱这个职业,他爱孩子们的笑声,也爱那阵阵欢呼声与掌声。

第一场表演结束。下一场是马术表演。

哥特兰走到后台,英俊的马术师嘉迪递给他一条毛巾:“擦擦汗吧。”

“不用,我到外面吹吹风就好,免得把妆擦掉。”哥特兰放下道具,轻松地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初秋的晚上,温度极为适宜,微风轻拂脸颊,既没有夏日的闷热,也不见冬日的凛冽。抬头只见月光极好,透过薄雾,看起来温柔似水,在大地上漫舞着。草丛中的蚂蚱也应和着秋蝉一起唱着它们的交响曲,时不时有树上的夜枭帮忙打着节拍。

哥特兰心中惬意,他现在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没有任何烦恼,不由得感慨:“不知那些身处痛苦的人是怎么样的心情呢?听说,缺乏安全感的恐惧,是最磨人的,幸好我的身边一直都有朋友和欢呼声,才让我不会害怕这个世界。”

他走着走着,脚步声吓到了不远处的一只野兔。野兔一下子蹿得老高,跑向了森林深处。

“嘿,嘿,你这只兔子,为何而担惊受怕?”他嘲笑道,“害怕是没本事的表现,如果一个生物有足够的能力,那么他将不害怕任何事物。”

突然,恍惚间,被那挥洒落树影的月光包围着的,一个曼妙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那废弃的周围长满蘑菇的木桩上,坐着十八九岁的姑娘,姑娘的腿上还坐着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

姑娘长着一双深蓝色眼眸,在深夜中发出点点光芒,似浩瀚宇宙中闪耀着群星,又如同茫茫大海中激起了浪花。姑娘的嘴唇又像蔷薇的花瓣,娇艳欲滴。虽然脸上有些许雀斑,

却更加衬托了她气质的秀丽可爱。

只是,姑娘的表情显得十分忧郁,和她怀中那欢快雀跃地随着远处马戏团的音乐手舞足蹈的小女孩完全不同。

姑娘发现了哥特兰在不远处盯着她看,慌忙站了起来,将小女孩放在了地上。小女孩看着哥特兰,兴奋的叫嚷着:“姐姐,是小丑先生!太好喽!”她红彤彤的脸颊上是灿烂如朝花般的笑容,带着儿童特有的稚嫩,大眼睛好奇地观察者哥特兰身上的每一处细节,时不时玩一下那大大的裤子口袋。

哥特兰打量着姑娘的穿着,一袭灰褐色粗布裙子,在裙摆处打着几个补丁,胸口处还有一些油渍。姑娘的鞋子倒是比较精致,虽然看起来有些旧,却擦得十分干净,上面的刺绣尤新,像是不久前刚秀上去的。

姑娘发现哥特兰一直在盯着她的衣服看,窘迫地遮住了有补丁的地方。

小女孩穿的衣服虽然廉价,却是新的,她围着哥特兰跳着:“小丑先生,我叫莎莉,你叫什么名字呀?”

哥特兰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将小女孩抱起来:“孩子,我叫哥特兰,今晚有马戏团的表演,你们怎么不进去呢?”

姑娘说:“我们买不起全票,听说后半场有哥特兰先生的绝技表演,于是我想买下后半场的门票。我求了马戏团老板好久,他才答应通融一下我。”

“是这样啊。”哥特兰看着这个姑娘,眼神中充满了怜惜,“姑娘,你们靠什么生活呢?”

姑娘咬了咬嘴唇后,说道:“我和妹妹父母双亡,只能在面包店打工。好不容易攒下了一点钱,给妹妹买了新衣服。见她对小丑,不是,对您有着无限的憧憬,便想带她来看看您的表演。我没有好的衣服穿,今天真是失礼了。”说完,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嗯,没关系的。”哥特兰先生点点头,“能够被莎莉喜欢喝期待,是我的荣幸。那,你们的门票买了吗?”

“已经买了,不过还没付钱。马戏团老板说,可以观看之后再付款。”

“不如这样吧,你不需要付款了,我向老板求情,让你们直接去看表演。”哥特兰提议。

“真的可以吗,哥特兰先生?”姑娘将双手放在胸前,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可以,我可是马戏团的红人,老板一定会答应我的。”哥特兰自豪地说道,“我出来吹风也吹够了,我带你们进去吧。”

小女孩听后更加欢呼雀跃。

姑娘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莎莉,要注意仪态呢。”她又对哥特兰笑了笑,二人对视良久。

哥特兰望着这双神秘迷人的双眼和甜美的笑容,心中不知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然后突然感到很暖。

“那我们进去吧。”哥特兰不自然地摆动着双臂,有些紧张,“小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罗伯丝。”

“罗伯丝,莎莉,希望你们能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哥特兰羞红了脸,不过由于妆太浓,导致罗伯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羞涩。

今天的月光真美啊,哥特兰心想。此时他悸动的心情仿佛快要飞起来了,只盼着一会儿去表演毕生绝技,在罗伯丝小姐面前一展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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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二章 惧的故事之幽默(二)

等到他们进入会场,正巧赶上掌声时间,原来第二个节目驯马术已经结束了。

“刚刚表演的是什么呀?”莎莉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刚才的节目是驯马表演,就是让马儿们做一些可爱的动作。”哥特兰解释道,“如果你想看,明天晚上也可以来,对你们还是免费的。”

现在正在表演第三个节目——走钢丝。几个人站在入口处,售票员本想找罗伯丝要门票钱,哥特兰解释了一番,售票员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几个站在原地,没有往前走,因为现在正是演员刚刚走上钢丝的情节。两姐妹看得入了迷。哥特兰很想让她们快点入座观看,但是他一个出名的小丑演员是不方便坐在观众席上面的,然而他又很想和罗伯丝小姐站在一起,索性就一同站着了。

罗伯丝抱着莎莉,两个人紧张地看着那个走在钢丝上的演员,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哥特兰很想轻轻拥着她,安慰她那颗胆战心惊的心,但是他不敢那样做,因为他们的关系应该只是……朋友吧。

突然门口吹进来的风变得有些冷,他悄悄挪到罗伯丝的后面,为她们挡着风。

罗伯丝和莎莉的情绪始终被那位走钢丝的演员调动着,中途,那位演员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全场发出惊慌的声音。莎莉吓得叫了出来,罗伯丝紧紧搂住她:“妹妹别怕,你看他好好的站在那呢。”

莎莉从捂着眼睛的小手的缝隙中悄悄看着钢丝绳,只见上面稳稳站着杂技演员,长呼一口气。

哥特兰被莎莉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他向罗伯丝问道:“莫非,这是你们第一次看马戏团的表演?”

罗伯丝抿嘴笑了笑:“我五岁的时候,爸妈带我看过一次,那是在乡下的小镇里,一个恨简陋的马戏团,比你们的差太远了。”

哥特兰看着罗伯丝绯红的脸颊,看得入了神。

直到全场爆发热烈的掌声,他才意识到走钢丝表演已经结束了。

“小丑先生,不是,应该叫您哥特兰先生,那个表演可真是精彩!”罗伯丝的表情十分激动,“那个人真的走完了全程。”

“那是当然,我们团的人都很专业。嗯,你们别站着了,不如坐到座位上去吧。”

“那您呢?”罗伯丝问道。

“我?”哥特兰心里笑开了花,他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会关心自己。虽然这个简单的问句并不一定就是代表着关心,但是堕入爱河的哥特兰是很容易想到这一层面的。

他傻笑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去后台准备一下,下下个节目就又该我表演了。”

“那我真的很期待呢。”罗伯丝笑得很甜。

下一场是驯狮表演,全场不时爆发出惊呼声和掌声。

哥特兰认真地做着热身运动,一想到罗伯丝的笑脸,他就浑身充满干劲。

终于等到他上场了。主持人激动地说道:“下一个节目,是我们的明星哥特兰先生的空中飞人表演!”

聚光灯又聚焦在哥特兰的身上,他在空中飞舞着双臂,灵巧地从一边飞向另一边。引得全场阵阵尖叫。

他在钢管上飞旋着,伸出双手向观众讨要喝彩。

表演结束后,他获得了最热烈的掌声。整个观众席都在喊着他的名字:

“哥特兰!哥特兰!哥特兰!”

他从后背拿出一朵花,献给了罗伯丝,罗伯丝笑得含羞,像羞红的月亮一般婉约动人。

哥特兰心中涟漪迭起,他觉得,面前这个姑娘应该是爱上他了吧。毕竟像他这样的明星,应该是很容易受到女性的欢迎的。

他回到后台卸妆换衣,等到走出来后,发现所有观众都离开了,包括罗伯丝和莎莉。看着这空空如也的观众席,他的心里升起一些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驯马师叼着雪茄走到他身边,斜着眼睛端详着这位眉间散发淡淡哀愁的哥特兰先生。

这位小丑表演者,现在穿着牛仔背带裤,棕色格子衬衫,橘红色头发和绿色眼眸极为相配,细嫩白皙的脸庞光彩照人,虽然二十几岁了,但是他天生不显老,像极了童话故事里十七八岁的美少年。

他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颜值最高峰,只可惜,今天没有让他心爱的姑娘看到他的真实容貌。

驯马师扑哧一笑,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兄弟,看你的样子像是思春了啊,看上哪家姑娘了?”

哥特兰挠挠脑袋,羞赧地笑了笑:“是一个名叫罗伯丝的女子,在面包店工作。”

“唉。”驯马师叹了一口气,“兄弟,我劝你不要爱上我们的观众。因我观众的关注点从来不在我们身上。我敢保证,他们一回家就会忘了我们,只有在想看点有意思的东西时才会想起来我们。毕竟没人关注小丑真正的样子,因为他们只想看你扮丑的样子。当然,也没人关注我这个驯马师,因为他们只想看马儿们如何表演。”

哥特兰低下了头,想了想,又很快抬起头,眼神中仿佛充满了星星一般:“那我就让罗伯丝看到我真正的模样。我相信她会喜欢我的。”

第二天白天,哥特兰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上了西装,还带了一个橘红色领结,搭配他的橘红色头发。

“我记得她说她在面包店打工,但是这周围有好几家面包店呢。”哥特兰一家一家地寻找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街边最角落的一家面包店看到了罗伯丝。她正在将刚刚做好的长面包从厨房里拿出来摆到架子上。

罗伯丝还是穿着那件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大大的围裙。面包店的香气勾起了哥特兰的食欲。

他走进了面包店,看到琳琅满目的面包和蛋糕与心爱的姑娘在一起的样子,感到十分心旷神怡。

“嗨,我来了。”他尴尬地打着招呼。

罗伯丝惊讶地看着他:“请问客人,您是来买面包的吗?”

哥特兰突然想起了罗伯丝并不知晓他的真实面容的事情。不过他也不想现在就让她知道,于是想要假装是碰巧来买面包的客人。

“嗯,是的。我早上还没吃饭呢,你说我该买哪种面包比较好呢?”哥特兰抚摸着下巴,向罗伯丝问道。

“这个嘛,要看您想吃或者您的家人想吃哪一种了。”罗伯丝回答。

“哪一种是早上没吃早饭的时候应该吃的呢?”哥特兰继续挑选着面包。

“……”罗伯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先生,不用想这么复杂的,只挑你想吃的就行了。”

“那你喜欢哪一种呢?”

“我?”罗伯丝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喜欢吃哪一种与您无关吧。”

“我只想吃你喜欢吃的。”哥特兰含羞地说道。

“先生,您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罗伯丝语气突然变得泼辣,脸颊微红,眼神变得比刚才凌厉了不少。

单纯的哥特兰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在心里叫苦不迭,急忙道歉:“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样说的。”

罗伯丝听他这样说,气才消了,但是热情不再出现。

哥特兰匆忙买下一个菠萝面包,看了看罗伯丝那冰冷的面庞,心里极度发慌。

“小姐,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不如我买下一半的面包,怎么样?”

听了这话,罗伯丝的脸上才露出笑意。她甜甜地说道:“好的,请先生自己选吧,或者,我帮你选?”

哥特兰松了一口气:“你来帮我选吧。”

挑选面包的过程十分温馨,哥特兰仿佛沉入梦境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罗伯丝的话:“先生,面包选好了,是否需要我们派人给人送到家呢?”

“不用,我自己提着就可以的。”

哥特兰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请问,我能和你一起去看今晚的马戏表演吗?”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想趁着去看马戏的机会,像罗伯丝坦白一切,他相信罗伯丝会喜欢他的。

罗伯丝微微蹙眉:“可是,我今晚有人约了。是一个中年绅士,他有一个很大的庄园。”

哥特兰心中突然疼了一下:“不会吧,你虽然容貌尚可,却只是一个贫穷的打工女,大庄园主怎么会喜欢你呢?”刚说出这话,他就后悔了,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罗伯丝的模样显然是有些生气,她深呼吸,将情绪稍作平稳,然后说道:“他有过两任妻子,还带着三个孩子,恐怕是这个原因拖累了他。”

“这样啊。但是你为什么会同意他的约会呢,难道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假如他向我求婚,我想我会答应吧。不过他应该不会真的回想和我在一起,刚才我们说的也都只假设罢了。”罗伯丝将手指放在下巴上,抬着头,不小心幻想起来和农场主过日子的场景,然后开始甜甜地傻笑。

“可是你才二十岁不到的模样,而他都有过两任妻子了。”哥特兰的情绪显得有一点紧张,尽管他在竭力抑制自己的失落感。

“那有什么关系呢?”罗伯丝的语气十分轻松。

“难道你喜欢他的钱,我也有钱啊!我的每一场……”哥特兰差一点说漏嘴。

罗伯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站起来说道:“难道说你……”

“你是我见过的最令我喜欢的人。”就这样,小丑先生表白了,以他的真面目进行的仓促却真心的表白。

然而罗伯丝却说道:“嗯,其实我喜欢成熟一些的男性,而你实在是太稚嫩了。”

“可是,我能不能追求你呢?”

“当然可以了,谁说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你呢。”

听到这句话,本来沮丧的哥特兰突然开心得跳了起来,他激动地抱起三大纸袋的面包:“罗伯丝,明天我再来找你,祝你今天顺利。”

罗伯丝傻笑地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个人可真有意思,不过他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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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三章 惧的故事之幽默(三)

这天傍晚,哥特兰满怀期待地来到马戏团,。他又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次穿着蓝色格子衬衫搭配蓝色贝雷帽,他希望能够在化装成小丑之前被罗伯丝看到

站在外面张望着,脖子伸得老长也不见罗伯丝的身影。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还不去化妆吗。”驯马师从旁边经过,在他后面问了一句,把他吓了一跳。

他没有回答驯马师的问题,而是继续张望着。

“今天我们团里来了一个新演员,你见过他了吗?”驯马师接着问道,“还是见一面吧,免得别人觉得你高傲。”

“我现在没心情见他。”哥特兰依旧没有回头。

“哥特兰,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什么人给迷住了吗?”驯马师调笑着说,“莫不是昨天晚上被你领进来的那个姑娘?得了吧,人家和你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

“话不能这样说,见的次数多了就不一样了。”

“那你约她了吗?”

“约她?”

“是啊,如果没与那个姑娘在今晚约定好,那么她可能就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她不会来,如果她在意我的话,肯定会来看表演的。”哥特兰的语气仿佛是争辩一样,以至于他的脸和脖子有些红。

“看你面红耳赤的样子,你喜欢人家,人家也不一定喜欢你。况且,就算他喜欢你,她也不一定会来的,等到时间长了,也会慢慢忘了你。”

“为什么不会来?我今天早上去面包店找她,她说我们之间是有可能的。”

“呵呵。”驯马师笑了笑,“她又不知道你就是这个马戏团的头牌小丑,你昨晚并没有告诉她吧。”

哥特兰心中咯噔一声,是啊,他没有向罗伯丝透露自己就是哥特兰的事实。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告诉她呢?”

“看你这个木讷笨拙的样子就猜到了。哎呀,别等了,快去化妆啦。”驯马师将哥特兰拉到了化妆间。

开场表演依旧引人注目,全场为哥特兰爆发掌声。

回到休息室,他惊讶地看见驯马师仍然坐在座位上。他在远处大声问道:“你怎么还不准备上场?”

驯马师睁大眼睛,望着哥特兰的眼神充满怀疑:“新来的演员被安插在我前面了。你今天真的智商在线吗,一会儿能不能表演好压轴节目啊?”

“这样啊,我应该可以的。”哥特兰坐下喝了一口水,心里却还想着罗伯丝。

驯马师看出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劝说道:“哥特兰,你最好打起精神来表演节目,不然你的名声就要被新来的演员抢走了。”

“什么,他有这么厉害吗?”哥特兰说道,“就算再厉害也抢不走我的风头,你放心好了。”

这时,戏台上面,新来的演员已经上场。

主持人激情澎湃地说道:“欢迎我们马戏团新成员——舒舒先生和他的魔术表演!”

观众台一片好奇的声音:“舒舒先生是谁啊?”“魔术是什么?”

舒舒先生出现了,聚光灯打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他穿着黑色燕尾服,头戴高筒帽,双手带着白色手套。整体装扮十分惹人注目,与以往马戏团成员的外表极为不同。

过了一会儿,观众席上的一个人带头鼓掌,他周围的人也跟着鼓起掌来,不一会儿,全部观众都给予了新演员热情的鼓励,掌声震动舞台,令后台的哥特兰也为

止惊异。

驯马师惊叹:“新来的还没表演呢,观众就这般欢迎他了。不知道他会表演出什么花样。”

哥特兰感到一种隐约的危机,这是他从前从未想过的。他此刻很担心新来的舒舒先生真会表演出什么很优秀的节目。

“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吧。”驯马师提议。

两个人走到舞台边缘,静静地看着镇定自若的舒舒先生。

舒舒先生先向观众鞠了一躬。

“竟然还鞠躬,竟然还弯下九十度的腰,这个人真是做作啊。”哥特兰说道,语气有一点不屑,还夹杂着紧张。

“你已经开始有危机感了!”驯马师说道,“如果你不担心他会抢走你的风头的话,你是不会在意这种细节的。”

“别说话,先看他怎么演。”

舒舒先生将帽子取下,向观众席展示,里面空空如也。紧接着,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红色的布,放在了帽子上面,向观众们神秘地眨眨眼。

大家都很疑惑,静静等待着舒舒先生的下一步动作。

很快,舒舒先生将红布掀开,将手伸入,抓出一只硕大的兔子。

观众席立马爆发出欢呼声和比开始更加热烈的掌声。

“哇!这个舒舒先生还真有两下子。”驯马师惊叹道。他不经意扭过头,本想和哥特兰双目对视,交换目光以表达自己对舒舒先生的赞叹,然而没想到哥特兰却紧闭嘴巴,双目紧张又愤怒地看着舞台上的舒舒先生。

“喂,你没事吧?怎么不像平常的你。”

“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个舒舒先生也太厉害了一点。”哥特兰的语气还是不正常。

“我看你不会是妒忌他了吧?”驯马师问道。

“怎么会,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况且我的名气大得很,不会一时被他打败的。”哥特兰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我会更加努力练习的,不能丢了我在马戏团的第一把交椅。”

“可是……”驯马师呆呆地看着舞台,“他好像比刚才更加厉害了。”

哥特兰望向舞台,只见舒舒先生正向空中抛着扑克牌,那一张张扑克牌,错落有序地在空中飞舞着,这扔牌的技术丝毫不比哥特兰扔球的技术差,甚至看起来更加好看。

让哥特兰感到惊讶的是,他根本无从察觉,那些大量的扑克牌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在舒舒先生的手里,一张紧接着一张地,快速出现。

“怎么会这样?”哥特兰喃喃自语,“竟然有这样厉害的人。”

很快,舒舒先生的扑克牌抛完了,他打了一个响指,地上的扑克牌瞬间不见踪影,而在舒舒先生的手上又重新出现一副扑克牌。

这次的掌声依然加强,不时有观众站起来惊呼舒舒先生的名字。

哥特兰向后退了几步,轻微摇着头:“怎么会这样,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是怎么做到的。”说完他望向驯马师。

驯马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舒舒先生确实如同团长所说那样,很厉害,很快就会红了。”

哥特兰喃喃自语道:“不,他现在就已经红了。”

舒舒先生的节目表演结束。

观众一片不舍,纷纷欢呼:“再来一个!”

舒舒先生又向观众席鞠了一躬:“各位朋友们,明天本人将会为大家奉上更为精彩的表演,今天就先到这吧。”

然而观众并不买账,依然大声呼叫着。

主持人走上前说道:“各位安静一下,你们想,如果舒舒先生今晚就将他的全部本领展现给大家,那么以后大家再看这些节目时,就会感到厌烦了。所以舒舒先生有所保留,都是为了能够让大家在以后有更为深刻欣喜的观看体验。”

听到这话,观众才逐渐安静下来。然而,哥特兰在心里却不太舒服,因为他的表演便是百日如一晚,每次除了位置和一些小的细节变化,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驯马师注意到了哥特兰脸部的表情变化,尤其是眉间镶嵌着淡淡愁思。他轻轻拍了拍哥特兰:“别多想了,该来的总会来。”

哥特兰咽了咽唾沫,心里的担忧更深了。

距离自己的压轴节目表演,还有三个节目,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哥特兰趁大家不注意,慢慢走到外面。他又沿着昨天的路线走着,不时抬头看看月亮。

今天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半左右,好不容易等到乌云移动开来,又有一片乌云遮住了它。

“唉。”哥特兰也不知道自己在叹息什么,他心里又充满了期待,看向那小小的森立。

如果罗伯丝小姐又出现了该有多好,然而她却不在那里了。

“唉,反正每次的表演都差不多,大概看过之后就会感觉索然无味了吧。要是她知道今天马戏团新增了节目,说不定就带着妹妹来看了。”

哥特兰想着罗伯丝的那抹在月光下淡淡的身影,还有那温暖的声音,迷人的脸庞,一时将舒舒先生带来的危机感抛诸脑后。

他想着,明天一大早,一定要去面包店找罗伯丝,然后约她出来。

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他匆匆忙忙赶回马戏团。

驯马师焦急地走过来:“你到底去了哪里啊,主持人已经在叫你的名字了,快去啊。”

“好的。”哥特兰从后台跑向舞台,在跑的过程中无意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团长,只见团长皱着眉头,看着哥特兰的眼神中有些焦急又夹杂着一些深意。

哥特兰没有在意,低着头抿了抿嘴,一步跨上舞台。

聚光灯又照到了他的身上,台下依旧有小孩子的呐喊声,但是却不如以往那样激烈。哥特兰心里的紧张感突然加剧,虽然观众的呼喊声比驯马师上台时的要大一些,但是他还是明显感到受到了冷落。

他在舞台上做着娴熟的动作,飞舞在偌大的空间里,时而像一只蝶般,轻盈地回旋,时而像飞箭一般,速度惊人地穿梭着。

在表演的过程中,他不免得意的笑了,这可是他练了很多年的功夫,再加上天分,只有他能做的这么好,观众没有理由不喜欢看。

然而现实却是,现场的欢呼声的确比以往降低了不少。

越演,他的心里越感到失落,到最后一个落地动作时,他完全走神了,差一点就跌倒在地,幸好功底够硬,才能免于受伤。不过踉踉跄跄的动作还是明显看得出来。

他心想:糟了,本来很顺利,没想到最后一个动作却以这样的糟糕动作收尾。

本来他等着观众的惊呼和谩骂,然而,观众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他最后的动作一样,没有丝毫反应。只有几个小孩子习惯性的拍拍手。

怎么会这样?观众竟然对我的节目冷漠到这种地步了吗?

危机的恐惧感在哥特兰心里慢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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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四章 惧的故事之幽默(四)

空中的乌云自由地游动着,和方才马戏表演时一样,时不时地遮住月亮。夜枭啼鸣响彻整个森林,甚至镇上的人们也都音乐听到了那凄厉的叫声,像是对未知的恐惧感与对自己只能夜行寻找猎物的不满。

这只夜枭瞄准了几个猎物,但是都扑了一场空,它失落飞回树枝上,又叫了几声,然后半眯着眼睛打盹。

哥特兰躺在自己那舒适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时用棉被盖住头部,企图让自己和外界短暂隔绝。但心中那恐怖的夜枭叫声依然在耳边绵延不绝。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或许他知道自己的恐惧,但是一时想不清楚。毕竟,一个永远保持第一的人很难承认他人比自己受欢迎。一旦出现这个人,他将会有失落至极的恐惧感。

这个夜晚,哥特兰仿佛做了许多噩梦,但是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不知不觉,清晨就到来了,哥特兰睁开迷茫的双眼,有一种没睡够的感觉。

但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又盛装打扮了一番,尤其是系上了圣诞节新买的领结,花了他两次的演出费。

照了照镜子,对自己感到很满意,然后他急匆匆地赶到面包店。在面包店门口见到罗伯丝的那一刻,他的心情仿佛瞬间被点燃。带着如火燃烧般的热情,他闯了进去。

“罗伯丝……”他正要打招呼,这时看到心爱的姑娘挽住了另一个男人的手。

瞬间,血液仿佛全部凝固在头顶,他听到心底如同冰裂般破碎的声音,碎片仿佛在一个冰雪世界里,不能融化,掉落在他的五脏六腑中,刺穿他的身体。

他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空气都在哀吊他的那颗纯真无暇的爱之心。街道上方的天空有几只大雁飞过,仿若悲鸣的叫声也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他心痛地站在原地,仔细地打量着罗伯丝旁边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穿高级大衣,带着绅士的帽子,拄着一副高级拐杖,面容贵气,满面红光,年龄像是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罗伯丝叫他达尔先生。

他又看了看自己,衣着也算得体,穿着的衬衫还是名牌货。年龄比那个男人年轻不少。他自认为比达尔先生有魅力多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不那么痛了,他想,自己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他毫不避讳地走到罗伯丝面前,罗伯丝和达尔先生都惊愕地看着他。

未等罗伯丝开口,哥特兰就先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好,我今天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哥特兰,是摩多市最有名的小丑演员。”

对面的两个人表情更加错愕。

达尔先生正要开口,却被哥特兰制止道:“老先生,是我与罗伯丝小姐讲话,请您不要插嘴。”

达尔先生将头歪了歪,小声自言自语道:“老先生?我有这么老吗?”然后他闭上了嘴,礼貌性地冲哥特兰笑了笑,双手叠在一起,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对话。

罗伯丝小姐的表情则从惊讶逐渐明朗,她并没有将挽着达尔先生的手放下,依

然紧紧拉着,并且用另一只手指着哥特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天的小丑哥特兰先生!”

“没错,就是我。”哥特兰笑得很甜蜜。

“那天真的是谢谢你了,我妹妹很喜欢你的节目。如果不介意,我现在就把钱还给你。”罗伯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交到哥特兰手里,“我和妹妹两人的全票钱。”

“不需要这样的,罗伯丝小姐,我那天是自愿帮助你们的。请把钱拿回去吧。”哥特兰急忙摆着手。

这时达尔先生拿过罗伯丝手里的钞票,递给哥特兰:“拿着吧,小伙子。其实应该算是我付给你的。”

哥特兰这下子全明白了,达尔先生为了追求罗伯丝而给了她一些钱。

他又打量了罗伯丝,一身全新的淡粉色连衣裙,胸口处绣着一圈珍珠。就连外面的工作围裙也是全新的。

再看罗伯丝的脸,这张漂亮的小脸已经不像昨日那样素面朝天,而是敷上了一层淡淡的脂粉,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玫瑰香味,一看就是名贵化妆品,并且将她的脸修饰得洁白无暇,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彩照人。

哥特兰心想:糟了,这些衣服和化妆品一定是达尔先生给她买的,看达尔先生这个追求的速度,恐怕我还未追到罗伯丝小姐,达尔先生就先将她娶回家做继室了。

他在心里干着急,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他清了清嗓子,面对着罗伯丝,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罗伯丝小姐,如果不介意,今天可以和我一起逛街吗?我帮你向面包店老板请假。”他实在是太心急了,一下子就把自己内心想说的讲了出来。

“可是,我们真的是不方便请假。如果我今天为了逛街而请假,老板会将我开除的。哥特兰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你先回去吧,我和达尔先生再说一会儿话。”罗伯丝眼神中带着歉意,向哥特兰稍稍欠身。

“那好吧,明天我再约你,明天你有时间吗?”哥特兰依旧不依不挠。

“明天也要工作啊。我从周一到周六都要工作,只有周日可以放假,但是达尔先生已经和我约定好,周日带着我和妹妹去游乐场玩耍。”罗伯丝的语气中更加充满了歉意,“哥特兰先生,真是对不起了。”

“那下周末呢?”哥特兰接着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下周末有没有时间,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吧。”罗伯丝的语气里有一些焦急,“我确实不能陪你再聊下去了,我还要留出时间和达尔先生说一些事情,你快走吧。”

此时的罗伯丝实际上已经在赶哥特兰了,只不过语气没那么强硬罢了。哥特兰隐隐约约感到了罗伯丝再下逐客令,于是便不再纠缠,失落地走出了面包店。

他心想: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我明明帮着你和你妹妹去看马戏表演,而且我这么年轻,不仅有钱还很出名,为何你却喜欢那个年近四十的庄园主呢?

哥特兰此时十分沮丧,他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和马车,忙碌的身影交叉穿

梭着,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明确的目的和追求,然而他却恋情受阻并且工作出现危机。

恐惧感在不知不觉中蔓延上来,他仿佛看到眼前有着巨大的黑网吸引着他,黑网周围似乎透着名利和爱情的光芒,引诱着他向那个方向走去。但是他仿佛需要付出极大的力量才能走向那光明,稍不留神就会走向黑网,被紧紧黏住。

晚上的表演如期举行。马戏团的大帐篷搭起来了,灯光师在里面忙活了一阵,顿时里面灯火通明,。

此时后台也开始忙碌着。各种道具,还有马儿和狮子也开始准备着。

哥特兰慢悠悠地往后台走去,他在心里强行安慰着自己:就算魔术师的表演受欢迎,可我毕竟红了几年,观众不会就这么忘了我的。只要能这样一直演下去,观众会重新关注我的。

刚刚走到后台,还尚未做到化妆桌前面,驯马师就走过来叫住了他:“哥特兰,团长找你。”

“团长找我干什么?”哥特兰疑惑,眉毛拧成了一团,“不会是腰给我加薪吧,或是要增加我的表演时间?”

驯马师摇摇头:“恐怕不是这样,你还是去问问他吧,感觉他的脸色十分凝重。”

哥特兰心中咯噔一下,脑子更乱了,他竭力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强行使自己镇静下来。喝了一口水,他忐忑不安地走到团长办公室:“团长,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团长手里拿着文件,在地上慢慢走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道:“哥特兰,你也知道,我们每晚的演出时间是固定的,不能延长。否则的话,观众会对我们产生意见。”

“我知道的,团长先生。所以,您有什么安排吗?”

“嗯,是这样的。舒舒先生的节目好像更加受欢迎一些,于是我们想要延长魔术表演的时间。而像驯马、走钢丝之类的节目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

“所以您想要删减我的节目?”哥特兰的语气突然激动,他颤抖着双手,坐直了身体,警觉地盯着团长看。

“不全是这样的,你别紧张。”团长试图安慰着哥特兰,“我不会太过于缩短你的节目,毕竟你也曾经是我们的台柱子。”

曾经是我们的台柱子……这句话在哥特兰的脑海中瞬间闪现无数遍,难道已经是曾经了吗……舒舒先生的节目更受欢迎一些,是啊,魔术表演那么新奇,大家一定都会喜欢看的。

“那么,团长,你打算怎么安排我的节目?”哥特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的心情早已经跌落至低谷,在深渊中苟延残喘着。

“至于你的节目嘛。”团长一边敲着手指,一边说道,“我和理事那边谈了一下,决定把你的空中飞人节目取消,延长舒舒先生的魔术时间,直接把魔术作为压轴节目。反正大家对空中飞人也不怎么感兴趣了,每次都是那几个动作,看得也乏了。”

仿佛脑袋上方有雷电轰顶一般,这个消息简直是哥特兰此生所遭受过最大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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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五章 惧的故事之幽默(五)

马戏团团长说的没错啊,本来魔术表演就很精彩,不是么……这种表演每次都能有新花样,和过去表演过的花样全然不同,给观众带来新的感官体验。

而空中飞人表演才几个动作,观众没多久就看厌了。他低垂着脑袋,心中像是打翻了醋瓶和药瓶一样,心酸、苦涩的感觉直冲脑海。

“哥特兰,快要到八点了,你快去化妆吧,开场节目还是要好好表演才行啊。”马戏团团长提醒着他。

“好的,团长,我这就去。”哥特兰像丢了魂一般,晃晃悠悠地朝后台走去。

漫不经心地化着妆,他不小心将蓝色颜料涂在了鼻子上,眼睛一直盯着镜子,竟也难以发现妆容的异常。

驯马师走了过来,盯着哥特兰看了足足好几秒,然后捂着肚子大笑,一边指着他说道:“哥特兰,你这个傻小子,鼻子颜色涂错了!”

“嗯?”哥特兰又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天呐,刚才我究竟在想什么,怎么这样漫不经心。我这就改过来。”

“别别别。”驯马师阻止到,“你以往都是以红鼻子示人,恐怕观众早就看腻了,如果你戴着这样的蓝鼻子,说不定会让大家眼前一亮。”

哥特兰摆摆手说:“不行啊,哪里有小丑画个蓝鼻子的,看起来就像中毒一样,我还是擦下来重画吧。”

“那好吧,你自己决定吧,我去看看我的马儿们。”驯马师拿起马鞭,走向马棚。

哥特兰对着镜子仔细描画着,看着那鲜红似血的颜料逐渐布满又圆又大的假鼻子,不由得又出了神,会想起八年前,自己初登上舞台时的场景,就像个呆子一样,紧张得频频出错,而且面部表情也做不好,后来渐渐地掌握了一些技巧,舞台功底日渐深厚,才获得观众的认可,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

可是现在呢……哥特兰为自己感到哀伤。

今晚的马戏团表演继续热烈举行着,随着主持人的报幕,哥特兰身着平常的小丑装出现在舞台上。

他卖力地跳着,表演着,在脸上挤出各种奇怪搞笑的表情,一些孩子们仍旧捧腹大笑,但是热情度远不如以前,大人们几乎都是面无表情地观看着他的表演。

哥特兰的心里凉了一截,这时又注意到观众席上面有一些空的座位,人们陆陆续续地赶来,将这些座位填满。

以前,观众们都是坐好后等着哥特兰的开场表演,然后欢呼喝彩,而现在,大家似乎对他的节目漫不经心,将其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冷汗逐渐冒出,肢体也开始倾向于不听使唤。

他现在正在抛着小球,突然听到观众席前面的一个人对同伴说道:“我们先去把文件交了吧,等一会儿到舒舒先生的表演时,我们再回来看。”

“可是驯马表演和狮子表演我也想看啊,还有走钢丝表演。”

“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了无数遍了。我们现在来马戏团不就是为了看魔术吗。”

说完,这个人拉着同伴走

了出去。

哥特兰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啪嗒”,一个小球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剩下的五只球也都落了下来,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像是凿子一样,在他的心里刻下无数孔洞。

“哥特兰,你这个呆瓜,在干什么呢?快点把球捡起来继续表演!”马戏团团长在边上轻声训斥着,“你还想不想干了!”

哥特兰猛然惊醒,弯下腰,将最近的小球捡起来,当他抬起头准备走向下一个球的时候,才发现观众们的反应,一部分人表示不耐烦,一部分人毫不在意,之所以毫不在意,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在看这个开场节目。

哥特兰感到脑袋嗡的一声,他呆若木地地站在原地,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心中回响:我过气了……

大家再也不会关注他手里能抛几个球,也再也不会关注他做了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大家只是觉得有一个小丑在舞台上做着无聊的表演罢了,仅此而已。

目光再次掠过观众席,他竟然发现了那张熟悉的脸,正是罗伯丝小姐,莎莉没有跟着她,坐在她旁边的却是那个达尔先生!这对哥特兰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

罗伯丝小姐的表情再也不像第一次来马戏团那样充满惊喜和期待,而是淡淡的,就像其他人一样。她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自己的表演。

尽管事业和恋情双失意,哥特兰也不敢停下手里的活动,而是继续完成着日复一日的动作。就这样,他在不同寻常却也合情合理的冷清中,完成了剩下的表演。稀稀落落的掌声参差不齐,和以往的落差让他产生了仿佛从悬崖跌落的错觉。

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呀。

就是这样,从云端掉下,从神坛掉下,哥特兰的开场表演风头大减,就连之后的节目也比不上。

下一个驯马节目,他躲在后面看着驯马师先生指挥着五匹小马绕成一圈,跟着音乐有节奏地跳动,也感到甚为有趣。“驯马竟然也能做得这样有创意呢。”他不禁感慨。

驯马师先生表演完节目后便赶着马儿下了舞台,看见了站在一旁呆滞的哥特兰,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哥特兰,没什么的,你也可以在自己的节目中加入新的创意。”

哥特兰苦笑:“我的节目本就是这样,很难加上创意了,就算真的加上创意,也不会有你和魔术师那般的效果。”说罢,他情绪低落地走回休息室。

“喂,你不先卸妆吗?”驯马师在后面喊道,“当心你把妆蹭到沙发上,团长会骂你的,他今天本来就对你不满。”

“随便吧,我累了。”哥特兰超后面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入休息室,他害怕见到马戏团团长阴沉的脸,他害怕看到其他演员加入创意的更为优秀的表演,他害怕听到观众再一次为他之外的演员爆发激烈的掌声,更害怕遇到那颗马戏团的新星——舒舒先生。

在休息室里,他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前面挂在墙壁上的马戏团合影,自己都是站在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引人注目

,光彩照人。那时的自己多么的自信,多么的优秀,然而优秀都是由观众来评价的,当舒舒先生的魔术节目让观众们感受到了创意的美妙,观众便对自己那枯燥乏味的节目嗤之以鼻。

“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吗?难道下一个时代会是舒舒先生的?还有罗伯丝小姐也会投入达尔先生的怀抱?”哥特兰喃喃自语道,“但是我好不甘心,不甘心……”

想着罗伯丝小姐和达尔先生紧紧坐在一起的场景,还有他们在面包店时的亲密,哥特兰就感到心痛。如今罗伯丝小姐依偎在达尔先生身边时的那种淡定从容和洋溢在脸上的幸福感,与先前的窘迫羞涩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罗伯丝小姐与我在一起才会感到不自在,一旦和达尔先生在一起,她才能开心地做自己?”哥特兰自言自语。

慢慢的,他感到很累,缓缓地侧躺在了沙发上面,渐渐合上双眼,沉入睡眠中。

外面的会场中一次次的掌声,都不能将他吵醒。他的心太累了,他需要心灵的休息。

终于到了魔术节目,也就是这次的压轴节目。

主持人激动地喊着:“下面有请舒舒先生表演——大变活人!”他由于情绪太过于高昂,肢体语言幅度过大,导致领结都松动了,险些掉落,幸好被他空手接住。

一听到舒舒先生这几个字,哥特兰立马惊醒:“终于到他了。”

哥特兰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想了半天,他决定还是去看一看这位新星的表演。

“舒舒先生,有情有请。”主持人对魔术师说道。

舒舒先生面带他在舞台上鞠了一躬,说道:“请问有人想要当我的助手吗?”

前面一个女观众主动举起了手。

“真是热情的女性啊,有情这位小姐!”

女观众长得很高,很漂亮,活泼开朗,毫不怯场。

她按照舒舒先生的指示,站在了一个长型的大柜子里,然后舒舒先生潇洒地转了一圈后,正转到了柜子前面,他麻利地将门关上。然后看着观众,露出神秘的微笑:“你们觉得下一刻将发生什么?”

观众皆用好奇的眼神望着台上。

舒舒先生慢慢走到舞台的另一个角落,那里被大窗帘遮挡着,他忽然拉开窗帘,里面正是刚才那位女观众。

全场爆发有史以来最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不少观众站起来喝彩,大家喊着舒舒先生的名字,一时间,整个马戏团的气氛被燃动。

哥特兰躲在幕帘后面,手指紧紧抓着幕帘,刚才他的心情随着魔术的表演而起伏着,他看得入了迷,打心底赞叹这位魔术师高超的技巧。不免心想:这才是真正的表演,不愧是魔术师,真的能每天给观众带来惊喜。。

而现在,舒舒先生表演完毕,哥特兰的心才回到现实中来。他看着这个极为受欢迎的新星,心情一度低落:“恐怕这就是我和他的差距吧。他能够每天想出创新的点子,而我只能表演重复的节目,直到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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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六章 惧的故事之幽默(六)

观众台上爆发着剧烈的呼声:“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舒舒先生则向观众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了,各位,今天只能表演这一个魔术。因为我的表演时间还没结束,所以我再给大家表演个小杂技吧。”

他拿下帽子,将空空如也的里面和同样空的双手展示给大家看:“大家,我的帽子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哦,手里也没有藏着东西呢。”

接着,他将帽子放正,用魔术棒在上面敲了一下,然后将手伸进去,掏出一个小球,再伸进去,又掏出一个小球,他就这样掏出了十五个。

哥特兰心中一惊,莫不是他要……

果然不出哥特兰所料,舒舒先生表演起了哥特兰开场表演的同款杂技。

哥特兰瘫倒在地,无可奈何地看着那大受赞赏的舒舒先生。

驯马师从旁边走过,叹了一口气:“唉,你看,同样是抛球,观众对舒舒先生的反响可比你大多了。现在你的价值只有扮丑和做些搞笑动作来吸引小孩子了。”

哥特兰木讷地看着驯马师,已经无力再同他讲话。又看向远处的马戏团团长,只见团长的神色凝重,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哥特兰心想:完了,团长必定想要把我的开场表演也取消掉!我只能站在门口哄小朋友们开心了。

就在这时,后台的狮子突然撞开了笼子,疯跑出去。它张着大口,面部狰狞,由于跑的速度太快,鬃毛也向后飘着。

驯兽师在后面喊着:“糟了,它刚刚被突闪的灯光吓到了。麻醉针已经用完了,只有将麻药打入它的身体,才能让它停下来!”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中,只有哥特兰冷静地对驯兽师说道:“把麻药给我。”

驯兽师慌张地掏出带有麻药的针头,声音也颤巍巍的样子:“哥特兰先生,拜托你了。”并将针头牢牢放在他的手里。

这时,狮子已经从后台冲进了舞台,它怒吼着,咆哮着,好不容易挣脱牢笼的它向瘦弱的人类们展示着它深藏已久的威严。

哥特兰屏住呼吸,在极短时间内蓄积全身力量,利用十多年的杂技功底,三下两下地就爬到了舞台上空的架子上。

此时的魔术师舒舒先生被吓得够呛,连爬带滚得从舞台上滑下来,和观众们抱作一团。

哥特兰看准狮子嘴巴的位置,在空中荡着,在向狮子前面飞去的方向松开手,当他到达距离狮子嘴部很近的地方时,将镇定针以极快的速度扎了进去。

哥特兰就在狮子的嘴边。他双手扒在狮子的下唇部分,一个后翻身,便稳稳地落到了舞台上。这时候,麻药立即起了功效,狮子很快便倒了下去。

看到千钧一发的过程,观众紧张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了地。当大家的情绪重新恢复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哥特兰先生,好样的!”

“哥特兰先生是大英雄!”

“我们最爱哥特兰!”

看到观众们对自己的极力赞扬,哥特兰失落已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爱着那些孩子们,他爱着那些观众们,他爱着观众们对他的喜爱。

回头正对上驯马师的双眼,驯马师微笑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哥特兰挠挠头,傻笑着,心想:观众又重新接纳了我,我又重获欢迎了!

各种鲜花、彩带撒向哥特兰,他内心喜不自胜。无意中又瞥见了罗伯丝小姐,只见漂亮的罗伯丝小姐此时松开了挽着达尔先生的手,两只手轻轻拍着,甜甜笑着,妄想哥特兰的眼神中充满着崇拜。

哥特兰高兴坏了,他知道罗伯丝小姐对今天的自己极为赞赏。他挤入人群,想要去寻那罗伯丝小姐。然而他和罗伯丝小姐很快就被人群冲散。身边的观众又纷纷将手中的鲜花戴在他的头上,甚至一些人献给他各式飞吻。

人群渐渐散去,罗伯丝小姐已经回去了。兴奋欣慰又失落的哥特兰返回后台,马戏团的同事们纷纷赞扬他。

“哥特兰,你又为我们马戏团长脸了。”

“不愧是我们的台柱子!”

马戏团团长也走了过来,拍拍哥特兰的肩膀:“好样的,哥特兰。你今晚的举动让观众们重新爱上了空中飞人!从明晚开始,你的节目恢复如前!”

这个消息简直是一颗将哥特兰从低落情绪中完全拉出来的救命稻草。他高兴地跳了起来,抱着团长转了又转,亲了又亲。

“团长,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团长被他弄晕了,连忙推开哥特兰:“够了够了,好了,你们准备准备就回去吧,明天继续加油。”

“没问题团长!”哥特兰答道。

团长走后,魔术师也前来祝贺:“哥特兰先生,你真棒,幸好有你在,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特兰回报以善意的微笑:“谢谢你,舒舒先生,你也很厉害。”

马戏团的帐篷熄灯了。驯马师和哥特兰一起走在路上。这个晚上是半月,却也明亮的很。

驯马师搂着哥特兰,说道:“做的不错,哥特兰。但是,你还是要小心为好,一旦观众对于你今天的见义勇的热情逐渐消褪,你大概又会变成之前那种惨淡模样了,甚至要更为落魄。”

哥特兰笑了笑:“不用担心,你没看到吗,今晚,观众表现出了他们的真心。他们是真爱我的!我相信经过今晚这件事,我就永远不会失去观众的宠爱,我永远是摩多市的巨星!”

“好吧,希望你能一直顺利。”驯马师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些对未来的恐惧。

远方的夜枭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远处海平线处散发的深蓝色光芒。就像是希望在向他招手,他也朝着希望走去。

这个晚上,哥特兰做了一夜好梦,醒来后,梦中的那些小孩小脸和赠送的糖果仿佛还在眼前。

他对着镜子梳洗起来,一边哼着小夜曲一边暗喜:“我就是哥特兰,摩多市最有名的小丑演员!”

再次来到面包店,只有罗伯丝小姐一人。哥特兰兴奋地凑上前:“罗伯丝小姐,请问,今天能否请假和我约会呢?”

“当然没问题。”罗伯丝小姐满面红光地答道,“我们往证券公司的方向走吧,和达尔先生碰头。”

哥特兰终于迎来了和罗伯丝小姐的约会,但是,却加上了达尔先生和莎莉,四人一起。

心情虽然沮丧失落,可是起码能和女神一起约会了,哥特兰的心情还是有点开心的。

“哥特兰先生。”罗伯丝小姐亲切地说到,“莎莉很喜欢你呢,今晚我们会带她一起去看马戏团的表演。你的节目还会如期举行的,对吧?”

“是的,开场表演和压轴的空中飞人节目都是我的。”哥特兰一脸得意,用幼稚挑衅的眼光看着达尔先生。

达尔先生也是对哥特兰赞不绝口:“我们能有幸和大明星出来游玩,真是不错呢。”

就这样,四个人在游乐场玩了一上午,下午又去逛了商场。

真是开心的一天,如果没有达尔先生将会更好呢,哥特兰心想。

到了回去的时候,哥特兰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都是罗伯丝和莎莉的东西,莎莉则由达尔先生抱着,罗伯丝小姐在不知不觉间,又挽住了达尔先生的胳膊。

哥特兰心中愤愤不平:明明我是摩多市的巨星,为何罗伯丝小姐还是更倾向于那个老男人!

到了晚上,哥特兰与驯马师聊着天,谈及此事。

驯马师喝了一口酒后,笑道:“你也真是单纯啊,人家肯约你出来,恐怕只是因为你的名气大。你以为是你约罗伯丝小姐出去玩,其实是你约了罗伯丝小姐和达尔先生两个人出去玩!”他将酒杯递到哥特兰面前。

哥特兰摆摆手:“我不喝酒,不然一会儿会醉的。我现在名声正旺,不能在表演中出任何差错。”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觉得罗伯丝小姐喜欢的是达尔先生吗?”

“哈,应该是的吧。我觉得罗伯丝小姐对你的感情只是观众对小丑明星那样,她单纯觉得你技术好、有表演天赋、能够逗莎莉开心罢了。”

“那么,难道她看我的节目不会感到开心吗?”哥特兰紧张地问道。

“嗯,我觉得她会觉得你表演得很不错,但不会喜欢你表演的类型吧。”驯马师回答道。

哥特兰垂下脑袋,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又问道:“那我应该是有机会追到罗伯丝小姐的,是吧?”

驯马师想了想,说道:“机会是有,但是要看你如何去做了。你只是现在这样可不行。就像你在节目中不加入创新元素,没多久观众就又会厌烦你的。”

“不,我相信我的观众会一直看下去的。更何况,我的节目中很难加入创新元素啊。相信我吧,保持现状没问题的。”哥特兰信心满满。

今晚的表演很顺利,观众席上一片叫好声。哥特兰的节目貌似比舒舒先生的节目更受欢迎一点。

然而,下一个夜晚,观众的欢呼声似乎减弱了一些。踏着温柔明亮的月光,哥特兰的心中隐隐不安。

在下一个夜晚,观众的欢呼声明显变弱。虽说开场节目比空中飞人更受欢迎一些,但是两个节目的吸引力皆是倒数,最欢迎哥特兰的还是小孩子们。夜枭叫声在晚归路途上此起彼伏,吵得哥特兰心烦意躁。

第四个夜晚,除了几个小孩子在欢快地为哥特兰加油打气,其他人都无精打采,直接忽略了哥特兰的表演。

而舒舒先生的魔术越来越有创新,还夹杂着杂技的元素,越来越能吸引到更多的人。

正文 一百九十七章 惧的故事之幽默(七)

走出马戏团帐篷,哥特兰抬头看了看月亮,平日里明亮皎洁,如今却暗淡无光。

他感到自己的前途就像这月光一样,原本以为大好前程一片光明,然而他想错了,观众根本不会永远喜欢他的节目。

短暂的荣耀也敌不过节目的无聊。原本的绚烂繁华却只是昙花一现,正如自己的小丑生涯的前八年一样,路边开满了鲜花,但鲜花终究会凋零,留下一片光秃秃的土地,让走路人黯然神伤。

他坐在河边的台阶上,苦笑着,向旁边的驯马师问道:“我现在的名气比你可差远了。现在马戏团节目的排名是魔术节目、驯马节目、驯兽节目、走钢丝节目、开场节目和空中飞人。你看,我的两个节目都排在最后面,只有开场节目有几个小孩子为我欢呼罢了,而你却是第二名。”

驯马师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人生就是这样的,花无百日红嘛。看开点。虽然我现在是第二名,但是难保能一直这样。”

“嗯,舒舒先生一定可以稳坐第一把交椅吧,他的魔术无人能及。”

“哈哈,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落魄了。当年你不也是小丑明星嘛。”

哥特兰脸色变得阴沉,将头低了下去,他被驯马师戳中了痛处,不想说一句话。

他本想对驯马师发一次小小的脾气,趁机宣泄心中积聚的怨气。但是他忍住了,毕竟他只有这一个朋友了,更何况驯马师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

他看到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很长很长,仿佛被世间所折磨的魂魄,被任意拉曲,忘记了自己的本心。他心中默念着:不管欲望让我们有多痛苦,友谊总是不变的。

驯马师扭过头,看到了哥特兰发呆的模样,一下子被逗笑了:“傻小子,想什么呢?比起让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据你的大脑,不如想想退路。万一小丑做不下去了,你能做什么呢?”

“做不下去,怎么可能?”哥特兰反问道,“你真是想的太多了。马戏团是需要小丑的,就算我的节目不似从前那般受欢迎了,我也不会失业的。”

“唉,我都替你担心受怕啊。”驯马师叹气。

“我也在怕,你不需要替我怕什么。”哥特兰摊摊手。

驯马师看了看暗淡的月亮,用一种类似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在怕,但是你只是在怕现在已经发生的东西,你只是在怕你现在手观众冷落的状态。之所以你怕他,是因为你失去了曾经拥有的名气和受欢迎程度!我觉得这样是不够的,或者是你这样怕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哥特兰皱眉:“那你觉得我应该怕什么,或者说,你到底在替我怕什么?”

“我替你害怕你的未来。现在你是这样的情况,未来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哥特兰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说道:“不,你无需害怕这些,我刚才说过,我不会事业的。”

驯马师又叹口气:“你现在在逃避,不,你一直都在逃避。你在逃避,所以你不会对未来感到害怕。其实真实情况是,你对未来的担忧埋藏在你的心底,它就像火山一样,

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然后将你淹没。”

“好了,不要说下去了。”哥特兰站起身,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发颤,“我都说了我没在害怕,你就别再引导我什么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各自回家吧。”

哥特兰不等驯马师回答,便头也不回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影子被路灯拉得更长。他感觉得到,驯马师跟在他后面,很担心他。

他不想回头看一眼驯马师,因为驯马师刚刚说的话让他感到十分沮丧。

“唉,莫非我真的在逃避?”他喃喃自语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冷风一路吹散了他的愁思。

他担心驯马师真的跟了他一路,便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驯马师并不在。

他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好,我的朋友已经回去了。不然太晚会出危险的。”

已经深夜十二点了,他睡不着,于是起床给罗伯丝小姐写了一张字条:

罗伯丝小姐,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

记得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没有傍上达尔先生,还很穷,而我是摩多市的巨星、摩多市马戏团的头牌小丑演员。

可是现在,你因为达尔先生的缘故,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而你却不肯接受我的礼物和钱。

我知道你更加喜欢达尔先生,虽然我觉得这不合常理,但是我尊重你的想法。

我在你这里伤了心。但是我感到我的沮丧的来源并不只这样。我时常感到莫名的恐惧,说不上来,也想不明白。

我的同事驯马师先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四年前来到马戏团的,我们一见如故,什么都交谈。他觉得他明白我的想法,但是我害怕他明白。我宁可他什么都不明白。

罗伯丝小姐,我不奢求能得到你的青睐。你愿意与我做朋友,我就感到很满足了。

我想问你的是,如果我落魄了,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希望你和我的同事驯马师先生都能对我永远不离不弃。

爱你的哥特兰

转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便赶去面包店,然而他不敢将信纸放进去,于是在早上刚出门时就把信纸拿出来塞在枕头下面,而只急匆匆地将信封送了过来。

他紧紧握着面包店主人的手说道:“请一定要将这个信封交给罗伯丝小姐,这里面有我对她的爱和羞涩。”

面包店主人见他激动的样子,便立即答应了。

大约七点,罗伯丝小姐来到面包店开始工作,店主将哥特兰的信封交给她:“那个叫哥特兰的小伙子给你的。”

罗伯丝感到有些烦,但是心中又不免升起一股感动。

她拿着信封走到角落里,悄悄打开来看,只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她撇撇嘴,自言自语道:“这个人有病吧……”

过了一个星期,哥特兰的节目依然如此。

这一天,演出开始之前,马戏团团长又将哥特兰叫到办公室。



特兰迈着沉重的步子,此时他心中的恐惧逐渐放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一会儿将会发生什么。

“叩叩叩。”哥特兰敲了敲门,“团长,你在吗?”他自己都感到自己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感。

“自己进来吧。”团长的声音慵懒而敷衍。

哥特兰战战兢兢地坐到座位上面,他忍着心中的担忧,强装镇定地看着团长的嘴巴。

团长看着手里的文件,说道:“哥特兰呐,你看你现在的节目,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人家走钢丝演员都能获得一些喝彩,而你的表演呢,就连小孩子都懒得看了。”

哥特兰低下了头,眼圈有点红,默默看着自己衬衫的扣子,小声说道:“小孩子……还是有一些喜欢看我的开场节目的。”

“哼。”团长对此表示嗤之以鼻,“就那么几个小孩子,你还以为你很厉害么?”

“不,我不觉得自己很厉害。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做呢?”哥特兰抬着厚重的眼皮,仿佛快要哭出来。他的双手不停地搓着,紧张到了极点。

“这样吧,你去马戏团门口给小孩子发气球吧,还是小丑的打扮,做一些卖萌或夸张搞笑的动作。”团长的语气很坚决,不容哥特兰有一丝反驳。

“那就这样吧,团长。谢谢您还肯收留我。”哥特兰也是爽快地便答应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底气,也不再有反驳的资本。他的人气已经回天乏术,只能听由团长的安排。

他感到自己仿佛卑微到了骨子里,腰都直不起来了。大脑一片空白地走出了办公室。

驯马师走过来安慰道:“没什么的,只要你现在多想想后路就好了,起码不会失业。”

“后路?”哥特兰瞪着驯马师,显然有些愠色,“我现在还有退路吗,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吧!”

驯马师扶住哥特兰的肩膀,说道:“你听我说,哥特兰。我原先以为你只是在逃避考虑你的未来,而现在,我觉得你是过于恐惧你的未来,所以才会逃避。其实你的内心在瑟瑟发抖,你感觉到了吗?静下心来,别过于恐慌,这样你才能保持大脑清醒!”

“够了!如果你是我的朋友,你就应该鼓励我,而不是一遍遍地向我泼冷水!”哥特兰怒吼道。

“我说的都是你的心声啊!”驯马师的声音也开始变大,“我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我也知道你在逃避什么,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会告诉你!”

“好了,不要说了!我不想见到你!”哥特兰跑了出去,来到马戏团门口。

他看着远处落日余晖,就像自己的事业一般,逐渐消散在天地间。就连天边的云朵都不愿意理睬这残景,宁可在黑暗中与那明月和星星相伴。

就这样,日复一日,只做揽客小丑的哥特兰越来越自卑。小孩子们会在刚来马戏团的时候看到他和他手中的气球,惊喜刹那,然后毫不在意地走进马戏团会场,不会对哥特兰再有更多兴趣。

哥特兰整日在期待和失落中度过。他每日怀念着过去自己曾是摩多市巨星的情形,却仍想不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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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八章 惧的故事之幽默(八)

这天晚上,天上乌云密布,却没有下雨。空气有些闷,虽然没有风,却很冷。

马戏团表演正在进行,马上就要到最后的压轴节目——魔术表演了。售票员小姐躲在小帐篷里,裹紧了衣服,向手里哈着气。

这时罗伯丝小姐挽着达尔先生的胳膊来了。罗伯丝穿着昂贵的连衣裙,看起来高贵又典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售票员问道:“达尔先生,罗伯丝小姐,你们又来看魔术啊,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吧。”

实际上是罗伯丝小姐在这个月来的第四次,只不过,第一次她并未和达尔先生一起来。

罗伯丝小姐挽着达尔先生的手紧了紧,笑着说道:“是啊,舒舒先生的魔术真是精彩呢,每天都有新花样。我们刚刚参加宴会,提前退场来看魔术表演。”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暖、好听,就像沙漠里的银铃,能给处于绝望中的人带来希望。然而她并没有给哥特兰带来希望。

哥特兰慌忙将头转过去,背对着他们。尽管他知道罗伯丝小姐仍然看得到他的存在,但是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失落的表情。小丑妆容本就适合笑脸,并不适合沮丧的面庞。

幸好,罗伯丝小姐和达尔先生都没有和他打招呼。他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避免了尴尬。但是心中又有些难过,毕竟罗伯丝小姐在刚才真的不和他讲一句话。仿佛罗伯丝小姐对他一点也不在意,更不想看有关他的任何东西。

他心想:或许罗伯丝小姐之前肯与我做朋友,单单是因为我有名气吧,如今我这副模样,她一定不想搭理我了。

晚上下了班,哥特兰想叫驯马师一起离开,但是他找不到驯马师。

“或许我的朋友已经回去了。”他喃喃自语,默默收拾好东西。他在夜幕下的背影孤单而落寞。

回到家,看着那张信纸,又想起了罗伯丝小姐可爱的面庞,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信纸也送过去,让罗伯丝小姐知道自己真正的感受。

第二天早上,将信纸交给面包店店主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踏实多了。

傍晚,落日显得更加惨淡,因为雾气的原因,连余晖都见不到,只有一个鲜红如血的球体慢慢从海平面落下。

而就在今天,马戏团又新招了一个小丑演员。名叫艾伯特。团长安排他们同时在门口迎客。哥特兰拿着红色气球,艾伯特拿着绿色气球。

艾伯特天生长着一张喜庆的脸,弯弯的眼睛上是又长又密的睫毛,琥珀色双眸,在阳光下发着暗红光芒,这样良好的先天条件使他更容易成为一个优秀的小丑演员。

而且他在可以毫无压力地做出各种搞笑表情,这种表演天赋简直是厉害极了。更有意思的是,他竟然在假鼻子上面涂了一个四叶草的图案。

艾伯特似乎比哥特兰更能吸引小孩子们。

小孩子们对艾伯特新奇的不得了,一个个围在他的身边,兴奋地尖叫着他的名字,用手触碰他的假鼻子和红头发。

正当哥特兰沮丧的时候。一个小孩子站在他旁边摇摆着他的衣角,说道:“哥特兰叔叔,你怎么不笑了。”

哥特兰看着这张纯真的脸庞,不由得心头一暖,他伸出手抚摸着小孩子的头,终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这个小孩子也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小小的牙齿,可爱极了。他指着哥特兰说道:“太好喽,哥特兰叔叔终于笑了~我最喜欢哥特兰叔叔了~”

哥特兰很开心,递给小孩子一只红色气球,拉着小孩子的手跳着。

这时候,小孩子的母亲走上前来,一把拉过他,阴沉着脸训斥着:“不是让你进去找爸爸吗,你在外面呆这么久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这位夫人连余光都没有扫向哥特兰,而是直接将自己的孩子拉进马戏团的大帐篷里。

哥特兰心中不免失落,不过小孩子又回过头,冲着哥特兰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个夫人领着一个小孩子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看了看哥特兰,惊奇地说道:“你不是哥特兰先生吗,怎么站在外面啊,一会儿你不是还要表演节目吗?”这位夫人的神色惊讶,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哥特兰的节目被马戏团取消的事情。

“哦,这件事嘛……”哥特兰挠挠脑袋,“我已经不表演节目了。”

“为什么呀,你的节目曾经多么受欢迎啊!”

“曾经是受欢迎,但是现在观众都看腻了。”

这位夫人叹了口气:“唉,你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到这么有名气。”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温柔说道:“小鬼,你怎么不说话呀,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快去和哥特兰叔叔玩一会儿吧,你不是最喜欢哥特兰叔叔的嘛。”

然而她的孩子听了这话却躲到了她的身后,拽着她的裙子不放手,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哥特兰。

这位夫人尴尬地冲着哥特兰笑了笑:“孩子比较胆小,请您见谅,他以前的确是最喜欢您的。请您给我一只气球吧。”

哥特兰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只是苦笑般地咧了咧嘴,把一只气球递给了她。

这位夫人拉着孩子往马戏团帐篷里走去,她的孩子小声和她说道:“妈妈,小伙伴们都说哥特兰过气了……”

虽然声音小,却是真真切切地传到了哥特兰的耳朵里。

此时的哥特兰真想哭出来,他感受到寒冷的微风一点点刮着他那化着假面的皮肤,一只刮进骨髓。

节目正式开始了,团长走了出来,看到绿色气球被抢空,而红色气球只少了两只。

团长面向哥特兰,凝重的神色令哥特兰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终于,为了减少马戏团的开支,团长开除了哥特兰。

哥特兰和驯马师在夜下散步聊天。

“我的好朋友,我的表演真的不行了吗?”哥特兰问道。

“你的表演很棒,可以流传千古。”驯马师答道。

哥特兰扑哧一声笑了,这个笑声里带有自嘲的意味。

“都没有人看我的节目,它又怎会流传千古?”

驯马师笑了笑:“没有人喜欢它,是因为你无法加入创新,或是你不知道该如何加入创新元素。相信我,虽然现在你没有人气,但是再过一些年,大家又会开始怀念你和你的表演。”

“可是,他们是真的爱这个节目或我这个人吗?我相信有人真心喜欢我,但是他们又能在我落魄时为我做出什么呢?”哥特兰语气淡淡的。

驯马师说不出话来。

哥特兰接着说道:“我不过是给人带来欢乐的小丑演员罢了,只是在世界上实现自己的价值。一旦我失去了价值,便如那永远不会升起的太阳。”

驯马师有些着急:“不要这样说,你还有机会的!”

“我知道我有机会。”哥特兰苦笑着,“但是对于我这种人来说,真的太难了,。而且我也乏了。”

两个人看着那海平线,波光粼粼的交界处是永远看不清的远方。谁能保证下一轮明月还是之前那个。

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多人都不在摩多市再见哥特兰的身影。慢慢的,大家才知道,哥特兰离开了摩多市。

谁都找不到他,他仿佛从未来过,却在摩多市民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就像刹那烟花,战战兢兢地飞上天,又战战兢兢地洒落下来,直至彻底黯淡。

距离哥特兰被马戏团开除那天,已经两个月了,此时已经到了隆冬季节,人们穿上了厚重的衣服,在空气中一张嘴便能出现白色雾气。天色也是灰蒙蒙的,蓝天似乎被薄薄的

云层笼罩,一点空袭也不留出来。

罗伯丝小姐对着面包店的窗户哈了一口气,在上面写上“再见”。

达尔先生温柔地搂住她的肩膀:“怎么,因为要与我回到我的家乡,所以对这里不舍么?”

罗伯丝小姐害羞地笑了笑,一头扎进达尔先生怀里:“毕竟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请允许我在最后一天里好好看看这摩多市。”

“好,要不要我陪你一起,或者我们再带上莎莉。”达尔先生的声音极其温柔。

“不。”罗伯丝小姐拒绝道,“请让我一个人独自再看一看我的故乡。”

“好的。”达尔先生宠溺地看着罗伯丝小姐出去。

在摩多市充满深刻回忆的地方都逛过了,去父母的墓园看过了,回到了达尔先生的住处,莎莉也在那里,他们三个明天就要出发离开摩多市了。可是罗伯丝心中还是有一些失落。

她突然想起了曾经风光的小丑演员哥特兰,还有他送过的那封信。

“对了,达尔,我想起了一件事。”

“怎么了,罗伯丝。”

罗伯丝小姐从背包的角落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达尔先生:“我刚看到这封信时就感到奇怪。”

达尔先生看着它,也皱起了眉头:“不然我们去马戏团问一问吧,毕竟哥特兰先生与我们有过一点交情。”

多么讽刺,他在哥特兰落魄时装作不认识他,却还假惺惺地说他们有一点交情。

达尔先生带着罗伯丝小姐来到了马戏团,正巧碰见了舒舒先生。

“舒舒先生,请问你们这里是否有一位驯马师呢?我怎么不记得在表演中见过他。”达尔先生问道。

“驯马师?这是什么职业?”舒舒先生表示很诧异。他又转身问旁边路过的走钢丝演员:“老兄,我们马戏团有驯马师吗?”

走钢丝演员回忆了一下,说道:“以前是有的。不过……五年前的一天,团长觉得驯马师的表演没有什么创新,也没有观众喜欢看,于是就把他给开除了。驯马师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天呐!”罗伯丝小姐捂着嘴惊呼。

达尔先生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继续追问:“你确定驯马师是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走钢丝演员点点头:“没错,我确定,哥特兰由于和他关系好,甚至还哭晕过去了呢。他醒来后一直念叨着好害怕之类的话。”

罗伯丝浑身颤抖着躲进达尔先生的怀中。

达尔先生感慨:“原来哥特兰先生一直生活在恐惧当中,甚至分化出了另一个人格,以驯马师的身份活着,一起承担哥特兰的恐惧。也许他看到了驯马师的悲剧后,自此便堕入了对未知的恐惧当中。”

这一天,夕阳无限好,热闹的马戏团又拉开了序幕。从前的一切悲剧,在新的节目开始之时,仿佛都随着日夜交替全部被埋藏在时间中。

罗伯丝小姐挽着达尔先生的手臂,另一只手牵着莎莉,三个人向另一个美好未来走去。

(完)

寿媛媛讲完了,口干舌燥的她喝了一大杯果汁。

东天睁着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寿媛媛被东天的样子吓得不轻:“东、东天大人,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东天冷笑:“没什么,这个故事不错。撒比花姐姐,看样子你要有压力了呢。”

月夏刚喝下的一口果汁险些被她吐出来。谁说她心里不紧张恐惧呢。

东天语气依然冷淡:“撒比花,你想出来新的故事了吗?”

月夏轻轻点头:“我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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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九章 惧的故事之争夺

东天喝了整整一杯猕猴桃汁,感慨道:“这是什么东西,真好喝呀。七情神,你们可真是深谙人类生活之道啊。”

七情神微笑道:“谬赞了,东天大人。”

东天将空杯子往桌上一拍,怒目圆睁:“谁夸赞你们了,你们身为神仙,应该欲望变少才是。我们云霄殿,除了当时给那库里变些好的,平日里我们米水不进,更没有任何金银财宝。然而你们却每日吃好的喝好的,还要在殿内摆放这么多古董!成何体统!”

东天的愤怒将一旁的月夏喝寿媛媛也吓了一跳。

七情神仍旧不慌不忙地喝着茶,轻轻呼出一口气,才说道:“东天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要弄这些东西,都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们真的不配为神,那么宇宙的诸神殿也容不下我们,我们自会落入人间再做回人。”

东天将信将疑:”有道理,但是你们这样还是叫我很疑惑。如果你们不说出来,那姐姐也不要再讲故事了,我们就这样拖着。”

“呵呵,我们的事情不重要。”七情神缓慢说道,“不过既然你想听……”

“快点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急脾气,你们可别真的把我惹恼了,不然你们这梦幻城堡也就和那垸陌世界一样了!”东天怒吼,气得眉毛都变了形。

“是这样的,东天大人,我们七个灵魂都有各自难以忘却的往事,导致我们容易在各自的情绪失控。因此我们便强行让心思被这些物欲牵制着,才能保住梦幻古堡的平安。”七情神解释道。

“……那好吧。”东天无奈转向月夏,“我的疑惑解开了,撒比花姐姐,你可以讲你的故事了。”

“好的。”月夏缓缓开口。寿媛媛紧张地看着月夏,七情神仍旧眯着眼睛,微笑的模样,东天则是闭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内心却是十分好奇。

月夏缓缓说道:“接下来的故事……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为何这样问?”东天和七情神问道。

“因为,我要讲的故事,是寿媛媛讲的故事的续集。”月夏不紧不慢地说道。

寿媛媛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这个故事竟然还有续集?”刚说完这句话,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捂着嘴巴,怯生生地看着东天和七情神。

七情神依旧笑眯眯地喝着浓茶,东天则用小眼神瞥着寿媛媛,把寿媛媛看得心里直发毛。

寿媛媛心虚地移开眼睛看向别处。

东天对月夏说道:“续集也无妨,说明你对上一个故事就很熟悉了。不知你是对上一个故事接受的快呢,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说罢,他又瞪了一眼寿媛媛。

寿媛媛正在地上画着圈圈。东天转头对月夏说:“姐姐,请讲吧。”

月夏点点头,缓缓道来:“好的,这个故事要从罗伯丝小姐和达尔先生到了港口的时候说起……”

惧的故事——月夏讲述

明珠与金钗之争

摩多市的隆冬季节很冷,就算裹着大衣也让人感到瑟瑟发抖。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蓝的发亮。

罗伯丝抱着莎莉,坐在港口旁边的长椅上。

罗伯丝很快就要与达尔先生踏上了去瑰碧村的路了,那里有达尔先生的产业——瑰碧大庄园。

听达尔先生说,在那个大庄园里,有一个五层大宅子、几百亩的耕地、一个酒庄、一个奶牛牧场、三个养鸡场。罗伯丝心中充满着期待。

达尔先生此时在一旁看着他的大女儿的来信:

亲爱的父亲,

自从听你说要给我和妹妹找一个新妈妈以来,我就夜不能寐,甚至经常在深夜哭醒。

我的母亲,你的原配,只去世了一年,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找新的女人做你的妻子,这是我和妹妹万万不能忍的。

但是考虑到你,我们最爱的父亲,于是我们暂时同意你将那个女人带回家。

然而,令我们玩玩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竟然还带着一个和你小女儿差不多大的妹妹!这个拖油瓶,你必须给我快些处理掉!不然谁能保证你会把你的爱分给她,谁能保证她不会欺负我和我妹妹?

如果你们真的敢带着那个拖油瓶回到瑰碧庄园,我就带着妹妹离家出走,或者去跳海,去天堂找我们的亲生母亲!

至于如何处理,就看你了。

达尔先生藏着这封信已经好几天了,信纸被他揉的皱巴巴的。

他按压着太阳穴,焦虑着,紧闭着双眼和嘴唇。

他早就知道,罗伯丝在摩多市已经无亲无故,莎莉没办法交给亲戚抚养。先前他和罗伯丝商量过将莎莉送到摩多市的寄宿学校,但是被罗伯丝果断拒绝。

他明白大女儿心中的“处理掉”是什么意思,大女儿虽然才十一岁,但向来心狠手辣,对于看不惯的小动物,她都是采取残杀的手段。她在信中说的让达尔先生处理掉莎莉必然指的是让达尔先生杀了莎莉。

但是达尔先生毕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正常人,不会伤害无辜的莎莉。他只能令想一个办法。

于是他在昨天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瑰碧村为了保护村庄,在一百年前就制定了一个规定,凡是在外地得了传染病的人,皆不得入住瑰碧村。

他在深夜去看望了在摩多市的一位医学博士,向他讨要了一点用来做研究的猩红热病毒。

回到住处后,他就将病毒悄悄涂到莎莉的嘴里。只要莎莉得了猩红热,就不会被允许上这艘邮轮,他在紧急之时将莎莉交给送行的朋友,由他们将莎莉送到医院治疗。等到莎莉好了之后,再让莎莉上摩多市的寄宿制学校就好。

达尔先生一边想着这个计划,一边走心里担忧着。万一病毒已经失活了怎么办?万一莎莉的身体抵抗力太好怎么办?万一莎莉到了瑰碧村或是在邮轮上才发病,那更是不得了。

直到轮船到达港口的那一刻,莎莉仍然活蹦乱跳的,红扑扑的脸蛋蹭着罗伯丝的脸,咯咯笑着。

达尔先生已经能够幻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在见到莎莉时候,可能会出现的愤怒至极的表情,说不定她们会立即做出什么傻事。

虽然达尔先生很爱罗伯丝,但是他更爱自己的女儿和第一任妻子,他不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出任何事情。

但是此刻的他还是无能为力,轻叹一口气,便带着罗伯丝和莎莉走上邮轮。

罗伯丝看着达尔先生沮丧的模样,不免关心地问道:“达尔,你怎么了?”

达尔先生强颜欢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在走上邮轮的那一刹那,莎莉突然哭了起来,趴在罗伯丝的肩头,朝罗伯丝后面的摩多市伸着小手。

“莎莉,你怎么了?”罗伯丝心急,伸出手去摸莎莉的额头,“莎莉,你发烧了!”

达尔先生看到这样的场景,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单纯的罗伯丝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向达尔问道:“达尔,莎莉发烧了,我们该怎么办?她是不是上不了这艘邮轮了?”

达尔先生佯装焦急地说道:“看样子我们只能将莎莉交给我朋友照顾了。”

“不行啊,莎莉才五岁,她离不开我!”罗伯丝更是焦虑,甚至大叫着,“你们瑰碧村的什么鬼规定,要让我们姐妹分离。”

达尔先生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来为我送行的朋友已经到了,他就在那边,把莎莉交给他吧,他家有一个很好的保姆,我相信他会照看好莎莉的。”

“可是去瑰碧村的邮轮药好几年才有往返一趟啊!如果我和你离开,我将在好几年都见不到莎莉!”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相信我,我的朋友会照顾好她的!”达尔先生从罗伯丝怀中抱走莎莉,“莎莉要去看病,你不要再拖着她的病情了。罗伯丝,听我的,莎莉会好起来的。”

达尔先生转过身就将莎莉放在了朋友怀里:“爱尔,帮我照看莎莉,拜托了。”

爱尔是一个珠宝商,看起来有六十几岁的模样,慈眉善目,目光温和。

罗伯丝看到爱尔温柔的样子,心中才略微感到放心,忍痛看着爱尔将莎莉抱走。

小莎莉被迫与罗伯丝分开,小小的手掌又朝罗伯丝伸着:“姐姐,姐姐……”

“莎莉,听爱尔先生的话……姐姐回来接你的。让爱尔随时与我通信。”罗伯丝含泪,被达尔先生拉进了邮轮。

邮轮的汽笛声响起。罗伯丝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达尔先生抱着她孱弱的身躯:“亲爱的,等到了庄园,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可是。”罗伯丝哭着说道,“莎莉会过上怎样的生活呢?”

“放心,爱尔先生是个大好人。”

“就算他是好人,但是你能保证他的家人会对莎莉好吗?”罗伯丝哭诉着,“万一他的妻子虐待莎莉可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的心肝,莎莉不会有事的。你想,爱尔先生顾及我的面子,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为难莎莉的。”

罗伯丝在达尔先生的怀里一边抽噎着一边点点头:“要是莎莉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正文 第二百章 争夺(二)

一望无际的蓝天与海水连成一片,醉人的海风轻拂人的脸颊。甲板上的游客自由自在地欣赏着美景,谈论着开心的事情。

然而罗伯丝却与他人相反,独自坐在餐厅的角落,嚼着还没吃完的三明治。

达尔先生和新认识的朋友高谈阔论着,路过了餐厅门口,瞥见了闷闷不乐的罗伯丝。

新认识的朋友惊讶地说道:“达尔先生,那位不是即将与您结婚的小姐吗,她怎么还在那里吃饭,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

达尔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对友人说道:“她今天心情不好,我去劝劝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友人露出理解一般的微笑:“好的,我先去午休了,真是困得不行。”

达尔先生目送友人回房后,才走进餐厅找罗伯丝。他一声不吭地站在罗伯丝旁边,心中有愧却又不能说什么。

罗伯丝仿佛不曾看见他,仍旧嚼着嘴里的那块三明治,而盘子里还剩下一多半没有吃完,汤也是一点都不曾动过。

“我的心肝啊,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保证莎莉不会出事的。”

“哦,我知道了,你总是重复这一句话,看样子也说不出什么新的花样来了。”罗伯丝没有抬眼看他,眼神木讷而又呆滞。

达尔先生叹了一口气:“唉,等到了庄园后,我送给你一些礼物,或许会让你开心些。”

罗伯丝对达尔先生的那座庄园本就充满向往,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心中的不快立刻消散了一半。

她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达尔先生:“你要送给我什么?”

达尔先生见她突然有了一点神采,心里也十分高兴:“我要送给你许多珠宝首饰,那座奶牛牧场,还有一个养鸡场也属在你的名下。”

罗伯丝听到这些,心情才好了起来,虽然心中仍对莎莉感到担忧,但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令她可以暂时把莎莉的事情放一放。她冲着达尔先生甜甜地笑了,温柔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天空似乎更蓝了,是那种美好的蓝色,带有希望的!整整航行了两天,罗伯丝终于肯走出船舱,看一看这外面的景色。

过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陆地。遥遥看去,一片葱郁,还带着些许自然雾气,朦胧的美感让对面充满神秘。

达尔先生兴奋地说道:“罗伯丝,穿越你看到的那片森林,就是瑰碧村了。”

罗伯丝双手紧握在胸前,目光中充满向往和兴奋。

接下来的旅程很顺利,邮轮到达对面时,已经是深夜,游客们在船舱睡了一晚才纷纷下船。

这些游客中,有的是来瑰碧村旅行的,有的是要途径瑰碧村去往其他城市。只有达尔先生是瑰碧村的人,因为瑰碧村的村民本就稀少。

达尔先生拥有隔壁村的大部分土地和最大的庄园,是一方土豪。他拉着罗伯丝,一路走回家。

在穿越这片森林时,她不仅感到阴冷,反而感到一丝温暖。森林里的土地极其松软,长着各色野花,大树枝叶繁盛,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过,洒在她的身上,暖暖的很惬意。

时不时的会有几只彩蝶舞过,几只可爱的松鼠掠过,引得罗伯丝的眼神看不过来。

达尔先生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笑得也是开心,对他们未来的生活充满着向往,这对于他来说,仿佛新的春天快要来到一般。

当瑰碧山庄出现在罗伯丝面前时,她惊呆了,真的是五层的房子,外观古朴而华丽。

院子很大,温室里种满了玫瑰花和郁金香,外面有一些灌木丛和常青树。

还有一个专门养鸟的大笼子,足足有十米高,外面是高级玻璃罩,里面有充足的暖气。这个笼子的直径大约有二十米左右。里面有各种各样珍贵品种的热带鸟类,还有罗伯丝甚至根本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院子里还有一个大池塘,直径大约十米左右,里面有两只黑天鹅,两只大白鹅,两只绿头鸭。

出门迎接的佣人足足有七个——一个管家,一个实习管家、三个女仆、两个厨师。

罗伯丝此时穿着上好的皮大衣和昂贵连衣裙,与这庄园相称极了。她在内心中也感到了一百分的满足。

她又左看右看,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达尔先生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心肝儿?”

罗伯丝皱着眉头,好奇地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的上一个太太给你留下了两个遗孀,你的女儿们在哪里呢,难道礼拜天也要上学吗?”

“原来你在奇怪这个呀。大概是我的两个女儿太紧张或太过于高兴了,还在房间梳洗打扮呢。”达尔先生尴尬笑着。

所幸罗伯丝心思单纯,根本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仍旧像个孩童一样欣赏着庄园的一切景色。

“罗伯丝,我带你进去看看。”

两人来到管家提前准备好的新房,精致的房门打开后,罗伯丝被里面的景象吓呆了。

一张超大的双人床,梦幻的镶嵌水晶的银色窗帘,银器俱全,还有一个涂了银漆的梳妆台。红色的地毯又软又暖,踩上去的感觉就像是踩在轻柔的羽毛上面。

一个女佣拿来一件新衣,放在了梳妆台上,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走了出去。

达尔先生温柔地望着罗伯丝,说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婚礼服。”

罗伯丝手捂着嘴,满脸惊讶和期待的表情,看着这件被叠起来的闪闪发光的衣服,想要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没关系的,反正也是你的衣服,打开看看吧。”达尔先生的声音温柔似水。

罗伯丝看了他一眼,便将这件礼服展开,长长的裙子用金银丝线织成,上面镶嵌着彩色珍珠,最上面还有一圈红宝石,下面的裙摆用孔雀毛做装饰,整件礼服做工精致、奢华却不庸俗,柔软舒适,大方得体。

“达尔,我的夫君,谢谢你为我准备的一切。”罗伯丝兴奋地回眸,看着达尔先生的眼神中就像闪着星星一般,她脸上的笑好似向日葵一般阳光灿烂,又似郁金香一样优雅美丽。

达尔先生心动不已,深情地吻了下去。

就在这,房间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带着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口。

这对新夫妇吓了一跳,因为这两个小孩子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而且沾满了泥水。

达尔先生急切的跑过去,闻着他们:“珍珍、瑞拉,你们发生了什么?”

瑞拉是那个四岁的小女孩,一动不动地拉着姐姐的手,低着头。而珍珍,那个大女孩,一脸邪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继母,眼神中射出与年龄不相符的阴冷。

她没有回答达尔先生的问题:“爸爸,这就是我们的新妈妈么,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虽然穿得还可以,但是骨子里透着一股穷酸气。”

罗伯丝的脸色变得尴尬又难看,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虽然她是达尔认可的人,但是在这些天生富贵的小姐面前,还是由于自卑而感到恐惧。

达尔先生也慌了,他知道大女儿不喜欢罗伯丝,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失礼的话。他不忍心责备女儿,只能安慰道:“我的乖宝宝,你愿意怎么说都行,只是你和瑞拉的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爸爸事实情,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珍珍冷笑着说道:“我和妹妹的衣服都是我弄坏的,因为我们并不欢迎这个女人,所以我们宁可把衣服弄得破烂,她只配我们这样迎接!这样都算对她客气了。”

罗伯丝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们。

珍珍望着罗伯丝的眼睛,故意发出惊吓的声音:“爸爸,这个女人的眼神好可怕,她仿佛要吞噬我们姐妹一般,我能够感受到她心中的妒忌和仇恨!她妒忌我们的母亲,她恨我们姐妹!我害怕她,我不要看到她,我不要她出现在我们的房子里!”

珍珍闭着眼睛跺脚,大声尖叫着。

达尔先生无奈地捂着脑袋,站在一旁。

罗伯丝红着眼,她此刻心里十分恐惧,她本想好好对待自己的两个继女,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般。没想到这个大女儿却是这般地厌恶自己,而且态度如此蛮横。

最令她感到心痛的是,自己的丈夫却不帮自己,他只是站在一旁而已。

这件事明明是珍珍的错,然而达尔却丝毫不怪罪珍珍!

正当罗伯丝期待着达尔为自己说点什么的时候,达尔先生终于开口了,可是他的话语却令罗伯丝感到寒心。

达尔先生慢慢地坐到床沿边上,手撑着脑袋,眼睛看着地毯,声音沉重:“罗伯丝,你先去花园里坐一会儿吧。”

“什么?你竟然要让我去花园里坐着?”罗伯丝留下两行泪,“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隆冬吗?”

“我知道,可是,珍珍现在不想让你在房子里。而且,花园里有温室的,你可以去里面坐呆一会儿。”

“好,我走。”

罗伯丝气冲冲地走出房门,一路来到温室花园,坐在白色长椅上痛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傻?为什么我要和他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凭什么要让我受这样的委屈呢?”

那些玫瑰和郁金香仿佛也在为她难过,随着温室里的热风而摇曳着。

哭累了,再加上长途旅行的疲乏,她渐渐地躺在了长椅上睡着了,在梦里她梦见了莎莉。莎莉很健康,在她身边蹦着跳着,两人虽然贫穷,却很快乐。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争夺(三)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一瞬间,仿佛是莎莉回来了。

她猛地从半睡中经醒,睁开眼眸,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小女孩儿——达尔先生的二女儿瑞拉。

恍惚中她看到瑞拉在甜甜笑着。不知为何,放在在珍珍那里受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她伸出手抚摸瑞拉幼嫩的小脸。

“你就是瑞拉,真好听的名字。”罗伯丝的声音温柔醉人。

瑞拉点了点头,张开小嘴,露出小小的乳牙:“你就是我的新妈妈么,我可以叫你母亲吗?”

“当然可以啦,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不过还是叫我妈妈吧,怎么样?”罗伯丝温柔地笑着,睡眼惺忪中透露着母性的光辉。

“嗯!妈妈!”小瑞拉开心地叫着。

“真乖。”罗伯丝又摸着瑞拉的头发。

“哈哈哈,罗伯丝,看到你对我女儿这么好,我就放心了。”达尔先生从花从后面走出来,爽朗大笑。

罗伯丝一下子从长椅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躺乱的头发:“达尔,你怎么突然出现?”

“刚才我在房间把珍珍安慰好后,就看到瑞拉走出了房门,跟着她一路,才知道她是来找你。我躲在旁边观察你的反应,没想到你竟然对瑞拉如此温柔和气,我真是没看错人呐。”

罗伯丝有些脸红,低着头,声音微愠:“那我刚才被珍珍刁难的时候,你怎么也不帮我说句好话?”

达尔先生叹口气,说道:“唉,她们的母亲去世的时候,珍珍已经十岁了,她对母亲过于怀念,所以才会这样顶撞你。你就做一个宽容的母亲,让着她吧。”

“好吧,看在她还是个孩子的份上,看在你和瑞拉的份上,我就多多包容她。”罗伯丝抱起瑞拉,冲着达尔先生扮鬼脸。

达尔先生被她逗笑了。毕竟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稚气尚未脱去,便要做两个小孩子的母亲,也真是不容易呢,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达尔先生心想。

“小瑞拉,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吧,瑰碧村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罗伯丝问道。

“嗯,我们可以去隔壁镇上,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小瑞拉用手比划着,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极了莎莉,“不过路程要两天呢。”

罗伯丝看向达尔先生。

达尔先生搓搓鼻子,解释道:“瑰碧村的南面有一个采云镇,距离这里很远,中间隔着多重山,如果坐火车需要两天两夜。去年我带她们去过那里,的确很有意思,比隔壁村好玩多了。”

“比摩多市更有趣吗?”罗伯丝歪着脑袋问道。

“当然,我去过很多地方,采云镇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小镇了。不过我们现在去不了,等我们简单办好婚礼,再请村民吃顿饭,一切妥当之后再去。”

婚礼很顺利,因为珍珍在婚礼前后的几天都在她暗恋的男孩子家里住着,是达尔先生安排的。珍珍一直同那个男孩玩耍,便忘记了罗伯丝的事情。

婚礼这一天,瑰碧村的几乎所有成年人都来了。他们没有在教堂举行婚礼,地点就选在了庄园。整个场面热闹非凡,蛋糕、高等葡萄酒、礼服和漫天花瓣让罗伯丝如同在梦中一般。

她终于得到想要的幸福生活了,只是,如果莎莉在的话就更好了。

婚礼后的第二天清晨,罗伯丝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出门。摸了摸身旁的位置,还是热的。

床头有一张纸条,是达尔先生的笔迹:昨晚乡亲们陆续都回去了,只有一些亲戚还在家里住着,不过你不用招待他们,有珍珍和瑞拉的姨妈招待就可以了,那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你大可放心。

罗伯丝欣慰地笑了笑,达尔的亲戚很多,大部分都没记住,但是那位姨妈,她可是印象深的很。

那是一位精明干练的女性,三十五岁左右的模样,皮肤有些干枯,但是五官还算不错,听说是达尔先生前妻的同卵双生的姐姐,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妹妹的气质明显要好一些,因此才会赢得达尔先生的青睐。

对于姨妈的办事和社交能力,罗伯丝在昨晚就已经见识到了,她对这个安排感到十分放心。于是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然而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嗒嗒嗒”的声音从门口闯了进来,脚步声一听就是瑞拉的。

罗伯丝笑着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假装没有看见小瑞拉。

小瑞拉甩掉拖鞋就跳到床上,仰着红润的小脸,用手抱着罗伯丝的脖子,吵闹着:“妈妈,陪我去玩吧。”

罗伯丝一把将她弱小的身躯揽在怀里:“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着你。”

“好哦!”瑞拉拍着小手,在大床上蹦来蹦去。

这一天,罗伯丝带着瑞拉翻了两座小山,去奶牛牧场尝试挤牛奶。等到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两人走到院子里,瑞拉仍旧不想休息,摇着罗伯丝的手说道:“陪我在院子里玩捉迷藏吧,妈妈。”

“瑞拉,你怎么还不累啊,我都累得不行了。”罗伯丝打起了哈欠。

“没事的,妈妈,反正我躲起来等你找就是了,我不累的。”瑞拉调皮地笑着。灰色的眼眸一闪一闪的,在夕阳下更显得梦幻,就好像童话里的小女孩一般。接着她又扑到新妈妈的怀里蹭着脸。

罗伯丝虽然感到有些无奈,但是禁不住这么可爱的瑞拉的撒娇。

“好啦好啦,妈妈陪你玩,不过我们只能玩一局哦。”

“好啊,好啊,妈妈你快闭上眼,我去把自己藏起来,”瑞拉拍着小手,跑走了。

罗伯丝用手捂着双眼,大声数道:“一、二、三……十,瑞拉,藏好了没,我要去找你咯~”

听见没有声音,罗伯丝放下手,放眼望去,不见瑞拉的身影。

“瑞拉,你的动作很快呀~等着,妈妈这就来找你啊~”

她找遍了花坛、温室和鸟笼,都不见瑞拉。

“奇怪,哪里去了?”罗伯丝疑惑道。她又将院子找了一遍,还是不见瑞拉的踪影,这时她感到着急了。

“瑞拉,瑞拉!”她在院子里大叫着。

这时,一个女佣走了过来,问道:“夫人,请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瑞拉不见了,请问你看见她了吗?”

“原来夫人是为了这件事啊,刚刚姨妈让我告诉你,瑞拉在灌木丛后面冻得直发抖,于是她将瑞拉带回屋子里面了。她还让我告诉你,亲戚们都回去了,晚上达尔先生不回来。她不放心瑞拉的安全,于是今晚她带着瑞拉,您就不用操心了。”女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罗伯丝松了一口气。不过自己被姨妈这样不信任,心中还是有些不快,毕竟自己才是瑞拉的继母。

晚上的时候,罗伯丝自己一个人在餐厅用餐,姨妈带着瑞拉在房间里吃,珍珍依然住在那个男孩家。

深夜的时候,达尔先生才回来,发现罗伯丝已经熟睡,便在罗伯丝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转身出门。

又是一天清晨,罗伯丝醒来后,习惯性地摸摸旁边的位置,发现是凉的。

她急忙下床,想到姨妈应该了解达尔事业上的情况,她应该知道为何达尔一夜未回。于是想去姨妈的房间问一问达尔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

二楼是主人们的房间,三楼是客人的房间。

罗伯丝上到三楼后,找到了姨妈的房门口,只见门是虚掩着的。

她偷偷向里望去,只见自己的丈夫正熟睡在姨妈的身边。

“啊!”罗伯丝尖叫起来,将达尔先生和姨妈从睡梦中经醒。

罗伯丝将门推开,一反平日里温柔的常态,质问道:“达尔,你在这里做什么?还有姨妈,你不是把瑞拉带进你的房间了吗,瑞拉呢?”

达尔慌忙穿着衣服,狡辩道:“罗伯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罗伯丝伸出手,不让他讲话。

姨妈柳眉倒竖,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说什么?瑞拉在我房里?我从没将瑞拉带进来过!”

罗伯丝其更是不打一出来:“昨天傍晚我和瑞拉在院子里捉迷藏,瑞拉藏了起来,我找不到她,后来女佣告诉我是你帮她带走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姨妈摇头说道:“自从昨天早饭后,我未再见过瑞拉。”

到这时达尔先生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慌忙走下床,一把推开罗伯丝,跑了出去,一边喊着:“瑞拉!”

达尔先生发动了所有人找瑞拉。很快,他们在灌木丛的一角发现了昏睡在地的瑞拉。

由于过冷,瑞拉的小嘴冻得发紫,脸蛋冻得通红,紧闭着双眼,嘴里不停念叨着:“妈妈,快来找我啊,我快冻死了。”

达尔先生伸手触碰她的额头,说道:“她发高烧了。”然后便将瑞拉紧紧抱在怀里。

罗伯丝此刻更是紧张的不行:“瑞拉怎么会这样呢……”

姨妈走过来,还没等罗伯丝说完就打了她一巴掌,声音响彻天空,把佣人们都吓到了。

“你这个恶女人,看不惯我妹妹的孩子,就想要伤害她们!”姨妈的脸色气得铁青。

“我发誓我真的找过这里了,但是当时瑞拉真的不在!”罗伯丝位自己辩解。

“但是。”达尔先生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抱着瑞拉站起来,死死盯着罗伯丝,说道,“就算她当时不在,也有可能会改变位置,她大概是后来藏到这里的。但是你身为母亲,却没有认真地找到她!”

罗伯丝感受到了达尔先生声音中的愤怒,她在心中惶恐,但是理智告诉她一定要把事情讲清楚,绝不能受半点委屈:“我当时找了瑞拉两遍,都没有找到她,我本想继续找,但是一个女佣告诉我,瑞拉被姨妈带走了!所以我才停止寻找!”

姨妈走上前一步:“你说的那个女佣在哪里?趁着现在大家都在,你给我指出来!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诬陷我!”

“她就是……”罗伯丝正要指认,却发现那个女佣不在现场。这个家的女佣有三人,现在却只有两个人。

达尔先生不理会她们两个,向管家说道:“管家,把医生叫来。”

“老爷,实习管家已经去叫了。”

“好的。”他又看向罗伯丝,“你说啊,接着说,那个女佣在哪儿?”

“奇怪,那个女佣不在这里!”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争夺(四)

罗伯丝又围着眼前这些人找了一圈,蹙着眉:“我明明每天都能看到她的,不可能记错她的脸。可是她真的不在这里。”

“嗯?难道是那个被我开除的女佣吗?”达尔先生也皱眉,“说到这里,我确实有件事还没有通知你们。前天晚上,那个女佣打碎了我们家的古董手镯,因为那是我祖奶奶传下来的,我一气之下将她打发走了。或许她对此怀恨在心,所以才向瑞拉下手。”

“是的,一定是这样!”罗伯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现在你相信我是无辜的了吧。”

达尔先生撇撇嘴:“不管你是否有心,或是被那个女佣欺骗,瑞拉都是因为你的原因才生病。如果昨晚再冷一点,或是旁边没有温室传来的一点热气,恐怕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瑞拉的尸体!”

罗伯丝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长夫的极度愤怒,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低着头垂泪。

姨妈得意洋洋地看着罗伯丝,手环抱在胸前,藐视着这个像受气包一样的新夫人。

达尔先生下达命令:“直到我们去采云镇旅行的前一天,罗伯丝都不许出房门半步,以作惩戒。以后瑞拉交给姨妈抚养,姨妈就住在我们家好了。”

罗伯丝一想到早上在姨妈房间看到的场景,就心惊胆战。瑞拉的姨妈和瑞拉的亲生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她和达尔先生本就有私情,现在又明目张胆地住在家里,这样,罗伯丝自己的地位就会受到很大威胁,她可才刚刚嫁进来啊,这样就失宠了吗!

达尔先生将瑞拉放在姨妈怀里:“我还有生意要谈,你先带瑞拉回房,医生马上就来了。”

他看都不看罗伯丝一眼,便走出了家。

这种委屈岂是罗伯丝肯受的,她明明对待瑞拉那样好,却遭到这样的陷害。要是莎莉在的话就好了,只有莎莉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姨妈抱着瑞拉,在罗伯丝面前得意地饶了几圈,眼神中尽是胜利者的意味。

罗伯丝抬着眼皮看着她,心中却感到哪里不对劲,她觉得瑞拉的姨妈有问题!

这时,昏沉的瑞拉小声说了一句:“姨妈,我吃完晚饭后,听您的话,在灌木丛里呆了一晚上了,现在天亮了,能回到房间了吗?”

姨妈脸上的表情突显惊恐,回头望着达尔先生的背影,见他已经走远才放心。然而罗伯丝却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姐姐!”罗伯丝对瑞拉的姨妈大声说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将瑞拉接回房里,然后夜里再让她躲在灌木丛,直到第二天早上,制造出我虐待瑞拉的假象!”

姨妈白了她一眼:“什么安排,我听不懂。”说完她就走上了楼。

罗伯丝跌坐在沙发上,黯然失色,她才意识到,这个家里面有这样一个竞争对手,将一切安排得巧妙,让自己轻而易举地从达尔先生那儿失宠,而她则顺理成章地住进来。

她捂着脑袋,此刻害怕极了,甚至浑身瑟瑟微抖:“不要怕,我不能怕,达尔明显是更加喜欢我的,他之所以出轨瑞拉的姨妈,只是因为她长得像瑞拉的母亲。但看气质和年龄,我是远胜于那个女人的。”

她站了起来,深呼一口气,在大厅里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达尔是喜欢我的,我能感觉到每次他看我时那热辣的眼神。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只要我以后多注意一些,就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

罗伯丝猜的没错,纵然达尔先生对她的疏忽感到不满,冷落了她两天,但是第三天又将她宠若至宝。

这天达尔先生休息,于是陪了罗伯丝一整天。

“罗伯丝,瑞拉的病已经好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去采云镇吧,你收拾一下。”晚上的时候,达尔先生说道。

“不知道采云镇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罗伯丝歪着小脑袋,用水灵灵的蓝眼睛望着达尔先生。

“那里有很多奇妙的东西,会让你大开眼界。”达尔先生的语气充神秘感,令罗伯丝无限神往。

“对了。”达尔先生补充道,“明天我们先去接珍珍,然后再出发。”

听到珍珍这个名字,罗伯丝又是身上一抖,这个孩子比她姨妈还要可怕,因为她不需要用任何计谋,可以仗着是个孩子便肆无忌惮地吵闹,给罗伯丝各种脸色看。

第二天清晨,达尔先生、罗伯丝两个主人带着珍珍、瑞拉还有她门的姨妈一起出发了。

方才在珍珍喜欢的男孩子面前,珍珍表现得很好。现在他们一家在路上,珍珍也不能捣乱。姨妈更是抱着瑞拉,拉着一个大行李箱,灰头土脸地跟在最后面。

罗伯丝现在是完全胜利者的姿态,拎着名牌小包,昂着头,挽着达尔先生的手走在最前面。她在心中暗想:原来自己不需要思考任何方法,便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家中最重要的位置,任那些针对自己的人如何作妖,自己也屹立不倒。

坐上了去采云镇的火车,他们一家包了整个车厢。

罗伯丝正巧坐在珍珍的面前,珍珍那邪气的笑容弄得她心里不舒服。她坐了一会儿便打算站起来走走。

“夫君,我要去卫生间。”

“好的。”达尔先生为她让路。

路过旁边车厢的时候,她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采云镇可是个好地方,里面景色奇异,让人流连忘返。”

听到这里,罗伯丝在心中竟有了丝丝期待。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山脉,瑰碧村在随着火车的速度逐渐远去,这种离开,让她不禁回忆起当日离开摩多市的场景,病弱的莎莉仿佛还在眼前。

她的眼角含泪,低声默念着:“莎莉,不知你的病好些了没有,相信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尽早把你接过来。”

珍珍在火车上感到无聊,又看不惯对面的罗伯丝。于是不停地将热水浇到罗伯丝的连裤袜上面。罗伯丝知道达尔爱着珍珍,于是便忍住了,也没有把这件事讲出来,更不曾有一句怨言。她为了忍住被热水烫的疼痛,不停抓着双手背,抓出了几条浅浅的血痕。

她心想:一定要忍住,为了稳固在达尔心中的地位,为了以后能让莎莉在这个家中受到优待,我不能发脾气。

珍珍斜眼看了看罗伯丝,见她没有啥反应,反而向自己微笑着,不禁感到一股发自心底的冷气直冲太阳穴。慢慢的她也感到无趣,便侧脸看着窗外的风景。

姨妈睁大双眼,指着窗外:“火车的速度几乎不曾变过,但是窗外树木的经移速度却令人感到明显变慢了。怎么,我眼睛出了问题吗?”

达尔先生笑着解释道:“火车没有问题,你再仔细观察一下,这些树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姨妈疑惑地盯着窗外,有些摸不着头脑。

达尔先生哈哈大笑:“哈哈,姐姐,这些树啊,比一般的树要高大许多。因为经过每一棵树的时间变长,你的潜意识又将每棵树想成一样宽的,于是相对的,你就会认为这些树木的移动速度变慢了。”

“原来是这样啊。”姨妈恍然大悟。

罗伯丝趁姨妈不注意的时候,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一般人在遇到这种场景的时候,应该都感到是树宽了吧,也就只有瑞拉的姨妈才会白痴地认为是车速减慢。

达尔先生的目光轻轻看着窗外,慢慢说道:“罗伯丝,姐姐,你们等着看吧,一会儿会有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象发生。”

姨妈和罗伯丝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喜的表情。

珍珍满脸的骄傲,高仰着脸说道:“姨妈,还有你这个丑女人,你们两个太孤陋寡闻了,竟然连采云镇也没去过,啧啧。”

你这个丑女人……罗伯丝心想着珍珍给她的新称谓,心里又升起一团怒火,她将拳头攥起来,死死凿着自己的大腿。

姨妈则将不小心将嫉妒表现出来,她朝着珍珍手上轻轻拍打:“你这个孩子,到底跟谁一伙的,怎么把我和她相提并论。”

刚说完这些,姨妈便意识到言语有些不妥。她悄悄看向达尔先生,只见达尔先生丝毫没有注意她说的话,她才稍稍放心。

达尔先生专注地看向窗外,突然他惊喜地叫道:“你们快看!树要变色了!”

两个女人和两个女孩同时转过头,惊讶地发现光秃秃的大树正向浓郁的粉色转变。

不一会儿,真正的惊喜发生了!刹那间,窗外都是开满粉色小花的大树,甚至连枝条都是粉色的,随风摇曳,妩媚动人。奇怪的是,虽然有风,花瓣却不会落下。更有淡粉色薄雾笼罩在周围,更加凸显梦幻。

“采云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罗伯丝低声自语着,看着美景的眼睛都直了,“要是能带莎莉来,该有多好。”

达尔先生温柔地握着罗伯丝的小手,轻声耳语:“你放心吧,会有机会带莎莉来的。不过亲爱的,你的手为何这样冰凉?”

罗伯丝淡淡地笑了:“虽然我的手是冰凉的,但是我爱你的心却是炙热的,正如我见到这美景后的心情一样。”

达尔先生不顾两个女儿在场,宠溺地亲吻了罗伯丝的脸颊。

珍珍气得抱紧双臂,哼了一声,便转过身。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争夺(五)

“达尔。”罗伯丝兴奋地问道,“现在是冬季,为何会有开满粉色小花的树呢?”

达尔先生解释道:“其实这些树的祖先就是常青树,只不过由于靠近采云镇的土壤中含有特殊元素,使得它们产生变异,绿色的树叶变成粉色。其实这些粉色花瓣都是树叶。”

“原来如此!”罗伯丝恍然大悟,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火车又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穿过这片粉色树林,到达了目的站——采云镇。

游客们纷纷下车,不一会儿,惊呼声慢慢从来到的人群中爆发出来。

“这里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镇子了!”

“就像是童话故事的场景一样!”

“世界上为何会有这样美丽的地方!”大家对这里的景色赞不绝口。

罗伯丝跟着达尔先生走了下来,放眼望去,几家看起来舒适精致的糖果色小房子,旁边的几颗落叶树和粉色常青树错落有致,既不过于浓艳,也不至于单调。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西边还是天空的湛蓝色,而东边已经出现晚霞,这晚霞并非平常模样,却也是粉色的。

粉嫩的云彩在天边飘曳着,将下面的大地田野也映出了桃花色。

这些粉色并不单一,而是有不同的色调。再加上建筑的修饰与搭配,整个画面就像是一副童话故事里的背景图。

“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好看的地方!”罗伯丝感慨着,拉着达尔先生的手紧紧不放。

珍珍看着罗伯丝的样子,感到十分气愤,走过去伸出手将这对夫妻的手拆开:“爸爸领着我和妹妹的手,你这个丑女人走到后面去。”

达尔先生对罗伯丝抱歉地笑笑。

罗伯丝识趣地走到后面,和姨妈并排在一起。

姨妈冷笑道:“你以为你就是这个家最受宠的人?”

“我从不这样认为。”罗伯丝冷冷地说道。

两个女人自动隔开两三米的距离。

“爸爸,我们还去那个地方吗?”珍珍仰着脸问道。

“是的,我们先去那里,一边吃东西一边看表演。”

“太好喽!”珍珍拍着小手,又蹦又跳,脸上露出仿佛向日葵一般的笑容。

罗伯丝不免感到好奇,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她如此兴奋。

五个人很快便来到了魔幻街。

看着那些略微熟悉的服装和道具,罗伯丝睁圆了眼睛,跑到前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样,罗伯丝,这里是采云镇最著名的景点之一,名叫魔幻街,因为魔术表演的盛行而出名。这里一定能让你大饱眼福。看完了这里,明天我们去看其他景点。”

“达尔。”罗伯丝转过身,目光迷离而充满爱意,“谢谢你。”

这里有许多的表演帐篷和表演摊位,有数不清的魔术师和魔术表演。而且这些表演精彩极了,是摩多市的舒舒先生远不能比的。

罗伯丝刚刚看到一个铁球被从水中取出来后变成一个玻璃球,转头又看到一个人能将红色火焰瞬间变成绿色火焰。那些火焰在她眼中映出漂亮的倒影,引得她的思绪一度仿佛陷入迷幻之中。她此时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兴奋。

“罗伯丝!”达尔先生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快过来,我们先到餐馆吃饭!”

然而她却身陷这些美丽的表演无法自拔,头也不回地向后摆摆手:“你们先去吃吧,给我带点吃的就行。”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达尔先生嘱咐道。

“知道啦~”

罗伯丝一家家地看着魔术表演,心思和情绪仿佛被牢牢地吸在里面。她一时间看的眼花缭乱,不知不觉走入了魔幻街的最深处,那里有一个绿色的帐篷。

然而,标牌上写的却不是魔术,而是杂技之家。

有几个客人兴奋地走了出来,还在议论着:“表演真是新奇又精彩呢。”

“杂技……”罗伯丝默默念道,好奇地走了进去。

“您好,请您付钱,然后就能看到空中飞人的表演。”一个身形健美的年轻人穿着杂技服,边用棉布擦着脸边走了过来。

这位年轻人拿下棉布,和罗伯丝几乎同时看向对方。在双目交汇的那一刹那,两个人惊呆了。

这个青年,绿色的双眸,漂亮的头发,精致的五官,是……哥特兰!

哥特兰不仅惊奇,更是喜不自胜,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罗伯丝小姐,真巧啊,我们竟然会在这里再次见面。”哥特兰腼腆地走上前,将手在裤子边上擦了擦后伸了过去。

罗伯丝也是不好意思地伸出手,脸色微红:“是啊,真是想不到你会在这里。”

她再次见到这个青年时,才注意到他外貌的迷人,一时不小心看呆了。曾经的回忆在脑海中回映,她隐隐约约感到一丝心动。但是她又及时抑制住了自己的这种感情,她不想背叛自己的丈夫。

“罗伯丝小姐,今天能否再和我出去逛逛呢,在没有达尔先生的情况下。”哥特兰紧张地搓着双手。

“呃?我、我……”罗伯丝右手放在胸口处,脸红地支支吾吾。

哥特兰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样,就说明答应了?”

“嗯。“此时罗伯丝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

“太好喽。“哥特兰开心极了,”我们就去云道密林逛一逛吧,那是采云镇唯一一处有绿色树叶的地方。那里有着绿色的常青树,一年四季都是一片绿色。“

云道密林距离这里并不远,没几分钟就走到了。

看着前方一片葱郁,罗伯丝停住了脚步,陷入了沉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林子,和这里很像呢。“她的笑中带着少女的娇羞,眼神不敢看向哥特兰。

哥特兰笑了笑,脑子里相对心上人讲的话太多,这会儿倒不知道该怎么讲出口了。

月色极美,透过层层密叶,温柔地洒在两人的身上。

周围静谧,两人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或许他们是听不到的,但是却能感受到自己胸腔中强烈的跳动。

他们同时停住脚步,更是有默契地看向对方,眼神交汇的刹那,哥特兰的心都快融化了,而罗伯丝则感到了触电般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罗伯丝心想,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心动,和对达尔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的再次出现,甚至让我感到,我对达尔的不是真正的爱情,反而对眼前这位青年的才是。

想到这里,罗伯丝慌忙摇摇头,又心想道:我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是爱着达尔的,我要坚信我的忠贞!或许,或许我对哥特兰的感情只是一种幻觉,因为我对之前达尔对我做的不公平的事情感到介怀,所以才会对哥特兰产生类似爱情的错觉。

哥特兰则完全认为自己是爱着罗伯丝的。他的心悸动不已,完全不在乎罗伯丝是有夫之妇的事实,期待着能和她再发生恋情。

两个人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后,罗伯丝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

“哥特兰先生,看到你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真为你感到高兴,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刚到瑰碧村就坐车来到了采云镇。我发现这里的魔术业十分发达,但是没有杂技,于是就花了大部分积蓄置办这个杂技之家。果然不出我所料,生意还不错,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辉煌。”哥特兰坦然笑着。

“那真是不错呢,你不再扮成小丑的模样了么?”

“不想再那样了,我想换个风格的话,心情也会变好很多。”

罗伯丝又问道:“从摩多市到这里必然经过瑰碧村,然而下一次从摩多市到瑰碧村的往返轮船还要再过很多年。我记得你是在我离开摩多市之前几个月就走的,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哥特兰撇撇嘴说道:“我知道当时大家都传言我离开摩多市了,但是那时候我还没走,而是躲了起来,潜心研究杂技。我以前就听驯马师先生讲过采云镇的事情,对那里心生向往,于是制定了去往的路线。一切都很巧,我竟然和你坐了同一艘去往瑰碧村的船只。”

“什么,竟然是这样,在船上的那几天我竟然没有见到你!”

“嗯……”哥特兰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其实我在等船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了。我是指你、达尔先生和莎莉。我不敢走上前与你们打招呼,之后在船上面也故意躲着你们。”

“原来如此,哥特兰先生,还有件事想告诉你,其实驯马师先生他已经……“

“哦,我知道这件事了。我在离开马戏团后才彻底清醒,想起驯马师先生已经去世了的事实。“哥特兰无奈笑笑。

“嗯,真是太好了呢,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好了不少,看起来清爽又漂亮。”罗伯丝发自内心地夸赞着。

这话让哥特兰听的心花怒放。

“嗯……我还和以前差不多。不过,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达尔先生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吗?”哥特兰突然露出担忧的表情。

达尔先生对自己冷落和宠爱的回忆在脑海中交织演绎着,罗伯丝也像不清达尔先生对自己的爱到底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她支支吾吾又不自信地回答道:“当、当然对我真心实意啦,真是的,你怎么问这个。”

“其实是这样的。”哥特兰神神秘秘地说道,“那天在摩多市港口等轮船的时候。你哄着莎莉,并没有注意到,达尔先生看向莎莉的眼神。”

“怎么样?“罗伯丝心里有些紧张。

“是那种带有狠毒的决绝。“哥特兰支吾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罗伯丝倒吸一口凉气。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争夺(六)

“他为什么要对莎莉露出那样的眼神,这不合常理,莎莉只是一个小女孩,不会妨害到他。”罗伯丝的表情十分困惑,“难道说,他觉得莎莉是个拖油瓶吗。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他在莎莉生病之前就打算将她送到摩多市的寄宿学校。“

“什么,达尔先生竟然还这样打算过。他可真是过分,那是你的亲妹妹啊。“

“但是,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他和莎莉也没有血缘关系。“罗伯丝说道,看着哥特兰的眼神中多了些警惕,”也或许,是你看错了。“

哥特兰皱眉思索着:“可是,这么明显,我是不会看错的呀。而且你真的觉得达尔先生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么,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罗伯丝心中一颤,上次瑞拉在院子里冻病后,达尔先生对她的指责还是几天前的事情,而且每次在与珍珍产生矛盾时,达尔都是明显向着珍珍一面。还有,那天撞破了达尔和孩子们的姨妈出轨……

哥特兰发现了她脸上的不自然神情,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他真的对你不好?你对我说实话,我会帮你。“

“他大部分时候对我很好,甚至现在就将奶牛场和一个鸡场送给了我。但是……他的一些做法的确又经常不尽如人意。“罗伯丝低下了头。

哥特兰察觉到了罗伯丝的难言之隐,不免感到心疼,很想要帮助她。他在地上来回踱了一会儿步子,细细思索着,抬头看了看罗伯丝纠结的眼神,缓缓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魔幻街有一家精神疗养馆,专门给人看心理方面的疾病,每天早上八点钟开门。那里的医师懂得催眠,如果你能把达尔先生骗到那里,让医师给他做催眠,我想一定能够从他嘴里套出些你不知道的秘密。“

“你就这么肯定?“罗伯丝问道,眼神中带有一点怀疑。

“不能说百分之百,但是也十有八九。“

罗伯丝又低下头,咬着嘴唇。他们又往前走了良久,罗伯丝犹豫地说道:“我回去后再想想吧。“

“好的,如果你想通了,就在旅馆外面的灌木丛里放上一张扑克牌。我会提前和医师打好招呼。那里的医师和我关系很好,这个忙,他们会帮的。“

回到达尔定的旅馆里,罗伯丝脱下外套,说道:“给我打包回来什么了吗?“

达尔从报纸上抬起眼睛,神色中带有不满:“你还想吃东西?你看看,现在都十点多了,你到底去哪里玩了?都结婚了还这么贪玩!打包回来的早就被孩子们当作夜宵吃掉了,你就留着肚子瞪明天的早饭吧。“

肚子不停地叫着,罗伯丝背对着自己的丈夫,留下了委屈的泪水,只得饿着肚子睡觉。

清晨,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将因心事太重而浅睡的罗伯丝吵醒。

她坐了起来,看了看旁边熟睡的丈夫,心里仿佛打了一个结:这个人真的是爱我的吗?心中对莎莉的思念更加使他隐隐不安。

握紧了拳头,她下定决心,用力将达尔摇醒。

达尔先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怎么了亲爱的。“

“亲爱的,你刚在好像做噩梦了。“罗伯丝装作很惊恐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怕,不像是一般的噩梦呀。“

“嗯?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达尔先生慌忙坐起来问道。

“你说,天要塌了,地要陷了,孩子们要出事了!“罗伯丝表演得细致入微,仿佛达尔先生真的说过这些梦话。

“我竟然说了这些,天呐。“

“是啊,而且声音很大呢。亲爱的,你最近是有什么苦恼吗?“罗伯丝装作关切地问道。

达尔先生手撑着头,叹了口气:“唉,却有一件烦心事。据我的朋友们说,明年的天气会出现巨大反常,可能会影响到地里的收成。不仅如此,瑰碧村的其他村民的土地也会受到影响。作为瑰碧村的首富,我必须要为全村人准备好足够的粮食。“

“可是我们的储备绰绰有余啊,你无需烦恼的。“

“哼,然而我本身并不愿意将我们家的储粮给别人家。只是为了维持我的好形象,必须要把粮食分出去。如果换作是你,也会不开心吧。“

“这……我现在也不懂这些。不过,我觉得你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我昨天听说,魔幻街有一家精神疗养馆,或许可以帮助你舒缓心情。“

听到这里。达尔先生来了兴致:“上次来的时候比较匆忙,没有去那里看看,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

他急忙穿衣:“罗伯丝,一会儿两个孩子交给她们的姨妈,你陪我去那家精神疗养馆。“

罗伯丝心中惊喜,趁着达尔先生吃早饭的时候,在外面的灌木丛上放了一张扑克牌。在外面等候的哥特兰看到后,立马去找医师。

精神疗养馆外表很普通,就像一个商店。里面十分整洁,没有过分点缀,还点着能使精神放松的淡淡的熏香。

哥特兰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客人在满意地结账。他走上去笑着和医师打招呼:“最近生意怎么样?“

“勉强维持吧。“医师说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是这样的,我有个忙想让你帮。一会儿一名叫达尔的绅士将会来这里,你能不能想办法给他进行催眠,并从他嘴里探听一些消息,还不让他记得他在催眠中说过什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恐怕会违背客人的意愿。万一被发现了,我的生意会有风险的。”医师抚摸着下巴思索道。

“那我请您吃一顿饭?”哥特兰试探性问道。

“一顿?”医师嘿嘿一笑,“看你表演杂技赚了这么多钱,不如请我吃一个月的怎么样?”

“嗯……”哥特兰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爽快说道,“就这么定了。”

达尔先生到后,医师三言两语就让他乖乖躺下接受催眠治疗。罗伯丝在一旁看着,哥特兰也从旁边的房间走了过来。

医师对罗伯丝耳语道:“夫人,您丈夫已经处于催眠状态。我的这种催眠术是嘴先进的,您丈夫醒来后不会记得催眠过程中的任何谈话内容。您现在心中有何疑惑,可以随意向他提问。”

罗伯丝双手紧握在一起,有些紧张,眼睛紧紧盯着达尔先生:“达尔,你做过什么对不起罗伯丝的事情吗?”

达尔先生在睡梦中开口道:“不曾做过。”

罗伯丝撇撇嘴,心想:他果然自私,明明做过不止一件,却自认为没做过!

她想了想,鼓起勇气问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和罗伯丝离开摩多市的时候,莎莉得了猩红热,巧合的是爱尔先生很快也赶了过来认养了莎莉,而且爱尔先生仿佛知道他即将认养莎莉的事情。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躺在床上的达尔先生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给莎莉下病毒的。起初我想把她一起带回家,但是珍珍不让啊。我当然更疼爱珍珍了,于是只能牺牲莎莉。”

“啊!”罗伯丝捂着嘴,眼泪簌簌落下。她站起身向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模样,又用双手抱住头部,蹲在地上。

哥特兰看到罗伯丝哭泣的模样,心中也是煎熬。他走过去,也蹲了下来,温柔安慰道:“幸好你现在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这也不错,不是吗。”

罗伯丝将头靠在哥特兰的肩膀上,眼泪也滴落在他的衣服上面:“我真的怀疑过,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没想到他真的会这样做!”

哥特兰抬起她的脸庞,认真地问道:“告诉我,他平时对你到底好不好?”

罗伯丝点头,又摇头。

哥特兰将罗伯丝拉到了外面:“现在周围没人,你可以放心地告诉我了。”

罗伯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他把一些资产归于我的名下,平日里很宠我,但并不是全心全意的坦诚相待。他更爱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不喜欢我。他还和他前妻的孪生姐姐出轨!”

说到这里。罗伯丝有些泣不成声。

哥特兰一把抱住她,像抚摸受伤孩童一般,抚摸着她那柔软的头发:“我来给你温暖,我会对你坦诚相待。”

罗伯丝心中的悸动在这样雪中送炭般的温暖中骤然解脱出来,她伸出手紧紧拥抱着哥特兰:“我的小丑先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到现在才意识到,我是那样的爱你。告诉我,你为何对我这样好,你也爱我吗?”

哥特兰扳起心爱人的脸:“傻姑娘,我一直爱你。我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

“我的小丑,你知道吗,我的丈夫背叛我这么多次,令我感到恐惧。”罗伯丝身上剧烈颤抖着,令哥特兰感受到了她内心的苦楚。

哥特兰温柔安慰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以后,如果你的丈夫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

“但是我们在这玩几天后就会回到瑰碧村了。”

“那我就把我在这里的资产变现,去瑰碧村生活。”

“哥特兰,我的小丑,为什么当初和我在一起的不是你呢。”罗伯丝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现在恨极了达尔,我恨极了他!也害怕他全家!”

这对看起来更为般配的人,相互坦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的混乱,到底是罪恶还是解脱。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争夺(七)

暮色浓厚的树林中,即使是冬天,也会有很多水汽分布在空气中,互相杂乱无章地碰撞着,凝聚在看得见的表面上。

一个水滴从树叶上掉下,落至哥特兰的鼻尖上,又滑到罗伯丝的嘴唇里。罗伯丝伸出舌头吮吸进去,咽了咽口水。

“罗伯丝,你这是渴了吗?”哥特兰问道。

罗伯丝略显尴尬:“有一点,我刚才不知不觉地就把它咽下去了。好了,你快点将你的计划告诉我吧,让我快些回到宾馆去,免得达尔发现。”

哥特兰点点头,说道:“首先,我会和你们坐同一趟火车回到瑰碧村,到那里安置下来。然后,你想办法博得达尔的信任,我们设计将他的财产一步步转移到我们手中。”

罗伯丝满脸不置信地看着他:“我本以为你是个守规矩的人,没想到你却有这样的想法……”

“呵。”哥特兰冷笑,“你早就该想到了吧。自从我和你这个有夫之妇确立恋爱关系的时候,你就该看清我的人品。”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人总会变的。有人因为受到过伤害,有人因为贪婪,有人因为环境的影响,而我是因为恐惧……”哥特兰看着远处的黑暗密林,语气淡淡的,却仿佛发出了全身的力量。

罗伯丝笑得惨淡:“恐惧这种东西,真的能让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因为恐惧,我也不会和你恋爱。”

“既然你恐惧,那你更要去将达尔的财产夺过来,这样你就不用再怕他什么了。”哥特兰眼神坚定地望着她。

“可是……”

“还可是什么啊,达尔那样对待你妹妹,难道你不恨他吗?”

“当然恨,但是,如果我们真的搞这个计划,万一被他发现可怎么办啊。我们如今的地下情就已经恨危险了。”

“没关系,只要我们小心行事,一定会没问题的。”哥特兰态度坚定。

罗伯丝点点头,神情中带着一丝犹豫。

她又抬起头望着哥特兰:“你为杂技表演而生,就这样放弃杂技,你可甘心?”

哥特兰苦笑,将上衣扒开,肩膀上露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伤疤。

“被马戏团开除那晚,我想最后一次表演,只为我自己,没想到光线太暗,令我不慎摔落,摔在了舒舒先生的瓷碗上,碎瓷片扎进我的皮肤,令我心痛。在采云镇表演杂技的这段时间,虽然我很受欢迎,但是我逐渐意识到,我不再是真的喜欢杂技了。感谢你的再次出现,罗伯丝,你让我有了改行的理由。”

“可是,如果你真的去了瑰碧村,就要失去这些荣耀了。你真的不怕?”罗伯丝问道。

“哈哈,如果我还干杂技这行,才会真的一直怕下去。”哥特兰大笑道,他此时的声音在静谧的林子中回荡,惊吓到了那些静待猎物的夜枭。

罗伯丝感觉到了,哥特兰现在才是真正的放下,放下了恐惧。然而,她自己的恐惧该怎么办。

第二天,达尔一家已经坐到了火车上。达尔先生倚在靠背上,翻看着报纸,说道:“那家精神疗养馆的效果不怎么样你,治疗一次后,不仅没有如预想那般身心舒畅,反而心情压抑了,到现在还是心里不舒服。”

罗伯丝心想:你为了不养我妹妹而给她下病毒,当然心里有愧!

他又看向罗伯丝:“在催眠过程中,我都说了什么?”

罗伯丝撒谎道:“你说你看到了一些漂亮的景色之类,还有什么漫天雪花飞散。”

达尔先生皱眉说道:“的确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那里的医师用的最高催眠法,所以你才记不得。”

“嗯。不过,如果我真的在催眠过程中看到了那样美丽的景色,就应该在醒来后感到身心舒适,而不是如此压抑。看样子,那家店的医师很不好,以后我们再来的话,一定不要去那里了。”说完,他撇了撇嘴,好似对罗伯丝起初的建议表示十分不满意。

罗伯丝心中不快:“既然你不高兴,为何前天从那里出来的时候不告诉我,非要等道现在才说。”

“哎呀。”达尔先生将报纸放下,不耐烦的样子,“我现在想抱怨而已,这你也管那么吗。”

罗伯丝甜美一笑:“是,我就要管你,你的接下来的人生,我都管定了。”说着,她在达尔先生鼻子上刮了一下。

达尔先生的表情立马从不耐烦变为宠溺,轻轻抚摸着爱妻的头发。

罗伯丝注意到了姨妈眼角流露的恨意,淡淡笑着,装作不理会她,继续在丈夫怀里撒娇。

回到了瑰碧村,达尔一家继续过着平静又时而吵闹的生活。哥特兰则用几乎全部的钱买下一栋小房子和几亩地。

罗伯丝撒娇很有一套,元旦节到了,罗伯丝抱着达尔的胳膊:“老公,我想要买新衣服。”

达尔先生说道:“我已经让实习管去裁缝店找最好的裁缝为你做最流行的款式了。”

“可是,我想要自己再买嘛。”罗伯丝摇着他的胳膊。

“好了好了,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吧。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摇断了。”说着,达尔先生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

罗伯丝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到了哥特兰住的地方,将这些钱交给了他。

哥特兰皱皱眉头:“才这么点儿?”

“一件衣服能有多少钱,这些已经很多了。”罗伯丝朝他额头弹了一下。

第一次犯案,很成功。

新年宴会上,达尔先生请来了一些朋友来家里聚餐。这些朋友的夫人们一个比一个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其中有两位是隔壁梅花村的两个庄园主的夫人。她门和罗伯丝聊着天。

一个戴着翡翠项链的夫人说道:“我丈夫将他的一半资产都给我了,所以最近手头比较宽裕,买了这个从海外运来的宝石,听说叫翡翠。”她展示着自己的项链,开心地笑着。

另一个带着五个钻石戒指的夫人说道:“你那算什么啊,我丈夫把他的全部资产都归到我的名下了!你看这些钻石,都是十几克拉的呢。”

说罢,她们两个看向罗伯丝:“你呢,达尔先生给了你多少资产?”

罗伯丝惊呆着整张脸,望着她俩:“嗯……一个奶牛牧场和一个养鸡场。”

对面两位夫人起初也是震惊的模样,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罗伯丝,你真是年轻啊,没有手段,达尔先生竟然才只给你这些。”

罗伯丝嘟着嘴,闷闷不乐地陪她们喝完了茶。不过,她倒是想到了如何从达尔手中获得更多资产的方法。

晚上的时候,罗伯丝又撒娇:“老公,亲爱的达尔,你看,今天来的那些庄园主夫人们,一个有家里一半资产,一个有全部资产,而我却只有奶牛牧场和一个养鸡场。我都被她们笑话了呢。你也再给我一些财产吧~好让我也有面子。”

达尔先生险些将喝下去的热咖啡喷到罗伯丝脸上。他忍住笑,咽下口里的咖啡,说道:“那两位夫人嘛,我得好好给你讲讲。一个是自带巨额遗产嫁给她老公,由此分得一半资产;另一个的丈夫已经去世,才拥有全部资产。”

“不嘛,我就要!你没看到她们今天嘲笑我的样子,可气人了!”罗伯丝嘟着小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达尔先生心软了,赶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啊,我把另外两个养鸡场也给你好不好。”

“不嘛,我要那个酒庄。”

“不行,酒庄价值太高,不能送给你。”达尔先生摇头。

“为什么,我难道不能拥有你的价值高的东西吗?”罗伯丝继续卖萌。

达尔先生却皱起了眉头:“罗伯丝,以前你是一个淳朴的姑娘,怎么现在变得贪婪起来了,别再说酒庄的事情了,不然我连鸡场也不送给你!”

罗伯丝被吓了一跳,她感觉到达尔的愤怒,便不再说这件事了。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期间罗伯丝不敢再提起资产的事情,只是经常找达尔要些买东西的钱,再把它们悄悄转移到哥特兰的住处。

这三年里,哥特兰将罗伯丝一个移过来的钱存好,已经能盛满一个小箱子了。

这一年,又赶上瑰碧村收成不好。

达尔先生满脸抑郁地做到餐桌上,唉声叹气。

姨妈拉着珍珍和瑞拉走过来:“老爷,这是怎么啦?”

达尔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唉,今年的收成非常不好,村民们也是如此。我这次要将仓库里的大部分粮食分给他们。”

罗伯丝好奇:“三年前你就给过一次,这次还有必须要再给她们吗,如果不给又会如何?”

“如果不给的话,他们也可以去集市买。但是不是每个村民都能买得起,而且……”达尔先生又叹了口气。

“唉,我知道啦。”姨妈说道,“你之前每一次遇到收成不好的时候,都会出粮给其他村民,如果这次你不出粮,就会有不少人诟病你的道德人品。因为这次你需要付出比平时更多的粮食,所以你才感到十分沮丧。”

达尔先生微微点头,撑着脑袋坐在那里。

姨妈看着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罗伯丝,小声问道:“喂你有什么办法么?”

罗伯丝眼球骨碌一转,突然一个妙计涌上心来。连她自己都被折服到。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争夺(八)

罗伯丝摇摇头,又朝姨妈使了个眼色。姨妈心生疑惑,跟着她来到厨房。

“姐姐,我是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许能够解决达尔的忧虑。但是不知是否稳妥,想要和你商量一下。”罗伯丝拉着姨妈的手,显得友好而又真诚。

“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方法?”

“我听说,瑰碧村有一个规定,在土地开始转让到手续办好的期间,里面的粮食也是要经过盘算的。”

“嗯哼,我们村子是有这样一个规定。”

“我在想,如果在给村民分发粮食的阶段,我们仍在进行土地转让,那么,我们的粮食若真的分发出去,便不好盘算了。”

姨妈的眼睛睁得很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要在那段关键时期进行土地转让,就能避免给村民分发粮食了!”

“是的。”

“但是,土地转让手续的办理只需要几天就够了,办理完之后就能继续分发粮食了。”

罗伯丝狡黠地笑道:“土地办理手续不会只要经过一个步骤,相关文件必然经过多人之手。只要把文件交到第一个办事人员手中,然后再贿赂第二个办事人员,让他出门远行呆上一段时间,来让我们的文件停滞不前。这样我们家就无需出粮,村民们就只能自己去隔壁村或集市上买粮食。”

“可是让第二个办事人员出远门的路费和住宿费也很多。”

“这个好办,他可以谎称外出一段时间,实际上却是在我们家住着。”

姨妈斜着眼睛瞥向罗伯丝:“你想的办法很好,真没想到你这个人只是看起来笨,关键时刻也有些想法。”

“姐姐你过奖了。”

姨妈又转了转眼睛,心想:罗伯丝还是天真,竟然把这么好的计划告诉我。如果我去跟达尔说,比然能让达尔对我的好感度提升。如果再让他把土地转让到我的名下,之后他必然也不好意思再要回去,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达尔向来信任我,如果我说将土地放在我的名下,他必然也是同意的!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我这个拥有耕地的人才是达尔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地位远在罗伯丝之上。

她看着罗伯丝说道:“既然你肯愿意和我讨论这件事,就说明你相信我,我这去和达尔说这件事!”

“当然没问题。”罗伯丝笑了笑。她在心里想着:这个蠢女人,一向自以为聪明能干,其实掉进了我的圈套都没发现。

她跟着姨妈一起走出厨房,又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达尔。此刻的达尔仍旧沮丧地叹气:“要至少发给乡亲们六个月的口粮,隔壁村一共有几百个人,到时候我的粮库就少了一半了。”

姨妈笑盈盈地坐到达尔的对面,露出整洁的牙齿,真诚地笑着:“我亲爱的达尔,我想到帮你解脱困境的办法了。”

达尔眼前一亮,立马坐直身体:“姐姐你快说吧!”

姨妈便将这个计划都讲了出来。

达尔先生皱着眉,细细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向姨妈问道:“你刚才说,让我把土地转让给你?”

姨妈郑重点头说道:“没错,交给我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明显的怒气在达尔脸上出现,他的脸红到了脖子,眼里仿佛有柴火在噼啪作响。

姨妈感到不对劲:“达尔……”

达尔先生蓦然将两只手拍在桌子上,速度很快,声音十分响,将旁边打扫的女仆和罗伯丝吓了一跳。

姨妈更是胆战心惊的模样,她颤抖着倚靠在沙发靠背上:“达,达尔,你这是做什么!”

达尔冷笑:“姐姐,看在我去世的前任妻子的份上,我才对你一直很好,把你当作亲人一样,甚至……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但是,你却处心积虑地想要占有我的耕地,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姨妈听了这话,慌得不行,连忙站起来:“达尔,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觉得,我应该有权利为你打理你的资产。”

“你有什么权利?”达尔鄙夷地看着姨妈,“你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真正的感情,我只不过是将你当作我前任妻子的替身而已。就算要转移土地,也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我只会转给罗伯丝。”

“罗伯丝!”姨妈尖叫起来,“不行!她算什么东西!”

“你才什么东西都不算呢!”达尔先生大叫着,“看清你的位置,你比你妹妹和罗伯丝都差远了!我本来好心,见你嫁不出去,想让你一直住在我们家照顾珍珍和瑞拉。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回你的娘家吧!不过你们娘家的吃穿我还是会一直供给的,这点你不必担心!”

“达尔!”姨妈跺着脚说道,“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一直不嫁人的?要不是因为一直喜欢你,我也不会选择不嫁人!”

达尔先生不耐烦地挥挥手:“实习管家,把她安全送到瑞拉的外公家!”

姨妈不甘心地抓着壁橱和门框,拼命揣着实习管家的小腿肚子,却还是被拖出去了。

达尔先生笑眯眯地看着罗伯丝,拉着她的手说道:“我的宝贝,虽然姐姐的要求很过分,但是那个建议还是很不错的。不如我把耕地转移到你的名下,怎么样?”

罗伯丝脸上泛着单纯,浅笑道:“达尔,我担心我打理不好,而且万一除了什么纰漏可怎么办?”

达尔抱了抱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别怕,我的心肝,我只是把这些地归在你的名下,至于打理方面的事情,还是我来做。”

罗伯丝假装深情地拥抱着达尔,实际心里偷笑:太好了,这么容易就把耕地弄到手了,现在除了酒庄,达尔的所有资产都属于我了。我终于不用再处于深深的恐惧中了,再过几年,莎莉也能回到我的身旁,我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了。

另一边,摩多市,爱尔先生家里。全家忙上忙下准备着庆祝圣诞节。

佣人们窃窃私语:“爱尔先生对他夫人可真是爱得深切,竟然在蛋糕里准备了戒指。”

“爱尔先生对他的孩子们也很好,甚至那个寄养的莎莉小姐也十分受爱尔先生的喜爱。”

“嘘,别提起莎莉小姐,不然夫人又该生气了。”

“真不懂,对这个莎莉小姐,夫人到底在生气什么。”

“不知道,也许她觉得莎莉小姐分走了爱尔先生对孩子们的一部分爱吧。”

她们正讨论着,一个身穿寄宿学校制服的小小身影跑进了客厅。

佣人们定睛一看,正是莎莉小姐!此时她正狼吞虎咽着桌子上的一盘精致马卡龙。

“莎莉小姐,不要啊,那是厨师刚刚做好的!”一个女佣上前阻止。

另一个女佣紧张地说道:“莎莉小姐,夫人这些年一直不允许你在圣诞节的时候出现,你怎么这就回来了呢?”

莎莉和女佣扭打着,又吃掉两个马卡龙。她抹了抹嘴上的渣滓:“在那家寄宿学校,我都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有时甚至吃不饱!我知道我是暂时被爱尔先生收养的,但是你们也不能这么亏待我,让我每次圣诞节都在冰冷的学校里一个人过。”

女佣不禁起了恻隐之心,放开莎莉,关切地问道:“你在学校会吃不饱啊。”

“是啊。”莎莉嘟着嘴,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寄宿学校嘛,一个星期能吃饱五天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夫人听到了客厅的声响,走出来查看情况。她猛然看到莎莉和她面前那盘只剩一半的马卡龙。

火气在夫人心中熊熊燃起,她快速走到莎莉面前,揪着她的耳朵,凶狠骂道:“你这个小蹄子,不是叫你每年只能来这里一次,而且过节的时候不能来吗?你竟然如此不守规矩!你现在就这么坏,以后还了得,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坏事出来?”

八岁的小莎莉夫人提着耳朵,疼得直叫。

这时,爱尔先生的孩子们——二十岁的二子和十八岁的三女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莎莉疼痛的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三女捂着肚子说道:“妈妈,你看她那个样子,就像一只着急的猴子。”

二子笑够了后做到椅子上,剥着橘子,说道:“妈妈,这个野丫头不是在寄宿学校吗,怎么回来了?”

三女儿轻轻打了哥哥一下:“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怎么能说是回来呢?”

这时,爱尔先生的二十八岁的长子带着达尔先生的孙子回来了。

他们一家三口看着狼狈的莎莉,眼中鄙夷的神情毫无遗留的展现出来,就像箭一样深深刺痛莎莉的心。

长子拍拍夫人的肩膀:“妈妈,何必和这个野孩子一般计较,当心伤了您的身子。”

莎莉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不是野孩子,我有姐姐!”

“哼。”夫人冷笑,“你的姐姐不过也是给鳏夫填房而已,她不知道在瑰碧村过着多么逍遥自在的日子,早就把你忘在脑后了。”

“不会的!我姐姐是最爱我的,她会为了我省吃俭用,甚至卖掉头发!”莎莉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张开嘴朝着夫人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争夺(九)

爱尔先生刚从外面谈了一笔生意后回来,本来是满心欢喜,现在心中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将手上的拐杖用了敲着地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趁我不在家又要闹翻天吗?”

夫人比爱尔先生小十五岁,腿脚还很利索,她赶忙讨好地走过去,搀扶住他,撒娇道:“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莎莉她违反规矩,竟然在圣诞节回家。”

爱尔先生看了看狼狈不堪的莎莉,又看了看自己那不讲理的夫人,叹了一口气,走过去,顾不上自己在外工作奔波一天的身体,硬是将莎莉给搀扶起来。

莎莉双目含泪看着爱尔先生,声音娇弱乏力:“爱尔爷爷,我发誓不是故意回来捣乱的。我真的受够那个寄宿学校了,圣诞节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管我这个留校生的伙食,我提前存下的面包又被老鼠偷走了,我真的是饿的没办法才回来的。”

夫人眼睛圆瞪,严厉地对莎莉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你刚才不解释说你是饿了,现在又在老爷面前这样说,是想让我在老爷面前做个坏人吗?”

莎莉咬着嘴唇,虽然泪已暂时流不出来,却仍旧双眼通红:“就算我不饿,难道就不能回来吃点东西吗?今天可是圣诞节啊,你就这么狠心,让我每年圣诞节都在寄宿学校里一个人过?”

夫人哼了一声,转过身体,不再看她。

爱尔先生则温柔摸摸她的头:“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圣诞节晚餐吧。”

莎莉点点头,委屈地又哭了一阵。她不能明白,既然爱尔先生对自己这样好,为何要把自己送到不需要交学费的寄宿学校,而非其他孩子上的贵族学校?

她想不明白这一点,又三十分想念姐姐,于是瘫坐在地上,就算很累也还是哭个不停。爱尔先生没办法,只能将她搀扶到椅子上。

这时女佣将厨师新做好的炸鸡块端了上来。

爱尔先生对女佣说:“把炸鸡块给我吧,你让厨师再重新做一份马卡龙。”

女佣点头:“好的老爷。”

爱尔先生将硕大的盘子放在莎莉面前:“厨师刚炸好的,你快来点吧。一会儿蛋糕也让你第一个尝。不过这些马卡龙你就不要再吃了好吗,因为我们其他人也要吃啊,而且食用太多马卡龙会让你的牙齿坏掉的。”

这几句关心的话,将莎莉幼小的心灵彻底打动。她停止哭泣,眼睛直勾勾盯着盘子,狼吞虎咽起来。

到了真正的晚饭时间,除了马卡龙,她又吃到了很多好东西。

尽管期间遭到了其他人的嘲笑,但是这个平安夜,莎莉过得很温暖。

到了晚上,爱尔先生叫女佣特意为她准备一个温暖的小房间。她也能睡在柔软的小床上了,这和寄宿学校的散发霉味的硬床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在这里真的就像天堂一般。

正当她要沉入甜甜的梦乡之时,突然想去厕所。她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出房门,却发现卫生间里面有人。

她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时,听到卫生间里面的谈话声。

先是爱尔先生三女儿的声音:“爸爸为何对莎莉这样好?”

然后传来长儿媳的声音:“听说,爸爸本就不想养这个野丫头。她是达尔先生托付给我们爸爸的。达尔先生对她也不上心,就是他建议让莎莉去摩多市最差的寄宿学校。你要知道的是,那家寄宿学校是由免费的,专门提供给交不起学费的孩子和孤儿的。这足以说明爸爸并不喜欢莎莉,你放心吧。”

“既然爸爸不喜欢莎莉,为何还要装出一副对她很好的样子?真是看了不爽。”三女抱怨道。

“你个傻子,爸爸只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免得外人说我们全家虐待她!”

“原来这样啊,那嫂子你知道达尔先生给了爸爸多少抚养费吗?”

“只有当时治疗猩红热的医药费、两瓶上好红酒和一个古董花瓶而已。”

“天呐,那莎莉当时治疗猩红热的那几个月,吃的也是我们家的,我们家不是亏本了吗?”

“也不算亏本,毕竟那个古董花瓶的价格能在摩多市买个几十平方米的小花园了,而那个莎莉才能吃多少。”

莎莉捂着小嘴,眼泪不住地低落,原来爱尔爷爷表现出来的关心也都是假的!有道理啊,如果他真的关心自己,又怎么会把自己送到最差的寄宿学校,又怎么会不拜托学校老师多多照顾自己,更不会连圣诞节都不让自己回来!

爱尔先生的夫人一直扮演着坏人的角色,爱尔先生则扮演好人的角色,二人一唱一和的,既留住了爱尔先生的名声,又可以无需在莎莉身上花钱。她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破旧的校服,想起来姐姐。姐姐为了给妹妹买一件新衣裳,宁可自己饿肚子。莎莉心里痛得不行,喃喃自语道:“姐姐,我好想你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

这时,爱尔先生六岁的小孙子迷迷糊糊地跑了出来:“妈妈,你在哪儿啊?”

这个孩子长着又黄又软的头发,洁白的小脸湿润光滑,搭配着萌萌的奶音,真的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蹭一蹭或是亲一亲。

他不知道她妈妈在卫生间和小姑聊天,乱跑着,无意中撞到了莎莉。

莎莉正在气头上,她此刻可不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孩童到底可爱在哪里。看着这个自小就生活优渥的小孩子,心里生出一股怨恨。她将心中委屈尽数发泄在这个比她还弱的孩子身上,她伸出双手,用力将爱尔先生的小孙子向卫生间的门推去。

小孩儿的头砰的一声撞到门上面,顿时吓得哇哇大哭。

卫生间里面的两个女人惊得立马走了出来。长儿媳看到自己的儿子这副样子,吓得大叫,把宝贝儿子抱起,又将莎莉踹翻在地:“莎莉!你这个丑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欺负弱小,长大后岂不是要坏透了!”

莎莉捂着胸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这些伪善的人,真恶心!你还好意思我说丑恶,我还不是跟你们学的!”

只听啪的一声,爱尔先生的三女儿又狠狠打了莎莉。鲜红的巴掌印在莎莉脸上浮现。

莎莉感到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小小的瘦弱身体东倒西歪地去找回房间的路,想要逃离这里。

不幸的是,她又与夫人迎面相撞。夫人怒气冲冲地将她推在一旁:“你又在惹事!我就说不能让你来,你偏要来!不如现在我就去叫辆马车将你送回学校!你伤了我的孙子,爱尔先生会惩罚你的。”

可怜的小莎莉在内心痛苦至极,全家都不喜欢她,现在那个表面上喜欢她的爱尔先生也呆在房间不出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激动地跑出爱尔先生的家里,没有人跟着出去。夜晚漆黑,看不清手指。小莎莉根本没有看路。

呼啸声穿透街道,带着急速的空气,一辆马车自由飞奔在摩多市的大路上。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莎莉让它猝不及防。

砰的一声,莎莉再次经受身体的摧残,她被马车撞飞……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家破旧的诊所里,周围除了破败便是刺鼻的药水气味。用余光瞥到了窗外,太阳直直照了进来,此时正是正午。

爱尔先生正与医生谈论着。

医生戴着白色大口罩,露出一双漆黑双眼,能够看出来,他的神色十分犹豫,甚至躲躲闪闪。他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对爱尔先生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个诊所的医疗水平并不高。这个孩子的腿,只有到摩多市最顶尖的医院才有希望治好,不如你将她送到那里去,兴许来得及。如果留在我们院,那么我们只能给她截肢。”

爱尔先生也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说一句话。

医生又说道:“我当然希望她能留在我们诊所,使我们能够挣到她的这份医药钱。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我绝不能为了自己的钱而害了她!可是你这又是什么态度?你这样一个富有的人,对于自己的小女儿,难道不应该果断将她送到最好的医院去吗。”

爱尔先生双手交叉,放在身体前面,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她不是我们家孩子,我给她的亲人发了电报,要他们尽快送来医药费,你看我今天凌晨一点多发的电报,这现在都快下午两点了,但是对方的钱还没有打过来,而且没有任何回信。”

医生惊呆着看着这个摩多市口碑最好的人之一,双手不知放在哪里,干脆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爱尔先生又说道:“再等一天吧,如果他们还不给我回信,你们就给这个孩子截肢吧。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给这个孩子……”

“没有多余的钱?你还真的好意思说出口。”医生冷笑了几声,在这破旧的诊所里来回走了几圈,无奈叹气,“好吧,反正你的钱是你的,我也不能劝你什么。可惜我是个穷小子,这间诊所的大部分东西是我打借条买来的,而且我还等着病人们的医药费,好为我去世的父母还债,没有钱给这个女孩子治腿。”

苦涩的眼泪从医生的眼眶中涌出,渗进白色口罩里。他低头,又是苦笑:“这个女孩子已经没有时间等了。如果真的再等一天,到最好的医院也救不回她的腿了,甚至她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我现在就会为她安排手术,你先将麻药费交了吧。”

爱尔先生拉着医生的白大褂:“医生啊,这麻药能不打就不打了吧。”

医生气急败坏,眼里尽是愤怒,甩开爱尔先生的手,说道:“这麻药钱我给她出了!大不了少吃些肉而已!”

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莎莉,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在滴血,眼泪已经浸湿了枕头。

原来爱尔先生一直将我当作累赘,他并不关心我。原来姐姐和达尔先生也不关心我,或许他们早就忘记了我的存在。我的腿真的要离开我了吗,现在全身好疼啊,我根本感觉不出到底是那条腿出了问题。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争夺(九)

这带着慌张的恐惧感,令莎莉心中焦躁难忍。她才八岁,就感受到这世间的无情,令恨透了这个世界。

爱尔先生已经走了,她被护士们推进手术室,看着方才那个医生漆黑的眸子,不知为何,她在心中才有一丝安全感。

“医生先生。”莎莉发出细微的声音,“你的眼睛真好看。”

医生笑了笑,虽然戴着大口罩,但是莎莉能够明显感觉到。

她又问道:”医生先生,我的父母也都去世了,我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医生愣住了,他才知道原来莎莉听到了他和爱尔先生的对话。他心疼地看着莎莉:“孩子,你的父母会保佑你的,一旦你挺过了这一关,将会有美好的未来等着你。”

在麻药的作用下,莎莉沉沉睡去。在真正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还想着,我到底是要失去左腿还是右腿呢……

半个月后,莎莉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树叶。踹外吹来一阵疾风,带着灰尘沙砾,右边空荡荡的裤管随着这风恣意摇摆着。

莎莉冷笑地看着自己在窗户上的倒影,脸色蜡黄,皮肤干枯,嘴唇苍白,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这哪里是一个原本朝气的小女孩子。

这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早熟起来,她感慨那些人的冷漠,感谢医生的善良,想念和担忧姐姐,又恨这一切。

医生推门走了进来,吓了一跳:“莎莉,现在外面这么冷,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怎么能把窗户打开呢?不对,你根本无法将窗户打开,是谁干的?”

莎莉喃喃说道:“爱尔先生的三女儿带着她的贵族学校的同学们来嘲笑我,顺便把窗户打开了。”

“这些人真是过分!”医生愤怒至极,急忙将窗户关上。

他从门口将一个礼盒拿了过来,神秘地朝莎莉眨眨眼:“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莎莉面无表情,也不想动。医生便亲自为她拆开,一个假肢映入眼帘。

“这个假肢是最新款的,可以自由伸缩,等你长高了也是可以用的。”医生滔滔不绝地说着。莎莉早已泪流满面,哭倒在医生的怀里。

九个月后,在瑰碧村的瑰碧庄园,罗伯丝正在填写土地转让的文件。她叫来实习管家:“昨晚你将礼品送到怀特先生家里了吗,他怎么说?”

“怀特先生收下了礼物,他同意假装去了外地三个月,让土地转让文件停滞在他的岗位上。”实习管家答道,“他还说了一些关于文件的注意事项,说是通过电报发给您。”

“好的,怀特先生急性子,电报应该在昨晚就发了,你去找找看有没有。”

“好的,夫人。”实习管家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囧着一张脸,拿着两张电报回来了:“夫人,您知道我不识字,分不出这两张电报哪张是怀特先生的。”

罗伯丝淡淡笑了笑:“没关系的。其实,如果你不识字,看日期也可以。你看这张电报,日期是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明显不是怀特先生发来的。而这张日期显示昨天的才是。”

罗伯丝向实习管家展示怀特先生的电报,随即眼睛落在另一张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电报上面。

这一次她才终于看清楚,发来电报的人是爱尔先生!而这封电报被打开过!

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她急忙打开来看,心里的内容令她感到震惊。脸色从紧张变为惊恐。

她又跑到财库查看账本,这几年来,除了治疗莎莉猩红热的那笔钱,没有其他任何是转给爱尔先生的。

“莎莉!”罗伯丝突然大声喊着,跑出了房子,跑出了院子,一边哭一边叫喊着。

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偶尔有失落的大雁在空中飞过,凄凉的叫声更是引起罗伯丝心中的寒凉。不知不觉地,她跑到了哥特兰的住处。

哥特兰打开门,惊喜地看到了心爱的姑娘,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罗伯丝便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哥特兰,莎莉她,莎莉她……”罗伯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宝贝?别着急,慢慢说。”哥特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莎莉在去年圣诞节那天出了车祸,爱尔先生当时给达尔发了电报,说是要他同意打钱才把莎莉送到更好的医院治疗,否则就让她在医疗水平不够的小诊所里截肢。”

“啊!”哥特兰惊恐道,“那达尔转钱了吗?”

“我查遍了记录,达尔再也不曾和爱尔先生有任何的联系!”

哥特兰脸色铁青:“达尔这个混蛋!当初就是他给莎莉下了病毒,如今他一定也不会管莎莉的死活。”

罗伯丝紧张地流着泪:“哥特兰,我们该怎么办,我好想知道莎莉的情况。”

“别怕亲爱的,交给我,我来模仿达尔,给爱尔先生发电报,询问莎莉的情况。相信我莎莉一定没事的,说不定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爱尔先生故意想要一笔钱罢了。”

罗伯丝点点头:“亲爱的,你一定要帮我……”

第二天,罗伯丝和哥特兰碰了面。

“哥特兰,莎莉怎么样?”

哥特兰面色严峻,抿了抿嘴后,说道:“莎莉性命无忧,但是截肢了。”

天空上的乌鸦成群哀叫,罗伯丝一度晕厥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心爱的男人给她递过一碗水。她咕咚几口就喝了下去。

“罗伯丝,你恨达尔吗,如果不是他,你的妹妹不会变成这样。”

罗伯丝用力咬着唇,点了点头:“我恨极了他,同时我也害怕极了。每日与这样一个阴险冷漠的人住在一起,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

哥特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水,放在心爱女孩的手里:“这是当年精神疗养馆的医师送给我用作防身的。你只要让达尔服下这个,他就会出现幻觉,类似被催眠一样,会听你的指挥。你想让他残,他就会残,你想让他死,他就会死。”

本来罗伯丝和莎莉在摩多市生活着,虽然贫困,却能相安无事,相互扶持。然而她被达尔的暂时性温柔蒙蔽了双眼。

虽然达尔对她有喜欢的成分,但是远远上升不到亲人那般的爱。才刚在一起没几年,达尔就出轨、让她受委屈、陷害莎莉致残,罗伯丝很难想到,如果有朝一日她不再年轻漂亮,达尔会怎样对待她,说不定那时她的命运还不如瑞拉的姨妈。

她心想:一定要为莎莉报仇,为她自己和莎莉的未来做好打算。

罗伯丝的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她将这瓶药水紧紧握在手里。心中的愤怒和极端恐惧令她下定了决心。哥特兰都被她的表情吓到了。

晚上,达尔先生回到家,疲累地倒在沙发上。此时孩子们在房间学习,佣人们在准备晚餐,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

罗伯丝递给达尔一杯红酒。

“亲、亲爱的。”罗伯丝的手有些颤抖,“这是今天酒庄新出的产品,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吧。”

“哦,你今天去酒庄了呀。”达尔由于太累,并没有在意她那过度的紧张,将这杯红酒一饮而尽。

竟然如此顺利!罗伯丝难忍心中的兴奋,笑容放大,可是又担心被达尔先生看到,于是转过头去,静静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达尔先生那边传来哼哧哼哧的声音。

罗伯丝走过去一看,他在打盹!

“亲爱的,亲爱的。”她轻唤着。

“嗯?”达尔先生突然睁开眼,目光呆滞,毫无神采,仿佛还在处于深眠状态中一般。

罗伯丝心想,应该是药效起作用了。达尔,你之前对我妹妹下药,这次,我也要让你尝尝被下药的滋味。“达尔,我的丈夫,你现在感觉还好吗?”罗伯丝温柔问道。

“嗯,嗯……”达尔没有回答,这是这样哼唧着。

罗伯丝将一份文件放在达尔面前,是酒庄转让到的文件,由达尔转让给罗伯丝。

“亲爱的达尔,你能在上面签个字吗?”罗伯丝问道。

达尔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罗伯丝大喜,终于达尔的全部财产都是自己的了。她将文件收好,然后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院子,语气里带着紧张和激动,试探着问道:“达尔,你能走到院子的水池边吗?”

达尔依然没有说话,瞬间站起来,径直走向那水池边。

这时,罗伯丝听到了楼梯上传来的嗒嗒声。她心想:糟了,恐怕是珍珍或瑞拉要下来了,万一被她们两个看到的话,那我就完蛋了。现在我没有退路了,这药水只有一瓶,如果此时不快点动手,以后我和莎莉的日子将会很惨。

她很担心,万一达尔进水后药水失效怎么办,万一达尔还有有求生欲怎么办。但是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剧烈的恐惧感令罗伯丝急切地在达尔耳边说道:“跳下去,让水淹没你的头顶。无论多难受,都别上来!”

达尔先生真的跳了进去,这时候,珍珍带着瑞拉下楼到客厅。但是她们并没有特意看向院子,没有注意到罗伯丝的身影。

罗伯丝躲道客厅里看不见的视线处,静静观察着。水利不停地冒出小气泡,但是达尔再也没有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将手紧紧握在胸前。

晚霞微弱的橙色光芒在天边逗留,仿佛在昭示着,未来将会变得美好。

罗伯丝匆忙回到房间,很快,女佣的尖叫声在院子里响起。

这一整晚,家里都在一片哀嚎之中。

深夜的时候,罗伯丝按捺不住欣喜,给莎莉写了一份电报:

莎莉,告诉爱尔先生,我会给他打一笔钱。然后,你可以去贵族学校上学,接受最好的教育,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

再过几年,等到摩多市与瑰碧村之间航行的轮船再次启动,我就去接你。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争夺(十)

碧蓝的天空上翱翔着几只落单的大雁,悲鸣着的同时,却也不忘追赶着远方的亲族队伍。这一天的天色极好,白云也整齐地排列着。前几日的狂风暴雨早已使阴霾消散掉。达尔先生的葬礼过后,瑰碧庄园再度恢复平静。

罗伯丝穿着高档连衣裙,头上梳着最流行的发髻,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她慵懒地站在院子里,倚靠在温室的墙壁上,悠闲地喝着苦咖啡,细心感受着这种苦尽甘来的心情。

哥特兰则一身管家服装,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瑰碧村的景色真好看呢,现在整个瑰碧庄园的资产都归我了,真是开心和放松啊。”

哥特兰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说道:“罗伯丝,你当真狠心将老管家赶走,而让我做管家?老管家毕竟是在这里伺候过三代人啊。”

“我哪有赶走他,只是让他提前退休而已。如果他不走,你又怎么能顺利进来呢。而且他曾经伺候过达尔,我看着他就心烦。”罗伯丝撅了撅嘴,表示对老管家不满。

似水蓝天下,美女妩媚笑着,手轻轻摸上对面男人的脸颊,两个人看起来十分般配,在清晨的淡雾中,双双伫立着。他们手中的罪恶被甜美的外表遮盖,就像童话里在恶魔城堡探险的主人公,刚刚将魔王打败,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只可惜,他们没有那么正义,因为达尔罪不至死,而且他们不该占有达尔的财产。

是什么让他们这样天真善良的人犯下如此罪恶,这些说不清楚,不过最多的,应该就是恐惧吧。

除了恐惧,还有妒恨和接下来的恐惧。恐惧从来不是暂时的,因为恐惧而犯下的罪恶,迟早会带来更多的恐惧,引导他们一步步走向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如今达尔终于死了,葬礼风风光光的,没有任何人怀疑,大家都认为达尔先生就是劳累加醉酒导致失足落水。

罗伯丝心中的恶被恐惧点燃,从此便难以收手,并且会上瘾,就像连锁反应一样,令她欲罢不能。

她现在只要一看见珍珍和瑞拉,就会想起被她亲手害死的达尔,恐惧感每日剧增,令她夜不能寐。再加上珍珍本就针对她,瑞拉在三年前被冻得生病之后,也因姨妈的挑唆而与罗伯丝产生隔阂,因此罗伯丝对这两个女孩更是看不顺眼。

如今她掌握着全家的资产,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既然看不惯,就不要让她门出现在自己眼前好了。

月光温柔,但是人心难测,妒忌和恐惧在神志不清的夜晚更是容易滋生。

罗伯丝将哥特兰叫过来。

“宝贝,怎么啦?”哥特兰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我刚才实在太困,于是睡了一小会儿。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们快洗洗睡吧。”

“哥特兰,我不是有精神,而是害怕。我是我现在只要一看到珍珍和瑞拉,就想起达尔的死,就想起我过去所受过的委屈和屈辱,心里难受得要命。我想过了,珍珍和瑞拉不能留在这里!你去从仓库里拿点钱,给她们带着,把她们送到她们外公家住!”

“可是,她们的外公家只有一个茅草屋,她们真的会愿意回去住吗?不然你出钱给她们外公盖个大一点的房子如何?”哥特兰建议道。

“不行!我不愿意这么做。”罗伯丝很固执地说,“明早你就把她们送回去,我不要再见到她们。而且她们离开后,我们也方便以夫妻的名义住在一起。”

“好吧,我试试。”哥特兰答应了。

谁知第二天一早,哥特兰却告诉罗伯丝:“我向前任管家咨询过了,这两个孩子不能被送走。因为现在所有银行、仓库的钱和房子,也都有她们的一份。如果贸然将她们送走,将会触犯到她们的利益,你就理亏了。”

罗伯丝心中一惊,呆呆地坐回沙发上:“对啊,现在的钱和房子也有她们的份儿,我怎么给忘了。哎呀,我当时应该让达尔把房子过户给我,把存折改成我的名字。”

她懊恼地倚到沙发后面,闭着眼睛,嘴角向下撇着。

哥特兰看着罗伯丝这副沮丧的样子,心里也是疼,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个好主意:“宝贝,别忘了现在你才是瑰碧庄园的主人,而且你在名义上也是珍珍和瑞拉的监护人。现在,只要你不将两个孩子赶出去,不管你如何对待她们,也几乎没人敢说你什么。”

罗伯丝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突然兴奋地坐起来:“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这样,让她们两个住到粮仓里去。粮仓与整体的房子相连,她们也算是住在这个房子里。这样,你既能不用每天见到她们,又不算是将她们赶走。”

“哥特兰,你真是太棒了!”罗伯丝对着他的脸亲了又亲,“等这两个丫头陆续嫁出去了,我随便给点嫁妆后,我们就结婚,我们拥有这一切。”

罪恶便是一点一点滋生的,在这种情况下,贪婪也会生着恐惧,恐惧更加促生贪婪。

又是清晨,薄薄的雾气尚未凝结成露珠。苹果还未全然摘下,果园里还剩下一些尚未采摘的部分。甜甜的空气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但是如果是在运气极差的情况下,便没有心情感受自然的美好,反而会觉得这些都是累赘。

珍珍和瑞拉是被女佣从床上揪起来后,被赶到这里的。女佣高昂着头,说道:“夫人大度,达尔先生死了都还让你们住在仓库。但是你们也不能白吃,因此要干活。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剩下的苹果全都摘了。”

珍珍双手叉腰:“我们是瑰碧庄的贵族小姐,凭什么要做这些粗活,那个丑女人是不是疯了!”

瑞拉则一动不动地拉着姐姐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一切。

女佣皮笑肉不笑:“达尔先生都已经死了,现在瑰碧庄园的主人是罗伯丝夫人,你们还以为自己有使用小姐脾气的资本么。而且,以后要叫夫人,不要叫什么丑女人!”

“继母也不能叫么?”瑞拉小声问道。

“哼,这个当然可以。”女佣说道,“瑞拉小姐可是比珍珍小姐懂事多了。”

说完,她扔下两个筐:“筐盛满后就把苹果运到仓库去,再带着空筐回来,继续摘。如果干不完,晚上就不许吃饭。”

两个女孩没办法,自知现在的处境艰难,便只能忍气吞声地干下去。

她们踩着洛丽塔高跟鞋,穿着丝绸裙子,在果园里忙碌了一天。夜色已经很晚了,她们才采摘完所有的苹果。

她们带着满身疲惫,一瘸一拐地回来。珍珍看着罗伯丝的眼神中充满愤怒,瑞拉依然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罗伯丝轻抬着眼皮,打量着这两个女孩,慢悠悠地说道:“哎呀,你们这些穿着有多么不合适呀,害得你们都受伤了,不如从明天开始就别穿这样的衣服和鞋子了。我让女仆们用废旧的麻布为你们连夜赶制工作服吧,从此让你们穿上连女仆装都不如的衣服,每天为我干活。”

“你这个毒妇!”珍珍尖叫着,“你会遭到报应的。”

“哼。”罗伯丝冷笑,“我劝你要对我态度好点,因为能不能嫁给你心爱的人,还是要我说了算。”

这个时候,珍珍才意识到,原来罗伯丝手里还握有更大的底牌,就连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也掌握在罗伯丝的手里。

“妈……妈妈,请让我尽心为您做家务吧!”珍珍瞬间的改口,令罗伯丝也十分诧异。真是想不到,爱情的力量竟然可以这样伟大。

“好。”罗伯丝笑着。但是她并没有看向瑞拉,或是她根本就将瑞拉当作了空气。

瑞拉从始至终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在一开始,对她最好的便是瑞拉。但是,姨妈的挑唆和利用,让瑞拉逐渐疏远罗伯丝,也让罗伯丝难以面对瑞拉。

这对继母女的感情逐渐疏远的同时,也增添了许多尴尬。如今罗伯丝发达了,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她一想到过去那段不堪时光,便感到羞愤,她将这种难受的心态寄放在瑞拉身上。因此她越发不喜欢瑞拉,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就这样,过了五年。这一年的夏天并不热,但是花开的很艳。

罗伯丝拿着报纸,激动地喊着:“哥特兰,哥特兰你在哪儿呢?”

哥特兰原本在花园浇花,听到罗伯丝的声音后便立刻跑到她面前:“宝贝,发生什么了?”

“下个月,瑰碧村到摩多市的轮船又要开通了!来回的轮船间隔一个星期,我去摩多市,找到莎莉后,会在那里再住上一个星期,然后我们就回回到瑰碧庄园!”

“那太好了,你终于能去接莎莉了!”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这月月底,王子就要来到瑰碧村度假,他会住在我们庄园里面,要住上一个月。只要我的莎莉能够赢得他的欢心,我的莎莉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罗伯丝激动得上气接不到下气。

“你放心宝贝。”哥特兰也十分高兴,“莎莉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那张漂亮的小脸跟你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一定会被王子看上的。”

“讨厌,就会油嘴滑舌。”罗伯丝娇羞笑着,小粉拳打了上去,“不过,我家莎莉才十四岁,现在就想着嫁人会不会早了点?”

“嫁给王子这种事,只会嫌晚不嫌早的。想想你能够成为皇亲贵胄的那一天,将会有多么风光。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的也是,到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争夺(十一)

天朗气清,在冬日的正午,阳光既然不暖和,就不要再刺眼,不然辜负了人类的赏雪心情。这一天恰好是大雪纷飞后的一天,到处被温柔的白色所覆盖,而薄薄云层将阳光稀释的恰到好处,就算抬头望日,也可以欣赏那颗橘红色星耀。

王子一身戎装,骑着骏马,后面跟小队人马,出现在瑰碧村的村口。这一行人皆气宇轩昂,精神抖擞,他们看起来都是十六到四十岁的模样。而为首的王子容貌看起来更是不凡,虽然带着头盔,却能看出五官俊秀,目光有神,年龄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

罗伯丝作为瑰碧村的首富,瑰碧庄园的主人,早就恭候在村子入口处。她和一旁的哥特兰双双举手恭迎,顶礼膜拜:“参见王子殿下,各位大人。”

后面跪着瑰碧庄的其他仆人,他们甚至不敢抬起头看一看这个王子的大致轮廓。

“这里就是瑰碧村啊,确是如同传闻一样,有如世外桃源一般美丽,而且空气清新。”王子微微笑道,赞不绝口,声音犹如清脆的百灵鸟。

罗伯丝内心你胆怯,却装作不慌不忙地答道:“王子殿下,我们这个地方虽小,却物美地丰,有享不尽的美食,看不完的美景。更会有美貌佳人,不日与您相见。”说完,她又提起裙摆下蹲,然后抬头,微笑看着王子。

王子仔细打量着罗伯丝的脸庞,好奇问道:“夫人,你多大了?”

“回王子殿下,民妇二十六岁了。”

“二十六岁了呀,可是您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样子呢,看样子瑰碧村的其后果然养人呢,美女一定不少。”

罗伯丝的眼球滴溜一转:“其实不是这样的,王子殿下。民妇之所以看起来年轻貌美,只是个例,貌若天仙的还有一位,甚至比民妇更美。至于其他女子,就差强人意甚至相貌平平了。”

“哦?还会有比夫人更美貌的女子吗?”王子笑着,语气中带有一丝天真,“你可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

“那是当然,在民妇家中,不日将会出现一位天仙儿似的美女,殿下一定会为之倾倒的。”

王子湛蓝色的眼眸中露出孩童般的期待:“希望如你所说,要知道,父王也希望我快些找到王妃,完成终身大事。如果我能在瑰碧村找到喜欢的人,那便再好不过。毕竟我游山玩水这么久,瑰碧村是最后一站了。”

王子旁边一位四十几岁模样的男子说道:“王子,这一路上那么多美女,你偏偏没有一个看得上的,你确定在这个小村子能找到心仪的人吗?”

“我不能确定,但总要试试,不然父王真的要我娶拿邻国公主了。”

旁边那男子又开口道:“殿下,陛下之所以同意你出来,就是想让你知道,真爱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不如和邻国公主好好培养感情……”

“够了!大公爵!”王子打断,“别再说这些迂腐的观念,我们先跟着夫人到住的地方看看吧。”

大公爵乖乖闭上嘴。

王子又看向罗伯丝:“夫人,我们一共有十六个人,房间够吗?”

“够的够的!”罗伯丝说道,“瑰碧山庄的二层还有七间空房,三层有八间空房。四层和五层太高了,恐怕你们上下楼麻烦。”

“但是还差一间啊,你这才有十五间呢。”

旁边的将军解释道:“王子殿下,够了,真的够了,您只要安心住进去就行了。”说着,他朝罗伯丝抛了个媚眼,罗伯丝含羞笑了笑,回抛了一个。

哥特兰惊得睁大双眼,罗伯丝余光看到了哥特兰的眼神,急忙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嘴唇不动地发出声音:“你冷静一下,别出声。”

将军骑着马来到哥特兰身边,冷嘲道:“年轻人,你有什么好怕的呢?”

罗伯丝尴尬地笑了笑。

王子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也懒得多想,大声说道:“夫人,快带我们去房间吧,我累了。”

哥特兰看出来罗伯丝和这个将军之间产生了私情,他此时十分担心心爱女人会变心,他为了罗伯丝舍弃了一切,一旦她变了心,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出于内心的极度恐惧,他不服气地对将军说道:“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我和夫人的感情要比你深得多。你只不过是在几个小时前来探路的时候和她见面。”

将军冷笑道:“认识的时间短又怎样,那种一见钟情可是比你这个哈巴狗一样的讨好要好得多。”

说罢,他便跟着大队人马走了,留下哥特兰一个人,独自担忧。

正午的肚子最容易饿,瑞拉正在村子的另一边,目送着珍珍出嫁。没有嫁妆,没有新娘的礼服,更没有教堂,珍珍穿着平日里穿的破衣服,被两个女佣强行押送到丈夫——瑰碧村最穷困的鞋匠家。

这个鞋匠不是珍珍一直爱着的那个人,也不是贵族,不是有钱人,夫家只有一间破败的茅草屋,一口烂铁锅,一张烂木床。整个茅草屋都透露着一股酸败的气味,仿佛被年久的灰尘所笼盖。

珍珍被押送过来时,没有反抗,经过这么多年的压迫,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反抗。途径心上人的家里,心上人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仿佛从未与她相识过。她的心里也明白,心上人从未喜欢过自己,当初他单是喜欢自己的家世,如今被继母欺压至此,他俩便形同陌路。

瑞拉遥遥看到,鞋匠笑眯眯地出来迎亲,他将两只粗糙至极的手在破裤子两侧蹭着,不停提着地上的雪,鞋面上沾满了泥雪。瑞拉看着他那一副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心想,他一定是不想让珍珍看到他那双又脏又破的鞋子吧。

走进后发现,他的脸仿佛有十多天没有洗过了,嘿嘿笑着,伸出脏兮兮的手,将听天由命的珍珍拉进了房里。

瑞拉一路跟着,在鞋匠房门关上那一刹那,她哭了出来,瘫倒在地。

“珍珍,你怎么关门了,出来呀。”这声音凄惨,使得两个平日里对她冷冰冰的女佣也不禁心生怜悯。

这两个女佣是伺候她们俩很久的人了,在珍珍出生时就在瑰碧庄园工作,因此也不是对这两个女孩全无感情。

她们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拍拍瑞拉的肩膀:“这是你姐姐的命,谁让她当初对夫人那般恶劣态度,如今的恶果只能自己独吞。接下来,只要你乖巧一点,夫人一定会给你找个好点的人家,不会是富人,却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瑞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旧呆呆地看着鞋匠家的门:“看在我死去父亲的份儿上,你们今天通融我一下,让我任性一回,反正我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们先回去吧。”

领头女佣叹口气:“好吧,反正今天我们要忙着招待王子殿下,你这身打扮也不能出现,不如在外面逛一逛,看看风景什么的。”

等女佣们走后,瑞拉哭着拍门:“姐姐,姐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也不见任何哭声。瑞拉能想到珍珍心中的痛苦,她也难过的蹲在地上,默默哭泣。

“姐姐认命了,因为她没办法根据自己的意愿做出自己的选择。那我该怎么办,以后我的命运又会如何,我也会任命吗?”她断断续续哭着,双手抱住膝盖,鼻腔差点被冷风冻住。

她其实早就猜到,当年父亲的死和罗伯丝有关,后来她和珍珍被虐待,让她心中的恐惧愈来愈深。

她无助地在冰天雪地中默默哭泣。

这时,一个身穿戎装的有着湛蓝色眼眸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子殿下。他看着蹲在地上的柔弱女子,不禁心生好奇:“你是谁?为何穿成这个样子,你看,棉袄里的棉絮都出来了,裙子也破了,袜子破了这么多洞,就像没穿一样。”

瑞拉抬头看着这个高贵的美男子,心里感到受到了嘲笑,更加难过了,哭的也更凶狠了:“我,我以前也是有好衣服穿的。”

王子看着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姑娘,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那副不堪一击的柔弱模样惹得他产生爱怜之心。他的声音温柔得像牛油果酱,轻轻问道:“可爱的姑娘,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难过?”

“我……”瑞拉刚刚抬起头,与这位青年四目相对。刚才她由于太过激动导致没有仔细观察这个青年,而现在由于对方声音温柔,让她产生了好奇心,于是仔细打量了一番。

好美的男孩子啊,肤如凝脂,眉如利剑,尤其是那一双眼眸,像是远古神话里镶嵌在海王王冠上的蓝宝石,不仅清澈透明,还闪闪发光,令人看一眼便心神荡漾,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王子看着瑞拉目瞪口呆又脸色绯红的模样,不仅笑了:“你是第一个用这样傻瓜表情看着我的人。哈哈哈,你看你多傻啊,还不快擦擦脸~”说着,便扔给瑞拉一条手帕。

瑞拉接住手帕,发现啊是一条上好丝绸和金银线混合纺织而成的宫廷手帕,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味。

瑞拉心中一惊,再看看眼前男子的高贵装扮,便猜到了,这个男子就是王子殿下!

她看着王子那纯洁又好奇的眼神,不免心生一计:如果我能够得到王子殿下的喜爱,我便能为我、姐姐和父亲报仇!从此我也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争夺(十二)

鸟室里,漂亮高贵的孔雀飞上棕榈树,睥睨下面那些被低看的鸟儿们。其他的大鸟如白鹭和鹈鹕,也想要占取那最高位置,却怎么也竞争不过那只最能打的孔雀,急得呱呱叫。孔雀不满它们那没有自知之明的抗争,愤怒开屏,以给它们一点打击。

鹈鹕见没法撼动孔雀的地位,便乖乖地走到鸟室里的那座小水池,张开翅膀跳下去,仿佛忘记了刚才所受的耻辱,悠闲地洗起了澡。而白鹭还是不甘心,在树下面一圈圈转着,试图找到打败孔雀的机会。

“呵呵,这些鸟儿的争夺也不过如此,不过是靠蛮力罢了。”罗伯丝嘲笑着。

“也不尽然,你看那棵棕榈树的后下方。”将军搂着她笑道,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罗伯丝定睛一看,只见棕榈树的根部已经烂掉了,上面爬着无数只蚂蚁瓢虫,啃噬着那部分已经快要遗失的部分,仅有几只麻雀在那里啄着害虫。

“怎么会这样?”罗伯丝惊叹。

“你只看得到那些最有可能获得胜利的鸟儿们,却不能看到,这个环境在根部就已经腐烂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伯丝突然紧张。

“嗯,没什么只是想要提醒你,别太贪心就好,你不要多想。”将军解释道。

罗伯丝白了将军一眼,喝了一口红茶:“那你答应我的事情,还会做到吧?”

将军的嘴角扬起弧度:“那是当然,我会尽力让你妹妹成为王妃的。”

哥特兰在一旁看的快要气吐血。他紧紧攥着餐巾,咬着嘴唇,差点要冲过去将那将军揍上一顿。

这几天里,罗伯丝一直跟那个将军鬼混在一起,为了让他在王子面前多讲讲莎莉的豪华,给莎莉成为王子妃加上一分筹码。

然而哥特兰却在心里妒忌得不行,同时也恐惧难安。他本来想要和罗伯丝一同夺走达尔的家产,与罗伯丝结婚,过上幸福安全的生活,享拥荣华富贵和地位,不再为了未来而担惊受怕。

谁知,罗伯丝竟然变得如此贪心,或许她也是因为太过于害怕,竟然打算让妹妹嫁给王子殿下!

这可让哥特兰心中的害怕重新滋生。罗伯丝原先口口声声说要嫁给自己,但是却一拖再拖,又在这个阶段勾搭上了将军,每日对将军谄媚献殷勤,视哥特兰如空气一般。一旦罗伯丝甩了他,那么这些家产便都没有他的份儿,他的人生便重新回到起点,不,连起点都不如。哥特兰心中的恐惧终于与日俱增,上升到了最高点。

这天清晨,阳光明媚,将雪地照得闪闪发光。好不容易等到将军不在罗伯丝旁边,哥特兰终于凑了上去。

只见罗伯丝的气色极好,脸上洋溢着许久未出现的笑容。她戴上金丝制手套,在唇上简单补了补口红:“哥特兰,两个小时候,我就要出发了去摩多市接莎莉了,你在家里好好看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要出了什么事端。尤其是给我看好那个瑞拉。”

“好的,我自然会帮你看着。”哥特兰阴沉着脸,将一包土豆芽磨成的粉末洒在了红茶里。他心想:罗伯丝,对不起了,我不能让你成功,你不能成功去到摩多市将莎莉接过来,不能!因为我要保住我的地位,万一你成功将莎莉送到王子身边,那么你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加对我过分的举动。我这次给你下毒,可都是你逼我的,你不要怪我!

不仅从摩多市到达瑰碧村的轮船需要查验有无疾病,在从瑰碧村到往摩多市的轮船也需要如此。一旦有乘客产生了传染疾病的可能性,这位乘客就被取消乘船资格。正是因为熟知这一点,因此哥特兰在心中洋洋得意:罗伯丝,这下你就去不了摩多市了,莎莉也休想成为王子妃。

罗伯丝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哥特兰脸色的异常,美滋滋地将红茶喝了下去。

她摇着银色的茶杯,满意地说道:“这是新款的红茶么,味道不错,可以多买一些。”

“这不是买的,夫人,这是酒庄做的。”

“哦?酒庄竟然也做起了红茶,不错呢,我把酒庄交给你打理真是个正确的选择。”说着,罗伯丝拿起小包,站了起来。

哥特兰旁走到旁边:“夫人,你现在就要去乘船吗,我去准备马车。”

“可以啊,对了,你怎么叫我夫人了呢?”罗伯丝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动作令哥特兰回忆起过去的罗伯丝,那时候,这个美丽的姑娘也是经常做这样可爱的动作。只可惜,现在的罗伯丝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罗伯丝了。

哥特兰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如果我不叫您夫人,那么我还能叫您什么呢?”他说这话的时候,心头仿佛在泣血。

“好吧,随便你怎么叫,现在也无所谓了。叫马车夫快点过来,我现在就出发。虽说乘马车到港口只需要二十分钟,但是万一在路上遇见什么状况的话,可就不妙了。”罗伯丝说的轻描淡写。

哥特兰心头一紧,对如今淡漠的罗伯丝更是感到不可捉摸,仿佛她就是一阵抓不住的风。哥特兰满怀恐惧,攥紧了拳头,等待着罗伯丝拉肚子。

轻巧的马车很快赶来。

“夫人,我陪你一同去码头吧。”哥特兰恳求。

“不用了,你看着家就好了。记住看好瑞拉那个小丫头。”说罢,罗伯丝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

哥特兰心里冷冷地想:“哼,你就自己去吧,反正一会儿你就该拉肚子了,你肯定上不了轮船!”

他等了半小时,没有任何消息,一个小时后,仍然不见马车回来的迹象,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两个半小时……马车终于回来了。

哥特兰欣喜地跑过去,将马车夫拉了下来。

马车夫被他吓了一跳。

他掀起车帘,蓝色眼眸中闪着绚烂却阴险的光芒,充满着期待:“罗伯丝!”

然而马车里却没有一个人影。

哥特兰慌了神,抓着马车夫问道:“罗伯丝呢?夫人去哪儿啦?”

马车夫怔怔地说:“夫人当然是坐上船出发去往摩多市啦!”

恍如雷电在头顶乍现,哥特兰心里震惊,罗伯丝体内的毒素竟然没有在两个小时内发作!她即将顺利到达摩多市,将食物中毒治好,然后带着莎莉回来……

罗伯丝此刻已经坐上了轮船,她刚刚找到自己的房间,便感到肚子里传来一阵刺痛,接着她又感到腹中恶心,干呕不止。她捂着嘴来到卫生间,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后,感到头晕发烫。

踉踉跄跄地走出卫生间,服务人员却已经在外面等候。

“我……”罗伯丝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乘务员拉到隔离室进行隔离并做检查。

“你在上船之前并无病症,为何现在却上吐下泻?”服务人员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生病,恐怕我是吃坏了肚子。”罗伯丝解释。

“唉,真是麻烦。”服务人员有些生气,“我现在也不能证明你是否带有病毒,这里也没有医生。实在不好意思了,为了其他乘客的安全,我们只能把你关在这间房里,以作隔离。”

“等等,先生。”罗伯丝哀求道,“能不能帮我问问船里的人,有没有医生能够帮帮我?”

“这个可以,你等一下。”服务人员离开了隔离室。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冷冰冰地说道:“这艘船上并没有医生,也没有会医术的人,实在不好意思了,你就在里面呆着吧。每日我会将饭菜放在门口的。”

说完服务人员就走了,并将门锁上,罗伯丝无论如何拍打也没有人理会她。

突然肚子一阵绞痛,她打开了隔离室的卫生间,在里面痛苦地上吐下泻着。到了中午二点左右,她听见有敲门的声音,随后一盘意大利面被从窗口送了进来。她忍者虚弱走过去,发现意大利面已经冰凉,一看就是其他客人吃剩下的。

“喂,外面有人吗?我的肚子已经很疼了,能不能给点好消化的东西?”罗伯丝用尽力气拍着们,依然没有人回应。

虽然面已经冰冷,上面的酱汁更是凝固在一起,罗伯丝为了咕咕直叫的肚子,还是举着叉子吃了起来。孰料,一碗面下肚后,她的肠胃更加不堪。

从瑰碧村到摩多市的航程有整整三天,外面的风景还不错,海风也很优雅,轮船专门聘请了高级厨师,为乘客做了极其美味的食物。然而在这三天里,罗伯丝却不能欣赏美景和品尝美食。

她已经没有力气和精力去期待什么,她只希望能够活着到达摩多市,然后去医院看医生。

她在隔离室,数着给饭的次数,终于给到了第八次,已经是第三天的挽上了!还有一晚,就能到达目的地了。她躺在地上等待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过,自己也一点一点接近莎莉。

不知昏睡了多久,隔离室的门被打开,罗伯丝被服务人员扶起来。

“小姐,目的地达到了,为了防止疾病的传播,您需要戴上口罩,由我们亲自送到摩多市的医院进行检查,知道康复为止。”服务人员说道。

“那你们还废话什么,快带我去看医生……”罗伯丝脸色惨白,声音更是无力,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单词一般。

罗伯丝已经虚弱到走不了路,甚至走几步就会呕吐,服务人员只能用担架抬着她。

幸好在港口附近有家医院。

医生为罗伯丝做了全面检查,表情很轻松地在本上记着。

几个轮船的服务人员急切问道:“医生,罗伯丝小姐的情况怎么样?”

“她没得什么传染病,就是食物中毒而已,你们放心。”

轮船的服务人员松了口气。

“不过……”医生接着说道,“她进食的毒貌似太多了啊,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在中毒期间吃了太多对肠胃不好的食物,又着了凉,因此所以肠胃受损十分严重啊。恐怕她要修养一个月才能有所好转。”

轮船服务人员面带歉意地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罗伯丝,又问医生:“这位小姐买了双程票,一个星期后还要回到瑰碧村,您看她的情况能行吗?”

医生摇摇头:“一个星期内她都无法起床,而且她还要一直输液打针,如果让她断了调养而坐轮船吹海风,那恐怕会要了她的命啊。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争夺(十三)

摩多市的海风不大,却冷的彻骨。

莎莉坐在房间窗前,假肢被她放在身边,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外面的落叶,感受着与日俱增的绝望与悲凉。

在三天前她就收到了姐姐发来的电报,罗伯丝向她保证,今天就会到达摩多市,来看望她,一个星期后就把她接到瑰碧庄园过好日子。

她在心里或许是期待的,但是,她也不是没有察觉到罗伯丝的变化,因此这种期待对她来说是没有任何令人兴奋 的地方。关于罗伯丝的一些不好的传言,包括虐待继女、不贞,都传到了莎莉的耳朵里。甚至还有那件事——达尔先生的死也可能与罗伯丝有关。

莎莉是个心里明镜似的女孩儿,她早在出车祸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达尔先生不是正人君子,所以自己的处境才会那样凄惨。如果姐姐没有任何负面变化,没有变得狠辣或是极度贪婪,她是不可能斗得过达尔先生,从而成功独占瑰碧庄园的全部资产的,更不会信誓旦旦说一定能让莎莉成为太子妃。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莎莉才心里不舒服,更不太想要面对罗伯丝。

不过,话说回来,在摩多市的生活更让她难以接受。

这几年来,罗伯丝经常往爱尔先生家打钱,于是莎莉的日子开始好过起来,甚至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被爱尔先生安排转学,到贵族学校念书,甚至可以随时回到爱尔先生家住。可以吃想吃的东西,买想穿的裙子。

爱尔先生全家对她的态度也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爱尔先生的关心不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有了实质性的行动。从前凶神恶煞的夫人立马变成了温柔似水的妇人,对莎莉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家的长子和长儿媳也是经常给莎莉买来礼物。二子也收敛了许多,不再针对她。虽然三女还是对莎莉很不服气,不过也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莎莉仍然不快乐,甚至一度痛苦。因为她厌恶这些人的虚伪,痛恨这些假象。她想要躲到学校里去,但是新学校比这还要恶心。

莎莉在贵族学校时,起初感觉还好,随着时间的加长,她逐渐发现,接近她的大部分同学都不太正常,或者准确地说,他们的都是怀有明确目的地接近莎莉,因为莎莉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同情,可以成为很好的利用工具。

他们的表情虽然友善,却不过都是一张张伪善的面具而已。在面具之下,尽是丑恶的心态,有嫉妒,嘲笑,讽刺,瞧不起,鄙视,唯利是图。虽然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同学也会找她玩耍,但是他们的好意与那些人相比,真的是如同沧海一粟,少数的真诚都被湮没在了虚伪之中。

最令莎莉感到头疼的是,在有男同学在的时候,一些女同学会争着抢着帮助莎莉这个残疾人,但是一旦没有男同学在旁边,这些姑娘就跑走了,留下莎莉一个人。

例如,有一次,莎莉本想回宿舍,那天她没有带假肢,而是自己活动者轮椅。正巧几个男孩子从旁边经过。这时,班上的那个最温柔的女孩子摩丝走到了她旁边,轻声细语问道:“莎莉,需要我的帮忙吗?”

莎莉微笑着点点头:“如果不耽误你的时间,我当然希望了,你能帮我推到宿舍吗?”

这时,那几个男孩子正往图书馆的方向走,那可是和宿舍相反的方向啊。

摩丝怎么能容许自己的善行不被那些男孩子看到呢!她不管莎莉到底要去哪里,直接推起轮椅往那几个男孩子前面跑过去。莎莉本来还在想,摩丝在众人面前向来温柔,这次突然狂跑会不会被发现?

然而她多虑了,摩丝跑得虽然很快,却很有技巧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她拉着莎莉的轮椅跑到那几个男孩子后面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将轮椅调转了一个方向,用快走的方式将轮椅推到男孩子们前方的位置,然后又停了下来,半跪在地上,轻轻问莎莉道:“你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先喝口水?”

那眼神的温柔,那语气的关怀,一定把她自己的大脑成功欺骗,但是这可骗不了莎莉。

莎莉无奈地看着摩丝演戏,又不敢当众拆穿她,因为她发现过摩丝的一个秘密,摩丝其实是不良团体的队长!

那几个男孩子用赏识的眼神看了看摩丝,其中一个学霸热情地打招呼:“摩丝,你又在乐于助人了,真是个既漂亮又善良的姑娘。”

说罢,这几个男孩继续往图书馆走去,那位学霸还不忘朝摩丝跑个媚眼儿。

看着这几个人的背影远去,摩丝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去吃下午茶了。小莎莉就这样被她晾在了太阳直射下的操场上。

“这个假惺惺的摩丝……”莎莉无奈地抱怨着。

这个学校的女人们真是虚伪到极致了啊!摩丝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想要利用帮助莎莉来营造善良人设的女学生大有人在,为此,莎莉苦不堪言。这也是她总是想宅在宿舍的原因。

男生们大部分和莎莉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也有几个会欺负她,往行动不便的她身上仍粉笔头或纸团什么的,也有在背后敲她脑袋的。这时候,倒是没有女同学来维护莎莉了,因为谁都不会为了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而影响自己和他人之间的团结。

如果说同学之间的小心思还只是让莎莉感到不舒服,那么有一个大人的做法真的是影响到了莎莉的身心健康。这个大人就是莎莉的班主任!这个班主任看起来相貌堂堂,但他的眼神极其不干净,每当得了空,就会在办公室偷窥莎莉,被莎莉发现后,他却还要收敛起猥琐的笑容,将口水擦干净,继续装出一副道貌岸然并且德高望重的样子。

莎莉讨厌这些,讨厌现在的一切生活。

虽说现在的姐姐令她感到难以接受,但姐姐毕竟是亲人,总是会让莎莉感到好一些。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爱尔先生告诉她,她的姐姐在码头附近的医院病房里等着她。

时隔九年,莎莉再次见到罗伯丝的那一刻,原本貌美如花年轻精力充沛的姐姐,如今却虚弱地躺在那里,脸色蜡黄的样子着实令人感到心疼。

“姐姐!”莎莉顾不得一切,戴着假肢踉踉跄跄地跑到罗伯丝身边,“你这是怎么了?”

罗伯丝此刻说不出话来,只是虚弱地睁着双眼,静静望着莎莉,眼神中充满爱怜。

莎莉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旁边的医生。医生解释道:“她是由于食物中毒引起的肠胃受损,没什么大碍,休息几个星期就好了。”

“谢谢你医生。”莎莉向医生鞠躬,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就这样,这对姐妹在医院度过了将近一周。在最后一天,罗伯丝眼中含泪,干枯的手抚摸上莎莉那细嫩的脸颊,声音沙哑无力:“我的妹妹啊,姐姐不能陪你回瑰碧村了,你只能自己回去了。记住,现在瑰碧庄园的所有资产都是你的,除了房子和钱还有我那两个继女的份儿。不过我已经将珍珍嫁出去了,只要你再让管家尽快把瑞拉嫁出去,瑰碧庄园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姐姐……”莎莉一想到又要和罗伯丝分开好几年,而这短暂的七天相处时间里,两姐妹又无法好好叙旧,她就心中难受,不忍流下泪水。

罗伯丝伸着手,想要将莎莉眼角的泪水擦干,但是由于过于虚弱,她无法做到,只能从嘴里费力挤出话来:“不要懦弱,莎莉!要坚强起来,我从前因为懦弱而吃过不少亏,幸好我坚强起来,才能赢得今日的成就。你一定要像我一样,把瑰碧庄园的家产稳固好。”

莎莉点点头:“姐姐,你放心吧。”

罗伯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莎莉,还有一件事,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王子来到瑰碧村度假了。他决心要在民间找一位合适的妻子,我向王子的随身将军据见了你,你一定要给我争气啊。还有,我的继女瑞拉长得也是貌若天仙,但是她从小就机灵古怪,心眼儿很多,你一定不要让她趁虚而入,介入你和王子之间,知道吗?”

“姐姐。”莎莉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和王子八字还没一撇呢,什么叫介入我们之间,这话说的也太早了吧,再说了,人家王子还不一定能看的上我呢。”

“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罗伯丝语气变得略微严厉,“要想在人生中获得成功,就必须有足够的自信,而且你的目标一定要明确!你一定要嫁给王子!”

“如果王子真的爱上了瑞拉,那该怎么办呢?”莎莉急了,她很不满罗伯丝的强横。

“如果真的这样,那你就联合管家,在他们的爱欲旺盛之前,就将瑞拉嫁出去。”罗伯丝的语气坚定,不容任何反驳。

莎莉一时说不出话来,她静静地坐着,尽量体会着姐姐此时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罗伯丝缓缓说道:“嗯……如果有一天瑞拉真的成为了你的竞争对手,你当然要把她嫁出去,但是记住一点,让管家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此时罗伯丝的语气突然有了一丝温情,令莎莉错愕。

姐妹俩在这间病房里依偎在一起,度过了一整晚。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争夺(十四)

莎莉临行前,抚摸着当年救她的那位医生送的假肢。她现在的腿上戴着的,是姐姐放在大行李箱里面的崭新假肢,这条假肢表面柔软,行动灵活,十分好用。旧假肢相比之下就逊色多了。

她之所以将旧的摘下,不是因为想要戴上新的,而是要把旧的放在医生的墓地上。

她对着医生的墓碑低吟着:“希望天使能够把我对你的思念带到远方。你送我的假肢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东西,我不能让我即将要去的充满是非的地方污染了它,我就将它暂放在你这里,等到我去地下找你的那一天,你再将它还给我。”

说罢,莎莉痛哭着,用柔软的双手挖着尚未干涸的泥土,挖出一个小坑,将假肢放了进去。

医生是在一个月前去世的,他为了给病人看病,耽误了休息,被难缠的未知病毒感染导致身亡。他死的时候,只有八十几斤。平日里经常免费替穷人看病,他的营养一直跟不上。

医生从未接受过她的表白,不是因为他有其他的心上人,而是因为他从未喜欢过莎莉,他爱着所有病人,是那种无私的平等的关爱,也正是这一点令莎莉对他着迷。

莎莉心中装着满满的心事,穿着平日里穿的贵族学校制服,独自坐上了去往瑰碧村的轮船。她没带任何行李,既然要去往另一个地方,就要重新开始,直到死亡的那一天,再来找那个医生。

这一路十分顺风,并无她潜意识里期待产生的邂逅,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大部分乘客们看到她那不方便的腿,都会想方设法帮助一下,也是很温暖了。

接她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望着那张熟悉又洋溢着欢快笑容的脸庞,这个人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瑰碧庄园管家迎接美丽的罗伯丝夫人和可爱的莎莉小姐。

看到这个身形矫健的男人,莎莉五岁时的回忆涌上心头,她走上前去,忍不住说道:“哥特兰先生,你竟然成为了姐姐的管家……”

哥特兰怔怔地盯着莎莉,很快他的笑容放大:“你是莎莉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

莎莉莞尔一笑:“你的表演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我又怎能不记得。姐姐和我提到过,管家为了我和姐姐的人生出力不少,我的心里对你充满无限感激。”

哥特兰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撞击了一下,他知道那是真切的感动。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再也没办法舍弃现在的一切生活而去重新拾起杂技表演。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流成、露出落寞的表情。

莎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立马岔开话题:“哥特兰先生,没想到你也能认出我啊~”

“那是当然,你和小时候长得差不多,就是变得成熟了。不过,我记得你过去活泼天真,如今却这样忧郁。”哥特兰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莎莉。

莎莉淡淡笑了,笑容里面的坦然和心酸交织缠绕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的笑容越来越少,眼神中的快乐也逐渐消散。而且,看到了姐姐性情和心底的变化,也让我感到难过。”

“你不要怨你姐姐的改变。”哥特兰突然说道,“你姐姐做的很

多事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莎莉的笑容消失,“但是,如果她一开始就没有接受达尔先生,恐怕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伤心地看着自己的长裙。

哥特兰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才想起莎莉被截肢的事情。

“莎莉,对于你的腿……我也感到很难过。幸好那个可恶的达尔先已经死了,现在整个瑰碧庄园都是属于我们的了。”

莎莉没有理会庄园的话题,而是令找了一个话题:“哥特兰先生,你现在过得快乐吗?”

“嗯?”哥特兰有些震惊,因为他突然感到,这个小姑娘的心里有着超脱常人的成熟。

他想了想,说道:“快乐嘛,倒也说不上。只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要认真走下去。再说了,就算再不快乐,为了你姐姐我也要继续走下去,你的姐姐可是我人生的希望啊,我不能撇下她不管。”

“原来是这样,姐姐真幸福,有你这样真心爱她的人陪在身边呢……”莎莉淡淡笑着,这个笑不再是一种为了礼貌而做的表情,这是发自心底的欣慰。

“嘿嘿,也没什么。欸,你姐姐呢?”哥特兰左顾右盼,“这么久了还不下船?”

“我姐姐她……”莎莉咬了咬嘴唇,声音低落,“在去往摩多市的路上食物中毒,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导致肠胃严重受损,于是留在摩多市的医院治疗,需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出院。”

哥特兰听了这话后,心中震惊了,不觉向后倒退几步,眼神呆呆地,空洞地看着前方,那片海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没想到,呵呵,为什么我不再早一些给她喝毒马铃薯粉,让她再早一些发病呢?再见面要多年之后了。”

莎莉听不清哥特兰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心生同情。

两人沉默一会儿,哥特兰说道:“莎莉小姐你放心,我会定期给罗伯丝的汇钱过去。我们现在坐马车去那瑰碧庄园吧。想必你姐姐和你说了,王子殿下现在就暂住在那里,你要努力吸引王子,为你姐姐争口气,也让她不再为未来而感到担惊受怕。你放心,我和将军会帮助你的。”

莎莉苦笑:“只有心中坦荡,处世淡然,才不会有恐惧的感觉呢。姐姐这样做,她只会越来越害怕,知道把自己逼近死胡同里面,再也走不出迷宫般的深渊。”

哥特兰满头雾水:“你说什么呢,莎莉?你在王子面前可千万不要表现得这样奇怪啊,不然你姐姐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莎莉勉强点点头,像幽魂一样,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直到坐上了那辆粉红色马车。

瑰碧村的冬景依旧不变,淡蓝色天空与银白大地仿佛在空中交错,产生了奇异的魔法,让空气中都仿佛融进了极光一般。

瑞拉站在雪地里,看了看棉鞋上面沾染的雪迹,将鞋上的一些小破洞刚好遮盖住。她脸色微红地看了看身旁的王子殿下,抿嘴含笑着,睫毛上的水汽更为她动人的双眼渲染出温柔的美丽。

王子呆呆地看着瑞拉,他从未见过这样如此淳朴又美丽的景象,女孩儿忧郁的神色中充满对自然的向往,娇弱

的身躯中又仿佛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他心想:真的好想深入了解瑞拉的内心世界啊。

瑞拉发现了王子的目光婉转,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低声呢喃:“王子殿下,如果继母今天不用回来,该有多好啊。”

“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王子似乎察觉到了瑞拉眼神中的恐惧,走上前一步,低下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瑞拉。

“不开心啊,是呢,我讨厌继母。”单纯直率的瑞拉毫不犹豫地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王子皱着眉:“你的继母对你如何不好?”

瑞拉撅着小嘴,将所受的委屈全部告诉了王子。

“够了!”还没听瑞拉讲完,王子便突然说道。虽然王子的语气温柔,却带着无法隐藏的怒气。

瑞拉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心中略微颤抖:“王子殿下,你怎么了?”

“哼,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宽容大度,像莲花一般纯洁的姑娘。然而,没想到你内心竟然怀着如此深的仇恨!”王子双手负在身后,脸上爬上了失望与怒气。

这种情况令瑞拉措手不及,要知道,她是真心喜欢王子的,而且王子是她现在唯一翻身的筹码,她不能错失良机,不能让王子误会自己。

她急忙解释道:“王子殿下,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夹杂半点夸张和虚构。继母让我的姐姐嫁给村里最穷苦的鞋匠,不给她准备嫁妆。”

“你看不起鞋匠?”王子斜着眼睛,“人家鞋匠也是凭手艺吃饭的。”

“我没有看不起鞋匠先生,我只是觉得他和我姐姐并不般配。”

“可是我见过你姐姐的照片,样貌真是难看,配鞋匠也够了。”王子转过身,语气中夹杂着怒气。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姐姐毕竟是庄园主的女儿,是个贵族小姐!”瑞拉有些着急,语气略微加快。

“贵族小姐?”王子上下打量着瑞拉,露出嘲讽的笑容,“我看你就不像贵族小姐啊,恐怕你姐姐也不是什么贵族小姐啊。”

“之所以我和姐姐落魄,都是因为继母的缘故,继母用计谋夺走了我家的资产,还害死了我的父亲!”瑞拉快要除了出来,声音都在颤抖着。

“天呐。”王子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能这样污蔑自己的继母呢,她可是养了你和你姐姐多年的监护人,还把你姐姐嫁了出去!我本以为你是个善良纯洁的女孩儿,没想到你的心肠如此恶毒。”王子说完便扭头走了,留下可怜的瑞拉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

更准确地说,瑞拉的全身心都在发抖,哭泣。

瑞拉有些气愤,在王子背后怒骂道:“你这个白痴!算什么王子!连正常的话都听不懂,你不配成为这个国家的王位继承人!”虽然说完这些大不敬的话之后她感到极其后悔,但是她真的是忍不住自己,因为王子真的很过分。

王子驻足,转过身,对着瑞拉大叫道:“我跟你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这样骂我,我一定会让我的随从将你抓进监狱!”他说罢便走了,决绝的身影令瑞拉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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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争夺(十五)

瑞拉跪在雪地里,静静看着王子的背影远去,上午十点的阳光已经渐渐变得橘红,洒在瑞拉灰暗的背影上,极为不相称。

尽管薄薄的衣衫令她感到寒冷,但是心灵的冰寒已经让她忘记了身体的感觉,干燥的嘴唇快裂开了,鲜血流入舌尖上,铁锈一般的味道更加痛击着她的大脑,令已经身在感情漩涡中的她倍感疲惫和难以招架。

这一次,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本来以为能够靠王子扳回一局,让自己和珍珍重新过上自由的生活,然而现在计划泡汤了。更加让她沮丧的是,她早就在这一个多星期的相处中爱上了这位迷人、优雅、温柔、聪颖的王子殿下。

恐惧感像毒蛇一样,蜿蜒在她的骨髓里,大脑的反应告诉她,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了,不能像珍珍一样,拥有那样悲惨的归宿。瑞拉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必须想到办法!

此时,王子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他在前几天当然是在追求,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勾引瑞拉,想要让瑞拉像过去遇到过的其他女子一样自动投入他的怀抱。但是纯洁的瑞拉总是跳不进圈套,明明喜欢王子喜欢得要命,却总是端着架子,外表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虽然王子喜欢她,可以再追求她几天,但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没有其他更能吸引王子眼球的女人出现的情况下。

现在的情况是,王子被另外一个女孩子吸引住了,以至于他懒得再在瑞拉身上浪费时间。

那个女孩子是他早上照例来海边晨练的时候发现的。

那个女孩子肤若凝脂,眼若宝石,身上穿着青春可爱的贵族学生制服,将头发简单地扎着,着实好看。更加吸引他的,便是女孩身上特有的气质,似兰似菊,仿若天使一般。

这位十六岁的王子虽然喜欢游戏人间,与不少女性谈过荒唐的短暂恋爱,但是他仍然自认为是一个专一的情种。他觉得,之所以以往不专一,不过是那些女人不够好罢了,都是那些女人的错。

他现在终于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因此他不愿为了一个毫无教养的瑞拉而放弃这个看起来优雅不凡的贵族女孩。

可以这样说,这个贵族女孩儿让王子感到了真正的心动,和以往那些姑娘们真的完全不同。他对高冷的公主们从来不感兴趣,对粗糙的农家女孩会只感到一时新鲜,他真正想要找到的,正是这样清纯靓丽、高贵典雅的妻子。

他跑了好几分钟,终于又来到了海边的那座小坡上,惊喜地发现那个女孩儿还坐在那里,仍然在静静地望着大海,灰色双瞳散发着深蓝色光芒,和散发神秘灰色感的深蓝色海洋交相辉映。

“多么美的姑娘!”王子发自内心地笑着,“她一定是天上的仙子,为了我而下到凡间。”

莎莉呆呆地看着那片海,目光绽放温柔,她忆起,当年医生曾说过,如果能救活一百个人,便要为自己放一个假,去海边住几个晚上,每日数着星星。

浪花声将她从回忆中唤醒,她眼神含笑地看着浪花,自言自语:“是你吗?上天被你的善良打动,终于让你变成了海里的精灵。”

早上刚到瑰碧村的时候,本要和哥特兰一同去瑰碧庄园,却在港口处碰到将

军。将军说了自己的计划,要莎莉立刻到海边装出一副忧郁的模样,等待王子发现她。她内心已经没有任何理想,也懒得忤逆姐姐的意愿,便乖乖来到海边。至于忧郁的表情嘛,她根本无需装。

她在海边做了两个小时了,虽然王子在后面偷偷望到了她,但是她并没有看到王子的身影,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嗨!”一个清脆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莎莉被吓得不轻,身体抖了抖,那副可爱模样把王子逗笑了。

“你是谁啊?”莎莉本能地向后退着,“你这身打扮真奇怪,像是,像是……”

“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王子温柔地笑着。

“嗯。”莎莉点点头,她其实早就猜到面前这位就是王子殿下,但是她记得将军好像提到过,王子殿下曾被受惊的猫吸引,要想一开始就抓住王子的眼球,必须要惊吓一番。

她小脸上的那双硕大的灰色眼睛闪现着天生柔和的光芒,与神情上装出来的担惊受怕并不搭配,却产生一种极其致命的吸引力,将王子的心紧紧扣住。

“你不要怕。”王子语气温和,“我只是想要认识你……不,不只是这样,如果我们合得来的话,或许我还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王妃。”

莎莉眉毛微挑,她能够感受到这个男孩子的真诚,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没办法在接受另一个人。

“嗯……”莎莉稍稍抿嘴,眼神流转在沙滩上,不敢看向对面的人,“先告诉我你是谁好吗?”

“哦,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了。我就是我们国家的国王的小儿子,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那位王子。”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骄傲甚至可以说是自满。

这样的态度却令莎莉有些反感。她不愿理会王子,又感到口渴,便从大石头上跳下去,打算乘坐哥特兰准备的马车去瑰碧庄园。

王子却十分着急,在后面拉着她的袖子一角:“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肯和我做朋友呢?”

莎莉侧过头,看着王子那两根小心翼翼夹着自己袖口的手指在微微发颤。她心想:这个人贵为王子,却不拉我的手,而是尽量不触碰我的皮肤,或许他是个好人,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她转过身,面对着王子,轻声说道:“我要回瑰碧庄园了,你可愿意同我一起?”

这样的邀请让王子喜不自胜。他湛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在莎莉脸上逗留了许久。直到莎莉被他的傻模样逗得扑哧一笑,他才回过神来。

说实话,莎莉的这个笑容并不美丽,像个不懂规矩的小孩子一样。但是王子的内心却架不住这样在自己面前恣意放肆的女孩子,他已经深深沦陷了。

“原来你也要去瑰碧庄园,难道你就是罗伯丝夫人的妹妹?”王子惊喜地问道。

“是的。”

“果然如罗伯丝夫人所说,你长得真是貌若天仙。那罗伯丝夫人呢?她没有跟你一起吗?”

“她在去摩多市的时候身体出现了状况,因为耽误了治疗,所以病情加重,现在人在摩多市治疗。”

“真是可怜的夫人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取劝说父王,等罗伯丝

夫人好了之后,专门派人将罗伯丝夫人尽快接回来,省得你们还要很多年后才能见面。”

“这……”莎莉突然露出真心的笑容,眼神中也出现了一点崇拜,“真的是太感谢你了,王子殿下。”

“哈哈,这有什么。”

莎莉对这个王子本就没有真心,于是便毫无顾忌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王子面前,坦然地看着他,眼神不卑不亢,更带有一种平等的倔强。

将军和她说过,王子从小就对瘸腿的小鸭子尤为喜爱。但是莎莉并不是因为这一点才放心地将自己的残缺展现在王子面前,她只是从心底觉得自己和任何一个身体健全的人都是一样的。

王子诧异,他直直地盯着莎莉的那双粗细不同都被白色连裤袜包裹着的腿。更细的那一条看起来灵活,稍微粗一点的那条腿看起来笨拙。

“你这是……”王子的眼神果然没有任何嫌弃的意味,反而光芒更加耀眼,令他那两颗湛蓝色双瞳像阳光下的宝石一样。他更加喜欢这样有残缺的莎莉!

“王子殿下,我们走吧。”莎莉礼貌地笑着。王子回过神来,语气更加温柔:“我爱的姑娘,让我做你的双腿,保护你!!”

跟着王子一路走来的瑞拉,躲在海边的一间破旧木屋后面,看着这对般配的俊男靓女依次走上王子马车,眼神中放出火一般的妒忌和恐惧。

她仰着头看那一览无余的天空,泪水滑落至太阳穴,染湿了鬓发:“爸爸,你看到了吗?你娶的那个恶毒女不仅杀死了你,也害苦了我们啊!”

瑞拉在清晨与王子一同来的时候,也是做的那辆马车,如今上面与王子同坐的确是别人,还是个瘸腿的女子,这样瑞拉心中难受!她想不通王子为何突然认为她自己是品行不好的姑娘,又突然和另一个女子走得这样近。

王子清晨和瑞拉刚来到海滩的时候,心思还是放在她身上,只不过并不是真心罢了。就在她去为王子寻那海边珍稀的桂树皮时,到处溜达的王子看到了那气质冷清的莎莉。

瑞拉并不知道这一实情,她还傻傻地认为她在王子心中还有一定地位,她还认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王子和莎莉乘坐马车,不到半小时便到达了瑰碧庄园,而瑞拉却走了接近两个小时。

疲累的瑞拉因为没有按时去洗衣服和打扫卫生,被二管家罚跪在院子的雪地里。她饿着肚子,透过玻璃,看着暖炉旁,王子和莎莉一边吃着饭后甜点一边畅聊,心中滋味尤其难受。

她流着泪,紧蹙着双眉,狠咬着嘴唇,心想:原来这个瘸腿女孩就是罗伯丝的妹妹!一定是罗伯丝让她去勾引我的王子!

莎莉无意中瞥见那雪地里的瑞拉,心中顿生怜悯,于是和哥特兰说了几句话。哥特兰走了出来,高昂着头说道:“瑞拉,莎莉小姐为你求情,你可以免罚了,去厨房吃饭吧。”

瑞拉听了这话,本就难过的心中并无惊喜,但是她在与莎莉眼神交会的一刹那,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感,那是……灵魂的一致。

不仅瑞拉这样认为,莎莉也是这样想,好像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瑞拉和自己有着极为相像的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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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争夺(十六)

“喂,我说,你快乐吗?”瑞拉杵着扫帚,眼睛盯着壁炉旁边的灰尘,喃喃问道。

莎莉正在壁炉旁边看着书,她听到对面女孩抛出的这样一个问题,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自己再无别人,于是确定了对面女孩在和自己讲话。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怎么问这样的问题?无论快乐与否,不都是要继续活下去吗。”

无论快乐与否,都要接续活下去……这句话从这个衣着鲜亮的漂亮女孩口中说出的,可真是轻描淡写。

瑞拉心中叹了口气,嘴角轻轻上扬,却不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而是类似苦笑的无奈。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拥有很多钱,又被一个如此漂亮的王子深爱着,那么自己也可以如此从容淡定。

“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拥有这样的生活,少了半条腿又算什么。”瑞拉轻声低语,看着对面女孩那一半空空的裙摆。

这话虽然轻,但是含义可不轻。莎莉心中强烈震颤了一下,她咬紧着牙,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脾气。手上不自觉地将厚厚的书本合上。

啪的一声让瑞拉有些惊吓,她故作镇定,一边扫着地一边问道:“怎么,我说那样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并没有,不过让我想到了我自己的苦楚罢了。”

“说来听听吧,看看我们谁更惨。”

“可以啊,你是我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能让我打开心扉的人。”

“你这么相信我吗?”

“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相信了你。”

瑞拉大笑,眼角渗出了眼泪,让人看不起她的开心还是用开心的假象掩饰失落。笑够了便用围裙擦擦手·,将扫帚仍向一边。

莎莉又拿起一个银色茶杯,向里面倒入红茶,递给走过来的瑞拉。

两个女孩子,都是十四五岁,性格相仿,惺惺相惜。

一个在充满希望的春天出生,黑蓝色眼眸,灰白色长发编成麻花的形状,虽然身穿麻衣布裙,却难挡天生丽质,眼神灵活,嘴角坚毅,气质温柔却夹杂着倔强;一个在静谧的冬日出生,灰色眼睛里散发着神秘的光亮,棕色波浪卷长发慵懒地堆在肩头,衣着简单华丽,气质悠闲中带着一丝抑郁,面容更是美丽脱俗,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一般,仿佛全身都有一层神秘纱雾笼罩着。

两个姑娘同时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东边,另一个坐在北边,几乎同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便放下,十分默契。

“你脚上的袜子破了,冷吗?”莎莉淡淡地问道。

瑞拉眼睛直直看向玻璃外的水池,面无表情,没有正面回答莎莉的这个问题,而是说了心里的话:“我本来也可以站在你这个位置,问下人同样的问题。”

“现在你改变不了什么了,只能认命了不是吗,像我一样。”

“你这话说的轻巧,你认命做一个被王子看上的有钱大小姐,我却要认命做一辈子的下人。”

莎莉皱皱眉头,她明显感到了瑞拉身上散发出的恐惧感,以及这种恐惧感衍生出来的戾气。想了一会儿,她说道:“我姐姐,也是你的继母,并不想要一直为难你,她给我说,一定要叮嘱管家,给你找个好人家。”

“哼。”瑞拉冷笑,“罗伯丝那个女人,杀了我的父亲,夺了我家的财产,她怎么会那样好心。”

虽然莎莉也怀疑过罗伯丝,但是亲耳听到自己姐姐不好的话语传出,还是令她感到气愤。不过她能够理解瑞拉的心,更何况瑞拉本就不该做下人。一想到这里,莎莉对瑞拉从愤怒变为了同情。

莎莉既想要安抚瑞拉,又不想说自己亲姐姐的坏话,她想了想说道:“或许事情不想你想的那样。我的姐姐对你是不好,但是事情会有转机的,相信我。”

瑞拉依然冷笑着:“感性的思维让我相信你这个人,但是理性的想法让我一定要对你抱有怀疑。”

她说罢,留恋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红茶和饼干,便起身说道:“莎莉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还是去打扫吧。”这个声音里隐藏着即将爆发的哽咽前的冰冷,虽然轻柔,却仿佛能够穿透听者的心肠。

莎莉把方才瑞拉的眼神尽收眼底。瑞拉离开后,她缓慢地用一只脚站起,手用力扶着沙发,静静看着瑞拉的背影,那身影瘦弱,好似一颗孤独的小草,有坚忍不拔,迎风不倒。

到了晚上,瑞拉终于将最后一块地板擦干净。柔软的手轻轻捶打酸疼的胳膊,但是由于力气太小,所以没有什么缓解作用。

此时佣人们都已经休息。自从珍珍嫁人后,她要每日独自一人在晚上擦地,忍受着黑夜里走廊的冰冷寒凉。

本来这些地砖应该是属于她和珍珍的,然而现在享拥这些荣华富贵的,却没有任何理由地变成了原本和瑰碧庄园毫无关系的人。“呵呵。”瑞拉心中也是冰寒,她这一声笑,仿佛在嘲讽看错人的父亲、不懂事的姐姐、花心的王子和一切和她心愿不符的东西。

缓缓走出大房子,她已经对这样的情景感到麻木。冒着寒风,踏着积雪,走向果园附近 的茅屋。打开小木门,她潜意识里认为,应该和往常一样,是简陋的木制家具,日常的鼠蚁做客,透着寒风的窗户。

然而,今晚却和过去不一样,她本以为自己是做梦,于是关上了木门,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感到很疼后才打开门。

还是像刚才那样!桌子上摆了一壶红茶,旁边放慢了高级点心,有马卡龙、蛋糕和甜饼!红茶的香气弥漫在整间屋子里。而且床上的旧被子被换成了崭新的丝绸棉被,床单也换了新。椅子上还有一张字条:明天就会有师傅来给你修窗户了——莎莉

一种久违的温暖感袭上心头,温热的眼泪流出眼眶。

“是热的,我的眼泪终于变成了热的。谢谢你莎莉~”瑞拉讲纸条房子啊胸口处,静静感受字条主人的心纯宽厚。

第二天一早,瑞拉本想去和莎莉道谢,但是她却看到了王子亲密地带着瑞拉坐上马车。

王子的脸还是那样可爱迷人,王子的气质还是那样高贵典雅,这一切令瑞拉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我爱他,我只爱王子一个人。”瑞拉喃喃自语,“莎莉,我的家产都是你和你姐姐的了,为何就不能把王子让给我呢?”

她看看自己身穿的破衣服,和莎莉的高贵衣装相比,简直不堪入目:“难怪王子喜欢她,一定是因为衣服的问题吗,一定是这样!”瑞拉疯狂叫着,扔掉扫把。

她蹲下身,抓着头发,她很害怕,因为她想到了珍珍的结局,珍珍不能和心爱的男孩儿在一起,嫁给了全村女孩最不愿嫁的人。那么自己的结局呢,会不会和珍珍一样!就算莎莉说过罗伯丝想要自己嫁得好一点,但是谁能保证罗伯丝话的可信度?

瑞拉此时十分恐惧,她不想要和珍珍一样惨。就算自己没有办法改变悲惨婚姻 的命运,她也不能让莎莉嫁给王子,否则她的心里落差更加大,她会更加痛苦。恐惧感在她心中逐渐加深,令她浑身颤抖。

突然二管家走了过来,揪着瑞拉的耳朵:“你这个坏孩子,你竟然在偷懒?别以为莎莉小姐对你好,我们就会放松对你的管教。毕竟是罗伯丝夫人让我严格看管着你!莎莉小姐再关心你也没用!作为惩罚,你今天中午不许吃饭!”

又是不能吃饭!这样刺耳的惩罚真的令她感到身心厌恶。瑞拉受不了这样的虐待了,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二管家,跑了出去。

索性就这样淹没在冬季的寒冷中吧,爸爸妈妈,等着我,我来找你们了,瑞拉心中想着。

恐惧感令她勇敢地反抗,因为她知道,如果在这样软弱下去,等待她的也只是死路一条,何不豁出去拼一把呢。

跑着跑着,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望着石缝里的苔藓,她痴痴笑着:“天气这么冷,你们嗨这样活着,也真是不易啊。”

活着……这样的话,真熟悉。恍惚间她忆起亲生母亲曾经在病床上对她和珍珍说过:“以后,你们自己要好好活着,无论在生命中遇到什么磨难,都要活下去。因为,一旦走过了那片可怕的黑森林,后面也许就是美丽的绿水青山。”

对啊,要活着啊……或许是对死亡的恐惧,对辜负亲手母亲期望的恐惧,令瑞拉再次燃起生命的希望。

“我是春天出生的女孩,自出生起就和万物同时带着希望。我一定可以的。”瑞拉抬头看着太阳。冬日里的阳光虽不刺眼,看久了也会使人流泪。

“对着希望的光芒流下泪水,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了。”瑞拉笑着,“我一定要扳回一局,我要把属于我和珍珍的东西讨回来。我不要再在每日的担惊受怕中度过。莎莉,我不会让你嫁给王子,一定不会。”

眼泪仿佛彻底流干了。恐惧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自一个人出生起,就懂得用眼泪消磨恐惧带来的不安,然而在长大后,恐惧又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令这个人再也不会流出眼泪。

瑞拉看着森林深处的几丝光亮,一条条光线极其明显,穿透这些大大树的间隙。

她心中百感交集,喃喃自语道:“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能得到啊~莎莉,不要怪我,反正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怎么喜欢王子殿下。那么,就让我默默地帮助你,摧毁掉这个不可能的婚事吧,顺便,将应该属于我和珍珍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争夺(十七)

瑞拉忍受着屈辱,又回到了瑰碧庄园。

按照罗伯丝定下的规矩,瑞拉理应受到惩罚,虽然她本身不该被苛责对待。

在院子里跪了几个小时,膝盖都破了。但是没人为她求情,哥特兰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突然感到有些于心不忍,但他也只是叹了口气,便毫不在意地去了农场。

晚霞渐浓,天色暗了下来,今日瑰碧庄园的晚餐尤其丰盛,就连院子里也摆满了上好食物。所有王子带来的大臣随从,还有瑰碧庄园的佣人们,都恭敬地站着。

莎莉一整个下午都沉迷于书本里的故事中。直到许多似星火的蜡烛为她全部点燃,她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一脸呆萌地抬起头,又突然露出惊讶地神色,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大的蛋糕摆在大厅正中央,蛋糕上面用马卡龙点缀着。蛋糕外面是用马卡龙摆成的一圈心形图案,每一个马卡龙都用轻巧的小盘子装着,以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排列。除此之外,桌子的其他地方也零零星星地摆放着不同颜色的马卡龙,用大盘子装着,每一个大盘子里都有三层,最下层有九个,中层有四个,上层有一个。

院子里也有丰富的美食,每一张小桌子上都有一盘马卡龙。

这些马卡龙是王子吩咐摆的,之所以要这样做,只因为莎莉最喜欢吃马卡龙。

王子、将军和哥特兰三人早就商议好了这次的求婚仪式,王子希望给莎莉来一个惊喜,并且要目前住在瑰碧庄园的所有人都看到这感人的一幕。

大公爵站在将军的旁边,恶狠狠地瞪着一双眼睛。将军直接忽视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恨自己入骨的大公爵,只是笑望着王子和莎莉。

瑞拉当然知道马卡龙的含义,这是王子在向他最爱的莎莉表达爱意——眼里只有一个人的爱意。

柔和的烛光下,王子满脸深情,当着所有大臣、随从和佣人的面,轻轻问道:“莎莉,我能拉着你的手说一件事情吗?”

莎莉看向哥特兰,哥特兰对她点点头。

莎莉也对王子点点头。

王子欣喜,轻轻拉起瑞拉柔软的小手。

“莎莉,我最爱的女孩儿,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一辈子的妻子吗?”声音手软动听,一点也不像是他平常的声音。

莎莉的表情明显呆住了,并无羞涩和局促不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殿下不嫌弃我的腿吗?”

“我当然不嫌弃,我相信我的父王母后也不会嫌弃的。”

“但是你的家庭和我们不一样,你是王公贵胄,不只是这样,你是国王陛下最宠爱的王子,未来国王的继承人,国王陛下不会同意让你娶我的!”

莎莉一直扭捏着,表情十分纠结。她为了姐姐的愿望,当然想要嫁给王子殿下,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想答应。

王子那似小鹿一般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莎莉,湛蓝色眼瞳发着似月光般柔和的光芒。

或许是这种眼神将莎莉内心柔软的部分打动了,莎莉终于冲破了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她轻咬嘴唇,低着头,轻轻答应着:“嗯。”

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每个人都感到了由衷的快乐,因为吃到了很多美味的食物,而且见证了王子对莎莉的爱情。

当然高兴的人要除了莎莉、瑞拉和大公爵。

莎莉本就不太喜欢王子,顶多算有一点好感罢了。她真爱的是那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瑞拉不高兴再正常不过,她爱着王子,可王子不爱她,而且本该是庄园主人的她却要穿着破衣烂衫地看着仇人的妹妹被求婚。这一切对于瑞拉来说是有多么可笑,瑞拉几乎全程哭丧着脸。

至于大公爵,他是个对国王忠心耿耿的人,他一直希望王子能够顺从国王的意愿,找一位公主结婚。如今王子在民间找到了真爱,因此他心中有些沮丧。

到了深夜,瑞拉躺在木板床上,脑海中全是王子对莎莉的温柔眼神,心中痛苦难耐,恐惧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忽然从床上坐起,自言自语着:“不能让莎莉嫁给王子,否则我真的要被她给比下去了,罗伯丝那个女人的地位会更高,会更加变本加厉虐待我,我也会像珍珍一样悲惨。那时,我和珍珍就更加没机会翻身了。不行,我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转天早晨,天色渐白,云彩有些厚,看样子又要下一场暴风雪了。

瑞拉踩着残雪,灰黑色的脚印在纯白上留下短暂的痕迹。她轻飘飘地走着,穿着灰色的麻布斗篷,斗篷里的一些下等棉絮。

她向手中哈着气,跺了跺脚,将鞋面上的雪抖了下去,这样脚下就没有那么凉了。

回忆起昨天晚上,清晰地听到王子与瑞拉的对话,心里一阵难过。

她右手的手指间夹着一封信件,信封小心翼翼地粘连着,上面有一张小小的邮票。这是寄到多里市的。

多里市,梦朝国的王宫所在地。

瑞拉的这封信件就是打算寄到那里——那个王宫的国王手里。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瑞拉没学过几年的字,一边翻阅字典一边写的。不过,她把意思表达清楚了。

信的内容如下:

尊敬的国王陛下,

请容许我向您讲述一件事情。

您最疼爱的王子殿下在瑰碧村遇到了真爱——莎莉小姐,并要娶她为妻。但是,莎莉小姐的姐姐罗伯丝夫人身负命案,她杀死了我的父亲!不仅如此,罗伯丝夫人还用手段将我父亲的财产占为己有,并虐待我和我姐姐珍珍,让我们做最累的活,只要少不满意就会受到打骂或不准吃饭的惩罚。

试问有这样姐姐的女孩儿怎么能成为王子殿下的妻子呢。还有一件事,这个莎莉小姐少了半条腿!您真的赞成王子殿下娶这样身体残缺的妻子吗?

我并非要嘲笑她身体的残缺,相反我也不觉得这是羞耻的。而且您和王后殿下应该也不会因为她的残疾而又不好的看法,但是,如果未来的王子妃是个断了半条腿的人,皇室的面子又能往哪里放呢?

请您阻止王子那欠缺考虑的行为,并帮助我和我姐姐重新获得我父亲的财产吧。谢谢您,国王陛下!

这样一封简单的信,上面还沾着扫地时飞扬的灰尘和湿漉漉的雪水,却将罗伯丝的丑事告到了国王那里,并将莎莉的缺陷全部呈现在国王面前。

瑞拉从未真正想要伤害莎莉。如果没有这些糟心的事情,瑞拉会喜欢莎莉的,两人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是,命运偏偏让莎莉成为瑞拉不共戴天的仇人。

瑞拉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她可是冒着再次被责罚的风险,离开瑰碧庄园这么久,只为了能够阻止王子和莎莉的婚事,不让罗伯丝如愿。

终于走到了邮箱旁边。瑞拉嘴唇冻得发白,她冷笑着:“莎莉,对不起了。”

当听到信封落下的声响一刹那,瑞拉那一直紧绷着的心放宽了一大半。

接下来的几天,瑞拉在一旁冷冷看着王子和莎莉的恩爱场面,她心中扭曲地嘲讽着:

你们就继续开心吧,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王子你玩弄我的感情,而莎莉你心安理得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高贵小姐的生活。哪怕,哪怕你要我和你睡在一个房间里,我也会原谅你。然而你却尽情享受着我的服务,不肯邀请我谁在你的房间一天!你以为给我小小恩惠就够了,却不知我仍然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莎莉你真的好虚伪……

瑞拉就这样,每日盼着国王派人过来解救她自己和珍珍,将原本属于她们的东西还给她们,并为自己的父亲伸冤。

她心中充斥着扭曲的憧憬和并未实现的报复的快感,不由得干活更麻利了些。有些时候,因为过于沉思自己的心事,以至于忘记自己还在雪地里面清扫着,一直到身体发僵。

又是一场暴风雪。哥特兰从外面回来,将大门紧紧关上。

瑞拉正擦着古董花瓶。她记得,这个镶嵌大颗蓝宝石和一圈小钻石的花瓶是她姑奶奶临终前送给父亲的,是家传的宝物,价值比瑰碧庄园的全部资产都要多,甚至可以买下一个摩多市。

她又开始怀念父亲还在的日子,那时的自己活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多么幸福。

目光微闪,她眼角处瞥到了暖炉前面的王子,王子的手上扶着莎莉,两人说说笑笑。

莎莉正和瑞拉四目相对,甜甜地叫了一声:“瑞拉。”

瑞拉看着莎莉那张干净纯洁的脸,一时走了神:她是王子深爱的人,她是占有我家产的仇人,却还要这样假惺惺地对我,真是讨厌,但是面对这样一张精致的脸庞,我又实在无法发自内心地讨厌她。

莎莉见瑞拉愣愣地看着自己,于是回报一个微笑,不包含一丝恶意。

这样的冲击又让瑞拉发呆:等到国王将瑰碧庄园所有财产归还给我和珍珍时,等到莎莉无法嫁给王子时,莎莉和罗伯丝恐怕要流落街头了,她们只能靠我的帮助才能生活。这样一想,我倒是认为莎莉蛮可怜的,因为她本身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只不过是太懦弱而且太听姐姐的话了。

正想着,手下一滑,古董花瓶直直地调到桌子上。没等瑞拉回过神来,花瓶又从桌子上滚动,最终砸在地面上,变成了一堆碎片。

巨大的声响仿佛在外面的空气中划破了一道口子,就连暴风雪也被打乱了阵脚。这个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竟然就这样毁掉了,剩下的蓝宝石和钻石也只够一两层房子的价格。

瑞拉呆呆地看着地面,一时不知所措,她已经预感到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事情,但是她现在的大脑已经被惊吓得无法运转。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争夺(十八)

这真是太令人感到恐惧了!瑞拉呆呆地看着地面上的碎片,本来能够买下一座城的宝物瞬间变成一些普通宝石加废瓷片。

瑞拉的大脑此时空空如也,像是电线短路了一样,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应对措施,甚至她根本意识不到现在应该去想一些解决办法。她只是呆呆站着,看着地面,断断续续地小声自言自语:“爸爸的花瓶,姑奶奶留给他的花瓶……”

旁边的众人皆目瞪口呆,因为这是罗伯丝夫人最喜欢的古董了。夫人一直叮嘱大家,除了每日的擦拭之外,一定不要触碰它,甚至连外面的保险玻璃柜都不能动。

可是,这个宝物却在被惯例擦拭的过程中,摔成碎片。

哥特兰有些紧张,他深爱罗伯丝,最怕罗伯丝心痛,但是他此刻又突然十分同情这个无助的小姑娘。他也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黑化了,不再会同情弱者,现在他的心境却令他感到揪心。

他心烦意乱地走向厨房,干脆不去理会这件事情。

二管家见哥特兰走了,心里知道这件事必须由自己处理。他曾经在瑰碧庄园做实习管家时,就深得罗伯丝的宠信,如今他已成为罗伯丝的得力助手,但是他不甘于此,更想要代替哥特兰的位置。眼下正是立功的好机会,正好帮罗伯丝找理由除掉瑞拉!他竭力抑制自己内心对瑞拉的心疼,拼命回忆瑞拉曾经对王子献殷勤的画面,让自己对瑞拉更加恨之入骨。

“二管家!”莎莉突然撑着沙发靠背站了起来,急切的眼神流露,惹得王子好一阵心疼。

“怎么了,莎莉小姐。”二管家看向莎莉时,原本阴沉的脸立马喜笑颜开。

“可不可以不要惩罚瑞拉,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莎莉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王子也接着说:“你就听莎莉的吧,这些损失的钱不算什么,以后我会给罗伯丝夫人无上的荣耀作为补偿!”

“这样当然最好不过了,我就不惩罚瑞拉了。”二管家笑眯眯的样子,“时候不早了,王子殿下,莎莉小姐,你们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莎莉朝着瑞拉礼貌性地笑笑,和王子分别走向了各自的房间。其他人也陆续回去了。

等到客厅里只剩下可怜兮兮站着的瑞拉时,二管家才展露出怒发冲冠的样子。原本二十四岁的朝气蓬勃的容颜瞬间像魔鬼一样。

他怒吼着:“别以为莎莉小姐为你求情,我就会原谅你!别忘了,现在罗伯丝夫人才是瑰碧庄园真正的主人。你惹了她,就一定要受到惩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和顶撞,如今又毁了这最昂贵的古董,我一定要重重地惩罚你。”

瑞拉吓得哭了出来,她坐在地上拍着地板:“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爸爸的,我爸爸都不会罚我,为什么那个女人还要罚我,你们简直是没有天理,丧尽天良!”她的手重重地扎到了碎瓷片上面,刻出了许多血迹。

二管家没有丝毫同情,他一把拉过瑞拉的胳膊,将她拧得生疼。

“你看清现实吧!这里的一切都是罗伯丝夫人的,不是你爸爸的,达尔先生已经去世了!”

豆大的泪珠从瑞拉的眼眸里流下,儿时的回忆全部涌上眼前。她不再挣扎,而是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们都这么坏,都要剥夺我本该拥有的东西。姨妈、罗伯丝、你还有王子殿下,都要利用我或欺负我!凭什么呢?”

“哼,你竟还有脸提王子殿下?当初王子殿下并非真的喜欢你,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你却乐呵呵地去巴结,最后还不是被甩了。你可真丢人啊!”二管家眼神中露出轻蔑,语气中尽是不屑。

瑞拉哭得更凶了。

她后退几步,透过像雾一般使眼前模糊的眼泪,哽咽着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从暗恋你的心情转变为喜欢王子殿下?”

仿佛闪电划破天空,瑞拉迟到的表白令二管家震惊又欣喜。二管家心里不住地想着:原来我喜欢的人也喜欢过我……

二管家和瑞拉的故事,要从十年前说起。

那时候,二管家十四岁。

他当时穿着学徒工的衣裳,晕倒在集市,全身是伤口,被路过的人贩子捡走,买到了瑰碧庄园的农场做劳工。

他对自己过去的事情几乎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叫波利。

他做事很勤快,又有能力,很快被达尔先生发现,成功升级为实习管家。

那时,瑞拉五岁,她惊喜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崭新管家服的大哥哥,不仅眼神温柔而且眉清目秀,她不由得伸出稚嫩的小胳膊,拉着他的手说:“波利,波利,陪我玩嘛,陪我玩嘛。”

波利看着这个单纯无暇的小女孩,不忍拒绝她。那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两个人在院子里,乡间小路上,玩了一整天。

随着长大,爱情的种子在瑞拉心中发芽。慢慢的,她发现自己喜欢偷偷看波利,甚至会经常模仿他工作的样子。聪明的瑞拉知道,这就是喜欢的感觉。

但是,达尔先生死后,波利完全投靠了罗伯丝那边,心安理得地看着瑞拉成为奴仆,做最脏最累的活儿,全然不顾和瑞拉曾经的情谊。这一点令瑞拉深感失望。她足足用了五六年的时间,才放下对波利的感情,因为完美王子的出现,足以让她忘记无情的波利。

随着瑞拉的长大,波利也开始留意她,其实,瑞拉逐渐长成了波利最喜欢的样子。只是碍于罗伯丝的原因,波利不敢对瑞拉表明心意。直到王子的出现令瑞拉深陷其中的那一刻开始,波利感到自己失恋了,他由爱生恨,就算瑞拉被王子甩了,他也不会原谅瑞拉,虽然这并不是瑞拉的错。

二管家就这样,一直在找瑞拉的茬,今天这种情况本是令他解恨的最佳时刻。但是,瑞拉迟到的表白令他改变了想法。

“瑞拉。”二管家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只爱王子殿下一人,你早已成为过去!”瑞拉疯狂喊着,并将桌子上的饼干和果酱抓起,扔向二管家的衣服。

二管家不可置信地看着瑞拉:“原来你这么讨厌我,好啊,那我比你讨厌我更加讨厌你!”

他这下可是气坏了,揪着瑞拉的衣领,将她拉到门口,一把打开门,外面的风雪仿佛能刮进骨髓。

“你就在外面冻死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进来的!我现在只会听我主人的话!”二管家哭着将瑞拉丢了出去。

衣衫单薄的瑞拉就这样掉进了足有十厘米厚的雪地里,她睁着倔强的双眼看着二管家,狠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二管家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心中的痛苦,将门锁上,便回了屋子。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着:“有什么了不起,这样的你也不值得我去付出什么。”

瑞拉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喊着:“你这个神经病!快给我开门,别忘了我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不知喊了多久,她累了,饥寒交迫的感觉令她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那天,姨妈教唆自己在院子里呆着,然后诬陷给罗伯丝。

想到这里,仅剩一丝意识的瑞拉绝望地抬起头,看着灰暗的天空和那些鹅毛大雪,喃喃自语道:“原来在小时候就已经种下了因,现在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受着。”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父亲母亲在天空中呼唤她。她不知道的是,旁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在看着她,就是哥特兰。

哥特兰早就对这个内心丰富的女孩子产生了感情,但是哥特兰更爱罗伯丝,而且更加怕被罗伯丝一脚蹬开。如今瑞拉犯下大错,他必须选择罗伯丝而放弃瑞拉。

但是他的良心上过不去,于是只能借二管家之手,将瑞拉除掉。这样既能让罗伯丝解气,又能将所有虐待罗伯丝继女的责任推到二管家身上。

第二天,哥特兰宣布了一个消息:瑞拉在暴风雪中冻死了,死的并不安详,现在瑞拉的棺材就暂时放在他的房间里。

他走到二管家面前,深蹙着眉头,趾高气昂:“那可是一条人命,就算一百个摩多市,不,无数个摩多市都买不回来的。”

二管家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管家先生,饶了我吧,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本想惩罚她一下的!”

“那我现在也想惩罚你一下,你现在被开除了。”哥特兰镇定地说道。

二管家睁大了双眼盯着哥特兰,他明白,哥特兰才是罗伯丝夫人最器重的人,他再如何巴结夫人,也敌不过哥特兰的一句话。

他没再狡辩和挣扎,甚至不带走一件行李,就这样走了。在走出院子的时候,他回忆起当年和瑞拉玩耍的场景,眼泪夺眶而出。他自言自语道:“还要不要回去再看一眼她的尸体呢?还是算了吧,本就无缘,何必再去惊扰她。”

王子坐在地毯上安抚着哭泣的莎莉。

莎莉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瑞拉的尸体,却被王子制止了。

“宝贝,乖,那个东西不要碰。”王子轻柔说道。

“那不是东西!那是瑞拉!”莎莉第一次对王子怒吼。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瑞拉和莎莉一定是像影子一般的姐妹,形影不离,相互坦诚。

女佣们也不住地流下眼泪,本来她们可以对瑞拉更好一些的,不是吗,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或许,她们也不是真的同情瑞拉,不过是想要宣泄一下无处安放的情感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争夺(十九)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老邮递员在马车前座位上打着盹。不知睡了多久,被一坨鸟屎砸中了头,湿漉漉的液体从额上流到鼻尖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烟斗,还有一包烟草。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仍然听得到马车里面细微的声音,他知道,是自己那十六岁的小跟班还在忙着检查信封的工作。

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这个工作的劳累。缓缓点燃烟草,深吸一口,又慢慢吐出,肺部被烟气浸染的感觉令他感到有些清醒,又不至于待会儿睡不着。

干咳了两声,回过头对着车里的跟班说道:“皮特,现在应该已经凌晨了,别告诉我你还没检查完这些信件呢。”

里面传来年轻男孩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和懒散:“克里特老先生,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我是真的还没检查完。”

“唉,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不是有手电筒吗?”

“有手电筒那又怎样,该检查不完还是检查不完啊,这里还有七个城市的信封,你要我快那也快不起来呀。要我说,这一切都怨那个老乞丐,黄昏时刻非要上车找吃的,偏偏他刚上车的时候我们又不在,弄得我们担心信封丢失。”

“什么?是老乞丐上车找食物?你不是说是一个盗贼上车打算偷东西嘛?”

“哼,他和盗贼有何区别?”

老邮递员心中难受,正直的他不忍批评了自己的小跟班:“我记得你说你骂了他,既然他没有恶意,你就不该那样对待他。而且他既然不是盗贼,你也没必要这样过度防范。而且,早知道他饿了,我也赶过去给他一些干粮和水。这大冷的天,那周围没什么人,他又能去哪里找食物?唉,现在说多了也没用了,不如别检查了,睡吧,明天一早我们继续赶去多里市。”

年轻的小跟班心里对老邮递员的批评不乐意:“我哪里是过度防范,我这是谨慎。欸?”

他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

老邮递员转过上半身,掀开车帘,吊着的烟斗随着说话上下抖动着:“怎么了,皮特?”

皮特颤抖着手,拿着一张简陋的信封,抬头看了看老邮递员:“这封信是寄到王宫的,收信人写的是国王陛下……”

“这……王宫的消息都是由专门的骑士负责传送,信是不被允许送进去的,怎么会有人连这个都不懂?那寄件人的身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并没有啊。”

“那不如不要管这件事了。”

“但是,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怎么办呢?”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地址写的哪里呢?寄件人叫什么名字?”

“地址是瑰碧村,寄件人叫瑞拉,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瑰碧村……景点之一啊,现在发展的也算不错。”老邮递员喃喃自语着,突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不是有公告说王子殿下民间旅行的最后一站就是瑰碧村吗?”

“你的意思是,这封信的内容或许和王子有关?”

“没准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是做服饰生意的,伯爵夫人很喜欢他家的衣服,经常去他家光顾。或许可以通过这条关系链,将信交到国王陛下手中。”

“那就只能这样做了。”

瑰碧庄园里,瑞拉的葬礼并没有举行,三天后便简单下葬了。

珍珍当然得知了这个消

息,她手里握着瑞拉的遗物——丝帕,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她现在的打扮和在瑰碧庄园做工时的一模一样,因为她的鞋匠丈夫没钱给她买新衣服穿。

丈夫安静地坐在旁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妻子,只是嘟着嘴,一个大人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由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不停地说:“都是我的错。”然而瑞拉的死和他却没有任何关系。

珍珍从捂着泪眼的指缝中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感到恶心。随即站了起来,走到门旁边,一想起自己的未来,恐怕就会一直在这样的破屋子里度过余生,甚至老年由于没有收入而去乞讨,她就恐惧不安。

她将这种恐惧感全部转成对罗伯丝一伙人的恨意,此刻她的内心如同火烧一般愤怒,将手指甲前进了门的裂缝处,手指变得通红,眼角中流露出冰冷的光,仿佛要将这些控都都劈成两半。。

“珍珍。”那个不争气的丈夫站了起来,走向她,“你这是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的话,我可以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珍珍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通红着双眼,紧绷着嘴唇,对着丈夫足足一顿暴打。她一边将手掌拍向丈夫的脸颊和身躯,一边怒骂着:“你这个窝囊废,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不懂如何养家,更不清楚我到底在难过什么。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丈夫并不还手,被打得嗷嗷直叫。

打着打着变打累了。珍珍坐在木板床上,喘着粗气,脸色被气得通红。她的眼睛骨碌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叉腰,阴险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喂,窝囊废,你刚才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吗?”

“是啊,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你不生气。”

“那我让你,杀了瑰碧庄园的莎莉小姐,你愿意吗?”

“我愿意。”丈夫拼命点着头,“只要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说完,他就冲了出去,跑向了瑰碧庄园。

珍珍大笑了几声,她的心里是恐惧的,但是她又无法通过自己而得到美好的生活。唯一能够平衡这种恐惧感的做法,便是让那罗伯丝心中痛苦!珍珍一直都知道,莎莉是罗伯丝最重要的人,只要莎莉死了,罗伯丝的人生也完了。

至于自己的丈夫,她才管不着呢,她想着,最好这个废物一块死了才好。

鞋匠也不傻,装成一副傻呵呵的模样,在瑰碧庄园外面看着那逗鸟的莎莉和王子。

王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鞋匠,秀眉一蹙,大声叫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到过你?”

这时哥特兰走了过来,向王子和莎莉鞠了一躬:“不好意思,王子殿下,这是珍珍的丈夫,大概是实在没钱吃饭了,来这里要钱的。你们先玩儿吧,我来应付他。”

然后他转向鞋匠:“你怎么来了?难道生活过不下去了吗?”

鞋匠傻兮兮地点点头,又用手背擦了一把鼻涕,弓着背,一摇一摆的等候着。

哥特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房子里面。

王子正巧要去拿鸟饲料,眼神经过鞋匠时,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就在王子离开莎莉时,鞋匠冲了过去,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把生了锈的刀,直直地插向莎莉的身体。

莎莉的腿脚不便,明明反应了过来,但是没法躲掉。

一片鲜红染透了夕阳。莎莉慢慢倒了下去。

王子尖叫着,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拔出尖刀,冲过去将鞋匠就地正法,然

后抱着莎莉痛哭。

鞋匠躺在地上,他看着天上暖色的云彩,想起珍珍的脸,开心的笑了,自言自语道:“珍珍,我最怕的就是你离开我。为了不让你离开我,我什么都能为你去做。现在好了,我完成了你的心愿,你应该不会再想要离开我了。”

王子愤怒地向鞋匠的要害处再插一刀,鲜血喷涌而出。

鞋匠嘴角冒着血泡,笑得凄惨:“珍珍,我是想和你厮守一辈子的。不过,现在是我要离开你了。”说完,他便头外向一边,去了另一个世界。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场景……是否会有另一个珍珍呢……

这时,哥特兰和其他人听闻慌乱,也跑了过来。

跟随王子的御医简单查看了莎莉的伤势,对王子说道:“殿下,莎莉小姐的伤口没有到达要害部位,她还有救。”

“那你快救她啊!”王子急得大喊。

“我们必须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院才行。”

这时,王子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不需要救了,这种勾引王位继承人的妖女,不能救!”

王子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回眸正对上那双严厉的双眼。他叫道:“父王……”

原来是国王来了,带着一些骑士,专程来阻挠王子的恋情。

“父王,我不在乎莎莉的腿,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再在乎的!”

“呵呵,我是不在乎,可是你母后在乎!而且,我是不会允许你娶有这样可疑背景的女子的!”

“什么可疑背景?”

“她的姐姐是嫌疑犯,而且可能还有过极其过分的诈骗和虐待继女行为!”

“但是这些和莎莉无关啊,求求你了,父王,你救救她吧!”

“原本是和她无关,但是现在你喜欢她,我又不容许她嫁入皇宫,这可就和她产生了不小的关系。”

“父王……”王子语气充满哀求。

“你和我走,并且保证不再见她,我自然会找人治好她。但是,如果你执意娶她,那我就会阻扰你带她去医院,而且我还要将你贬为平民!”国王的眼神严厉非常,令王子恐惧不安。

“那好吧,父王,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够救她。”王子将莎莉放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后,乖乖地跟到了后面。

国王带着王子走远了,所有大臣和随从都走了。

只留下一个骑士。

这个时候,其他佣人已经将担架拿了过来。哥特兰已经顾不上罗伯丝的心愿了,紧张地问道:“大人,我们把莎莉送到医院吧,她快不行了。”

骑士微微侧过头,睥睨着哥特兰,冷言道:“不用了,反正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他抽出长剑,刺穿了哥特兰的身体,又将周围惊慌的厨师和女佣的腿部刺伤,最后在院子里和屋子里燃了几把火。

温室的花朵被火焰逼得尽数凋零,风光不再。

那些可怜的鸟儿们惊慌失措,明明会飞,却逃不出玻璃笼子,火苗从玻璃的缝隙中烧了进去,将它们的恐惧放大到了极点。

骑士满意地看着房子和院子陷入火海中的场景,骑着骏马去找国王了。

国王听了骑士的回复,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危险的家庭,实在让我恐惧啊。我不得不毁掉这一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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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争夺终篇

“这就讲完啦?虽然你讲了很长的东西,但是感觉结局远远不够啊。是不是有些仓促了呢?”东天蹙眉,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地砖,急切地说道,“罗伯丝的结局呢?王子最后的结局呢?王子会知道国王杀了瑰碧庄园所有人的真相吗?哥特兰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有没有想到罗伯丝?罗伯丝最后有没有悔过?”

这一连串的问题差点将月夏问懵。她先是呆呆地望着东天几秒,然后才回过神来。

“他们的结局没有必要讲了吧。”月夏反问道。

“但是我想听啊,你这样讲的让人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嗯……好吧,我再讲讲他们最终的结局。不过,我能喝一杯水吗?”月夏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行!”东天闭眼说道,“之前寿媛媛讲的时候,中途都没有喝过水。是吧,媛媛?”

东天突然温柔的语气中带着极度的虚假,令寿媛媛在后背感到一阵寒凉。

“是……是啊,月老师,不如你就接着讲吧。”寿媛媛说道。

月夏撇了撇嘴,哭丧着脸说道:“那好吧。”

接下来的故事:

哥特兰并没有穿外套,此刻肩膀和大腿上有三道伤口,腿筋已经被放才那个骑士挑断。他就这样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雪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渐渐与身上的鲜血融合,红白缠绵,汇成一副交织如渲染的图画。

他身旁是受重伤的厨师和女佣们的哀嚎。大火已经遍布四周,这里的人都无法起身,没有人能够逃出去。

空气中甜腥的气味和浓重的烟雾味道夹杂在一起,引人作呕。

突然一股烟窜进了哥特兰的鼻腔内,让他好一阵咳嗽,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剧烈疼痛起来。

同时咳嗽的,还有不远处的莎莉。哥特兰看向那个女孩子的方向,只见她身体周围都是鲜血,小脸已经惨白,虚弱的咳嗽声中还带着剧烈的疼痛和绝望。

莎莉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假肢脱了下来。她发现哥特兰在关切地看自己,淡淡地朝他笑了笑:“你和姐姐都不知道,我心里有爱的人,那个人便是为我做截肢手术的医生。他送给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假肢,被我放在了他的坟墓前面。我不想带着这个假肢去见天堂他。等我和他见面了,我要他亲自将那个假肢为我戴上,就像那年一样。”

哥特兰伤心地流下泪:“对不起,莎莉。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愧对罗伯丝。”

莎莉又咳了几声,嘴角流出血,此时她的气力几乎全无,仿佛用最后的意志挤出话来:“没关系的,小丑先生。我相信姐姐拥有你的爱,无论在哪里都会很幸福。我有时也想过,如果当时姐姐没有和达尔先生来这里,而在一开始就选择和你在一起,是不是这些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说完,她便真的没有力气了,歪着头晕了过去。

“莎莉……”哥特兰大声叫着,再也没将莎莉叫起来。真正的恐惧感席卷上心头,周围的叫喊声更是加大了他对死亡的惧怕。

往事一幕幕在哥特兰的脑海中想起。从初见罗伯丝和莎莉,教唆罗伯丝变坏,夺取达尔先生的资产,帮助莎莉成为王子妃,一直到现在这种所有人都活不了的局面。

“呵呵。”他冷笑着,嘲讽自己过分的恐惧感,令他一步步走向不可逃脱的深渊,最终只能葬送在这火海中。

“罗伯丝,罗伯丝,我最爱的人,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切都将结束了。希望你能在摩多市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被无谓的恐惧支配你的人生。”

在火烧到他身上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副画面,便是在摩多市,马戏团帐篷附近的小树林里,柔和月光下,坐在树桩上的,腼腆羞涩的罗伯丝,和坐在她腿上的还是小孩子的莎莉。

瑰碧庄园彻底败落了,曾经一百年的辉煌,在瑰碧村终于落下了帷幕。

在赶回去的皇家卫队中,还有一个人,那便是珍珍。

王子尚不知瑰碧庄园被国王下令烧毁的事情,却也仍然对父王偏带着珍珍回去这件事感到不满。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珍珍这种女人。

“父王!您为何要带这个女子回去?”

“莎莉的姐姐罗伯丝害了珍珍和瑞拉,瑞拉已经死了,珍珍还活着,而且她没了家人和丈夫。更何况,她本该是瑰碧庄园的大小姐,本该享受荣华富贵,却被罗伯丝那个女人所害,做了多年苦力不说,还被嫁给了那种男人。我身为国王,难道不应该主持公道,体恤民情,将可怜的珍珍安置好吗?”

“那您直接在瑰碧村给她安置就好了,何必要带她来呢?”

“这……刚才是她吵着要跟着我们去多里市的。她说瑰碧村里都是一些痛苦的回忆,她不想再在那里呆下去了。”

王子嘟着嘴,回头看向那珍珍,只见她正谄媚地讨好和她同骑一马的骑士,而那个骑士厌恶地躲着她伸过来的双手。

此时国王心里在想:罗伯丝仍是一大祸患,只有将她绳之以法,这个案子才能了结。我只能派人偷偷乘船到摩多市,将罗伯丝抓起来。

摩多市的冬日还是那样热闹,这个圣诞月,每晚都有马戏团的表演。

罗伯丝在医院的走廊里。

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再住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晚上的时候还有特定的时间可以出门溜达。她的打算是出院后自己买下一栋小宅院,开一家面包店,在能够回到瑰碧村前的这些年里有些事情可做。

突然她看到被遗落在椅子上的马戏团宣传单,还是当年的风格,不由得心中一阵怀念。脸上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回忆起当时与哥特兰初见的场景,心里甜得像要流出蜜一样。

她立马找到了护士:“护士小姐,我想今晚去马戏团。”

护士小姐很爽快地答应了:“当然可以去,不过记得穿多一点,你现在的身体千万不要着凉。”

“好的,护士小姐。”

夜幕的降临,预示着表演的开始。第一个节目还是魔术师舒舒先生的。他的创意和花样越来越多了,引得台下一片叫好。罗伯丝看的也是异常兴奋。

马戏团又新增了情景剧表演,剧情十分有意思,观众们被逗得哈哈大笑。

“要是莎莉和哥特兰也在就好了。”罗伯丝一边笑看着节目,一边喃喃自语,“不知道他们的行动是否顺利。记得上一次收到哥特兰的电报是昨天晚上。我们约定好三天发一次电报,但是为何今天我的心中感到隐隐不安?不行,一会儿我必须给他发一个问问情况。”

看完节目,罗伯丝放弃了一边散步一边怀念过去的计划,直奔医院。

一封电报发了出去,她忐忑不安地上了床。晚上的查房很正常,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就是心理紧张了些。

“罗伯丝夫人,您看起来很不安?”护士问道。

“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从下午开始,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罗伯丝捂着胸口说道。

“罗伯丝夫人,放松一些,会对你的身体康复有帮助。”

“嗯嗯。”

等了三天,这三天里,罗伯丝每晚都会区看马戏表演,然而电报却仍然没有回信。正常来讲,在昨天也应该有电报发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逐渐加重,她呆呆地注视着情景剧的演员们,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喃喃自语着,“恐怕我也不妙了。”

她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是她累了。这么多年,她的心和人生一直被恐惧支配着,实在是太累了。

王室的人来了,将看似冷静实则已经不知所措的罗伯丝带走了。

罗伯丝穿着囚服,五官还是很美,然而已经不再有往日的光彩。

她抬着沉重的眼皮,轻轻闻着审讯的人:“我妹妹莎莉呢?我想见她一面。哦,还有哥特兰先生,麻烦把他也请来吧。”

审讯员叹了一口气:“莎莉和哥特兰触犯了国王的底线,都被处死了。”

眼泪如泉涌一般,罗伯丝抓着审讯员的衣服:“他们是怎么死的?”

“死得挺惨的,他们都受了重伤,然后被火烧死或是熏死的。”

罗伯丝最终被判绞刑。然而,当天晚上,她自己弄断了自己的腿,然后在狱中放了一把火。

至于王子,娶了邻国的公主。多年后他才知道莎莉死去的真相。

尽管过去了这么久,但是他深爱莎莉的心却一直没有变过。他恨极了老国王,同时也怕极了他。

一天晚上,他同朋友饮酒,一时心火浇头,恐惧感迸发出来。

他撇下朋友们,一路直奔郊外。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眼泪鼻涕直往外涌。

他哭着向月亮诉说:“神明啊,父王明明已经拥有了无上的荣耀和安全感!他应该什么都不怕的。但是为何他这样残忍地对待我喜欢的女子和她的家人们呢?况且,就算她的姐姐和管家有错,但是她和其他人又做错了什么啊?说真的,父王的做法让我感到恐惧,既然他能这样对待我心爱的女人,那么他也可能会这样对待我!”

哭着哭着,他瘫倒在地上,手臂无力地撑着地面:“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像个办法,断了我这恐惧感。”

在下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王子心中怀着恐惧,怂恿王子妃一起,向病弱的老国王嘴里灌下一碗毒药……这毒药是他连夜赶制出来的。

三天后,新国王正式登基,为了纪念他最爱的女子,特意将多里市改名为莎莉市。

这个故事算是正式讲完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丰鹿台(一)

东天左手放在地上,右手撑着脸,斜眼看月夏:“撒比花姐姐,你讲的时间可真是长啊。”

月夏赌气地鼓起嘴,沙哑着嗓子说道:“喂,可是你让我又讲了这么多啊。我讲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呢,你还这样说我!到底讲的怎么样?还满意吗?寿媛媛的比起来怎么样?”

七情神喝寿媛媛也看着东天,等着他的回答。寿媛媛紧张得额头都冒了汗。

东天闭上眼睛,双手抱在胸前,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们。”

“……”

“这是我的原则,好了,七情神,快去做晚饭吧。”

七情神站了起来,分化出七个人,没有多说一句话,乖乖走向了厨房。

不一会儿,饭香的味道便飘了出来。

七情神将一切准备齐全,所有人开始吃完饭,除了东天。

月夏用手指戳了戳东天的肩膀:“弟弟,你不吃晚饭么?”

“其实我喝七情神本就是不用吃东西的。如果吃东西也只是因为觉得好吃罢了。”东天淡淡答道。

“原来如此。”月夏恍然大悟,但又好像悟到了其他东西,“难道你是觉得七情神做的饭不好吃吗……”

“神艰不拆,何必说破呢。”东天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月夏喝寿媛媛同时看向七情神,却见那老妇人神色镇定地吃着东西。

寿媛媛凑到了月夏身边,用讨好的语气说道:“月夏老师,你说七情神分开的话,他们的表情还会说这样淡定吗?”

月夏心中对寿媛媛这种虚伪的友好语气十分厌恶,但是不好说什么,只是小声回应着:“应该不会这样淡定吧……”刚说完就被老妇人狠狠瞪了一眼。

她被吓得低下头,乖乖吃着饭。

东天幽幽说道:“姐姐,寿媛媛,明天你们就该讲悲的故事了。我回去了,明天上午再来。”

寿媛媛咽了口唾沫,偷偷看了看月夏的背影。月夏现在看起来很焦虑,不停地用手抓着头发。寿媛媛心想:月老师,对不起了,但是我必须要挣出一个好名声,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崇拜我。

东天回到了云霄殿,冷静想了想,在冰冻室上面仔细寻找破绽。

终于找到了一个小洞,他气急败坏地打开冰氮门,发现只有东地一个人沉睡着,而青弥生之早已不在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东天皱着眉头,咬牙切齿,“这个老家伙,竟然不好好呆在冰氮里反省自己曾经的过错,而又一次忤逆了我。一定是他将益至和库里放走的!”

他又看向东地,眼神中透露出失望:“你我本一体,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我的意愿。昨天撒比花明明已经黑化了,是你和她进行心灵交流才让她又变得傻兮兮的吧!”

东地没有任何反应,继续静静地站在里面。

东天有些生气,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哼,不说话就不要说了!”

第二天,月夏和寿媛媛刚吃好早饭,东天就来了。

他负手站在一旁,眼角依然是冰冷,足以刺伤人心。

月夏有些纳闷:昨天东天

难得和他们这些人有说有笑,今天却又是这样令人害怕的表情。

“开始讲吧,寿媛媛同学。”东天说道。

“好。”寿媛媛咽了口水,开始讲了起来。

悲的故事之丰鹿台——寿媛媛讲述

远古时期,在一个叫做由阿的大陆上,曾经有过一个混乱时代。

之所以混乱,是因为在那片土地上,有许多不同的国家,占领着各自的土地,或是对其他国家的土地虎视眈眈,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而联手抵御外敌。

布多国在这个大陆的最中间的位置,同时也是那时最强大的国家。它有着最肥沃的土地、无数珠宝金银、雄厚的兵力和最多的城池。

这个地方,不仅历代国王太会打仗,还有极为聪明的国师,为新国王守住了这大片沃土。就是这些极好的条件,使布多国的几代国王都是由阿大陆上最受尊敬的君主。

国师提议继续攻打其他国家,以扩大领土。但是老国王现在并不愿意这样做,因为他的年纪大了,王子又是个不喜欢战争的人。如果仗打到了一半后,老国王撒手人寰,新国王却不能接受,那就不妙了。

王子拉尔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他认为守住祖上传下来的土地和子民们就够了,如果他当上了国王,他一定不会再徒生事端。

拉尔有着爽朗的五官、挺拔的身材和动听的声音,再加上是王子的身份,导致追求他的富家女子不在少数,更有不少大臣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然而他心中只有一个人,就是罪臣大公爵之女——毕笙。他们相识于一年前的宴会上,只一次的相遇,就让他久久不能忘记。

这一日,天空乌云密布,大公爵被押上了刑场。

毕笙和母亲哥哥等人被关在刑场外面的大笼子里。毕笙看着自己父亲的那副憔悴失落的模样,难过的快要哭昏了过去。

“父亲是被冤枉的……”毕笙大声尖叫着。

旁边的侍卫鄙视地看着她说:“大公爵和敌国细作勾结,意图谋反,难道你作为他的亲生女儿却不知道吗?”

另一个看起来较为温和的侍卫叹了口气,将笼子外面的菜品往里放了放,说道:“你们几个大公爵的亲眷,还是先吃饱饭吧,大公爵死后,就该你们上路了。”

公爵夫人强忍了很久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抱着女儿和儿子,痛哭流涕:“我家公爵他不想谋反,他只是不希望再打仗罢了,他是试图与敌国讲和呀!”

放才那个态度不好的侍卫嗤笑一声,说道:“哼,你以为国王没查清吗?陛下早就知道了。只不过,陛下也早就有了讲和的意愿,讲和这件事是由陛下来决定和做的,还轮不到大公爵私自去做。大公爵既然私下与敌国谈判,他就是犯了僭越之罪,是大不敬的行为!”

“我丈夫并不知陛下已经改变了继续打仗的心意,他以为陛下仍旧想要继续同敌国作战。他就是担心继续打下去会让陛下损失太多,才私自去讲和,希望敌国能主动退兵。”

“你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这是陛下的意思。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再看看这些景物,再呼吸呼吸这些空气。”

公爵夫人继续紧紧

抱着孩子们:“不,我要见国王陛下,求他放过我的孩子们。”

“没用了,你们全家必死无疑。”

就在这一刻,大公爵被推上了绞刑架……

毕笙了、看着接下来的一幕,痛哭声乍然停止了,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接着,就是要处刑公爵家的其他人的时刻了。

笼子被侍卫打开时,天上突然冒出许多乌鸦,拼命地啄着人们的头发。当时场景一片混乱。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闪现,将毕笙抢走,很快便逃离了刑场。

等到乌鸦们飞走后,侍卫才发现,大公爵的女儿不见了!

公爵夫人跪在地上向上天祈祷:“希望我的女儿平安无事,成功躲开这场劫难。”

不知在梦境中逃跑了多久,毕笙终于醒了过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想着放才在梦境中的可怕场景,后面一群拿着刀的士兵对她穷追不舍,左边和右边的路虽都是光明的,却有无数枯骨和冤魂,她只能选择前方那一片漆黑的小路,跑着跑着,却见一只带着伤痕的大狮子朝自己扑了过来。

惊魂尚未定,一只温暖有力的双手拿着手帕在为自己擦汉。恍惚中,她闻到了名贵熏香的味道,令人感到心旷神怡。余光无意扫过房屋,皆是一片气派豪华。

过了好久她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她按耐住心跳,强装镇静地喊了一声:“拉尔殿下!”这个人,不正是她一直暗恋的人吗!不止是他,是很多女孩都喜欢的人!

拉尔坐在床的一角,看着这位自己深爱的女子,面色苍白,嘴唇干裂,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原本精致漂亮的面孔突然变得憔悴了许多,令人心疼不已。

可是毕笙无心理会这难得的温馨时刻,她想起自己的家人们正被处以极刑,就在刚才,她亲眼看到父亲被行刑的过程!

她心中疼痛焦急难耐,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拉尔殿下,我要去救我的家人们,他们还在刑场上!他们是被冤枉的!”毕笙掀开被子,一下子跳下了床。却由于饥饿和悲伤过度而腿软,直直地摔在地毯上。

拉尔心疼地扶起她:“你这又是何必,明明知道父王的心意没人能改变,何况你都昏迷了好久了,现在行刑过程应该都已经结束了。”

“啊!”毕笙闷声叫着,抓起旁边一个东西就咬了起来。直到咬得差不多了,松开嘴后才发现,那是拉尔的手臂,已经被她咬出了鲜红的血迹。

拉尔没有将手臂伸回去,而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毕笙,语气也充满着信心:“毕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结婚,照顾你一辈子。让我做你的依靠吧。”

毕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头扑向拉尔的胸膛,声音绝望中带着凄厉,又夹杂着爱意:“我愿意与你共度余生,拉尔殿下。”

“放心,我会想办法,尽量不让你被父王发现。如果父王真的发现了,我就以命相抵。”

三个月后,老国王去世了。他一直不知道,大公爵在被病榻上的自己处以极刑时,当时还是王子的拉尔就偷偷将毕笙藏在了自己的寝宫,使其免受连坐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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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丰鹿台(二)

布多国的国师是个天才,熟记整片大陆地形,精通多国律法,了解整个大陆的历史,在兵法上更是有研究。

不过,除了这些优点之外,她同时也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在她十二岁开始,就是布多国的国师了。

这位国师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娜丽。是个孤儿,父母在雪崩中遇难,还是小婴儿的她被雪山脚下的一个哲学兼兵法大师收养,从此开始了极为烧脑的学习之路。

到了她十二岁那年,老国王亲自来雪山寻找大师,恳求他做布多国的国师。然而大师却不满老国王的残忍暴虐,毅然拒绝了他。

老国王心想:既然这个人不能为我所用,万一他做了其他国王的得力助手,必将成为大患。

老国王心下一横,便派人杀了这位大师。

那时才十二岁的娜丽面对着还沾有大师鲜血的刀刃,却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尊敬的国王陛下,你先不要急着杀我,我可以去给你做国师,凭着我从师父那里学到的本事,定可以助你成为一方霸主!”

国王本将信将疑,但是对娜丽的勇气所打动,同意将她带回布多国。

娜丽成为了布多国的国师,仅仅六年,就帮助老国王攻破三个小国,三个大国。

新任国王拉尔比娜丽大几个月,几乎同岁,却对她十分敬重,不仅因为她可是能够帮助自己守住天下的人,更敬佩她的胆识和聪慧的头脑。不过这是在大部分的时间里。

曾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拉尔对娜丽动过感情。

娜丽对拉尔,这么多年从来不是一般的臣服或敬畏。她爱拉尔,深深的爱着。自从十二岁那年的初见,看到那副俊俏可爱的面孔,便再难以忘却,整整六年。

每次的策划战争,她都在想着如何为他扩征疆土 ;每次的上朝,她都在想着如何为他安抚大臣;每次的修建王宫,她都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同他住在一个宫殿里,不求同房,但求能够每天见到就足够。

不知多少次偷看,不知多少次默默地焚香祈祷,不知多少次在他趴在桌子上睡着后的拥抱。

她做的很隐秘,导致拉尔从未发现她的良苦用心。

尽管这样爱着,娜丽在那一天之前,却从未向拉尔展示过真正的容颜,不止拉尔,布多国所有人都没有见过。

老国王将她带来的第一天,就送给她一个草帽,周围是一圈黑色面纱,足够遮住她的整个头。

那面纱之下,是一个似蚂蚁昆虫一般的头型,黢黑干瘦的皮肤,朝天一般的鼻孔,像蛇一样尖锐的眼睛。她的头发很短,参差不齐的样子,只在后小半边的头部才有,而前大半边还是光秃秃的。

当年老国王初见她时,以为是一位年轻时没有长好的老年人,分不清是男是女。直到听到那个悦耳动听的声音时,才知道她竟是一个小女孩儿。老国王也问过她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她说长不出来了。

当被扔过那个带头纱的草帽时,娜丽惊讶地问道:“为何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老国王幽幽说道:“等你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她很快就明白了,不禁苦笑。

后来,每日看着镜子里丑陋无比的自己,在一想到英俊的拉尔殿下,她就感到自卑和心痛。

她几乎是拉尔一起长大的,整整六年的情谊。两人一般大,更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拉尔在懵懂之时,也曾沉醉于娜丽好听的音喉。一日,十五岁的他于月光之下,将娜丽拦住:“国师妹妹,你的声音可真是好听,而且又是聪明绝顶,我想你人长得也一定很好看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整日带着面纱,但是我觉得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现在周围没有别人,你是否愿意为了我而摘下你都的面纱呢?”

娜丽感受到了拉尔的悸动,她仿佛听见了拉尔的心跳。她那个时候也知道,拉尔对自己有好感,甚至已经到了有点喜欢的程度。

“我……殿下,你这样的要求让我感到很为难。如果你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我是不能让你看到的。”娜丽原本的声音突然变得胆怯。

“娜丽,其实我喜欢你!”拉尔激动地表白,“这样的理由足够吗?”

血液仿佛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娜丽心想:就让他看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天色这么黑,他应该看不太出来什么。再说了,他喜欢我的,无论我长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直喜欢我,我不用怕的。

她轻轻掀开纱帘的一角,露出黑色粗糙的脖子。

拉尔愣了一愣,笑道:“娜丽,你是不是往脖子上涂泥浆了?”

听到这话,娜丽胳膊一抖,慌忙将面纱放下,将头扭到一边。

拉尔感到娜丽行为的可疑,便趁着她不注意,一把将面纱掀开。呈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庞,尤其是那双锐利的双眼,在黑夜中像是毒蛇一般,仿佛刺伤了他的心脏。

拉尔尖叫一声,捂住双眼,迅速转过身,同时扔下草帽,飞奔逃跑。

娜丽傻傻站在原地,望着心爱男子狂奔的背影,心酸不已。她默默捡起草帽,戴在头上,将面纱遮住脸,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她自言自语道:“拉尔殿下,不管你如何对我,我都对你永远忠诚,为布多国奉献自己的一生。”

接下来的几天里,拉尔每次见到娜丽,都会感到有些尴尬。不过幸好娜丽处世应变能力很强,让拉尔与其很快就没有了芥蒂。不过自此之后,拉尔对娜丽就只有君臣情分了。

在拉尔爱上了毕笙后,娜丽恨得咬牙切齿。她难以忍受拉尔殿下有真心喜欢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于是,她很快就做好了除掉毕笙的计划。

其实,大公爵一家的厄运,都是娜丽一手策划……

那天,天色还不错,布多国又打了一场胜仗。

然而大公爵很不开心,他向娜丽说出自己的愿望:“真希望国王陛下能够休战,让百姓们过上真正安居乐业的生活。”

娜丽听了这些之后,心中暗喜。因为老国王已有休战的想法,就在昨天,只与国师娜丽一个人说过这件事。娜丽心想: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引大公爵进入圈套。

“哦?”娜丽故作疑惑,“国王陛下不是已经打算休战了吗?”

“他已经这样打算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哦,我想起来了,他只是这样跟

我说的,而且他让我转告你这件事。”娜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稿,展示给大公爵,那是老国王和她商讨未来国家安排的手稿,“你看,这是陛下的笔迹,你看这些标记,说明了陛下已经想休战了。”

“嗯。”大公爵点点头。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

“嗯,我现在知道了。那国王陛下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娜丽藏在面纱下面的眼神骨碌一转,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有件事,国王陛下让我转达你,明天去和敌国谈判,双方和解了吧。”

大公爵点点头:“这样正合我意。我明日就去办,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没有怀疑娜丽的“转达”,因为娜丽平时十分友善,并且对这个国家忠心耿耿。

紧接着,娜丽去面见老国王,并且两人商讨了一番,决定让拉尔和娜丽一同去与敌国谈和。

第二天,娜丽带着拉尔找到了敌国使者的住处,没想到里面却已经有一个穿着布多国衣服的人!

拉尔惊讶道:“这个人是谁?他是在替布多国谈和吗?可是,父王不是叫我们来的吗?”

娜丽故作紧张,声音明显拔高了一个调:“这个人莫不是要和敌国私通的?拉尔殿下,你快去向国王陛下禀报这件事吧!”

“哦,好,好。”拉尔慌忙跑走,到老国王那里说了这件事。很快,娜丽也赶了回来。

娜丽心想:拉尔并不知道放才谈和的那个男人就是大公爵,一旦他知道,必将为之求情。

于是她在拉尔禀报之后,便想办法支走了拉尔。其实这些都是在她的计划之中,她就是要让拉尔亲自举报大公爵。

老国王听了拉尔的禀报后,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最后勃然大怒,气得鼻子都歪了。他用力拍着桌子:“快来人,去将大公爵拿下,以大不敬之罪,判极刑!”

“陛下,不能只是惩罚他一个人!”娜丽说道。

“为何?国师有和看法么?”

“陛下你想,如果你以这样的理由惩治了他,他的家里人必定不服。万一他的家人找您来报复怎么办?”

“那国师的意思是?”

“干脆给他扣个私通卖国的罪名,全家处死。”娜丽的语气十分冷静。

“好,就这样吧!”国王爽快地答应了娜丽的提议。

大公爵一家的厄运终于来了。娜丽本以为毕笙会死在法场,没想到,毕笙竟然被拉尔给救了出来。

娜丽坐在房间里,听闻到新国王拉尔要娶毕笙的消息,恨得咬牙切齿,更加凸显她的丑陋。

既然这样,那我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了。她愤恨地想着,心中的怒气逐渐升燃,更加激发了她心底的罪恶。

璀璨的烟火在夜空绽放,娜丽望着这美景,将指甲掐进手掌的肉里。就是要这样绽放,就算再丑又怎样,只要实现自己对拉尔陛下的价值就好了,不过,要在除掉毕笙那颗杂草之后。

她喃喃自语:“毕笙那个蠢货,什么都不懂,又如何能辅佐我的拉尔陛下呢。只有我,才会是陪伴拉尔陛下一辈子的人,我们的利益已经牢牢拴在了一起。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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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丰鹿台(三)

在婚礼的前一天,阳光正好。娜丽将毕笙约了出来,在青青草地上散着步。

毕笙身穿淡黄色连衣裙,在阳光下更显柔和。她脚踩着带有露水的青草,粉红色高跟鞋沙沙作响。而娜丽依旧穿着国师服,戴着黑色面纱,在漂亮的毕笙旁边极为规矩朴素。

两个人在两旁都是桦树的小路走着,正午的太阳从头顶照了下来。毕笙眯着眼睛,将头上的小帽子往下压了压。

阳光从茂密的树叶中间洒下,在地上形成好看的斑点。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心思看。

毕笙的心里难过又欢喜,难过是因为家庭的毁灭阴影还在,欣喜是因为自己终于能嫁给爱着的人了,而且对方还是国王陛下。

娜丽则为拉尔要娶旁边这位小姐而感到难过,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破坏这段姻缘。现在,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做的准备似乎有用了。当时她之所以要让还是王子的拉尔去老国王面前告发,就是为了现在这种状况准备!

“毕笙小姐。”娜丽看着地面,先开了口,声音波澜不惊,像是在叙述一件事般,“真没想到,拉尔陛下竟然将你秘密救了出来。所有人都被陛下蒙在鼓里,直到昨天才知道。”

毕笙脸上毫无表情:“如果没有陛下,我的这条命会随着我的家人而去。本来我是想和他们一同去的,可是拉尔救了我,我就没有理由再轻生。”

“可是,你真觉得拉尔陛下是……”娜丽欲言又止。

毕笙微微皱眉,头转向娜丽:“你究竟想说什么?”

“不,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你快说吧,到底是关于拉尔的什么事情?如果你不说的话,我的心里就如同有一根刺般。”

“那好,我原本不想告诉你,就是为了你和拉尔的感情着想。而现在我告诉你,你可不要生拉尔的气。”

毕笙深呼一口气,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在内心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吧,拉尔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嗯……其实当年向前国王举报你父亲的,就是拉尔陛下。”娜丽故意把声音放小,显得胆战心惊的样子。

她的目的达到了,毕笙的神色开始由好奇逐渐变为惊恐,再逐渐变为绝望。

毕笙的腿仿佛被灌了铅水,无大脑如何支配都迈不动了。她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阳光逐渐晒了过来,娜丽感到有些热,再加上内心激动的燥热,于是想找个阴凉的地方。

“毕笙小姐,我们去树荫下散步吧,或者回到房里,让仆人们弄些冰块,这个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然而,毕笙却依旧不说话。

娜丽用手在毕生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啦?”

接着,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定是我刚才告诉你那件事,让你心里难受了。”

毕笙总算有了反应,撅了撅嘴,快速打开嘴唇:“让我静一静,你走吧。”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保重。”娜丽行了一个贵族小姐的礼仪后,便快步离开了。等到了远处,她回头观望,发现毕笙还站在原地。

“傻瓜。”娜丽邪笑着,转身走了。

而毕笙的心里仿佛涌出了无数黑色魔手,来自地狱般恐怖,疯狂抓着她的心脏,让她难以在这样的事实下稳

定情绪,甚至安心思考。

第二天,拉尔国王大婚。举国欢庆,王宫里极其热闹。

拉尔喜不自胜,脸上的表情像向日葵一般灿烂。他高兴坏了,因为他要娶的是此生挚爱。

“亲爱的,快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穿这婚纱怎么样。”拉尔站在宫殿的帘子外面,语气中充满了欣喜。

帘子被轻轻掀起,一个身穿白色高级纱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有着漆黑的眼眸,栗色的长卷发,薄薄的嘴唇,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只是,她的脸上有着些许哀怨,抬着看似沉重的双眸,尽量做出欣喜的表情,过分欣喜反而令人感到不自然。

旁边的女仆们看出毕笙小姐并不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但是她们不敢说什么。

同时,这也骗不了深爱她的拉尔。

“你怎么了,亲爱的?”拉尔关切地问道,眼神宠溺得快要溢出水来。

“我没什么。”毕笙尽量躲避着拉尔的眼神,但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十分可疑。她明明想说什么,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告诉我吧,我有义务知道你内心的苦恼,因为我即将是你的丈夫。”

“我到底在难过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没有丝毫征兆,毕笙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愤怒,音调拔高了几个度。

拉尔被吓懵了,慌忙解释:“亲爱的你内心到底有何不满,快点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都改。”

“你已经改不了了。我父亲的死已经成为事实。”

“什么?”

“你还装傻么?我已经知道了,是你到先国王那里告了我父亲一状,给我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这……当时确是我告发的,但那都是误会。我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父亲,也不知道他是在为两国谈和。”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在知道真相后,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上午,试过与你和平相处,但是现在我不能容忍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我现在发现我做不到和你在一起。对不起了。”毕笙摘下头上的花环何头饰,拉上窗帘,迅速换好衣服,在拉尔的目瞪口呆下走出房间。

等到她的脚步完全踏出之后,拉尔才反应过来。他快速跑过去,抓住毕笙的胳膊:“不要走,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对你,弥补过去的一切。”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弥补!”毕笙奋力拉回胳膊,从怀中抽出匕首,直指自己的脖子,“求求你放我走吧,不要逼我。”

拉尔松开手,绝望地看着毕笙一步步远去,接着快速骑上骏马,在一览无余的蓝天里消失。

很快,布多国全国下发寻人榜,国王陛下要全民出动,找到毕笙。

同时娜丽暗自派出自己的手下,在全国秘密寻找毕笙,并且暗自下达了找到必杀之的命令。

一个月过去了,渐渐入秋,一些叶子也开始变得枯黄了。然而两方人马都没有找到毕笙。

娜丽看着拉尔每日茶饭不思的样子,实在心痛。

她心想:不如直接让拉尔断了念头。

一个女尸被手下运到了娜丽面前。

“按照毕笙的脸弄好了?”

“是的,这个女人本就何毕笙长得像,医生切割缝合起来也比较容易。为了不让缝合的伤口被发现

,医生将缝合处用硫酸烧毁。”

娜丽掀开白布,看到了一张惨白毫无生气的脸,确实何毕笙几乎不差分毫,在鼻梁、脸颊的部位有些许烧毁迹象。

“嗯,做的不错,你们把这个尸体送到陛下面前就好了。赏金会给你们的。”

丰鹿台是布多国的专门观望城池的地方。只要站在上面,环顾四周,不仅能看到整个布多国,更能涉及周边国家。

之所以起了这个名字,是因为鹿代表了邻国,丰鹿就是指吞并邻国。

这天,虽然深秋微凉,却风和日丽。

拉尔身边没有带着仆从,自己一个人登上了丰鹿台,他并不像前几任国王一样有强烈的野心或是一统所有国家的宏伟愿望。他登上这里只是为了试图找到毕笙的身影,虽然他知道,在丰鹿台根本找不到毕笙一丝一毫的踪迹。

不知站了多久,身体被风吹得渐渐疲乏,微微叹了口气,他慢慢走下楼梯。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走到宫殿。

一眼望去,有几个人抬着一个架子等到门外。

眼皮跳了一下,跑了过去:“你们再等我?”

那几个人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国王陛下竟然一个人外出。”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这个是什么?”说着,他掀开了白布。

毕笙的脸露了出来。

拉尔顿时脸色青白,眼神像是发出了无数暗光,又黯淡又惊悚的样子,嘴巴张成圆圆的O字型,一动不动。站在旁边的侍卫轻轻碰了一下他,同时轻轻唤道:“国王陛下?”

被这一碰,拉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仍然睁着眼睛。他是晕了,王宫的医生都说,从未见过睁眼晕过去的人,国王陛下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

惊魂之后,三日不起。拉尔苏醒后,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连一句话都不说,一口水都不喝。

娜丽在旁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三天,心里急得不行,终于她将一碗水对着拉尔强行灌了下去。

“国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逼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拉尔声音极度虚弱,手上拼命挣扎,试图推开娜丽。但是由于过于虚弱,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的力气竟然不如一个女孩儿。

当水进入口中,出于本能反应,拉尔更加无法反抗,而是乖乖将水咽下去。

金碗见了底,娜丽将跪在床上的左腿放下来,把金碗交给了女仆:“拿下去吧。”

拉尔由于喝了水的缘故,精神感觉好多了,一种类似重生的感觉在心中浮现。但是这不是真的重生,只是一种类似重生的幻想。

他看着娜丽美好的身材,和毕笙很像。虽然她的面容丑陋无比,却被面纱遮住了。

拉尔恍惚中觉得是心爱的姑娘回来了,尽管心底知道她不是,但是意识强迫他相信这个假象。他必须找到一个依靠,情感的依靠,让他暂时忘记痛苦的人,就是这个声音甜美身材娇美的国师。

她的面纱曾经是救命草,如今成了成全拉尔幻想的魔术布。只要国师带着面纱,拉尔就能幻想,在面纱里面的脸就是毕笙的脸,面前的女人就是毕笙。

拉尔将娜丽紧紧拥住,在她耳边轻轻呼唤:“我最爱的人,你回来了,让我等的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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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丰鹿台(四)

参商国的郊外,和布多国的临界处,风光秀丽旖旎,清澈见底的河流从参商国直接流向布多国,将两国有形地联系到了一起。

国王勃朗特眉头深锁,让侍卫在远处看守,自己则在这里独自散步解忧。

勃朗特是一个正面十分有气质的青年,鹰一样的眼睛虽然尖利,却包含鸽子一般的柔和,嘴唇形状锋利,却饱满瑞泽,充满温柔。

他在从前不是一个好的君主,因为他自从十六岁继位以来,整整十年,国家却常年被邻国布多国欺压,边界百姓苦不堪言。参商国从一个和布多国差不多大小的强国变成一个面积只有布多国六分之一的小国家。

其实,勃朗特不是一个及时行乐的君主,更不是容易知足的人。恰恰相反,他的野心和布多国老国王一样大,而且同样居安思危。之所以治国不良,只是因为布多国太强大了。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收复曾经的国土。

他曾经娶过一个王后,本来说是旁临一个小国的公主,然而成亲前一刻才知道,她竟然是那个小国从更小国家抢来的平民俘虏。这桩婚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那个小国从参商国骗取了大量交换礼品和参商国的庇护,却不把真正的公主嫁过来,而是嫁过来一个外国人。

那个小国的做法令他感到十分生气,将婚事退后,还和那个小国打了一仗,成功将其归并国土。至于那个被嫁的可怜女孩儿,勃朗特并没有为难她,而是放她回到母国找其家人去了,还给了一笔钱作为赔礼。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是他在心中留下了阴霾,导致他到了二十六岁还未娶妻。

其实,勃朗特虽然野心大,但是心里还是存在着对弱者柔软的一面,以及像小孩子一样倔强的特点。

就在一个月前,他的国家与布多国签订了谈和协议。一开始是大公爵来谈和,本来就快成功了,然而大公爵突然被抓了起来,被布多国老国王下令全家处死。同时,布多国老国王又派了新的使者谈和,并将公主嫁给勃朗特。

勃朗特派出的细作调查清楚大公爵的死因,只是他很疑惑,大公爵一个元老级别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更令他疑惑的是,布多老国王这样一个好战的人竟然要求谈和。

就在本个月前,老国王去世了,新国王拉尔继位。

观察了拉尔半个月以来的淡泊作风,勃朗特终于明白了,为何老国王在死前一定要谈和,并把小公主嫁了过来。老国王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这个国家能够稳固,他担忧自己拿不成器的儿子会把国家的土地失去。如果没有谈和,或许

依靠勃朗特的手段,能抢回布多国一半的土地也说不定呢。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勃朗特因此得到了真爱,就是布多国的珍妮特公主。

珍妮特公主长相甜美,温柔大方,轻而易举便赢得了勃朗特的欢心,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十分甜蜜。虽然在爱情上获得了丰收,勃朗特也没有在战事上松懈,他一直紧绷着神经,想着在不违背和约的同时,能够攻克布多国的办法。

“唉,现在两个已经谈和,我又如何能出兵呢?我也不愿攻打旁边小国,只要将我曾经的国土收回就好。我本以为是布多国前国王良心发现,原来他是摆

了我一道!”

他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心中惆怅,眼角流露忧郁。

河流上方一片苍茫雾气,国王勃朗特一边叹着气,一边慢慢走向河流。忽然,他发现雾气之中,河岸边,隐隐约约有一个很大的白色的东西。

抬眼望去,河流远处,通往布多国的方向,貌似有一个小型瀑布。勃朗特心中惊呼不好,莫非是从上游冲下来的野兽或人类的尸体?

他没有叫侍卫来,而是自己跑过去看。果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躺在那里,身体被水浸泡着,脸色惨白,容貌俏丽吸引人,眼角下、额头上、下巴上、胳膊有一些伤口,衣服料子昂贵,却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勃朗特知道,这种衣料是近年来最新款,专门用来做连衣裙,在夏天穿着,只需要薄薄一层,既不透明又不闷热。这种料子昂贵,只有贵族女子才穿得起,他的王后珍妮特就有两件这种料子的连衣裙。

这薄薄的料子里面隐隐约约有些小小的血迹,看样子身体上也有一些小伤。她看起来还有呼气,只是昏迷不醒。

柔滑的水流在她的衣料上面流过,轻轻冲击着她被划伤的皮肤,看起来着实让人心疼。

勃朗特连忙将其从水中抱起来,平放在草地上。

“喂,你怎么样?”勃朗特轻唤着。女子依旧沉睡。

“快来人呐,这里有一个姑娘遇难了!”他大声叫着,引来了远处的侍卫。

“国王陛下,这个姑娘?”

“别愣着,快救她!”

一个侍卫抬头看了看,说道:“难道这个姑娘是从布多国来的?”

勃朗特有些生气:“不管她是哪个国家的,现在她就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弱女子。你们只管救她就好。”

“是的,陛下。不过需要人工呼吸,我去把那边的侍女们叫来。”

“那就快点去!”

侍女娴熟的手法很快使姑娘苏醒,勃朗特非常满意。

这个姑娘被送到了王宫里修养。

她看着这里的布局和装饰,富丽堂皇,地上铺着漂亮的瓷砖,金纱帘帐上带着香水味。这一切场景都好熟悉。自己好像住过这样的地方。

朦胧中看到一个人影走过来,是一个女人,穿着淡黄色连衣裙,婀娜多姿,步步生莲,走起路来,连带起的风都是香的。

她看到这个贵女子之后,更觉得头痛欲裂:“好熟悉,你的装扮好熟悉。”她用手掌下部捂着头,咬着嘴唇。

这个贵族女子轻轻做到床边,用手软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姑娘,别怕。是我们参商国的国王陛下勃朗特发现了你,他的侍女救了你。接下来,就由我和我的侍女来照顾你吧。”

女子轻轻抬起头,点了点头,嘴里发出的声音很微弱:“嗯。”

贵族女子温柔地笑了笑,又说道:“忘了和你自我介绍了。我是参商国的王妃珍妮特,是布多国的公主,布多国国王拉尔的亲生妹妹。一个月前被布多国前任国王,也就是我的父亲,许配给参商国的国君勃朗特。你呢?”

而面前这个虚弱的女子,神色逐渐变得惊恐,又捂上了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布多国,布多国国王,前任国王,拉尔,拉尔

殿下……我到底是谁?这些人好熟悉,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了,姑娘?”珍妮弗有些紧张,“难道你真的是从布多国来的?难道你失忆了?太医!你们快去叫陛下和太医来!”

很快,太医和勃朗特都赶到了。

勃朗特问珍妮特:“她怎么了?”

“她好像失忆了。”

“这样可就麻烦了。”

太医对这个姑娘查看了一番,叹了口气。

“怎么样?”勃朗特问道。

太医说道:“这位姑娘由于头部收到撞击,所以失忆了。”

“有什么可以治疗的办法吗?”

“现在我们的医术并不能治疗失忆症,只能看她自己能不能想起过去了。”

女子依旧惊恐的模样,将自己蜷缩在床的一角。

珍妮特看起来心痛。她温柔地拥抱这这个姑娘:“别怕,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就给你起一个新名字吧,不如你就叫莲妮,怎么样?”

“莲妮……”女子念道,“真好听。”

珍妮特又安抚了一会儿,随后和勃朗特出去了,留下莲妮一个人休养。

莲妮现在住的是属于珍妮特的小偏殿,珍妮特只能和勃朗特住在一起。

两人回到勃朗特的房间,相对而坐。侍女奉上绿茶。

“果然夏天喝绿茶更解暑,一定要让船队去东方再寻些来。”

“陛下不要喝太多,你想想,你的子民们根本喝不起这些东西。不如把每次寻来的绿茶收集起来,到过节的时候,分给每隔子民一杯。”

“嗯,珍妮特说的没错,你真是一个好王后。”勃朗特十分欣喜,摸了摸妻子的头发,眼神中带着宠溺。

“对了,你打算把莲妮怎么办?”珍妮特问道。

“这个……我也没想好,不如让她做个宫女?”

“可是,莲妮来时的衣着很显然是布多国贵族女子才会穿的服饰,她的手相当细嫩,一看就没有做过服侍人的工作。如果真的让她做侍女,恐怕她也做不来。”

“那也不能让她在我们的国家白吃白喝呀。嗯,不如赐给她一块土地,让她自己生活。”

“那也不妥,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孩儿,性格这样软绵绵的,又失了忆,在陌生的环境,又如何能好好生活呢?”

“嗯……那你想怎么办呢?”

“我听她的话语,总觉得他好像认识我的皇兄,而且渊源不浅。”珍妮特猜测。

“什么?”勃朗特眼睛睁大,很惊讶。

“你怎么了,陛下?为何这样的表情?”珍妮特疑惑不解。

“这件事我先不告诉你,待我确认后,我就知道莲妮的去处应该是哪儿了。”

勃朗特叫来了侍卫,对他耳语:“知道布多国准王后毕笙的画像吗,给我寻来一份。”

侍卫答道:“遵命,陛下。”接着便退下。

珍妮特蹙着眉,撅着红红的嘴唇,又问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勃朗特!”

“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我亲爱的王后。”勃朗特的眼神坚毅,望向远方,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又燃烧着熊熊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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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丰鹿台(五)

第二天上午,侍卫就带着毕笙的画像赶了回来,他急匆匆的样子让勃朗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拉尔的未婚妻长得什么样?”勃朗特急切问道。

“陛下,这就是布多国准王妃毕笙的画像!”

勃朗特眼神里发着光,这是振奋人心的光芒,比他看珍妮特时的光还要热烈。

“就是她,就是莲妮!毕笙就是莲妮,莲妮就是毕笙。不过,珍妮特也是真够粗心大意,以前在布多国还是公主的时候,竟然在贵女聚会时都不曾注意毕笙的长相。哈哈哈哈哈,现在,我有办法收复国土了!”

“陛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只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等莲妮的身体养好了,你和去培养她如何成为一个好的细作。至于办法嘛,我要好好想想。”

珍妮特带着燕麦粥回到寝殿,看到莲妮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她发自真心地笑了笑。

“莲妮,身体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就是还有点无力。”

“嗯,你再多吃一些就好了呢。今天先继续喝粥,明天吃面包、蔬菜和牛排吧。”

“也好。”莲妮点点头,用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你的嘴唇很干,先喝些水才是。”珍妮特又去拿水。

莲妮好奇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我说,王后殿下,你明明身份尊贵,为何喜欢很多事情亲力亲为呢?而且你的宫殿里只有两个侍女,会不会少了点呢?”

珍妮特笑了笑:“不少了,够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么?”

莲妮摇摇头。

珍妮特递给她一杯水,解释道:“我以前还是布多国公主的时候,父王喜欢攻打周边国家,对百姓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甚至,危害了很多母国或邻国百姓和士兵的性命。这一点是我不喜欢的。因此,我不愿再奴役别人。现在,我规定我和两个侍女是平等的,我们共同分担这座宫殿的工作。另外,我还要味勃朗特陛下分担忧愁。这样我的内心才好受些。”

莲妮停止喝水,认真听她讲述,心中十分感动:“你真是一个好王后,勃朗特陛下也是一个善良的君主。我相信参商国会越来越强大的。”

“谢谢你。欸,你为什么会知道皇宫里的侍女数量情况?莫非你真的去过布多国的王宫参观过?”

莲妮闭着眼睛摇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现在一想到布多国,我就头疼。”

珍妮特连忙说道:“好了好了,那我们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吧。”

“嗯。”

“你的皮肤可真好,又白又嫩,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你的也很不错啊。”

“我的可差远了,现在看起来好是因为涂了很厚的脂粉,而你现在是素颜,皮肤竟然能完美无瑕,真是难得。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保养的?”

莲妮用手指戳着脸,呆呆地说道:“我忘了欸。”

“哈哈哈,你可真是傻萌。不知道以后会有哪个幸运男人娶你。”

“再幸运也不会比你好,嫁给一个这样好的国王。”

珍妮特笑着捋了捋

头发,脸侧向一边,在阳光的照射下,她脸上仿佛闪闪发光,眼睛里也绽放着机制温柔的太阳花一样的色彩。

能看得出,她真的是幸福极了。

珍妮特又看向莲妮:“你知道嘛,,真正让我动心的,绝不是勃朗特的身份地位,更不是他的家财万贯。”

“那是什么呢?相貌吗?”

“也不是,真正让我喜欢的,是他的内心。”

“这个内心,难道是指性格?”

“包括性格,还有思想,还有一些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珍妮特笑得更加甜蜜,“我在刚知道父王打算将我嫁给参商国国王的时候,自己是抗拒的。我在不情愿的情况下结了婚。后来,我和他变扭相处了一个星期后,我才发现,他的内在令我沉迷无法自拔。”

“原来是这样啊。”莲妮又问道,“如果他是个穷小子,而且长得很难看,你还会爱他吗?”

“会。”珍妮特回答得十分肯定。

莲妮思考着说道:“貌似我和你是相反的情况呢。我虽然记不清我以前爱过谁,但是我的爱情是先从外在条件入手。只有一个男人有钱有势的前提下,外貌令我喜欢,我才会喜欢他。在那之后,我才会试着了解他的内在。”

珍妮特笑着说:“你这样的情况也是能找到真爱的,只不过容易找错呢。”

“是吗?”

“是啊。”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这样的寻爱方式,会让我找到我的真爱的。”莲妮十分肯定地说。

“嗯,也好,不过,你要嫁的人,可要先让我看看,给你把把关。”

“那是当然啦。”

两个十七八岁的女人聊得忘记了时间,知道莲妮肚子响个不停,珍妮特才惊呼:“哎呀,忘记让你喝粥了,粥已经凉了,我再去煮一碗。”

“嗯。”

莲妮虽然全程的表情都很开心,但实际上她在掩饰内心的痛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痛苦什么,或许是过去记忆在潜意识里的牵制。

一个星期后,莲妮的身体恢复差不多了,便被侍卫带到箭靶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十分惊讶。

“你觉得国王和王后怎么样?”侍卫问道。

“他们真的很好。”

“那你想不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莲妮犹豫了一会儿,肯定地说道:“想。”

“好!”侍卫一边来回走一边说着,“现在国王陛下有一个任务想要交给你。他想让你嫁给布多国的国王拉尔,你嫁过去后,要搜集各种关于布多国的情报,然后及时通过我们的眼线,传递给我们的陛下。为了锻炼你的能力,你需要在嫁给拉尔前,每日进行训练,你觉得这件事能完成好吗?”

莲妮一听要嫁给布多国国王,心中突然悸动了一下,又有些微微的疼痛。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疼痛感,但是让她嫁给国王,她自然愿意。

“我做,交给我做吧,让我嫁给拉尔!”她语气肯定,眼神更是坚定无比。

一个月后,布多国找到准王妃毕笙尸体的消息传到了勃朗特的耳朵里。

勃朗特又找来

之前那个侍卫商议。

“想必莲妮就是毕笙,之前那个毕笙是假的。拉尔已经认为毕笙去世了,那么毕笙再次回到他身边时,他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我们可以骗毕笙说她自己并不是毕笙,只是一个和毕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再将她送到拉尔身边,作为一个细作,为我们国家探取情报。”

“但是,万一拉尔国王怀疑呢?”

“这个没关系。我早就注意到了,莲妮的眼角的伤口虽然小,但是很深,到现在已经快成为一个类似痣的标记。只要隐瞒她受过伤的事情,拉尔就会认为这颗痣是她天生就有的,因此就不会认为她是真毕笙。”

三天后,珍妮特找到勃朗特:“陛下,莲妮呢?她去哪儿啦?”

勃朗特神秘一笑:“她去了该去的地方。”

珍妮特脸上突然显出略微的惊恐,抓着勃朗特的胳膊:“陛下,求你说清楚,你到底把她送到哪里了?”

勃朗特看着妻子这副着急的模样,有些心疼:“好吧,我把她送到你哥哥身边了。”

“为什么?我哥哥喜欢的不是之前被处死的大公爵的女儿毕笙吗?我听说,毕笙已经死了,王兄现在整日浑浑噩噩,把戴面纱的国师娜丽当作毕笙的替代品,整日和她混在一起。”

勃朗特不小心笑了出来:“那你见过毕笙吗?”

“嗯……”珍妮特仰着脸,手指戳着下巴,“貌似见过吧,不过记不清了。”

“哈哈哈哈哈。”勃朗特看着妻子那副认真思考的面孔,用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我的陛下?”珍妮特歪着脑袋,慢脸好奇,眼神中带着一丝尴尬。

“我笑你傻瓜啊!真可爱~”

“什么?”

“其实莲妮就是毕笙,既然你不知道毕笙长什么样子,竟然还说见过她,哈哈。”勃朗特继续笑着。

珍妮特脸色微红,有些害羞和恼怒:“好啊,你竟敢嘲笑我。”

“哈哈哈~”

两人嬉笑打闹一番后,珍妮特依偎在勃朗特身边:“我亲爱的陛下,你真是个善良的人,不计过去我布多国与参商国的前嫌,对我这般好,还将毕笙安全送回王兄身边。”

勃朗特心中一颤,善良?他善良吗?在继承王位之前或许是善良的,但是自从十六岁那年做了参商国君主后,好像纯粹的善良就于他无关了。他身上背负的重任太多,只有在完全和利益无关的情况下,他才会善良,仅此而已。

他不想打破长期以来自己在珍妮特心中良好的印象,所以隐瞒了利用毕笙攻打布多国的事实。

他宠溺地看着怀中的妻子,真心毫不掩饰:“只要你高兴就好。”

“嗯?”珍妮特费力地抬起头看着他,眨着大眼睛:“怎么这样说?”

“没什么,只是想你表达爱意。”

两个人甜蜜的交谈惹得旁边的侍女脸色通红。他们就这样依偎着,看着窗外的斜阳,渐渐变得暗淡。

珍妮特爱着勃朗特的内在,但是具体爱的什么,她说不清楚。直到所有真相摆在她的面前,内心隐约的感觉才会逐渐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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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丰鹿台(六)

才是初秋,却已凉彻心扉,风很小,也不知到底是风凉还是心凉。

眺望着,思索着,他却不知如何走出心中的迷宫。弯弯绕绕,是是非非,曾经的浓情蜜意,过去的黯然神伤,如今的生死离别,一幕一幕,找得到起始,却不能发现终点的迹象。过去的一切仿佛不存在一样,可是所有感情和回忆又时时刻刻扎着他的肺腑。

丰鹿台上,一切平静,没有任何战火的迹象,昭示着布多国的平静安稳。

偏偏在这个安乐时期,他反而频繁登上丰鹿台。这个美君王又一次站在上面,目光平时着前方,毕笙曾经逃跑的方向。

他内心明知道毕笙已经死了,并且他也有了娜丽这个替代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喜欢在这里张望,在希望如灰烬的内心中找到一丝温暖的火源,点燃未来的远方。

或许,娜丽那个替代品什么都不算吧,如果非要说是什么,那也是暂时让人昏迷的幻药,或是某种质量低劣的麻药,每次喝下去时,并感觉不到快乐,只能起到对痛苦些许麻痹的作用,期间还有一点恶心,每一次药效结束时,会有更大的反胃感袭来。

但是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暂时麻痹思念的人,不然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相思之苦。毕竟相思苦才是最令人感到难以忍受的。

尽管遭到了娜丽的反对,昨天他却执意已派贴身侍卫去民间寻找和毕笙长相相似的女子来,因为一个长相正常的姑娘,或许比娜丽的效果要好很多。

昨天的场景,现在回忆起来,也是令人感到难受。

早上醒来,拉尔在迷糊中喃喃自语:“要让他们在民间找个像毕笙的女人才行。”

娜丽此时在地上为他整理着早朝的衣服,听到这话后感到十分生气,肩膀随着语气的起伏和颤抖:“陛下,你已经有了我,为何还要找别人?”

拉尔坐在床上,“你不过是我暂时缓解痛苦的东西而已,我每次利用你的时候,都会隐约想起你那张不正常的脸,这个效果不好,我必须要找到一个疗伤效果更好的替代品!”

娜丽伤心至极,向后退了几步:“我竟然只是毕笙的替代品?”

“也不对,你连替代品都不算,就是一个安慰剂罢了。”拉尔默默看着天花板,语气极其冷漠,好像在叙述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

娜丽由于失望和落寞而感到腿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微微啜泣着。

拉尔也没有管他,继续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着。

不知娜丽哭了多久,又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镇定自若地走到拉尔床前。

“陛下,请问你让侍卫从民间找民女来,你会立这个被带来的女孩子为王后吗?要知道,立平民为王后是有十分不明智的行为。”

拉尔转过头看着她,一脸疑惑:“我当然不会立毕笙以外的女人为王后。”

“那陛下的意思是,她将要和我一样,有朝一日也被陛下丢弃的垃圾?”

“这个嘛,要看她的作用大不大了。”

娜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相当难看,虽然

被面纱遮住,但是拉尔能感受到娜丽身上散发出的怒气:“陛下,你不能这样做!你玩弄我也就罢了,我爱陛下,并不会在背后说您什么。但是如果您真的把民间女子带来,却不给她们一个名分,那百姓就会厌弃您的!我劝你不要从民间找了,就让臣一辈子做你的情人吧!”

拉尔此刻很不耐烦,摆摆手说:“哎呀你真烦,等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女子后,你就不用陪着我来,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国师算了。”

“我不要,陛下!求您让我做您的情人吧。”

娜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是拉尔不仅没有回应,更是再次陷入梦乡。这一句是他这个月第十五次不上早朝了。

娜丽既为拉尔着急,也为布多国着急。然而,她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将陛下唤醒。

她失望地走出房门,自言自语道:“要是我长得好看啊一些就好了。”

拉尔醒后,很快便让侍卫去民间寻找女子了。

下午,他在身边没有带着娜丽。

虽然这些天,他一直和娜丽在一起,就连上朝的时候,都是让娜丽紧挨着他坐着。但是,在丰鹿台上,他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无需被娜丽这个替代品蒙蔽。

然而,现在在王宫里,有一件大事发生。

参商国使者带着和毕笙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站在王宫宫城之外,等候拉尔。

或许是因为拉尔在丰鹿台站得有些久了,他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便让侍卫去找寻拉尔。

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上丰鹿台:“陛陛陛陛陛……陛下,参商国使者来了。”

拉尔很恼怒地转过身:“来了就让他们等着就好了,我不是说过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吗?”

“可是,使者还带过来一个人。”

“带来了什么人?莫非是我的妹妹珍妮特?勃朗特这个坏家伙,竟然敢把我妹妹赶回来!”

“不是珍妮特公主殿下,而是……”

“哎呀,你怎么这样吞吞吐吐的!这个被带来的人难道还是神仙不成?”

“不是神仙,但也和神仙差不了多少。”

拉尔气得走上前,一脚把侍卫踹翻在地:“你再不说是什么人,我就把你革职!”

侍卫惊慌爬起来,颤抖着说道:“是毕笙姑娘,或者说是一个长得和毕笙姑娘很像的人。真的是太吓人了……”

拉尔脸上逐渐显出惊喜的表情,他一把推开侍卫,以极快到超过人类正常速度的步伐下了丰鹿台。

时间过得可真慢,他想着,带着满身的汗水,终于以他最快的速度感到了宫门处。

那个身影,淡黄色连衣裙,婀娜多姿,窈窕美丽,头上戴着一顶大的棕色宽檐草帽,上面用大簇的鲜花点缀着。帽子几乎遮住了整张脸,露出坚挺的下巴,下面的脖子光滑白嫩。这个装扮和风格,和过去的毕笙极像。

拉尔的心开始怦怦直跳,他强力抑制激动的心情,开始用绅士的步伐走过去。

参商国使者向拉尔行了大礼:“尊敬的布多国国王陛下,勃朗特陛

下知道您思念亡故的未婚妻,于是在参商国寻得一位与其相貌极其相似的女子莲妮,将她献给您。”

拉尔故作镇定:“把帽子摘了,让我看看。”

莲妮轻抬双手,那双手在温柔的阳光下更显美丽,没有一丝细纹,闪着珍珠一样的光芒。

这双手一定是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女子的手,竟也和毕笙像极了。拉尔更加激动,但是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太兴奋,不然的话,万一这个女子并不像毕笙,自己就会十分失望。

帽子被轻轻摘下,被盘起来的金黄色秀发露了出来,一双发着淡紫色的蓝眼瞳也乍然出现在拉尔面前,还有那樱桃小嘴丰满得恰到好处,小脸的弧度圆润得凸显温柔。

这张脸,和毕笙的脸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她眼角多出来的那颗泪痣。

“你叫莲妮?”激动的拉尔语气都不自然了,表情更是奇怪。

莲妮向拉尔行了一个礼:“是的,陛下。”

清冷中透着隐藏的活泼,这个气质都和毕笙一模一样。

拉尔心里清楚,自己爱的是毕笙。为了不让自己真的陷进这个替代品制造的假象中,在心中不停告诉自己:这个女子不是毕笙,毕笙已经死了,她只是参商国的一个贵族女子,和毕笙长得一模一样,名叫莲妮。

他将自己对莲妮的心情控制在最浅层次的喜欢的程度。

轻轻拉过莲妮的手,莲妮微笑着,乖乖跟在拉尔的身边。

从此,拉尔专宠莲妮,一个没有位份的邻国女子。

娜丽得知了这件事,时常在背后偷偷窥探拉尔和莲妮。她不禁暗想:我派人找来的毕笙尸体是假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毕笙。那么这个莲妮,长得和毕笙一模一样,说不定就是真的毕笙。但是,莲妮的眼角有一颗泪痣,毕笙却没有,这又证明里她不是毕笙。

娜丽心中哀叹,为何会有这样的女人出现在陛下面前,让我更加没有立足之地。她又转念一想:不,我的地位应该比这个莲妮稳固的多,毕竟,我是布多国的国师,和拉尔陛下共存亡;而她,只是个替身。

她在几天里,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说服自己,自己才是拉尔陛下最重要的人,甚至重要性高于真正的毕笙。

她目光更加坚定了,坚信自己才是拉尔陛下真正的希望。

她不是不认同感情这种东西,只是,她得不到拉尔陛下的感情,因此,她的认知里,自动将布多国的利益联系,归为自己和拉尔陛下之间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是人性里最重要的东西。

“只有我,才和布多国联系在一起,和陛下真正绑在一起。我的命,对于拉尔陛下来说,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因为我是最有才能的国师,我才能保护布多国的领土和他的性命。”

远方溪流边,大雁惊飞,一群充满生机的生灵们厚积薄发,为了未来的生活而做好了准备。它们在空中尽情挥舞着翅膀,在彩云下平稳而有序地翱翔,飞向温暖的南方。

秋天正式到来了。谁心中的凄凉更加深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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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丰鹿台(七)

又是一年大雁南飞,美丽的彩霞在秋叶纷飞的点缀下更显凄凉,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去想,这不正是代表着新的一天的重生吗。不过,这是秋季的重生,就算再重合重生,也要走向终结一切生命的冰雪之冬。然后再次循环,春夏秋冬,周而复始。

才一年的光景,莲妮就为拉尔生了一个儿子。这是拉尔第一个孩子,于是举国欢庆,整整三天三夜。

第三天夜晚,拉尔亲自在城墙上宣布:“今晚是庆祝我儿诞生的最后一碗,请大家不要区分贫富贵贱,共同畅饮!”

布多国王宫墙根下,莲妮和勃朗特特在月下共饮葡萄酒。

月亮照着松柏,和灯笼的光,合力拉长了松柏的影子。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出诡异的基调。不过这不影响总体美丽的夜色。仿佛天上的星星也在为小王子的出生而感到高兴,竭力释放着光芒。

人群中有人举杯庆祝,高声喊着:“我们的小王子殿下万岁!”其他人跟着呼喊,几乎同时高举酒杯,更有人将酒水洒向空中,翠绿透明或鲜红欲滴的葡萄酒在空中交织着,甚至好看。

莲妮并不喜欢喝红色葡萄酒,她更喜欢酒精度小一些的透明葡萄酒。布多国王宫特产一种浅绿色透明葡萄酒,叫做碧酒,莲妮十分喜欢。不过此酒十分难制,宫中也并不多。

拉尔宠爱莲妮,便特意加大酿造碧酒的人手,为了能随时供应给莲妮。

莲妮也乐在其中。

勃朗特尝了一口碧酒,皱皱眉头:“好甜啊,而且没有什么酒味,你怎么喜欢喝这种酒啊?”

莲妮笑了笑:“每个人有不同的口味,你喜欢的不一定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的也不一定非要是大众喜欢的。”

勃朗特朝着人群看了看:“那边也有和你喜欢同一口味的呢。”

“是啊,不如你再试试,或许喝多了就会觉得好喝了。”

“还是算了吧。”勃朗特将杯子中剩下的酒倒进土地里,又走到远处的桌子上重新拿了一杯红色的。

他走到了莲妮旁边,举起杯子给她:“看,这才是我喜欢的,浓烈而充满野心,不似你那杯,除了甜就是腻。”

莲妮又笑了笑说:“勃朗特陛下喜欢就好。”

“你也是。”勃朗特向她举杯,示意敬酒,“祝我们的计划顺利。”

莲妮有些发呆,很快便回过神来,也举起杯子,两人对饮。

勃朗特深呼一口气:“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为他生了儿子。”

莲妮四处张望着:“我也是没想到,这孩子在说来就来了。欸,勃朗特陛下,珍妮特呢?她没有和你一起来么?”

勃朗特解释道:“她最近忙于帮助平民的工作,累得不能来了。”

“唉,真是可惜,她亲侄子的庆祝会不能参加。”

“没什么可惜的,要是相见小王子,她随时都能过来。”

勃朗特嘴上这样说,却是不会让珍妮特来见布多国,以防被她发现自己利用莲妮的事情。这次珍妮特本是很想来的,但是被勃朗特哀求着去民间做一些行善之事,勃朗特还说,就当是为她小侄子祈福



勃朗特举起酒杯:“莲妮,恭喜你,已经赢得了拉尔的欢心。你的地位稳固,是时候给我探听内部消息了吧。”

莲妮微微低下头,有些犹豫的样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好,我会尽力去办。”

勃朗特皱眉:“你不会是爱上拉尔了吧?”

这让莲妮心中一颤。爱上?那是当然了。拉尔不仅是这座大陆上最有钱的君主,更难得的是,长得也很好看。这些条件又怎能不让莲妮动心。况且,拉尔对她如此温柔,令她真正爱上了拉尔。

面对勃朗特的质问,莲妮答不上来。

勃朗特突然愤怒,气得脸都红了,低声对莲妮怒吼着:“你别忘了你的救命恩人是谁,是我;更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和责任,你是我参商国的细作,理应为我参商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且,拉尔到现在也没有给你任何位份,说明他不爱你,你只是他曾经最爱之人的影子。”

莲妮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色凝固住了,好像,确实如勃朗特陛下所说,自己虽然深受拉尔陛下的宠爱,却到现在还没有名分,拉尔殿下也从未提过此事。

勃朗特看着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气得在地上来回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继续说道:“如果你敢背叛我参商国,而把我给你安排的任务忘在脑后,那你就等着被告发吧。到时候你和你孩子都活不成!”

莲妮睁大双眼,发出一声惊叹,显然是被吓到了:“好,勃朗特陛下,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那就好,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还有,不要试图联系珍妮特,她不知道你在做细作的事情。”

“您是说,她不知道您在利用我,对付她的母国?想想也是,她那么爱您的内在,想必一定不知道您这样……”

勃朗特心中仿佛被刺伤一般,扭过头,朝莲妮摆摆手:“很多事情我也是没办法,你自己保重吧,别忘了我对你的嘱托。”

说罢,他就走了。

“勃朗特陛下。”莲妮真正后面叫着,“您不和拉尔陛下说一声吗?或是让仆人侍卫通报一声。”

“不需要了,在他眼里,我本就是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勃朗特的声音透着寒凉和陌生感。

莲妮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勃朗特陛下,您背着您妻子伤害她母国,她会开心吗?要知道,她可是爱着您的内在啊。不过,就算她知道您这样做,她也会依然爱您吧。到底,内在是个什么东西呢?”

拉尔此刻正站在城墙上,他已经观察勃朗特和莲妮好一会儿了。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得出他们关系不一般。

他深锁眉头,暗自纠结:莲妮不是勃朗特送过来的礼物吗,为何他们之间这样熟络呢?

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却不敢深想。

娜丽端着盛葡萄的盘子走了过来,神情地看着拉尔,不过这样的眼神被面纱遮住了。

“拉尔陛下,吃点葡萄吧。”

“不了,我现在没心情吃。”

“难道是因为勃朗特和莲妮的缘故么?”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是否应该怀疑他们。但是,他们真的很像是一伙的,莲妮的表现仿佛是被勃朗特派到我身边的细作。可是,勃朗特明明已经和我父王谈和了。”

“陛下,就算谈和又怎样,他还是可以派人来监视你。你不会是真的完全信任那个莲妮吧?”

“哼。”拉尔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我对她一丝真心都没有过,她不过是毕笙的替代品。”

娜丽很满意地笑了,当然拉尔也看不到那面纱下的笑容。

清晨的阳光那么美,透着朦胧雾气,折射出爱意的惆怅。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叫声也像是在奏着爱的交响乐。

拉尔看着枕边熟睡的莲妮,心里想着毕笙。

“要是,要是她没有这颗痣,就更像我的毕笙了。”拉尔轻抚着枕边人的脸庞,“不过,你这样已经足够像了。”

莲妮仿佛很困,沉睡在梦境中不愿醒来。

拉尔接着说:“希望你不是来欺骗我的,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幸福地生活下去,而且我们还会生第四口,第五口……”

他就这样看着,不知过了多久,莲妮终于醒了过来。

“陛下~你起的好早。”

“莲妮,我问你,你爱我吗?”

“当然啦,陛下,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我爱你的一切。”

“包括我的财产?”

“嗯,应该这样说,我是因为你的财富和地位而爱上你,接着,也爱上了你的其他东西,比如外貌和内在。”

拉尔显得有些失望:“可是我的内在不怎么好,根本没有责任心,你看,我上一年只上过三十次早朝,奏章也基本交给国师管理。”

莲妮将柔软的手掌心覆盖在拉尔的面颊上:“自从我也爱上你内在的那一刻起,你的缺点也被我深爱着了。”

拉尔欣慰地笑了,将手抚摸上莲妮的手背,温柔地看着她。但是他心里实际在想:如果说出这话的人是毕笙该多好啊,毕笙,我真的好想你,这个女人和你各方面都很像,但是你放心,我会抑制自己的心,不让自己爱上她。

“陛下。”莲妮仰着脑袋,问道,“那你爱我吗?”

拉尔愣住了,他没想到莲妮也会问这样的问题。其实,之所以他不认为莲妮会这样问,都是因为他从未将莲妮平等看待,莲妮在他心中,终归是自己的一个附属品。

如果是毕笙问这个问题,他一定会喜不自胜,甚至高兴的要跳起来。

他的眼神流出少有的深沉,嘴巴紧闭,呈现忧郁的模样。

当然他不是在思考布多国的事情,也不是在想百姓的事情,他只是在思念毕笙的同时,担忧莲妮这个替代品是来骗他的。

莲妮,她这么爱我,应该不会骗我吧……但是,我为何要这么在一这件事呢?如果真的是细作,我大可以杀了她啊。可是为何,我于心不忍?不,我不能这样软弱,我是布多国国王,最有实力的君主,我不可以被邻国践踏尊严,如果莲妮真是细作,我一定会将她处死。

而且,我的真爱的毕笙,绝不能对莲妮动真情,绝对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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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丰鹿台(八)

这天的黄昏很暗,仿佛有沙尘暴一样,但是空气也还好。远处有几片乌云,让晚霞无处可住。和前几日相比,这个天气真是诡异又压抑。就连娜丽房间里唯一一个火苗,也像是被黑巫师施了魔法一样,虽然明晃晃的,却似那黑水潭一般可怖。

自从娜丽失宠,已经有一年多的光景了。

这一年多,她经历了失宠、见到拉尔宠爱莲妮、来奶你生宝宝、拉尔宠爱莲妮喝她的宝宝,她感到内心十分痛苦,没有一天不靠酒精麻痹自己。

她对自己的外貌越来越自卑。

记得小的时候,她不懂外貌美丑,然而,自从来到布多国,她越来越能体会自己相貌的丑陋,越发痛恨这些审美的东西。

尤其是少年时期,拉尔见到她真容后爆发情绪的场景,历历在目,令她不堪回首。

就是这种自卑感,令她每天晚上都不敢点燃灯火,因为害怕看到自己在镜子中喝水中倒影的面容,那张将拉尔陛下吓走的脸庞。

“拉尔,我真的好爱你。”娜丽自言自语着,不时提醒着自己这件事情。

她趴在大理石桌子上批阅奏折,还一边查看其他国家的地形,想着如何更加能守护住这个最强大布多国。

拉尔一直不理政事,她一直为拉尔打理着这一切,无怨无悔。因为她坚信着,

无论多苦多累她都不怕,因为她觉得,这样的情形是维系她同拉尔关系的绳子,将两人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谁也分不开。

“只有我才是拉尔的利益所在,我能帮他守住这整个国家。”娜丽一边画着地形图,一边喃喃自语,“我比莲妮强多了,也比毕笙强多了,我才是对拉尔最重要的人。”

对于莲妮,她也很疑惑,她知道毕笙可能还活着,莲妮有可能是毕笙,但是那颗痣又怎么解释呢。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莲妮和勃朗特很熟络的事情,更加让她怀疑莲妮有事情瞒着大家。

娜丽从文件中抬起头,自言自语道:“我的手下汤姆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汤姆跑了过来。

“主人。”汤姆气喘吁吁,“我可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娜丽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怎么样,莲妮的背景查到了多少?”

汤姆说:“我在参商国调查,发现莲妮就是普通贵族女孩,与珍妮特交好。”

“有没有什么受过特别训练的经力?”

“不曾有过。”

“那就怪了。”

“主人,你还是怀疑莲妮是细作吗?”

“是的,我觉得她就是细作。可是,为什么她的背景这么普通呢?”

娜丽静静思索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汤姆,你是昨晚赶去的参商国,怎么今天黄昏就回来了?难道是莲妮的背景很容易被查到?”

汤姆点点头:“是啊,这次的任务简直太容易了,我一去就查到了。”

娜丽深锁眉头:“奇怪了,按理说,一个贵族小姐的背景没有那么容易查到啊,起码你要在那里呆上一天多才能搜集到资料。而

你大约今天清晨五点到的参商国,中午出发返回,说明你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查到了。这点很奇怪。”

“主人说的没错,好像是有人预先设计好让我知道的一样!”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这样,酒更能说明莲妮的身份有问题了。”

“那么,主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呵呵呵,接下来,你就给我盯紧了莲妮,直到找到她私通参商国的证据为止。”

“遵命,主人。”

汤姆正要离开,却被娜丽叫住:“等会儿,汤姆。”这个声音温柔似水,甜美动人。

汤姆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回过头:“主主主人,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娜丽邪笑着摘下草帽,面纱也一并拿走,露出那张可怕丑陋的怪脸。

她摇摆着走向汤姆,笑得灿烂:“我的小汤姆,你说,你主人我,美吗?”

汤姆哪敢说真话,连忙点头称是:“美美美,主人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了。”

娜丽撅着嘴摇摇头:“不行呢,你说的不真诚呢。我要你跪在我面前,一直夸我美丽,用你平生学过的所有词汇和句子来赞美我!直到我满意为止。”说罢,她大摇大摆地走到椅子上,继续认真做事。

这位可怜的仆人心中叫苦不迭,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乖乖地跪倒大理石桌前面,违心说着好听的话。

“诶?你怎么夸我的时候也不看着我的脸啊?”娜丽又有了新要求。

“好的主人,我看着您。”

“嗯,上次让你给我找的美少年,找到了吗?”

“有是有,但是人家要么结婚了,要么有喜欢的人。”

“混账!”娜丽气愤得将印章砸在汤姆额头上,砸出一点血迹,“结婚了又如何,有喜欢的人又如何,难道他们因为这些原因就要忤逆我么?还是说,是你自己办事不力,或觉得我不该夺人所爱?”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主人,我对主人是一片赤诚之心,毫无任何怨言。”汤姆害怕极了,畏缩成一团。

娜丽看着他那副像受惊的小鸡一样的模样,很满意。

“汤姆,这样吧,限你一天时间,必须给我找来一个美少年,并且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陪着我。”

“是的,主人。”

“好了,你继续夸赞我吧。”

娜丽接着低头忙着。

天色渐黑,整个房间只有一个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娜丽的脸更加凸显可怖,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毒蛇。

汤姆在心中不停咒骂着,然而嘴上却赞美着。

娜丽一直忙到凌晨六点,汤姆由于前一天通宵赶路去参商国,这一天晚上他实在熬不住了,不知从什么时候便倒在地上睡着了。娜丽由于工作心无旁骛,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她完成所有工作,伸了伸懒腰,才看到累得倒在地上的汤姆仆人。

她虽然心里扭曲,却也有柔软的一面,看到对自己忠心的仆人累瘫在地上,不免心生同情。

“汤姆。”她

蹲在地上小声叫着。见对方没反应,又伸出手拍拍他的脸,但是仍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唉,真是麻烦呢,但是我作为主人,也不能就这么让他睡在这冰凉的地砖上。”

她轻叹口气,将手伸向汤姆的双臂下方,用力拖着,试图将他拉到自己的床上,这样他便会感到温暖舒适一些。

这时,门外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声音直到门口处便停止了。

娜丽疑惑地抬起头,直到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出现,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喝汤姆,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没戴面纱。

糟糕了,这个女人是谁,我会不会吓到她,不,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应该想的是,她会不会将布多国国师面目丑陋的事情说出去,这样不仅让我难堪,更令拉尔陛下蒙羞。

对面的女人五官并不经验,不过也还算耐看。但是娜丽对她一点妒忌心也没有,因为娜丽已经将全部的妒忌心放在毕笙喝莲妮身上。

娜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想一想应对措施。

“姑娘,请问你是找国师有事情吗?不过真不巧,国师现在不在。”娜丽说着假话,她当然不希望对面女子认为自己就是国师。

然而,对面女子的话却令她感到惊讶。

“哼你自己不就是国师么。我早就听我丈夫汤姆说过,我们布多国的国师长得像毒蛇,而且心肠狠毒。我问你,汤姆两天没回家,是不是一直住在你这里?你这个妖妇,虽然丑陋,却如此会迷惑人心。我们家汤姆只是你的手下,并不是你的情人!”

娜丽张大着嘴巴,心中的愤怒感渐渐升起,索性将汤姆放下,扔在一边。

“原来你是汤姆的妻子?呵呵,我当初招手下时,明明说了有家室的不许应聘!这个汤姆,胆敢骗我!还有,他竟敢在背后评论我的长相,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她踢了踢躺在地上熟睡的汤姆。

“你不许踢他。”女人走进去,护住汤姆,“你知道吗,我对汤姆很在乎。他两天没回家,我十分担心。我本来想着,他会不会是为你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任务,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于是想来国师府看看,没想到,他真的在你这里。你这个女人不要脸。”

娜丽心中悲愤交加,指着女人的鼻子骂道:“说实话,汤姆这种类型的,我还真看不上呢。你这个泼妇,和汤姆真的很般配!”

女人正蹲在地上查看着汤姆,听到这话后,抬起头,斜着眼睛看娜丽:“不管我如何泼辣,那我们也是夫妻,互相喜欢着的夫妻。而你,却永远得不到陛下的喜爱,真是可怜。”

“你说什么?”娜丽眼皮一跳,“你还知道什么?汤姆这个大嘴巴!”

“我还知道,就算你帮着陛下处理事务,陛下也不认为他自己和你的联系有多紧密。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自认为和陛下联系紧密,实际上你和其他大臣在陛下眼中没什么区别,都是代替昏庸的他治理布多国的人而已。甚至,在他眼中,你连人都不算,可能只是个毒蛇,可以帮助他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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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丰鹿台(九)

这些话一句一句地扎在娜丽的心坎上,深深地刺破那最后的防线,将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尊严撕成碎片,任由它们随风飘散。

拉尔陛下对我,和对其他大臣没两样?毒蛇?一厢情愿?

呵呵,恐怕这是真的呢。我和陛下,从过去,他初见我真容的那一次起,就注定永远不会是紧密联系的关系。

我做了这么多,为了布多国,为了拉尔陛下费尽心血,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啊?

娜丽内心痛苦不堪,她本以为和拉尔之间还是有利益之间的联系的,然而,汤姆妻子的一番话,让她彻底醒悟。

对于拉尔那种不负责任的君王,这份君臣利益关系一点也不牢固,无法让娜丽赢得拉尔真正的尊重。

而且,就算拉尔真的尊重她,那这种关系比拉尔对毕笙的深爱可是差远了。

娜丽心中像是有熊熊烈火般燃烧,愤怒和自哀充满着心脏肺腑。

她仿佛被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汤姆渐渐清醒来,方才他并非完全沉睡,而是由于过分倦怠而难以彻底清醒。

他在半梦半现实中,好像迷迷糊糊地听到妻子和国师的对话。但是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直到他完全清醒之后,心中才感到恐惧至极。看了一眼独自站立的娜丽,汤姆眼神更加充斥恐惧。他抬起手,连忙打了妻子一巴掌,怒吼着:“你这个蠢女人,怎么能这样对国师不敬呢!”

他妻子满脸委屈地看着她:“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到底是怎么啦?从来不舍得打我,为什么今天……”

汤姆小声对妻子说道:“你不知道,主人心狠手辣,如果不赶紧道歉挽回局面,她可能会杀了我们。”

说罢,他回头看着娜丽,恭敬地跪下说道:“主人,贱内不懂事,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她的,我回去一定好好责罚她。”

娜丽依旧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眼角滚出晶莹泪珠。

这凄凉的感觉让汤姆的妻子也不忍心起来。她拍拍汤姆的肩旁:“亲爱的,我刚才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

汤姆很生气:“那是当然,你是不是有病啊,突然来到国师府闹事,不想活了吗?”

“我也是看你两夜没回家,担心你嘛,更担心你和这个国师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所以也是来捉奸的。”

“我的天呐,你这个蠢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呢,我和国师是清白的,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也轮不到你来指摘,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国师,随时会要了你的小命!”

汤姆妻子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汤姆。心中想着,我其实知道的,但是嫉妒心和情绪让我难以控制自己。

娜丽突然张开嘴,幽幽地说:“你们不要怕,我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事了,你们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回去吧,汤姆,你帮我找到美少年后,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奖励,也是看在你为了做了这么多事的份儿上。这些钱会足够你花大半辈子,然后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汤姆妻子神情激动地捂住嘴,一边推着汤姆:“亲爱的,好事情啊!原来国师人这么好。”

娜丽冷笑:“我劝你不要再发出声音,不然我随时可能改变想法,不仅不给你们钱,

还会真的杀了你们。”

汤姆妻子马上紧张地闭着嘴,摇着脑袋,示意她不会再说一句话。

娜丽白了她一眼,便走出了房门。

汤姆见她出去了,顿时瘫软在地,他妻子过来搀扶,被他在脑门狠狠戳了一下。

“今天我们差一点就没命了。”

他妻子打着自创的手语。

“哎呀,现在国师走了,你可以说话了。“

“嗯嗯,亲爱的,我们真是太走运了,不尽没死成,还得到了几百辈子的豪华版棺材本。”

见妻子面色激动地叫嚷着这些话,汤姆气得差点晕过去。

国师府和王宫宫殿比较近。这个府邸是两年前就修好的,是拉尔给娜丽的奖励。

娜丽是在莲妮来的那天搬过来住的,为了告诫自己,拉尔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还是在乎和自己的君臣之谊的。

可是,现在想来,这接近两年时间,拉尔几乎把所有事情都腿给自己做,却没有一句感激的话。

“呵呵,拉尔陛下,我看错了你吧。”娜丽冷笑着,回过头,看着这庞大的国师府,“以为给我建了这样一个房子,就能让我对你尽职尽责吗?”

路上不时路过几个行人,看了娜丽的样子,都会啧啧惊叹。

有一个小孩子,拉着他妈妈的手问道:“妈妈,这个人长得好奇怪啊,像个猩猩和蛇的孩子,而且还穿着贵族女人才穿的衣裙。”

没有戴面纱的娜丽突然放生大笑,她的内心已经崩溃了,与其说是对拉尔失望,不如说是自己认清了现实。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拉尔这个昏庸的君王,玩弄我感情的男人,不值得我为他卖命。”

说完,她突然狂跑向远处的山坡,跑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对着天空大喊:“我以后,要为自己而活!我再也不去管那个拉尔啦!”

自此,算是重生了一回。

娜丽从此再也不戴面纱,除了汤姆为她找到的那个自愿陪她的美少年,她自己又找了两个。

她想着:拉尔,你整日不务朝政,那我也不再帮你打理。

每日把酒言欢,与三个美少年整日畅谈、厮混在一起,娜丽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的神经,逐渐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但是她很高兴,因为她的心里终于平衡了。

这个秋季并不凉爽,寒冷得刺骨。

莲妮哄孩子有些累,将宝宝交给女仆,坐在一旁喝茶休息。静静欣赏窗外的落叶美景,心中十分惬意。

今天拉尔破天荒地去办公务了,这一点令莲妮也感到震惊。

早上时,莲妮装作聊天地问起他:“亲爱的,你今天要去做什么?”

拉尔匆匆忙忙地说道:“我去邻国有些急事,这件事可是非做不可。”

“什么事情啊?”

“和你无关,别问太多。”冷冷的几句话,和拉尔怀疑到目光,令莲妮不敢再说下去。

莲妮此刻想起这件事,心里疑虑:拉尔那个眼神和平日里真是不同,不仅是不信任,而是对我怀疑的样子。不过,他不是将事情都交给国师等大臣了吗,为何今天要亲自去邻国呢?也许今天要做的事情,只能由国王来做吧。

突然,一个侍卫进来行礼说道:“莲妮小姐,有

您的信。”

莲妮小姐……莲妮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这个称呼,心中苦笑,真是没有名分,现在还只能被叫做小姐。

“谁送的?”

“一个叫杰瑞的人。”

“杰瑞?”莲妮纳闷,自己从未认识叫杰瑞的人。

接到信封后,她看到信封上有一个水滴形状的图案,便明白这是勃朗特陛下给自己的信。再看那侍卫,朝她传递怪异的眼神。她才明白,这个侍卫是参商国放在布多国的眼线。

心中不禁瑟瑟发抖,她想起上次勃朗特陛下来的时候提醒自己的话,如果自己再不把情报传递过去,恐怕自己就会被勃朗特陛下揭发,到时就必须和拉尔殿下分离……

她是坚决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拆开信封,上面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候话语,像是弟弟问姐姐的。她用参商国细作专用方法将这些文字转换,变成了如下内容:

莲妮,限你三天,尽快把布多国的一些内部事情写信给我,不然就告发你。

莲妮心中惶恐不安。她烧了信,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手一直搓着。看样子,必须要传递些什么了,但是这信息不能真正威胁到拉尔陛下的安危和布多国的存亡。

她在寝宫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她想去办公的地方寻找,然而,到了门口,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莲妮怒气冲冲地问道。

“不管你是谁,都不能进来。这里只有陛下、国师能进入。”

“可是我是陛下目前最宠爱的人,难道这点不够吗?”

“别说您才是目前最为陛下宠爱的人,就连陛下最爱的人——毕笙小姐都不能进入。”

“哼。”莲妮气冲冲地回去了。内心更加焦急不安。

等了两天,莲妮经常抱着孩子在门口张望,既发自内心地期盼爱人的到来,又在想快些从拉尔陛下嘴中获得一些消息。

孩子有时会哭个不停,或是要吃奶,莲妮就将他交给女仆或乳母。

盼着盼着,终于在一个红艳的黄昏,拉尔回来了。

他拖着疲倦的身体,身后跟着一些仆人,进了门,就走向软软的大床,醉醺醺的,一下子睡了过去。

莲妮尖着嗓子,故意学娜丽的声音,试探性问道:“陛下,你到底去哪个国家了呀?怎么喝的醉醺醺的?”

拉尔由于脑子不清醒,又闭着眼睛,于是真的将旁边的莲妮当作了娜丽。他迷迷糊糊地说道:“就是那个叫什么堤国来着。”

“哦,落堤国呀,那陛下您去那里做什么呢?”

“哎呀,娜丽,你不是知道吗,那个国王常年受参商国的欺压,想要我帮忙,教训一下参商国,让勃朗特不要再欺负他们了。唉,我这个妹夫啊,真是没法说他。落堤国和参商国差不多大小,他何必要这样呢。”

莲妮心下一惊,勃朗特没有理由欺负落堤国,这件事莫非是落堤国国王编造的,为了挑拨布多国和参商国的关系,从而渔翁得利?

她心想,这真的是一件大事,而且就算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参商国国王勃朗特,也只会对布多国和参商国两国有利。

于是,莲妮激动地准备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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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丰鹿台(十)

大门开着,莲妮坐的位置立大门还算比较近。门口几只路过吃草籽的鸽子惊飞,也没有打扰到莲妮的思绪。有点大的阵阵寒风,吹不动那精致的金属门,却吹乱了莲妮额前的碎发。

她打算先在纸上写下原本想要传递给勃朗特的内容,再将其翻译成暗号。

想了想,落笔写下:

拉尔落堤国国王宴请拉尔,不仅诬陷勃朗特陛下欺负落堤国,还想要和布多国联手攻打参商国。请勃朗特陛下小心应对,不要伤了和布多国之间的和气,才是上策。

长呼一口气,她正打算翻译成暗号。这时感到背后有一个身影伫立着,同时有像猎鹰一般的目光盯着自己。

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只见拉尔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很安静,一动不动,眼神朝斜下方看着。

莲妮的下巴惊讶得快要掉下来了,心想不好,怎么自己现在从发现拉尔就站在身后呢?她慌忙将双手放在字上面:“拉拉拉拉拉,拉尔?你不是睡了吗?”

拉尔看起来很清醒,和刚才判若两人,完全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他此时的眼神和往日的温柔样子不同,而是意味深长,让人看不透。

莲妮心中更是惊慌,难道刚才他醉醺醺的样子都是装的?难道他是故意告诉自己他的行踪的?会不会,他已经看到了我写的内容?

作为一名特训过的细作,她竭力掩饰自己的惶恐,让自己看起来既自然又温柔。

慢慢站起身,用身体挡住拉尔看向信纸的视线,她用灿烂微笑掩饰极度紧张:“我去服侍你更衣,想必你也累了吧,这几日在落堤国休息的好吗?”

她正抬起手要帮拉尔解开衣扣,拉尔灵活躲开,侧身去拿桌上的信纸。

莲妮想要去枪,却被拉尔推倒在地。

“拉尔,你骗我?你明明没有喝醉,你是故意来试探我?”莲妮蹙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心酸苦楚,“原来,你一直不曾相信我。”

拉尔举着信纸,失落地笑着,那笑容看起来又酸又苦,让人难受,拉尔的声音也令人感到仿佛是来自深渊的绝望。

“自从上次见到你和勃朗特交谈时,我就在担忧,但是我仍旧劝说自己,去相信你,相信你不是勃朗特派来的细作。”

莲妮竭力抑制自己的眼泪,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哭是没有用的,自己一定要像拉尔解释清楚才行。

她抓着拉尔的衣摆:“拉尔,你听我解释。”

拉尔侧过头,眼神中是无尽的愤怒,还有对莲妮陌生的威严:“你这个细作,竟敢叫我的名字?”

莲妮心中一阵,无奈。

“陛下……请你相信我。我写这封信,是为了布多国和参商国,还为了陛下您。我担心落堤国的阴谋会离间布多国和参商国,于是想要给勃朗特陛下写信,提醒他这件事。我没有一丝想要害您的心思啊。”

“哼!就算要提醒勃朗特,也轮不到你!”拉尔脸色极差,“侍卫呢?都死哪儿去了?快把这个细作给我抓起来。”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赶来,看着满脸哀伤的莲妮和愤怒异常的国王,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细作在哪儿呢?”

拉尔指着莲妮说道:“就是她!”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秒钟,

还是将莲妮抓了起来。

拉尔本就不是一个好的君主,在这件事上,反而果断地将莲妮抓起来。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突然反省自己过去对工作的懈怠,而且出于本性的自私。他可以把莲妮当作毕笙的替代品,但他不能允许莲妮对他有一丝一毫的背叛。

他目光落在远处的树干上,喜鹊和麻雀相处和谐,一片换了融融的景象。

他气得抬起双手,指着那里,对旁边的女仆说道:“去把那些鸟儿都给我赶走!”

女仆刚刚看莲妮被带走的一幕,此刻仍旧吓得惊魂未定,她战战兢兢地说道:“陛、陛下,就算把那些鸟儿赶走了,它们也还会再来的。”

“这样啊,那就把那颗树砍了。”

“可是,那棵树是莲妮小姐最喜欢的苹果树。”刚说完,女仆就害怕地捂住嘴。

“那就把那整棵树砍了,然后连根拔掉,在那里泼上硫酸,让它永远长不出植物。”拉尔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回了卧室,继续睡觉。

侍女点了安神的熏香,然而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反反复复出毕笙和莲妮的各自喜怒哀乐。

“两个人,明明长得这么像,却不是一个人。但是,她们却不约而同地背叛了我,背叛了我……”

拉尔自言自语着,不一会儿,又哼起了民谣,毕笙曾经最喜欢哼的。那几个月,两个人如胶似漆时,每当拉尔睡不着,毕笙就会哼这首民谣。

曲子婉转悠扬,带有一点苦涩和忧郁,结尾却欢快得突然。起初拉尔还感到奇怪,那时正是午睡时分,两个人在王宫的花园里。

老国王还在,毕笙为了掩人耳目而戴着帽檐很大的帽子,上面点缀着百合和蔷薇。

拉尔那天躺在毕笙腿上:“亲爱的,这去曲调很奇怪,不是吗?”

毕笙笑着揉揉他的脸:“一点也不奇怪啊,你不会真的以为结尾是欢快的意思吧?”

拉尔好奇地看着毕笙那双好看的闪闪发光的大眼睛:“难道不是吗?”

“哈哈哈。”毕笙笑得花枝乱颤,“乍一听确实欢快,但是你再仔细想想,那是不是一种在悲惨中强行为自己寻找幸福的感觉?”

拉尔深情地望着毕笙:“我不会让你在悲伤中寻求幸福,我会让你获得真正的幸福。”

毕笙大胆地吻了下去,然后在两人的嘴巴碰到一起之前,她调皮地停住了,笑嘻嘻地说:“我等着你呢。你也要上进才行啊,你父亲已经立你为储君,你现在就不能再游手好闲了。”

“我本就不喜欢做这些,你给我些时间,我会做的比我父王还要好。”

“好,我看好你呢。”

那时的阳光多美啊,天空也是透明的。

而现在,拉尔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冷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对于哼民谣这件事,拉尔从未要求莲妮做过,因为他想保留一件只有毕笙对他做过的事情。

对于养尊处优的莲妮来讲,潮湿阴暗的地牢里简直没有一处可以呆得舒服的地方。想也想得到,这里的伙食更是难吃,甚至可能还会有发霉的面包和带着虫子的菜。

她亲眼看着两个女囚偷偷从地缝里拿出两条绿色的菜虫。

“老姐姐,这是

我这个月从菜里挑出的虫子,一直舍不得吃,现在我们把它们分了吧。”

“你可真是幸运,这个月,我竟然没有碰到一条虫子。”

听到这个对话,又无意中瞥见了那两条还在蠕动的菜虫,莲妮差点呕吐出来。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女囚们排队等候领午餐。

到了莲妮这里,打饭的狱卒愣了一愣:“您是……莲妮小姐?”

旁边的狱卒打了一下他的头:“别说废话,打你的饭就好。”

打饭的狱卒便给莲妮打了一份和其他女囚一样的饭菜,主食是两片面包,一片比较新鲜,而另一片的边角有一点发霉。菜也只有一点点,唯一的优点是加了沙拉酱。

莲妮拿过盘子,用叉子仔细找了找,幸好没有虫子,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她,面对这样糟糕的饭食,也实在是难以下咽。纠结了十几分钟,她也没有勇气将这些食物送到嘴巴里。

回忆到早上她还在吃着鱼子酱,而现在却要忍受这些,心里就难过至极。

吞了吞口水,她看了看在旁边静静站着的狱卒,不像是十分不通人情的人。她从手指上摘下一枚金戒指,缓缓走到狱卒身边,将戒指塞在他手里。

“狱卒大人,求您给我弄些能吃的东西,行吗?”

狱卒看了看这个戒指,纯金,而且上面还有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弄来。”

“等等。”

“还有什么事?”

“能否为这里的其他女囚也弄些好吃的来?”

“这……”狱卒看看牢里的十几个人,露出为难之色,“那你再给我多一些啊。”

“我……”莲妮低下头说,“我今天被抓的匆忙,只有这一枚戒指。”

“这样啊,那我只能给你一个人弄好吃的了。”

“真的不能帮其他人了吗?”

“真的不行啊,因为一下子弄很多食物过来的话,我要冒着很大风险的。你必须给我更多的报酬才行。”

“那就算了吧,你只给我一个人弄来吧。想必她们也已经吃惯这里的面包了。”

“这样想就对了。你看看,这里除了你之外,她们没有一个是贵族人家出生的,就算一开始吃不惯地牢的食物,吃上几顿也就习惯了。而你不同,你已经过惯了最好的日子,如果和她们一起吃这些,一定会闹肚子的,不管吃多少都吃不惯。”

狱卒说着这些话,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态,和对那些女囚鄙视的神情。这些令莲妮感到恶心。但是她竭力隐忍着。

莲妮抓着栏杆,点点头:“好,这样定了吧。还有,你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将我放出去吗?”

狱卒挠挠头:“不知道啊,等你的罪定下来再说吧。我先去给你弄吃的,你要吃什么?牡蛎?鹅肝?鱼子酱?不过如果你要吃这些的话,可能我给你找食物的次数就会减少。我建议你可以让我去找一些普通的,比如松软的面包、火腿、蔬菜沙拉,或咖喱饭之类的,这样我就能长期给你弄食物了。”

莲妮点点头:“普通的食物就好,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反正我也会拿回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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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丰鹿台(十一)

女囚们只能根据铃声判断各种活动的时间,因为布多国的地牢里,看不到外面的阳光。

晚餐的时候,就像午餐时分一样,从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铃声。

莲妮咧着嘴,捂住耳朵,心想:这个声音可真难听,不仅刺耳,而且没有任何节奏感。

所有人又像中午时分一样,争先恐后地去领饭。

莲妮这次根本没往发饭的地方去看,而是满怀期待地走到牢门的相反方向的一角。在那里,那位与她约定好的狱卒带来了一块很大的三明治。面包松软新鲜,里面有火腿沙拉和奶酪。

另外,狱卒还带来了一碗蘑菇奶油汤。

莲妮望着这个干净朴素的小碗,里面的汤汁显得尤其美味。

她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将汤给我,我好渴。”

接过汤碗,她几口便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喝光。然后又从狱卒手里主动拿走三明治。

“莲妮小姐,这……这样的饭还可以吗?”狱卒被莲妮的样子吓到了,担忧地问道。

“可以可以。”莲妮感激地点点头,由于中午没吃饭,加上精神极度紧张导致腹中饥饿难耐,于是她一时也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狱卒们走后,莲妮的三明治还剩最后一点,她差不多饱了,于是慢慢嚼着。然而,她不曾注意,旁边一个女囚正在盯着她的背影看。

她慢慢移动到莲妮背后,重重拍了一下:“喂,你的吃的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

莲妮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对面女囚用手指揩下她嘴角的一点奶酪碎屑,惊讶地长大了眼睛:“这是奶酪!”

又指向莲妮手里剩的那块东西:“这个不会是三明治吧?”

莲妮看着这个女囚眼中发恶光的样子,吓得往后躲了躲。

那个女囚仿佛有了蛮力,把莲妮推倒在墙边,将莲妮手里剩下的一小块三明治抢走放在嘴里。

莲妮的额头撞在墙上,引得一阵头晕目眩。

“哎呀,你的头流血了。”有一个女囚走过来,关心地问道,“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好,谢谢。”

谁知,那个女囚将嘴巴贴在莲妮额头出血的地方,开始猛吸起来。

“啊!”莲妮疼得大叫,想要推开她,无奈力气太小。

直到她疼的快要晕过去,那个女囚才松开口,幽幽说道:“谁让你自己独享好吃的东西,这是对你的惩罚。”

莲妮痛苦地蜷缩在一角,身体感到十分难受,伤口隐隐作痛。

第二天一大清早,狱卒哼着小调,慢悠悠向集市走去,要买一些东西,也包括莲妮的早餐。

“今天早上给莲妮小姐买个奶酪蛋糕好了,应该一小块就够了。再去给她沏一杯普通的红茶。我还得找机会把这枚戒指高价卖出去。”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向上抛着那枚金戒指。

那颗红宝石一闪一闪的,引得狱卒心里也是一阵得意。

他心想:这个红宝石可是上等货,把这个戒指卖了,拿出十分之一给莲妮小姐买食物,其余的我自己留着,可以买栋宅子了。

走着走着,一没留神,不小心将戒指掉在地上,他心里突然着急,追着那在地上滚的戒指小跑着。

幸好,这枚戒指很安全,在一双华丽的高跟鞋面前停下了,狱卒捡起来,小心揣在口袋里。抬起头,只见一个形貌怪异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穿着贵族女子才会穿的连衣裙和高跟鞋。气质高贵、骄傲。

狱卒心下一惊,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长成这副样子。

他老老实实行了一个礼,然后打算走开。

孰料,这个人将他叫住了。。

“等等,你是地牢的狱卒吧?“

这个声音极其甜美温柔。如果不是狱卒亲眼所见,他打死也不相信这个声音出自面前人之口。

“小姐,请问有何吩咐?”

“把你手里刚才拿的东西交出来。”

“这……不知您有何用处?”

“大胆!”

娜丽大声训斥,将狱卒吓得不轻。

“我是国师,你可认识?”

“国师?”狱卒一头雾水,他心想,国师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

娜丽从腰间取出印章,放在狱卒眼前,这下狱卒才相信了她的话。

他卑躬屈膝地问道:“国师大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就按照我一开始跟你说的做!把你手里的那枚戒指交出来。”娜丽的眼神喷着怒气,“真是个笨蛋!怎么王宫里还有你这样的人!”

“是是。”狱卒,忍受着娜丽的痛骂,慌忙掏出戒指,单膝跪地,双手递上前。

娜丽那如毒蛇一般犀利狡猾的眼神定格在这枚戒指上,她的神情恨丰富,像是难过又像是妒忌。

她拿起戒指,举了起来,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自言自语道:“上好的红宝石,没有一点瑕疵,透明度极高,颜色纯正,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图案。而且其他部分用纯金打造,造型时尚,优雅不凡。这是真正出自王宫贵族手里的宝物。是谁给你的?”

“回国师,是……是……”狱卒结结巴巴,怕说下去会将自己与莲妮私自进行财物交换的事情曝光,因此不敢再说下去。

“能让狱卒得到的宝物,一定是犯了罪的贵族的吧?”

“这……”

“哼,莲妮昨天被抓到地牢,这个东西是她的吧?”

狱卒吓得不得了,慌忙解释:“国师大人,这个东西绝对不是我偷来的呀,请大人明鉴!”

娜丽似蛇的眼眸一下子移动到狱卒身上:“那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有这枚戒指?莫非,是她送给你的,好让你对她特别关照?如果你说实话,我会饶你一次,但是,一旦被我发现你对我撒谎,我便将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狱卒吓得跌坐在地上,快要哭出来:“是是是,是莲妮小姐给我的,她吃不下地牢的面包何蔬菜,于是让我给她带来好一点的食物。国师大人,请您饶了小的一命……”

娜丽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胆小鬼!好,看在你对我说出实情的份儿上,这次我就放你一马。不过……”她邪笑着看向狱卒,将脸凑近。

狱卒内心更是惶恐:“国师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一定帮您完成。”

“我要莲妮备受虐待。”

“可是,陛下没有要求我们虐待她,我们现在也不敢啊。”

娜丽冷笑:“那还不简单,你别

再给她买食物,对她的一切放任不管就行了。哼,你以为她那样单纯又娇生惯养的小姐,能在牢里坚持多久。放任不管,就是对她最好的虐待。”

“遵命,国师大人。”狱卒慌张地走了。

娜丽看着远处还在升起的太阳,心里好不得意:毕笙、莲妮,你们一个个的,都斗不过我。

阳光不刺眼,在这样的冬日里又显得极为温暖。

除了嫉妒引发的恶意,娜丽也不知道在心底还有什么。就这样吧,或许早晚有一天,会有赢得的结局,是好是坏,皆是定数。师父不是曾经这样说过吗。

拉尔在宫殿睡着懒觉,他已经有三天没有起床了。每日都是在由女仆端来水、痰盂和饭菜。

仆人和侍卫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任由国王陛下任性着。

阳光透过漂亮的琉璃窗撒了进来。今天没有云彩,阳光比平日大了些,但是一点也不刺眼。

然而在卧室待了三天的拉尔却感到刺眼无比。

“来人呐,把窗帘给我拉上!”

“是,陛下啊。”一个女仆跑了过来,慌慌张张将窗帘拉好。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整座宫殿响起,将拉尔吓了一跳。

“是谁啊!”拉尔怒吼。

“陛下,是小王子殿下呀。”女仆答道。

“他怎么哭成这样?奶娘不在旁边吗?”

“回陛下,小王子殿下有时会喜欢闻我身上的体香味。想必一定是因为我现在离开了他的身边,让他闻不到我身上的味道,他才这样啼哭不止。”

“体香?”拉尔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个孩子真是太烦了,这么不好带!”

他愤怒地掀开被子,走下了床,带着女仆来到小王子的寝室。

这间小屋子很温馨漂亮,墙壁上铺满漂亮的玻璃和金箔,一张粉蓝色的婴儿床十分温暖舒适。还有许许多多的玩偶和漂亮的花草。

其中摆在桌子上最显眼位置的就是拉尔为小王子做的小木偶,和小王子一般大小。圆圆的鼻子和红红的嘴巴,大大的蓝色眼睛和黑色的短短头发。看起来可爱极了,和小王子特别相似。

尤其是那琉璃做的眼睛,流光溢彩般让人着迷,和小王子的蓝眼睛极为神似。多么可爱的木偶啊,它的主人是个更加可爱的孩子。

当时,拉尔为了做这个木偶给宝贝儿子当作礼物,双手划破了很多次,都不肯交给仆人做。他想要亲手为儿子做一份礼物。

半个月后,木偶终于做成。当小王子第一次见到这个木偶时,就笑得合不拢嘴,拉尔高兴坏了,莲妮也开心的不得了。同时,为了能够天天见到他,拉尔特意让仆人在自己的宫殿弄出一间小室给小王子。

现在,拉尔时隔七天,再次走进这个小房间,再次看到面前的孩子和那个木偶,心中只想起莲妮对自己的背叛。

他此刻不再感到任何温情,心中只有悲伤、愤怒和后怕。如果可以,他愿意忘记一切,回到过去,让时间定格在毕笙走之前的那段美好时光里。

看着那苦恼的孩子,拉尔心底将爱怜覆盖着的,便是憎恶。

“如果他是毕笙的孩子该多好。可是为什么,他确是莲妮那个细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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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丰鹿台(十二)

一方落日,余晖尽情在天空斜洒,温柔地抚摸上将士那被汗水浸湿的脸颊。

对于战败方,晚霞暗示他们重生的开始,对于胜利一方,晚霞则代表下一个天亮。

积压在勃朗特心底已久的耻辱和燃烧待放的雄心,终于在攻破城门那一刻爆发。为了这一刻,他准备了整整三年。

在莲妮被打入地牢时,布多国和参商国就陷入了对立的局面。

参商国主动挑起与布多国之间的战争。

拉尔国王和娜丽国师相继堕落,布多国不再像从前那样无坚不摧。相反,这三年内,勃朗特励精图治,卧薪尝胆,使得参商国愈发强大。

这持续五个月的战争中,勃朗特一方势如破竹,终于打到了布多国的城门下。

就勃朗特的愿望快要实现了,他仰天长笑:“这么多年,参商国所受到的耻辱,总算可以洗尽。”

“勃朗特!勃朗特你这个混蛋!”

一个尖叫的女声刺穿空气,伴随着急切的马蹄声,逐渐靠近勃朗特。极有穿透力的声音仿佛在空中震颤,似要挖开勃朗特的良心。

勃朗特后背一凉,心想:糟了,还是让她给追来了。

但是勃朗特不会就此罢手,良心也不是唯一的。扪心自问,他自从开战以来,他从未伤害过布多国的百姓,相反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他会慷慨解囊。不仅他如此,他对手下的士兵也是这样严格要求。

再说了,如果说勃朗特夺取妻兄的土地算是没有良心,那么自己的老丈人夺取自己和自己父王的土地,这就是有良心了吗?

“我不过是拿回本属于我们参商国的东西。并且代替拉尔,给布多国的百姓一个交代。”勃朗特对着后面赶过来的妻子说道,“对百姓的责任,远比那没用的良心重要多了。拉尔他才是真正没有良心的人。”

他深沉地回眸,却没对上妻子的双眼,竟然是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士兵。

“是你?怎么不是我的王后?”勃朗特十分惊讶。

“陛下,王后的马被一只路过的小鸡吓到了,现在在原地坐着。一开始您听到的马蹄声是王后的马,后来靠近您的是我。”

“……”勃朗特扶了扶额头,“早就让她换一匹马,干嘛这么喜欢那只啊。嗯,那你来干什么?”

“回陛下,我就是来通知您,王后的马被一只小鸡给吓到了。王后自己跑着过来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到队伍最后面吧。”

很快,珍妮特一瘸一拐地便跑了过来,士兵都知道勃朗特陛下怕珍妮特王后,于是都主动让开。

珍妮特气冲冲地赶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对着勃朗特抽了一巴掌,眼角滚出泪水:“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伤害我的母国和我的哥哥?你不是答应我父王让两国和睦吗?”

“珍妮特,你的腿崴到了?我们先去坐到城墙边,你听我慢慢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珍妮特捂住耳朵。

勃朗特叹了一口气:“那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解释呢?”

珍妮特放下手:“当然要了,你快点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和你没完!”

“好,是这样的……”

“我不听我不听。”她再一次将手放在耳朵上。

勃朗特心急如焚,这马上就要打最后一仗了,怎么能让没有打仗经验的珍妮特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呢?

旁边一个小兵悄悄

对勃朗特耳语:“陛下,她这是跟您变相撒娇呢。您有所不知,这叫薛定谔的解释。妻子或女朋友在和丈夫或男朋友吵架时,如果女方让对方解释,又说不想听对方的解释,那么男方也无法知道是否该解释。”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那么我是该解释还是不解释呢?”

“如果她不希望你解释,那你解释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如果她希望你解释,那你解释清楚不就能和她和好了?”

勃朗特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啊,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薛定谔是谁?”

士兵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突然身体变得透明:“我是来自平行世界的薛定谔,这次时空旅行,无意中当了一次士兵,还是挺有意思的。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经历,勃朗特。我要回去了,后会有期。”

勃朗特等人看着他,目瞪口呆。

士兵彻底变成透明。

勃朗特问问旁边另一个士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科学是什么?”

另一个士兵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诞生科学这个词。”

怎么这个人也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勃朗特一头雾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没见过你。”

“回陛下,我就在前一秒刚到这里,只不过你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穿越时空的薛定谔身上,于是都没有注意到我。”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道尔。从现在开始,我来代替薛定谔的位置。”

“……好吧,谢谢你们大家了。等你回到你的世界时,记得替我向薛定谔道谢。”

“哈哈哈,他根本不是薛定谔,他只是薛定谔的一个崇拜者。我会向他传递你的谢意。”

“……好,你们先排着队形吧。我先和我妻子好好解释。”

勃朗特转向那个受了惊吓却仍然捂着耳朵的珍妮特,强行将她的手掰下来,含情脉脉地说道:“珍妮特,你听我说,起初我想要攻打你母国,只是想要抢回原本属于我参商国的国土。你可知道,当初你父王抢我参商国国土时,他做的有多过分?”

珍妮特呆住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丈夫内心一直经受着这样的煎熬。

她张口说道:“好,这就罢了,但是,你为了夺走原本属于参商国的土地后,却仍旧不罢手呢?”

“是因为拉尔他不配做一个国王。你看,自从他继任以来,他可曾认真工作过一天?而且,他不会处理和大臣之间的关系,布多国的大臣们几乎都与他离了心,尤其是那个聪明绝顶的国师,更是和那拉尔一刀两断了。再看百姓,有很多地方民不聊生,可拉尔他从来不管。”

“这,原来王兄竟是这样治理布多国的。我以前也有所耳闻,但我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些。”

“我之前之所以不告诉你这些,是怕你担心。我之所以让你去远处度假一段时间,也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怕你看到自己的丈夫和亲哥哥成为死对头而难过。”

珍妮特眼眸朝下,幽幽地说道:“那你会善待我的王兄吗?”

“那是当然,而且,我也嘱咐过我的队伍,不要伤害布多国的每一个生命,要尽量去帮助他们。你一定要相信我,珍妮特,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向布多国百姓打听一下。”

“不用打听了,这一路走来,我听到的都是布多国百姓赞美你的话

呢。”

“那你总该赞成我了吧?”

珍妮特紧闭着嘴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能不能,延缓攻破这王宫防守城门的时间?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再想想吧。”

勃朗特微微蹙眉:“好的,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他将长矛举向空中:“大家休息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来攻破这最后一道防线。”

勃朗特搀扶着珍妮特,走到附近的一个水果摊旁边:“您好,我的王后受伤了,可否借您的椅子坐一会?”

摊主本来想躲在水果摊后面看热闹。他知道这个国王不会伤害百姓,于是没有逃跑。

不过这下,他直接面对勃朗特本人,可是吓坏了,噗通跪在地上:“您您您……您是敌国,不对,邻国的国王陛下?”

勃朗特说道:“我是参商国国王,过了明天,也会是你们的国王。”

珍妮特笑道:“你不要怕,先生。我们不会伤害你,而且,我也是布多国曾经的公主?谢谢你的椅子,只要我的脚好了,我就还给你。”

摊主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事的,公主殿下,不,王后殿下,您坐吧。我站着就可以。”

珍妮特又还以友善的微笑。

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勃朗特,我想起了,还有一件事,我在来的路上,听说我王兄并没有给毕笙名分,还把她抓到了地牢,已经关了她将近三年。但是这三年里,毕笙明明与我定期通信啊!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勃朗特脸上露出愧疚的样子:“这个,其实是这样的。”

他将一切都全盘托出,而后,珍妮特用尽全身力气打了他一个耳光。

勃朗特脸上火辣辣地疼,不敢在妻子面前吭声。

“为什么?”珍妮特眼角滚着泪水,“你真的伤害了一个手无寸铁之人,那就是毕笙!而且你狠狠利用了她,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不是这样的。你知道为什么毕笙一开始要离开拉尔吗?这都是因为拉尔无意中害死了毕笙的全家,而且国师娜丽在中间挑拨。如果真的让毕笙以原身份回去,她也不会得到幸福的。”

“但是这样岂不是让她活得更惨。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不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爱人!而且,毕笙从小养尊处优,肯定受不了地牢那种阴冷的环境和糟糕的饭食,她会死在里面的啊!”珍妮特抓着勃朗特的肩膀,泣不成声,“都是你害了她啊。”

摊主见到这样的情形,吓得躲远一些,然后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勃朗特也有些急切:“我当时的确想要利用毕笙,也以她的性命和爱情来威胁她为我传递消息,但是,我并不会真的想要害她,所有的威胁都不算数的。我在三年前得知毕笙被打入地牢的这个消息后,心里愧疚万分,想要推翻拉尔统治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好,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你让人假装毕笙和我定期通信,骗我骗得好苦啊?”

“那是我为了你好,不想让你担心才那样做的。”勃朗特单膝跪地,将珍妮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神中充满了怜惜。

“好吧。”珍妮特点点头,“我现在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了。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去找王兄和毕笙。不仅要让他们和解,还要让他们平安无事。”

“我拍几个人跟着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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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丰鹿台(十三)

大风将头顶的云刮走,头上只是清澈的海蓝,远处一片鲜红色的晚霞却丝毫不能引起拉尔的兴趣。

他含泪站在丰鹿台,看着地上的这些攻进来的士兵,心中冷笑,这个妹夫,还是食言了。

如今的拉尔和三年前完全不同的。这三年里,他很少下床,就算下床,也只是去丰鹿台,向当年毕笙逃跑的方向张望。

幸好有仆人和女仆帮他梳洗、修建。他每日仍然吃的很好,住在最豪华的房子里,但是他现在就像没有思想的躯壳,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失去了人生的期盼。

而后来,祖先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土地,被勃朗特那个混蛋一点点抢走。现在这个时刻,勃朗特已经带人到了王宫的围墙外面,说明他最后的荣耀生活也即将消失。

自己会变成什么呢?奴隶?仆人?

他心中仅有一点地方去想这些,更多的,是为丢失土地而感到的深深自责。

娜丽一步步走上丰鹿台的台阶,她知道,拉尔一定在这里。

拉尔转身,正和那双蛇一般的眼眸对上。

“娜丽?”拉尔惊恐地转过头,遮住眼睛,“你别过来,别过来。你怎么能不戴面纱呢?你这个样子太恐怖了。”

“哈哈,拉尔陛下,到现在为止,还能救你的人只有我,但你却还在以貌取人。”娜丽一步步逼近,嘲讽的笑容在她脸上逐渐放大。

拉尔张大着嘴巴,显得十分惊恐地向后退着:“你还好意思这样说,你身为国师,为何不履行自己的职责,任由布多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应该我说这句话吧,拉尔陛下?你身为布多国国王,竟敢这般怠慢,难怪布多国要亡了,真是天意所在呢!”

说完,娜丽冷笑一声,这个声音像是发自地狱般冷酷,直直地刺穿拉尔的心脏。

她在走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拉尔陛下,勃朗特陛下比您圣明,他不会滥杀无辜。我相信,只要你投降,你一定会相当安全。毕竟,你也是参商国王后的兄长啊。我走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娜丽走得决绝,背影中带着凄凉和果断。拉尔知道,娜丽再也不会与他见面了,两人的君臣关系正式宣告结束。

这时,一抹消瘦的身影冲了过来,让娜丽不由得停住脚步。

娜丽那悦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公主殿下?”

拉尔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看见了自己那已许久不见的妹妹,他此刻感到无限的羞耻和自责,仿佛失了声般。

娜丽先和珍妮特说起话来:“公主殿下,勃朗特陛下会将我怎么样?我想他一定会放了我的吧。”

珍妮特愣住了,她在思索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娜丽自嘲地笑了,将手上的帽子戴上,将面纱放下来。

珍妮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国师。你放心吧,勃朗特不会伤害你的,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

娜丽行了一个礼:“谢谢陛下和殿下,后会有期。”

她的背影消失在丰鹿台那个阴暗的楼梯处。

珍妮特看向拉尔,带着厚重的鼻音:“王兄……”她不敢再往下说,她害怕自己一会儿会哭出来。还记得,从小王兄就和自己说,不要在人面前哭,要表现出自己坚强的一面。

拉尔笑得惨淡,或者说,他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自己的妹妹。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在寒风中这样僵持着。

“你是来替他劝我投降的么?”拉尔终于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件事我们待会儿再说。”珍妮特吸了吸鼻子,“我刚才在下面看到丰鹿台上有一个人影,就猜到了是你。走,我们去地牢,先把毕笙救出来。”

拉尔冷笑:“你在说什么傻话,地牢里那个不是毕笙,只是和毕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叫莲妮。”

“她就是毕笙,毕笙就是莲妮。”

拉尔疑惑:“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何还要做细作?为何要替勃朗特办事?”

“莲妮在逃的时候,到了布多国和参商国的边界,不慎从瀑布上跌落,从而失去了记忆。勃朗特为了让莲妮心甘情愿做细作,而向她和你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莲妮就是毕笙的事实!勃朗特说,她虽然失去了记忆,却再一次爱上了你。她本来不愿潜伏在你身边,而是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但是勃朗特吓唬她,如果不传递写消息过来,就要揭发她是勃朗特安排在你身边的细作的事实。”

三年前的记忆突然在脑海中回放。那时,莲妮解释说,她不想害拉尔和布多国,她传递的那个消息是对两国都好的。

是这样的没错,莲妮唯一向勃朗特发送的密函中的消息,对两国有益。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拉尔向后退了一步,“她还是不可能是毕笙。毕笙脸上没有痣,而莲妮的眼角有一颗。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他指着自己的眼睛部位,情绪有些激动。

珍妮特向前走了一步:“是的,毕笙的脸上原本没有痣,但是她从瀑布上跌落时,眼角处被尖锐的石头刺伤,伤口很深,就算用了好的金疮药,也留下了一个黑点。”

拉尔已经走到了丰鹿台的边缘,跌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墙壁上:“可是,在那之前,娜丽带回来过毕笙的尸体。”

珍妮特冷笑:“勃朗特早就打听过了,娜丽喜欢着你,所以一手破坏了你和毕笙之间的感情,后来她担心你一直想着毕笙,就弄了假尸体骗你,好让你对毕笙死心。”

“可恶啊!”拉尔抚摸着冰冷的墙壁,痛哭着,“这个娜丽实在罪该万死,我要去杀了她。”

珍妮特走上前去,对着拉尔的脸狠狠打了一拳:“你不也伤害过娜丽的感情吗?你也亏欠了她!而且,最后真正伤害毕笙的人,就是你自己。”

拉尔看着自己满是灰尘的双手,哭着自言自语:“是我自己?”

“没错,你看你这个样子。你这三年来,各种颓废的样子,虽然你不知道莲妮就是毕笙吗,但是你敢说你没有爱着莲妮吗?”

拉尔抬起泪眼,呆呆地看着珍妮特。

珍妮特继续说道:“王兄,我

告诉你,如果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那么无论他一开始是看上了对方的外在还是内在,那么最终他都爱上了对方的内在灵魂。你爱着毕笙,你爱着她的内在灵魂,莲妮就是毕笙,和毕笙有着同样的灵魂,所以你在不知道莲妮就是毕笙的情况下,也爱上了莲妮!你一直以来的颓废样子就是铁证!”

拉尔彻底呆住了:“是的,我爱着莲妮,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傻瓜,快去地牢立把你最爱的人接出来呀。”

“好,好。”拉尔慌慌张张站起来,匆忙跑下丰鹿台的楼梯。珍妮特也跟着跑了下去。

幽暗的地牢里一片黑暗,让人分不清时间,早上和晚上皆是同样的景色。而且到处都是潮湿的气味令人感到难受。

狱卒们听说敌军快到攻进来的消息后,早就逃跑了。

关押女囚的铁笼子不时立发出求救声。

那些女仆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因为没有人来送饭。

拉尔和珍妮特紧张地在人群中寻找着,每张脸几乎都是一样的,布满灰尘,脏乱不堪,因为布多国的地牢里,没有人给她们提供洗漱的条件,只能一年洗一次澡。

拉尔急得直掉泪。

突然,一阵好听的歌声在角落响了起来。

那婉转悠扬的曲调,每一个章节的结尾部分是带着快乐的忧伤。这个民谣……这个民谣是毕笙会唱的!就是那首毕笙经常哼唱的!拉尔每天梦里都会想起,甚至半夜哭醒。原来毕笙一直就在身边,只是他的心被愚蠢蒙蔽,什么都看不出来。

拉尔激动地走向那里,那里躺着一个瘦弱的身躯,胳膊上还有一些未干的血迹。她的头发凌乱,遮盖住左边的脸颊。

珍妮特跟在后面,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拉尔小心翼翼地抬起那个女人的脸,将头发拨开,虽然被灰尘覆盖,而且额头上有血痂,但是他认得出,这个人就是毕笙,他挚爱的人。

“毕笙,我错了,我来接你了。我们走。”拉尔抱起毕笙那骨瘦如柴的身躯,却发现她的脚已经受了重伤而化脓,与地面粘连到一起,腥臭味散发出来,与霉味混在一起。

“好……好疼,陛下,不要动我。”毕笙发出微弱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拉尔心疼极了,眉毛皱的很紧。

“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因为饭食少而且很差,大家都会吃虫子和老鼠。起初,她们欺负我是新人,就会偶尔故意弄伤我,吸我的血来果腹。后来,她们欺负惯了。”

“这些恶毒妇人,我一定会杀了她们。”

“没有用了,陛下。”

拉尔神情望着怀中可怜的女人:“我带你走,你就是毕笙,我最爱的人。”

“陛下,就在刚来的第一天,被人推倒墙上,撞了额头,以前的事情全都记起来了。一起回忆起来的,还有那只民谣。”

拉尔拉着毕笙那脏兮兮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滚烫的泪水流到了上面:“毕笙,是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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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丰鹿台(十四)

珍妮特背过脸去,走到远处。她已经哭了出来,她此刻不想打扰这对悲惨的恋人。

“父王,看在您伤害了前任大公爵一家的份儿上,求您一定要保佑王兄和毕笙幸福。”珍妮特滚在脏乱的地面,双手合十,祈祷着。

突然,旁边一只脏手拽住了她的衣服,将她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这个抓她衣服的女囚很眼熟。

“你是?”

“公主殿下,我不是有意吸血的,求您饶了我吧。”

“你也吸过毕笙的血?”

“我、我不知道细作莲妮就是毕笙小姐,求您放了我吧,看在我曾经是您的贴身女仆的份儿上。”

听了这话,小时候的回忆在脑海中回放。

当年,小珍妮特才十一岁,养了一只宠物兔子,活泼可爱,然而有一天,却被发现被拔光了毛,血被吸干。

后来查证出是这个女仆干的,于是这个女仆就被前国王打入了地牢。

虽然父王对她的处分过于严重,但是她这样欺负毕笙的行为令珍妮特痛恨至极。

“好啊,你吸了小兔子的血还不够,竟然还要吸人血!你这么魔鬼,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珍妮特怒气冲冲,一向温和的她,此刻眼神通红,像是要杀人一般。

“不是这样的,公主殿下!”女囚跪下,“当年,前国王不知从哪里听了一个秘方,说是要拿十五种小动物的鲜血做药引,可以做成返老还童发汤药。”

“照你这么说,小兔子的血是我父王派人放的?”

“就是这样,然后前国王为了你让你气他,于是把这个罪名诬陷到我头上。我要一辈子背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我的心里痛恨一切,我平日里明明本分做人,可我为什么要白白地遭受冤屈呢!于是我的心里不平衡,开始吸一些老鼠的血。慢慢的发现,这些血液能让我更好的活下去,因为吸血能让我心里平衡!直到莲妮来了,她比我们还惨,从陛下最宠爱的人到阶下囚,而且她的性感懦弱,十分好控制,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吸她的血,以获得更多的心理平衡,对不对?”

女囚点点头。

珍妮特相信了她的话,因为自己的父王确实不是个正人君子。但是她也被这个女囚气得不行,怒骂道:“你这样做,尚不如蚊子。母蚊子吸血,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你,只为了自己的委屈就要把痛苦附加到别人身上。你给我滚开,我不想见到你。”

“公主殿下,求您放我出去吧,听说前国王早就去世了,现在是拉尔陛下坐在王位上,求您帮帮我。”

“你还好意思这样说?就凭你对莲妮做出的事情,我就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你就一辈子被关在这地下吧!”

在牢房的一角处,拉尔抱着毕笙哭个不停,轻轻说道:“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爱着你,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我好后悔,为什么当时不好好对你。”

毕笙摇摇头:“不用自责,陛下,您给了毕笙无尽的爱,您对我很好,还给我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很满足。还有,陛下……当初,我给勃朗特陛下写那封信,真的

是为了布多国和参商国能够和平相处,也为了能够完成任务,好继续待在你身边。”

“我知道,毕笙。现在我都知道了。以前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于以前的所有事情,你现在还怪我吗?”

“我早就不怪你了。在四年多前,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此生还有机会再见到你,我一定不会再怪罪你,我要和你好好生活。”

“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我会把你带出去,找最好的医生为你医治。”

毕笙笑了笑:“不行了,陛下,我快要死了。你要找一个真心待你的王后,和我们孩子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泪水更凶猛地从拉尔眼眶中喷出来:“不会的,毕笙你不会死,我会永远照顾好你的。”

毕笙也已经哽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轻声说道:“我的伤口感染太厉害了,而且一直没有营养补充,我已经活不成了。陛下,我还能叫你一声拉尔吗?”

拉尔的眼泪滴到了毕笙那干裂的嘴唇上:“当然了,你怎么叫我都没关系,你永远是我的爱人,我也永远是你的爱人。”

毕笙用手指在拉尔脸上摩擦着:“拉尔,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只要有你在,我一定会幸福的。但是,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就什么都没了。”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的傻拉尔。我临死前还有一个问题,你爱过莲妮吗?”

“爱,我一直爱你,我的心中能感觉到,莲妮就是你,我爱你,也爱莲妮。只是因为我曾经泰国愚蠢,什么问题都想不明白,才会辜负你。”

“好,那我就满足了。”

毕笙浑身没有了一丝气力,含笑着闭上双眼,手从拉尔的脸上滑了下来。

此刻,外面的天空依旧无情无心却万里无云,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月明朗,远处的星星也争相绽放。所有人都在内心充满着希望,对下一个天明的希冀。

相比之下,地牢这种永远看不到外面的日出夜落景象的地方,就像是人间地狱。

珍妮特感受到了角落的无尽悲伤,终于忍不住,跑了出去,在地牢的过道里,蹲在阴冷的地面上,抱头痛哭。

到底是谁错了呢?一件件事情,造成了毕笙的死亡。

但是,不管有多少人一起杀了毕笙,自己的丈夫勃朗特都是其中一员,而且绝对是造成毕笙死亡的重要原因。

如果不是他欺骗了大家,如果不是他的野心勃勃,那么毕笙也不会落得这样的惨状。

珍妮特心中恨透了自己的丈夫,但是她依然爱着他,珍妮特抬起头,看着肮脏的结着蛛网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不管勃朗特有什么缺点或是恶意,我都爱他的整个灵魂。原来这就是爱情,可以包容他的一切。纵使如此,我也不能原谅他的行为。可是,我要如何做呢?”

拉尔的情绪仿佛跌入了最低谷,他抱着毕笙的尸体,坐了一整晚。

也不知过了多久,珍妮特带着通红的眼睛和重重的黑眼圈走过来:“王兄,你总要面对这一切,人生路还很长。我帮你把毕笙姐姐葬了,然后你向勃朗特投降,以

后好好过日子。我和勃朗特会帮助你的。”

拉尔抱着毕笙那已经僵硬的身体,面无表情。

珍妮特害怕得要命:“王兄,你要振作起来啊。毕笙也希望你能过得好。毕笙已经原谅你了,她深爱着你,你以后过得好,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啊。”

过了好一会儿,拉尔才动了动嘴唇,珍妮特努力听懂了他的意思:“不会幸福了,再也不会了。”

拉尔突然将毕笙抱起,站了起来,目光异常,就像僵尸一样,快速走出地牢。

珍妮特急忙跟了过去。

其他女囚在地上哀嚎:“公主殿下救救我们。”

珍妮特回头看看她们。

再一扭头,发现拉尔已经不见。

珍妮特着急地说道:“你们等着,会有人来给你饭吃的。我先去通知勃朗特。不过,到时候,你们的刑罚,还是要按照规矩来,有冤屈的,勃朗特会替你们伸冤,如果理应受到惩罚,勃朗特也不会心慈手软。”

等到她走出地牢,已经完全不见拉尔的身影。天色已经明亮,看看太阳的方位,应该是上午八点左右。

“王兄,你去哪里了?算了,我先去联系勃朗特。”

等到珍妮回到王宫围墙外面时,勃朗特兴奋地问道:“我们可以攻进去了吗?还是说,拉尔答应投降了?”

珍妮特怒目圆睁,撅着小嘴,满脸怒气地回答道:“因为你们这些人,毕笙死了。”

勃朗特吃了一惊:“啊!怎么会这样。她是怎么死的?拉尔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吗?”

“她被其他女囚虐待,伤口受到了感染,拉尔知道了一切,此刻伤心欲绝。我一会儿慢慢和你算这笔账,你先让人给地牢里的囚犯松些吃的,他们有一天多没有吃饭了。”

“这……可是拉尔去了哪里呢?”

“拉尔跑掉了,我现在找不到他。先把地牢里的人喂饱了再说吧,不能再出人命了。”

“可是,如果我们不攻墙,或是拉尔不投降的话,我们是进不去的,现在只有你这个公主可以进去。”

珍妮特想了想:“那我去给囚犯们送去食物吧,你们就在这儿等着。”

勃朗特好奇问道:“王宫里没有食物吗?”

珍妮特叹了口气:“唉,刚才在王宫里找遍了,都不见食物的踪影,只有一些发霉的食物。大概是仆人们听说你们要打进来了,早在几天前就陆续逃跑了。拉尔迷迷糊糊的,连布多国都守不住,更不会准备什么食物了。”

“那这样,我们的行囊里有,你拿去救急吧。小心点。”

“那你们吃什么?我本来想去远处买一些。”

“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把整个战争打赢,这些食物已经不需要了。你拿了就快进去吧。”

“好,谢谢你如此宽带我布多国的子民。”珍妮特朝丈夫笑了笑,转身便跑了进去。

守着围墙大门的老士兵将门又一次为公主殿下打开。

公主朝他挥挥手:“门卫叔叔,谢谢~”

勃朗特微笑地看着妻子跑进去,心想:我的王后可真是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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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丰鹿台(十五)

他也朝守门的老士兵问道:“老人家,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只要我们轻轻用力,这个门就会毁掉,我们便能轻而易举闯进王宫。你又何必再在这里守着呢?”

老士兵苦笑,朝勃朗特挥挥手:“我已经在这里干习惯了,让我做相反的事情,做不出来啊。”

“那今天黄昏的时候,我们就真的要攻进去了。到时候您可要小心点啊。”

“哈哈哈。”老士兵大笑,“没想到,你这个参商国国王还有这样的心肠。不过我的使命就是死守这大门,别人逃跑了我不管,反正我是坚决不会逃跑的。”

勃朗特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这个老头真倔强啊。但是,如果我真的伤害他,势必会落下一个伤害老弱病残的名声。”

他带着人马继续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远远地发现丰鹿台上有一缕细细的黑烟冒起。

“那是什么?”勃朗特惊呼,仔细张望着。

“陛下,恐怕这围墙里面出事情了。我们不如现在攻进去吧。”旁边的一个士兵提议。

勃朗特点点头,对着大家喊道:“给我攻墙!进去救人!”

炮火和云梯准备好。

墙上的老士兵受插着腰大喊着:“我会死守在这儿,不离不弃。”

勃朗特无奈摇摇头,朝着旁边的小兵耳语了几句,很快,小兵就爬到了墙上,将那老士兵扛了下来。

“你们这群流氓,放我下来。我才不需要你们的可怜。”老士兵在小兵背上挣扎着。

“您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勃朗特说完了这句话,便带着人马攻了进去。

这时,珍妮特也给囚犯们分了食物,正巧从地牢里出来。

“勃朗特!”她远远地喊着,拼命向自己的丈夫跑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好呢,你们怎么现在进来了?不是说好了,要给我一天时间吗?”

“珍妮特!现在等不了了,你看她丰鹿台,恐怕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勃朗特也朝大喊着。

“丰鹿台?”珍妮特心里一阵,急忙看向那里,只见有数缕黑烟向外冒着。

勃朗特骑着马奔向自己的王后,在她身边停下。惊讶地看着浑身发抖的她。

“糟了,王兄最喜欢去丰鹿台,那里可能是他!”珍妮特的声音虽小,却被勃朗特听得一清二楚。

“走,你们跟我去丰鹿台。”勃朗特朝着后面的士兵挥手。

他将珍妮特拉上马。

“你刚才说,拉尔伤心欲绝?”

“对啊,他抱着毕笙的尸体走了。”

“这个傻子,恐怕他要自焚。”

“怎么会?”珍妮特惊呼。

“以他的心里,怎么不会呢?他爱极了毕笙,好不容易重新找到爱人,又是以这样悲惨的方式收场。想必他的心里难过极了,才会想不开。”勃朗特不停鞭策着骏马,让它跑得再快一些。

阳光温柔,让人感到温暖舒适,但是拉尔现在的心情让他完全感受不到这种自然施予的沐浴。

他的心是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和生的希望。

爱人的离去让他心碎断肠,国破家亡的耻辱令他只想以身殉国。

丰鹿台上,拉尔周围已经被黑烟包围,虽然呛鼻,他却感觉不到这一切身体的不适。

此时,他已经完全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希望,对人生和未来而绝望。

“父王,我对不起你,把布多国丢了。勃朗特好可恶啊,不顾与您生前谈好的和平往来,反而一直攻到了王宫里。我看到了那一群人马,还有他们那锋利的武器。都是冲着布多国来的,冲着我来的。”

他伸出手,抚摸着毕笙僵硬的脸庞:“对不起了,我的爱人,我现在自身难保,不能帮你洗一洗。等我们到了天堂,再好好清洗身体。等你调养好,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我再也不会背叛你。”

将怀中的小孩儿抱紧,他早就干涸的眼眶中又滴下了几滴热泪。

“我的孩子,现在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了。我们在最后的时光里,静静体会最后的亲情吧。”

孩子很安静,睁着大大的蓝色双眸,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拉尔哼起了毕笙常哼的那首民谣。

火势越来越大,将丰鹿台上的木制器件逐渐烧起来。

浓烟充斥着这块不大的地方,拉尔被呛得连连咳嗽。

湛蓝的天空下,那些黑灰色显得十分引人注目,甚至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这时,珍妮特和勃朗特他们赶了过来。

他们听到里面传来歌声,还拥有哄孩子的声音。

“孩子,有你陪着我真好啊。”

珍妮特说道:“这首歌谣,毕笙在死前也哼唱过。”

勃朗特叹了一口气:“原来小王子也在里面!拉尔这又是何必呢。”

“王兄!”珍妮特着急地向里面大喊着,“你快出来呀!你不能把你儿子带入火坑呀。”

“别靠近!”勃朗特拉住她,“火势太大,太危险了。这火已经将入口完全堵住。”

“你快去救我王兄啊。”珍妮特在勃朗特的胸口捶着,“都是因为你的行为压垮了他心里最后一根桥梁,他才想不开的。”

勃朗特也是十分焦虑,对着后面的士兵命令道:“大家,我们快点,一起把火扑灭。”

这时,里面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同时更显得微弱。

“王兄,你振作些啊!”珍妮特继续大喊着。

然后什么用都没有,里面彻底没有了声音。

他们这群人,包括珍妮特在内,纷纷下楼取水。

珍妮特下楼时抹着眼泪,无力的蹲了下去,哽咽道:“来不及了,等我们把水拿过来的时候,王兄和小王子就活不成了。”

勃朗特安慰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想办法把火扑灭啊。节哀吧,我的王后。”

珍妮特开始放声大哭,勃朗特让她在楼道口休息。

勃朗特和士兵们在楼道走过又走回来,只一次,就将火完全扑灭。

这时,天空上布满了乌云,空气中凝结着雾气,却没有雷电,恐怕是快要下雪了。现在是正午,本该在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却成了一天中最冷的时间。

珍妮来的时候本就匆忙,穿的并不多,心里的无助加重了她的寒冷。她裹了裹衣服,慌忙跑上前,在此时已经残破的丰鹿台上,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烧焦的尸体。

“王兄,毕笙!是他们两个!那小王子呢?”珍妮特一边哭着一边寻找,“我还没有见过我侄子一面呢。”

过了一会儿

,勃朗特想到了什么,打算用长剑翻动拉尔的尸体。

“不要啊,勃朗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王兄呢?”珍妮特赶忙阻止。

勃朗特说道:“你先冷静下来。你想想,拉尔是趴着倒在地上的,如果小王子的尸体找不到,那么有可能会在哪里呢?只有可能在拉尔的身下。我是要看一看,他下面是否是小王子。或许小王子还有活着的机会。”

看到珍妮特眼中放出光彩,他才用剑挑动拉尔的尸体。果然下面有一个小小的人形。

但是……这个人形的东西长着一双奇大的眼睛,鼻子是一个圆球,嘴巴咧着,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样子,未烧焦的部分有木头的花纹。

“勃朗特,怎么小王子的外形那样奇怪?不,那不是小王子,那是……一个木偶!”珍妮特的脸色十分惊恐。

“怎么会这样?”

“小王子变成了木偶?”

“不,拉尔带到丰鹿台上的根本不是小王子,而是这个木偶。小王子可能还在寝宫里。”

他们找遍了王宫,都不曾发现小王子的身影。而且,王宫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这个仆人还在打扫着庭院。

“请问。”珍妮特跑过去,“你知道小王子的下落吗?”

“小王子?”仆人恨惊奇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小王子出没了?”

“那你知道他的乳母在哪里吗?”

“小王子的乳母貌似在三年前就辞职回家了。”

黄昏时分,珍妮特静静靠在勃朗特的肩膀上:“你们打理这残局吧,我的陛下。我去曾经照顾过小王子的乳母家,打听一下小王子的下落。”

“你怪我吗?”

“当然怪你。所以我要惩罚你。”

“你想怎么做?”

“我们分局三年。”

勃朗特笑着说:“我敢说,不出三个月,你就哭哭啼啼地找我来了。”

珍妮特在他身上轻轻捶了一拳:“不会,我一定会惩罚你的。”

“好啊”勃朗特宠溺地看着她,“我甘愿受罚。”

第二天,勃朗特在竭力工作着。而珍妮特坐着马车去寻找小王子的乳母。

不到半天就到了乳母家,虽然不算富裕,却也是一处温馨的小房子。

乳母打开门,见到了昔日的公主殿下,吓了一跳。

不过她也没忘了曾经在王宫里的礼数:“主公殿下,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样的条件下见面。”

“乳母,请问,您知道小王子的下落吗?”

乳母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来是这个目的。唉,当年,拉尔陛下认为莲妮小姐是细作,将莲妮小姐打入地牢后,没几天就开始厌恶起了小王子,就在那天下午,拉尔陛下亲手将小王子杀了。他看到满地的鲜血,吓坏了,让我们私下里把小王子埋葬后,就让我和当时见到那个场景的另一个女仆,带着这个秘密永远离开了王宫。”

天色已晚,从乳母家聊完出来后,已经是黄昏。

“希望一切,都能重新开始。这是我最后一次流泪,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越来越幸福,不幸福的人也终有一天会找到幸福。”珍妮特仰起头,看着美丽的晚霞,像是王兄一家三口在朝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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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秘密行动(一)

东天闭着眼睛听完了这个故事,沉默良久,点点头:“差强人意。”

寿媛媛心里有些不安,但是表面上还是表现出镇定的样子。

七情神站了起来:“我该去做午饭了。”说罢,她朝月夏挤了挤眼。

月夏知道七情神提前做饭是为了给她更多像故事的时间。她此刻心里紧张的不行。还要再想出一个关于悲的故事,真的很难。

悲伤的故事千千万万,但是她只有想出比寿媛媛更好的故事,才能更有把握拯救世界。

寿媛媛的故事已经足够悲伤,但是东天还是评价为差强人意,只能说是还算可以。然而并没有真正打动东天。

寿媛媛也在想,这个差强人意到底能不能勉强算是打动了东天呢,不过,不管如何,月老师都不会再想出什么能比我讲的更能打动东天的情节了。

月夏撑着小脑袋,想要另辟蹊径。她细细思索着,打动东天的不一定是多么悲伤的故事,也许,从另一个角度讲悲伤这种心情,可能会更好一些。

在紧张的氛围中吃完了午饭。

月夏静静坐着,闭目养神。

东天瞥了她一眼:“撒比花姐姐?可以开始了吗?”

月夏点点头:“可以了。我要讲的故事,和媛媛所讲的类型不太一样。”

悲的故事——月夏讲述

秘密行动

上课的音乐铃声响起,大辅知道,这个音乐是班主任挑选的。

“真是难听啊,她还自以为多优美。真是搞不懂这个老女人的审美。”大辅皱眉,捂着耳朵抱怨着。

班主任孟老师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妇女,长着很长但是有点漂亮的脸,笑起来很温柔却带着一些虚假。她有一个在证券公司工作的丈夫和正在上幼儿园小班的儿子。虽然家庭幸福美满,然而她教的语文课却没有什么人爱听,可谓生活如意工作却失意。

大辅讨厌她是有原因的。他虽然不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可也不会捣乱欺负人,做事正义。然而,孟老师却事事和他作对,不仅将大大小小的麻烦事赖在他身上,还会偶尔无中生有,诬陷大辅一把。

大辅心里清楚,之所以孟老师这样对待自己,并不是自己真的那么找人讨厌,而是因为自己从未给她送过礼物。倒不是因为他执拗不肯送哪怕一个小礼物,而是因为家境过于贫寒,实在拿不出一点钱。

她喜欢的学生,都是家长送了贵重礼物的。

“这个废物老师,自己教的差也就算了,还要以送礼来衡量学生的质量。”看着孟老师走进来,大辅愤愤不平的自言自语。

孟老师正对上大辅那双不愉快的眼睛,踩着高跟鞋噔噔蹬地走了过来,将书啪的一下子打在大辅的头上。

大辅吓了一跳,抬起头,见到那张自己最为厌恶的脸,装作疑惑地喊道:“孟老师,您又怎么啦?”

孟老师怒目圆睁,柳眉倒竖:“哼,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做学生的,就要将态度放端正,知道吗?你看看,全班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懂事!起来!”

“干嘛啊,孟老师?”

“站到门口去,罚站两节课!”

大辅嘟着嘴,为自己

辩解:“我有什么错?孟老师你不分是非。”

“我是老师,我说的就是是非。”孟老师将书一下一下地打在大辅身上。大辅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快要期末考试了,她竟然还要自己罚站,浪费自己的听课时间不说,很多重点知识都听不到。

大辅偷偷打开教室门,想要略听一二。

谁知孟老师一下子就发现了这条硕大的门缝,拿出板擦,朝着大辅的额头砸了过去。

班里爆发哄堂笑声。老师的判断,在学生眼里总是对的,尽管这个老师是故意混淆是非。

大辅摸着肿起大包的额头,咬着嘴唇,心中的委屈一时如同翻江倒海般涌来。她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好歹也是个努力上进的学生,她不重视我也就罢了,还要这样恶意对待我。这个自私的老妖婆。

大辅气得抬脚踹着对面走廊的墙壁,踹了好多次,最后一次却没想到方向上移了一些,正踢中窗户。

伴随着巨大的如同金属一般的响声,玻璃从金属框上碎落,纷纷从教学楼落了下去。

大辅心里慌了,这这这,我可没想真的破坏学校公物啊……

又是噔噔蹬那种刺耳可怖的声音,教室门一下子被拉开,大辅感受到那股强大气流从耳边飞过。

孟老师扭曲着脸,同时带着阴毒的快感,将手掐上了大辅的脸颊:“好啊,你这个臭小子,跟我去校长办公室吧。今天这事儿,不赔偿加处分是不行的。”

“哎呦~”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老师,我的眼睛被玻璃划伤了。啊,我的眼睛啊!”

大辅心中纳闷,刚才自己踢碎玻璃的时候,明明没有人在附近,这个口口声声说被玻璃弄伤眼睛的女孩儿是怎么回事?

孟老师跑过去询问情况。

女生战战兢兢地说道:“孟老师,我是邻班的,正从这里路过,看见了周大辅踢碎窗户的一幕。本来我没感觉到眼睛有什么问题。直到看到有血滴下来,才发现。老师,我的眼睛好疼啊。”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孟老师去邻班找来的正在上课的老师,才将这位女学生送去医院。

“希望没有伤害到眼球。”,孟老师自言自语地说道,但是这个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大辅吓得倚靠在墙角。

伴随着跑出来看热闹的同学的议论声,他被孟老师直接掐着脸带去了校长办公室,孟老师那几只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肉里,疼的他一路直叫。

不一会儿就到了。校长好奇地看着这个被孟老师压过来的男同学,声音都带着浓厚兴趣:“这个家伙犯什么事了?”

“哼,周大辅这个坏家伙,长期以来经常捣乱不说,今天还将走廊的玻璃踢坏了,伤到了同学的眼睛。而且他是蓄意伤害同学的!”

“哎呦,这个可就麻烦了。要是我愿意,你这个行为可是能被处分的呦。”校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大辅。

大辅挣脱孟老师的手,跑到校长面前争辩:“校长,我不是有意的,您饶了我吧。”

校长笑了笑,喝了一口茶。然后笑容加深地打量着眼前的周大辅。

这是一个长相俊秀乖巧的男生。五官惊艳,皮肤黝黑也不能掩盖他外貌的魅力,校服拉链敞开着,校服被洗得发白,上面有几个小布丁。这样漂亮的男孩子本应有不少追求者,之所以他现在没有女朋友,大概是源于他那种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的态度,还有,从这个孩子桀骜不驯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现在貌似并不想谈恋爱。

至少校长是这样想的。

“其实嘛,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孟老师说你是故意的,我现在也不好判断嘛。嗯……孩子,你就是周大辅?”

大辅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校长,您认识我?”

校长点点头:“嗯,在困难生名单里见过你的名字和照片。”

大辅脸色有些尴尬,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

“我觉得你长得很不错。”

“谢谢校长夸奖,但是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

“可以吃软饭啊。”

大辅扑哧一声笑出来:“如果那样,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哈哈哈。孟老师你先出去吧,这个孩子交给我就行了。”

孟老师声音高昂,激动地说道:“校长,请您务必要想好惩罚他的对策,我们不能对这种坏学生的行为置之不理。”

“好的好的,你先回去上课吧。”校长朝她摆摆手。

孟老师走后,校长主动起身给周大辅沏了一杯茶。他笑嘻嘻地将一次性茶杯递到了周大辅面前。

周大辅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在心中纳闷,这个校长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校长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嘿嘿,没给你们孟老师送礼吧?”

“您怎么知道?”

“哈哈,按照孟老师那种性格,她会很喜欢你这种惊艳的小男生。可是她却在言语里各种加重你的行为的恶意,明显是有更加让她不满的事情,完全掩盖了她对你的喜欢嘛。对了,你家的情况怎么样?能负担得起赔偿么?”

“这……您也知道的,我家里的情况不太好。要付赔偿,恐怕有点难。不过我会努力做到的,我会去打工赚钱。”

“嗯,不要有太大压力。”

“那么校长先生,听您的意思,您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啦?”

“这个嘛,你看,你到底是有意伤害同学还是无意的,这些都没有证据。就算你是无意的,你也毁坏了窗户,伤害了同学。处分和惩罚还是要有的。”

“那怎么办?校长?”周大辅有些着急了。

“我们学校向来严格。按照我们学校的规定,如果你是故意伤害同学,那么除了赔偿之外,我要让你留校察看或是直接将你直接开除,到底是哪样,要视那位同学的情况而定;如果你不是故意的,如果那位受伤的同学的情况不严重,就赔偿加记一次大过,如果严重的话,就赔偿加开除。”

“校长,我真的是无意的,就不能通融一下嘛?”

校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起身走到电话机旁边,给教导主任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他笑眯眯地走过来,对周大辅说道:“很可惜,那位女同学被你伤到眼球了,必须要动手术,还可能有失明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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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秘密行动(二)

周大辅的心里直颤抖,要知道,他这样极其贫困的学生,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这样的处罚。他感到口干舌燥,举起纸杯,一口将里面的茶喝掉。

苦涩感遍布在口腔中,还是孩子的他也不怎么喝过茶,所以他不能有所适应这个苦涩味道。

几秒之后,伴随着苦涩而来的,确是一种奇妙的甘甜。

但是此刻心情糟糕的他没工夫去认真体会这种嘴里的触感。他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现在陷入了麻烦之中。

心高气傲的他正处于叛逆期的年龄,他此刻并不觉得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

他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将两只胳膊肘搭在椅子扶手上。

“怎么?”校长眯着眼睛,用力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神情中发现什么,“你不服?”

“是的,我不服。”周大辅抬起头,眼中除了莽撞就是单纯。

这眼神着实让校长觉得好笑。

“哈哈哈。”校长站起身,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水,“你知道人生苦到极致后是什么吗?”

“哼。”周大辅冷笑,“你想用茶水给我讲大道理?我当然知道你想说的是甘甜。”

“不,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用正确合适的方法对待令你苦恼的事情,或者假如你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你尽管会尝到一时甘甜的假象,事实也会令你陷入更加苦涩的境地。”

这时,周大辅突然感到嘴里有一种更苦的感觉,他忍不住干呕了两次。

他皱着眉头问道:“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哈哈,这个不重要。”校长又拿过来一瓶鲜榨甘蔗汁,放在周大辅面前,“与其在痛苦中不停盘旋,你倒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健康的、甘甜的。”

周大辅纳闷,这个校长什么时候变出一杯甘蔗汁?

校长发现了他心中的疑惑,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别走神,大辅。你要记住我说的话。”

“您说的话?”大辅有些懵。

“好了,回过神来。那我现在问你,你认识到你的错误了吗?”

“我可能有错吧,因为我弄坏了窗户,让同学受了严重的伤。但是错误不全在我,因为我是被我的班主任欺负了。”

校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的有点对的倾向,但不全对,甚至说,还是错的。你觉得你现在有错,就是你心理的进步。但是,你应该承担绝大部分责任,而你的班主任,只是影响你心情的一个因素罢了。真正做错事的还是你自己。”

周大辅有些着急:“我承认我错了,校长。那我该怎么办?校长。我妈妈还卧病在床,我奶奶无法自己行动需要照顾。残疾的爸爸靠蹬三轮车给人拉点货赚钱,根本没办法赔偿这么多啊。”

“欸?你刚才还说你会努力赔偿的。”

“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以为整件事还没有那么严重。”

“没有那么严重?”校长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以为事情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吗?”

“这……”周大辅低着头,急得快要哭出来。

“不过嘛。”校长突然说道,“我说的话是很有份量的,只要我不让你被处分,你就可以不被处分。而且

赔偿也可以由我来帮你。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着校长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周大辅感到心里怦怦直跳。他完全看不透校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没有想到特意要从校长的神情里发现什么。

他出于紧张心理而笔直地坐着,双眼直直看着对面的这个在学校最有发言权的男人。

“您想要我答应什么条件?”

“呵呵,不难。我要你做的就是,用你们班上的人做试验。你尽可能搜集你们班里,某一个人的悲惨遭遇,想办法自然而然地让班里其他同学知道,记下他们的反应和做法。然后,再搜集下一个人的悲惨遭遇。直到数据足够为止。”

周大辅十分不解:“校长,您为何要让我这样做?”

校长冲他眨眨眼睛:“这是秘密哦,你只管做就好啦。只要你做的能够让我满意,我就既能免除你的处分也能帮你买玻璃修窗户给那位因你而受伤的同学付医药费。”

周大辅没有再考虑一下,而是直接答应了这个要求:“校长,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校长微笑地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笑容逐渐放大,眼神中露出深不可测的光芒,仿佛能够透视到周大辅的身体里面。

大辅在走回教室的路上,慢慢地,才感到忧虑。虽说校长免了自己的处罚这一点是极好,但是搜集班上同学的悲惨遭遇,还要让其他同学们知道,这也实在是太难了。他不禁心里对能否完成好这件任务感到十分怀疑。

“校长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他一边走着一边想,“但是我现在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教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孟老师那慢条斯理的讲课声,慵懒种带着呆滞,还有一种对自我的陶醉。

“呕,这个疯女人,讲课讲成这个样子,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大辅对着门上的玻璃做了个鬼脸,“又该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地不容易了。要是隔壁班李老师那样的负责人的老师诉说自己不容易也就罢了,你这样不负责的老师竟敢自夸到那样的高度,也是一个神人了。”

正吐槽着,就听到教室里传来了孟老师的自夸声音,慵懒中带着埋怨:“你们呀,真是笨脑子,说了这么多遍,到现在连中心思想都不会提炼。”

“哼。”大辅朝着门口假装吐了一口口水,实际他口干舌燥,根本吐不出来什么,“这个渣老师,还让我们提炼中心思想,你自己都是看着答案说的,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答题!看看人家隔壁李老师,将做题思路尽心整理给学生们看,还自己编习题给学生做。而你这个孟丑女,就只会念答案。”

“旁边那是什么东西在乱叫唤!”孟老师的声音突然变高,一把将教室门拉开,强大的风力差点将大辅这个小身板给刮倒。

孟老师双手插在腰间,眼神中冒着烟火,嘴巴表明她此刻已经愤怒至极。

大辅惊讶地张张嘴,想要逃跑却发现已经来不及。刚转过身,后面的校服领子就被孟老师抓了起来。

孟老师平时看起来弱得很,连一本小小的课本都要学生帮忙拿着。然而此刻,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周大辅!”她像狮子一样在大辅耳边狂吼,差点将大

辅的耳膜震破,“你说谁是丑女人?你说,到底谁是丑女人?我告诉你,我可是从幼儿园一路校花到研究生。你这个臭小子,也不看看你自己妈妈长得什么德行,就来乱编排我的长相!”

大辅心里仿佛突然咯噔一声,这个女人!她严重触碰到了大辅的底线——母亲。

大辅的妈妈常年卧病在床,虽然才四十岁,却由于病情而显得白发苍苍、虚弱不堪。高中刚入学的时候,孟老师来家访,看到母亲的惨状,不禁没有任何关切之语,更是捂着鼻子皱着眉毛对大辅的家境进行一顿挑剔。

周老师来到周家后,看了看满是灰尘的一把椅子,嫌弃地摇摇头,干脆站着,双手抱在胸前,两腿叉开十公分的距离,微弯着。她嘴角显露出明显的鄙视和不满。

站了还不够十秒钟,她就开始抱怨:“哎呦喂,腿可酸死我了。”

周大辅咬了咬嘴唇,少年心中的卑微和反叛一瞬间被点燃:“有椅子,只不过你不愿意坐。”

孟老师睁大了双眼,倒吸一口气:“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就是这样讲话,您爱听不听。”

“好,我是老师,我有师德,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周老师继续皱眉,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随便走了几步路,瞥见床上的被子动了一下。

“哎呦。”她躲到周大辅身后,指着床上,“那是个什么东西?”

周大辅回头,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她看:“那是我妈妈,她生病了。”

周老师又开始惊讶:“生病了?什么病?”

“肺痨。”

“怎么不去看?”

“因为没钱。”

“欸?”周老师突然脸上绽放异彩,“原来你们就是传说中的穷人啊。我过去还真不知道穷人是住着什么样的房子呢?”

周大辅红着眼眶,浑身发抖。周大辅的爸爸急忙挡在孩子面前。

“请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周老师向周父问道。

周父挠挠脑袋:“没什么本事啊,现在又跛脚,找工作难,平时捡捡破烂过日子。”

“我说,大辅他爸呀。”她翘着兰花指,用两根手指捏着鼻子,一边打量着这间三平米的小破屋,一边尖着嗓子说道,“这个房子也实在是太破了点吧。你们一家三口,哦,还有那个只能算一半人的老太太,三个半人,在这个小破屋挤着,对周大辅同学的成长十分不利啊。不是我说您,您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壮丁,您还什么都不会,也太没用了点吧。”

失了双腿的奶奶已经耳聋眼花,坐在旧电视机旁的椅子上,敲着被当作拐杖的长树枝,缺了很多牙齿的她说话有些不利索:“是……谁来了呀?”

孟老师用包包挡住脸:“哎呀,这个老太太怎么说话了,吓死我了。”

“你……”周父显然生气了,但是在强压着怒火,多半是为了自己孩子的学业考虑。

孟老师向后退了两步,急忙打开门,慌慌张张说道:“今天家访结束,以后我可不会再来你们这种家了。”

那天,大辅望着孟老师仓皇而逃的背影,心中的屈辱感油然而生。他从那时就开始讨厌这个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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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秘密行动(三)

现在,在教室门外,孟老师又在借机羞辱自己那卧病在床的母亲。虽然是周大辅自己先叫她丑女,但是她也实在不应该这样羞辱大辅的母亲。这令周大辅心中痛苦难耐。

“周大辅!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是不是有病啊,还是脑子像你奶奶一样傻了!”孟老师姣好的容颜由于愤怒而扭曲着,此时就像一个魔鬼一样恶毒,就连他奶奶也要羞辱。

周大辅在心里已经将她视作一个来自地狱的恶兽,张牙舞爪地喷着恶毒之火,伤害着无辜人的内心。

“周大辅,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你之前犯的事儿还没有结束,现在又来对我言语不敬,你到底怎么念到的高一啊,连尊敬师长的道理都不懂吗?”孟老师继续训斥着他。

他一直低着头,额前的略长刘海遮住了眼睛,他将双拳紧握着,心中想着:这第一个试验品,就是你了,孟静甜。

他突然抬起头,但脸上露出的却是屈服的表情和木讷的眼神,这些当然是他装出来迷惑孟静甜的。他内心已经想要挖掘孟静甜的一些悲惨秘密,当然要先掩饰自己的心情,还是装出一副不易被怀疑的样子比较好。

孟静甜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心里十分得意,红艳艳的嘴唇快笑到耳朵边上了。

“孟老师,对不起,都怪我口无遮拦,惹您生气。”

“嗯。周大辅,那件事怎么样了?校长给你什么惩罚呀?”

周大辅心里一惊,校长目前为止可并没有给自己什么惩罚呀,这……该如何掩饰过去呢?

“孟老师,校长让我暂且留校察看,钱全款赔付。”他装作内心不安的样子,用唯唯诺诺的语气,编了这个谎言。

孟静甜的表情得意中带着一些诧异:“怎么没给你开除?莫非那个女学生伤得轻?”

“是,是这样的,孟老师。”

“好吧,那你先去上课吧,如果你再犯什么事,我不让你直接退学我就不姓孟!”

周大辅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阵阵凉意,那是孟静甜凶狠的眼神。

在学校,周大辅几乎一整天都在想如何得到孟静甜的情报。等到放学时,他又被孟静甜叫到办公室进行好一顿训斥。

周大辅心想:孟静甜是学校里有名的贵妇人,不仅自己长得漂亮,而且嫁的老公帅气多金,两人还有一个小宝宝。按照常理来说,对工作并不负责的她不该每天呀这么大的怨气才对啊。

“周大辅啊周大辅,你怎么都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呢?我刚才说过多少次,让你一定要周末来我家补习,不仅能提高成绩,我还能想办法免了你的处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孟静甜将书本狠狠打在他的肩膀上,“唉,我先去趟厕所,你好好想想吧。”

孟静甜走后,周大辅开始狂翻她的书桌,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她的教师证。

周大辅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照片已经十分模糊,上面写着出生日期为1977年。周大辅疑惑:“诶?怎么和我妈妈一样的出生年份?按照这样算的话,她应该有四十一岁了。”

周大辅心中甚是惊恐:“可是,她不是才三十岁吗?难道她说谎?”

太好了,说不定这些和她的某些烦心

事有关,而这些烦心事说不定就是她的某些悲惨遭遇。

这时,他听见后面传来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音,吓得他慌忙将书桌收拾好。

“周大辅,想通了没?”孟静甜一边进来,一边撩动她的栗色长直发。

“嗯?”周大辅回头,正对上孟静甜的那双迷离双眼。

“哎呀我的天呐。”他不禁后退几步,着实被孟静甜那种蛊惑的眼神吓到了,“孟老师您怎么了?”

孟静甜吃吃笑着:“我在帮你呀,小帅哥。好不容易等到你有麻烦了,我可得想想怎么帮助你,这周末你可一定要到我家来哦。”她将像鸡爪子一样的手搭在了周大辅的肩膀上,身上甜到发臭的香水味令周大辅感到刺鼻。

上午校长说过的话在周大辅脑海中回响着:“你这么好看,孟老师为何要刁难你呀?”

好看,孟老师为何要刁难你呀……周大辅此时的心脏被吓得跳个不停。

原来校长早就有暗示,这个孟静甜不守规矩,不守本分,对好看的男同学抱有不好的想法!

周大辅心里对孟静甜感到一阵恶心。孟静甜虽然外貌不错,心却脏的不行,这种女人竟然还想勾引诱惑自己的学生,简直天理难容!周大辅是绝对不会对这样的女人产生一丝好感的,她这样的引诱,只会让周大辅感到厌恶至极的恶心。

但是一想到校长给他安排的任务,他就强行忍住了如同翻江倒海般的胃口。

“好,好的,孟老师,这周末我去您家,请您一定要为我补课呀。”周大辅强颜欢笑,身体有些微微向后倾斜。

“好,没问题呢。”孟静甜继续邪魅笑着,她恐怕以为自己得手了吧。

接下来的每一天,孟静甜继续装作没事人一样。到了周六放学的时候,她早早出了学校。

周大辅心中充斥着惊恐。他坐在椅子上,在手上画着十字,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起码能够在他心理上带来一定的缓解。

迈着沉重的步子,他终于蹭到了门口:“还有一段路,再走一段路就到了。然后抓紧搜集信息,绝对不能逗留。”

忽然,他远远看见马路对面一个女人正向他招手。女人旁边是一辆豪车。

“孟静甜……这个恶女人,竟然特地开来这么好的跑车。”

他装作木讷地上了这辆车,孟静甜笑盈盈地启动了发动机。

孟静甜的家很大,是一幢独立的小别墅,有一个小院子。

“大辅,来,坐吧。”她温柔地递上一杯咖啡,“会喝咖啡吗?”

周大辅摇摇头,一言不发。

“哈哈,没事,我可以教你。”孟静甜那涂着嫩粉色的嘴唇轻轻翘着。

周大辅一抬头,孟静甜又要向他吐露芬芳,将他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孟孟孟……孟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孟静甜一下子扑到周大辅身边:“大辅呀,老师的老公好坏,他嫌弃我年龄大,于是去外面找了个小三,你说,老师我该怎么办呢。”

“可是,您看起来很年轻呀。”

“嗨呀,毕竟也有三十岁了呀,可我老公喜欢二十岁的。你说,老师是不是很可怜呀

,你有没有感到心疼呢?”

我去!周大辅内心已经快要不行了,再看这张脸,他就该吐出来了。他心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不知道班里有多少男生遭到他的毒手。

他心里暗暗思索,心生一计。

“孟老师,您只喜欢我一个吗?”

“当然啦,老师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我以前有多少次暗示,你都看不出来呢。”

“老师乱讲。”周大辅故意嘟着嘴,显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你之前也叫了不少男生来你家呢。”

“哎呀,没有很多啦,除了你之外,就只有王强和徐泽了。”

“哼,他们不止来过一次吧?”

“嗯……王强来了三次,徐泽来了五次。好啦好啦,你是我最喜欢的行了吧。看你长得,多俊俏啊。”

周大辅此刻只恨痰盂不在身边,马桶不在身边,洗手池也不在身边,不然他真的会大吐特吐一番。

他继续发动内心强大力量,强忍住心里更加翻滚的胃液,强笑着说道:“可是,老师在我们上一届,还有上上届,上上上届也让男生来过家里吧?”

“没有那么多。我老公是在三年前找的小三,从此迷恋上个那个狐狸精,再也不想和我住在一间房里。我也就是从你们这班还有上一轮带的班里找过几个男生。”

“咦,但是您的宝宝才两岁呀。”

“嗯,那是因为,一天晚上,我老公喝醉了酒,错把我当做了那个小三。”

“老师您真是可怜呢。”

“是啊,哼,原本我的样子可老了,我老公嫌弃我,那天之所以他认错了人,是因为我突然变年轻了。不过,就算这样,他酒醒后还是嫌弃我,他依然爱那个二十岁的。”

孟静甜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周大辅对她不旦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更加厌恶。

突然,孟静甜向他身边靠上去。

周大辅内心单纯得很,他哪里能够忍受这些,急忙站起身来,猛地退了孟静甜一把,然后仓皇而逃。

“大辅,你别跑呀,别紧张,只要今天我高兴,我一定会帮你摆平一切的。”

孟静甜在后面跟着。

周大辅吓坏了,脸色通红。

蓦然,他看到了救星——楼梯,他以平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同时将在口袋里预先准备好的胡椒粉投出,洒在身后的孟静甜面前。

周大辅惊住呼吸,飞一般地走到了一楼,而孟静甜却由于被胡椒粉迷住了眼,而从楼梯上摔下。

等到周大辅回过头,发现了一件令他终生难忘的事情。从地上慢慢起来的孟静甜,鼻子歪了。

“你你你……你是妖怪?”周大辅指着孟静甜问道。

孟静甜一下子哭了出来:“人家只是整容了嘛!现在只是鼻子歪了而已。怎么了,为了挽回我丈夫的爱,难道不行吗?你这个小混蛋,害我出这么大丑,你给我过来!”

周大辅哪里会再搭理他,眼见第一次任务这样顺利完成了,他便不再回头看一眼地走出去了。

“周大辅!我一定会要你好看!”孟静甜由于脸部出了问题,无法走出去,只能在屋子里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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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秘密行动(四)

周一阳光正好,春夏之际的空气里漂浮着毛絮的气味,令人感到心醉。朝气蓬勃的高中生活才是正常的嘛。然而秦淮一中高一五班都是因为这个班主任孟静甜的影响,导致全班阴气沉沉。

周大辅虽不是什么见义勇为之人,但是他也是对孟静甜痛恨至极。

幸好有校长相救,不然他可就要被孟静甜给整惨了。

周大辅对校长的话可是牢牢记在心里。周一一大清早,就镇定自若地进入了校长办公室。

“大辅呀,怎么样了?”校长看到是周大辅,笑盈盈地看着他,“你自己倒茶吧,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教室一样,随便点儿。”

“不用了校长,我其实不太喜欢喝那款茶。我想说,我在昨天得到了我们班主任孟静甜的秘密。”

“哦?说来听听。”校长饶有兴趣地凑上前,眼神里充满着好奇,“这个有钱的夫人也会也什么悲惨的遭遇吗?”

周大辅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将这件事向校长说明。

随着周大辅的讲述,校长原本笑眯眯的脸突然变成一张阴沉的脸,他猛地一拍桌子:“这个孟静甜,简直乱来,我看她是不想干了!”

“那么。”周大辅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这个任务完成的还算可以吗?要不要现在就将班主任的悲惨背景告诉大家,来看看大家的反应?”

“嗯……”校长倚在椅子靠背上,“也勉强可以,你去和大家说吧,看看大家什么反应。”

“好的。那校长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等我派人找好证据,然后将她开除,至于还有什么其他处罚,到时候再说吧。”

“嗯,那校长,我先走了。”

“回去吧,你会发现你该发现的东西。”校长向他说道。

他丈二和尚一般地走回了教室。

虽然不明白自己会发现什么,但是心里对大家的看法还是很好奇的。

他先找到了王强和徐泽。这两个人大概因为性情相投,所以经常在一起玩耍、学习。他们此时正站在窗户边聊天,回头发现周大辅站在后面。

王强是一个皮肤略黑相貌平平的男孩子,体态中等,脸蛋圆圆的,看起来憨厚朴实,没有什么主见。徐泽也是皮肤略黑,瘦高个,五官突出,比较好看,虽然体型高,气质却唯唯诺诺,有些胆小的样子。

周大辅再看看自己那晒得黝黑的肌肤,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王强徐泽三个人,是这个班上皮肤最黑的三个男生了。他不禁心里暗自揣度:原来孟静甜那个老女人就喜欢皮肤颜色深的呀。

“喂,你们两个。”周大辅问道,“是不是被孟静甜带到家里去了?”

李强和徐泽猛然一惊,把他拉到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周大辅,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

周大辅拍拍两个人的肩膀:“昨天她也要对我……不过我还好,躲过了一劫。现在校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会为你们做主的。所以,你们可以放心了。”

李强和徐泽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两人对视,心有余悸却突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周大辅,你打算怎么做?”王强问道。

“我会做一些事情的,你们不用担心。”周大辅朝他们笑了笑,这个笑容里面包含了鼓励和温暖。

大辅走到班级中央,很快将班里同学全部召集起来:“大家,我跟你们说,咱们的班主任孟静甜老师,其实她的婚姻生活很惨。”

就算有在干着自己事情的学生,听到这话后,也支起了耳朵认真听着。

甄晶晶双手抱在胸前,眉毛一挑:“哦?我就猜到了,她外表粉饰成一个幸福阔太太的样子,其实她有着不为人知的悲惨婚姻。”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

周大辅笑着点点头:“没错,其实我们的孟老师已经有四十岁了。她的丈夫在三年前嫌弃她年老,于是出轨了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后来孟老师心有不甘,去整了容,所以现在才看起来年轻一些。她的孩子也是在他老公醉酒不清醒的时候怀上的。”

“啧啧啧,这个孟老师的婚姻生活可真是悲惨呐。我就知道,她的情况有不为人知的东西。”班里的大喇叭路有名感叹道,但是他的脸上露出的却是清晰的笑容。

李强和徐泽两个心理受到过孟静甜给的严重创伤的孩子,互相依靠着站在一起,相视而笑,这份笑容里,包含着报复的快感。虽然他们没有报复什么,但是只要结果差不多,谁又在乎是谁报复的呢。

文眉撇着嘴说道:“这个孟老师,一点也不值得同情。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人。讲课不负责任也就罢了,还总是为难我们这些漂亮的年轻小姑娘。”

王娟也噘着嘴说道:“是啊,像我们这些不漂亮的女学生,虽然没有受到过她的刁难,但是我们也对她的教学不满。这样的老师,谁会同情她?”

其他同学也是纷纷叹气,感慨这个老师恶有恶报。

班上的学霸郑非非坐在角落里,将手推着下巴上的肉,一言不发地盯着前面的黑板发呆。

“喂,高材生。”周大辅走过去问道,“对孟老师这件事,你怎么想?”

郑非非摸着下巴:“孟老师的教学方法有问题啊。对于我们学生来讲,我们的立场就是我们的学习成绩,她孟静甜拿着工资,却不认真给我们讲课,在她的立场上,她多得了自由的时间,但是严重伤害了我们的立场。”他越说越显得气愤。

“那你的意思是?”周大辅问道。

“我们不要这个语文老师了,她教的不好。我们要换人!”郑非非急的头顶冒汗,由于过于气愤而导致话语结结巴巴的。

“诶?周大辅,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路有名问道。

“这个嘛,真是难以启齿啊。孟静甜老师她……在这周末骗我去她家,说要给我补课,其实她很有可能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就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我才得知她那不幸的婚姻的。”周大辅装作紧张地说道。

“啊!”几乎全班人都在惊呼,“原来孟静甜的私生活如此不堪,简直不配为人师表。”

胆小的徐泽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快别说了吧,万一被那个母大虫听到了,我们都得完蛋。”

“放心,我们这么多人,她

还能给我们每个人挂科不成?如果她真的给我们每个人挂科,那么她也会因为教学不当而被开除。”甄晶晶说道。

其他同学也议论纷纷,班里顿时如同炸开锅一般。

周大辅谨慎地看了看教室门,发现还关着紧紧的。

他又朝大家说道:“大家安静,你们放心,孟静甜那个女人,她不会再害我们了,因为校长会为我们主持公道,你们放心吧。”

班里的声音慢慢降了下来。

上课铃响了,又是那个难听的音乐。许多人都皱着眉,捂着耳朵。

周大辅满意地看着那些学生,心想:恐怕他们和我一样,对这首音乐也忍了很久了。孟静甜,你真正的厄运和报应要来了。

上课铃响过之后,很快,孟静甜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走进了教室:“给我拿教案的同学呢?今天该给我拿东西的人,怎么没去啊?我一天不说你们,你们就要翻了天了是吗?”

她将教案卷成一个筒状,指着学生们痛斥着。

学生们一个个用毫不畏惧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气焰更大了,走到第一排,拿着教案,朝憨厚的王强身上打过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接着,她走到王强旁边的柳广阔身边,又重重打了下去:“你这个傻子!”

他又移动到周大辅面前,正要挥舞着书本打下去,然而周大辅却勇敢站起来,用手顽强抵抗着。

“怎么,周大辅难道你要造反吗?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被学校开除?”孟静甜凶狠地说道。

周大辅看到她鼻子虽然已经纠正,上面却有一个清晰的折痕。

他不禁笑了出来。

“臭小子!是谁给你的胆量反抗我?”孟静甜接着痛斥道。

“那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这样对待你的学生?”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孟静甜身上打了一个机灵,扭过头,发现校长正站在门口,怒目看着自己。

“啊!”孟静甜立马松开手,将手背在后面,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是校长啊,您怎么来啦?”

“如果我再不来,恐怕你就要上天了!”校长震怒,那声音就能把孟静甜吓得半死。

孟静甜灰溜溜地跟在校长后面走了。校长出门之前,不忘回头对学生们说道:“我会还给你们一个新的好语文老师的。”

柳广阔将手背在头后面,看着天花板:“哎呦,无论是哪个语文老师来,我都不想学习呦。”

“我也是。”一个蚊子一般小的女声传进了柳广阔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就是缪贤儿发出的。

“喂,缪贤儿。”柳广阔对她怒气冲冲,“你别这么说话行不行,让人感到讨厌呢。”

“对,对不起。”缪仙儿懦弱地回答道。

甄晶晶在她椅子上狠狠踢了一脚:“你真的好令人讨厌哦,看起来就那么傻傻的。”

缪贤儿默不作声,直直的长发遮盖住了她的侧脸。周大辅感觉得到,她在哭。

周大辅在斜后方默默看着她,心里决定,下一个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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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秘密行动(五)

缪贤儿是一个懦弱的女孩儿,声音仿佛蚊子一般大小,但是用的文具用品却是高档的一类,而且她用的手机也是全班最贵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是周大辅对她最深刻的印象了。

这天天色不错,空气中沁着海棠的芬芳,虽然味道很淡,但是周大辅却能闻得清楚。

体育课之后,女孩子们大多有说有笑地回教室。有些女生就算没有伴儿,看起来也是不孤单的,能让人感觉到,她们是为了某件很着急的事情才和同伴分开而自己快速前往目的地,或是同伴有些急事所以她们自己走路,也有个别独自走路的女生看起来就是很厉害的人,不需要女同学的陪伴。

而缪贤儿却一边独自走着,一边羡慕地看着其他女生。周大辅看得出来,缪贤儿十分羡慕那些有朋友的人,缪贤儿不是不需要朋友,而是渴望有朋友却交不到。

周大辅细细打量着她,校服崭新,干净整洁,还散发着比海棠花更香的香味。可以看出来,她买了不止一套校服。她的头发长到肩膀下面一点,看起来很有光泽。她的皮肤细白,眼神简单,一看就是从小就没有生活压力的孩子。

而且缪贤儿虽然有时显得畏缩胆小,却也有气质如兰的一面,迎面走来,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她的五官说不上是大美人,但是也还算说得过去,也是一种清秀。可是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欺负她呢?

这一点,周大辅也想了一会儿,他觉得,缪贤儿之所以另一些人感到讨厌,或许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畏缩了,明明是底子比较好的女孩子,却一直将自己的美好掩饰,偏偏还表现出胆小的模样,或许这一点是她受到孤立的原因吧。

但是,周大辅能够敏感地察觉到,缪贤儿之所以这样,是有内在原因的,或许,这一切源于她的悲惨遭遇。

放学后,踏着青青草地,缪贤儿闭着双眼,微笑着将空气吸入肺腑,然后一呼而出。她甩了甩头发,轻松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周大辅跟在后面,心生疑惑,怎么她竟然也能调节自己的心态到这样一种平衡的状态?难道是因为要回家了,所以感到不孤单吗?

然而,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错了。缪贤儿慢慢的又变回原来那副孤单落寞的样子。

“难道,她刚刚只是因为美丽的环境而引起内心的愉悦么?”周大辅自言自语着,“既然一点点漂亮的景色都能使她心情转变这么大,那么就能说明,她不是那种内心很文艺的女孩子,就是平时过得太苦闷了。”周大辅自言自语道。

跟着她一路走着,慢慢地,竟然走到了别墅区。

在别墅区外的那条小路上,周大辅看着眼前的各个漂亮洋房,心里紧张的要命。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孟静甜家的小别墅已经很好看了,但是和这里的别墅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一般。

曾经想过,缪贤儿家里应该是很有钱,但是没想到原来缪贤儿家里这样有钱。

缪贤儿轻轻走进第二个别墅里,那是一个蓝色的三层大房子,花园也有四分之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花园里没有种什么植物,倒是有很多男孩子玩的玩具设备,比如电子的射击游戏、真人版打斗游戏、丛林大冒险之类的。

缪贤儿在侧过身开门的时候,周大辅担心

被发现,看到第一个别墅的院子门开着,慌忙躲到里面一颗大树的旁边。

他心里担忧着,万一缪贤儿还没进到房子里,然而自己躲着的这个别墅的主人出来骂自己的话就糟了。

他胆战心惊地等着,直到看到缪贤儿进了房子里。

他长舒一口气,这时,他躲着的这个别墅的主人发现了他。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姑娘。

拿起晾衣杆,在他脚下的土地里直戳。周大辅由于比较热的缘故,将长长的裤腿卷上去一点。他的脚踝部分在晾衣杆的威胁之下,显得十分危险。

“哇哇哇,你是哪里来的孩子?”姑娘闭着眼睛,不小心戳破了周大辅脚踝处的皮肤。

“哎呦。”周大辅叫了一声,蹲下身去,用手护住脚踝。

姑娘感觉不对劲,此时她手中的晾衣杆在周大辅的校服外套上摸索着。咦,这个地方不是应该是他的脚部吗,怎么变成上衣了。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只见周大辅正蹲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样子。

再仔细看,周大辅的手护住了脚踝部分,鲜血直流的样子将她吓晕了过去。

周大辅懵住了,赶忙跑过去,扶起那个姑娘:“喂喂,小姐姐,你醒醒啊~”

他想要掐他人中,但是又不敢。

这个姑娘一直紧闭双眼,不省人事的样子。周大辅哪里敢叫救护车来,万一真的救护车来了,他再被姑娘说成是闯进家里的贼可就不好了。

转头一看,这个房子的门是开着的。

周大辅心想:看样子这个家里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不如把她放在能躺着的地方,慢慢等她醒过来再解释清楚吧。

拖着姑娘轻轻走进屋子,放在最近的沙发上。周大辅累得不行,气喘吁吁地坐在地板上吐槽:“她看起来瘦瘦的,怎么这么沉啊。”

为了以防万一,他朝屋内大喊道:“有人吗?”

久久听不到回应,他放心地依靠在沙发腿上。

周大辅拿起旁边的小扇子,朝姑娘轻轻上下摇摆着:“拜托了,快点醒过来啊。我还有事呢。”

姑娘突然翻了一个身,双手臂正搭在周大辅的肩上。突然她身上开始剧烈颤抖,嘴里嘟囔着:“大怪兽,大怪兽来了,看我咬死你。”

说完,她一下子扑到周大辅身上,对着他瘦弱的肩膀就啃了起来。

“哎呦!”整座房子里传来周大辅的惨叫声。他痛的猛然甩起了胳膊,把那个姑娘一下子摔倒在地。

姑娘这一摔,竟然醒了。

周大辅目瞪口呆:“小姐姐,一般晕倒的人这样摔下来都会更晕,你却能安然无恙地被摔醒,真是厉害。”他一边竖着大拇指,一边惊叹着。

然而姑娘却没有打理他,直接一个过肩摔将周大辅打倒在地。

“你这个小贼,刚才就在院子里偷我阿姨的树叶,现在又来客厅里摔我,说,你还想偷什么?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她狠狠揪着周大辅的衣领,微微扬着头,怒发冲冠的问道。

“喂喂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刚才我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原因而不小心闯入院子,你却用晾衣杆弄破我的脚踝。后来你晕倒了,我好心把你弄进来,给你扇风,你却突然狠狠地咬我,就是

因为这样我才把你从沙发上摔下来。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各种伤害我,我才应该问你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姑娘愣住了,看了看周大辅脚上的伤口和校服外套上仍然明显的牙印,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他拉起来。态度一反刚才的凶猛,而是带有无限歉意的温柔:“对不起啊,同学,我这个人做事莽撞,胆子又小。”

周大辅咧着嘴站起来,看起来很疼的样子:“你这还叫胆子小……你是不是对胆子小有什么误解 ?”

“嘿嘿,没有啦,我帮你包扎伤口吧。”姑娘低着头,跑到一个柜子前面,拿出了一个大大的医药箱。

这个姑娘五官端庄大气,也算是漂亮了。她身体乍一看瘦弱,但是衣服里隐隐约约透露出强壮的肌肉,一看就是练过的。不过,与她的身材不相符的是,她经常表现出的胆小的性格。另外,她的气质表明,她是一个看起来性格很好的人。

周大辅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心里被什么蜇了一下般,接着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姑娘回过头,看着周大辅,呆呆地问道:“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啊?”

“我……才没有脸红呢。”周大辅一只手按住脚踝伤口周围的皮肤,另一只手扶着肩膀,脸色更红了,固执地将头转向一边。

姑娘笑了笑,将医药箱温柔地放在沙发上:“同学,你别坐在地上了。虽说现在是春天,但是也容易着凉的,快坐到沙发上来吧。”

周大辅依旧别过脑袋,故意不去看她,慢慢将自己移动到沙发上。

他故意用很奇怪的腔调说道:“你的力气可真是大啊,看起来这么重的医药箱,对于你来说就像海绵一样容易抬起。”

姑娘突然爽朗大笑:“哈哈哈,这还不容易,我可是练了十年武术。”

“十年!这么久啊。”

“嗯。”

“那你是这家里的孩子吗?现在多大了?上几年级?”

“我啊。”姑娘低下头,“我常年寄宿在阿姨家,因为我父母在国外。其实,我今年本来应该上高三的,但是高一那年突然得了人群恐慌症,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就忍不住想要自己打自己。于是我不能去上学了,平日里没事就帮我阿姨做做家务,或是练一练武术。我的体格基本上是这两年多练出来的。”

“那你没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看过,心理医生说没见过我这样的病例。他觉得我应该是因为童年的某件事导致的心理创伤被长大后遇到的另外一件事激发,所以我才有了这样的心理障碍。”

“那是什么创伤呢?”

“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我觉得他说的不对呢。”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我觉得是我吃错了东西。”

“……”

“对了,你那时为啥躲在我阿姨家的后院里。”姑娘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周大辅虽然有些害羞,但是脖子一直保持那样的姿势实在太疼了,于是扭过头看着她:“这个嘛,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莫珊珊,你呢?”

“我叫周大辅,好了,现在我们算是正式认识了。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那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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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秘密行动(六)

莫珊珊好奇地凑上前,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认真听着。

周大辅拿起旁边一个大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半杯。然后开始说道:“我不小心做了错事,校长和我做了一个交易,只要我能帮他完成一个秘密行动,他就会不追究我的责任。而这个秘密行动就是要搜集我们班里人的悲惨遭遇,讲给大家听,再记录下大家的反应。”

“那个校长有病吧,看起来病的比我还严重啊。”

“也不一定是有病,可能他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吧。”

“那你今天难道是来跟踪隔壁那家女儿的?我看你们的校服长得一样欸。”莫珊珊手指着下巴,思索状。

“嗯,我总觉得她内心有些秘密,你知道关于她的情况吗?”周大辅认真的问道。

莫珊珊眼神中掠过异样,她自己并没有发现,而周大辅却看在眼里。

两人并没有说破,莫珊珊刚才明明就是嫉妒了,至于为何嫉妒,一般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周大辅摇摇脑袋,不敢再想下去,他又别过脑袋,不敢看向莫珊珊。

莫珊珊的语气虽然还是那般温柔,却有些别扭,就是嫉妒的感觉,不敢她也是个很实在的人,她的表情很是认真:“那户人家很奇怪呢。”

周大辅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没有在骗人,继续问道:“我就觉得里面有蹊跷,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这户人家有三个孩子,这个女孩儿后面有两个弟弟。他们家每次外出时,那对夫妻都摆脱我帮忙照看院子,还有看着他们家女儿缪贤儿。”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全家外出,从来不带着缪贤儿?”

“是的。”莫珊珊嘟着嘴回忆道。

周大辅皱起了眉头:“那为什么让你看着缪贤儿呢,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语气?”

“就好像,缪贤儿是个累赘一样。他们还禁止缪贤儿在院子里玩耍,你看,他们院子里都是男孩喜欢的玩具。更有甚者,有时晚上路过缪家,里面还会传来打骂声和女孩儿的啼哭声,那个声音应该就是缪贤儿的。但是以我对缪贤儿的认识来看,她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女孩儿,而且善良有礼貌。我一度怀疑他们家重男轻女,所以才对缪贤儿有这样的态度。”

“原来如此。”周大辅恍然大悟,“原来缪贤儿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虽然出生富贵,却要忍受长期的精神虐待。这恐怕比过穷日子还痛苦。”

“也不一定,或许对于她来讲,被亲人爱的穷日子还不如忍受精神虐待的富裕生活呢。”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要选择前者。”

“如果是我,大概会选择后者吧。”

“为什么呢?难道你不觉得亲情之爱比钱重要得多吗?”周大辅问道。

莫珊珊微微低下头:“你这样问一个没怎么感受过亲情的人,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呢?”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可是,就算你父母常年不在你身边,你阿姨不也是你的亲人吗?”

“我阿姨对我的陪伴,也不过是每半年一次而已。”

“这样啊。你真是可怜。”说到这里,周大辅又想到了自己的家境,再和莫珊珊住的房子做了对比,突然

感到,自己在莫珊珊的眼里应该也很可怜。

莫珊珊给他续上一杯水,走过来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周大辅想了想说:“缪贤儿是否经常流露出痛苦的情绪呢?”

“嗯……这个嘛,她从未表现出来过呢,她每次出现时,都是那样内秀的样子。不过,神情中会露出孤单的表情。”

“嗯,我在学校里也经常看到她那种孤单的样子。”

“她在学校里怎么样?朋友多吗?”

周大辅接过杯子,又喝了一大口:“准确的说,她在学校根本没有朋友。”

“好惨啊。”莫珊珊蹙眉感叹着。

“那你呢?你朋友多不多?”周大辅好奇地看着她。

“我的朋友,嗯……”莫珊珊突然脸红了,“我唯一的朋友就是你啊。”

“哈哈哈哈哈,你比缪贤儿好一点。”

“那你呢?朋友多不多?”

“我自从上了高中以来,也没有朋友了,你是我第一个高中交的朋友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又同时将头转过去。

天色由原本的湛蓝色变为深蓝色。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连彩霞都不曾来得及看。

而此时莫珊珊的脸色就像彩霞一样红艳。

“我再去给你倒一杯水。”她起身,“今晚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留下来吃饭。”

“不了,我该回去了。”周大辅站起身,摆了摆手便走了。

莫珊珊沮丧地咬了咬嘴唇,两只手紧抓着上衣,看着周大辅的背影,直到这个男孩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好久没有这样动心的感觉了,这个男孩子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让她不会害怕,而且让她有更多的话可说。

走回了房子里,她才想起来,没有和周大辅交换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到了家,他看着残破的墙壁和潮湿的被褥,心想:我家和莫珊珊的家境比起来真是寒酸,莫珊珊人那么善良可爱,我这样一个中学生又怎么配得上她,唉,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先把校长交代的任务完成,过了这一难关就好。

入夜了,家人都已经睡了,周大辅独自坐在外面,看着天空的星星。这个晚上的夜空没什么云彩,星星很多很亮。

“要是能和莫珊珊一起看这夜色,该有多好。”他喃喃自语,静静感受着春日的微风在脸颊拂过。

第二天在走进校长办公室前,周大辅的心中是犹豫的,缪贤儿看起来那么单纯的女孩儿,他又怎么忍心将她的伤疤揭露开来给别人看呢。

他想,不如,再考虑考虑吧。

然而就在他犹豫之时,门被打开了,校长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我刚才听到门口有细微的声音,原来是大辅啊。快进来吧。”

周大辅没办法,只能跟着进去了。

校长依然给他倒了茶。他不自觉地皱皱眉头。

“怎么,大辅,还是喝不惯绿茶吗?”

“嗯,有点。”

“哈哈哈,不如我给你沏浓一些,让你一下子尝到极致的痛苦,这样你以后再喝茶就不能感受到更痛苦了,只会对比出甘甜。”

周大辅心想,这个校长不

会真的像莫珊珊猜测的那样是个神经病吧。

他身体本能向后仰着,瞪大眼珠看着校长手里的茶包,连忙摇头:“算了校长,我不会喝茶也没关系的。”

“哎呀,小伙子,以后,等你再长大一些,就能体会茶的甘甜之处了。”校长笑嘻嘻地搓着手。

“真的会吗?”周大辅疑惑地自言自语。

“不一定,要看你会经历什么了。”校长坐下,“快来说说你这两天的进展如何吧。”

“校长,在汇报我的进展之前,我想知道,你们对孟静甜如何处置?”

“哈哈,放心吧,她已经被开除了。有些被她伤害过的学生,也会陆续和她打官司的。尤其是那个甄晶晶,一口咬定孟静甜时常故意刁难她,还对她进行体罚,昨天就上诉了。”

周大辅有些吃惊:“甄晶晶的行动真是快啊。”

“确实,这个孩子不好惹。还有另外的一个女生,好像叫文眉,查出来被孟静甜私自在身上打了十多条血印,现在也在准备上诉了。”

“啧啧,孟老师现在前途堪忧啊。”

“哼,自作自受罢了。也幸亏有你那天录了音,不然我们真捉不到这样一条臭鱼。”

周大辅撇撇嘴,心想:还是要牺牲我的精神状态,才将孟静甜的把柄抓住,这个校长也真是奇怪。

校长继续笑眯眯的样子,让周大辅一时有种他在笑里藏刀的感觉。

“大辅啊,孟静甜的事情说完了,你给我汇报下,你这两天的进展呗。”

“这……”他咬着嘴唇,还是不忍心出卖缪贤儿。

“怎么?难道什么都没有调查吗?”校长的语气中充满了压迫感。

“不,查到了。”周大辅还是说了出来,“查到了我班的缪贤儿同学,她身上也有悲惨的事情。”

“哦?缪贤儿是怎样一个学生呢?”

“是一个内向的女生,不太擅长交际,没什么朋友。但是行为处事谦让有礼。”

“嗯,说来听听。”校长喝着茶,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耳朵朝着周大辅打开着。

周大辅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还是将缪贤儿在家中的遭遇讲了出来。

唉,他心中叹气:假如莫珊珊知道自己出卖一个看起来如此清纯的小姑娘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不过,我是跟她说过这事的啊,恐怕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吧。

周大辅说完这些后,校长停止了喝茶的动作,静静看着窗外:“那个缪贤儿长得什么样子?”

“脸小小的,皮肤很白,眼神明亮,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嗯……身材很瘦,到肩膀下面一点的长发。”周大辅边回忆边说着,他这样回忆着,真担心自己也会对缪贤儿动心。

不过缪贤儿的气质和性格还不是他真正喜欢的类型,他还是喜欢莫珊珊那样傻乎乎的。

校长听了他的描述后,深锁眉头,语气略带深沉:“你去和大家说吧,记录下大家有什么反应。快回去吧,该上课了。下了课再说这件事。”

周大辅看到校长突然变成了这副表情,内心有些惶恐,小声回答道:“好的,校长。”随后便佯装镇定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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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秘密行动(七)

走廊的地板十分光滑,看起来像是刚刚擦过的,还带着洗洁精的味道。他感觉走廊的空气中也漂浮着浓浓发胶的味道,抬头一看,才知道那是因为有两个刚做过头发的女学生走过。

会想起莫珊珊那头微乱的短发,大辅不小心笑了出来。

大辅低着头走路,仿佛感到地面将他的脸倒映了出来。他现在心里的心事又多了一件,或者说,不能算是心事,算是一个对细节的疑惑——校长刚才脸上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他不禁思索,难道是校长也觉得不忍心吗?或许吧。只是,在他不忍心的情况下,还要坚持让我把缪贤儿的事情向大家说出来,这背后的目的,整个试验计划背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总算走到了教室,他瘫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可累死我了。”

同桌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累的?难道是最近用功学习啦?”

“我也想用功学习,但是也没有那个时间啊。”

“嗯?”同桌好奇地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你在忙什么?难道是之前受处分的事情?

“你别问了,好好复习你的功课吧。”

“哦,我还要考进前十名呢,这样我爸爸就会给我买变形金刚了。”

“……你都多大了海湾变形金刚。”

“这个你不懂,只要是爱好,不管多大也喜欢的。喂,你玩过变形金刚吗?”

大辅听了这话,静静想了几秒钟,自己好像确实没有玩过,不过他也对此不感兴趣。他摇了摇头:“我不喜欢玩这些。”

同桌知道他的家境穷苦,或许也没有机会接触变形金刚,本想说出来的,但是他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同桌情谊,于是笑了笑,继续复习功课。

大辅将手背在后面,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日光灯,心里也是一阵恍惚。尽管纠结了这么久,他还是要下一个决心,用意志力抵抗住这种同窗情谊。

我也是没有办法,大不了以后想办法弥补缪贤儿就是了。

不过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于是绞尽脑汁想出了写小纸条的方法。

他等到了下课时分,班里同学大部分去了卫生间或是到外面透透气。他趁着走过路有名桌子的时候,以飞快的速度将写着缪贤儿境遇的纸条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他在心里给自己着打气:不会有人发现的,计划会很顺利的进行。

果不其然,上课前路有名回来了,睁大着双眼死死盯着那张纸条,嘴巴长成了O型。

大辅知道,路有名虽然生性喜欢传话,但是从来不爱说谎,而且为人善良。如果将这件事让他先知道,就能将对缪贤儿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这节数学课,大辅仿佛在煎熬中度过,新讲的函数部分一点也没听懂。下了课他才知道,原来竟有大部分人没听懂。

有人抱怨道:“数学老师今天是怎么啦,以往都是风风火火讲题,也能听懂大半,今天这个态度,讲的简直就像不希望我们听懂一样。”

另一个人说:“他讲的东西,我就从没听懂过,还是要靠辅导班才能明白。”

郑非非扶了扶眼镜,得意一笑:“这些东西,难道还需要听她讲吗,自己学就能明白了。你看那个指数函数的趋势,其实很简

单……”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全班鸦雀无声,随即有一堆废纸团和粉笔头朝着郑非非砸过去,于是他便老实的住嘴了。

缪贤儿又被没听懂课而沮丧的甄晶晶和柳广阔联合踢椅子,她委屈地抹一抹眼睛。

“喂。”甄晶晶挤着眼睛对她说道,“你连眼泪都没有,还装什么呢,好像我们欺负你似的。”

缪贤儿没有回答,径直走出去了。

路有名从刚才就一直在观察着可怜兮兮的缪贤儿,等到她走出去后,路有名立马朝那几个经常欺负她的人招招手,示意他们靠近些。

“哎哎,你们几个都别欺负缪贤儿了,她其实也挺可怜的。听说,她家十分有钱,可是她在家却一点也不受待见,甚至会经受精神虐待。”

他这一句话,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不仅甄晶晶等经常欺负她的人凑近了,连其他不相干的同学也纷纷走过来或是支着耳朵听着。

“她家住在最豪华的别墅区。有两个弟弟,可是她父母只喜欢两个弟弟,对这个女儿不怎么上心。而且每次全家外出,父母从不带着她,而是把她锁在家里。缪贤儿被禁止在家里院子玩耍,院子里有许多男孩子玩的玩具,都是她弟弟才能玩的。更过分的是,邻居们经常在晚上能听到缪贤儿的啼哭声,既凄惨又委屈啊。总之,她在家里长期经受精神虐待,说不定还有身体虐待呢。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性格十分内向,不愿与人过多交流。”

班里突然出现小声量的讨论,一些人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时,路有名的同桌在他旁边狠狠敲着桌子:“欸欸欸,你别乱猜了,这些都是你的梦吧。我表妹也很内向沉静啊,可实际上她父母一直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一样。”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你表妹那可能是天生的性格。但是缪贤儿应该就是因为长期被父母冷暴力的原因,才不太敢和人交流。”路有名反驳道。

“你怎么确定的。”

“因为我感觉,缪贤儿本身是个很有表演欲的女孩子。如果不是有什么外在原因,她应该……”

“你是想说表现欲吧。”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也可以这样说吧。反正,我觉得她本身应该是外向型的人。而且,难道你不觉得她的性格不仅是内向吗,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类似懦弱或担惊受怕的。”

柳广阔皱着眉问路有名:“本来我是看不惯她那副懦弱的样子,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忍心再欺负她了。”

甄晶晶白了他一眼:“哎呦,说的好像我想欺负她是的。是她自己没有善心,非要在大家面前表现成那副怂样,我是在替天行道知不知道啦。”

大辅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恶心。

班里又有人问路有名:“但是你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你说的就是对的?”

这时也有一些人跟着附和:“对呀,对呀,你口说无凭。”

路有名有些着急,把纸条逃出来给大家看:“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我怎么会说谎。”

“我能证明路有名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我见过她手臂上的伤痕,很红,像是被掐过的和被棍子打的。”一个坐在教室中间

的女生的说法引起了班里更大声的议论。

说起这件事的女生就是文眉,班里公认最漂亮的女生。她之所以被认为最漂亮,除了容貌还可以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性格开朗而且为人处世老练,导致大家容易注意到她。

其实文眉长得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一点点,和缪贤儿是一样的水平。年级里有不少人暗恋文眉的人,再加上班花这个名声,她因此感到十分得意。但是文眉始终不会安心,因为缪贤儿一直是自己的潜在对手。

文眉知道,一旦缪贤儿活泼起来,加上她天生的清纯气质和不凡谈吐,恐怕班花的名声就到了她那里,而自己就成为了背景。

现在班上就有几个男生在暗恋着缪贤儿,看缪贤儿不展示自己的情况下都能有几个人喜欢,那么一旦她活泼起来,文眉就真的危险了。

被这种紧迫感深压着内心,文眉终于说出了谎言,是的,她说的关于缪贤儿胳膊上有伤的事,是她自己编造的。她就是想让缪贤儿的形象在大家面前更加狼狈一些,这样缪贤儿就再也威胁不到自己了。

这次,班里议论声非常大。

“怎么现在还有这样的父母!真是可恨呀。”

“但是这些和我们无关啊,难道缪贤儿和我们很熟吗?”

“对啊,我们和缪贤儿一点也不熟,管她的事情做什么。”

“缪贤儿自己不愿意融入班里,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何必要同情她。”

“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管她了,谁知道她的内心是不是一个小恶魔。”

大辅心中有一点惊讶,虽说他想到过,缪贤儿的悲惨遭遇可能不会引起很多人的同情,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班里的评论竟然慢慢变成了——缪贤儿的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所以他们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费心。

也有一些人是怀着好奇的心理默默观察,还有个别人恶意揣测缪贤儿的真实性格说不定是个很坏的孩子。

大辅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听着他们的议论,在校长给的本子上认真记录下来。

最后,上课铃响了,缪贤儿低着头走回来了,大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辅将记录本合上,放回书包里,默默打开英语课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不禁回想起校长那时急剧变化的表情,心中更是困惑不已。

再看那缪贤儿,依旧低着头,快速翻阅着课本,旁边的甄晶晶一脸鄙视地看着她,柳广阔似乎已经失去了欺负她的兴趣。还有远处的三个女生笑着揉了几个纸团,朝缪贤儿扔过去

英语老师没有看到纸团,抬起头后,只看到那三个女生抱成一团笑着。

此时老师十分生气,指着她们训斥道:“都上高中了,怎么还和智障一样啊!如果不想上课就出去!还有你们的头发,怎么一个个的都像卷毛狗一样?快赶上我的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学校规定不许弄这些奇奇怪怪的发型吗?我作为你们的暂时班主任,不能坐视不管。班长!给我弄一把剪刀来!”

大辅在心中扑哧一笑。他又看看那缪贤儿,缪贤儿竟然也在……偷偷地笑着。

原来,她的内心也会有波澜啊,大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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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秘密行动(八)

大辅放学后将这次的实验告诉了校长,校长一直沉默不语,那深锁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直蚂蚁。

校长这样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反差令周大辅内心更加惶恐不安。

“是我的任务没有做好吗?”他战战兢兢地问道。上次的任务就没有令校长感到十分满意,万一这次的任务没做好,那么他能够拯救自己命运的胜算又小了许多。

“不是,这次的实验虽说不是很好,但也还能用。我现在担心的是你的个人安危呀。”校长踱来踱去,鞋子每次轻轻冲撞地板的声音令大辅感到担忧。

“您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那天看到一个场景。一只受伤的小鸟从树上掉到了她的头上,她当时很生气,随后便将那只小鸟弄死了。”

大辅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缪贤儿真的是这样的人?”

“很有可能,在她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不为大多数人知道的人格。所以,我早上担心的是,万一她知道是你将她的惨境传播出去,她会不会选择报复你。”校长的表情显得十分担忧。

大辅一脸无奈的样子:“既然如此,您为何不早说……”

校长叹了口气:“唉,我担心如果你害怕的话,就没办法进行这个试验了呀。”

他坐在椅子上,脸微微向旁边下方倾斜着,窗外鲜红如血的夕阳洒在他的侧脸上,更加凸显这份忧郁。苍老是皮肤撑着两只疲态的眼珠,脸上和眼睛周围深深的纹路仿佛是在告诉面前的人,他为这个学校、为了学生们操了几十年的心。

大辅看到他略显难过和忧虑的样子,也是感到有些同情,但是他又想到,貌似自己才是学校里最该被同情的那个。而且,最令大辅难过的是……难道自己的安危真的还不如那个计划吗,但是话到嘴边后,他便咽下去了。

校长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事,又叹了口气道:“大辅啊,缪贤儿虽然可能内心有阴暗的一面,但是她不应能够威胁到你。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提醒你小心。而且,我让你做的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

“您让我这样做的目的的是什么呢?”

“很简单,就是想让道现在中学生对同学遭遇惨景的反应种类和程度。”

大辅没想到,校长竟然真的把这个试验的目的告诉了自己。不过看起来很简单,也不像是什么很需要隐藏的东西。

现在是放学阶段,走读的学生都回去的差不多了,有些住宿的学生仍然留在教室。走出校长办公室,他突然感到一阵清风迎面拂过,这风太快以至于在快要入夏的春天都显得有些凉意。大辅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人给掳走了。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正靠在走廊角落的墙壁上,旁边是一只雪白的胳膊撑在墙壁是,那只胳膊套着短袖校服上衣。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缪贤儿。

此时她一反常态,不再是胆小的样子,而是愤怒地看着大辅,丝毫没有恐惧的感觉。

大辅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心中有些慌乱:这个缪贤儿果然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过我不用怕她,如果她敢伤害我,我可以自我防卫。

“周大辅。”缪贤儿的嘴唇轻轻动着,发出的声音充满震慑力,“是你把我的事传出去的吧?”

“不是啊,我

可从来没说过。”

缪贤儿将左手放在他脖子上,轻轻用力,却让他感到窒息感:“路有名桌子上的纸条被我发现了,我能认出来,那就是你的笔迹。还有昨天,你跟在我,一直跟到我家附近。”

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挑衅的意味和难以掩盖的柔情。

大辅心想:糟了,掩盖不住了,还是被这个怪女孩发现了。没想到她的力气这样大,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出来。

“缪贤儿,我那么小心都被你发现了,你可真是厉害。”

“哈哈,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呢,毕竟,我从高一入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啊。”

“啥?”大辅被缪贤儿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惊到了。

“这么惊讶做什么?难道我平日里真的一点表现也没有吗?”

“是啊,我还以为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呢。”

缪贤儿低头笑着,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一些:“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真面目,又知道了我的真心,那你就给我一个答复吧。”

“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大辅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想要用手将自己脖子上的这只白嫩的手掰开,无奈力气比起缪贤儿实在差太多。

“什么为什么。”

“我听说过你杀死小鸟的事情,我想知道你为何心肠如此恶毒,是因为经历过什么不堪回首的经历吗?还有,你为何要在平时表现得像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呢?”

缪贤儿哈哈大笑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觉得我心肠狠毒,但是我不觉得,在我的认知里,那种假惺惺的正经才是真正虚伪邪恶的东西。不堪回首的经历嘛,很可惜,我没有经历过呢,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你根本没必要问,想也知道,我为了确保不让别人发现我的真面目,自然要假装成一个完全相反的类型,这样才保险嘛。”

“你真是……变态。”

“变态?这个词,我都听腻了。当时,我将院子里的花儿都拔了,我爸妈说我变态;我把爸妈在院子里为我准备的秋千烧了,他们又说我变态;我把最小的弟弟推倒池塘淹死了,他们就把我当作怪物一样。”

“你你你,你还有一个被你杀死的弟弟?”大辅吓得心快要跳出来。

“那又怎样,我看他不爽罢了。”

“你真是太变态了,我看错了你。”

“我变不变态不重要,我要你现在回答我,你对我到底是什么看法,到底喜不喜欢我?”

大辅闭上双眼,紧紧咬紧牙关:“我才不喜欢你这样的人,我喜欢的是单纯直率的女人。”

“哈哈哈。”缪贤儿仰天大笑,“你该不会爱上住在我家隔壁的莫珊珊了吧?”

“这个你也知道?”

“哼,女人的直觉而已。我今早看她在院子里练拳,满面红光的样子,而且朝着昨天你来的方向张望着,明显是在思念你嘛。那个莫珊珊都十八岁了,比你大了整整三岁,你为何喜欢她呢?”

“爱情和年龄无关。”周大辅转过眼神,不去看缪贤儿的脸,而是拼命想着莫珊珊的身影。

那种善良、清纯的气质,仿佛能够直接到达大辅的心底般,就像清新的空气带着一缕阳光深入肺腑,同时融化每个细胞上的寒冰,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而这个缪贤儿,虽然容貌不错,却内心狠毒,外表虚假,恐怕会有人喜欢这样的女孩,但是大辅绝不喜欢这样的类型。

缪贤儿的脸色开始逐渐变得铁青,让人三米之外就能感受到她内心万分的愤怒和嫉妒。她的眼中喷着无数细小的隐形之箭,让大辅感到浑身发凉。

她突然仰起头,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爱情?你逗我吧?你和她才见过一回面,就谈爱情,那我对你岂不是爱到海枯石烂了?我问你,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性吗?你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吗?”

“这……我确实不知道,但这些都没关系。”

“傻瓜。”缪贤儿松开手。

她直直地站在地上,默默低下头,低垂着眼,咬着嘴唇。她的眼神不似刚才那般凶狠,而是充满着哀伤,她的身影在此时看起来是那样的弱小,甚至让大辅在心中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她了?或许,她不是真的那么凶狠,或许,她有着痛苦的过去,只不过她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大辅对着窗户看了看刚才被缪贤儿掐着的地方,略微发红的痕迹并不明显。无意中看见窗外盛开的海棠花,甚是好看,和其他花朵形成姹紫嫣红的一片。大辅看到这些景色,心情才有些好转。

他转过身,看到了缪贤儿那副落寞的样子,记得在看窗户之前,她就是那样低着头,现在怎么还是这样?莫非她真的没那么坏?

大辅又想到刚才缪贤儿对自己的强势表白,她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显得极其哀伤。大辅在心中对眼前的这个女孩顿生同情

“喂,你还好吧。”大辅试探性地问道。

他看到缪贤儿低垂的眼睛下面有几滴泪掉了出来,直直落在地面上。

“喂喂喂,你别哭啊,心里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让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缪贤儿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同时直接向大辅身上扑去。

大辅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吓得伸出双手,抵住缪贤儿的头部。

缪贤儿的胳膊比周大辅短一些,伸着双手够不到大辅,两人就这样在走廊里僵持着。大辅看了看周围,幸好现在没人路过。

“你先冷静一下,你这样是不合适的,万一被老师看到,非要请家长不可。”

“家长?”缪贤儿愣住了,随即大哭了起来,哭声震彻整个楼道。

“别哭了,你真要把老师引来啊?”大辅慌忙捂住缪贤儿的嘴,心中不免生出了关切之心。

缪贤儿看到了大辅眼中的怜惜,突然停止了哭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柔情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愫,让那本就清澈漂亮的眼瞳多了几分迷离和神秘。

窗外正吹来几阵微风,将他们的头发吹乱,散落在眼睛之上。缪贤儿的碎发被眼泪黏住,她并不在意,只是呆呆地看着大辅,慢慢将手移动上来,想要放在大辅的手上。

那双冰凉感袭来,大辅惊得松开捂着缪贤儿嘴巴的手。

“别哭了,不然更麻烦。”

“嗯。”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怎么你的手还这么冷。”

“我……我……”

“到底有什么难处,能和我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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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秘密行动(九)

缪贤儿默默走到角落里坐下,用手轻轻拨弄粘在脸上的头发。落山的太阳将微弱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仿佛在她身上罩上一层橘色纱衣,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惊叹美极了。不过,大辅并不喜欢她,因此也没有感觉这个场景有多么吸引人。

大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麻烦,但是心里对缪贤儿还是有一点愧疚之心。因此也只能默默蹲到墙边,和缪贤儿保持大约半米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前方,眼神也不知道该聚焦在何处。

“你知道我为何变成这样吗?”缪贤儿轻轻问道,声音略带沙哑,仿佛要哽咽了一般。

“我怎么知道。”大辅冷冷地说道。

“喂,你温柔一点好不好?如果现在坐在你旁边的是莫珊珊,你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哦。”

“……”

“你这是什么眼神,就像怨妇一样。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走啦?”

“好好好,我说。我曾经也是一个天真快乐的女孩。但是在六岁那年,父亲把小三接回了家。我的生母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她没有工作,娘家的公司现在由父亲掌管着。她为了养活我,无法和父亲离婚。我和生母每天遭受着小三的虐待,从此我改变了心性。”

大辅震惊了:“可是,现在你父亲只有一个妻子啊,那你的亲生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我的生母忍受不了小三的虐待和折磨,在我十岁的时候自尽了,第二天父亲边和小三登记。继母虐待我,我在长期的孤单和仇恨中长大,心理越发扭曲,我也曾想过改正内心,让自己往光明善良的方向发展,但是,他们太过分,联合起来对我进行诬陷。 ”

“你说的他们,除了继母之外还有谁?“

“还有我那三个弟弟。后来,我气不过,将最小的弟弟引到河边,让他跳入河中。“

“最小的弟弟有多大?”

“死的时候有三岁了。”

“后来呢?”

“再后来,父亲和继母一致认为是我杀死了小弟弟,可他们没有证据,于是变本加厉地虐待我。”

大辅略带同情地看着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陪在旁边。他心想:幸亏我善良,要是换做别人,一定早就走了。

缪贤儿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样子仿佛是被水浇灌过的小花朵,轻松易折,又弱不禁风。

“你的继母如何对待你?弟弟如何对待你?”

缪贤儿低下头,又红了眼圈:“继母每日给我吃大量龙虾鲍鱼鱼翅燕窝,还有各式高级甜点、糖果,逼着我吃下去。”

“他怎么逼你的?”

“早饭是两大碗加糖燕窝,中午因为在学校吃饭,所以她管不到我,晚上回家后我要吃海鲜、烧鹅之类的菜加一碗米饭,然后再吃一份甜点。睡前要喝一杯加糖牛奶和十颗糖果。休息日还要吃更多的东西,比如大闸蟹、大蛋糕之类的。”

大辅差点晕过去:“她这分明是对你过分好了呀。山珍海味、甜点、牛奶和糖果啊,我

平时吃都吃不到呢。”

“那你平时吃什么?”缪贤儿眨着眼睛问道。

“一般吃窝窝头和腌菜,爸爸去做工的时候如果运气好的话会有多一些的钱,我们家就会偶尔会尝到大米粥和一点炒菜。”大辅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你们家的生活好苦。”

“那也是没办法啊,爸爸的工资大多用来给我交学费还有用于妈妈的药钱了,我们平时只能吃这些。所以啊,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天吃着山珍海味还要挑来挑去。”

缪贤儿眼圈更红了:“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有糖尿病啊。我每日在进食之前必须向身体内打入胰岛素才能维持健康。我继母她控制了我的胰岛素来源,不让医生给我,有时我让保姆帮我取来胰岛素,却也会被继母半路劫走。你知道的,糖尿病患者或健康的人,就算有了胰岛素,每天也不能吃这么多。更何况我这样的人,如果长期这样吃下去,身体会彻底垮掉的?”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好好的呀。”

“我每天在她的监视下吃完东西,都会跑到我房间带的卫生间里催吐,防止更多糖分进入体内。另外,我会偶尔逃课去医院弄些胰岛素,悄悄给自己打上,然后吃东西,还能补充精力。”

“那你的继母不会发现吗?”

“她应该会有所察觉,但是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起码我不会真的被她折腾死。她还是不能真的让我死掉的,只能用那样的方式折磨我。”

大辅感叹道:“你也真是命苦啊。”

缪贤儿深情款款地看着他:“那你愿意拯救我,给我心灵的救赎吗?”

“这个……”大辅不由自主地将头向后仰了仰,“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感情的事情嘛,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缪贤儿撅起小嘴,又说道:“那我等着你哦。还有,那个莫珊珊不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小心她。”

“你为何这样说?”大辅皱起了眉毛。

“我是她邻居,当然知道一些事情。你仔细想想,其实你也不了解她,对吧?或许你也不是很喜欢她,你不过是喜欢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加上你幻想出来的内在罢了。”

大辅沉默了,他突然觉得缪贤儿说的很有道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开始有点相信缪贤儿的话了。因为,第一,自己确实对莫珊珊不甚了解;第二,莫珊珊的言行举止与众不同,这点应该引起怀疑。

他问道:“莫珊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缪贤儿冷笑一声:“哼,性格暴力、喜怒无常。你知道吗,她之所以现在不在上学,是因为被学校开除了,而且那个学校都不敢要她!至于为何开除嘛,就是因为她打伤了人。”

大辅震惊了,他看着缪贤儿的双眼,愤怒中带着真实,感觉她不像是在撒谎。但是,莫珊珊看起来那样单纯善良,怎么会伤人。

“她会不会是自我防卫呢?或是不小心伤人?”

“哼,自我防卫?她明明是聚众斗殴。她从小就有暴力

倾向,而且会演戏,装出一副好人模样,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

“你是不是在诬陷她?”

“哼,我怎么会诬陷她,她算什么!”

大辅难过地回家,小路上伸手不见五指,缪贤儿最后的话语在他耳边萦绕:“大辅,我真的喜欢你,你和我交往吧,我会帮助你家的,虽然我父亲和继母虐待我,但是我有很多零用钱,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她的表情十分真诚,并饱含仰慕的神色,仿佛夜空中点点星光围绕的云彩,虽然乌黑,却也还有些可见到的光明。这一点令大辅不免心生同情和悲怜。

至于交往嘛,还是不要答应的好。虽然自己不了解莫珊珊,但是自己也同样不了解古怪的缪贤儿,他总有种感觉,一旦真的和缪贤儿交往,自己就要堕入深渊了。

回到家后,他见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莫珊珊竟然来了。

她坐在门外,和父亲坐在一起刷碗。清澈的水流过她肌肉饱满的小臂,将上面的洗洁精的泡沫清洗干净,空气中散发着洗洁精的香气,领大辅感到心旷神怡。

看着崭新的洗洁精,大辅心有疑惑:自己家不是从来都用碱面刷碗的吗,怎么突然有了洗洁精呢?

“大辅!”莫珊珊开心地站起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我们都吃完饭啦,给你留了一些,快去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大蒜炒肉哦。听叔叔说你们家只有过年才吃肉,这次索性就吃个痛快吧,以后我还会经常来给你做的。”

大辅还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莫珊珊,点点头:“好啊,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我去你们学校打听了,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你快进来吧。”莫珊珊将他拉了进去。

“我家比较破,你别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呢,你家可比我家好多了,虽然房子小了点,虽然家具旧了些,但是有父母在,有奶奶在,那才叫温馨的家呢。”

大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父亲也是眉开眼笑的模样:“大辅,你朋友给家里带来好多东西呢,有鸡鸭鱼,还有鸡蛋牛奶。我都说了不要了,但是人家非要给。”

“叔叔,您就拿着吧,大辅也给我的生活带来了阳光,我要感谢他呢。大辅,你说是不是?”

“嗯……”大辅心里乐开了花。他想:莫珊珊这样热情地来到我家,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如果真的这样,那么缪贤儿的话大可以不去理会,我还是要相信莫珊珊和自己的直觉。

他开心地端起碗,吃起了饭,看着冒着油光的炒肉,他心里像灌了蜜一样。

终于,在莫珊珊回家之前,她与大辅表白了。

“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与你生同眠,死同穴。”她深情地吻向了大辅,夜晚无光,两人之间却仿佛有看不见的光明唤作为爱情。

夜晚里有几只萤火虫冒然出现,它们对大辅和莫珊珊仿佛毫不惧怕的样子,围着他们转来转去。大辅笑得灿烂,和莫珊珊两个人手拉着手,紧紧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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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秘密行动(十)

大辅的家人本是不同意大辅现在小小年纪就谈恋爱,但是他们觉得莫珊珊是个很好的女孩,或许能给大辅带来心灵的慰藉,于是便默许了。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交往。大辅的世界仿佛从黑白变成了彩色,就连一朵白色的云彩仿佛也戴上了七彩光晕,凝结在窗户上的水珠也能映出绝世美景。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这样开心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梦中一般。

他偶尔会想起校长给安排的任务,他也会问莫珊珊:“如果校长不帮我了,我就欠下了债,而且可能会被学校开除。”

“没关系的,我有钱。如果你不想要我的钱,我也会默默支持你。”莫珊珊笑道,随后依靠在他身上,用力缠着他的胳膊。

大辅疼的哇哇大叫,莫珊珊便赶忙松开手,心疼地问道:“大辅,对不起,我不小心用力了,你怎么样?”

“我骨折了。”

“啊!那我们去医院吧。”

“哈哈哈,骗你的啦!”

两个人随后笑着抱在了一起。

就这样每日看着日落,每天通着电话,每天道晚安,每天大辅在校门口都能看到莫珊珊张望的身影。

大辅和莫珊珊早恋的消息在全校传开,虽然大辅有些不好意思,但莫珊珊看起来还挺喜欢这种被大家知道恋情的感觉的,时常缠着大辅,不是搂着他的胳膊,就是牵着他的小手。

每当二人行走在校园间,总有不少学生驻足观看,有些小女生害羞地捂着嘴走过,也有些女生指着大辅感叹世间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少年,也有男生向大辅投来羡慕的目光。如果遇到老师,两人便快速将手分开,以逃过老师的惩罚。

大辅本就背负处分的危险,现在又多一个早恋行为,这一点也确实让他感到担忧。

这场恋爱可真是甜蜜又刺激,仿佛舌尖上涂满蜂蜜的玫瑰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扎到肉里。

就在课间的时候,大辅正一边看书发呆,一边想着晚上莫珊珊来接他的事情,突然后背被人用笔戳了一下。回眸,不耐烦地说:“又是你啊,缪贤儿,你到底还想怎样?”

缪贤儿一脸委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是讨厌你,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没有必要有多亲密吧。”

“可是,你将我的事情散播出去,那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唔……也对啊,好吧,我暂且原谅你时常骚扰我的行为了。”

“喂喂喂,我也不算是骚扰你吧。”

“你有什么事快点说吧,万一被人看到你这个真面目,可就不妙了。”

缪贤儿撅了撅嘴,说道:“那你给我认真听着,我在校长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两年前的记录本,上面有关于高我们两届的原野学长的事情。”

“原野学长是谁?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发现了你在为校长偷偷拿我们做试验的事情。我告诉你吧,原野学长也是莫珊珊曾经的观察对象。”

“什么?你的意思是?”

“莫珊珊以前就在我们学校上学,而且她也帮助校长做过同样的试验。”

“那记录本上记录着什么?”

“记录着原野学长的悲惨遭遇和大家的反应。而这些悲惨遭遇是莫珊珊学姐跟着一同看到的,她将所有事情记录了下来。”

“切~你真是无聊。别再来找我了。”大辅低头看书,不再理会缪贤儿。

缪贤儿噘着嘴,自言自语道:“早晚你会想看这本记录的。”

第二天,大辅打算从书箱里掏出封存已久的习题册。这本习题册还是高中刚开学那会儿,自己学习意志满满的时候买来的,打算自己平时练习用的。当时为了买下这本习题集,本就家境贫寒的大辅瞒着家里,在放学路上偷偷捡了半个月的瓶子。只不过后来由于心情受到孟静甜的影响,导致他没怎么做这本习题集。现在由于莫珊珊的陪伴,自己心情好了,于是又讲它想了起来。

然而,在抽出这本的时候,一张照片也随之掉落。大辅好奇地捡起来看了看,这上面的情景可是把他吓得不轻,甚至引发了他内心深处强烈的妒忌。

上面是莫珊珊和一个男生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两个人站得很近,不知道在交谈什么,旁边有一颗银杏树,树叶长得嫩绿,天空也很晴朗。这个情景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唯美啊,这真的很让人窝火。

看了看照片上面的日期,就是五天前的日期。大辅的心突然感到有些痛,他知道这就是嫉妒的心理。他很疑惑,这个男生和莫珊珊到底是什么关系,既然莫珊珊已经是自己的恋人,为何她还要和这个男生走得这样亲密呢?难道是亲人关系吗?说不定这个人是她的哥哥或弟弟。但是,莫珊珊从未提起过自己还有哥哥或弟弟在本市。

他本想等到回去的时候再跟莫珊珊问个清楚,但是心中的焦虑和不安令他难以忍受。他想:莫珊珊身上的确有很多疑点,我才认识她两个星期,她便轻而易举地和我成为了情侣关系,要知道,在我们学校是不允许谈恋爱的,莫珊珊这样做太奇怪,她真的像表面上那样清纯吗?不行,我现在一定要快些弄明白一些事情。或许,缪贤儿曾经和我说的话也有几分真实。

大辅有些急切地找到缪贤儿,说道:“快,给我看看。”

缪贤儿眉毛一挑:“你要看什么?”

“你在校长办公室找到的那个记录本。”

“好啊,这就给你。”缪贤儿喜上眉梢,“你很快就能知道莫珊珊的真面目了。”

打开记录本,看着这些记录,大辅的心情很紧张,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真的太不了解莫珊珊了。原来,莫珊珊也一直在为校长完成着试验。

大辅根据记录本上的内容,整理出来头绪。

两年前,原野还是高一的新生。

原野是个瘦瘦的男生,皮肤黝黑,却是那种散发健康光泽的黑度。

开学第一天,他便早早地来到学校,围着操场跑圈,赫然看到一个在打沙袋的少女。少女身形矫健,面容清秀靓丽,一时令原野看呆。

他在跑过去的时候,向少女投去了直直的目光,少女无意中与他四目相对。于清晨的迷茫雾气之中,像是火光交错般放出惊险的光芒,刺激而又深刻。

停住了脚步,少女也停下了手上的运动。

“嗨,这么早来锻炼呀~”原野打着招呼。

“你也是啊。”少女莞尔一笑,简直看呆了原野。

“我叫原野,你呢?”

“莫珊珊。”

每天这样的打招呼,让两个人逐渐熟络起来。当然,这一切都是莫珊珊设计好的。她与校长达成了共同的协议。只要她将班里某人的悲惨事情在班里宣传,并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就算完成了任务,校长便能答应她的条件。她在校长办公室的文件夹里发现了原野父母离婚并且母亲病重的消息,于是将目标锁定在了原野身上。

梦幻般的晨雾中,两个少年少女走在操场上。潮湿的空气中结出一颗颗露珠,

“你母亲最近怎么样?病情有所好转了吗?”莫珊珊问道。

“你为何这么问?”原野警惕起来。原野从未将自己母亲病重的消息告诉过任何人,他很纳闷,莫珊珊为何会这道这件事。

“这个嘛……那天我在交给校长入学文件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你的家庭情况。”

“哦,这样啊。我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也十分担心。可是,田径比赛快要开始了,如果我能在高中前两年拿到好的奖项,就能保送到好的体育大学。母亲让我以学业为重,便不让我去照顾她。”说着,原野慢慢低下头,显得十分落寞的样子。露水轻轻打在他的睫毛上,凝结成水珠,仿佛是发自心底的泪一般,慢慢滴下。然而原野本身并没有哭,莫珊珊感觉得到,他在忍着心中积攒已久的情绪。

莫珊珊从心里感到心疼,但是她仍要继续把这个试验做完,为了她自己的目的。人活在世上,有几个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努力呢,不过有人的利己心重一些,有人浅一些罢了。莫珊珊的利己心并不浅,她为了自己的心愿,不惜害了一个高中生。

她特意去医院调查过,原野的母亲已经是病危阶段,但是这个伟大的母亲并未将自己的真实病情告诉儿子,为的是让儿子好好读书。而原野的父亲早就忘记他们母子,搬到另外的城市,和他们断绝了往来。

这样的人生,已是足够悲惨,但是莫珊珊想要原野的遭遇看起来更惨一些。

这天,她故意将自己的肩膀弄伤,找到了学校里的拳击队。他们此时正在学校外面讨论社团的发展。

“哥哥们,你们好,我叫莫珊珊,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她故意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眼神中充斥着求助的信息。

这些拳击队的人大都有几分仗义,就算有人没有侠义之心,为了能够融入这个团体,也都表面装出一副正义少侠的模样。学校里的拳击队并不专业,大都是一些单纯的男孩,尤其是拳击队队长,更是单纯得出了名,还有一些莽撞的性格成分。莫珊珊决定利用他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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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秘密行动(十一)

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从墙头上跳下来:“你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

“哥哥们,我被一个混蛋打了。求求你们为我报仇,磋磨那个人的锐气。”

“那人是谁?为何打你?”

“他是我们班的原野,因为我无意中弄破了他绑在腿上的沙袋,他就把我打成这样!”

另一个拳击队队员踢了旁边的树干,气愤至极:“这个原野,我见过,外表一副正经模样,原来他竟然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

队长走到莫珊珊面前:“放心吧,我路不平平生最见不得那种小人,我们一定帮你报仇!等着好消息吧。”

“谢谢,谢谢你们。”莫珊珊点头哈腰地道着谢,心里却是得意极了。她没想到,这个队长竟然这么好骗……

另一方面,莫珊珊也看出了原野对自己有一点喜欢的感觉。她便提前叫人在她和拳击队队长近距离交谈时照一张照片,错位出莫珊珊和队长很亲密的假象。

莫珊珊拿到照片后,偷偷塞到了原野的桌子里面。

原野在上课的时候便看到了那张照片,年轻气盛的他在心里顿时生出嫉妒的滋味。同时,他也痛恨这种故意挑衅的行为。他很想知道是谁这么无聊,也想知道这个照片上看似和莫珊珊很亲密的男生是谁。

不过,下课期间,姨母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原野啊,你今天就别来医院了,你妈妈这边有我就行了。”

“可是,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去看望妈妈了,上个星期她明明答应我,让我去医院的。为什么她又反悔呢?”

“唉,你快要参加田径比赛了,这次比赛很重要,你妈妈不想让她影响你。你就别担心了,你妈一切都好,更何况还有我在呢。”

“那好吧,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给我妈妈争光的。”

“孩子,快去忙吧,等你成功了,你妈妈的病就好了。”

“好的,姨母,那我上课了。”

挂掉电话后,他更加坚定了努力跑步和学习的心,并且为自己制定了训练计划。

这一天放学后,他在双腿双臂上绑着沙袋,训练了两个小时才准备回家。

“回家还有一堆作业要做啊,我自己要加油啊,不能在文化课落下啊,如果做不到超强的水平,那么文化课的成绩也是要看的啊。”他背起书包,向外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莫珊珊一直躲在角落里关注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莫珊珊时常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也对原野动过心。答案是对的,但是她为了心里更大的目的,也不得不利用原野,不惜重重地伤害他。

原野正在回家的路上,他心里担心着母亲的病情。回想起方才姨母的电话,心里十分困惑。去医院探望也不会耽误很长时间,为何母亲会不让自己去呢。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看着前方落在地上的枯黄树叶,总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突然前面有几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人站在了面前,他惊讶地看着地面上的那些停下的影子。

抬起头,他突然感到这些人有些眼熟:“你们……也是我们学校的吗?是不是某个体育类社团的人?”

队长冷笑一声:“哼,目中无人的臭小子竟然还对我们有印象。大家把他架起来,我要好好审问他。”

“喂,你们要干什么?”原野十分疑惑,躲避着那些人的攻击。

“哎呦,身体还挺灵活的。”

“你们好像也是我们学校的,好像是拳击社团的吧,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在行侠仗义!”队长路不平说道,那眉眼中放出的尽是像侠义之士一般的光芒,但是也有鲁莽的神色。

“喂喂喂,你们这些人好奇怪!我到底做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哼,我们是为被你攻击的同学报仇来的。”路不平伸出拳头,向他鼻子上打去。

原野依然灵活地躲开了,但是他清楚地看到了路不平在外套里穿的衣服,领子上有一个图案,这件衣服好眼熟。他突然想到,就是那张照片!莫珊珊和一个男生很亲密的照片!那个男生的脸虽然被莫珊珊的头部遮住了,但是衣服领子的地方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图案。看身高体型的话,这个人和照片里的男生确实也差不多。

原野内心的火气一下子被嫉妒点燃了,再加上莫名其妙遭到这些人的攻击,还有因为母亲的病情而产生的沮丧,他的心情顿时更加复杂,愤怒又低落,担忧中夹杂着气恼。

“你们这群混蛋!”原野不再只是躲避,而是开始了反击。

原野虽然没有练过拳击,但是他的体能很强,肌肉十分发达,对付面前这几个并不真正懂拳击的人,他一个人还是可以应付的过来。

拳起拳落,很快,原野就把对面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

莫珊珊看准了时机,给学校的班主任打了电话,报告了他们打架的事情。

班主任成功制止了这一场纷争。他们先被送到了医院。原野带着一些小伤,除了队长不平身上的伤势比较重之外,拳击队队员的伤势还算比较轻。

原野看到路不平捂着眼睛喊疼,同时左胳膊仿佛动不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路不平被送到手术室,其他人被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这家医院就是原野母亲住的医院。原野现在只感到自己不争气和丢人,他很想去看望母亲,但是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实在没有脸面踏进母亲的病房。

窗外微寒的风不停吹向他,温柔的击打着他不清醒的意识,他仿佛感到自己处于一个道德的深渊。本来事情和自己无关,自己才是那个最先被欺负被挑衅的人。然而,单单因为嫉妒等负面情绪,自己现在反倒成了真正做错事情的人。

他捂着头,低垂着脑袋,仿佛有良心伸出的声音在斥责他: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母亲吗?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后果吗?你这样莽撞,这样沉不住气,会毁了你一辈子的!

但是,但是我当时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我错了,母亲我真的错了。眼泪从原野的眼眶中渗出来,啪嗒啪

嗒地掉落在医院的地砖上面。

班主任在他面前来来回回地走着,脚步将他的那些眼泪踩碎,同时不住地叹气:“原野啊原野,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鲁莽吗?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仅训练认真,文化课学习上也刻苦。本来你的前途不可限量的你知道吗?可是,可是你看现在,路不平的伤势实在太严重,很有可能你会被处分的啊!甚至你可能连比赛都无法参加了,学校不可能会把参赛名额给行为恶劣的学生的。”

原野哽咽了,他甚至打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抹着眼泪。

莫珊珊在医院的另一个角落,看着这一切,心疼不已。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了自己的做法。但是很快,她摇摇脑袋,告诉自己,自己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她拿着路不平的病例走到班主任面前,看了一眼原野,然后和班主任说道:“路不平的伤势很严重。”

这时,不远的地方传来哭喊声,声音凄厉:“姐姐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走了原野可怎么办啊?原野的爸爸不要他,现在他连妈妈也没有了啊!”

这是……姨母的声音。原野腾的一下站起来,脑袋嗡的一声,仿佛失去了知觉,但是他的脚仍然朝着凄惨哭声走去。腿部仿佛被真正灌进了金属液,从此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走在针尖上,虽然这不影响他极快的走路速度,但是当他赶到那盖着白布的移动病床前时,他一下子瘫倒在地。

姨母趴在他母亲的遗体上哭泣着,快要哭昏了,恍惚中看见了自己的外甥赶来。她挣扎着站了起来。

“原野啊,你来看看你妈妈吧。孩子,别害怕,以后你还有姨母照顾你,以后你住在我家,和你表妹相互照应,也好有个伴儿。”姨母嘴唇发白,声音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她抚摸着原野的脸庞,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和安全感。

但是这样只会更添加原野的忧伤。

原野的指甲都快要把自己的手掐破了,他的眼泪如同泉水一样喷出,他除了哭已经做不出什么来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雪上加霜的是,队长路不平的胳膊在争执中撞击到旁边的石头上,摔成骨折,同时,他的眼睛也被原野打到视网膜脱落。

三天后,原野被学校正式开除了,还欠下一屁股债,不幸中的万幸是,路不平的家长没有起诉他,只要还了钱就算了结。

他已经对上学失去了信心。

莫珊珊像往常一样去上学,踩着软软的落叶,她想起四天前,自己还和原野在操场聊天,两个聊天之后便各自训练,那时的场景多么美好啊。可惜,这一切都不能回来了。或许,莫珊珊天生注定是原野的克星,原野注定命运悲惨。

但是,本就没有什么命中注定,一切都是事在人为加上其他影响,而其他人的影响也是由其他人的意志来决定的,所以注定怎么样不过是莫珊珊自己一个人的自我安慰罢了。她的内心深处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也要编写看起来合理的谎言来骗骗自己,免得自己太伤心以至于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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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秘密行动(十二)

莫珊珊后来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班里的其他同学。

一个同学惊讶地说道:“难怪被开除了,原来是打架了啊。不过,虽然他自己有错,但是他确实很惨。”

“真是可怜啊~”

“唉,平时那么乖的一个学生,遇到这些麻烦事和哀伤事,真是可怜。”

大家议论纷纷,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用语言和表情来表达着对原野同学的同情。

有几个同学的关切语言和表情确实是因为真正关心原野,或是真正站在原野的角度同情他。

大部分人都是同情几天后便忘记了这件事,或是听到消息后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忘记。在高中生里面,这两类人才是最多也是最正常的情况。

但是,莫珊珊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部分人的那些强行做出的悲伤表情背后的东西,那些东西才是人性中真正恐怖的东西,那些东西有——幸灾乐祸、虚情假意。

这些语言和表情很难用语言叙述出来,但是莫珊珊根据她的主观观测,发现了这一点。

关于原野的试验已经结束。莫珊珊由于心里的愧疚感而主动退学,从此住在家里,修养身心。

而莫珊珊的愿望被校长实现了一点,但是,现在莫珊珊又被校长给了新的任务——寻找一个和原野悲惨程度差不多的人,在其中加入早恋的成分,然后等到他身上发生很悲惨的事情后,将这些事情告诉大家,看大家的反应,以此来比较,在早恋的因素存在下,其他人对这个被试者同情心会和没有早恋存在的情况有何不同。

大辅明白了,原来自己只是莫珊珊的一个试验品。莫珊珊对付自己的方法和对付原野的方法如出一辙,只不过她与自己的关系进展迅速,很快就从朋友发展为恋人。

他在心中苦笑,外表这么清纯善良的女孩子,竟然内心可以将内心隐藏的这样深。

缪贤儿偷偷瞄着大辅,张开小嘴问道:“你现在相信我了吧。”

大辅没有回答,将记录本交到缪贤儿的手里,问道:“你知道莫珊珊为何要答应校长完成这些试验任务吗?”

缪贤儿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呢,不过我可以帮你。”

“你在这件事上,能怎么帮我?”

“我可以假装家里没人,身体不舒服,去莫珊珊家求助。到时候,在她房间里找找,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好吧,你自己小心。”

大辅的一句简单的关心,便让缪贤儿心花怒放。她看了眼四周,很多同学都在,为了维持住自己平日里的形象,她只能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人只要为了感情的事情而高兴了,就连野草都仿佛沾染了香味。缪贤儿又一次走过草坪,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目的只是为了能够深深地吸一口气,感受那青草的味道。

然而,她还未吸入空气,后背的书包上就被人轻轻打了一下。

她咳嗽了半天,转过头气愤说道:“喂,这样很危险的!”定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大辅。

她立马转变了态度:“嗨,大辅呀~还不回去吗?”

大辅无奈地看着她:“你刚才露出真面目了……你不是很怕被人发现你的

真正一面吗?”

“刚才我正吐着气,吐得很多了,然后你突然拍我,让我吓了一大跳,我当然忍不住暴脾气了!”

“好吧,竟然还是我的错。”

“嗯,你又欠我了,嘿嘿。”

“喂,你的眼神好可怕。”大辅看着缪贤儿那双冒着光的双眼,不禁后退几步路。

缪贤儿收起花痴的笑容,又装出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静静看着旁边的银杏树,声音轻柔婉转:“大辅同学,我要去帮你调查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好了。”

“可以,可以。”大辅无奈。

校门口,果然没有莫珊珊的身影。按照和对付原野同样的计划的话,今天莫珊珊确实不会出现。大辅冷笑地看着自己的地面,上面有几个蚂蚁打的小洞,就像自己的心破了洞一样。果然,这更加验证了莫珊珊一直把自己当做试验对象的事情。说不定,一会儿在路上真的遇见了几个人,这几个人还要教训自己,然后其中一个人穿着和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的衣服。

他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破天荒的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并且让师傅绕路走。大辅有些晕车,在车里面晕乎乎地。司机让他看看窗外的风景,说这样会好一些。他看着窗外的好天气,云彩练成排,还未下山的太阳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然而他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他心想:我这样就算失恋了吧……不,连失恋都不算,本来就是一场误会。

第二天,缪贤儿兴高采烈地把莫珊珊的日记本放在大辅面前,然后很快便装回一副沉静胆小的模样,老老实实地坐到椅子上,继续忍受甄晶晶的欺负。

大辅看着缪贤儿这幅样子,不由得担心,缪贤儿会不会在某一天对甄晶晶做出很过分的事情呢?他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打开了莫珊珊的日记本。他才知道,原来莫珊珊对他说的什么父母不在所以自己被阿姨抚养的事情都是假的。那个别墅就是她父母的别墅,她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

看着这些每天的日记,大辅逐渐知道了真相。一切事情的原委就像浮出水面的珊瑚石一样,层层纹路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日记是从三年前开始记录的。

“妈妈被确诊为轻度精神病患者,可以在家休养。但是爸爸偏要把她关在别墅的阁楼上,无论我如何劝说都没用。真是心疼妈妈,讨厌爸爸。”

“爸爸把妈妈关起来之后,只准许我每天探望一次,其余时间妈妈由请来的保姆照顾。我不希望妈妈被关起来,因为那样不自由的生活只会让她的病情加重。我相信她只要在一个自由的和充满爱的生活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终于知道了,爸爸之所以采取把妈妈关起来这种方法,而不是用爱去治愈她的心灵,全是因为爸爸不爱妈妈。”

“爸爸真的不爱妈妈,我看出来了。但是我爱妈妈啊,我不希望她一直被关在阁楼里。我必须想办法救出妈妈。我要和爸爸谈条件。”

慢慢地日记到了两年半前。

“爸爸当上学校的校长了。他觉得现在的高中生心理不太健康,于是想用尽办法来弄明白学生的心理。我知道他在找学生秘密帮他做一些简单的试验。虽然我觉得这些方法不

十分科学,但是我愿意为父亲寻找被试者,为他做试验,以此为条件,换取母亲的自由。”

“太好了,爸爸终于答应了我的条件。只要我帮他完成一个试验,他就会把妈妈从阁楼放出来。”

“我现在是试验者了,我找的被试者是同班同学原野,他看起来还蛮单纯的,应该可以为我掌控。”

“糟了,在接近原野的这段时间,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怎么办?”

“我越来越喜欢原野了,但是妈妈更重要呢。我要坚持住,一定要克制住这种懵懂的爱情,专心做事,好把妈妈救出来。”

“今天的结果让我喜忧参半。爸爸交代的这个任务完成了,爸爸夸我做的不错。爸爸也同意把妈妈放出来了,这是好事。但是,原野因为我的缘故而打架受伤了,面临被开除的危险,而且他的母亲也病重过世了,他很痛苦。我喜欢的人痛苦,所以我也很痛苦,怎么办。我受不了了,我要在家休养,以便更好地照顾妈妈,对于保姆,我很放心,但是我还是想自己照顾妈妈。我不想上学了,我要退学。”

随后两年左右的日记都是些心情还有莫珊珊的妈妈的病情之类的。一直到这个学期开学后的一段时间,就是大辅班主任孟静甜被学校开除之后的那几天,日记又出现了关键内容。

“爸爸在这两年一直找不到可以帮他完成试验的人,于是很苦恼。最近他终于物色到了一个男孩子,但是这个男孩子完成的第一个试验效果不理想,没有达到爸爸的满意程度。于是他又想起了我的能力。他希望我再一次帮他完成试验,并且又把妈妈关在了阁楼里,以此来威胁我。他说,只有我完成这个试验,他才会永远将妈妈放出来。我对于两年前原野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并且深感愧疚,现在爸爸又让我继续伤害另外一个同学,这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但是现在为了妈妈,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答应爸爸。”

“爸爸把给我的被试者锁定在学校的几个家境贫寒的学生身上。他思来想去,决定让我用大辅这个男孩子做被试。大辅就是最近在帮着爸爸做试验的人,他看起来人还不错,就是有些莽撞。我真的不想害这个孩子。”

“计划很顺利,碰巧大辅今天闯入了家里的院子,还和我见面了,他也相信了我的各种谎言,我发现他好像对我动心了,以后的计划一定会进行的更加顺利。但是我还是很痛恨爸爸的行为,他利用大辅帮他做试验,却又让大辅成为我的试验品,真是不好的行为。”

“计划快要完成了,本来今天就能让大辅和那几个人打上一架,和大辅过去的恶行加在一起,以此来让大辅被开除,让家境本就不好的他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但是今天大辅竟然没有走平时会走的路线。唉,计划本来马上就要完成了,真是令人感到沮丧。”

日记只写到了昨天这里。

大辅的手都在颤抖,他虽然对莫珊珊还怀有几分喜欢,但是此刻这种喜欢已经被内心里真正的情绪所掩盖,一切温柔情愫都被遗忘在脑海中的角落,只觉得这个莫珊珊可怜又可怕。只是,令大辅没想到的是,心思如此深沉的女孩子竟然也有软肋。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软肋的缘故,她才变得如此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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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秘密行动(十三)

所有事情都仿佛回到了起点。正如一座弯弯绕绕的迷宫,在途中,他永远看不到真正的未来是什么,偶尔可以看到惊喜,便容易让这种甜蜜的喜悦一时蒙蔽住双眼。幸亏有缪贤儿的提醒,才能避免在这座迷宫中遇到更可怕的事情。

虽然说,那些潜在发生的可怕事情也是可以避免的,但是原野和大辅这样不经世事的少年,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避开那些包着彩虹色纱衣的危险的炸弹呢。本来可以不走这些迷宫的,本来可以在原点处,另选一条正常的路线去走。

大辅和缪贤儿一起在校园里散步,他低着头,看着地上飘落的已经碾成泥的海棠花瓣,小声地用近似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校长到底是怎么想的?”

缪贤儿回道:“校长的初衷嘛,应该真的是想研究一下学生们的心理,为了以后更好地培养学生们吧。”

“可是他想要牺牲了我和原野,用我们做试验品,还要关着他的妻子,利用他的亲生女儿。”

“姑父确实有些变态。”

“啥?”大辅惊讶地看着缪贤儿,“你刚才叫校长姑父?”

“嗯……”缪贤儿挠挠脑袋,晃了晃头发,“你听错了啦,不是姑父,是估计……我估计校长确实变态呢。”

“哦,这样啊。”大辅松了一口气,继续眺望远方的地平线。

这所高中虽然是在市中心的地段,但是有一条小路,通到很远的地方,却一直没有什么建筑挡住它。从这条小路的方向,能看到那隐约若现的地平线,虽然只有很小一段,却也独特。

大辅不由得又开始遐想,要是自己能够变成一只小兽该有多好,这样就能独自沿着这条小路跑去,不用管什么是是非非,只管往地平线的尽头去,没有烦恼和忧愁,孑然一身,轻松自在。

可是,转念一想,人生在世,虽然有悲惨,但也有快乐和感情,只要大辅一想到家人在等着自己回去吃饭,心里就仿佛处于柔软的鹅毛中。而且,就算没有感情,人生在世也要有希望,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才是理所应当的。

大辅突然站了起来,缪贤儿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情。我不能再这么糊涂过日子了。我要和校长谈条件。”

“怎么谈?”

“我已经帮他完成了两个试验,希望他能起码不将我开除,给我一个留校察看或记大过的处分。这样,我还能有机会继续在这个学校上学。”

“就算开除了又怎样,大不了再想办法去别的学校呗。我看那个变态校长不一定就这样

放过你呢。”

“不,我不要做懦夫,我要正面和他谈,我相信我会说服他的。” “好,那赔偿金……就我帮你出吧。”

“不,我会自己还,不要你帮我。”大辅转过头,看着缪贤儿,露出坚强而和善的笑容。

缪贤儿秒变花痴脸:“好啊,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我请你吃东西总可以吧。”

“这个……好吧。”

“哇,你同意了!那……我提的事情呢?”

“哦,我可以答应你,与你交往。但是,我们要在高中毕业之后,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缪贤儿激动地跳了起来,幸好现在周围没人,不然别人一定会被她这一转变吓一大

跳。

大辅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了小小的可爱牙齿:“记得我们的约定哦,不要两年后忘记了,以至于欺骗了我两年的感情。”

“怎么会忘了,我努力了这么久争取来的机会,那是我的福气啊。”

缪贤儿的笑声回荡在小草坪上,银铃般的笑声与美丽的晚霞虽不相配,却也可以相融一体,甚是好听好看。

令一边,莫珊珊在校长办公室。

她脸上的表情开心而疑惑:“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辅还没有被我陷害成功呢,我的试验还没有完成,你怎么就答应把妈妈从阁楼上放出来了?”

校长递给她一杯茶:“喝了它。”

莫珊珊把茶推了出去:“从小你就让我喝它,我不想喝了,这种茶真的很难苦。”

“就是让你尝尝苦的感觉。哈哈哈,你不要担心什么,你表妹缪贤儿看上了大辅,她向我请求放了大辅,于是我便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这次,缪贤儿赢得了大辅的心,你也不用再完成任务了,回家照顾你妈妈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轻易放弃这个试验?”

“因为,我在你表妹身上发现了更多的有价值现象,这些现象比你对大辅做的试验有价值多了。就因为缪贤儿的做法,我决定既帮大辅,也帮你完成心愿。”

“原来如此,竟是因为你得到了更多的东西,才肯这样对我们好。”

校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

莫珊珊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也挺好。

回到家中,妈妈的气色和状态好了很多,莫珊珊将妈妈扶到院子的长椅上,两人坐下,静静欣赏着春日的新叶,感受温柔的春风。

妈妈此时的口齿和正常人一样清楚:“珊珊,这些年你自己受苦了。你爸爸也是费尽了苦心。”

“爸爸?哼,他能费什么苦心,不过是一个极端自私自利又不爱我们的枉称作家人的人罢了。”

“唉,我就知道,你爸爸又嘴硬,不肯跟你说实话。”

莫珊珊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妈妈你是什么意思?”

母亲叹了口气:“你爸爸一定和你说我是轻度精神病患者吧。唉,其实我是重度患者。”

莫珊珊倒吸一口凉气:“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年前,我被查出患有重度精神病,而且时不时有极端暴力行为的发生。你爸爸担心我伤害到别人,于是将我锁在了阁楼。他怕你太过于担心,才告诉你我患的是轻度病。唉,你爸爸就是嘴硬,把什么都自己揽下了。”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何要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做了试验,就把你从阁楼放出来呢?”

“试验?这个我不知道啊。”母亲露出差异的神色。

莫珊珊和母亲此时都是满头雾水,面面相觑。

这时,一个身形矫健的男孩子走了过来,身上穿着运动服。在莫珊珊看来,这个男孩子像是身上带着光晕一般,因为,这个男孩子就是原野。

“是你!”莫珊珊站了起来,“这两年你去了哪里?”

原野开朗地笑着,那笑容甚是好看:明亮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你也没去找我啊,都是校长和我说,我才知道这两年里你一直在想着我。”

莫珊珊脸红到了脖

子,眼睛羞涩得快要抬不起来了:“爸爸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缪贤儿!一定是她!那天来我房间把日记本偷走了!”

原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姨,莫珊珊同学,我能进去和你们谈谈吗?我想,我必须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们解释清楚。”

校长夫人含笑着点点头:“孩子进来吧,珊珊,快去给人家开门啊。”

原野走到院子里,校长夫人伸手示意让他坐下。

他害羞地坐了下来。

“师母,莫珊珊,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两年多以前,莫珊珊就表现出了对学校的极端恐惧。”

“我恐惧吗?现在是恐惧,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恐惧啊。”

“不,你从高一入学就开始恐惧了,当时,你并不是每天早上在操场打沙袋,而是从早上到放学都在同一个地方打沙袋。你的焦虑症很严重。只不过你自己忘了而已。”

莫珊珊努力回想,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原野接着说道:“当时你不知道校长夫人的病情,想要让校长夫人离开阁楼。但是校长夫人的病情时好时坏,校长不能让她一直出来。再加上你极度的厌学情绪,这些都让校长感到为难,于是,校长想出了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这个办法就是就是让我和拳击队的学生配合你演一出戏,让我充当那个倒霉的学生,校长充当坏人,让你以为你在为救出母亲而完成任务。在校长夫人病情好转的时候,校长让我们配合你演好这场戏,于是你顺利‘救出’母亲。不过那时你的厌学情绪好像更加严重了,校长没办法,只得同意让你退学。后来校长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于是校长只能再将她关在阁楼里,又欺骗你,让你再去完成任务。校长觉得这样会让你的心情好一些,所以他甘愿充当那个坏人角色。”

“这么说,当时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

“我母亲去世是真的,但是我打伤了路不平是假的。路不平现在活蹦乱跳的,左右眼都是5.0呢。”

“真为你母亲感到难过,原野,节哀顺便。”

“没关系,我已经走出母亲去世的阴影了。”

“那么,大辅和表妹他们两个也是在配合我啦?”

“这个嘛,貌似不是诶。”

“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这……大辅嘛,大概校长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给他上一课,让他成长一些,所以把他也卷进来了。至于你表妹……她好像从始至终就没有被校长列入计划中。她好像很喜欢大辅,校长知道后,就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现在他们两个好像关系还不错。”

“呼,那就好。”莫珊珊长呼一口气,她终于不用整日沉浸在自责中了。

校长夫人轻轻拥抱着莫珊珊:“女儿,你爸爸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能够振作起来。经历了这么多,想必你也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是有多么重要。只要人还有希望,何必要去焦虑到无法继续前行呢?”

莫珊珊心里想着校长的笑眯眯的表情,和那一杯杯递过来的苦茶,心里像有温暖清泉涌入一般。她静静看着远处的天空,心想:是该重新开始了。

原野笑着看她,眼神里尽是青春懵懂的纯情。两人眼神交汇,这一切,希望与未来,悲伤与欣慰,都如同火花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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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七情殿的焦虑

东天睁着一双和月夏一模一样的眼睛,面无表情,轻轻问道:“讲完了?”

月夏点点头:“是啊。”

“嗯,好,你们继续想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东天挥了挥长袍,瞬间在他们面前消失。

月夏和寿媛媛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她们两个看着七情神问道:“东天一直没有说清楚,他对我们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

七情神笑了笑:“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啊。”

月夏好奇问道:“您难道不紧张吗?如果我们两人讲的都不好,那么我们的那个世界就要被毁灭了。”

“我当然紧张。”七情神仍旧坐在地上,丝毫不动,“为了向你们证明我很紧张,我现在分身给你们看。”

刹那间,七情神分化出不同神仙。

惧神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悲神扶着柱子唉声叹气,怒神疯狂撕咬着地毯,就连喜神也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总而言之,这几个神没有一个是正常状态。

“咦,那么为何刚才老婆婆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

悲神声音痛苦地说道:“刚才我们合体的腿已经麻了……”

月夏惊讶地张了张嘴。

寿媛媛此刻的内心里才是最煎熬的。她深知自己的处境与月老师不同。月老师本就是神体,就算她的故事没有让东天满意,东天也不会把她怎么样,顶多会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而自己是一个和东天毫无关系的凡人,如果自己讲的故事不好,东天一定不会轻饶自己。

一想到这里,寿媛媛就担惊受怕。

突然,一双冷冷的手搭在寿媛媛的肩膀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只手的冰冷。她吓得不敢看,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这只手又软又滑,像是在冰箱里放了好久的果冻一样。、

“是是是……是谁啊?”她浑身颤抖着问道。

“是我啊~”这个声音充满着颤音,很明显比寿媛媛还害怕。

寿媛媛回头,看到一身红衣的惧神,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我第一次看到你们几个神分开,原来是这样子的。”

惧神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但还是极度恐惧:“其实你本不该看到我们的,可是你偏偏自己趟进这趟浑水。”

“什么?浑水?”

“那当然了。本来这件事由月夏来做就好了,你就在现实世界和你的亲人恋人一起相守着等待世界的恢复就好。可是你偏偏不知足,非要抢功劳。”惧神说着,身上打了一个激灵,“我现在好担心你啊,对你的未来感到无比恐惧。”

惧神这番话把寿媛媛吓得不轻,寿媛媛直接半躺在了地毯上,双肘撑着自己的手掌,将手向后撑在地上,身体僵硬,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古老花纹。那一圈一圈的图案和一个个多边形按照不同方式组合在一起,就像万花筒一样在寿媛媛的脑海中旋转着。

寿媛媛是真的感到恐惧了,她现在也很后悔,邀这个功又有何用,简直就是一场豪赌,如果输了,自己就会是最惨的那个人。

怒神和欲神也朝寿媛媛走了过来,这简直把寿媛媛吓到快要破了胆。怒神的妆容十

分漂亮,而且隐藏着足力的威严,有着能够震慑住人灵魂的功力。欲神的外貌就已经足够吓人了。

怒神火冒三丈地揪起寿媛媛的衣服:“你这个臭丫头,本来我们就为了你们的世界而担惊受怕,现在你这样邀功,硬把自己卷进来,弄得我们更加紧张。现在,我们不仅要担心你们世界的安危,还要担心你和月夏的安危,就算这个世界得救了,你和月夏之间还要有一个人受到惩罚,甚至会丢了性命啊!”

寿媛媛悲怒神吓得快要哭出来:“我……我没想那么多。”

“是啊,你没想到这些事情,你只想到了你自己的荣耀!哼!这两天我一直憋着,现在我要好好骂骂你,你这个笨蛋!”

“对、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气死我了,我真想把这个殿砸了。”

怒神一下子举着一个大花瓶,想要向没有铺着地毯的地砖上砸去,被其他人拦了下来。

寿媛媛吓懵了。

欲神安慰怒神:“你快别生气了,欲望是正常存在的,这个小姑娘不过是欲望的方向歪了一些。唉,我们只能想想办法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只有喜神不说话,愁眉不展地坐在暖炉旁,默默啃着苹果。

月夏突然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她又回忆了一下与七情神相处的场景,终于想明白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了。

她站了起来,点了点这几个神的人数,小声问道:“你们不是七情神吗?为何只有五个?”

七情神们几乎同时看向她:“对啊,我们就是五个人啊。”

“可是你们之前一直说七个人的,还有以前出现的也是七个人。”

欲神回答道:“那是你自己想当然地认为我们有七个人罢了。如果我们说过七个人,那应该是口误吧。”

“既然只有五个人,那你们为何叫七情神呢?”

悲神说道:“我们这个小组只能容纳七个,但是七情这个词是固定存在的,因此我们无论有几个人,都叫七情神。当年,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便既叫悲神,又叫七情神。”

“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能够化作老妇人的模样了吗?”

悲神点点头:“不错。”

月夏十分震惊:“那么,恶神和爱神什么时候会来?”

“这个嘛,要看谁能在冥冥之中有这个缘分了。诶,当时你没有经历恶和爱的旅行啊,你忘记了吗?”

“我忘了……那这个恶神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既然很邪恶,又怎么能做神仙呢?”

“这个嘛~”喜神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首先,你的读音就错了,那个字念u,而不是e。恶神应该是一个容易对某类事情深恶痛绝的神仙。”

“原来如此。”月夏恍然大悟,“那爱神呢?是对生灵怀有深刻爱意的神仙吗?”

“差不多。”

悲神拍拍手,大家都聚集过来,我们想想以后这几天该怎么办。

寿媛媛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其他人,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可是,你们同样是神仙,难道不能帮助我们的世界免遭东天的毁灭吗?”

怒神气冲冲走到她前面:“我们的法力远在东天之下,就算我们有心,如果东天真的想要毁灭你们的世界,我们也无能为力。更何况,我们七情神也是听故事的评委,我们不能私下帮助你们。现在一切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们只能给你们提供食物、住所或是引导,真正的关键还是你们自己的想法能不能打动我们和东天。只有你们其中一人讲出能够同时打动我们和东天的故事,你们的世界才能幸免于难。我们即使是神仙,也不能破坏规则。”

寿媛媛撇着嘴,虽然内心极度恐惧,却尽力表现出不怕怒神的样子:“但是,你们也没有给我们引导啊!”

“哼。”怒神双手插在胸前,“我们早就对月夏进行引导了!因为月夏才是我们七情神选中的救世者,她有这个打动东天和我们的潜力。所以我才说你是个蠢货,自找麻烦地趟进来这浑水。你说实话,你讲的那些故事,都是从月夏那里偷来的吧?”

寿媛媛愣在原地,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怒神扭过头,不愿意再看寿媛媛一眼。

惧神将头发向前披散着,一身红衣,在大殿内来回飘着,声音颤抖得可怕:“寿媛媛,如果你没有偷月夏的故事,你就不会这么急切地到东天面前邀功。你分明是自己的欲望偏了方向,又严重超过你本应有的能力和机遇,所以你才这样紧张和害怕。你弄的我也更加害怕了,我恨你,我恨你。”

寿媛媛的大脑懵了一样,她此刻真相找个地缝钻进去。过去一幕幕的痛苦回忆在脑海中重现,艾众、纯仁、库里,还有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鄙视过她的人,那些无论是虚情假意、真情实意还是鄙夷的表情,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

她坐在地上,上半身摇摇晃晃,眼神难以聚焦。

月夏赶忙跑过来,扶住寿媛媛的身体,她顿时忘了寿媛媛做的那些蠢事,将其抱在怀里:“媛媛,不要怕,有老师在。”

悲神叹了口气,对惧神和怒神说道:“你们两个又是何必这样情绪激动?说不定寿媛媛的这样的做法,反倒促使月夏讲出更能打动人的故事。只是可怜了这个拎不清的女孩子。”

月夏心里一震,急忙问道:“平夷,你说什么,我的故事更能打动你们?这是真的吗?难道说,我们世界被拯救的胜算更大了?”

悲神点点头:“虽然你讲的故事明显比寿媛媛的故事仓促和粗糙,但是你的故事更能打动到我们的内心深处。我的看法是,现在东天已经被你打动了,他心里才开始有了一些焦虑。他之所以看起来不太开心,那是因为,他希望毁灭你们的世界,他不希望自己被打动。”

“太好了。这样我们的世界便多了几分胜算。”

寿媛媛面露憎恶:“月老师,你好无耻,光想着你自己成为救世者,拥有名声,而我的性命,你却不管不顾。”

“傻瓜!”月夏终于忍不住怒吼,“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坏人么?别忘了我也是神体,再加上东天毕竟是我的弟弟,他也会看我几分面子,不会真的害你性命。”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寿媛媛撇着嘴,看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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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真相为何

秋风暂若使生命凋零,冬日也如秋风一般无情。冬日严寒的冰封,让一切有可能缓解人心的暖流凝固在流淌的路径上,这样严酷,昔日的情谊在丑陋的现实下也会尽情落败,不管后来发生过什么温馨的事情,只要最初的阴谋存在,被害的那个个体永远不会释怀。

加罗沙深陷入过去的情绪,日日经受那种极致痛苦的折磨,每当夜悔梦醒,便焦虑难安。

在两天前,东天正准备灭世的时候,加罗沙正巧与洛可儿对峙,她们的矛盾日益升华,再加上东方拓夹在中间,加罗沙终于忍不住要与洛可儿摊牌。但是,她还想不好该怎么讨回自己的过去。更何况,就算现在自己变回文佳佳的身份,这也只是一时的而已,因为自己现在的躯体,其实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她的生命全靠东天维持,她迟早还要回到东天身边。

加罗沙带着洛可儿到了家里的楼下。

一切的风景如旧,楼房下面的梅花开得幽静,如果不是有那凛冽刺骨的傲气,人们大约也注意不到这样隐蔽角落的花朵。落叶树上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枝干等着即将到来的白雪的点缀,终日不动地向天空的方向伸展着,准备迎接翩然落下的雪花和冬日里微弱的阳光。

对于这样的场景,洛可儿感到略微熟悉,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是她从小就生活的地方,这种潜意识的感觉也印证了她并不是真文佳佳的事实。当然她也早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就认定了这一点。

加罗沙此刻正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把她向楼入口处拉着,文佳佳此时的力气出奇的大,使她感到钻心的疼痛。

洛可儿眼眶有些红,她不明白这个曾经和她要好的加罗沙为何要变成这样。扪心自问,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加罗沙的事情,所以她现在感到有些委屈。但是转念一想,好像自己的确是洛可儿,这么说的话,自己确实占用过一年加罗沙的文佳佳的身份,那么,难道自己真的曾经做过错事才会那样吗?这样的想法令她更加害怕。

加罗沙甩下洛可儿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这里是文家的楼下,是我文佳佳从小生活的家,不是你的什么地方。你给我听清楚,你不要再有任何想要代替我的想法。”

洛可儿被震得耳膜疼,她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点。

微风渐渐吹拂着她的耳朵,带着清新得仿若空灵世界般的气息,竟也无法勾起她的一点点回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明明不是文佳佳,却以为自己是文佳佳?按照加罗沙和洛家的说法,洛可儿在去年高一的时候代替了文佳佳的身份,而其他时间,她都是在洛家生活;加罗沙在本该高一的时候被洛可儿所害,被东天救起并成为了他的手下。这样看来,好像错误都在洛可儿身上。

但是洛可儿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大恶的事情。

东方拓一路跟着她们,在中途因为过马路的原因晚了她们一会,于是没有紧跟上。他找了

半天才终于找到她们。

“加罗沙!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东方拓气喘吁吁地,累得有些站不稳。

加罗沙微微侧目:“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站在洛可儿这边了。”

洛可儿内心十分焦急,但是她看到东方拓后,心中又出现了不同寻常的镇静。

“加罗沙。”洛可儿略微低着头,眼睛里像是珍珠的光泽,轻声说道,“你说要我做你的佣人,照顾你七天,我答应你。但是,七天之后,你必须要把真相告诉我。”

“我会告诉你真相的,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加罗沙笑得凄凉,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却无法凝结成滴的泪光。洛可儿看得出来,加罗沙一点也不快乐。也许,从她的命运轨迹被改变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没有了快乐的机会。

加罗沙又看向东方拓,同时身体挺得很直,像是不卑不亢的战士:“东方拓,如果你想来做客的话,也可以一起进来。还有,洛可儿,把面具戴上,免得我母亲见到你之后起了疑心,我可不想让她知道过去一年多的事情,免得她心里难受。”说完就拉着洛可儿走了进去,并递给她那个凤凰面具。

东方拓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文母打开了门,这是一位看起来为孩子操碎了心的母亲,眼神带着几分凌厉却不失和蔼。

在女儿失踪的那段时间,她当然是每日担心,以泪洗面,不过现在好了,女儿已经回来了。

她笑脸相迎:“佳佳,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欢迎来做客呀~”她的语气中充斥着欢喜。很显然,她没有发现洛可儿和东方拓情绪的疑点,虽然这两个人并没有怎么掩饰。

洛可儿跟着加罗沙走进去,东方拓也跟着进来。

洛可儿看着眼前的这位母亲,拼命去想,确实感到几分熟悉,但是亲情的感觉还不如洛家的母亲带给自己的深切。

“佳佳,刚才放学的时间,外面突然像是刮台风一样,你们都没受伤吧?”

“妈妈,我们当时都躲在教学楼里,一切都好呢。”

“那就好,不过,天气突然变得那么恐怖,仿佛世界末日一样,而很快,天气又瞬间晴朗了,这也真是奇怪。”

加罗沙撇撇嘴:“妈妈,您就别想这么多了,就算世界末日来了,只要意志足够坚定,也总有活的办法啊。”

“哎呦,那可不一定,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了,恐怕我们连跑都不知道向哪里跑去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们几个倒上大麦茶。

坐下后,她又笑眯眯地盯着洛可儿看了一会儿:“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带着面具呀?”

洛可儿心虚地扶着面具:“因为、因为我的脸上长了许多痘痘。”

“哦,没关系,我家有祛痘膏,一会儿可以送给你一瓶。你们几个先坐下喝杯茶吧,佳佳啊,把你的小提琴拿出来练一练。”

加罗沙突然抱住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妈妈,我都跟你说了

,我现在的小提琴技术好得不得了,不用每天练。”

“不行,你这个一天不练习就会退步的。正好也让你的朋友们听一听。”文佳佳的母亲的脸上洋溢着骄傲,“回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让你拉琴,可是你说什么也不会拉,把以前那么多年学的东西全都忘记了,我还以为那个孩子不是你呢。现在好了,你失踪几个月之后,现在的技术倒是更胜从前了。”

“妈妈,别再我朋友面前说这些啦,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我不说了,你拉吧。”

加罗沙娴熟地拉起了琴,曲调宛转悠扬,能看得出拉琴人的技艺之高超。

洛可儿心里明白,之前那个不会拉小提琴的孩子就是自己。一年多前,自己替代了文佳佳,那时,真正的文佳佳改名加罗沙,在东天的身边接受训练。现在,真正的文佳佳回来了。

加罗沙一曲拉好后,所有人都沉浸在方才的音乐中。这时,文佳佳的母亲突然盯着洛可儿的侧脸看个不停。

“诶,同学,我怎么感觉你看起来有些面熟呢?”她好奇地问道。

加罗沙打岔道:“妈妈,洛可儿同学带着面具呢,你怎么看出来面熟的?”

母亲细细打量着洛可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说道:“感觉身材、动作、气质,还有脸上露出的部分,都很面熟。等等,这个姑娘乍一看和你好像啊。”母亲对加罗沙说道。

加罗沙身体震了一震,慌忙将洛可儿拉进卧室:“妈妈,我们两个就是很像啊,要不然怎么能成为好闺蜜呢?东方拓,你也进来。”

在房间里,加罗沙坐到了床上,对着东方拓和洛可儿严厉说道:“东方拓,帮我倒杯水,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洛可儿,帮我换衣服!”

两个人无奈地做着佣人的工作,而加罗沙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任何缓和。

另一边,特鲁鲁倚靠在梦想堂外面的窗户边上,此时梦想堂的门打开着,他看着那黑暗得不见五指的屋子,心里感叹道:这样阴暗的社团,只会吸引心事很重的学生吧,心事那么重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外面的天空已经正常,变成了正常的天黑之前的深蓝色,狂风也逐渐减弱成普通的微风,地上凌乱的树叶和一些被吹散的衣物,还证明着刚才的确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

特鲁鲁知道,加罗沙带着洛可儿回了文家。他也看得出来,加罗沙现在的心理不大正常,她十分想要把痛苦加在洛可儿身上,以获得心里的平衡感。不过,特鲁鲁不知道的是,加罗沙和洛可儿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加罗沙那个丫头已经想起过去的事情了,虽然是痛苦的回忆,但是起码她记得了,而且找到了亲生父母。但是我呢,当初变成冬东天大人的手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特鲁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铜铃,这是他凭着记忆,在商店买的一模一样的铜铃。

他的记忆里,只剩下这样的一个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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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记忆

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时间点,梦想堂也几乎没人再去,特鲁鲁心里虽有些惴惴不安,却也乐得轻松。他以往是盼着这个世界的人心愈发的混乱,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何,他的这种想法也不似从前那样强烈。

现在又没有干妹妹加罗沙的陪伴,也没有凌霄殿的其他一同被东天救下的伙伴聊天,特鲁鲁突然感到有些落寞,心里也像是这寒冷无生气的天气一样,平静却仿佛充满了若有所思的疑惑。

他不知道现在要做什么,又担心自己无所事事会被东天怪罪,于是自己去了凌霄殿找东天,却不见他踪影。他想:东天大人也许正在七情殿听故事呢,不如我先在这里等着。

放眼望去,这座大殿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少有的几个部下也分别在人间的各处生活着。特鲁鲁知道,当初益至和库里在这里的时候,是凌霄殿最热闹的时光,虽然东天不大喜欢益至,但是益至做的鱼汤团子会令他的脸上偶尔展露笑容。

特鲁鲁还记得,上次来凌霄殿时,偶然瞥见了益老师做的那一大盆鱼汤团子,清亮的汤汁上漂浮着大小不一的面粉做成的团子,看起来厨艺十分差劲,但是味道却出奇地好。东天第一次看到鱼汤团子的那一天,深锁眉头地质问:“益至呢?给我出来!这做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就恶心!”

益至听到后吓得不轻,畏畏缩缩地从厨房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第一次做这个,味道还不错您尝尝。”

其实那时特鲁鲁看到了,益至面露憎恨地在里面下了泻药,他乱加了许多佐料,和泻药配在一起,味道却相当好。

东天喝汤的时候,益至躲在厨房的门后面悄悄看着。或许他本想让东天腹泻难受一下,却没想到东天的神体不仅没受到泻药的影响,还对他做的鱼汤团子赞不绝口,一不小心都喝光了。

只是后来库里便秘的时候找泻药却找不到了。

特鲁鲁觉得,那段时间里,东天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放松。在特鲁鲁看来,人性种存在恶的一面是正常的,东天也是那一半恶的灵魂,所以他对东天执着于消灭恶意的做法感到很费解。倘若东天放下这一切,和东地好好修炼、生活,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好的景象。

他站得有些累了,便想要坐下,无意中碰到了地毯中一个凸出来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掀开地毯,只见一个银色的小铃铛随意地躺在云彩铺成的地上。

这个铃铛看起来已经在这里放很久了,像是无意中掉落在此处,而后又没再被发现,从而长年被压在地毯下的情况。

特鲁鲁盯着这个小铃铛看着,心中竟升起一股暖意,仿佛尘封很久的记忆被掀开了一角。长街、红灯笼、生肖面具……还有,卖铃铛的摊位。一个少年拉着一个女童的手,两人由于出门前忘记带手套,所以双手握在一起,快要冰冻上了一般。少年将买来的铃铛挂在女童的衣角处。

记忆仿佛进入混乱的时空,眼前感到一片红艳的血染,随后进入了空白。

特鲁鲁惊魂未定,他跌坐在地毯上,静静喘着气。他也不知道记忆中那个少年和女童是谁,只能略微看到背影。但是,他清楚的是,他此刻的心情抑郁而悲伤。

特鲁鲁一边走着一边发呆,无意中看到一个结界,通过光的折射,可以看出来这个结界的间隔不是很厚。

他有些差异,现在的凌霄殿里,除了东天、东地,就是一些偶尔会过来的东天的手下们。那么结界里的会是谁呢?

轻轻踩着云霄殿的云彩,慢慢走过去,看见一个三四岁大的残疾小男孩。这个孩子正在以打坐的姿态修炼着,全身上下笼罩着黑色的雾气。他双目紧闭,身姿端正而不刻意,这种样子倒是像极了东天,明显是经过了东天的专门指导,而且还被东天注入了灵力。

特鲁鲁心中诧异,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东天要对这个孩子这么好?

他十分不解,但也没有什么知道真相的途径。

突然,大风声音传来,特鲁鲁知道是东天回来了,立马将铃铛放进口袋,站了起来,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东天在大殿中间慢慢出现,斜着眼睛望向他:“工作做的不好,还有脸来见我?”

“大人,我……最近天海一中的学生因为之前您制造的景象而惊魂未定,想必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人去梦想堂,也不会有什么人去使用欲望扭蛋了。”

“混账!难道你是说这些都是我的错?”

“不是这样的,东天大人,我只是想和您请个假。”

“请假?你想去做什么?”

“我感觉加罗沙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她的行为举动有些奇怪,我想去看看她。”

“去是可以去的,但是你一定不能耽误了你的职责。”

“谢东天大人。”

“还有一件事,洛可儿是不是回到你现在住的世界了?”

特鲁鲁在大脑中飞快思考了几秒,他不知为什么,并不太想出卖洛可儿,大概是担心东天将其抓走,导致加罗沙的怨气无处发泄。他说道:“洛可儿大概没有来吧,我也不清楚。”

东天似乎没有对特鲁鲁的谎言产生怀疑,他被自己的事情闹得忧心忡忡:“嗯,其实也没什么,就算洛可儿去了也不能做出什么来。那我先去修炼,你自己安排吧。”

“是的,东天大人。”

看着东天落寞的背影,特鲁鲁心想:难道故事有效果吗?或许东天会饶了这个世界。

他现在和加罗沙一样,是个已死的肉身,东天用法力强行让他们活着。他看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有多希望人类世界杯拯救,受到东天的影响,再加上对自己悲惨命运的难以释怀,他在内心深处更希望每个人类世界都被毁掉才好。

可是,现在他不怎么在意这个世界会不会被拯救了,他更担心的是加罗沙的状况。

离开云霄殿,他又到了人间,远离了方才极度的压抑,他深呼吸了一口属于人间的新鲜空气,轻轻眯着眼,看着天边的云彩,放松地笑了。

按照以前加罗沙给的地址,他找到了她的家。

特鲁鲁给加罗沙发了一个信息:“我来到你家楼下了,想看看你。”

很快,他收到了加罗沙的回复:“我很好,不要打扰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和洛可儿把旧账算清。”



别闹了,我们现在能活在世上,全靠东天大人的帮助,而且这个帮助还是要有我们为他卖命的代价,所以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自身难保,你又何必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你平日里不是最讨厌人间的吗,为何现在又对洛可儿发了善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出事。”

“你关心我倒也无妨,但是你关心那洛可儿做什么?难道你知道我们长得一个样子,所以也把她当成了干妹妹?”

“你们长得一样?”特鲁鲁疑惑不已,他的心里想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是啊,原来你不知道啊。”

“能不能让我见见洛可儿?”

“你见她做什么?你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你也别来。”

“那好吧,你自己好自为之。”特鲁鲁又回头张望了一会儿,便走了。

他心里突然又浮现出那个少年和女童的身影。女童举着铃铛,手舞足蹈地对着天空哼起了歌谣,少年也跟着一起打拍。

仿佛天上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女童抽着小鼻子,依稀说道:“哥哥,我唱的好难听啊,要是我也能像哥哥一样有音乐细胞就好了。”

少年则摸摸女童的头,笑着说道:“没事,我们家小公主的歌声是最好听的。”

“可是,班上的同学都说我唱的难听呢,我的音乐课考试也是六十分。”“音乐课考试?你选的什么?”

“嗯,老师给的选择是唱歌、长笛、口琴,还有其他才艺呢,我什么都学不会,只能选唱歌。”

少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那你跟我学钢琴吧。”

女童拼命摇头瘪着嘴巴:“我不会,都气跑三个钢琴老师了,为了这事,妈妈还把我骂了一顿。”

“哈哈哈,那你真是白痴啊,怎么会是我的妹妹啊,哈哈哈哈哈。”

“哥哥讨厌!竟然嘲笑妹妹。”女童赌气地扭过头,双手叉腰,停住了脚步,气愤地闭着双眼。这幅样子着实可爱娇憨,把少年逗得笑得喘不过气来。

女童气急,小拳头像冰雹一样朝着少年的肚皮上打了去。

少年护住肚子,笑着责备道:“你这个孩子,力气好大,怎么这么暴力啊,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女童双手朝着天空的方向挥舞着,一边娇嗔叫喊:“我才不要嫁人,不要嫁人,我要做哥哥的小棉袄。”

“应该是妈妈的小棉袄吧。”

“我要做哥哥和妈妈的小棉袄!”女童挥舞的更加用力,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好好,我们家小公主就做妈妈和哥哥的小棉袄。”少年拉住女童的小手,好言劝慰道。

女童不小心将那个银色铃铛掉落在薄薄的雪地上,听到清扬的铃声,她停止了苦闹,转过头呆呆看着那个小铃铛,眼睛里继续含着泪水,一动不动。这副神情,包含着紧张、痛惜和稚嫩,令人既生不起气来,又顿生怜悯。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特鲁鲁感到头有些疼痛,他轻轻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回了出租屋。那颗铃铛,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他同时又不忍心攥得太紧,担心这个小小的物件被自己弄坏、弄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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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缠连的疑惑

宋人梳是在二十年前嫁给文齐笙的,两人本在十几岁就相恋了,后来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导致二人分别。又过了十年再次重逢,惊天动地般的再度沉浸爱河之中。在所有亲戚的眼中,他们的感情是那感天动地一般的,所以他们二人也得到了全家人的祝福。

两人三十岁了才在一起,爱的你侬我侬,他们在婚后想立即要一个孩子,可是直到了四年后才有了文佳佳这个宝贝女儿。

因为这些原因,他们便在文佳佳的身上倾注了过量的爱意,甚至经常让文佳佳难以忍受。

文佳佳不仅在文化课上能够名列前茅,更有小提琴的天赋。她十二岁那年,拉了一曲高难度的曲子,让所有亲戚惊叹,此女孩竟然有这样的能力,宋人梳再将宝贝女儿的成绩单加上数学竞赛一等奖的证书给亲戚们看,更是引起一阵骚乱。

“看看你们家孩子,怎么就能这么优秀?”

“同样是文家的孩子,唉,你们家孩子真是刻苦努力。”

“我们家孩子比不了,不行不行,不能给你们看我们家孩子成绩单。”

文佳佳是个天生羞涩的人,每当听到这些赞美,文佳佳都紧张的抬不起头来,通常都是红着脸躲在妈妈身后,或是低着头站在门后面。她的内心在说:妈妈啊,别再说了,我快受不了这些了。

然而宋人梳根本不管女儿真正的心情,她只顾着炫耀自己的宝贝女儿,继续把文佳佳各种奖状和表演的照片传给亲戚们看。文齐笙在这种时候,通常会拉一拉宋人梳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这样自满,但是宋人梳不以为然,依然继续炫耀着。

为了不让文佳佳因为早恋而耽误学业和练习小提琴,宋人梳甚至故意将她往不起眼甚至不好看的样子上打扮。这让文佳佳一度以为自己是个不好看的女孩子,甚至在小提琴比赛后被人夸奖漂亮的时候,她也认为别人是故意说赞美的话。

到了文佳佳初三那年,她考上了天海市最厉害的高中之一——天海一中。这是在宋人梳的意料之内的,所以她也没有为此而过于兴奋,她期待的是女儿能够一直考进天海大学的小提琴专业,然后一路成为优秀的小提琴家,嫁给一位如意郎君。恐怕到了这个时候,宋人梳才会松一口气,开始考虑自己的生活。

当然她也从未注意过文佳佳内心的压力已经与日俱增。

文佳佳将要升入高中那年的暑假,她突然失踪了一晚上,直到那以后,文佳佳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例如突然不会拉小提琴了,更加死心眼而不知变通,突然很圣母,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成全一个陌生人,宋人梳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在过去对女儿管教太严格了。

只是,她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其实真实情况是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文佳佳被洛可儿代替了。

还记得那天夜晚,宋人梳按照惯例检查文佳佳是否睡着。本以为文佳佳正甘甜地进入梦乡,谁知,她根本不在床上。

那一夜,窗外闪电不停地在天空划开,雷声震耳欲聋,宋人梳了解文佳佳有怕打雷的特点,所以她惊恐异常。无数可怕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略过,女儿或

许被坏人掳走了,或许因为什么伤害而离家出走,在深夜里哭喊着找妈妈……可能路上会遇到坏人,可能会踩空掉入阴沟里……她不敢再想下去。

慌忙叫醒了丈夫,两个人连夜出去寻找。

宋人梳甚至叫来了自己的妹妹,在家等着文佳佳的归来。整整一夜,夫妻俩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女儿的身影,甚至嫌雨伞和雨衣碍事,直接穿着短袖短裤和拖鞋,在雨夜里,玩命喊着文佳佳的名字。

到了七点,他们全身湿透,疯狂打着寒颤,寒冷加上恐惧让他们的牙齿都快合不上了。幸好,在这个时候,妹妹打来了电话。

“姐姐,佳佳回来了!”

“真的?她怎么回来的?她现在怎么样,身上有淋湿么?”

“说来奇怪,我刚才去了一趟厕所,回到佳佳卧室的时候,发现她好好地躺在床上,睡得安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我们这就回去。”

忍受着全身湿透的冰凉感,踩着雨水,这对夫妻回了家,蹑手蹑脚地走进文佳佳的卧室,看到她在甘甜地睡着,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三个人十分疑惑,但是这种放松的心情远远将疑惑的心情掩盖了。

这天,文佳佳一直睡到午后一点。她揉着惺忪睡眼,在家中逛着,与宋人梳眼神相碰撞的那一刹那,宋人梳明显感觉到,这个孩子不认识自己。

她拿着毛巾走过去,温柔笑着,帮孩子轻轻擦着额头:“佳佳,是不是又把夏凉被盖得太紧啦?”

对面的女孩子茫然地站着,任由她在自己额头擦拭着汗水,眼睛一动不动却又略带惊恐地看着她。

宋人梳不由得紧张起来,抱着对面女孩子的肩膀:“佳佳,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女孩子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一下,轻轻张开口:“请问您是谁啊?我现在在哪里?”

宋人梳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我是妈妈啊,你怎么了?”

“妈妈?妈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女孩子无助焦虑的模样,宋人梳心疼地抱住她:“没事了,孩子,有妈妈在呢。”她不停地拍着女孩子的后背,时不时揉一下,女孩子慢慢地才情绪平稳下来。

她用稚嫩的声音轻轻安抚道:“妈妈别怕,我一定是暂时失忆了,一切都会好的。”

宋人梳心想: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也带着孩子去医院看过,然而医生却发现孩子一切正常。

她忘记了这件事,继续和家人一起平静生活。

但是,令她真正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便是孩子突然不会拉小提琴的时候。

她生气地站在一旁,双手插在胸前,大喘着气。小提琴被扔在了地上,边角被磕碰得有些磨损。

女孩子委屈地站在那里,手背在后面。

“你以前不是能拿一等奖的吗?你看看这墙上的奖状!都是你的!怎么现在不会拉了呢?”

“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要把过去的技术拾起来才行!你今天

就给我在这里待着,好好想想,好好回忆,小提琴应该怎么拉。”

宋人梳当然不知道,现在她养的孩子不是文佳佳,而是从平行世界来的洛可儿,洛可儿根本不会拉小提琴。

女孩儿委屈地蹲在地上哭着,宋人梳生气地离开了。等到晚上和丈夫回到家,却发现孩子还在地上蹲着,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小提琴,一动不动。

宋人梳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将孩子扶了起来,孩子的腿已经麻了。她生气地问道:“你这是蹲了多久?”

半小时。”女孩儿伤心委屈地哭了出来,声声叫人心疼。

宋人梳忍不住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她:“乖女儿,不练了,我们不练了。”

女孩儿伏在妈妈的肩头,继续小声哭着,引得这对夫妻心酸不已。

尽管对女儿的种种怪异反常的表现心存疑惑,但是他们也不想再逼着女儿学过多东西。

这样简单幸福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女儿却又失踪了,这一失踪,就是几个月。他们夫妻俩快要崩溃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他们索性暂时放下一切,文齐笙向公司申请了去外地出差,宋人梳也跟着一起去。

在火车上,宋人梳接到了七十多岁老母亲的电话:“人梳啊,你难道就这样忍心逃避吗?”

宋人梳已经哭不出来眼泪:“妈,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佳佳是真的找不到了,我们无能无力了。或许过段时间,她就会像上次那样突然出现。”

“好,你这个做母亲的可以这样无情,那也别怪我无情不认你这个女儿。”老母亲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宋人梳欲哭无泪,轻轻依靠在丈夫肩膀上,呆呆看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此刻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愿去想,因为在找文佳佳的这些天里,她已经流干了泪水,费尽了心神。此刻,她只盼着有奇迹发生。

果然,在几个月后,文佳佳再次出现。这次她不仅有着从前一开始的性格,更是有着更为高超的小提琴技术。

宋人梳和文齐笙都高兴极了。他们觉得,女儿恢复了正常,就算失踪过一段时间也是正常的。只不过,这时的女儿的性格里却多了几分戾气,而且眼中时常充满像是仇恨一般的神态,令人感到有些可怕。

他们夫妻俩也会担忧,时不时试探性地问过女儿,这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女儿什么都不说,只是摇摇头,便回屋里做作业或练习小提琴了。

宋人梳不知道,此时的文佳佳之所以不愿意说出实情,第一是因为这些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第二也是怕他们担心,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体是靠着东天大人用法力续命的,如果东天大人反悔,那么自己随时都会真正死掉。

昨天,女儿带回来一男一女两个同学。宋人梳一直觉得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同学看着十分熟悉,不仅是身材和脸的下半部分,更是那种气质让她觉得亲切。

一大早,女儿文佳佳便出门了,她没有问,看着女儿出门后,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女儿卧室,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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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假女儿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窗外种的花朵也逐渐长出嫩芽或花苞。虽然景色这样好,但是宋人梳此刻的心情可是十分复杂,她的内心里就像在风雨交加一般。

其实,宋人梳在昨天晚上担忧了一夜,因为女儿带来的两个朋友根本就没有走,而是在女儿卧室住下了,这样的情况真是让为娘的感到不安。

如果只有那个女孩儿倒是还好,但是还有一个男孩子在,这实在是让她坐立难安。她本想劝那个男孩儿回去,可是如今的女儿戾气很重,她担心会刺激到女儿的某根神经,从而引发不良后果,所以她没有去劝阻,而是一夜未眠,时刻关注着女儿房间的动静。

现在到了早上,女儿出去后又将卧室门锁上,这更加引起她的怀疑和担忧。

宋人梳回到自己的卧室,找出女儿卧室的备用钥匙,轻轻开动锁,慢慢打开门,里面的场景吓了她一跳!房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这完全不是女儿的风格!女儿的房间在过去有些微乱,不可能会这么整洁!

宋人梳心里暗想: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干净?难道是因为朋友来了的缘故吗?还有,她带来的那两个朋友呢?

她悄悄地在地板上走着,靠近床的时候,再向前走一步,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地站稳后,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双穿着白色连裤袜的脚。

文佳佳的床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以便于放一些杂物。

她慌忙掀开挡住床下面的床单,一个少女正手中拿着抹布,躺在这个凹进去的地方,呼呼大睡着,她的还保持着擦床柜的姿势。

宋人梳吓了一跳,她心想:莫非这个房间都是这个女孩儿在帮忙打扫吗?可是她明明是来家里的客人,为何佳佳要让她打扫卧室呢?

“喂,同学,你还好吧?”宋人梳轻声问道。

那个躺着女孩依然睡着。

“同学,醒一醒,别躺在那种地方啊!”宋人梳加大了声音。

那个女孩儿突然惊醒,将头向自己的下方偏了偏,看着宋人梳,吓得轻轻叫了一声,连忙捂着脸爬了出来。她不顾宋人梳的疑惑,急忙拿起床头柜的面具,很快戴在脸上,这才转过头看着宋人梳:“阿姨,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宋人梳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副吃惊的模样,她想:这个女孩儿好奇怪啊!过了好半天,她才意识到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同学?”

“阿姨,我叫洛可儿,您可以叫我可儿。”

“可儿呀,你为何要在床底下睡觉呢?还有,你怎么不去学校上课呢?”

由于方才床下光线过暗,宋人梳病没有看清洛可儿的长相,但是她依旧感到洛可儿十分面熟,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

洛可儿将手在制服裙子上搓了搓:“阿姨,这些事情您还是别管了。”

“这可不行,既然你来我家做客,那么这些事情我就是要管!我问你,是不是我们家文佳佳让你做的家务?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阿姨,真的没什么,我们之间

有约定的,请您不要问了。”

“那好,如果我不问这件事,我还要问其他的。你怎么不去上学?还有,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同学呢?”

洛可儿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我现在无法上学,这个原因不能告诉您。然后……那个男孩儿,他在那里。”她指了指文佳佳的大柜子。

宋人梳继续睁大眼睛看着柜子,慢慢走过去,想要打开。就在这时,洛可儿跑了过来,要制止她。

“别打开,求您了。”

“既然你不想让我打开,那你还告诉我干嘛?今天我就要打开这个柜子,看看我女儿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我都不让你打开了,你怎么还要打开,你这样是要害了我们啊,你可是知道!”洛可儿突然大声喊道,同时用力将宋人梳推开。

宋人梳跌跌撞撞地向后退着,摔倒在床铺上,惊恐地看着洛可儿。

洛可儿心呼不好,立刻做到了宋人梳的旁边,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求求您不要把今天看见我的事情告诉文佳佳。其实是这样的,我和文佳佳做了一个约定,只要我帮她做家务并且伺候她七天,并且东方拓,就是那个和我一起来的男孩子,肯被她关上七天,她就会告诉我关于我的身世的关键部分。她叮嘱我们,让我们不要泄露半个字,否则我前功尽弃啊。”

宋人梳皱眉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听完她的话,再想想最近文佳佳的一系列怪异举动,心里便开始有些相信这些听起来很荒诞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逼你们了,希望你们保重自己。”宋人梳叹了一会儿气,便起身了,在出去前回头,又对洛可儿说道,“我现在去上班,大概下午四点回来。中午你们可以从冰箱里找点吃的。如果想要自己做饭也可以,但是要小心。你们这两个高中生,一看就是平时没怎么做过饭的。唉算了,你们还是别做饭了,省的我担心。”

“好的,阿姨您慢走。”

看着宋人梳出了家门,洛可儿才放心,回到文佳佳的卧室,将柜子门打开,在不多的衣服里面藏着的,就是东方拓。

东方拓的一只脚被铁链紧紧拴在了柜子里面的一个大铁杵上,铁杵通过柜子连到了地面上。这个东西是加罗沙,也就是文佳佳准备了好久的。东方拓见柜子门被打开,便小心翼翼地朝外面看着。

“放心吧,现在这个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洛可儿又将窗帘拉得更大一些,让阳光更多地照到东方拓的脸上。

“哦,那就好。”东方拓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呆呆看着洛可儿,“这次我可帮了你一个大忙啊。”

“你帮我的忙难道还少吗?”洛可儿温柔笑着。

“你从我的书包里拿出书本来,我们学习吧?”东方拓试探性问道。

“你学吧,反正我现在学也没什么用了。”洛可儿撇撇嘴。

“那也好,我的书包里有侦探书,你可以看看,或是去看看电视也行。”

“好好好,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

“哎呦,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

洛可儿怔住

了,吃惊地看着东方拓的温暖笑容,突然脸色一红,害羞地说道:“你真讨厌,我去客厅看电视,你自己学吧。”

东方拓笑了笑,看着洛可儿的背影,心想:恐怕这就是患难与共吧,嗯……虽然我是自愿来和她一起受苦的。

两个人,一个在客厅看电视,一个在柜子里学习,偶尔洛可儿会去看看东方拓,并给他带一杯水。到了中午,洛可儿从冰箱拿出披萨,用微波炉加热后,和东方拓分别吃了一点。

“东方拓,我不怎么饿呢。”

“我也不饿。不过,我们现在这样的感觉也还不错呢。”

洛可儿扑哧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这样的处境怎么会是不错呢?”

东方拓仰起脸,神色是疲惫中带着红晕:“我们这样相守着,难道还不幸福?”

洛可儿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这个人,怎么变得这样油嘴滑舌?”

“那还不是为了你吗。”

“好了好了,你自己继续学吧,我继续看电视剧了。”

“看了之后别忘了和我讲讲情节哦。还有,在四点之前一定要回来,把门反锁上。”

“天海一中高二现在不是六点钟放学么。”

“但是加罗沙她妈妈会四点多回来吧。”

“她妈妈没什么好怕的。”

“我觉得还是尽量避免和她交流比较好,省的到时候她说漏了嘴,对你可就不利了。”

“那好吧。”

洛可儿笑了笑,心中虽然很暖,但是她实在不好意思对东方拓太过于热情,这恐怕是她与生俱来的在喜欢的人面前无法释放自己感情的特点吧。

初春的下午阳光还不是很晒,暖暖的沙发堪比床那样舒适。电视机还开着,洛可儿已经有些困意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正是她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虽然她想要弄清一些真相,就必须要听加罗沙的各项安排,例如好好打扫卫生、不许出房间等,但是她向来散漫无拘束的性格让她难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就这样,伴随着电视机里的对话,她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依稀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沉浸在这样的梦境中,一睡就是两个小时。

宋人梳回到家后,发现了倒在沙发上的洛可儿。这个小姑娘还戴着面具。宋人梳悄悄走到她旁边,蹲了下来,静静看着她,心里依然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其实她内心深处也有一丝疑惑,那个在女儿两次消失之间出现的女儿,到底是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

犹豫再三,宋人梳终于下定决心,伸出手,为了防止洛可儿醒过来,而缓慢地摘下她戴在脸上的面具。

这张脸!宋人梳震惊了,她心中狂跳,紧张和焦虑一下子冲进脑海。

明明早上女儿去学校了呀,这个叫洛可儿的女孩一定不是佳佳,那么她就是和佳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难道说……果然自己猜的没错,初三后的暑假时期出现的女儿,不是真的文佳佳,而很有可能是这个洛可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人梳陷入了更深的疑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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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忆起了往事

特鲁鲁在出租屋内,看了那个银铃铛好久,就连晚饭也忘记了吃。天色早已漆黑,没有阳光从窗帘旁边射过来。为了省钱,他没有交电费,直到屋子里乌黑一片,在光线逐渐变暗的这段时间里积累的情绪才再一次刺激了他的大脑。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他沉沉地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仿佛做梦一般地出现了类似记忆的画面。

这一次,脑海中浮现的,不只有那个女童,还有一大家子人,他们围坐在一个大房子的大餐桌面前,有说有笑的模样。房子很豪华,餐桌也是十分昂贵的样子,每个人面前都有精致的食物。有人喝着葡萄酒,有人喝果汁。

坐在最靠近暖炉的,是一对年迈的夫妻。老爷爷看起来严肃种透露着慈祥,老奶奶看起来和蔼亲切。

几个青年男子正交谈着类似工作的事情,几位妇女在说说笑笑。自己则坐在一个少年和女童的中间。

少年大约十八岁的模样,正和再旁边的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严肃地讨论着产品之类的话题。特鲁鲁低头看了看溅在校服衬衫上番茄酱,自己现在大约是小学高年级的学生。他又看了看女童,就是那天在记忆中出现的小孩儿,现在她应该是小学中年级。只是,总是看不清她的脸。

他此时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银色铃铛,用力地想去想起女童的样子,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很快,记忆过了半年。桌子前少了那位老奶奶,在旁边的桌子上多了老奶奶的遗像。桌子前的人们还是和睦相处。但是,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年龄的增长,餐桌上越来越安静,甚至没有什么人说话了。

两年后,餐桌上,连掉根牙签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而这时,自己有大概十四岁半了,女童大概十一岁。

很快又过了半年,自己十五岁生日那天,全家再为自己庆祝生日。生日蛋糕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正当自己吹蜡烛的时候,突然一片黑暗,蜡烛明明没有被吹,却刹那间灭掉。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寂静。

特鲁鲁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回忆着,那天周围的场景,周围的人们。

像是打开了匣子一般,一些画面疯狂涌出。自己随后出现在又是一片漆黑的地方,那时的记忆,特鲁鲁就很清楚了,自己感到躺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周围空气稀薄,他拼命地抓着上面的硬木板。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昏迷的时候,自己上方的盖子突然打开。

露在眼前的是漫天的星空,特鲁鲁接着远处微弱的路灯和星光,才看清自己心脏处有一个血洞。

他惊恐不已,然而更加令他惊恐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身穿黑袍子的人。

那个人说自己叫东天,发现了特鲁鲁被残害在此处,于是赶过来救他。

东天冰冷地声音还萦绕在耳边:“我只能救你的命,帮你把心脏的部位修补好。但是你本身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暂时被我

续命。为了报答我,你必须要做我的手下,为我卖命。我一定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你,并且教给你一些本领。但是,如果你有任何想逃跑或背叛的想法,我必定要你再次死亡,回到这冰冷的坟墓中。”

梦中的回忆到了这里,特鲁鲁不禁浑身打起了寒颤。他从心底是怕东天的,一直很怕,只不过平时用坚强的伪装掩饰自己的内心罢了。

梦种,东天的头靠得越来越近,黑色的长袍里,东天的脸完全看不清。特鲁鲁手抓着被子,禁不住小声恐惧地喘着气,额头上冒出汗水。

正当东天的脸与自己的脸几乎完全贴近时,特鲁鲁在梦中极为大声地惊叫起来。这一叫,让梦里的他又开始进行了对过去的回忆。仿佛一瞬间,他始终疑惑的那几个点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蛋糕上用果酱写着的名字是:潺。旁边的女童的五官也突然明晰,她长着一双外眼角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高挺细窄的鼻梁,薄薄的小嘴干的有些裂皮,小小的瓜子脸呆呆地朝自己仰着。

特鲁鲁想起来了,这个女童是自己的妹妹啊。这时,其他人的样子也逐渐清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伯父、大伯母、三叔、堂兄……

他全都想起来了,他叫洛潺,那个女童叫洛可儿,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他们出生在一个很富有的家庭,本来家里其乐融融,但是大人们之间仿佛暗藏心机。孩子们从小便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自己有着弹钢琴的天赋,从小便学习钢琴,但是妹妹洛可儿却什么乐器都学不会,就连唱歌水平也是不怎么样。

妹妹洛可儿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善良懂事,内向,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同时内心不坚定,犹豫寡断;而自己作为哥哥却坚强、活泼、勇敢,一心想要保护妹妹。

特鲁鲁醒了过来,他在黑夜里看着那低矮的天花板,喃喃自语:“我叫洛潺,我的妹妹叫洛可儿。我的父母对我们很好,但是他们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时,他又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个和加罗沙在一起的洛可儿,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她的样子,就是梦中女童长大成少女后的样子。难怪自己看到加罗沙会有种亲切感……

必须要把这件事弄清楚,特鲁鲁心想。他在刚刚出现一缕阳光的清晨,从床上快速爬起,衣服在昨晚没脱,所以直接披上外套,走出门外。他要去文佳佳的家,他要见洛可儿,把一切回忆复原。

这天清晨,加罗沙起得特别早,在这个和洛可儿的约定中,她虽然占在上风,却也是心事重重。晚上做了许多噩梦,浑浑噩噩到清晨,也没有进入深度睡眠的状态。

她早上醒来后,看了看趴在地上睡着的洛可儿,又打开柜子看了看蜷缩在里面的东方拓,满意地笑了笑,走出了卧室。

她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一手插在腰间,一手举着奶瓶,咕嘟咕嘟大口喝着。这里的阳光正直

直地照进她的眼睛里,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将方才插在腰间的手抬到眉毛的位置,用来遮挡阳光。这时,她的余光无意中瞥到了厨房窗户上的那一串钥匙。

加罗沙好奇地拿起钥匙串看着,突然发现其中一把和自己房间的钥匙长得一模一样。因为这个房间的锁是自己小时候挑的,所以她能够轻松认出来。她睁大着眼睛,紧紧攥着钥匙串,走到自己卧室门前,用这把钥匙试了一下,发现这把钥匙和自己的房间门锁是完全配套的。

她微微张开嘴,将奶瓶放在了桌子上,慢慢坐在了沙发上面,看着这把钥匙出神。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把钥匙,两个真的是一模一样。

“妈妈,原来当时您瞒着我赔了两把啊。这把竟然是备用钥匙。但是,您为何要找出备用钥匙呢?”加罗沙自言自语后,紧闭着嘴巴,眼神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身上透着戾气。

她已经猜到了,妈妈很有可能已经偷偷打开过自己的房门,发现了洛可儿和东方拓,更有可能,已经看到了洛可儿的样子。

加罗沙攥着钥匙串的力度加大了,此时的她十分生气。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亲生母亲发现曾经代替过自己的女孩子。加罗沙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内心已经变得很自卑,她担心,万一母亲认了那洛可儿为干女儿,那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她更担心,父母会被洛可儿蒙骗,直接把洛可儿当作亲生女儿,放弃了自己……

她不敢再往下想去。好不容易回到这个家,好不容易和爸爸妈妈冲锋,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她必须要做出点什么,如果封印了洛可儿,想必东天大人也不会怪罪她的,更何况,她洛可儿是背叛东天的罪人啊。

恐惧和仇恨冲昏了她的大脑,她利用东天教的小法术,变出东天送的一把小型魔剑。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魔剑,伸出手,利落地握住了它,她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和洛可儿再耗下去。她也不十分确定要不要真的封印洛可儿,因为一旦洛可儿这个做过极大恶事的灵魂被封印,除非有神体愿意相救,否则她就几乎不能再出来。

本来加罗沙是不想封印洛可儿的,她只想让洛可儿与自己换回身体。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告诉她,这么做不能让她安心,甚至,有可能她来不及做这些,就被洛可儿害得更惨。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心情,就是和洛可儿彻底摊牌,尽快完成这些,然后过自己的幸福日子。如果东天要阻止,并继续要求自己对其言听计从,那么自己也会反抗到底。

拿着魔剑,回到卧室,加罗沙眼中缀着泪水,将魔剑指着在地上熟睡的洛可儿。

“洛可儿,你给我起来。”

洛可儿迷糊的双眼表明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双手撑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加罗沙。

有细小的风从窗户缝中吹进来。初春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没有被子的洛可儿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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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愤怒之剑

加罗沙睥睨着洛可儿,高傲地抬着头,冷笑道:“你看你,在落难的时候还能有外套穿,还是名牌的呢。而我那时候每天都要在冰冷中度过。”

洛可儿由于太过去困倦,所以根本没有闹清楚现在的状况,她继续用木讷的眼神看着加罗沙,傻傻地又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你现在身上不是也有外套穿的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加罗沙。

特鲁鲁在路上走着,一边裹紧了薄薄的外套。他不禁感慨,初春虽然生了新芽,但还是很冷的。走着走着,他突然感到了一股力量从文佳佳的家的方向传过来。

他内心惊呼不好,这个是是加罗沙的魔剑的力量。魔剑是东天大人传授给每一个手下的,原本是要封印那种极恶之人的灵魂,而且东天嘱咐,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轻易使用,因为使用一次将损失去精元大半,并且被封印的灵魂将忍受极致痛苦,除非有神体有缘相救,否则灵魂永远不能出来。

特鲁鲁纳闷得很,加罗沙变出魔剑,到底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对付洛可儿么?一想到这里,特鲁鲁紧张的不行,恨不能立即赶到文佳佳的家里。

他想要叫一辆出租车节省体力,但是他在东天那里训练出的速度比出租车要快一点点,为了尽快到达目的地,他不管什么体力了,直接加快了脚步。

宋人梳辗转反侧了一夜,一点也没睡,她的脑海中无数遍地比较着第一次失踪后的女儿和第二次失踪后的女儿。她在心中越来越肯定,第一次失踪后出现的女儿应该是这个戴面具的女孩儿洛可儿,而现在这个女儿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佳佳。

她当然是应该把现在的女儿当作亲生骨肉,但是她在不知不觉中,也对那个洛可儿产生了母女情。

两个女儿在她心中都是如此的重要。但是她现在不清楚她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不免心中担忧。

就是因为这些心事,她翻来覆去,一会儿躺着一会儿侧过身,时不时又坐起来,呆呆地看着窗帘,唉声叹气。

丈夫在这个夜里被她吵醒了好几次,但是很快又睡过去了。清晨的时候,或许由于睡的也差不多八分饱的原因,他在旁边终于被妻子的各种小动作彻底吵醒,嘟囔着抱怨道:“你在干什么呀?都现在了还不睡?”

“我心里有事,你先睡吧。”

“有啥事?难不成你还想着你第二个恋人?”

“哎呀,你乱猜什么,是和我们女儿有关的。”

“我们女儿身上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我就不想了。想那么多干嘛?”

“你现在不知道情况,其实我们有两个……”

突然,外面的响声打算了宋人梳的话语。

那是十分猛烈地撞击门的声音,同时又传来了喊叫声:“开门啊!请开门!我感受到魔剑的力量了。一定是加罗沙要做傻事,我要阻止她!我还要见洛可儿。”

宋人梳皱皱眉头:“是哪里来的人,在门口胡言乱语什么呢?”

丈夫翻了个身:“

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估计是敲错门了。”

宋人梳抱怨了一声:“哎呦,真是烦人。”

“来啦来啦。”她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慢悠悠地朝门走去。

打开大门,只见一个打扮怪异的青少年站在门口,他还带着诡异得不能再诡异的面具。

宋人梳好奇问道:“请问您是哪位,你为何要这样装扮啊?”

“是加罗沙,不,文佳佳的家吗?”

“是啊,你找文佳佳有事?”

“对,我找她和洛可儿有急事,我叫特鲁鲁,是她们两个的好朋友。求求您让我进去好吗?”特鲁鲁一边恳求一边侧过身像鲇鱼一样滑了进去。

“喂喂喂,你这个孩子,怎么就直接进来了呢?”宋人梳着急地关上门,跟了进去。

特鲁鲁根据对魔剑能量的感知,径直走向加罗沙的卧室,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的场景令他们感到吃惊。文齐笙听到这些不寻常的动静后,也惊慌走了过来:“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罢,他也像自己的妻子一样愣住了。

自己的女儿手中拿着一把奇特的紫色小短剑,指着坐在地上的……另一个女儿。

拿着短剑的女儿脸部愤怒,坐在地上的女儿眼神惊恐。柜子被大开着,里面的那个男孩子爬了出来,神色惊恐,伸出手想要够到坐在地上的那个女儿,但是他够不到。

“老婆,这是怎么回事?”文齐笙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宋人梳急得快哭了出来,“佳佳啊,把剑放下吧,不要做傻事啊。”

加罗沙转过头,嘴唇微微发抖,眼睛里滴出一滴泪水:“妈妈,您分得清我?”

“那是当然了,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但是,现在的我如此乖戾,这样的我,您也愿意认吗?”

“当然了,只要你能改,你还是妈妈的好女儿。”宋人梳哭着说道。

文齐笙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妻子,嗔怪道:“你说什么呢。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安慰我们的女儿,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哈哈哈。”加罗沙笑得凄厉,“爸爸,现在你们解释也没用了。刚才妈妈已经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有我改了,她才认我呢,你们伤透了我的心啊,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宋人梳急忙说道:“女儿,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又是何苦呢?何必为了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存在而气成这样。”

加罗沙笑得更加凄惨:“你们不懂,我气她哪里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生气的是,她夺走了我的一副好身躯,让我住进了原本她已经死掉的身体里。现在她活得好好的,而我却是一个活死人!还有,她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年多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一直延续到现在,我的痛苦,她几辈子也偿还不掉。”

加罗沙哭得愈发凶了,她的眼泪就像珍珠一样掉落,引得父母一阵心疼。特鲁鲁也是感到心酸。他伸出手,轻柔地说道:“加罗

沙,把魔剑给我,我们虽然是活死人,但是只要东天大人愿意,我们可以永生啊。”

“我才不要什么永生,我只要要我的身体,我只想报仇。而且,如果想要活着,就必须要为东天大人做事,我烦了,厌了,我要逃离那样的生活,我想过生常人的生活啊。”

坐在地上的洛可儿一直出于懵的状态,她从未想过,原来加罗沙心中有这样多的委屈。失去记忆的她更加担忧,她不知道自己从前到底对加罗沙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一向以善良为特征的洛可儿的内心也快要崩溃,她真的难以接受自己从前做过罪大恶极的事情。

她想努力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但是无论怎样想,都想不出来任何东西。那记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随着时间之风离她远去,在天边的山脚下,被尘土掩埋,仿佛消失在时空中。

洛可儿焦急地用手指磨着地板,她现在害怕极了加罗沙,她也猜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加罗沙有极大的愧疚感,但是她真的想不出来。

加罗沙阴险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这个魔鬼,明明坏的要命,却要演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当真以为大家都会信你吗?”

说罢,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绝望:“哈哈,这里的人,除了特鲁鲁,每个人都和你有很深的关系,他们当然会信你了。还有,特鲁鲁现在貌似也很关心你呢,他都快要站在你这边了呢。是不是啊,特鲁鲁,我的干哥哥?”她邪魅地看着特鲁鲁,很显然,她的愤怒值急速上升。

“不是的,加罗沙,就算洛可儿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那也是过去发生的。现在我们大家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讨论。”

“讨论什么啊?真是无聊呢。不如我就此做一个了断,从此之后,洛可儿的灵魂被封印,我可以夺回我的身体,变成一个正常人。我也可以和东方拓谈恋爱,同时也是爸妈的唯一的女儿。”加罗沙脸上露出恐怖的笑容,引得其他人心里发毛。

“不会如你所愿的!”特鲁鲁突然大喊道。

“你说什么?”

“东天大人不会放过你,你是他的手下,你的命是他救得的,他不会放你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那我更要杀了洛可儿,因为都是因为她,我才变成这副模样。我恨她,恨死她啦!”

加罗沙颤抖的双手向洛可儿更近了,所有人都惊恐不已。

魔剑的功能是靠加罗沙的意志控制的,就算特鲁鲁等人要上前阻止也没用。

加罗沙用绝望的眼神看了看东方拓,只见他在奋力撕扯铁链。

“呵呵,我想我和你是没有可能了。你就扯吧,不管你怎么样努力,你都救不了洛可儿。”加罗沙的语气充满了疲惫,仿佛她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如,就这样封印了洛可儿,再封印自己,两个丑恶的灵魂从此与世人无关……就让罪恶的双生花永远沉浸在仿若地狱的封印中,低声吟唱着赎罪的诗篇,等待永远难以遇到的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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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兄妹往事

正待那魔剑将要靠近洛可儿的眉心时,洛可儿突然闭上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等等,加罗沙!在封印我们两个之前,你总要先告诉我关于过去的事情吧?”

加罗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中逐渐流露出悲伤。她用东天教的法术,变出魔法镜。魔法镜悬空在房间中间,慢慢变大。

加罗沙看着洛可儿说道:“这个镜子的使用方法就是,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关于自己的遭遇的原委。”

洛可儿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她的腿已经麻了,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床的旁边。她狠下心来,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抬着疲惫的双眼,向加罗沙问道:“我要把血滴在哪里?”

“镜子手柄的红宝石上。”

“好。”

洛可儿怀着紧张无比的心情,将一滴鲜血滴在了上面。

刹那间,镜子里面光芒四射,镜子转了90度,紧贴在天花板上。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这副景象。

镜子里出现了洛可儿的往事……

洛可儿出生在富有人家,从小生活无忧无虑,并备受家人宠爱。她和哥哥洛潺关系最为亲密。

她是个本性纯善的女孩儿,面相也一直是清纯温婉的类型。虽然性格比较内向,不喜欢和人过多的打交道,但是由于她美好的性格和哥哥交的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所以她小的时候人缘极好。

不过她素来不喜欢和女孩子们一起玩,也不喜欢和小男孩儿一起玩,她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这个哥哥也是洛可儿从小就视为榜样的人,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哥哥弹得一手好钢琴。这让洛可儿这个五音不全的孩子羡慕不已。

无论是上学的路上、吃饭还是游玩,洛可儿都会紧紧黏在洛潺身边。洛潺是个温柔善良的哥哥,早上会耐心等候洛可儿吃完早餐,先把她送到学校,自己再去学校,不惜冒着被老师责骂的风险。

洛潺十分疼爱妹妹,不仅省下钱来给她买各种礼物,还经常教给她“德不孤,必有邻”的句子。两兄妹的生活幸福而自由,虽然洛可儿会经常闹情绪,但是洛潺会给她以无限包容。

洛可儿还是五岁的小孩儿时,她拉着洛潺的手,一起逛着庙会。深秋的花灯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尤为美丽。但是洛可儿却无心欣赏这些,因为她刚刚猜灯谜猜的一塌糊涂,正撅着嘴,站在小路上踢石子。

“那些石头招你惹你了啊?”洛潺笑嘻嘻地走过来,“别生气,答错灯谜而已。”

一路上洛可儿气都气累了,因此也懒得抬起小脑袋去看花灯。洛潺看着妹妹这副低落的样子,不住地摇头:“真是可惜了,这么多漂亮的花灯都不能进入你的眼,实现它门的价值。你看,有莲花灯、兔子灯、蛋糕灯呢,喂,你真的看都不看啊。你不是最喜欢小兔子嘛,你看那几只小兔子多萌啊。”

洛可儿依然赌气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谁赌气,或许是为自己的极差的答灯谜能力而黯然神伤吧。

“哎呦,你到底要郁闷到什么时候啊?”洛潺拉着洛可儿的手,不停摇摆,“我们

家可儿是最聪明的了,都怪那些灯谜不好猜啊。”

“不是的!”洛可儿双手插在胸前,娇憨地喘着大气,这模样十分刁蛮,却也带着几分可爱,“你不知道,刚才我看到了我们幼儿园的一个同学,他竟然猜到了两个。”

“哦,那个小男孩儿呀,我刚才注意到他了,那两个答案都是他妈妈告诉他的。”

“哼!那为啥我们的父母不陪着我们一起来?”

“因为爸爸妈妈忙啊。”

“哼!那你也不告诉我灯谜答案呢。”

“我……我也猜不出来啊。可儿,我们看别的吧,我给你买东西怎么样?”

“哥哥,我要那个糖。红色的紫色的都要。”

“好,哥哥用压岁钱给你买。你去看看,想吃什么动物的。”

夜晚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不时有树叶掉落在肩头,洛潺轻轻替洛可儿拿下粘在头发上的树叶,又将自己肩膀上的树叶抖落。

洛可儿则是举着一双手,各举着一只超大棒棒糖。一只是红色的蜥蜴形状,一只是紫色的鳄鱼形状。

“我说。”洛潺向着旁边挪了挪,“这两种形状的你竟然也敢吃……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他露出少有的毒舌表现,一副高冷的样子,向旁边挪了挪。

“这有什么。”洛可儿满不在乎地舔着糖果,“哥哥,一会儿给我买小兔子的钥匙链吧。”

那夜的花灯很美,虽然一半的没有注意看,但是随着后面更好看的花灯出现,洛可儿的欣喜也是逐渐增多。

两人走着走着,停在了一个钥匙链摊位的旁边。

洛可儿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只银色铃铛,轻轻拉了拉洛潺的手:“哥哥,那个……”

洛潺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看到了那个小铃铛,自然地拿起来,向站在一摞书旁边的那位疑似卖家的人问道:“请问这个铃铛怎么卖?”

“二百。”

“怎么这么贵?”

“这个铃铛是银合金做成的,不易被氧化,永远这么有光泽,二百卖给你算便宜了。”

“可是……”洛潺还想再说些什么,或是再砍砍价。然而洛可儿等不了这么久,她又急切地拉了拉洛潺的衣服。

洛潺看了看她那迫切的充满渴望的小脸,点了点头,对卖家说道:“我就要这个了。”

卖家拿出漂亮的包装纸,打算为洛可儿包上。

洛可儿一把拿起铃铛,笑嘻嘻地说道:“不用啦,我就拿着它了。你的纸省着用吧。”这副模样把周围的人都给逗笑了。

洛潺故作无奈地瞥了一眼她:“现在我们没钱坐车回去了呢,只能走回家啦。”

“好呀,和哥哥走回家。”洛可儿摇着铃铛,手舞足蹈。

到了九岁那年,哥哥的学业更重了。但是即便如此,洛潺还是会经常陪着洛可儿。

“哥哥,我要那个风筝。”“好,哥哥用零花钱给你买。”

“哥哥陪我放风筝。”“哥哥要做作业,周末再陪你行吗?”

“哼!”“好好好,哥哥陪你。”

洛潺

上了初中后,也依然疼爱洛可儿。不仅如此,他更是长成了一个更加秀美、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少年。学校里有不少女学生暗恋洛潺,但是洛潺对她们并不是很感兴趣。

有个女初中生为了讨好洛潺,于是在洛可儿的小学门口截住了洛可儿,给她塞了很多吃的玩的。然而洛可儿并不领情。直接把那些东西摔在了地上。女初中脸上逐渐露出可怕的样子,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大风一样,但是洛可儿一点也不害怕,用挑衅般的眼神看着她:“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洛潺,你只是贪慕他的样貌和家境而已,你不过是为了提高你自己的面子。我早就看到你的男友了,哼,我劝你离我哥哥远点,不然我不客气!”

那个女生被揭穿后,生气地走了,从此和洛潺绝交。但是洛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奖励了洛可儿一顿美餐。

奶奶去世那天,洛可儿哭晕了过去,一直不肯吃饭,险些得了厌食症。洛潺便在医院陪着她,几天不去上学,慢慢地喂她喝粥,给她讲故事,安慰她那颗幼小的心。

就这样,洛潺陪着妹妹,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的日子。直到洛潺十五岁生日那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排列着层层云朵的天空隐隐约约散发着湛蓝色光芒,看久了,就算是抑郁的心情也会好起来。这个初夏的某天下午,竟然没有一丝清风搅乱云彩的流动,。

几只漂亮的鸽子逐渐飞落至外面的窗台上,那些是爷爷养的宝贝们。洛可儿也十分喜欢它门,随手将麦片里的谷物撒到它门面前。鸽子们争先恐后地啄食,逗得洛可儿笑个不停。

洛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同学们的到来。这次生日聚会,他请了全班同学,但是只有十几个人能来。他无意中瞥见正在玩鸽子的妹妹,温暖地笑了。

洛溪将取来的巨大蛋糕放在餐桌上。那个蛋糕有五层,最上面写着一个“潺”字,旁边是一把彩色蜡烛。

洛溪走到洛潺面前,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

“难道是暗恋的女孩儿不能来?”

“嗯,是啊……”洛潺呆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脸红了起来,“不是啦!”

洛溪哈哈大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猜的没错啦,哎呀,可儿呀,你哥哥要给你添嫂嫂了。哎呀,可儿你都十二岁了,怎么还这样和鸽子玩儿?”

洛可儿扭过小脑袋,好奇地问道:“溪哥哥,难道我十二岁了就不能活得像个六岁小孩儿一样吗?”

洛溪摇摇头,笑道:“你现在可以幼稚,但是你成年后就知道成熟的重要了。你说呢。小潺。”

洛潺点点头:“嗯啊,是吧。”

洛溪将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我还有事,要去大学一趟,可能晚上八点才能回来,别忘了给我留一块蛋糕。不,还是留下两块比较好”

“溪哥哥,生日蛋糕就是定在八点切啊。八点之后才是精彩部分呢。”

“哦,这样啊,那就好。我竟能赶上我潺弟弟的生日宴会的主要部分,我一定要好好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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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深渊吸引

天色渐暗,同学们一个个都来到了洛家。大家在大厅里聚在一起,为洛潺的生日表现出高兴的模样。洛溪也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大伯母打了洛溪一下:“你这孩子,交女朋友了怎么不说?”

“哎呀,妈妈,一会儿再说,先让小潺吹蜡烛要紧。”

巨大的蛋糕摆在桌子中间,上面插满了十五根蜡烛,火焰在空气中尽情扭动着,倒影在洛潺脸上蜡烛的影子仿佛也在跳舞一般。洛可儿看呆了,以前洛潺的生日都是简单操办,这次还是第一次把生日过得这么隆重。

就在洛潺鼓着嘴靠近蜡烛的那一刻,蜡烛瞬间灭掉。洛可儿心中惊讶,哥哥是如何如此迅速地吹灭蜡烛的。然而此时,屋里竟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触角。大家被触角碰到,惊恐地跑着,推搡着,直到大伯父把灯打开。触角消失了,一起不见的,还有洛潺。

那一夜,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洛潺的同学们都怀着紧张担忧的心情回家了,洛家全家出动寻找洛潺,洛可儿则交由春婶照顾。

洛可儿似疯了般抓着春婶的衣服:“让我也去找哥哥,我也要去找哥哥。”叫累了,她便哭,哭累了又开始叫:“哥哥到底去哪里了嘛。”

春婶为了哄她,给她拿来许多精致小点心和糖果。可是,对于这些东西,洛可儿看都不看一眼,嘴里仍然叫着哥哥。

她惊恐的在洛潺的房间度过了一夜,在清晨的时候,伴随着清脆的鸟叫声,她才慢慢睡着。

到了中午,被薰衣草香味唤醒。这是哥哥衣服常有的味道啊。哥哥除了会弹钢琴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自己调制熏香。他尤其擅长做薰衣草熏香。曾经他多次提出给洛可儿的身上擦一些或熏一熏,但是都被洛可儿拒绝了。

原本不喜欢的味道,现在却成了一个渴望的东西。现在的洛可儿多么渴望薰衣草香味更近一些,多么希望哥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笑着,伸着双手,轻轻地温柔地唤道:“可儿。”

她从床上爬起来,突然想起哥哥失踪的事情。抬眼望去,却赫然看到哥哥出现,哥哥的身体从透明变为真实。他平静地躺在地板上睡着,衣服也没有变,就是多了一些尘土。

洛可儿兴奋的快要跳起来,她踩着小脚在地板蹦来蹦去,又去拼命摇醒了身边打盹的春婶:“哥哥回来了,哥哥变回来了。”

这真是一件惊险的事情。

所有人都感到万幸。但是,洛可儿明显感受到,洛潺回来后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洛潺是温顺的、纯净的,而回来后的洛潺确是阴险的、对家人会把心思藏得极深的。

她也和父母说起过哥哥的变化,但是父母总是不以为然:“你哥哥不过是长大了,你还小,不懂得成熟的表现,所以会误以为他是个阴险的人。”

次数多了,洛可儿也懒得再说了。

但是洛潺的做法太过分。一次清晨,天刚蒙蒙亮,露水也是恰好结成。洛可儿还尚在睡梦中,却被洛潺叫醒。她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洛潺的脸,而是一只毛毛虫。

“哇!”洛可儿

吓得钻进了被窝,“哥哥你干什么呀?”

“可儿啊。”洛潺的声音无奈又坚定,仿佛不能被反驳一般,“哥哥这是要锻炼你的心。”

“你是想要锻炼我的胆量吗?我看不必了。”洛可儿瑟瑟发抖,依然不敢将被子掀开,“你快把毛毛虫拿走,我最讨厌毛毛虫了。”

“噢,你讨厌毛毛虫啊,既然你讨厌它,就把它扔掉或弄死。”洛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为什么要我扔掉它或弄死它,毛毛虫是你带进来的,为什么你不去帮我做呢?”

“因为你才是讨厌它的人啊,讨厌的食物要被丢弃,讨厌的东西要消失在你面前。”

“那你帮我扔了不就好了吗?”

“我帮你一次可以,两次可以,不能每次都帮你。难道你以后遇见讨厌的人,就要忍让吗?”

“忍让就忍让,难道你还想让我如同对待毛毛虫一样对他们做什么吗?”

洛潺捏着毛毛虫,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冷冰冰:“是的,对你讨厌的人,你就是要狠心地除掉他们,就像对待这个毛毛虫一样。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亲手扔掉这个毛毛虫,要么就把它弄死给,让它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洛可儿轻轻将被子从脸上挪开,看着那毛毛虫无助地在哥哥的手指中间扭曲着身体。洛可儿突然感到哥哥的恐怖之处,比起对毛毛虫的恐怖,她现在更加恐惧哥哥的这种怪异行为。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焦虑地盯着哥哥的眼睛:“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你从来不会逼我做这样的事情。”

洛潺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将毛毛虫放在她的手里,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按下去.等到他们两个张开手后,毛毛虫已经被压成了粘液。

“啊!”洛可儿将手朝空中伸着,叫声响彻了整个房子。

她不喜欢哥哥这样。她用了许多办法,想让哥哥恢复,但是哥哥不仅没有被她打动,反而成功地改造了她的性格。

毛毛虫只是开胃菜,洛潺又强迫洛可儿杀了爷爷心爱的鸽子。

十五岁之后的洛潺,仿佛变成了一个暗黑的木偶傀儡师,把洛可儿当作傀儡一样,肆意操控着她的行为。

在短短三年内,洛可儿的心被一次次碾压,终于从一个善良纯洁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恶毒的少女。

她已经不想再做一个好人,或者说,排斥做一个好人。

会带头欺负班里的同学,她会给班里的学生打分排名,按照分数决定欺负他们的次数和程度。

洛可儿的形象也变了,她特意在眼尾处画上长长的明显挑起来的眼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厉害一些。她买了许多洋娃娃一般的假发,每天换着带。她更是买了多套洛丽塔风格的衣服,用来搭配头发。

倘若她是因为兴趣而穿这些倒也没什么,这样反而会让她更加漂亮,这是好事。但是她这样搭配衣服和发型的目的,确是因为常常把自己幻想成黑暗童话里的恶毒女王或表面单纯实则内心狠毒的小女主。在这样幻想的同时,还要去代入角色地欺负被她列入名单的学生



一时间,她那毒女的名号就在学校传开了。

她丝毫没有为自己是个坏女孩的事情感到羞耻,她觉得这样是应该的,她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学校里的人都怕她。她虽然没有真正的朋友,却也乐在其中。

她也怀疑过洛潺,曾想过,是否是因为洛潺的原因,自己才变成了这样。但是她想太多,因为她还是不想把哥哥想成那样。

直到有一天,她实在看不惯一个女生于是把老鼠药倒在了她的水杯里,之后发生的事情,才真正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那天天色很好,天朗气清,体育课一开始,就算坐在教室的学生也忍不住下楼,认认真真地锻炼。

洛可儿最讨厌的女生由于被长期欺负而抑郁,她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书本看。

洛可儿心里冷笑:都这样的状态了,还怎么能看得下去?真是个白痴啊。

那个女孩大概是渴了,抓起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掺有老鼠药的水。洛可儿在一旁看着,虽然有些发慌,但是心里十分得意。

没过多久,那个女生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口吐白沫。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人对女孩儿及时施救。

洛可儿阴险地笑着,看着那个女孩儿痛苦抽搐着,直到一动不动。洛可儿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跳下桌子,将食指放在女孩儿的鼻子下面,没有一丝气息。她开始真正慌乱了,又去摸女孩儿的脉搏,依然没有了跳动。

她这才感到事情很严重。她原本只想让那个女孩为难,她本以为女孩会不喝或是由于害怕自己而喝下一点点,却没想到她将一整杯都喝下去了。她明明看到了自己向她被子里倒老鼠药啊!她为何要这样做?

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好。有时脑海中一晃而过类似自尽、自残之类的想法,但是她都没有胆量去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洛可儿感到自己的世界此刻就像沙漏一样,沙子没有再回去的可能。甚至这种对自我世界的感觉还不如沙漏。沙漏倒过来还能复原,而自己的人生却回不去了。

她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体育课下课了。其他同学们回来了,下一任课的老师也回来了。

大家惊恐地叫喊着,老师紧张地拨打求救电话。明明知道救活女孩儿的几率很小,但是大家仍然努力着。

洛可儿看着这样的场面,她震惊了,害怕了。她知道,自己将面临着被逮捕的风险,被众人唾骂。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做的,她的名声完了,她的一辈子很难再好转了。

她发疯似的狂跑着,她觉得世界的一切都在反对她的生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切堕落都是由于洛潺造成的。她要去质问洛潺,到底是如何蛊惑自己的!

在洛潺的房间外,洛可儿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洛潺正坐在窗户面前,在和一个幻想里的人对话。说什么完成蛊惑人心令人间更加阴暗的任务之类的。那个幻境中的人穿着长长的黑袍子,看不清面部,但是却让人感到发自心底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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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封印错了人

洛可儿感觉到,那个幻想中的人很厉害,就是他让哥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许这个黑衣人还可以帮助到自己。无数想法在她脑海中掠过,甚至她还猜测,是否需要自己向那个人出卖灵魂才能换取愿望的实现呢?不管怎么样,必须要试一试。

她战战兢兢地向前走了几步,大约走到房间一半的距离,问洛潺:“哥哥,那个人是谁,是魔法师吗?”

洛潺愣了一下,回过头,眼神中充满阴险的光芒,用温柔蛊惑的声音说道:“这是位神仙哦,能帮你实现愿望呢。”

“我……我……”洛可儿低着头,将假发的一缕在手指上缠绕着。

“我的妹妹,你怎么啦?”洛潺用眼睛拼命盯着洛可儿,为了发现她心中的焦虑而暗自窃喜。

“哥哥,我杀人了,而且是故意的,我现在人生完了,我想让神仙大人帮帮我。”洛可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穿着黑袍子的人是不是神仙?”

洛潺一愣,随即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他慢慢走到洛可儿身边,装作一副心疼的样子,替洛可儿擦干眼泪:“妹妹,不要怕,你去和东天大人说吧,他会帮你的。”说罢,轻轻抱了抱洛可儿,在她背后露出阴险的笑容。

洛可儿定了定神,偷偷瞄着那幻想。幻想一皱一皱的,里面的那个黑衣人也跟着一皱一皱的。但是黑衣人既然能够震慑住洛可儿的精神,让她从心底感到敬畏。

神仙对洛可儿说话了:“你现在没有退路了。只有一个办法可救你自己。我在你身上施法。你回到房间后,就自杀,在你自杀的同时,你房间的角落会出现一个洞口,你的魂魄要钻进去,然后你会到达一个叫做七情殿的地方,那里是各个平行世界的交叉点。”

“神仙大人,既然是平行世界,为何有交叉点呢?”

“咳!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大概此平行非彼平行吧。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听我的就对了。”

“哦,知道了。”

“你到了七情殿后,可能会有可老妇人问你问题,你不要理她,只管朝着西北边那个出口走就是了。出来后,你念我给你的咒语,你的灵魂就会被放在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你的身体里面,然后你就忘了前尘一切,拥有全新的生活。去吧,你的人生充满希望。但是我有条件,你必须要为我做事。你的任务就是离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让人们互相陷害。”

“可是,平行世界的那具身体的灵魂怎么办呢?”

“哼哼,你这么坏的女孩儿,还在乎别人的命吗?”东天冷笑着。

洛可儿也露出坏笑:“我当然不在乎别人,只要我自己过得好就够了。我刚才之所以问你,只是好奇而已。”

“哈哈哈,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一个极其自私的孩子。”

“自私?”

“哈哈哈,自私而不自知,太好了,太好了。”里面的那个神仙看起来很开心。

洛可儿出于讨好他的心理,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笑得假发都快颤落下来。

随后,东天告知了洛可儿咒语,并给了她一个魔力铁球。

在屋子里,春婶和二秋来不及阻止,洛可儿自杀了。

她再次醒来时,躺在一个温暖的小床上,旁边是熬红了眼睛的文齐笙、宋人梳和小姨。但是

,她的灵魂在被东天塞进新身体中时收到了电磁波的干扰,导致她醒来后失去了过去将近十五年的记忆,而且又变回了她原来的性格。

她占据了一个叫文佳佳的少女的身体,她洛可儿变成了文佳佳。

不过,她辜负了东天的厚望,东天本想让她为自己做事,然而失去记忆的她却一直忠厚老实地做人,不仅没有离间人们之间的关系,更是各处传播真善美。

而另一边,这具身体的原本的灵魂被挤了出来,由于平行世界的相互作用,她飞到了原本是洛可儿的身体里面。

真正的文佳佳拥有了洛可儿的那副因自杀而残破的身躯,那副身躯要被下葬了。她惊恐地在棺材里拍打着。不久后,东天出现,将她救了出来,用法术为他续命,并且为她改名为加罗沙。

加罗沙的命握在了东天手里,再加上东天对她极好,于是她慢慢地黑化了,帮助东天做了许多坏事。

另一边,洛可儿做了长达一年多的老好人,东天决定放弃这枚棋子,于是施了法术,将洛可儿送回了她原来居住的世界。洛可儿晕倒在洛家门外,被假洛潺救了回来。洛潺救她不是代表洛潺的心眼变好了,而是因为他对洛可儿的回归感到十分好奇。

看完了镜子里的这些过去的回放,洛可儿早已泣不成声,她全都想起来了,原来她的过去这样邪恶、这样不堪回首。也难怪加罗沙会这样恨她。原来加罗沙的悲惨人生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不仅严重伤害了加罗沙,更伤害了那个女孩儿,还有曾经班里的许多同学。

她绝望地躺了下去,看着魔法镜子里的后面的场景,那些都是自己所知道的了。她此时的内心快要崩溃一般。记得还曾经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而反对东方拓那种提议,现在想起来,她真的觉得自己恶心。明明自己才是最坏的那个人。自己才是主动将灵魂卖给东天的人。加罗沙,这个真正的文佳佳,就算做了许多坏事,但是她同时也是受害者……

“哈哈,我真的很烦呢。”洛可儿喃喃自语。

加罗沙皱着眉毛问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啊,我明明那么坏,却自以为是个好人,我这样的人真的很烦呢。”

东方拓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说道:“洛可儿,不是那样的。你不是自以为是好人的坏人。你本身是好人,只是被一时地蛊惑而已!你和加罗沙都是被蛊惑的,你们的灵魂没有被完全侵蚀。”

泪水轻轻划过眼角,洛可儿笑了,她柔柔地说道:“东方拓,谢谢你,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替我说话。”

加罗沙冷笑一声:“我不想听你们秀恩爱呢,洛可儿,就让我们这两个恶毒的灵魂被永久封印吧。”

“等一等!”特鲁鲁突然叫道,“我也想看看我的过去。”

“什么?”加罗沙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

在刚才,特鲁鲁偷偷跑到客厅,联系了东天:“东天大人,加罗沙拿出了魔剑,要封印自己和洛可儿,求您快来看看吧,只有您能控制住加罗沙。”

东天当时正在听月夏的故事,他根本没有仔细听特鲁鲁说的什么:“哦哦,那你们玩好啊。”

特鲁鲁失落极了,回到了文佳佳的卧室,眼见着加罗沙要做傻事,他赶忙阻止。

加罗沙通红着双眼

:“好,特鲁鲁,那你先看吧。”

特鲁鲁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张俊秀的脸。洛可儿惊呆了:“哥哥!”

特鲁鲁看着洛可儿,无力地笑了笑:“可儿,哥哥想起你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银色铃铛,在空中摇了摇。

洛可儿的泪水喷涌而出:“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哥哥,真正的洛潺。你知不知道,那个假洛潺,代替了你几年,把我们家都毁了!”

“可儿,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没有及时保护好你们。”

特鲁鲁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在了红宝石上面。

原来,假洛潺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少年,和洛潺、洛可儿不同,他和文佳佳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在几年前时,无意害死了同班同学,在逃跑的时候,发现了东天的存在。于是,他和洛可儿一样,将灵魂卖给了东天。他自杀后,灵魂成功侵占了真洛潺也就是特鲁鲁的身体。特鲁鲁的灵魂被挤了出来,进入了假洛潺的身体中。

真洛潺被东天起名特鲁鲁,从此受到东天的控制,只能帮他做坏事,慢慢地黑化。

特鲁鲁看到此处,彻底明白了一切,理清了所有事情。他想哭,但是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现在心中只剩下焦急,希望东天赶快到来,阻止更加悲惨的悲剧的发生。

可是现在加罗沙的情绪已经崩溃,她挥舞着魔剑,说道:“洛可儿,我先封印了你,再封印我自己!”

光芒乍现,在一道强光快要刺穿洛可儿的身体时,一个身影倒在了她面前。

特鲁鲁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魔剑发出的强光刺穿了他。很快,几乎瞬间,他身体周围出现了千年寒冰。

几分钟后,千年寒冰化作一个一平方厘米左右的图案,出现在魔剑的剑柄上。

特鲁鲁被封印了。

“哥哥啊!”洛可儿站起来,跑过去,紧张大哭着。

加罗沙也十分惊慌,她突然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干蠢事:“怎么办,我把特鲁鲁封印了,怎么办啊?问东天大人!我只能问东天大人这件事情该怎么办了!”

东天接收到加罗沙的消息的时候,正是月夏讲完悲的故事的时候。东天一听说特鲁鲁被封印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下做出了过分的事。

他赶忙来到文佳佳的卧室。

宋人梳和文齐笙看到他,吓得晕了过去。

东天冷冷说道:“加罗沙,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的一个得力手下,就这样被你给封印了!”

洛可儿顾不上曾经的恩恩怨怨,一下子跪在东天面前:“天神,求求您救救特鲁鲁吧,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

“救他的希望是有的,但是希望很渺茫。你需要去找神体,只有神体才能救他。”

“那我要怎么找到神体呢?”

“你去雪林,那里有神体存在的希望。哼,之前你没有帮我好好完成任务,希望你这次能够救得了特鲁鲁。”

东方拓说道:“我也一起去。”

东天点点头。

加罗沙也急忙说道:“东天大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引起的,请让我也去!”

东天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去?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个世界,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想怎么处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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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喜的故事之追求(一)

七情殿里的清晨依旧安静,虽然没有阳光照进来,却也是能看出新的一天的景象。第三天了,这一天,月夏意外起得很早,趁着七情神和寿媛媛还未醒,她正偷偷尝着七情神平日最爱喝的那款绿茶。突然一道从上面来的光闪过,两个高中生的身影闯了进来。

“呃?”月夏惊讶地看着他们,“东方拓和……洛可儿吗?你们怎么来了”

又是一道光,东天也出现。

“月老师,我们要去雪林寻找神体。”洛可儿说道。

“雪林是什么地方?”月夏好奇问道。

东天瞥了她一眼:“雪林是平行世界的其中一个,面积比一般世界小一百倍左右,常年被积雪覆盖。”

“那里有人吗?”

“当然有啊。”

“那他们去雪林做什么?”

“我的手下特鲁鲁被加罗沙封印了,他们要去找神体,只有神体才能救特鲁鲁出来。”

“这样啊,那怎么救呢?”月薪歪着脑袋继续问着。

“……”东天明显不耐烦,“我并不知道。”

“你不是神仙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算是神仙也不会都知道封印的事情吧。”东天向东方拓和洛可儿摆摆手,又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快走。”

他们两个走了。月夏有些担忧嘴巴向下弯曲,成了和眉毛一样的弧度:“这两个孩子到底行不行啊,万一出危险可怎么办啊。”

东天的回答尽显冷漠:“就算出危险又怎样,他们毕竟不如特鲁鲁重要。别误会,我可不是重情义,我只是觉得特鲁鲁是个好帮手而已。”

“切~明明没有那么冷血,你却一直装冷血。”

“……我是真冷血。”东天无奈,但是他又有些惊喜,“姐姐,你今天醒的好早啊。”

“是吧,我也觉得呢。好吧好吧,我不和你聊了,再去睡个回笼觉,作为我今天最早起的奖励。”

这一觉睡得真好啊,月夏感到身上都轻飘飘的,甚至又梦见了小塔。小塔在冲着她笑。

月夏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起来了,七情神、东天和寿媛媛都在等着她。

东天虽然不生气,却明显对月夏感到无奈:“姐姐,你还是最后一个起来的啊。”

“哎呀,起来就好了嘛。”月夏坐好,笑嘻嘻地看着七情神,“你们做好饭了吗?”

“这就去做,你和寿媛媛先想想一会儿要讲的故事吧。”

午饭吃罢,寿媛媛开始讲了起来。

喜的故事——追求

寿媛媛讲述

新科武状元秦长福才不过二十岁,家境贫寒的他正是由于刻苦、天分加上师从吴玉溪这位神出鬼没的武学奇才的原因,才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做了武状元。颀长的身材、结实的的肌肉加上秀美的,让他成为少女们的偶像。

就连正值青春年少的八公主和九公主也在他殿试的时候对他一见钟情,两位公主每日为他吵得不可开交。

圣上对秦长福十分满意,喜欢的不得

了,有这样一位青年才俊做驸马,是他求之不得是事情。他有意将八公主和九公主的其中一位嫁给他做正妻,但是不知该如何抉择。

站在中宫门外,看这时间已经很晚了,年近五十岁的皇后娘娘叹了口气,走进里面,对丫鬟吩咐道:“你们把这些菜撤了吧,圣上是不会来了,他必然会留宿在那些年轻的嫔妃宫中。”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心有不忿:“皇后娘娘,圣上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过了,今天是中秋,他又怎能放下您这位结发妻子不管呢,真是太不体谅您平日的辛苦了。”

皇后听了后眼神瞬间大变,愤怒地拍了桌子:“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议论圣上!给我跪下!”

这个小丫鬟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都在颤抖着:“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是有意议论圣上的。是翠竹姐姐,她跟我说,不,她跟奴婢说,要经常站在皇后娘娘您的角度说绳上的坏话,您才会疼爱奴婢。我就是听了翠竹的话才会那样说的。”

翠竹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眉头微皱,随即变换出一副委屈的面容,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她在诬陷奴婢,她上个月才进宫,靠给管事嬷嬷送金子才得以进中宫伺候。她自己不懂事惹您生气,却怪在我的头上,好不阴险啊。皇后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啊,奴婢可是您身边的老人了。”

皇后娘娘揉了揉太阳穴,嘴巴紧闭着,过了一会儿才说的:“翠竹你起来吧。来人呐,把这个新来的口出狂言的小丫鬟杖毙。”

“不要啊,皇后娘娘,我是被翠竹陷害的。”小丫鬟被拖了起来,嘴里不停求饶。

皇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算你是被误导的,那么凭你这样愚蠢的脑子,也不能留在本宫身边。”

人在害怕时力气会变大,小丫鬟奋力挣脱开其他丫鬟,又跪在了地上继续磕头。

翠竹则恐惧地咽了咽口水。她心想:本来我就是为了除掉竞争对手才对那个万一因为这件事情,皇后娘娘这样说,莫不是怀疑我有违逆圣上的心思?

皇后仿佛看出了翠竹的心思,对她说道:“翠竹你先起来吧。”随后,她围绕着那个说错话的小丫鬟,仔细观察着她。

她看起来欲望极强,不满足现状,但又是个蠢货,说话前不过脑子。这样的丫鬟,留着只会是祸害。

她身上的衣服在地面上蹭着,原本干净的袖口沾染了许多灰尘,脸上画的极好的眉毛也缩成一团,眉尾处尖尖的,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般,此刻却没有了方才的凌厉,只是极不搭配地挂在眼睛上面,看起来突兀又碍眼。

“哼。”皇后不停地打量着她,轻蔑地说道:“刚进宫就知道这样精细地打扮自己,你看你那衣服,特意用熨斗烫过吧?你那眉型修了很久吧?你进宫到底是什么目的,快说!”

小丫鬟抖得更厉害,不停地磕着头,一整张脸都快贴到了地面上:“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想勾引圣上,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啊。”

她刚说完,就心呼不好。

皇后气得坐回椅子

上,又用力地拍了桌子:“你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东西。好啊,自从魏贵妃从一个丫鬟变为贵妃后,现在什么低贱的奴婢都想学她了!哼,也不看看人家魏贵妃长什么样子,你长什么样。你这种连魏贵妃万分之一的容貌都比不上的人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笑话。更何况,魏贵妃虽然盛宠三年,但她不也是生下八公主九公主后就一命呜呼了,那三年已经把她的福报耗尽了。所以你们这些奴婢根本就没可能占据后宫一分的位置。”

“不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您不能这样妄自推断啊。”

“来人呐,侍卫们呢,把这个蠢货拖出去杖毙!”

这次不只是其他侍女,侍卫们也进来了,跟着一起将那个小丫鬟拖到院子里。伴随着一声惨叫,小丫鬟没有了声音,鲜血顺着泥土流进了花丛,又顺着石板路的缝隙流成了棋盘。

翠竹看着这一幕,心里冷冷地想:这偌大的皇宫中,所有人都在棋盘上走着,一步错便粉身碎骨。

还不到三口茶的功夫,殿外的侍卫突然喊道:“皇上驾到!”

皇后吃了一惊,用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并没有弄乱,随后被翠竹搀扶着出去迎接。

“皇后啊,怎么朕一来就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皇上嘴上抱怨着,但是语气并没有很生气的意味,“打死这么小的丫鬟,又是何必。你看看,她长得也是不错呢。”

皇后心里气得不行,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翠竹向皇上解释:“圣上,这个宫女对您和皇后娘娘不敬,因此才会被皇后娘娘处罚。”

“行了。”皇上摆摆手,示意翠竹不用解释。随后走进了屋内。

皇后心中还是欣喜的,她内心殷勤外表却冷淡地为自己的夫君宽衣:“陛下,现在天色已晚,您去泡个澡吧。”

“嗯,不急不急,我们夫妻两个先聊聊天。”皇上轻轻拍着皇后的小臂,这个举动令皇后心中兴奋不已。由于天气闷热,皇后的小臂处只有一件纱衣,透过纱衣,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细白的皮肤。

要知道,她的小臂可是被保养的极好的,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让皇上高兴。

从小的时候,进宫之前,娘亲就经常对自己教导:“女人的皮肤是何其重要啊,那就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啊。”这句话她牢牢记住了,于是每日用羊奶泡自己的整条胳膊,并用各种精贵草药制成美白膏,每日涂在小臂,让其保持年轻时的滋润和嫩白。

皇后正等着自己的夫君发现自己的优点从而夸一夸自己,但是皇上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她有些失落,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在这个中秋夜里,夫君没有忘记她。

“陛下,您想聊些什么?”

“皇后啊,你也知道,柔儿和真儿为新科武状元争风吃醋,闹得朕头疼。朕知道你一向聪明,你能不能帮朕想一个办法呢?”

皇后心中伤心,原来陛下来找自己不是为了感情,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太子和那个也同样未嫁出去的公主,只是为了向自己寻求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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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追求(二)

皇后轻轻抬起手,用手帕轻轻遮住嘴,用手指遮住明显有愠气的一张一合的鼻翼。以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尴尬,眼神向下撇着,不敢让皇帝看到自己失落喝嫉妒的模样。

“宛伊啊,你是这后宫嘴聪明的人了。”皇上破天荒地叫喊出了皇后的闺名,殷切的将脸凑上前去,眉毛以信任的方式挑起好奇地弧度,眼神中也是充满恳切,“你对这件事情是怎么想的,同朕讲讲。”

宛伊,曾经这个名字从皇帝口中说出的时候,包含着万千浓情,将皇后的心思一缕缕分出来,在与之相缠,最后交织成最甜蜜的后宫生活。

然而此时,这一声宛伊,包含了假意。皇后明显感受不到曾经的温情。

她自然知道皇上是因为有求于自己才这样亲切地叫一声宛伊。想不到,曾经恩爱的夫妻竟然落到需要靠条件才能表现出恩爱的地步。她心中失意,看着外面清理血水的丫鬟们,仿佛望见了想当初刚进宫的自己,不似这般残忍,更多的是温柔似水。

是什么将自己一步步变成这般凶残之人,是失宠,是一个个更为年轻貌美的妃嫔,尤其是那魏贵妃,仅仅受宠三年,就勾走了皇帝的全部魂魄。自魏贵妃薨逝以来,皇帝新纳的妃子都有魏贵妃的影子,者更是让皇后崩溃。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慢慢变得凶狠、苛刻,时常打骂宫女。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心中怒气无处发泄。

此刻看到变了心的男人为了深爱女子的孩子们而装成爱自己的模样,她心中几番痛苦、无奈,但是面对着这个皇帝,表面上却还要装作正常、得体。

她用最合适的笑容装饰自己的脸:“陛下,这件事的确难办,而且八公主和九公主都是您的掌上明珠,不如您先去沐浴更衣,容妾身想想。等您出来之后,妾身再告诉您。”

“嗯,也好。”皇帝的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态,眼神从皇后的身上移开,点了点头,慢慢走进了洗浴室。

皇后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女儿三公主碧妢嫁给武状元的。先前自己对驸马的要求太过于严格,挑来挑去,竟然让这个女子婚龄十八岁以下的三公主熬成了老姑娘。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个令人赶到满意的武状元,但是这武状元才二十岁,碧妢已经二十五岁,这女子比男子打这么多的婚姻在茗国是不被允许的。正巧八公主九公主都喜欢武状元喜欢的不得了,倒不如自己给陛下出出主意,以此讨好陛下。

现在茗国正是要同陈国和亲的阶段。她想过,如果把两位公主都嫁给武状元,那么和亲的任务就会落在自己的女儿碧妢身上,所以不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只能从八公主和九公主里面选出一个。

皇后看着翠竹,面色微微露出为难的样子:“翠竹啊,自本宫入宫以来,你就一直是本宫的智囊,你说这件事可怎么办才好?唉,不管让哪个公主嫁给秦长福都不妥,倒不如谁都不嫁给他来的轻松些,我们茗国又不是再没有好的男子。这两个公主也真

是,不愧是那个魏贵妃生的,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都不是省油的灯。去年让她们去和亲,她们万般地不肯,如今遇到这样一个好对象,就一个比一个会争抢。她们两个成天只知道享乐,殊不知和亲是皇室公主应该履行责任。哪里像我的碧妢,懂事、大气。倒不如让她俩比试一番,赢得那位嫁给秦长福。”

翠竹心想:去年挑选公主和亲的时候,您和碧妢公主不也是万般推脱么,还好意思说其他公主自私。不过她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真的在皇后面前表现出来。

皇后轻皱眉头,似乎对翠竹的不说话感到不满:“你是怎么了?老了糊涂了吗?本宫说的话你都听不见了?还是说,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被本宫给宠坏了?”

翠竹也的确是老了,不像年轻时那样聪明机灵得可以随时给皇后出主意。

“娘娘,依我看,不如把两位公主都许配给武状元。”

皇后一听,刚喝下的茶水差点被吐出来,惊讶地眨着眼睛,眼珠对着翠竹不偏不离:“两个公主许给一个武状元,你疯了啊,这简直是乱来。”

“咳咳。”皇上穿戴整齐地从浴室走了出来,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

“陛下,您不是去沐浴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下人伺候得不好吗?”

“没有,皇后的下人们都是最会做事的。朕刚刚听到了翠竹的建议,依朕看,这个方法最好不过了。皇后你也不要太死板。”皇上又拉起皇后的手,轻轻拍了拍。纵然他完全不在意那双小臂有多么光滑。

“陛下。”皇后又问道,“那我们的女儿碧妢呢,求您给她挑选一位好驸马吧。她也快二十五岁了,还待字闺中呢。再熬的话就成了老公主了。”

“这个……陈国对我们虎视眈眈,摩拳擦掌,现在急需有公主去和亲啊。我们的碧妢也该履行她的职责了。”皇帝严肃的语气中却说出这样轻描淡写的话来,不由得令皇后感到心寒。

皇后有些心急,不再顾及得体,急忙说道:“可是,去年的时候,陈国国君明显对九公主有意啊。”

皇帝叹了口气:“哎呀,宛伊,你怎么又变回刚入宫时的那般莽撞了,都五十岁的人了,应该给其他人做些榜样。”

“可是,陈国国君明明对九公主……”

“好了,这个对谁有意的事情都是说不准的,碧妢哪里比老九差了。只要让陈国国君看几眼碧妢,一定也会为之倾倒的。更何况,老九才十五岁,她去陈国万一有什么好歹,我怎么向莲欢交代?”

莲欢……又是这个名字,原来陛下从未忘记她,当年宠冠后宫的魏贵妃。

皇后心中冷笑:魏贵妃的两个女儿是你的心肝宝贝,难道我的女儿九不是了么?本就是一个父亲,为何待遇相差这么大?

回忆起魏贵妃,十七年前,她还是中宫的一个小宫女,每晚负责在床边伺候主子。谁想到,当时已经失宠的皇后之所以能够每晚得到皇帝的眷顾,都是因

为这个莲欢。可怜皇后直到在莲欢被封为贵妃的那天才知道真相。

她恨极了这个及三千宠爱为一身的魏贵妃,但是又无能为力。

魏贵妃命薄,虽然两年生下两胎,但是都是公主,而且生下九公主后便死掉了。皇后本以为皇帝能够多看自己几眼,没想到,皇帝对自己更是不闻不问,甚至有过三个月不肯来中宫一次的情形。

他对自己无情也就罢了,对自己的女儿也是这样冷漠。碧妢从未享受过一天皇帝的亲情,反而老八和老九每日被皇帝捧在手心里。这些事情,怎能不叫皇后难受。

皇帝又仰着头问道:“皇后,就这么定了吧,你也知道,和亲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说罢他便向门外走去。

“陛下。”皇后着急地说道,“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嗯,朕要去沈贵妃的宫里,她都差人向朕求了好几天了。”皇帝豪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乌云逐渐连成一片,将仅有的一点月光遮盖住,地上串成线的灯笼将整条路照亮,映出陛下那张仍旧满面红光的脸庞,而独守中宫的皇后的苦色,却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翠竹啊,把宫灯都灭了吧。”皇后端坐在座位上,幽幽地说道。

“皇后娘娘,这灭了灯,您还怎么吃饭、沐浴更衣呢?”翠竹劝道。

“不吃了!陛下来之前我就说不吃了!”皇后突然怒吼道。

“娘娘!”翠竹跪了下来,“莫要动怒,您好歹吃一点。”

“你还好意思劝我?”皇后突站起来,怒目睁向跪在地上的翠竹,“要不是你刚才提的建议被陛下听到,我的女儿又怎么会沦落到和亲的地步。那陈国虽然比我茗国富裕,但是离我们茗国千万里,我以后怕是这辈子也再难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翠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做下的蠢事。要在一年前,她还能冷静地思考揣摩皇后的心思,但是最近她的脑子变得不好用了。

“娘娘恕罪啊。”翠竹不敢再说什么。她此时内心十分紧张,最近皇后娘娘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生气的时候可能会做出对下人极其过分的事情,刚才那个被杖毙的小宫女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翠竹心里焦急,也不敢再为自己的女儿求情,就这样在地上低头跪着。

皇后看着翠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哼”的一声,昂着头走进了寝殿,并说道:“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推下了,本宫想要睡觉。”

翠竹看着皇后走进去,又同其他宫女一样,保持原来动作不动一会儿,随后便站了起来,也不敢叹气,只得在心中抱怨: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当初你刚入宫,是我出主意让你获得陛下盛宠,又是我帮助你获得陛下信任,成功成为大茗国皇后。如今你不但不念我的好,反而要让我的女儿代替你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忍受危险,忍受思乡之苦。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皇后娘娘,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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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追求(三)

皇宫的婚礼声响可以延伸到方圆几里地。漫天飞鸟也闻声飞来,为二位公主和驸马祝福。

八公主和九公主自开始穿嫁衣的那一刻便相互赌着气。

化着盛妆的姣好面容气鼓鼓地向对方进行气势上的施压。八公主憋不住,突然冷笑一声:“小九啊,你别妄想做大老婆凌驾在你姐姐之上。”

九公主一听这话,捂着肚子,张着嘴,哈哈大笑起来:“哎呦喂,笑死我了,姐姐,父皇都明确说明了,我们两个同时做秦长福的妻子,不分大小。”

“我们名份上没有大小,但是实质也应该分一个高低出来。”

“哼,到时候长福喜欢谁,谁就能成为实质的妻子,姐姐,我们可以比一比。妹妹先继续梳洗打扮了,姐姐你也快去吧。”

九公主轻蔑地瞥了一眼八公主,好看的眼睛瞬间开始波光流转,似乎是在对其进行挑衅。八公主气得牙痒痒,自己的妹妹的确更好看而且更聪明一些。

秦长福唉声叹气地坐在房间里,剑眉星目之中隐藏着惆怅,无处安放的双手更加凸显他的不安。他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要嫁给他的两位公主都不是他的心上人。说到心上人,他也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他曾经也在书籍上看到过,听朋友提起过,但是自己却从未亲身体验过。

当时在大殿上,见过戴着面纱的公主们,那分别带着水绿色和墨蓝色的女子就是八公主和九公主。她们虽然身材窈窕,面容精致,灵魂里却仿佛缺少了些令秦长福感到眼前一亮的东西。

后来,皇帝想让两个最为尊贵的公主同时嫁给自己为妻,这着实令他吓了一跳,不过皇命不可违,他还是在战战兢兢中领了这道圣旨。

他知道,这场婚礼将会是茗国最大的婚礼,陛下最宠爱的两个女儿同时嫁给武状元,这不仅会令他前途无可限量,更会成为一段佳话,为人们津津乐道。

不仅嫁妆丰富异常,仪式严格繁琐,婚礼当天更会有被抓的水妖在宫城上进行展示。听闻此水妖面容相当美丽,气质忧郁,身体下半部分是鱼的形状,被称为鲛人。

秦长福想到此处,不禁好奇那鲛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一阵琐碎的脚步声传来,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翠竹。

“翠竹姑姑,请问有何吩咐?”秦长福向翠竹行礼。

“哎呦,驸马爷,您的礼奴婢可担当不起。”翠竹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向秦长福行了一个更大的礼。

“翠竹姑姑,快请坐。”

“我就不坐了,驸马爷,您这怎么还没换衣服呢?伺候您的宫人们都去哪里了?”

“哦,我想等一会儿再换上衣服,就让他们先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驸马爷,您也知道您和二位公主的婚礼是皇后娘娘所操办的,她真的费尽了不少心思。她让我告诉你,去看一看关在幽兰院的那个水妖,把笼子打开,给她喂一点东西吃。一旦她与你这样接触过,就会听你的话,一会儿你就能让她在城墙上表演。”

秦长福皱皱眉头:“是要我出现在水妖身边么?



“那是当然,您是驸马爷,当朝最受瞩目的人,当然这个任务要交给您了。”

“那好吧,我穿好衣服就去看看。”

“那奴婢先告退了。”翠竹低头,阴险地笑了笑后,转身走了出去。她在一次帝后的谈话中得知了这水妖的性情,这水妖性格古怪,被关起来时看起来毫无威胁,可是,一旦笼子在充满花香的地方被打开,水妖就会充满攻击性,将所见之人残忍杀害。

翠竹之所以让秦长福铤而走险,就是为了让他死在那幽兰院,以此让皇后陷入不负责任的境地。秦长福不仅是准驸马爷,更是被皇帝器重的人,他的死不仅会令皇后被皇帝厌恶,更会令皇后失去统领后宫的权力甚至被打入冷宫。

翠竹就是想要报复皇后娘娘,将自己的仇恨掩盖在这场婚礼之下,盛开在幽冥之中。那个利用了她一生后又接着利用她女儿的人,坐在那尊贵的皇后宝座上,却要面临从高处跌落至地狱的惨境。一想到此处,翠竹就感到万分的快感。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长福就穿好了衣服,他大步走出皇帝为他特意准备的偏殿,周围的下人们都惊讶地看着他:“驸马,您自己穿好衣服了,为何不让我们这些吓人伺候您呢?”

秦长福微微一笑:“这点小事而已,不需要一个以上的人帮忙穿。”说完,他就潇洒地走了出去。

宫人们目瞪口呆:“他是如何自己一个人穿上这些繁琐至极的衣服的?”

他们闲聊着走进了偏殿,收拾着殿内。过了半个时辰,领头的那个宫人才发现,婚礼的礼服中的好几件仍然放在榻上。

“糟了,驸马爷只穿了两件,刚才我竟然没看出来!快追啊!”

秦长福呆呆地站在关着水妖的笼子面前。眼前这个女子,更准确的说是长者鱼尾的女子,有着一双含笑桃花眼,却带着晶莹泪水,忧郁的神色令这双眼睛充满似喜似悲的意味。

他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牢牢吸引着他。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是水妖?我这里有一些菜,让我来喂你吧。”

水妖默不作声,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地面。

秦长福急忙将笼子门打开,却正对上水妖那双迷离双眼。

水妖没有攻击他,而是用一种近乎深情的眼神望着他。嘴唇轻轻张开:“公子,我不属于这里,请顺应天意,让我走。”

秦长福突然感到身体被定住了,眼前只剩下那个水妖的身影,其余的一切都不想理会。慢慢的,他感到周围出现了许多暗影,围着昏暗的灯光跳着奇怪的舞步,仿佛在祈祷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秦长福才发现这些暗影是在用尾巴划着水,扭出奇怪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些宫人叫醒,发现自己正跪在幽兰院的地上,面前是打开的笼子,里面的水妖无影无踪。

皇帝大怒,这个水妖乃是茗国宝物,这一下子就被准驸马爷给放走了。他气得将这场婚礼暂时取消,并下令,让秦长福出使礁石国,再寻找一个水妖并捉回来,否则不仅取消秦长福当驸马的资格,更将他打

入大牢。

翠竹还在担心,秦长福会不会告发自己,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秦长福那种性格的人是不会出卖任何人的。

秦长福心中虽然为婚礼暂停的事情感到轻松,但是他也不想被打入大牢,于是也乖乖地听了陛下的命令,带领一队人马,坐上了去往礁石国的船只。

被闪电划开的天空裂口透露出阴沉的深蓝色,好似一个深渊巨口,又似一只明镜般的眼睛,仿佛窥视着万物,又能吞噬一切。船只上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恐惧,因为似乎不会有一道阳光将这种可怕的场景打破。

不时有几只枯瘦的水鸟飞过,悠扬又悲戚的鸣叫声似乎加重了这种场景的恐怖。

下面的海水从原本的深蓝色变成了蓝灰色,水面泛着幽幽绿光,还有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铺洒在水面上方。

向前方望去,水由蓝灰色变为了灰黑色,水面上漂浮着的亮光更是密集。

“秦大人,大约再走一里就到了。”随从对秦长福说道。

“嗯,让大家准备好上岸。那礁石国的人们都是什么样子?”秦长福好奇问道。

“小的也不清楚,只是从书上看到过,大约三百年前,茗国的一支海盗去那里寻宝,却再也没有回来。海盗王在那里自立为帝,其他海盗则为子民。这三百年来,那海盗的后代们将礁石国治理的也算不错,并取名为礁石国。”

“原来的礁石国上有人吗?”

“据说有一个长得奇特的种族,当初那些海盗将那个种族的男人杀光,娶了那里的女子为妻,繁衍后代。”

“这么说来,礁石国的人和我们长得不是一样的咯?”

“据说是这样。”

秦长福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如果让他上战场,他是一点也不害怕,但是要去见那些未知的人类,这一点确实令他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他又像随从问道:“礁石国的人和海妖有来往吗?”

随从答道:“并没有什么来往,我们茗国先前得到的那个水妖,也是一年前茗国使者和礁石国使者一同抓到的。礁石国的人也会将水妖当做艺术品一样给子民观赏。”

“这样啊,之前出使礁石国的人是谁?”

“那是成大人,自从抓回水妖之后,便病倒在家,半年前就去世了,据说去世之前自戳双眼。”

“那是什么原因呢?”

“传说人类看到水妖的舌头后便会受到诅咒。成大人为了不让其他人受到这样的危险,就自己将那水妖的舌头割掉了。”

“原来如此。嗯?可是我记得,我见那水妖的时候,她是可以说话的呀。”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水妖会幻术,就算嘴里不发出声音,也能通过其他方式让您感受到她的声音。对了大人,您在靠近那水妖的时候,她没有攻击您吗?”随从问道。

“没有啊,她看起来还算和善。”秦长福说道。

随从疑惑:“奇怪,之前每一个打开笼子的饲养者都被她给杀死了,为何她单独放过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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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追求(四)

礁石国的繁华与茗国不同。茗国就像涓涓而过的小溪,欢快而温和,空气中都充满着清新的感觉。而礁石国的一切都充满暴力,虽然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但是内部就仿佛是火山爆发后的岩石堆一样触目惊心。

秦长福带着随从们,在这礁石国一边走着一边观看。这里的人们穿着与茗国人差不多,有钱人穿绸缎,穷者穿麻布。吃的食物也和茗国相差不多,只不过烹饪手法略微不同。

这里的人们的长相差异很大,有的与茗国的人一样,有的则长着异常宽大的鼻子、异常宽大的嘴、异常大的眼睛或异常大的耳朵,就像是人和怪物的后代一般。

可想而知,最开始住在礁石国的人们就是长得五官大的离奇的样子,而后来的茗国海盗是茗国人的长相,海盗船上的人几乎都是男子,还有几个厨娘。这些男子和礁石国土生土长的女子结婚,哺育后代,三百年后,礁石国的人便是这个奇怪样子。那些看起来和茗国人长相相同的人,大概是海盗和厨娘的后代。

秦长福惊叹道:“这些和我们长的一样的人也是不容易,三百年了也没有一点礁石国三百年前的人类的样貌特征。”

随从说道:“大人您看,这些人衣着华丽,一看便是贵族出身。想当初,三百年前,一定是船上地位高的人与厨娘在一起,他们和后代成为了皇帝或其他贵族。而地位低的人则和这里土生土长的女子在一起,他们和后代成为了平民。贵族只与贵族通婚,于是茗国长相的人便和茗国长相的人结婚,从而后代的样貌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秦长福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他买了一些礁石国特产的食物,分发给随从们,带着他们继续走在礁石国的街道上。放眼望去,金银珠宝仿佛覆盖着这一整个礁石国。每个行人的身上都带着首饰,就连街边乞讨的乞丐都会在脖子上套着一圈又一圈的珍珠项链,手上戴着翡翠手链。

秦长福疑惑地像身边的随从问道:“奇怪,那个乞丐明明身上有珠宝,为何不卖掉了换钱呢?”

那个随从摇摇头:“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啊。”

秦长福又向另一个随从问道:“你知道吗?”

这个随从挠挠脑袋,想了想后说:“大人,您看他们戴的那些首饰,明显都是人们未经过细心打磨而自己随意串起来的,再看那些数量及其多,可想而知,在礁石国,各种矿石也是多得像石头一样,因此才会随处可见。而那乞丐就算卖了首饰也换不来钱。”

秦长福笑了起来:“这一点我自然也想到了,但是,金银玉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从石头里取出来的,更何况这些首饰就算做的不是很精致,那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如果这些首饰在礁石国是像石头一样无价值的东西,那么何必还要花这么多周折来做呢?”

随从笑着挠挠头:“大人说的有道理,小人确实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秦长福笑了笑:“我们先去见礁石国的皇帝,得到请示后再去抓水妖。”

礁石国的皇宫风格别致,在茗国宫殿的基础上加了

一些玉石金串,柱子上雕刻的花纹多样,更多的以水妖图案为主。

与茗国宫殿还有一点不同的是,礁石国宫殿中有许多水池,喷泉各式各样,新颖至极。几个主要水池中间有水妖的雕塑,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唱歌,神态各异,风格迥然。

秦长福上交了证件后,被礁石国的侍卫领着走向皇帝回见外来使臣的地方。

“我们陛下都是在听雨殿会见你们这些使者,你跟着我走就是了。”侍卫说着,极为宽大的鼻子上下摇晃着,看起来有些滑稽,像戏中才会有的精灵妖怪一样。

秦长福努力憋着,让自己尽力不笑出来,但是却由于内心的极度波澜而微微颤抖。小侍卫貌似发现了他的异样,自卑地低下了头,不再说一句话。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说些什么缓解这种尴尬地气氛。没想到小侍卫却先开口了。

“秦大人,您不必担心自己的神态会对我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在我们礁石国,我这样长相的人很多,所以我一点也不在意。我不过是见您这样的英俊公子后有些羡慕罢了。您就像我们礁石国的王子一样风光迷人。”

这番话令秦长福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我这也是随便的一个人,不在乎外貌,外貌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用。”

小侍卫听了这番话心里更加羡慕。

终于到了听雨殿外面,秦长福见到了令他感到震惊的一幕:一个长发披肩的水妖被层层锁链锁着,含泪挣扎着,由于难受而向外吐着各种首饰。这个水妖是个女子,有着和茗国水妖相同类型的黑色头发,雪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

“这是怎么回事?”他拉住旁边的小侍卫问道,看着水妖痛苦的模样,感到十分紧张。

“这是一年前抓到的水妖,这只水妖在一次呕吐时,吐出来一串珍珠项链,于是我们陛下便下令让人每天给她灌下催吐药,让她每时每刻都吐出来金银首饰。”

秦长福恍然大悟,原来之所以礁石国的首饰多到数不过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这样做简直是乱来,竟然真的没有人来劝说皇帝停止这种做法。

他又问道:“那这只水妖不吃东西可怎么活呀?”

“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吐珠宝,但还是每天有三次机会吃饭的。饭后还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你们给她吃什么呢?”

“一般是王孙贵胄吃剩下的鱼虾。”

秦长福又看了一会儿,心中不免悲戚。茗国的水妖可怜,但是也只是被关在笼子里进行展示,而这只水妖却要被这样折磨虐待,每天都要在大部分时间以呕吐的形式生活,并且身体被冰冷的锁链这般缠绕,没有逃脱的希望。

小侍卫拉着他走了:“秦大人,这种事情您不要管,就算可怜她也没用,我们陛下下达的命令没人敢违抗。说白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曾经茗国海盗的后代,现在各种规定也是从海盗船上延续下来的,所以这里就是一个不讲理的地方。”

“能给我讲讲礁石国的更多的事情吗?”

小侍卫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别

人,于是小声说道:“秦大人,偷偷告诉你一个礁石国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侍卫才知道。”

秦长福好奇地凑过脸,看着小侍卫:“你说。”

“在陛下寝宫的地下,有一个秘密逃生通道,能够从礁石国直接逃到水妖的宫殿。这是先帝为了和一个水妖幽会而建的。新陛下上任后,对那个水妖恨极了,为了给他母后报仇,于是便让人封了那个通道的进出两个口,还将那个勾引先帝的水妖关在了里面。据说,每一个夜晚,在那里都会传来水妖的哀鸣声和哭泣声,恐怖至极。为此,我们陛下还和皇后娘娘搬到了别的殿居住。”

“可是,为何陛下要恨那个水妖呢?先帝有三宫六院不是很正常的吗?”

“在你们茗国,皇帝有三宫六院很正常,但是在礁石国,皇帝只能有一个妻子,就是皇后娘娘。”

秦长福认真听着,突然小侍卫啊的一声倒了下去,在后背的地方有一个极深的长型伤口,鲜血从里面冒出来。

秦长福是学武之人,所以见到这场景只是震惊和同情,并不害怕。他恢复镇定后,看着小侍卫身后的另一个侍卫,淡淡的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这个侍卫将双手抱在胸前:“使者大人,他犯了错,我为何不能处罚他?”

“他犯了何错?”

“难道使者大人您不知道他犯了何错?”这个侍卫笑的阴险,“幸亏我碰巧从这里路过,才得知我们礁石国的秘密被这个狗东西泄露了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秦长福走了过来。拍拍手,大约二十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跳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想怎么样?”秦长福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侍卫,心想虽然自己武功高强,却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领头的那个侍卫发话道:“如今秦大人已经知道了这样大的秘密,为了防止你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你就必须听我们的。”

“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你这次出使礁石国,不就是为了向我们陛下恳求,让你带头去妖海捕捉水妖吗。我们陛下答应你这个请求,但是,你将水妖捉上来后,就必须归顺我礁石国,成为我礁石国的御前侍卫。”

秦长福呆住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被茗国和礁石国争着抢夺,看样子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能力的嘛。不过他还是不想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礁石国。虽然回到茗国就代表着要应付二公主,但是茗国是他的家园,那里有他的亲人和朋友。

秦长福打算先拖着这个话题,到了茗国后再和茗国皇帝想办法如何摆脱礁石国的刁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领头侍卫说道:“既然他已经死了,那请你带着我走吧。”

领头侍卫狐疑地看着他:“跟我来。”

走过了弯弯绕绕的似迷宫一般的黄金地砖铺成的路,秦长福终于到了听雨殿。

和预想的一样,礁石国皇帝果真是茗国人的长相。

“秦大人。”没等秦长福行礼,这个皇帝就先开口,“欢迎来到我们礁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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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追求(五)

礁石国皇帝高仰着头,眼神朝下轻微转着,看着地上恭恭敬敬的秦长福,神态是高傲中带着戏谑,声音也是狡猾里含着玩弄:“想必秦大人是想要在我礁石国捕捞水妖了。你是想要和我们合作吗?但是我们的水妖已经足够多了呀。”

秦长福看得出来,这个皇帝虽然表面上玩世不恭,但不会轻易欺骗糊弄茗国的使者。他飞快地想了一下,眼神看着地面,镇定地回答道:“陛下,无需劳烦您,我们可以自己去海边捕捞水妖。”

“但是,既然你们想要自己捕捞,为何不自去那片有水妖的海域,而是专程跑来我们礁石国进行捕捞呢?”

“其实是这样的,那片海域周围散发着黑色浓雾,让人难以靠近,我想着,或许只有在礁石国的岸边才能算是安全。”

“哈哈哈,原来如此。”礁石国皇帝大笑一番,“好,朕就准许你们。”说完,他一甩长袖地走了。

秦长福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个皇帝可真是古怪。

他内心仍旧对先前侍卫说的话感到焦虑,万一回不去那茗国可怎么办才好。

满怀着心事的他被小宫女带到了寝殿,他到了之后才意识到这座宫殿的奢华。十分夸张的装潢,花梨木柱子,金子做成的床闪闪发光,蚕丝织成的帘子更是轻透温暖,灯光在上面晕染出霞光一般的色彩。院子里有花样繁杂的喷泉,各类驯化的鸟兽悠闲地散步。

秦长福能感受到,这个宫殿比听雨殿更胜一筹。他心中疑惑不已,为何给使者客人准备的地方也堪比皇帝寝殿一般,甚至比茗国皇帝的寝殿要豪华十倍。

他疑惑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后院,正惊叹使者住的地方竟然有后院的时候,旁边跟着的宫女急忙拉住他:“秦大人,不要去后院。”

秦长福蹙眉,疑惑地看着宫女:“为何不能去?”

宫女看着秦长福这俊俏的模样,再加上那双即使无情也会含情脉脉的双眸,不禁含羞心动,微微低下了头,小声温柔地说道:“我们陛下有令,凡是礁石国皇宫之外的人,如果住在礁石国皇宫,皆不可来到这里的后院观看。”

秦长福更加疑惑了:“既然这座宫殿的后院如此不能见人,为何还要我住在这座宫殿里?”

宫女咬咬嘴唇:“其实是因为……皇宫里实在是没有给您住的地方了。”

“可是你们陛下不是只有一个妻子吗?为何这宫殿这么吃紧?”

“虽然我们陛下只有一个妻子,但是他在皇宫里养了不少奇珍异兽,让它们住在宫殿里面。”

秦长福震惊,眼睛一眨不眨:“原来你们陛下还有这样的习惯。”

宫女叹了口气,大概是为了不能将秦长福带到更为体面的宫殿而感到自责。

秦长福大致看出来了宫女的心思,急忙安慰道:“没关系的,姑娘,我住在哪里都可以。”

宫女看着秦长福那爽朗的微笑,也终于露出了笑容。秦长福趁宫女不注意,一个转身推开后门走了出去。

宫女吓得急忙拉住他的袖子

,摇着头。

秦长福温柔笑道:“不用怕的,其实我也是你们皇宫的人了。今天早些时候我就不小心得知了你们陛下的秘密,只能留在礁石国做侍卫,现在我想走也走不掉了。所以啊,我就算看了后院也没关系。”

宫女听了这话,才害羞地点点头,松开了他的袖子。

他走到后院,却猛然看到一个可怕的景象,令他感到恐惧至极。后院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般。这天气本就阴天,和地面上的场景正交相辉映。

被浓浓的灰色雾气笼罩着的天空铺在头顶之上,看不到太大的距离,被地上的恐怖场景衬托着,好似一万年前便已干涸的河床。这时候,竟然没有一丝声响,给这静的可怕的场景带来一丝生机。

很多只肥硕的麻雀并排站在十米高的塔楼上,几只在打着盹,看起来吃得很饱的样子,其他几只安静地挠着自己的身体,并不时充满同情地望着下面。

不时有几只老鼠跑过,嘴里叼着从宫殿里偷来的坚果。它们都知道,前门和侧门有人把守,看管得严,不能顺利进入和逃出宫殿,于是选择了从后门出入。后门鲜有人管,就算有人来也是为了专门折磨被关押在这里的人。

从宫殿的后门开始,是一大片干枯的草地,细草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已经干涸的地面上,直挺挺的草静静的伫立在天地间,不再坚韧,不再充满生命的活力,而是看起来极为脆弱,却仍有着不肯倒去的坚定。

在这个枯败后院,有一个铁丝制成的大笼子,笼子里面有一个大酒坛,像是被另外放进来的。酒坛周围冒着层层热气,让人看着就感到晕热,顿时口干舌燥。而这坛子里的液体乍一看却并不见异常,从下面不停地冒着水泡,道水面上后以一种极大的声响爆裂开来。

水面上方布满了层层水汽,却和一般水汽不同,在阴天的情况下也会折射出奇怪的色彩。这样的场景不禁让人怀疑,这清澈的液体或许有一些异常。

就在这个大笼子里面,酒坛的旁边,站着一个老者,像是太监的模样,看起来六七十岁,头发零散地披着,却仍旧带着只有皇帝的贴身总管太监才能戴的帽子。

他的双脚被铁链锁着,不能动弹,双手握着一个木棍,在酒坛里面搅动着,他的手上长满了茧子,而且看起来常年没有洗过。他的头发和脸部被水汽打湿,就连前面的头发也黏在了额头上。他身上的服装几乎褪色。从服饰上看,这个老者应该是曾经的太监总管。

他双目紧闭,似乎处于半晕厥半清醒状态,静静地喘着气,嘴里偶尔不停地咕哝着什么。

秦长福吓得不轻,他不怕打架,不怕上战场,但是他怕见到这种奇怪的场景。这样的场景令他身心震颤,不敢向前迈一步。

他咽了咽口水,指着那个老人,向旁边的宫女问道:“他他他……他是谁啊?为何要被困在这里呢?”

宫女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也是可怜,曾经是先帝的贴身太监,最受先帝器重,没想到,却因为帮助先帝和水妖见面而被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记恨,太子登基

后,便第一个下令处罚他。”

“原来如此,你看起来如此同情的样子,说明你也是个善良的姑娘。”秦长福说道。他顿了顿,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惊呼一声,又转头看向那宫女,露出错愕的表情。

“秦大人,您怎么了?”

“我记得你说皇宫里没有其他宫殿了。”

“是的。”

“我即将住的这个宫殿是最后一个吗?”

“是啊。”

“而且这里的后院还关押着先帝的贴身太监,那么这就说明,这里是历代礁石国皇帝的寝宫!”

宫女点点头:“您猜的对,秦大人可真是聪明。”

秦长福差点吐出血来:“那么那个被关着的水妖也密道里了?这里真的每一晚都会听到水妖的哭泣声吗?”

宫女捂着嘴,扑哧一声笑出来,仿佛要裂出眼眶的眼睛瞪得像超大版的铜铃:“秦大人,亏您还是茗国最厉害的人呢,这种谣言您竟然也会相信。我和好几个姐妹们在这座宫殿打扫看守了好多年都没听过什么哭泣声。”

“这么说,这些都是传出来的谣言啦?”

“是啊,都是那些人乱传的。”

“这样啊。”秦长福点点头,“那么水妖被关的事情是真的吗?”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不过,唉。”宫女的表情又转变为忧伤和恐惧,同时又叹了口气,“也是可怜,那水妖在墙壁中的密道哭叫了三天三夜后便死了,大概是空气稀薄加上冷饿交加吧,也许是生病或自杀了。”

秦长福身体开始有些微微发抖:“那你们没有把密道打开看一看吗?”

宫女摇摇头:“我们都不敢看,于是这件事便搁置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敢再住在这里,于是搬到别的宫殿了。”

“唉,真是可怜啊,也不知道那个水妖是什么样子,可以将先帝迷成这样。”

“嗯,奴婢也不知道,据说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宫女幻想着,“反正比我们这种长相的人要好看太多了。”

秦长福想起刚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吐珠宝的水妖,虽然憔悴不堪,乱发披散,但是也能看出来,样貌极为秀色可餐。

自己见到的水妖,还有在茗国放走的那个,她长相更是美丽,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想着想着,秦长福便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喂喂,秦大人,您想什么呢?”宫女喊了一声。

秦长福蓦然惊醒,木然看着她:“没什么事,你可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抓水妖呢。”

宫女想了想:“大概明天就可以向陛下请示了。秦大人,抓水妖的时候,你要记住,千万不可以被她们看到你露出的锁骨,不然你会被她们迷惑,从而迷失自我。”

“锁骨?可是我们茗国和你们礁石国的衣服都是会遮盖住锁骨的呀。”

“虽是这样,但是也会有偶然的,说不定水溅到脖子里,您就会不小心翻开衣领擦拭,这时万一被水妖看到了,那您可就危险了。总之,秦大人您小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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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追求(六)

那惊涛骇浪用力拍打着海岸边,将层层泥沙卷起,又冲进一望无际的海水里。绵延的天空上,大片云朵匍匐移动,随着海风的呼啸,速度也逐渐加快。

为了助秦长福捕捉水妖,礁石国派出十六个擅长水战的精兵,里面有十个人参与过先前水妖的捕捉,还有一个是那时捕捉海妖的能将。

而礁石国也不是白白派出人手的,礁石国皇帝已经收了秦长福从茗国带来的各种珍贵礼物。

这群人都穿着普通的衣服,据说这样能够避免引起海妖的怀疑。

秦长福看了看四周,靠近海岸这边,除了天空有些阴暗之外,一切还算比较正常,而在往远处,有片直径大约数十米的半圆形黑雾,与海岸一起,围出了一个半圆形的海域。

这个场景和他们在到达礁石国之前看到的场景一样。当他发现这一现象后,感到万分庆幸,幸好茗国皇帝给自己带上了许多珍贵礼物。茗国皇帝早就想到,万一秦长福不能直接从海上捕捉水妖,那就只能去到礁石国的海岸捕捉,那时一定要给礁石国皇帝送上许多礼物才行得通。

现在,秦长福对这些黑雾感到很是纳闷。

旁边一个礁石国的人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秦大人,这些黑雾是半年前被水妖们放出来的,他们唯恐再有水妖被抓去。”

秦长福抬眼望了望那片海域,又疑惑地问道:“水妖真的很容易被人类抓到吗?”

那个人说道:“也不能这么说。男水妖不容易被抓到,容易被抓到的是女水妖。她们只要见到样貌好看的男子,便会被深深迷住,从而我们人类便可以轻松将她们抓住。当然也有女水妖不为所动,但是我们也可以抓到她们,因为一些涉世未深的女水妖很单纯好骗,用一些其他办法也能骗到她们。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有些女水妖起初单纯,一旦她们被人类骗到手后,就会瞬间明白自己的处境,从而变得凶残。”

秦长福点点头:“难怪,我放走的那个水妖看起来清纯似水,但是已经伤了不少打开笼子的人。”

秦长福带来的随从说道:“不是说杀了不少饲养的人吗?”

“其实有没有杀死他们,事实谁也不清楚。据说,能够发现的只是有饲养者被水妖用指甲和鳞片弄伤了他们的皮肤。而有一些靠近笼子的人凭空消失掉了,具体是不是那个水妖干的谁也不知道。只是因为那个水妖能够瞬间从清纯变得残忍暴虐,让人感到惊恐,于是在我们茗国才会产生她杀了许多人的说法。”

“那也是很危险啊,大人您没有被伤到真的是万幸。”

一行人沿着海岸慢慢走着,天空上飘起了细细的雨滴,略微沾湿了他们的帽子。很快,便没有小雨滴落下了,不过天空上还是有许多乌云,飘行的速度似乎比先前更快了。

秦长福又向那个礁石国的人问道,”既然女水妖这么容易被抓到,为何她们还是要上岸来呢?”

“虽然有人抓她们,但是也有人对

她们好。礁石国有不少对她们不存坏心的人会来到这个海岸玩耍。如果他们不伤害水妖,那么水妖也不会伤害他们。也有一些人能与水妖做朋友,甚至相恋。所以总体说来,被抓到的水妖还是万分之一。”

“原来如此,所以她们才会放心地来到岸上啊。”秦长福有些像是喃喃自语。他心里却想着,这些单纯的水妖,本来对人类没有恶意,却遭受无端捕捉,真是可怜。

一行人沿着海岸走了一圈了,却仍不见水妖的半点身影。随着风的力度加大,乌云也开始向远处移动,他们的头顶上方开始有了湛蓝色的痕迹。风吹得人很冷,脸颊也生疼,秦长福不由得拉紧了身上的衣服,下意识地将锁骨遮盖得更严一些。

他向那个礁石国的捕水妖能将继续问道:“我听说不能让水妖看到我们的锁骨,是吧?”

“是的,水妖一旦发现人类会对他们产生危险,就会想尽办法看到人类的锁骨。只要人类被看到了锁骨,就会变成一个沙雕,如果有风的话,哪怕只是微风,都会被吹成一堆沙土,随风飘散。因此,水妖们便能轻而易举地打败前来捕捉他们的人,而不用再大费周章地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那女水妖有这个能力吗?”

“秦大人,您为何要这么问?”那个人警惕地看着他。

“嗯,我就是问问。我想到了,我们茗国前几日要将茗国的那个女水妖放在城楼上,以供百姓观赏,如果女水妖看到谁的锁骨谁就会变成沙雕,那么茗国百姓不就危险了。”

“这样啊。”那个人想了一会儿,说道,“幸好你们茗国国王没有将那个女水妖放在城楼上,不然很多百姓肯能就要遭殃了。”

“原来女水妖真的也有这个功能啊!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茗国的陛下没有事先向大家说明呢?”秦长福此刻内心替百姓感到万分后怕。万一当时有人露出了锁骨,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想着想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事情,茗国那几个失踪的人,是否是因为被水妖看到了锁骨呢?

仔细回想,关着水妖的那个小院子的布局和装饰很有海边的风格。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沙,里面还放有一些贝壳、寄居蟹之类的生物。倘若人变成了一堆沙子,与地上的沙子融为一体,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秦长福不禁身上颤抖。

那个能将接着说道:“我也很奇怪,为何你们茗国的陛下没有提前通知这件事情,难道说他自己也不清楚吗?”

秦长福想了想,看着自己从茗国带来的队伍:“你们之中,一年前有人和礁石国的人一起捕捉过水妖吗?”

这些人全都摇着头。那个总是跟着秦长福的随从说道:“据说一年前捕捉海妖那次,从我们茗国出发的侍卫都死掉了,有两个人活着到了茗国,但是很快也病死了,恐怕他们也来不及说出这件事。”

秦长福低下头,哀叹道:“唉,难怪。”

他又向那礁石国的能将问道:“只

要我们不让水妖们看到我们的锁骨,我们就能很容易地战胜他们了吧?”

“嗯,应该是的,毕竟我们有这些长矛弓箭。不过,要想不被他们看到锁骨,也不一定就是那么容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水妖们为了尽力让自己看到人类的锁骨,会向人身上撒银贝壳粉。银贝壳粉是水妖们研制出来的,这种东西会通过脸颊、下巴、脖子,甚至衣服的缝隙钻进人的身体里面,从而让人感到身上奇痒无比。只要水妖们把银贝壳粉撒到人锁骨外面的衣服上,人很快就会感到痒的感觉,会忍不住将手伸进衣服里抓,这样就有可能会露出锁骨。”

秦长福惊叹道:“这种行为真是无耻,为了看到我们的锁骨,竟然想到这样的方法。不过,好像更无耻的是我们,为了能够抓到他们而大费周章。为了从他们身上得到利益,不惜牺牲他们的幸福和自由,其实我们不能这样做,不能啊。”

那个人看了他一眼,重重叹了口气,语气特意变得轻描淡写一般:“就像我要完成陛下交给的任务一样,你也要完成茗国皇帝交给你的任务吧。我们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各自的陛下抓水妖,这也是我们的倒霉之处。”

狂风突然扇起,将海浪吹起来,这些人吓得立马向反方向跑去。不少人的帽子都被跑掉了。好不容易一潮落下,又是一潮涨起。

“这也是一个危险所在啊,这片海本来就不是很安全的样子呢。”秦长福笑道。他由于年少便练武的原因,气体很足,跑了这么久也不觉得很累。反观其他人,早就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了。

“秦大人,您的体力可真是好,不愧是武状元出身。”不少人纷纷称赞。

“哪里哪里。”秦长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边向海岸望去,却发现那里的天空又变得阴沉了。

他们最开始看到的那些乌云已经飘到了远方,但是在海岸附近又凝聚了新的乌云,不像先前那样一朵一朵的,而是连成了一片,就像是一块巨大灰黑色的砖铺在了天空上。

眼见着海面逐渐平稳,也不见再有什么大风的样子,这群人小心翼翼地又往海岸处走去。其实有一些人已经预感不妙,突然出现了两次大浪和突然凝聚而成的阴云,仿佛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们渐渐走进海边,突然,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周围寂静的能够听见寄居蟹的移动声。

蓦然间,带着冰凉水花,五个带着鱼尾巴的男水妖上岸透气。礁石国的人是最害怕三个以上的男水妖同时出现的,因为他们一旦发现人类对他们具有攻击性,便会发出过于破坏性的力量,每一个的力量可以瞬间用气拍碎一个巨石,三个以上男水妖的力量便是巨大可怕的。即使他们不使用银贝壳粉,捕捉的人也要和他们费上一番时间,甚至也要损兵折将。

那个礁石国的能将身体瞬间绷直,眼神聚焦在前面地看着惊呼道:“糟糕,这么多男水妖,大家快先撤退一段距离,我们先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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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追求(七)

巨浪拍打着海岸,天空上方狂风四起,乌云又被吹散,形成了可怕的形状。这群人类虽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是他们的速度还是没有风那样快。那些水妖的银贝壳粉向细小的箭头一样随风撒过来的。

这些人的脸颊都快被风吹得变了形。他们快要难以呼吸,有的用手捂住口鼻,有的背对着海风吹过来的方向。但是他们都牢牢记着,绝对不能露出锁骨。于是他们一边忍着痒,一边紧紧抓着衣服。由于粉末被吹到全身,所以他们感到浑身奇痒无比,边跑边隔着衣服抓着。

有一个人痒的难受,直接躺在了地上,下意识地要扯开衣服抓痒。秦长福赶忙扑过去,用自己的衣服盖住他即将露出的锁骨。秦长福的头发被吹散,露出整张脸,他露出此生最为严厉的表情,对那个手下说道:“还想不想活命了?把衣服拉好,快跑,不要朝后转身。”

这群人由于痒的缘故,跑步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秦长福为了护送大家逃跑,特意跟在最后面,以防有人扯开衣服被水妖看到。他也是很痒,但是为了保护住这些人和自己的命,他必须要镇定,保持清醒的头脑和警惕性。

是突如其来的大风让贝壳粉溶进他们的全身肌肤,从而速度变慢。这几个水妖惊喜异常,乘在浪上,撒出大网欲将他们抓住。然而起初的距离太远,所以他们只是捉住了秦长福。

秦长福来不及多想,随后而来的感觉,是被拽进水里的眩晕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秦长福拼命挣扎着,感觉自己无论有多大的力气也挣脱不开这张网,甚至自己的衣服和皮肤会被固定网结的鳞片割破。他顾不上其他地方,只是用手紧紧抓着衣领,尽管手背和手指被划破了好几道伤口。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仍旧憋着气,但是还没有撑到他憋不住的时候,他就晕了过去。他不知道水有没有流进自己的鼻腔和喉咙,他也没有力气再去思考。梦乡就这样开始拉开了帷幕,一片梦幻般的地方让秦长福感到如痴如醉,没有八公主、九公主的世界,这一切都是他所向往的。

不知沉睡了多久,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是沉入了梦乡。有了这种意识,他才挣扎地坐了起来。

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却见一个梦幻的房间,天蓝色的天花板上是泡沫做成的装饰,地板上是海浪的图案,房间各处都有珊瑚的摆设,一个大床放在房间的最中间的位置,而秦长福此时正躺在这里。

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仍旧是方才那件衣服,但是看起来已经被吹干。他感到疑惑,下了床后,到处看了看,发现在窗帘外面是美丽的海底。

他吓得松开手中的窗帘,松软的窗帘慢慢地垂下,他背部依靠在窗户上面,尽力平息自己的呼吸,惊呼道:“难道这里是水妖的住处?”

突然,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仔细支起了耳朵,寻找着声音的来源。顺着地板的边沿小心走着,终于在墙角边,他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音。

“我的妹妹,你难道忘了在人间所受到的苦了么?你

被他们关在笼子里整整一年,供人观赏取乐。他们人类都说你是恶魔,编造了只要看到了你的舌头就会死掉的谎言!甚至茗国的人真的割掉了你的舌头!”

“我没忘记从前所受的苦难和屈辱!可是,哥哥,我的舌头早就长出来了呀,以前的事情,不如就忘了吧。”

“你凭什么要忘记,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吗?他也是来抓你们女水妖的!”

“可是你没有真凭实据,又如何能够断定那个人和那些可恶的人一样呢?”

“那些人成群结队地来到海边,紧紧盯着海面,还带着武器,怎么可能不会是来抓你们的。”

“可是,就算他们是来抓我们的,那个人也是无辜的,他一定是被迫的!那天在茗国,就是他放了我。我愿意为了他而原谅所有人。”

“原谅?你凭什么要原谅他们人类?你姐姐现在还被关在礁石国受苦啊!还有隔壁海域的春姑娘,她当初错爱礁石国先帝,却落个被关死在密道的下场。难道你要替她们原谅那些人吗?”

“不,我不能原谅所有人,但是我可以和那些好人和睦相处。哥哥,难道你忘了,我们水妖族还有很多子民和人类相爱相伴了一生。”

“妹妹!我宁可你永远不会遇到这种美丽的爱情,也要确保你的平安。你快让我进去,把那个人类抓到地牢拷问。”

“不行,如果你要伤害他,就先杀了我好了!”

女水妖的声音异常坚定,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决心。秦长福心中不由得感到震撼,他从未想到会有人愿意为了自己去死。

秦长福犹豫了一会儿,想要走出去,和那两个兄妹说清楚,但是他一想到那男水妖的恐怖威力,就实在不敢踏出去半步。

那对兄妹貌似僵持了一会儿,周围寂静地仿佛能够听见呼吸的声音。

秦长福一边紧张呼吸着,一边静静听着。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他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个呼吸声是自己的,而那对兄妹水妖是没有呼吸声的!

他心想:糟糕了,这下一定被发现了。

刚意识到这一点,他就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拎了起来,像一只待宰的小鸡般无可奈可。抬眼看到那个男水妖愤恨地盯着他看,吓得他抖了一抖。

“伙计。”这个男水妖从牙缝中挤出可怕的声音,“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什么其他目的?”秦长福吓得声音颤抖,此刻的他真的是感到羞耻至极,想他自己也是堂堂武状元,竟然被人这样轻而易举地玩弄于手掌之中。

心情沮丧地他战战兢兢地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那张愤怒的脸庞。

那男水妖对他的害怕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他又说道:“你们害了我们水妖族的那么多女子,今天又来害她们,你可知罪?”

秦长福本就对捕捉水妖的事情感到愧疚,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发泄口,他又怎能不好好忏悔一番。

“我知道错了,公子,姑娘,我也是有任务在身,迫不得已啊!其实我本就对这

件事情感到抱歉……”

那女水妖露出欣慰的笑容,像一缕深入海底的阳光,温暖人的心肠,又似铺洒在海面的晨辉,使人内心充满希望。

秦长福有些看呆了,他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逗笑了那女水妖。

“哥哥,你快放了他吧,我相信他不是一个坏人。”

那男水妖心疼地看了一眼妹妹,无奈叹了一口气,稍稍松开手。秦长福也长舒一口气,心想终于可以站到地面上了。谁料那男水妖又一把提起他,这次的力量更大,并将脸凑到秦长福的脸旁边,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会随时派人盯着你,你要是敢伤害我妹妹,我必将你的衣领拉开,用力看你的锁骨!”

“是是是,谢好汉不杀之恩。”秦长福说道,眼神中是真诚的感谢。

男水妖将他轻松一丢,他便跌落到了地面上。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站了起来。

“我叫海琪珐,我妹妹叫海琪朗,你一定要对我妹妹好点,不能辜负她,听到没有!”海琪珐又一次提起秦长福的衣领,声音中带着厚重的威胁,同时恐吓性地低垂下眼眸,看了看他的锁骨位置。

秦长福咽了口唾沫,重重点了点头:“如果我辜负琪朗,我必将自裁,无需您动手!”

海琪珐又一次丢开秦长福:“哼,希望你说到做到。”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

“嗨呀,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啦!”海琪朗笑着,用鱼尾跳到了秦长福的面前。

秦长福惊魂未定,此时看着这张漂亮如仙女的脸庞,也不能感到多么地心动。他方才对海琪珐说的话都是为了自保,但是他是否真的愿意守护海琪朗一生呢?他看了看海琪朗那纯净的眼神,不免感到心中某个东西被拨动了,那是爱情旋律的开关。

这是第二次与这个美丽青春的女水妖见面,就在这第二次,这样充满着危险气息的地方,秦长福确定了,这个女水妖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爱的不是她的美貌,也不是她的清纯,而是那双直射入他心底的眼睛。也不知道那双眼睛里到底有什么,但是他的心灵就是这么巧的震颤了。

自己活了二十年,听过无数英雄美人的故事,也看过无数颠簸反转的婚姻感情,自己却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直到再一次看见她,这才明白,传说中的爱情是这么一回事。

“喂。”海琪朗轻轻开口,“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吗?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一遍。”

秦长福低头笑红了脸,露出一排牙齿:“你让我先镇定一下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一会儿会告诉你我的全部心情。”

“你为何会忐忑不安呢?”海琪朗歪着小脑袋问道。

“因为那个原因嘛。”

“什么原因呢?”

“就是之后我要告诉你的那些话。”

“什么呢?”海琪朗继续追问,小脸也凑了过来。

“是因为,我爱你。”秦长福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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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追求(八)

人族武状元秦长福和水妖族贵族女子海琪朗相爱了,两个人彼此都是真爱,在这如梦幻般的海下世界,这份难得的奇幻爱情显得更为美好,如梦如幻,令人如痴如醉。

爱情来了,时间也可以遗忘在幸福的喜悦中。在水妖世界的生活是如此美好,秦长福差点忘记了自己来自于人类世界。

秦长福已经快要忘了一个现实,如果他继续在海底过着这样的生活,那么,不知不觉,外界一切都会改变,就如同星辰转移,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仿佛蓦然惊醒一般,他从噩梦中醒来,在梦里,人世间变了模样。潮水漫过长长的土地,竟也能滋润出一片水田,阡陌常年经受雨水的冲刷,竟也能化成河流。天空从明亮又转入黑夜,一天一天地过去,竟然过了一万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在这样一个现状里,虽然生活美好而甜蜜,但是这里终究不属于他。

还在喘着粗气,尚未从梦中的景象中完全清醒过来。屋子里开始有从海面上射进来的阳光,将浅浅的海水映出一副波光流动的样子,水草和珊瑚在窗外尽情舞动,与水光绘成一个美妙的世界。又是这样的美景,每天早上都会出现,惹得他一阵沉醉。

海琪朗躺在他旁边,长长的鱼尾在他的睡衣上蹭来蹭去,弄得他浑身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来。

转过头,看着刚刚睡醒的海琪郎,那无需清洗便能一直保持光滑亮丽的皮肤,那水润得发光的眼睛,真是能勾走他的心。他深情地吻了下去,又忘记了先前担心的事情。

海琪郎递给他一条宽宽的带子,左右两侧还有两条固定作用的小带子。

秦长福接过来,仔细地摸了摸,这是用水草最柔软的部分编织而成的,手法紧密娴熟,显不出丝毫的缝隙。他在心中猜到了几分,温柔地问道:“琪朗,这是送给我的?”

“才不是呢,这是给我哥哥的生日礼物啊。”她故意装作表情轻描淡写一般,“这可花费了我半个月的时间呢。”

“那不就是从我刚来的那天你就开始做了?还说不是给我的?”

“是那天开始做的,但那是为了给我哥哥赔罪用的。”

秦长福拉长那个带子,在身上试了试,发现可以戴在锁骨的位置,宽宽的主带可以完全遮盖住锁骨,两条小带子从肩膀穿过,用以固定。他笑着问道:“你还说不是给我做的?这明明就是用来防止我的锁骨被看到的。”

海琪朗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笑容就像拨开云雾后的阳光一般明媚:“你猜对了,这是我用了哥哥寝殿旁边的那些水草做成的,为了不被他发现,只能等到每天夜晚偷偷去拔呢。”

“原来你没玩都去拔水草为我做这个东西。你看,你的手都粗糙了。”秦长福心疼地拿起海琪朗的手,轻轻吹着。

“这算什么,比起你每天提心吊胆地和我在一起,我赶制出这个锁骨带不是更好一些吗。”

“谢谢你,我的琪朗。”秦长福搂住

心爱的人,感到浑身都充满了暖意,但是他一想到梦中担心的事情,就又感到无比焦虑。

这样的时光,虽然快乐,但是空虚。在茗国的老母亲,更是他心中所担忧的。

“你不开心吗,长福。”海琪朗依偎在秦长福的怀里,娇羞地问着。

“没有不开心,每天看到你都很开心。”秦长福将自己的焦虑隐瞒了,怕伤了心爱女子的心,所以不敢说出口。虽是他说的情话确实都是心里话,却看起来心不在焉。

海琪朗抬起头,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问道:“长福,虽然你这些天一直未曾提起过,但是我心里也明白。”

听到这里,秦长福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他想,恐怕琪朗也和自己想着一样的事情。

然而海琪朗说的却不是这件事,她担忧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长福,我在茗国呆的那一年里,由于害怕和自保而用鳞片伤害了一些人,而且也无意中看到了几个宫女的锁骨,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他们。那些被我划伤的人,一开始的时候要么想要拔取我身上要害位置的鳞片,要么想要弄伤我,所以他们是罪有应得。至于那些化成沙土的宫女,我真的感到很自责,专门负责宫中饲养工作的宫女的服饰在夏天是没有衣领的,所以我无意中看到了她们的锁骨,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请你相信我,长福。”

秦长福揪心地听完这些,抱紧了心爱的女子,温柔地说道:“你怎么之前没和我说过这些呢?原来你的内心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和不安。其实,你被关在笼子一年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你痛苦。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我会让你不再受到欺负,不用靠伤害他人来自保。”

秦长福深知自己对海琪朗的爱,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女子,如果要回到人类世界,他也会带着她一起。只是,海琪朗似乎对人类世界感到惧怕,而且十分热爱海底的生活,他不知该如何向海琪朗提起这件事。

海琪朗拉着秦长福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她突然松开了秦长福,从窗户处跃进海水里,在水中畅快游泳,前后翻滚着。如果秦长福没有及时关上窗户,那么屋子里又会像前天那般被水淹没。前天的时候,为了把海水排出去,秦长福可是累的筋疲力尽。

看着海琪朗开心的笑脸,他的心仿佛被揪起了一般,更加难以将心事说出口。

他躺回床上,静静想着:不如期盼时间过得缓慢一些。

静静地喝着侍女送进来的鱼汤,突然被外面的吵闹声吓到。

海琪朗哥哥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今天竟然抓到了三个人类,真是一件好事,其中竟然还有茗国的九公主,有他们做人质,就不怕我们这里的姐妹再被人类抓走了。“

秦长福惊得差点摔掉手中的贝壳碗。他慌忙咽下嘴里的那口汤,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在连接宫殿的走廊上,他看到了几个男水妖领着几个人类世界的人质,向一个荒

凉的宫殿方向走去。这些人质的手用水草和贝壳做成的锁链绑着。他们三个人,都是秦长福再熟悉不过的人——自己的老母亲、未过门的妻子之一九公主和那日随着自己一同来抓水妖的随从阿黄。

老母亲矫健地走着,脚步如飞,眼神犀利,嘴里不停地说着:“你们这些妖怪,快点把我儿子交出来,我要见我儿子。“母亲也是从小习武,身强体健,尽管年近六十,却看起毫发无伤。

阿黄也是有武功底子,看起来也是完好无缺的样子,他倒是显得冷静许多,一言不发,乖乖地走着。

只是九公主身体娇弱,经过水下的折腾,全身湿透,走路晕乎乎的样子,看起来狼狈不堪。

秦长福惊呆了,为何他们三个会被抓来?莫非是茗国发现自己被水妖抓走后,打算派人来找寻自己,老母亲和九公主担心至极,于是跟了过来?

看着水妖和这三个人快要走进,秦长福躲到了柱子后面。他心想:虽然这些男水妖的身材都和自己差不多,甚至那个海琪珐的身材比自己还要瘦一些,但是他们都是力大无穷的水妖,自己一个人定然打不过他们。要是强行救母亲、公主和阿黄,不仅救不了他们,自己也必将死于水妖之手。

海琪珐眼神四处看着,一眼看到了秦长福的衣角。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本来以为你可以安心住在海下,陪伴我妹妹一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远万里过来寻你。“

秦长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尽管害怕这海琪珐,但也勇敢地走了出来,尽量让自己目光有神。心想着:秦长福,你自己可是武状元啊,尽管这个水妖,不,这些男水妖,每一个的力气都比你大十倍,但是这些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自己都感到了心虚,但还是尽力镇定着自己。

他的老母亲惊喜地看着他:“长福,你平安就好。“

九公主眼神中冒出十足的醋意,原本受伤疲累的她仿佛突然有了力气,想伸出被锁链绑着的手,但是一只手伸不出来,于是就伸出两只手,指着秦长福,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负心汉,他妹妹是什么人?你为何要陪着他妹妹度过一生?你给我解释清楚!“

秦长福突然感到脑袋都大了,他想着以后再和九公主解释,于是先走到了海琪珐面前:“兄台,他们只是为了寻我才会到海边,请你不要伤害他们。如果想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海琪珐冷笑一声:“他们又不曾犯错,我为何要惩罚他们。放心好了,我会给他们单独提供一座宫殿,让他们睡最好的床,吃最好的食物。我不会伤害他们,只是想用他们威胁人类,让人类放出我们的族人,并且不再抓走任何一个水妖。“

秦长福问道:“可是茗国已经没有水妖了,而这三个人与礁石国并无关系,即便你这样做,礁石国也不会放人的!“

“哼,那就让茗国皇帝想办法,他为了救他的宝贝女儿,总会想办法和礁石国达成交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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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追求(九)

他们在谈话的过程中,却不曾注意,海琪朗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声音。

秦长福余光突然扫到了海琪朗所站位置,他定睛看着她,目光焦虑而伤感地放在这些人类身上,双手下垂,显得无助而落寞,鱼尾也停止了摆动,不似之前活泼灵动。

“琪朗。”秦长福轻轻唤道,伸出了手。

海琪朗咬了一下嘴唇,眼眸又低垂下来,两只手忍不住交叠在一起,用力按压着,似乎要把心事硬生生地在手里压碎。但是心事又怎么会表现出像鸡蛋壳一样的形态。她只能无助地唉声叹气。

九公主听到秦长福那声担忧的轻唤,顿感疑惑,又看到他那眼神中充满着极致的温柔,更是心中不安,于是顺着他的眼神方向望去,只见到那曾经被关在茗国的水妖。九公主一时嫉妒心起,气急败坏地指责道:“好你个水妖,曾经我的手下败将,竟然敢勾引我和我姐姐的驸马!”

海琪朗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定在了九公主身上,她也不甘示弱,更何况现在是在自己的家中。

她用鱼尾快速游过去,完全不再像从前那般畏惧,凶狠地看着九公主:“去年夏天,我被关在窄小的笼子里,无法自我保护,你却用辣椒水泼在我尾巴的伤口上,让我的伤口愈发疼痛。我将鳞片丟向你,却有你的侍卫挡在你面前,为你受伤。如今你却说出我是你的手下败将这种话,你羞不羞耻。”

九公主被她的语气吓到,惊恐地盯着她,用力挣扎着手上的锁链:“你这臭水妖,别以为你现在得意了不起,等我回到茗国,一定要让父王把你们全杀了!”

海琪朗冷笑一声:“你现在才是真正的手下败将,你看,我兄长都懒得理你,因为他知道你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危害到我们的事情出来,你不过是手下败将,听见了没有,手下败将。”

“啊啊啊,你这个臭水妖,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茗国最尊贵的公主,怎能由你在这里羞辱呢?”九公主脚下直跳,气的脸色通红。

“你再给我听着,不管你和你姐姐,与我的长福有何婚约,我都不管。现在长福爱的人是我,他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离开这个世界,希望你们也能够死心。”

秦长福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他毕竟还是想要回到人类世界。

茗国九公主见自己不能站到上风,便打算从道德角度继续吵。秦长福的母亲皱了皱眉头,对九公主说道:“公主您快别说了,不如省省力气,万一将那些水妖惹怒了,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但是九公主完全不将这些良言听进去,她继续大声对着海琪朗说道:“我们茗国只抓了你一个水妖,但是你们却抓了我们三个,不,四个人,还将我姐姐八公主划伤!幸好我姐姐被人拉走,不然她就要和我一同被抓过来受苦了!你们水妖真的好无耻,好坏,好不要脸!”

海琪朗冷笑,笑声越来越大,逐渐划破周围的水波,这让包括九公主在内的所有人和水妖感到害怕。



笑了好久之后才说道:“你还好意思这样说,你们人族抓了水妖族十一人,其中死了五人,还用爱情的谎言迷惑并害死了水妖族最单纯的姑娘。还有,我们水妖族对抓来的人族照顾周到,给你们宫殿住着,但是人族却对水妖族加以残害利用。到现在,我的亲姐姐还被每日绑在毒辣的阳光之下,被逼迫每时每刻呕吐出金银珠宝,已经被折磨得不成型了!看看这些情况,你还好意思站在道德的角度指责我水妖族!”

“这,我怎么知道他们礁石国做的这么过分!反正我们茗国没有怎么虐待你吧?”

海琪朗又是一阵冷笑,撩起手臂的衣服:“这些伤痕,难道不是你用鞭子打的?还有我尾巴上的伤口,被下人们打过之后,又被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九公主用辣椒水处理,现在这个地方已经长不出鳞片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们茗国没有虐待我?”

九公主理亏得说不出话来,看了一眼秦长福,发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帮自己,于是她生气地跺了跺脚。由于用力过大,将外面海水中的小鱼都震得受了惊。

海琪珐看着九公主的这些刁蛮举动,气得不行,他攥紧了拳头,将手中用贝壳做成的短剑扔向九公主的膝盖。顿时鲜血从九公主的衣服里冒出来,染红了一片。

“可恶的茗国公主,原来你竟然如此伤害过我的妹妹,我让你付出代价!”海琪珐气愤至极,又转向海琪朗说道,“那日我问你的这些伤口从何而来,你为何不如实相告,还骗我说你是逃跑的时候弄伤的,你是要让哥哥为你担心死吗?”

海琪朗低垂下眼眸,语气冷冷的:“我刚才就不该说出来这些事情,哥哥你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真让我心情不好。”

“唉,你会明白哥哥的苦心的。”

“啊!可恶的水妖,竟然敢这样残害本公主!”九公主跌倒在地,脸部疼的扭曲。

一旁的阿黄终于忍不住捂住了九公主的嘴:“公主啊,就算您要处置在下,在下也不能见事不管了,您快别说了,不然一会儿命就没了啊。”

海琪珐轻蔑地瞥了一眼九公主,然后对阿黄说道:“你是他的下人吗?你来背着她好了。”

他从正打算带着那三人走,秦长福突然叫道:“等一等,我要和她们说几句话!”

海琪珐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我先将他们安顿好。还有那个公主的伤也要治的,不能真的让她死啊。”

他们走向了那个无人居住的宫殿。秦长福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海琪朗悲戚地看着他:“早在茗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婚约在身,没想到,你的其中一位未婚妻——那个最刁蛮的九公主也来了。哼,你一会儿是打算看她的吧。”

秦长福抓住她的手腕,急忙解释道:“你看你有多想了,我对那两位陛下指婚的未婚妻一点感情也没有,也不曾喜欢她们那样的女子,再说九公主自有人医治,我又有什么理由去看她。”

“那

你刚才为何要让她们停下?”

“我其实是想和我娘说话罢了,毕竟我娘是生我养我,教会我武功的那个对我最重要的人。你相信我,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

海琪朗点点头,但是面容里仍有沮丧。秦长福心疼地抬起她的下巴:“你还有什么心事吗?”

“我刚才在和茗国九公主辩论时,只在对自己立场有利的角度去说,却刻意忽略了我做过的最恶毒的事情。”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让那些宫女变成沙土也不是你故意为之的。”

“不,在有人来的时候,我本可以以防万一而闭上眼睛的。但是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由于心中对人类的恨意而没有这样做,我当时想着,反正人类这么坏,不如我就睁着眼,谁被我看到就变成沙土,算是我对人类的一种报复。但是我现在觉得,那些被我害死的人也只是被逼无奈,我杀死她们才是真正的罪恶。”

秦长福抱紧深处于自责中的海琪朗,轻轻抚摸她的头:“他们那样对待你,使你心态崩溃而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并深处于这种自责的感受中,真是为难你了。我现在也无法判断你做的事情到底是否罪恶。不过,不管你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海琪朗娇羞地笑了:“有你这句话,我便什么都不怕了。只是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愿意放弃人类世界的一切呢?”

秦长福突然沉默了,眼神黯淡。海琪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强颜欢笑了一下,便转过头去。冰凉的眼泪已经滑落至下巴,但是她不敢去擦,只怕那个心爱的人发现自己的哀伤。

过了好一会儿,她脸上的泪花干了,她才转过头,尽量笑的甜美:“我们今晚带些好吃的,去看望你母亲。”她在心中早已想清楚以后应该做的事情。

秦长福点点头,他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心酸,但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夜晚的来临像往常一样美丽,阳光从无色变为夕阳色的过程,让海水也呈现出美轮美奂的渐变光彩,直到完全黑夜的时候,也有水母为海水点缀着星辰般的光亮。

海琪朗水草编织的小篮子里放了她亲手做的菜和点心。为了做这些点心,她甚至偷偷取走了一部分大米和小麦粉,这些可是水妖族冒着生命危险从人类世界换回来的,她甚至都没有为了秦长福而动用过这些食材。

她从未做过点心,专门查阅了有关食谱。天资聪颖的她一下子就学会了,并做出了三盘十分美丽诱人的点心。

秦长福下午极困,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就看到了海琪朗做的菜肴。有蚌类和可以吃的水草做成的凉菜、一条清蒸黑鱼和三盘好看的点心。

他惊讶地说道:“你平日里都未曾为我做过这些!怎么今天这么卖命?”

海琪朗笑道:“你母亲千里寻子又被软禁,本就十分不易,我必然要去看望的。长福,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紧张,因为这一次不仅是去见你母亲,更是去做一个能够让我下决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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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追求(十)

软禁那三人的宫殿叫类人殿,是专门为了这几个人而收拾出来的,名字也是临时取的。这座宫殿距离海琪朗的住处并不远。在这海东域鱼萌区,水妖数量并不算多,大约三百多个,宫殿群有五处,秦长福所在的宫殿群里的宫殿有十几个,这些宫殿全部用贝壳砖连接起来。

类人殿是五百年前,水妖族祖先建造宫殿时多出来的一个,如今也不算旧,和海琪朗与姐姐的那个宫殿比起来,虽然简朴了一些,却也大了很多。

用贝壳粉制成的地砖铺在过道上,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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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追求(十一)

哥哥住的宫殿就在半里远的地方,外表比较漂亮,是一个可以住十几个人的大宫殿,在里面住的都是家族里的男孩们,哥哥海琪珐是兄弟里面最大的。

旁边的宫殿最为舒适,里面住着家族的祖辈和父辈们。

海琪朗没有向长辈们请安,想都没想就闯进了哥哥住的宫殿。

此时海琪珐正在与表兄们下棋,见三妹哭哭啼啼地闯进来,感到很惊讶。

“琪朗,你这是怎么了?”他担忧地问道,“是不是那个秦长福欺负你了?让我替你打他!”

他正怒气冲冲地走出宫殿,被三妹一把拉住。

海琪朗跪在海琪珐面前:“哥哥,你之所以抓来这些人类,不就是想要把姐姐救出吗?我现在知道救出姐姐的办法,你让我去救姐姐,然后把他们和秦长福都放了吧。”

“可是,万一你没有救出二妹,再将那些人放走,我们还有何筹码能救出二妹?”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姐姐的。只要见到姐姐回来,你就放人,好不好?”

海琪珐犹豫了一会儿后,点点头,焦虑地看着自己的三妹:“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想到的是什么办法?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如果可以的话,让我陪你一起去。”

海琪朗摇摇头,握住哥哥的手说道:“哥哥,这件事只能一个人知道,只能一个人去完成。总之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姐姐救回来的。”

又劝说了好久,海琪珐才勉强答应。他对海琪朗叮嘱道:“如果有危险一定要吹海螺。”

海琪朗强颜欢笑地说道:“吹海螺也没用啊,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出姐姐的。”

她看着漂亮的天花板,将水母灯不时地向天花板照过去,看着一亮一暗的天花板,这种感觉像极了童年时和姐姐玩耍时的场景。

一想到姐姐在礁石国正守着折磨,她也是心痛难忍。

整夜无眠,在自己的宫殿里,又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秦长福被他娘亲留在了类人殿,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在真正分开之前少些见面,才不会在日后更为伤痛。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射向海平面,海琪朗就准备出发了。纵身从宫殿的出口跃进海水里,身体浸入那透彻心扉的冰凉。海水在平日里是凉快温和的,而此时,冰冷刺骨。

虽然这个海不算很深,但是从海底游到海面上的过程也需要半刻钟,在离阳光越来越近的过程中,海琪朗感受到了绝望中隐含的开心。高兴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吗,为了他们的利益而解脱自己的情欲。解脱了才感到浑身轻松,这不正是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吗。

海琪珐一路护送,把三妹送到了海面上,和她挥手道别,并嘱咐道:“银贝壳粉在你的口袋里了,一定记得使用啊。”

“我不用这个,哥哥。带了这个反而不方便。”她将盛装银贝壳粉的盒子扔回去,“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真是麻烦。”

她带着别扭的表情上了岸,故意丢给哥哥一个白眼,为的是让哥哥以后不会为了她而太难过,尽管没有太大用处,但是这样做能让她心里感到舒服一些。

没想到海琪珐琅真的中计了,他皱着眉头,掰过三妹的肩膀,生气地问道:“你这个态度真的很让人生气啊,我是在关心你,万一你出了危险,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海琪朗故意将海螺从袖子里掏出来,狠狠地砸在了海面上,海螺顺着浪花一起卷进了波浪里,逐渐沉入海底。随后她一言不发,噘着嘴看着天空的方向。

海琪珐似乎真的生气了:“你这个任性的家伙,当初就是你偏要二妹带着你去海面玩耍才导致你们被抓。你就在人类世界受了一年的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不顾物种障碍而爱上了一个人类。现在又突然说有办法救出二妹,我想尽能力保护你,而你却这样乱发脾气!你怎么能这样不可理喻?”

海琪朗见哥哥生气了,心里放松了一点,于是演的更为激烈,她用力拍打着海面,大声喊着:“你还怨在我身上?明明是你这个哥哥没用,不仅救不了我们姐妹,还要伤害我深爱的救命恩人。我好不容易劝你不再伤害秦长福,可你又把人家母亲抓来,让我陷于不义之地。 ”

这些话让哥哥真的生气了,但是她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岸边游去。

“喂,三妹,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初明明是你贪玩,害你二姐被抓住啊!你怎么能没有丝毫悔过之意?“

“我们现在的困境都是你这个笨蛋害的!还有啊,我很讨厌你爹娘,你们每天管着我,让我不能愉快地玩耍。我更狠二姐!真希望很快就能得到她死掉的消息,这样我就不用想办法救她了!”

说完,她一扭身子,跃向海边,头也不回了跳走了,向那礁石国跳去。

她知道,哥哥在后面气急败坏,但是她必须要这样做,必须要演出一副让人发怒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哥哥才会对她怀有愤怒,才不会为将来她的失踪而感到难过。

她已经决定,要去礁石国,自己去为礁石国吐金银珠宝,换掉姐姐,让姐姐平安回到海底之后,哥哥将秦长福等人放走。

这个决定也是她想了很久的,只有这样做,大家的利益才会得到最大化。如果亲人和秦长福会难过,相信时间也会抚平一切。

她时而用鱼尾在地上磨蹭着前进,时而在道路上跳跃着前进。鱼尾上的鳞片不时地被石子磨破,掉落,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也有小孩子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娘,你看,一只水妖在街上诶!”一个小孩子指着海琪朗大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她并不想这样引人注目,但是在没有人类送她们的情况下,没有脚的她无奈只能这样用鱼尾艰难地在陆地上前进。

前方几个礁石国的人已经注意到她很久了,他们窃窃私语着。

“如果把这个水妖送给陛下,我们一定可以拿到很多奖赏。”

“是啊,看她行走这么艰难的样子,不知道她去哪里,要是她本来就想去皇宫的话,我们也算帮她一把了。不如先去问问她要去哪。”

“你真是笨啊,她要是去皇宫的话,就会被关起来了。总之她一定不会去皇宫的。我们快

去捉她,记得把锁骨保护好啊,千万别让他看到锁骨。”

“知道了,你说我们在陛下面前是要金子还是银子呢?”

“你真是蠢啊,金银如今早就和土一样不值钱了,不如要铜钱呢。”

海琪朗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在心中窃喜,终于可以被人抬过去了,不用将这尾巴在地上磨来磨去了。

终于这些想要邀功的人将她抓住,送到了礁石国皇帝面前。

被抬入皇宫后,在走向听雨殿的路上,她看到了被绑着的姐姐海琪镁。姐姐看起来气色很差,憔悴不堪的模样惹人心疼。她不停地缓慢地吐着首饰和金银,上半身的肌肤早就被磨破又结痂,鱼鳞也掉落了一少半。姐姐看起来早就失去了意志,机械地任由自己被人类利用。

海琪朗一直盯着姐姐看,然而姐姐的目光始终空洞,仿佛完全不认得自己的模样,这种情况不禁使海琪朗心中难过不已。

她想着:姐姐,很快你就能回去了,在坚持一会儿,妹妹会想办法说服礁石国皇帝放了你的。

进入了听雨殿,看到礁石国皇帝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海琪朗。那双眼睛和秦长福的一样好看,只是眼神中多了许多黑色的漩涡,那里面充满着贪婪和阴毒。

他高高地抬起了头,语气中充满着阴险:“好美丽的水妖啊,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去年被茗国带走的那个吧?好像我们礁石国的那个水妖是你的姐姐。哈哈哈,朕真是没想到,你好不容易被茗国人放走了,竟然又愿意亲自送上门来。”

海琪朗不卑不亢地看向这个礁石国最为尊贵的男人:“我来是为了和陛下谈一笔交易。”

“哦?你倒是说说,想和我作何交易。”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知道,现在礁石国的珠宝过多,已经完全贬值,金银更是和石头一样常见,甚至你们不得不将钱全部用铜币和贝壳代替。而邻国对你们的金银珠宝来源有所担忧,又不愿收购你们的金银珠宝,所以你们已经不需要我姐姐了。”

“然后呢,你想怎样?”皇帝继续盯着她看。海琪朗知道,这个礁石国皇帝虽然满肚子坏水,却不懂如何治理好礁石国,这样便能继续和他进行交易,还让他以为自己赚了。

海琪朗在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姐姐会吐这些普通的金银珠宝,而我的法力天生比她高出许多倍,我会吐更为珍贵的东西,而且速度更快。”

礁石国皇帝听了之后激动地站了起来,脸色赤红,显得期待而兴奋:“快说,你会吐什么?”

“我会吐夜明珠。”

“那……然后呢。”

“我愿意代替我姐姐被你们关押在这里,每日为你们礁石国吐出夜明珠。以此为条件,你们必须要放了我姐姐。”

皇帝此刻心里高兴极了,他早就觉得先前那个水妖没用,嫌弃她是个累赘。这下好了,既可以摆脱这个累赘,又能得到法力更为高强的水妖。

他故意装作想了一会儿,然后佯装镇定地说道:“既然你都这么求朕了,那朕就成全你和你姐姐,这件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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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追求(十二)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波涛意外的平静,这只寄居蟹刚刚将脆弱的身体从残破不堪的壳子里移动到另一个肉被掏空的海螺里,便被行人的脚步吓得躲到了沙子里。它来不及躲开,幸好这些人的脚步很巧的从它身边走过。它倒是安然无恙,只是可怜了那个被踩的稀烂的海螺,它只得又去寻找新的家。

一边移动着,一边偷偷看着那些人类,他们共有五个人,其中三个人抬着一个昏迷残破的美丽水妖,另外两个人在旁边东张西望,很警惕的样子。

“我们把这个水妖扔进去就行了,不要管那么多。”其中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说道。

随着噗通一声,精疲力竭又虚弱不堪的海琪镁被扔进了海里。溅起了层层浪花,逐层消失在海岸边。

她刚刚被三妹换回,意识尚未清醒。唯有那熟悉的海水,让她的内心有了一种恍若重生般的温暖。

这是儿时那无忧无虑的感觉,也是少年时懵懂的憧憬,更是家的味道,家的触觉。虽然感觉很强烈,可是……为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我是谁,从哪里来,以后又要去哪里?她就在海水中昏昏沉沉地向下沉着。在快要到达海底时,被海琪珐等亲族发现了。

海琪珐见到自己的二妹时,连手中的长矛都扔下了,赶忙游过去。他高兴极了,立马扶住几乎昏迷的二妹,将她带到用玻璃隔开的无水区域。

“表弟们,快把琪镁带回宫殿,准备些好的海鲜,还要大夫请过来。”他担忧地看着二妹的脸庞,心思焦虑,“二妹,你可不能出事啊,爹娘为你担忧了一年多。”

九公主捂着鼻子,一瘸一拐的躲在秦长福身后,皱眉看着海琪珐:“这个妖怪怎么变成这样,尾巴都快烂了,真恶心。”

秦长福镁搭理她,仔细观察了那个昏迷的女水妖,发现她就是曾经在礁石国吐金银珠宝的那个人,此时看起来精疲力竭,昏迷不醒。

他走到海琪珐面前问道:“既然你的二妹回来了,能否将我娘他们放走?”

海琪珐见海琪镁平安无事,于是不耐烦地朝自己的表弟们说道:“你们将这些人类打发走吧。”

这些人类,包括秦长福在内,都被往宫殿群的出口推。

秦长福焦急地回头喊道:“我不走啊,我要和琪朗在一起。”

海琪珐瞪了他一眼:“就是琪朗让我放你走的。”

秦长福感到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挣脱开抓着他的水妖的手,却挣脱不开:“为什么?琪朗为何要和我分开?难道她在生我的气吗?”

“看起来不像是生你的气,不过她倒是生我和二妹的气。唉,谁知道那个丫头心里怎么想的。你快走吧,看在你是我三妹琪朗的救命恩人份上,我可以让你带走一些特产。”

“我不要特产!”秦长福继续挣扎,“我要琪朗和我解释清楚!求求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找琪朗。”

突然,啪的一声,脸上被重重扇了一耳光,他感到火辣疼痛,甚至让他一时无法睁开眼睛。定睛一看,才知道是秦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旁边,那熟悉的巴掌,就是她的。

“娘,我……”

“你还好意思叫我娘?你真的是不争气!要是真的想要留在这个地方,那你干脆就留在这里好了,以后我们母子就此断绝关系。”

“娘,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能没有琪朗。难熬您真的不能理解我吗?”

“混账!你一个人类,怎么可以对水妖动心?看样子前天晚上娘的话都是白说了。”

“娘亲,原谅我,我无论如何都要和琪朗在一起,我要等着她,同她商议,以后是到陆地上生活还是在海底生活。“

“你,你……“秦夫人已经气到浑身发抖:”不孝子,你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要叫我娘!”

说罢,秦夫人松开秦长福,自己一人朝着出口走去。

秦长福依旧不动,默默地站着。

秦夫人更生气了:“哼!败家儿子。公主,别理他,我们走,你们能找到更好的驸马。“

然而,秦长福纵使不想走,也有水妖们强行拖走他。在水里,被那几个水妖强行带上岸的过程,他的心里的极端痛苦的。他很害怕再也见不到琪朗。在这种悲伤又焦虑的心情下,他感到周围的风景都是可怖的,那些珊瑚仿佛是一个个鬼魅触手,要将他的心肺剥去。

将要永远离开琪朗的恐惧令他突然气力大增,他奋力挣扎,将几个水妖的鳞片剥去,甚至几乎打伤一个小水妖的下巴。

海琪珐见状不妙,想要伸手将秦长福打晕,没想要秦长福自己却因为思念过度而晕倒了。水妖们终于将这四个人成功送回陆地。随后两队人马各不相干,水妖们跳回海里,人类们走向陆地,去礁石国寻求帮助。

海琪镁自从被救后就昏迷不醒,口中不时叫着救命。

经过三天三夜的治疗,她才苏醒过来。但是她的精神已经崩溃,完全不记得任何事。

“二妹啊。”海琪珐问道,“你可曾在人类世界见过三妹?”

海琪镁摇着头,看起来十分惊恐的模样:“什么三妹,我不知道啊,我不要吐了,好难受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啊。”

海琪珐心疼地哄着她:“没事了,二妹,你已经没事了,不要怕。”

海琪珐虽然对海琪朗仍旧生气,却继续寻找着她的下落,有时候也会想,或许三妹已经在人类世界和秦长福在一起了。这样想,也会让找不到三妹的他心里舒服一些。

秦长福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茗国。

茗国皇帝笑呵呵地来迎接秦长福:“哈哈,我的武状元,朕决定给你封官了,以前的事情朕就当做没发生过,你还是朕的好臣子和好女婿。”

“谢陛下对臣犯下的错事既往不咎。”

“哈哈,没事了,放心吧。那你是不是也准备好迎娶我的八公主和小九了?”

秦长福低着头,但是他能够感受到陛下那炽热的充满期待的眼神。他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因为还有母亲在。万一陛下要诛九族,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陛下,臣……准备好了。”做这个回答的时候,他的心在滴血。

新婚之夜,

看着身穿嫁衣的公主的背影,他偶然想起与琪朗曾经十五天的温情。微微叹了口气,他侥幸地认为,琪朗或许已经平安回到海底,过着本该属于她的生活。

洞房时分到了,秦长福没有先去看二位公主,而是默默走到窗边,对着月光许愿:“琪朗,我不后悔与你相识,只愿来世我们是同一物种,可以相爱相守。”

新婚不想他想的那样糟糕。八公主温婉大气,九公主虽然刁蛮,但也是对自己关怀备至。没过多久,他慢慢也想通 ,也许物种不同的生命在一起就会是一个错误,不如相忘于江湖,两不相干。或许,和二位公主的结合才是最合天意的。

另一边,海琪朗过的日子苦不堪言,但好在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海琪朗用尽全力吐出夜明珠。一个月后,礁石国的夜明珠泛滥,皇帝要求海琪朗吐出其他更为名贵的珠宝。

三个月后,几乎所有珠宝都过剩。

礁石国皇帝想要继续压榨海琪朗,见她的法力比她姐姐高太多,于是命令她吐出来更多的金属,最后礁石国的铜、铝等金属全部泛滥。

礁石国没有东西可以衡量物品的价格,皇帝一时头痛。

宰相认为,这是因为礁石国的人过于暴力造成的天谴,联合各位大臣劝诫皇帝莫再残害生灵并将水妖放走。

海琪朗自由了,她回到了父母和兄弟姐妹身边。海琪珐问她到底去哪了。

“嗯,哥哥,不如,你就认为我去天堂走了一圈好了。”

“哼,傻丫头,还不快去看看你二姐!”

“遵命呢。”

海琪朗每天早晨例行不听哥哥的劝告,去到海面上看风景。

三年后,她对哥哥安排的亲事感到不快,于是又到海面上吹海风,同时想着心中的那个秦长福。

忽然间,她的眼睛定格在海边的一个男人身上,那人穿着黑色长衣,怀中抱着小婴儿,旁边站着两位漂亮贵气的姑娘,一个在用小贝壳哄那个小婴儿,另一个用手臂挽着那个男人。

海琪朗将那人的脸看的一清二楚,而那人也看清了她。、两人相视而笑,所有过去的情分,都埋在了海底中。

没有什么是对的,也没有什么是错的,自己心里欣喜便好。

海琪朗心想着:听哥哥说,我要嫁的那个水妖好像比秦长福好一百倍呢,忘了秦长福就是最欢喜的事情。

纵身一跃,她跳进了海里,她要去找她的未婚夫了。

秦长福带着二位妻子以及自己的女儿,笑着看着逐渐平静地海面,转过身离开。

(完)

讲完了这个故事,寿媛媛紧张地看着东天的表情。

东天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个故事,和喜悦有和关系呢?”

寿媛媛心中一惊,冷汗都冒了出来。听东天的语气,他仿佛不是很满意。憋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最后他们的结局都是喜悦的。”

东天不再说话,轻轻闭上眼睛,开始了打坐。

七情神站了起来:“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准备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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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装扮的结局(一)

寿媛媛那忐忑不安的神情出卖了她的心思,东天对此不屑一顾。

月夏心中纳闷,为何东天会对这个故事感到不满意呢,这个故事和自己进行过的喜的旅行具有相似的人物心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东天似乎也看出来了月夏的想法,轻声冷笑了一下,心想:反正她也不会在短短的晚饭时间就想好一个故事,不如我来提示一下,看她到底能领悟多少。

“撒比花姐姐,刚才那个故事的结局所体现的是一种对生活、感情的乐观态度,而非七情中的喜悦啊。更准确地说,刚才那个故事和爱的感情更为匹配,而不是喜啊。”

月夏似乎明白了什么,恐怕东天想让自己讲的,是另一种感觉的故事……

吃罢了晚饭,月夏在极其紧张的心情下讲述了刚刚想的故事。

喜的故事——月夏讲述

装扮的结局

自海琪朗回到海底世界后,水妖族在海底平安生活了七十年,在此期间与人类少有往来,并且相安无事。

海琪朗嫁的丈夫贝明菱是水妖族有名的诗人,文采斐然、知识渊博,不仅如此,他对海琪朗更是疼爱有加。贝明菱在心中也有一个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人类,所以他深知海琪朗的心情,对他呵护备至。两个人在婚后的感情越来越深,也成为了水妖族里的一对为人欣羡的夫妻。

两人在三十多岁时有了一个儿子,名叫贝思人,贝思人抱第一个孙子的时候,贝明菱便去世了。海琪朗也在三年后去世。两人合葬在海岸边。

同年,海琪镁也去世。虽然她回到海底之后一直神志不清,但是生活的也算无忧无虑、衣食富足。

海琪珐为了照顾父母,终生未娶,也早在十几年前,父母病亡时去世。

当年的三兄妹都不在这个海底世界了,曾经惊心动魄的故事也化作了泡沫随风漂走。只有海琪朗的重孙贝苍山,还在和朋友们讲着当年海底发生的故事。

然而,海底世界的平静在五年前被打破。人类世界又开始抓走不少女水妖,这引起了水妖族的恐慌。水妖族也不得不想出办法应对。

一年一度的新年来了,不仅是地面上的人类世界张灯结彩,海下世界也是如此。

在年前,每天都会有成年水妖表演节目。各种杂技纷纷上演,观众也渐渐多了起来。

贝苍山也在其中,他今年刚满十八岁,终于有资格在海底的新年表演节目。他最拿手的便是吐火球,这是他学了很多年的法术。在这海底世界,本就很少见火源,其他水妖看见他这个记忆,便纷纷叫好。

各个宫殿都用珊瑚串装饰绕了好几圈,珊瑚的缤纷令每个宫殿都显得喜庆。另外,门上挂着各种水草编织成的灯笼。

海底世界的灯笼和人间的不用,海草被撕的很细,然后这种很细的丝状物编织成紧密的灯笼外皮,又用坚硬的植物做成骨架。另外,外面用一层不透水的膜包了起来。再向里面装入海水,最后放进水母。

在这种灯笼里,各种颜色的水母令它看起来极其漂

亮。大灯笼里一般有一只大水母,有的里面放了几只小水母。小灯笼里一般放一只小水母。水母上下蹿动,游来游去,令整个海峡世界都有了流光溢彩的场景。

但是有一只小灯笼里面没有水母,那是个小水妖的新年礼物。他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手里提着父亲刚刚做好的小灯笼。父亲为了锻炼他,而让他自己去海水里找水母或其他发光的石头,可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于是便回到了无水区。

小小的身躯湿漉漉的,鱼尾踩在不伤鱼鳞的贝壳砖上,委屈的模样惹人心疼。

此时正值晚饭时候,大家几乎都回家了。贝苍山也准备回家,正看到那个哭的可怜的小水妖。

“嘿,小家伙,你怎么啦?现在要到晚饭时间了,你怎么还不回家?”贝苍山走过去,为了逗那个小水妖开心,故意跑了一个媚眼。

小水妖撅了噘嘴,微微低下头,继续抽噎着。

“怎么,不喜欢小家伙这个称呼吗?那我叫你老家伙怎么样。”贝苍山笑着问道。

那个小水妖的嘴更歪了,泪水在眼眶里打圈。

“你有神马困难,我可以帮你。”

“我……我爸爸让我自己抓水母。”

“这个容易啊,你看那片海里,那么水母呢,你随随便便就能抓到一只。”

“不,我想要那个蓝紫相间的水母!”小水妖抬起小手,指着海里的一点。

贝苍山顺着望去,只见到好几只蓝紫色水母聚集在一起,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啊,那一堆,是海里最为珍贵的水母,因为繁殖能力低,所以数量很少。再加上行动灵活的原因,因此极难被捉到。而且它们容易放出有毒液体,虽然这种液体在数秒之后会降解,但是一旦在降解之前以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浓度触碰到其他生物的身体,就会腐蚀进这个生物身体里,直至骨髓。”

贝苍山心中忐忑地做了一番讲解。

小水妖听了之后更害怕了,索性直接哭了出来。

“喂喂喂,你别哭啊,你真的想要那个水母吗?”贝苍山温柔地问道。

“嗯。”小水妖用力点头。

“这样啊。”贝苍山咬咬嘴唇,心下一横,打算豁出去了。

他纵身一跃,从海水口处跳了进去。他要为小水妖捉到那种水母!

这些水母的行动极为灵活,很多只一起在贝苍山的身体周围游动,并不时地喷出有毒液体,贝苍山只顾着躲避,根本没有办法去抓任何一只。

有时他好不容易要抓到一只,另一只又会朝他身上喷毒液,害得他不得不舍弃那只。

在海水中折腾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抓到一只。沮丧的他侧过头看看那个小水妖,只见小水妖头垂的更低了。

贝苍山心中一紧,顿时对这个小孩子感到心疼不已,便又开始抓起了水母。水母似乎想要耍一耍贝苍山,也陪着他继续。

这时,很多水妖都吃罢了晚饭,从家里走出来遛弯或到海水里游泳。他们好奇地看着贝苍山。他身手灵活,可对

付那些水母却十分吃力。

终于,他找到了这几只水母阵型的突破口,一手伸出,将一只走神的水母抓了过去。

“厉害!”

“好棒!”

周围观看的水妖们发出了呼叫声。

贝苍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抓到的蓝紫色水母交到了小水妖手中。看着小水妖高兴的样子,以及周围邻里的喝彩,他心中感到无比喜悦,脸上释放出灿烂的笑容。这个时候,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闪闪发光。

贝苍山抓到蓝紫色水母的事情在东海域传开。

村长也听说了这件事,第二天就将他叫到了自己的宫殿中。

村长已经活了一百岁了,颤巍巍的身体由拐杖支撑着,鱼尾也显得萎蔫。

“贝苍山,十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啊。”

“嗯,村长,您认识我?”

“哈哈,你自小就喜欢舍弃自己的利益来帮助别人。那年你才六岁,一条鲨鱼闯入我们的生活区,即将攻击你的伙伴,但你却为了救伙伴而自己进入那鲨鱼的口中。当时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也为你担忧不已,你母亲险些晕倒。”

“嗯,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我是怎么脱险的呢?”

“哈哈,六岁的事情你都忘记了。那个时刻啊,你袖子里带着续迷香救了你一命啊。那鲨鱼感受到了续迷香的味道,打了一个打喷嚏后就逃跑了。后来大家都夸你勇敢、仗义,你可高兴了。那喜悦的小脸可爱极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事啊。但是那续迷香是人类世界最珍贵的香料之一,为何会到了我身上?”

“我记得那时候你说,那是在海岸边的一个人类大姐姐送给你的。你说这些的时候可开心了,好像是在炫耀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那个样子很逗啊。”

“原来我从小就这么容易喜悦啊。”

“嗯,好像你也很容易去做这些令自己感到喜悦的事情。”

贝苍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村长,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呢?”

村长用鱼尾慢慢走到桌子旁边:“是这样的,我看到了你刚才桌蓝紫色水母的场景,觉得你是一个身手不错的青年,所以想让你潜伏到人类世界。正巧,在这次招募中,你母亲为你报了名。”

“啥?”贝苍山乍一听这个消息,心中紧张又激动。他对人类世界一直持有向往的心情。他从小就听说了关于人类世界的许多故事和有意思的地方。

在他十三岁以前,母亲只准许他到海岸边看一看。他无数次求母亲让他去人类世界转一转,但是母亲担心他会出危险,于是便拒绝了他的请求。

五年前,母亲不去看他期待的眼神,转过头说道:“男水妖到了十六岁时,力气会开始急速增长,到十八岁长到人类的十倍。所以,你只能在十八岁之后,才能和同伴一起去人类世界玩耍。”这是母亲命令要求的,他不敢不从。

如今不仅母亲同意自己去人类世界,自己更是通过了筛选,这样的事情,怎能不令自己感到兴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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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装扮的结局(二)

这是去人类世界的任务听起来并不算难。贝苍山只需要混入翠鸣院打探消息即可。

翠鸣院坐落于茗国的园襄镇,是茗国最有诗文气息的地方,里面数十个歌女舞女,身材窈窕,才华横溢,更是有着卖艺不卖身的贞洁,因此捕获了不少才子的心。甚至有不少外地的游客专门来到此处,只为一睹姑娘们的容姿。

但是翠鸣院和水妖又有什么关系呢。

负责捕捉水妖的节度使叫史万节,偏偏这个节度使又是个不得志的才子。当初殿试第一名的成绩,在朝廷熬了这么多年,由于为人有些张扬的缘故,最终却只混得了一个节度使的称号。于是他心中经常愤懑,想找到可以畅聊人生理想的知己。

翠鸣院是寻红颜知己的最好去处,史万节便经常流连于此,甚至将家中妻子忘在脑后。不过他从未将这种对妻子的不负责任放在心上,抑郁不得志的他,认为自己去翠鸣院是一种对心灵的放松。

如果贝苍山可以进入翠鸣院,在史万节身上获取关于捕捉水妖的相应信息,那么这对水妖一族的安危将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一旦贝苍山做出了什么对水妖族有贡献的事情,那么他便可在海下世界名流千史。

水妖如果想要拥有和人一样的走路姿势,就必须将尾巴从中撕开,这个过程是十分痛苦的。

贝苍山躺在海底世界的医馆里,等着大夫给自己拿来麻沸散。

“大夫啊,你是做第几个这样的手术了?”贝苍山问道。

“第一个。”大夫的回答简单而明快。

“啊啊啊啊啊!”

“不好意思了,小兄弟,我徒儿从人类世界带来的麻沸散用完了。”

贝苍山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后发现下半身恢复良好,只是原来裂开的地方有一半的粘连,导致他无法迈出大步,只能小步移动。

他在无水区域的贝壳砖地面上练习者走路,尽量模仿人类的形态。

村长满意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又突然发现了什么,忽而皱眉,语气担忧地说道:“虽然穿上衣服看起来像人类,但是不像个男人啊。”

“没关系的,村长,就算这样也可以在鸣翠山干粗活。”贝苍山还是对未来的任务感到乐观。

“不,你的力气是够的,但是你不要把人类世界想的太简单了。第一,作为男人,你这样的走路姿势十分容易引起他人怀疑,甚至人家都有可能不会把你招进去干活。”村长忧虑地叹了口气

“第二呢?”

“第二就是,如果你只是翠鸣院的一个打杂的男仆,那么你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接触到史万节。”

“那这样的话,不就是代表着我们的计划无法进行了?”贝苍山焦虑地看着自己的鱼尾,“我可怜的尾巴啊……”

“诶,别那么灰心呀,你还是可以去人类世界完成使命的。”

贝苍山丧气地抬起头,看着村长,只见村长的眼神中闪烁着神秘而充满希望的光芒:“孩子,你这样的样貌,完全可以扮成歌姬啊。”

“啥?”贝苍山一下子跳了起来,抱住旁边的大柱子,“您想让我男扮女装?”

“不错。”村长微笑着点点头,并上下打量着贝苍山,“真是不错,是个好苗子,一定能迷倒那史万节。”

“……”

三天后,贝苍山开始了通往茗国的旅程。他在海底世界走了三天的路程,到达了茗国附近的海域,成功登上岸。海岸处除了几个打渔的渔民之外,没什么别的人,看起来有些荒凉。

他又走了半天时间,终于到达了热闹的地方。此时他的鱼尾已经疲累至极,甚至磨破了几片鱼鳞。他坐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想要脱下鞋子看一看自己的尾巴边缘部分,但是又担心被人类发现,于是只能这样休息着。

人类的小镇和贝苍山所想象的几乎一模一样,远山流水、亭台楼阁、衣着鲜丽的人类……

由于到了午后,远处的市集突然吆喝声迭起,他不顾鱼尾的酸痛,兴奋地小步跑了过去。卖茶叶、糖葫芦、胭脂水粉、首饰、面具、泥人等的摊贩排成相对的两排,其中还夹杂着买食物的店铺,香气勾起人的食欲。

贝苍山走过去,一家一家看着,时不时拿起来观看。他对胭脂水粉不感兴趣,对那些面具泥人之类的倒是感到十分有兴趣。

面具摊位上有多种多样的类型,有戏曲类型的,还有祭祀类型的,更有远古神话的类型。

“怎么没有我们水妖族的面具呢?好歹我们也是和人类同地位的生物啊。虽然有些人类认为我们是鱼,但是我们的智慧和人类是一样的。”他用极小的声音自言自语着,并且来回翻看着。突然之间他想明白为何没有水妖面具了。

“我想起来了,我们水妖和人类有着同样的脸啊。哈哈哈。”他都觉得自己好笑,一边笑着,一边掏出一块金子,“老板,我要一个狐狸面具。”

老板吃惊地拿起这块金子,大声说到:“姑娘,这个面具不用这么多的钱。”

“没关系。”贝苍山笑着朝老板挥挥手,“就当是我对您做面具技术的赞赏吧。”

老板低头笑了笑:“这个人真是古怪。”

他正欣赏着漂亮精致的狐狸面具,一不留神就走过了泥人摊位。幸好旁边也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哥哥,给我买泥人,我要泥人。”

贝苍山停下脚步,微笑着看了看那个小孩子,自己也转过身,走向刚刚路过的泥人铺子。红红绿绿的泥人摆放在桌子上,老板正用心展示着自己的技艺。

贝苍山也认真观看者,心中暗暗赞叹:这个老板真的好厉害,捏的人物栩栩如生,怎么人间竟然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真是有意思,让我大饱眼福。

随着老板捏的进度,在漂亮的人上半身之后,老板逐渐捏出了一个尾巴,而且是鱼尾巴!他才知道原来老板捏的是水妖!

他心中暗喜,原来我们水妖族在人类的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老板捏的技巧纯熟,不一会儿就捏好了,栩栩如生的水妖漂亮极了,让人心生欢喜。

他掏出一块金子放在桌子上:“老板,这个水妖泥人我买了。”

然而旁边的那个小朋友突然对他自己的哥哥说道:“哥哥哥哥,我也要那个水妖泥人。”

他哥哥蹲下来,说道:“可是那个水妖泥人已经被那位姑娘买走了,不如再让老板为你捏一个吧。”

“不嘛,我就要那个水妖泥人,我就要。”

这个小孩子对水妖如此的喜爱,令贝苍山感到心中喜悦,他二话不说地将水妖泥人递到了小孩子的面前:“送给你了。”

小孩子开心极了,他哥哥也是对贝苍山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贝苍山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因此喜悦不已。

偶尔有马车或快马经过,人群惊慌绕路。也有小夫妻在街头吵的不可开交。这些场景令贝苍山感到惊奇不已。

“这里就是人类世界的繁华地带啊,真是太好玩了,”

他头上梳着登云髻,穿着墨绿色长裙,脸上带着草绿色面纱,故意学着路边的姑娘的姿势,一扭一扭地走着。

周围偶尔会有行人投来奇怪的目光,他被这些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着:难道我的样子有什么异样吗?村长他们明明说我很美啊。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感觉自己和一般的姑娘们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长裙飘飘,梳着发髻。

自己已经走到了那条繁华的街道,一不小心被一个行人撞到,他抬起那副惊世面孔。

对面那人露出震惊的表情,嘴唇变成了一个圆形:“哇,天仙下凡啊。”

贝苍山心中喜悦,正想着好好完成任务成为水妖族大英雄的时候,旁边一个人对那个夸他的人说道:“这个姑娘哪里好看了,你的眼神不对劲吧。她真的是怪极了,我们走吧,去翠鸣院门口看看,大饱眼福一番。”

贝苍山内心感到十分疑惑:为何这两个人对自己的评价几乎完全相反?自己到底好不好看呢?他突然感到有些沮丧。

虽然心中疑惑不安,但是他从那两个人口中得知,他们也是要去翠鸣院的方向。这下自己不用找路了,只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就好了。

他在后面跟着那两个人,看起来相当明显。那两人偶尔侧转过头看看他,眼神中流露出阴险的目光,甚至他们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贝苍山跟着他们走了半个时辰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突然这两个人转过身,露出一副十分友好的模样。

“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我要去翠鸣院呢。”

“哎呀,真是巧了,我们也要去翠鸣院啊,你可以和我们一同去呢。”

“真的嘛,你们真的是太好了。我怎么这么幸运,第一次来到这人……这个镇子上,就遇到了好人,真的是歇歇你们了。”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中蕴含着不可说的阴险和神秘。但是单纯的苍山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他只是傻傻地相信了他们装出来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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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装扮的结局(三)

蜿蜒曲折的小路通向来了一个又一个更加复杂道路,这人间的路、还有人类的绣花鞋都十分不适合水妖的鱼尾。贝苍山感到尾部尖端疼痛难忍。

他实在受不了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嘴里忍不住发出哎呦声,将腿蜷缩起来,用手按压着自己的鱼尾。

那两个人回头看着她,又相互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小声说道:“我们离卖女子的人贩子还有几里地呢,看她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那里。”

“感觉她已经走不动了啊,不如你背她?”

“不要啊,她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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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装扮的结局(四)

贝苍山喜不自胜,喜悦之情仿佛冲进了他全身血液。为了能够潜入人类世界完成任务,他甘愿让自己的尾巴被劈成两半,变成这副水妖不水妖人不人的样子。来到人间后,经历了危险不说,又险些将鱼尾生生磨掉。如今他任务的第一步终于完成了,心中喜悦的不得了。

妙龄听了袖姨的,感到万分震惊。她对自己的琴艺和仪态感到十分满意,而且自己相貌不比这里的姑娘们差,但是为何自己却只能做丫鬟,而那个什么也不会的贝苍山却能当上歌舞姬?

“袖姨,为何我要做丫鬟呢?”妙龄深锁眉头,嘴唇微张,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你确实很优秀。”袖姨放下手里的茶杯,眼神轻轻落在了妙龄的身上,“但是,如果你想做翠鸣院的歌舞姬,那还差了点。”

“我差在哪里?难道是我的样子不够好看?袖姨,我之所以现在看起来不算好,那是因为我长期吃糠咽菜而且没有化妆的原因。如果我化了妆,定然与苍山姐姐不相上下。”妙龄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是袖姨将她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嗯,我知道。”袖姨眼睛向下看,嘴巴不自然地撇了撇,仿佛心中产生了厌恶的情绪,声音也突然变得冷淡,“你误会我了,你少的并非是外表,而是内在的一种东西。”

妙龄心中愤愤不平,她将手藏在袖子里,攥得紧紧的,眼神中自然流露出恨意,像锋芒一样刺向袖姨的脸。她恨自己傻傻地来到这里自取其辱,也恨他们对自己的不屑一顾,更不能理解袖姨的话,明明自己比贝苍山好十多倍,可是自己却落得一个只能当丫鬟的结局。

心高气傲的她绝对不能忍受这样的欺辱,她用眼光冷冷打量着贝苍山,心想:这个女人看起来年纪大,打扮怪异,而且她什么都不会,舞步难看,身体僵硬,我堂堂一个曾经的官府人家的多才多艺的大小姐,竟然被这种女子比下去,真是吾之毕生耻辱。

袖姨仿佛看穿了妙龄的心思,冷笑一声后,慢悠悠地说道:“看你这幅样子,也是无家可归了。让你留下当丫鬟,完全是看在苍山姑娘的面子上,而且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位既能伺候她又能教她技艺的丫鬟,你是再适合不过了。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走人,我们翠鸣院可以有心高气傲的歌舞姬,却不需要心比天高的丫鬟。”

贝苍山见势不妙,单纯的他哪里听得懂袖姨的话,只以为袖姨误解了可怜的妙龄。

“袖姨,妙龄很可怜的。”他目光怜悯,神色悲戚,“她已经无家可归,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求您留下她吧。”

袖姨看向妙龄:“你自己说,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妙龄咬了咬嘴唇,从牙缝中挤出来:“我留,我会好好伺候苍山姐姐,把我全部的技艺全部交给她。”

袖姨很满意的样子,轻轻说道:“一会儿让其他人带你们去空房,从此你们主仆二人就住在那里。”

贝苍山心中无比喜悦,微笑挂在脸上,热情洋溢地拉着妙龄的袖子走了出去:“妙龄妹妹,以后你就有住的地方了。”

待两人走后,五饼走进来,有些好奇地闹闹脑袋:“袖姨,那个妙龄姑娘比我们这里的姑娘们都有才华,而且长得也还不错,是个美人胚子,可是您为何要让她做丫鬟呢?”

袖姨神秘一笑:“五饼,你在翠鸣院工作了这么久,你觉得我们这里的姑娘最突出的地方是什么?”

五饼脱口而出:“不就是歌舞琴之类的技艺吗?”

袖姨笑着摇了摇头:“你再猜。”

“难道是哄人开心的本领?”

“也不是。”

“那是什么?”

“哈哈。”袖姨无奈摇了摇头,“五饼啊,原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看不明白,我们翠鸣院的招牌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是姑娘们心中的那种悠然自得的气度和纯洁不争的气质,这些才是吸引客人的原因所在啊。”

五饼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个妙龄确实少了这些东西,而苍山的气质却很符合。看样子我还是要多多学习啊。”

“这个不急,你九岁那年晕倒在翠鸣院门外,被我收留,至今有七年了,今年也才十六岁,不懂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就好好学习吧,以后万一翠鸣院不在了,你去别的地方做生意也能混口饭吃。唉,但愿苍山能勤加练习,成为翠鸣院的头牌,到时候,我们翠鸣院的客人可就是真的络绎不绝了。”

贝苍山和妙龄虽然同住一间,但是幸好有两张床垂直摆放,一张床有纱帘,床垫松软,像是歌舞姬的床,另一张窄小坚硬,像是丫鬟的床。

贝苍山松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想,直接坐在了那张大床上。下面松松软软的床垫一点也不硌,他抬起鱼尾,感到一阵轻松。

妙龄心中不平,所以语气中也仿佛带着刺,只是贝苍山什么都听不出来,还傻傻地以为妙龄是个没有危害性的可怜妹妹。

“苍山姐姐,既然您是歌舞姬,那么您以后就睡在那张舒服的大床上面吧,我睡在小床就可以了。”

说着,她麻利地将被子铺的更整齐,但是动作幅度过于大,带着阵阵冷风,仿佛透露着杀气:“姐姐,这小床虽然坚硬,但是我这种过了几年苦日子的姑娘家也能谁的惯,您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还是好好睡在那张大床上面,以后可以更好的为客人表演。”

都说到这份上了,贝苍山也意识到妙龄有些奇怪,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妙龄,你是心里不开心吗?”

妙龄停下手中的活儿,正对着贝苍山:“没什么啊,姐姐,你可真是多想了,我这么大度的人,又怎么会和姐姐置气呢?”

这么一说,贝苍山就放心了,他笑着说道:“妹妹真是个好人,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

妙龄听了后立马转过头去,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心想着:这个水妖,连人话都不会说。

太阳已经下山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叫喊声:“苍山姑娘,四条来给您送饭了。”

妙龄走过去打开了门,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将挑着的食盒放下,从里面拿出很多精致的菜肴:“

妙龄,我是翠鸣院的四条,你们如果有什么吩咐也可以随时找我。”

“知道了,四条。”

“袖姨让我叮嘱你,快些教给苍山姑娘技艺,好让她及早接客。”

“知道了。”

两人吃罢晚饭,妙龄斜着眼睛看了看贝苍山,轻轻说道:“姐姐,我们去洗澡吧。”

贝苍山心下一惊,支支吾吾:“嗯,那个……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我可以等到夜深了再去洗澡呢。”

“可是夜深了之后就没有热水了呀。”

“没事的,我不需要热水,冷水就可以。”

“冷水洗澡对身体不好。”

贝苍山显得十分紧张,坐立不安的模样明显心虚:“这样吧,我们等会儿再去。”他想着,或许等一会儿后,妙龄就不缠着他一起去洗了。

妙龄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然后,她装作郑重的样子,看着贝苍山,认真地说道:“姐姐,袖姨让我快些教你技艺,但是你的琴还未送过来,所以我想先教你跳舞。”

“跳舞!”贝苍山心中一震,他的鱼尾还未休息好,而且磨损的疼痛,这种情况可怎么练习。

“妹妹啊,姐姐的脚痛,不然今晚休息好了。”

“没关系,姐姐,我们今晚可以只练习上半身的动作。”

“啊?”

贝苍山没有办法,跟着妙龄学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出了一身臭汗,自己闻了都觉得难受。

妙龄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姐姐,你可真是容易出汗呢,不如我们去洗个澡吧。”

“不要,不要啊……”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四条的声音:“苍山姑娘,我把洗澡桶放在外面了,一会儿你叫妙龄搬进去,然后向里面放些热水,就能洗澡了。”

“知道了,谢谢你啊。”贝苍山总算松了口气,这样子的情况就好了很多。他洗澡的时候只需要支开妙龄便可,无需再想着如何避开更多的姑娘们了。

妙龄心中又是不甘心,本来可以让大家看到这个水妖的真面目,这下没戏了。她不情愿地将桶拿了进来。

洗澡水放好后,贝苍山对妙龄说道:“妹妹,不然你先洗吧。”

妙龄心中感到好笑,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亲昵地说道:“还是姐姐先吧,不然就不合规矩了。”

“那好吧,我洗澡的时候习惯自己一个人,你还是先出去吧。”

“好,姐姐您慢点洗。”

“知道了。”

妙龄故意踩着步子,声音很大地出门。走出去没一会儿,又悄悄地回来了,将门轻轻打开一点点,向里面张望着。

这个贝苍山也是因为初来人类世界的原因,并不知道这些门是可以拴上的,也没想到外表天真可爱的妙龄竟然会偷看她。

若不是妙龄亲眼所见,她真的无法相信水妖就在自己的身边。

一条水蓝色的鱼尾突然从水桶中翘了起来,水花飞溅,这鱼尾从中间裂开,形成类似两条人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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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装扮的结局(五)

“转身,抬手,眼睛向前看,一定要微笑。你要笑得好看,不能太僵硬。”妙龄在旁边指挥者贝苍山练习舞蹈。

贝苍山本来跳的好好的,一想着要怎么摆出笑容,鱼尾就开始乱了步伐。

“啊啊。”他的腰用力扭下去,全身跌倒在地上。

“哎呀,姐姐,你的身体太僵了。你要让自己的动作灵活起来啊。”妙龄语气有些急切,带着些责备的感觉。

贝苍山已经练了快一天,鱼尾下部磨出了茧子,听了这话,心情也是沮丧,慢慢做回床上:“妹妹,我想休息一会儿。”

“唉,好吧好吧,就你这样的态度,什么时候能学成?”妙龄可不希望贝苍山真的整日不学无术的混日子,因为前几日袖姨跟她说过,如果她干得好,那么也有机会成为歌舞姬,一旦自己成为了歌舞姬,那么久能嫁给贵族公子了。

成为歌舞姬可是妙龄最主要的目的呢。尽管她不知道,袖姨并非真的想让她做歌舞姬,只不过是为了激励她好好教贝苍山而已。

贝苍山不喜欢此刻的情景了,那妙龄实在是太严格。但是袖姨已经将自己交给她管,于是缓缓站了起来,继续练习刚才的舞步。

妙龄满意地笑了。贝苍山看到这个“单纯”的就像“亲人”一样的妹妹如此开心,自己心中也是喜悦。

贝苍山学的很快,不到半月时间便学会了月影舞。这舞以那月下竹影为原型,行动如静止,静止随风行,舞步流转,与影为伴,生生世世,醉于月下,长伴长眠,颠倒众生。

这支舞最需要注意的地方便是那长袖的摆动,每一次挥舞的力度都要刚刚好,既不能过柔,也不可强硬。袖子甩的高度也要恰到好处才能体现幽美的意境和动人心魄的感情。

贝苍山也是聪明伶俐,再加上以前在海底学的杂技功底在,他学起这舞来也算得心应手。

在袖姨面前试演的时候,他由于担心鱼尾过于劳累而不能在客人面前跳好,于是只使出了六分力气。仅是这样便赢得了袖姨的夸赞。

“好啊,好啊,苍山,你这舞学了还不到半月,便能跳成这样,也是不错了。”

“多亏妙龄妹妹教得好,不然我怎么能学的这么快。”贝苍山不好意思地说道。

“但是这种舞只有被你这种气质的人跳,才能体现出它的意境来。”袖姨笑着继续夸赞。

“袖姨真是过奖了。”

妙龄在一旁看着,心中妒忌不已,这个明明是我教她的舞蹈,凭什么都不让我在你面前跳一下,只看这个女人。她心里不平,却无计可施,妒忌慢慢变成了憎恨。

倘若说妒忌只是小火苗,只会慢慢灼烧被妒忌者的人生,那么恨意便是大炮,只要时机成熟,一个操作便能让被憎恨者失去性命。

因被袖姨夸赞而暗自喜悦的贝苍山只顾傻笑,完全不曾注意到斜后方射过来的毒辣眼神。他像个智障一样的单纯天真的模样更加引起了妙龄的憎恨。

袖姨斜眼瞬间,看到了妙龄的表情,心中冷笑:妙龄这个丫头根本做不出什么事来,也不必在意,她

恐怕还以为自己有机会成为歌舞姬,殊不知我那样允诺她只是为了让她耐心教苍山而已,哼,凭妙龄那种嫉妒焦躁的心态,永远当不了我翠鸣院的歌舞姬。

贝苍山在翠鸣院的第一次的表演,便是在一楼,可以为所有人看到的那种。客人们坐在塌之上。贝苍山刚刚出现的那一刻,全场便开始有了小小的沸腾。甚至有几个客人站了起来。

“这个姑娘是新来的吧,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姑娘叫什么名字?”

“姑娘要表演什么?”

底下不时地有客人议论着,神采飞扬的样子仿佛这个美丽姑娘就是他的妻子一般。

贝苍山的女妆的确美艳不可方物,活像个仙女下凡。他本来也没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么好看,听到客人们的议论才意识到自己美貌的程度,心中喜悦不已。

客人们中间出现一个被前呼后拥的人,穿着淡紫色长衣,头发高高束起,在上面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其他人称他史大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史万节了,虽然没有穿官服,但是架子还是很大的,让人一下子就能感受到他的身份不一般……

贝苍山余光看着那个史万节,脚下和手上的动作依然平稳,蓦然间,他瞟见那史万节投过来的热辣目光,不仅带着喜欢,更包含着追逐,同时,他举起酒杯,嘴角勾起弧度,将酒杯朝着贝苍山倾斜了一下,然后将其一饮而尽。

贝苍山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盯,心里感觉不舒服,幸好他此时的脸正向后看着,背对着人群,不然客人们看到他此时作呕的模样一定会吓得纷纷逃走。

虽然不喜欢这史万节,但是他心中也是暗自喜悦,因为自己要钓的大鱼终于注意到自己了。

几场舞下来,也到了傍晚,史万节准备叫姑娘去包房畅谈,正和袖姨低声私语。翠鸣院的规矩是,每个客人在包间里只能叫两个姑娘弹琴跳舞作诗。可是有两个呢,贝苍山信心满满地等着袖姨叫自己的名字。

袖姨和史万节谈好后,笑着转过身,对着姑娘们说道:“屏儿和小蝶,你们两个换上新舞衣,去好好陪着史大人。”

两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微微欠身,浅笑吟吟的模样。

贝苍山心想:怎么她们两个和我在海底听到的不同,我以为歌舞姬都是热情似火一般,原来是要表现出这样优雅冷淡的模样啊。而且,刚刚史万节明明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为何他不找我呢?

袖姨从他身边走过,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小声说道:“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史大人对你们每一个都喜欢。但是,他最多只能选出两个来陪他,不是吗?”

贝苍山拉住袖姨的衣服,小声问道:“袖姨,我该如何做,才能让史大人最喜欢我呢?”

“在你来之前,屏儿和小蝶是最优秀的。史大人今日之所以选了她们两个,只是因为念旧情。”

“袖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慧的姑娘,难道还不明白吗?”说完,她扭着腰,一步一步地走回房里,还不忘说一句:“一元、二两,

看好院子,三锭、五饼,好好招待客人,四条,快去厨房帮忙。”

贝苍山慢慢地走着,一边想着刚才袖姨的话。五饼看不过去,对他说道:“苍山姑娘,袖姨的意思是,你现在是比屏儿和小蝶还好的姑娘,之所以史大人今天不选你,是因为他还忘不了屏儿和小蝶。只要你能够用你的魅力更打动史大人,史大人就会放下旧情而选择你了。”

“哦,原来如此。”贝苍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五饼笑道:“你是真明白还是随便说说啊?算了,就算没有史大人那样的人,也有寻常贵公子指名要你陪。”

贝苍山差点吐出一口血,他强撑住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啊?”

“就是他。”五饼指着右前方柱子旁边站着的那个羞涩的公子,“县令的长子,今年二十二了,至今未娶,如果你能让他爱上你,你可就能成为少奶奶了。”

贝苍山咬着手指问道:“少奶奶?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五饼差点晕过去:“少奶奶指的是少爷的妻子。”

“原来如此,你去吧。”

“好。”

贝苍山踩着鱼尾,向那县令的大公子款款走去。

县令大公子之前由于过于害羞,于是将头藏在了柱子后面。他感觉自己身边突然飘来一层仙气,伴有香甜的味道。将头从柱子上移开,却见那苍山“姑娘”正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笑。

“啊~”县令大公子有些站不稳,捂着额头东倒西歪又想逃避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

贝苍山心里为自己如此有魅力而感到喜悦,同时又不禁产生愧疚感,这位大公子对自己爱意至深,然而自己却是一个水妖,男水妖!万一大公子越陷越深,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善良的贝苍山从未真正想害一个人,出于对大公子的尊敬,他打算拒绝这次机会。

“公子,我今日不巧……”

他正支支吾吾编着谎话,突然大公子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幸好此时大堂里没有什么人,贝苍山无奈,只好扶着大公子进了自己的房间。大公子抬起泪眼:“今天翠鸣院打折半价,我付了三两,定的包间,一个时辰……”

贝苍山笑着说道:“这是我的房间,和包间差不多。”

“可是那三两里面有二两半是包间和茶水的钱呢,如果我在你的房间里,那么是不是可以退给我二两半啊?”

“这……”贝苍山突然感到刚才对他的心疼都是多余的,一把将他扔到了椅子上,“大公子想看什么表演,奴家只会月影舞。”

大公子双眼继续含泪,懵懵的样子像只小兔子:“只会月影舞也好,你陪我聊聊天就可以了。”

贝苍山坐下来,突然意识到刚才大公子说的话,计算了一下:“如果半折后,我的陪聊费用是半两,那么我正常的陪聊价格就是一两咯……屏儿的是十两,小蝶的是八两,其他姐妹们标价也是二两到六两之间……”

他有些不开心,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位大公子更加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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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装扮的结局(六)

月光洒入屋内,比起灼热油灯的耀眼,这份天上来的明亮仿佛不值一提。但是贝苍山偏偏要坐在那窗户下面,静静看着月亮,只有这样,他的心灵才会获得一份平静。

贝苍山穿着这一身长长的舞衣,袖子和衣摆低垂到地上,抬头望向月亮的样子美极了,月亮洒进来的光芒笼罩在她的全身,使她看起来像是月光仙子一样。

县令家大公子的情绪看起来已经稳定下,他擦了擦眼泪后问道:“苍山姑娘,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如此落寞?”

贝苍山叹了口气:“你说,你到底是因为我的魅力而选择我,还是因为我的价格少才找我。”

“这个,肯定是因为你的价格少啊,我只是一个县令家的公子,也考不上功名,爹爹不给我太多钱。我交的三两也是存了好久才有的。”

“……”贝苍山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心中自卑,本以为自己已经很迷人了。

大公子见着情形,立马俏皮一笑:“不过,苍山姑娘却是这翠鸣院里最迷人的姑娘了。”

贝苍山突然露出喜悦之色,望着大公子的眼里闪闪发光:“真的吗?我也这么觉得。”

“苍山姑娘,不如你听我讲讲心事吧。”大公子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令贝苍山心里有些紧张。

贝苍山平日里从未有过心事,他连水妖们的心事都没有听过,乍一听人类的心事,这个真的能应付过来吗。

大公子低垂着眼眸,那长长的又带着忧郁的眼睛里也像装着故事一般,狡黠和聪慧在他的眼中同时出现,令这位眉清目秀的大公子多了几分神秘的魅力。贝苍山心里不仅赞叹着大公子独特的魅力,又可惜自己不是个女人。

大公子望了望桌上的茶水,见苍山姑娘没有想要倒茶的意思,于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子,她爹官至四品,她自己也饱读诗书,性格温和,聪明伶俐。我曾经以为,我和她能够厮守一辈子。但是,没多久她爹当了一品大官,她进京城后也和王宫贵胄成亲了。”

“嗯。”

“为了忘记这个女子,我决定和另一个四品官的女儿相亲,这也是我爹所期盼的。一旦这门亲事成了,那么就算我还是考不上功名,以后的前途也有了着落。”

“嗯,然后呢。”

“太守的女儿看起来也还不错,是个大家闺秀。我起初是想要认真地和她相处的,也想过渐渐培养感情。但是,慢慢的,我发现,她的性子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了解了大致情况。这么说,你不愿意成亲咯?”

“不是,为了我的前途,我当然愿意成亲。但是,我真的受不了每日与她共处的日子。我想再找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做自己的妾室。但是别说她爹不会同意,我爹知道后也会打死我。所以,我为了平衡这种心理,就必须来到翠鸣院找姑娘。但是,我又怕她爹知道

后怪罪我,于是战战兢兢的,唉。”

“原来如此,难怪你方才在大堂上看起来害羞的不行,原来是担心被你未来岳丈发现呢。”

“这一点你猜错了,苍山姑娘,我之前确实是被你的美貌震慑住了。”

贝苍山听了这话,心中一喜,微笑着说道:“原来我这么迷人,谢谢你的夸奖,大公子。”

“哪里哪里,不过,你的嗓音是缺点,有些沙哑粗糙,还有,感觉你说话很费力的样子。”

“这……”北仓山已经刻意让自己的声音细的像女人一些,没想到还是被听出了不寻常。不过幸好没有被发现自己男扮女装的事情,这归功于自己比女人还要美丽的外貌和水妖族特有的嫩滑皮肤。

“苍山姑娘,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呃……嗯嗯,是、是的啊,我的嗓子在小时候受过伤,所以才会是这样的声音,而且讲起话来比较吃力,每个月还会有两天不太舒服。”

“我家有对嗓子好的莓茶,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着。”大公子表情轻描淡写却认真。

“诶?”贝苍山受惊一般,“这样不太好吧,我和你毕竟只是萍水相逢。”

“哪里是萍水相逢,我们都是知己了。”

“还没有到知己的地步吧……”

“哎呀,本王……少爷说你是知己那么你就是我的知己。”

贝苍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真是有劳王少爷了。”

“没事,以后我就来你房间里吧,这样我就只需花一两了。嗯,现在还有许多时间,不如你再给本王……少爷跳一支月影舞,怎么样?”

贝苍山温柔地笑了笑,起身挥起了舞衣,在通明的灯光下跳起了月影舞,倒是别有一番风雅。。

第一次接客还算顺利,贝苍山的手心都被攥出了汗,看着大公子瘦削柔弱的背影,他心里莫名升出了暖意,但是也有许多罪恶感,一是对大公子,而是对大公子的未婚妻。

夜深了,客人们陆续回了家。贝苍山在屋里找不到袖姨为自己新制的那件粉色衣裙,而自己原本那件衣服也早就被丢掉了,又寻不见那妙龄。于是他打算出来找找妙龄,问一问她是否将那件粉衣洗了。

一出来,变看到姑娘们聚在一张桌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聊的内容无非是接待的客人们和发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小蝶对贝苍山招招手:“苍山妹妹,过来一起聊天啊~”

“嗯,这就来。”

他坐到了姑娘们中间,发现大家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不禁心中欣喜,便加入了她们的聊天。聊着聊着,屏儿突然对贝苍山说道:“苍山妹妹,怎么今晚一直不见你那丫鬟妙龄。”

贝苍山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去哪了,兴许是闲得无聊去哪里玩了吧。”

小梅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引得众人朝她看去。

她用帕子遮住嘴,眼睛

笑成了一条缝,幸灾乐祸地说道:“那个妙龄啊,她在我们接客的时候,自己也在外面拉客人呢。”

屏儿问道:“你的意思是她帮我们拉客人还是她为自己拉客人?”

“她是为自己拉客呢,一身狐媚样子,使出浑身解数,你们猜怎么着,她竟然把好几个客人都给吓跑了。哼,来我们翠鸣院的客人都是为了寻找红颜知己或寻一片清雅之地,要是想要看狐媚女子,早就去妓院了。”

“哈哈哈,这个妙龄真是傻。诶苍山,你可要小心点啊,妙龄今天就做出这种事,以后可能会想出什么办法害你呢。”

“是啊,苍山,人心不得不防啊。连我们都要防着妙龄,更何况你和妙龄每天朝夕共处,甚是危险。”

屏儿和小梅的嘲笑引起了所有姑娘的欢声和警惕,妙龄一时之间成了这些歌姬舞姬的笑柄和眼中的坏人。

贝苍山听了这些,心里感到十分不舒服。在他心中,妙龄是个安静守礼的纯洁女孩,虽然说话有些直白,但是心肠很好。他一直把妙龄当做自己的亲妹妹,见不得别人聚众说自己妹妹的坏话。

他脸色突然暗了下来。

小梅意识到他的不对劲:“苍山,不过是说说你的丫鬟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贝苍山脸色突然铁青:“我的丫鬟绝对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不堪。再说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将勾引男人的方式用文艺雅致包装过罢了。”

“你!”小梅等人脸色也变了,怒火在眼中燃烧,“你自己不也是一样。”

贝苍山冷笑一声:“没错,我和你们一样,但是我好歹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像你们,误以为自己有多高尚。”

他站起身来,余光正瞥到站在门口那狼狈的妙龄。妙龄脸上的脂粉涂抹过多,眼影粉嫩,比桃花还艳,脸皮惨白,像是倒上了一层面粉,胭脂倒是涂的恰到好处,但是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住全身的俗气幼稚。

贝苍山又注意到,她穿着的衣裙是自己那件找不到的粉色衣裙。那套衣裙适合贝苍山这样的女子,和妙龄的形象极为不合适。看到妙龄这狼狈模样,贝苍山并没有怀疑妙龄有恶意,他只是感到心疼。

“妙龄。”贝苍山轻轻唤着,“和我回屋吧。”

妙龄咬着牙,眼里啜着泪水,点点头。

深夜入睡之前,贝苍山仿佛听到了妙龄的哭泣声,那声音中包含着不甘心和羞耻感。贝苍山不愿意相信其他姑娘的话,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妙龄那样单纯的 女孩子绝不会做出那种羞耻的事情。

此时的月亮正在上方,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照射进来的光芒更加凸显柔美。贝苍山逐渐进入梦乡。第一个梦就是自己的家乡——水底的宫殿群,在那里没有什么束缚,也不曾有人类这般复杂的感情。

第二个梦,就是自己成功完成了任务,所有水妖都喜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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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装扮的结局(七)

“这件衣裙,你应该很喜欢吧。”贝苍山将昨日被妙龄穿去的衣服整齐摆放在妙龄前面,温柔地看着妙龄。

“姐姐,你这是?”妙龄停下手里的活,表情略显差异,眼眸中透露出警惕。

“这件衣裙送给你了。”

“那你穿什么?如果让袖姨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不会给你再买一套的。”

“在第二件新衣来之前,我就穿我来时穿的那件,虽然过时了,不过也别有一番风情。”

妙龄拿起那件粉色衣裙,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昨晚那些羞耻尴尬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今日一早就被这个男水妖用这种同情的方式羞辱,这让她的内心仿佛堵上了一块大石头。

但是她还是抑制不住对这衣服的喜欢,尽管心里说着不要收,但是手还是诚实地将它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姐姐。”她放好衣服后,抬起头来看着贝苍山,“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明明那么有钱,为何不自己买一套呢?”

贝苍山之所以省着钱花,都是因为担心影响了茗国的金钱流通。他只想从史万节哪里获取信息,并不想伤害茗国。

但是他不能这样同妙龄解释,只能换一个说法。

“妹妹,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茗国着想,有些事情对于才十六岁的你还是很难明白的。”他的表情故作深沉,仿佛真的有什么苦闷一样。

妙龄无语中,也没有接话,而是转身打扫去了。

贝苍山自从昨日一舞,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再加上他的价格低,导致出现了一连几天都是从早到晚接客的盛况。就连小蝶和屏儿也产生了妒忌之心。

袖姨为贝苍山定下的风格是清新自然风,没有任何矫揉造作,没有任何繁琐细节,只有来自天然的不加任何装饰的容貌和身姿。这样的风格着实吸引了公子士绅们的注意。

屏儿的定位是风雅,仿佛从远古宫廷而来的艺术品,古朴之中带着诗意,让人感受到底蕴之美。小蝶的定位则是清纯,就好像一捧清水,柔弱却不易碎,清澈却能映出世间万物。

相比之下,她们的风格不比苍山的差,之所以客人变少,全是因为原本自己的客人大多去了她那里。这种情况不令她们妒忌才怪。

小蝶依靠在门框上:“屏儿,你看那苍山,才来几天啊,就这么能抢人,已经接待了十次了。你在这几天里才接待了二个客人,而我也只接待了五个。哼,我看我们早晚都要被苍山逼得街头流浪。”

屏儿心中愤懑,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本来是翠鸣院的头牌,现在却没人理,这几天才有一个老顾客因为念旧情而花大把钱来找自己,就连手下败将小蝶也比自己多两倍多的客人。

“你,过来~”屏儿突然骄横地叫着五饼。

五饼老老实实走过去:“屏儿姐姐,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我真的不比那个苍山好吗?为何我的客人都去找她了?”

“虽说这个苍山姑娘美丽不凡,可是您也是貌若天仙。之所以您的客人会被她吸引,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的价格低。”

“想来也是这个原因。”屏儿点点头,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突然皱了起来,“等等,你的意思是,那苍山和我不相上下?”

“嗯,是这样的,论资质的话,您比苍山姑娘差一点点,但是您可是如今翠鸣院第二,这也是很不错的。这些可都是袖姨说的。”

“滚!”屏儿将手帕朝着五饼扔过去,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快要咬掉一层皮,花容也气得变了形。幸好此刻在大堂里没有客人,不然她平日里维护的风雅形象将要全部毁于一刻了。

五饼吓得立刻溜走,屏儿的丝帕轻飘飘地下坠着,随意落在地面,狼狈的形态就像屏儿受伤自卑的心灵。

小蝶踏着清幽的步子,缓缓走过来,将手轻柔地搭上屏儿的肩膀,眼眉底都是看不穿的笑意,清纯却让人看不透:“姐姐,也别生气,那五饼向来心直口快,我们都被他得罪过。这个苍山确实资质高,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可是,我们的风头都被她抢走了!这个女人太厉害,我们不得不防啊。”

“那是自然,我会和小梅她们说,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宣城王元墨踏着小步子,一路跑到翠鸣院门口。他看着翠鸣院几个字,苍白的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时候已经是正午,几个男仆忙着拉客,从敞开的大门内向里望去,可以见到几个身材曼妙的姑娘和那些喜悦的客人。站在门口还能嗅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听到高山流水的琴声。

“王爷,王爷。”随从一路跑来,擦着额头上的汗,目光露出紧张的情绪,“王爷您慢点,您为何在一里之外就要从轿子里下来呀。”

“承之,叫你不要喊王爷的。我现在的身份是王县令的长子,叫我大公子。”元墨转过身,轻轻在随从的帽子上打了一下。

“可是,公子,这镶园县的县令也不姓王啊。”

“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在苍山面前说漏了嘴,只能这样编下去了。”

“那苍山小姐迟早会知道真相的,等到她知道你的事情都是现场编出来的之后,她一定就不理你了。”

“哎呀,废话真多。反正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你先走吧,我要去找苍山了。”

元墨整理了一下衣服,摸了摸脸颊,软嫩的皮肤上荡漾着桃花一样的春色。站在门口的五饼看到了他,正笑着走过来,打算招呼他进去。

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连阴天都充满了意境。他迈开步子正准备向前走去,突然被自己的随从拉了回来。

“公子,等等。”随从满脸担忧,汗水挤进了眼睛里,疼的他红着眼眨个不停,这副模样就像哭了一般。

元墨有些心疼承之,毕竟这是跟了自己十的人,于是把他拉到角落里,低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一次说清楚?”

“我、我,我担心……这是殿下连续第五天来找苍山小姐了,万一陛下怪罪下来……”

“哎呀,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再说了,镶园县是我宣城的地方,我来这里有何问题。你自己快快回去吧,就算皇兄要怪罪,我也自己承担,和你无关。”

他撇下承之,用比马还快的速度闯进了翠鸣院。

五饼跟着走了进来,殷勤地问道:“王公子,苍山姑娘刚吃过饭呢,在午休。你不如先在这里吃点什么。”五饼记得袖姨的教诲,千万不要给这些痴情男人介绍第二个姑娘。

元墨摸摸自己那咕咕作响的肚子,才发现自己处理好公事之后便一路赶来这里,连饭都没有吃过。可是,如果让皇兄得知他在翠鸣院花了不少钱,那他在皇兄心目中的地位就难保了。在翠鸣院吃一顿中午饭至少要花五两啊。

任凭自己饥肠辘辘,他仍旧摆摆手:“不用了,兄弟,等苍山姑娘醒来后我就去找她。这是三两,今天我要苍山姑娘陪我三个时辰。”

“可是。”五饼为难地看着手里的钱,“苍山姑娘的接客次数超过了十个时辰,所以她的价格提升为二两了。”

“嗯?已经超过十次了?”元墨算着,自己之前找苍山共四个时辰,那么剩下六个时辰……

“除了我还有谁叫过她?”元墨突然紧张地站了起来,神色像是被人挖走了心一样。

五饼想了想:“好像有几位公子和员外,具体记不清了,王公子您这么紧张做什么?”

元墨镇定了一下情绪,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才没有紧张。”说完,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这个响声比方才的更大。

五饼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公子,不如您点一盘点心加一碟龙井茶,只要一两就够了,也能吃饱。”

“不,本王……少爷真的不饿,更何况我也不缺钱。”元墨微微抬起脸,一本正经的模样,盯着疑似苍山的房门看着。路痴的他也不确定那个房间是不是苍山的。

“这样吧。”五饼又开口了,“我给您上一盘凉拌番茄,十文钱就够了。”

“嗯,那好,就要这个了。”

正说着,苍山穿着那墨绿色衣裙,突然推开了房门,抬起那张秀气至极的脸庞,优雅地向下看去,正好看到了元墨。

“啊,王公子!”苍山朝下面挥着手,“你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呀。”说着,他跑下了楼。

元墨看的眼睛都发直了,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抑制自己的感情,使其表现出最低值。

苍山一路小跑着过来。

五饼问道:“王公子,那盘凉拌番茄还要吗?”

元墨摇摇手:“不要了不要了,苍山的房间里有新鲜的番茄和点心。”

“好的。”五饼白了他一眼,走到外面继续拉客。

元墨站起身来,拉着苍山的袖子:“你这件衣服看起来好像上个朝代的啊,这就是你平日里的衣服吗?”

苍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的,这是我带来的。袖姨为我准备了一件衣裙,但是我把它送给妙龄了。”

“你对你对丫鬟可真好。”

“在我心里她是我的妹妹,只要有我的好处,我也绝不会少了她的。”贝苍山温柔笑着,此时他觉得自己装女人的功夫快要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心里暗暗惊喜。

他想着,反正王公子不喜欢我,我干脆这样练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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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中止的故事和被附身的月夏

“苍山,为何你总是愁眉不展,难道和本少爷在一起不开心吗?”元墨看着贝苍山苍白无力的双手懒散搭在琴上,眼神下垂,故而担忧地问着。

这琴是上古传下来的,是元墨在十二岁被封王时得到的礼物,他喜欢的不得了,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如今却拿来讨好贝苍山,足见他用情有多深。

“公子,你明知我不会弹琴。”贝苍山淡淡说道。

“这有何关系,我可以教你啊。”

“公子,你说实话,这琴到底是不是你从街上捡来的。”贝苍山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说罢还轻声叹了口气。

“当、当然啦,否则我为何要送给你呢,哈哈哈哈哈。”元墨竭力掩饰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和尴尬。

贝苍山又是淡淡一笑,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更突显他那双眼睛的迷人闪亮。他的手只搭在那琴弦上,便能体会到那沁入骨血的冰凉,仿佛秋日溪水漫延过手指,那种被神圣感洗涤的触觉,绝不是一把普通琴所能具备的。尽管他不会弹琴,但是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而且大公子的话明显有问题,既然他自己是县令家的儿子,又怎么会愿意去街边捡一把没人要的琴来,更何况,在街边捡到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捡到这种好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大公子特意拿来一把好琴,来让自己学习。

莫非……贝苍山不敢往下想了,他自己可是一个水妖啊,更是男水妖,如果大公子真的爱上了自己,那么自己不就成了感情骗子了。

贝苍山微微张开嘴,轻轻咬住下唇,眼睛紧紧盯着这把琴。

元墨微微睁大眼睛,狡辩道:“莫非你不信我?”

“不,没什么信不信的。”

“但是你为何这样不高兴呢?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不,大公子很好。”贝苍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拂袖离开座位,慢慢走向那窗户,深情忧郁的看着窗外斜阳,“大公子,每日傍晚您都会来我这里,这又是为何?”

“哎呦。”元墨傻笑着闹闹脑袋,“我不是说过吗,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聊天而已。”他自己的脸刹那间变得通红。

贝苍山此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对方真的喜欢自己,而且是隐匿于心的爱。

“大公子,有件事,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帮忙。”他咬了咬嘴唇,轻轻说道。

“苍山姑娘请讲,如果我可以做到,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元墨的表情镇静而深情。

贝苍山心中一阵心酸,为了阻止悲剧的发生,他现在必须要断了元墨的念头。他定然看着元墨,一字一顿说到:“我想要见史大人,我想要陪着他。因为,一旦他看上我,我就能做他的妾,过上富裕生活。”

元墨突然感到晴天霹雳一般,五脏肺腑都仿佛炸裂开来,流淌着叫做失恋的悲痛。不行,那个史大人见一个爱一个,爱过那么多姑娘,却只娶过一房小妾,贝苍山这样神经大条不懂察言观色的女人怎么可能竞争得过那么多对手。

更何况,贝苍山这

样纯洁善良的姑娘应该嫁给自己才算良配。

“苍山,你听我说。”元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态,清秀的眉眼间闪烁着一丝光亮,“别招惹史万节,他答应过无数姑娘,要娶她们进门,却大都食言了。不如你换一个目标,比如……”

“比如谁?”

“比如……我啊。”元墨双手向下用力垂着,脸色比刚才更红了,又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大喘着粗气。

贝苍山惨淡地笑着:“跟你?你不过是县令家的儿子,钱财比家财万贯的史万节差太多了。你那每天付给我的二两银子也是费尽心思剩下来的吧?”

元墨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对视了半天,贝苍山在眼里藏着数不清的冷漠,令元墨心寒至极。

“罢了。”元墨丢下一句话,冷冷地走出房门。

走了半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是不是过分了,于是又返回房间,帅气地甩了甩头发:“算了,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我们也可以做朋友,你不是说想要让史万节喜欢你吗,我来帮你。”

贝苍山原本落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神采,沉默地看着他,但是眼神已经在说同意。

(中止)

月夏讲到了一半,突然感到耳朵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尖锐而带有恨意:“齿轮,齿轮,在转的齿轮,你们平行世界的万物都逃不开齿轮的作用!”

“啊!你是谁啊?”月夏突然想发了疯着了魔一般,在地上打着滚,并且拼命捂着自己的耳朵。

接着又断断续续传来那木偶人的声音:“月夏,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们有自宇宙出现便有的密术,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打赢东天。”

“你们不是已经去天国了吗?”

“我们不甘心啊,明明我们有密术,为何还是无法赢过东天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齿轮啊,我们世界的齿轮被拿掉了。一旦一个人类世界失去了齿轮,那么无论是多小的外力都能将其摧毁。”

“齿轮,齿轮,你总是在跟我说齿轮的事情,齿轮到底是什么啊?”

“嘿嘿,你这么聪明都猜不到吗?齿轮是人间的命根啊。”

“我要怎么样才能拯救你们的心灵。”

“为我们报仇,将毁掉我们垸陌世界齿轮的人一网打尽。”

“是谁啊,是谁毁了你们的齿轮?”月夏急得满头是汗,在地上痛苦翻滚着。

这时候,那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又传来:“是我啊,我们才是毁掉垸陌世界真正的罪魁祸首。东天毁了其他平行世界倒是有可能,但是垸陌世界是不可能被东天凭一己之力毁掉的。

要知道,垸陌世界可是自宇宙诞生以来第一个出现的平行世界,是被万神祝福,万妖朝拜的,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被东天那个小毛神毁掉。”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何要那样做?”

“为什么,你还猜不到吗?既然你猜不到,那么那几个小毛神能猜到吗?”

木偶人和声音和神秘人的声

音不仅能被月夏感受到,东天和七情神们也是可以听到的,并且也感到浑身难受。他们都很差异,惊恐地思考着这些声音的来源和含义。

过了一会儿,这个声音停止了。七情神向东天问道:“东天,这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东天想了想后说道:“我想这是因为时空发生了某种混乱,或是有人刻意要将一些信息传达给我们。”

月夏躺在地毯上轻轻喘着气,看起来十分疲惫。

东天和七情神站了起来,焦急地向月夏走过去查看情况。寿媛媛则躲在柱子后面,小心翼翼地观看着。因为是凡人的原因,寿媛媛什么也没听到,她心中感到十分惊恐,害怕地看着这些神的怪异举动和奇怪的谈话。

突然间,月夏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仿佛那嗜血的狂魔,似乎要将一切吞噬。

七情神紧张地看向东天:“东天,月夏这是怎么了?我们该怎么办?”说着他们要伸手将月夏拉起来。

然而月夏已经不认识他们了,用嘴狠狠咬住了悲神的手背。

“啊!”悲神大叫一声,“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是平夷啊,和你喜欢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喜欢的人?”月夏用极为含糊不清的口齿说出这几个字,突然哈哈大笑,悲神趁机将手拿开,只见上面留下几道血印。

月夏狂笑着:“什么喜欢的人,我才不喜欢他呢,我们两个明明两情相悦,他却杳无音讯让我暗自神伤这么多年。他这么多年都对我不闻不问,我受了那么多苦,而他又到了哪里去!他不配被我喜欢,他应该被齿轮毁灭!还有其他人,所有人都会一个一个地被毁灭掉!”说着,她开始疯狂砸着周围的东西。

悲神等一众七情神纷纷上前,试图控制住她。

怒神一边承受着月夏的殴打一边说着:“哎呀,这月夏发起疯来比我还厉害。”

悲神也急忙说着:“月夏你听我说,小塔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我,他和我有着相似的灵魂,如果他爱你,他一定会来找你。我想之所以这么多年他都对你不闻不问,那一定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苦衷。”

“那其他人呢,天海一中的那些混蛋,他们又怎么解释?我恨他们,我恨他们,齿轮会毁灭他们!”月夏继续撕扯着,甚至将自己的皮肤抓破。

喜神转头对东天说道:“东天,你快来帮帮忙啊,月夏现在仿佛有了魔力一般,力气大的出奇,还突然会了气功。”正说着,她就被月夏发出的一股气力震伤,跌落在一旁。

东天不但没有紧张,反而兴奋了起来,他张开嘴笑着,似乎是将全身的愤恨倾泻:“撒比花,好样的,你终于黑化了。别再想着打动我来拯救世界了,我们一起将那个世界毁了!然后你回归神籍,我们姐弟两个,劝一劝那个不成器的东地,我们一起修炼,一起惩罚这些平行世界的人类,过着无欲无求的神仙生活。”

月夏听后,露出邪魅一笑:“好啊,不过不是我们,而是我。在我毁灭世界之前,先把你这个碍眼的东西除掉!”她冷冷笑着,声音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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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齿轮的真正秘密

七情神皆被她打倒在地,悲神被月夏抓住了脖子,无法反抗,怒神被月夏用桌子打伤了胳膊和腿,欲神被月夏挂在了房顶上,喜神和惧神则被月夏的力气推到远处,撞到了柱子上,二个神仙都吐出血来,将旁边的寿媛媛吓了一跳。

“啊!”寿媛媛大叫着躲开,一下子跑进了房间里。

“这个寿媛媛,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以后还得了!”怒神愤怒至极,“你给我回来啊,不要这么贪生怕死。”

“桃花灵!”悲神挣扎着说道:“让她去吧,保护人类不是我们的职责吗。再说了,寿媛媛是一个人类,害怕是正常的,不要太……太苛刻了。”

月夏手上的气力加大,怒神感到憋气难受,突然剧烈咳嗽,却又无法咳嗽顺利,脸也憋得通红。

“平夷,你怎么样?”欲神在房梁上挣扎着,他被困在了几根柱子之间,“月夏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哈哈哈!”月夏突然大笑,“月夏,对了,我叫月夏,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叫月夏。我的精神不受我的控制,你们救救我。我要把你们这些神仙打死,然后占领七情殿和云霄殿。”

“月夏在说什么啊,一会儿说着关于自己的事情,一会儿又好像不是她自己似的。她是不是被附身了,自己和附身之人的意志交错了?”怒神说道,同时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可是,月夏的真身已经觉醒,她本身是撒比花天神,虽然现在没有职位,但是她的灵魂却是神仙。按照常理来说,她这样的情况不会被附身啊。”

月夏从鼻子里轻轻哼着,将悲神随手一丢,悲神撞击在地面上,晕了过去。她又用法力将周围的很多物品摔碎,就连那些来自上古的古董也不放过,青铜器都能被她轻而易举震得粉碎。

欲神焦急,看着晕倒的喜神和惧神,心中焦虑不已:“东天,你是我们这里法力最高强的,你快去制服月夏啊。她会毁了我们七情殿的。”

然而东天却一动不动,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惊恐

东天无奈地叹着气,他不是不想去制服月夏,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法力根本抵不过她。

月夏想着东天走去,身上散发着巨大的能量,能让人感到全身被震慑住。周围又仿佛冒着黑色烟雾,令东天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充斥着恐惧。

东天看到这一幕,才意识到很多方面都不太对劲。如果月夏黑化的话,那自然是好事,但是黑化不该是这样的啊。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月夏不是黑化,而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也或许像是怒神所说的那样,月夏被其他法力十分高强的人附身了。

面对着一步步走来的月夏,东天想躲却不能躲,一旦他此时逃回凌霄殿,会被其他神仙耻笑不说,更有可能会被月夏追到云霄殿,到时候不仅是云霄殿,连自己和东地都会遭殃。

向其他神仙求助也是不可能,东天是初级神仙,无法感受到中级神或高级神的存在,除非他们知晓了这件事而亲自来帮忙,否则东天无法联络到他们。

其他的初级神仙几乎都是独居,而且相距甚远,不似云霄殿和七情殿这般离人间近。在短时间内只能有两个初级神仙和月夏对抗,明显是打不过她的。

他不能躲开,只能先弄清楚情况。

“撒比花

姐姐?”东天试探性问道,眼神中尽量表现中真挚和温柔。

月夏的眼角挑了挑:“嗯?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有一个名字叫撒比花啊,这个名字很好听呢,比月夏好听多了。”

“你到底是不是撒比花,如果此刻的你不是撒比花,那你到底是谁?”东天开始向后倒退着,同时暗暗运功,试图在这个人要伤害自己时给自己一个保护措施。

月夏邪魅一笑:“我来自你们神界的反平行世界,也就是——暗界。”

东天表情惊恐,那是面临死亡的恐惧,他倒退的速度加快:“不,暗界的人不可能来到神界,平行世界尚可穿越,但是反平行世界是不能被穿越的。我们神仙从未与暗界的人接触过,也没有接触的可能性。所以你在说慌,你到底是谁,来到这里,附身在月夏身上到底想干什么,快点从实招来。否则,一旦你的事情被中级神火上级神知道了,或是我们初级神会面的时候得知了,你将会面临巨大的惩罚。”

“哈哈哈。”这个人又开始大笑,头向上仰着,同时用手捂着肚子,眼角硬生生挤出了泪来,“你这个白痴,如果被中级神火上级神知道了你自己的罪行,你也会自身难保。还是先想想你自己比较好。”

东天有些生气:“我在惩罚坏人,用自己的方法平衡人间的善恶欲望,我有何错?”

“你以为自己是在平衡人间,其实你只是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来发泄情绪而已,你再这样做下去,恐怕所有人类都会被你毁灭。”

“你说什么?”东天加大功力运气,显然被这个人激怒了。

“你真的不懂吗?”

“不懂什么?”

“为何我这个暗界的神灵能够来这里。”

“神灵,就你也配叫神灵?暗界的人只能叫恶魔!”

“哈哈哈,你对人类的做法,和我们恶魔又有什么区别?你自己还自诩为神仙呢。”

“哼!就算我真的伤害了人类,我的身体也是神仙的身体,不像你们这些恶魔。”

“你相信了我是从暗界来的?”

“现在看你这个样子,我是相信,但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来的?”

“哈哈哈,你叫东天是吧?你毕竟还是个初级神啊,初级神是不懂这些的。既然如此,我就给你讲讲。”月夏眼神闪着诡异的红光,露出了整排牙齿,“我告诉你,不仅人间有齿轮运作,神界和暗界也是有齿轮运作的。我们暗界的神灵之所以能够来到你们神界,那是因为我们知道了如何控制齿轮,甚至如何改变它的旋转方向。”

“什么齿轮?我不知道齿轮运作和平行世界有何关系。”东天一边抛出疑惑,一边继续在背后运功,他感觉这个人很快就会伤害他。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还真的是个初级神的知识水平呢。我跟你说,这齿轮可是维持任何平行宇宙、平行世界、反平行世界的最重要的东西。齿轮是万物前进模型的主要骨架,如果它运转正常,那么世界和宇宙将会正常运转,一旦外力将其改变,那么世界甚至宇宙的运转也就变了。

宇宙是在运动的,它所包含的任何东西,包括物质、能量、甚至原理都是以不同形式运动着的,这些东西的运动要考一整套齿轮来完成。每一个平行宇宙都

有自己独特的齿轮。

同理,每个人类世界也是在靠齿轮运转着,不过是一个齿轮。人间只需要一个齿轮就够了。

平行世界中间没有齿轮,而反平行世界相互之间是有齿轮的,这种世界之间的齿轮的运转能够让两个世界进行反平行运动。”

东天听后十分震惊:“原来这就是齿轮的秘密,你能否说的再详细一点,我没太听懂。”

“……你既然没听懂,为何还要发出那样的感慨?好吧,我再给你解释的详细一点。

每个人间的那齿轮是简单的。虽然简单,但是却有很大的能量,它的运转带动了人间各个物体、情感、事件的发展,每个平行世界,也就是每个人间,相互之间没有齿轮的连接,从而它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运转。

这运转的速度便是影响这个世界的一个原因,但是速度的影响只会影响平行世界里面各种事件的发展速度。而干预平行世界的真正原因是别的因素,比如内部的或是外力。因此除非有其他因素干预,比如你东天的灭世计划,否则每个平行世界不会有太大差异。

与人间不同,神界和暗界,各自的运转是不需要齿轮的,这两个地方的运转主要是靠着其他力量。另外可以影响这两个地方的因素,便是这两个地方之间的那一个齿轮。这个齿轮推动者两个地方的运转,而且两个地方的运转方向是反平行的。

正是因为反平行的作用,导致了神仙和我们暗界神灵的习性相差甚远,甚至是截然相反。

不同人间也就是平行世界之间,可以用法力穿越,然而神界和暗界之间的齿轮力量太大,没有人可以从两个地方之间相互穿越。这也是暗界和神界相互知道却从未接触的原因。

然而神界和暗界之间也可以相互穿越,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齿轮上动手脚。

自宇宙诞生以来,便有许多秘术。这些秘术,除了有自身的法力、对人间各种运转的法力,还有控制齿轮的法力。这控制齿轮的法力,包括对人间齿轮的,还有对暗界和神界之间那个齿轮的。

我们暗界,有人在最近刚好破解了那个关于齿轮的秘术,所以我这个暗界使者才能顺利来到你们神界。不过我现在只能来到你们初级神的地盘,哈哈哈,只要我们暗界研究的更透彻,就能将你们神界一网打尽,顺便彻底改变我们这个宇宙的齿轮运转。”

怒神震惊不已,她喃喃说道:“我想起来了,一些天之前,月夏曾经问过我们关于齿轮的事情,还是那个毁灭的世界的木偶人告诉她这件事的。我们先前也不知道齿轮到底为何物,现在才知道,原来齿轮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知道这件事又有什么作用呢?”

月夏继续笑着:“呵呵呵,你们这些小小神仙,难道真的以为那个被毁灭的人间真的只是东天一人所为?”

“什么?”东天感到汗毛炸开一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芫陌世界不是被我毁灭的吗?”

“哈哈哈哈哈,当年,我们暗界就弄明白每个人间的齿轮该如何破解了。”

“这么说。”东天震惊不已,“难道你们先弄坏了垸陌世界的齿轮,因此我才能顺利毁灭那里?”

“没错,就是这样。不过,不是弄坏,而是我们把齿轮打落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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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益志的身份

东天试图用法力攻击月夏,但是被暗界附身的她力量极大,不但没有受到东天法力的伤害,反而将东天击落在地。

“哼,一群白痴一样的神仙,就凭你们,岂能伤害的了我一根汗毛,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西天。”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闪亮的光芒将月夏的眼睛狠狠刺下去。

“啊,这是什么?”她向后退了几步,捂着眼睛,咧着嘴。现在月夏身体内的恶魔感到眼睛十分疼痛,仿佛快要裂开一般。

“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这个力量如此之大,而且让我感到如此熟悉?”她继续踉踉跄跄地在原地晕头转向。

东天看到机会来了,使出全身力量,想要将月夏击败。

“等等,东天。”天花板上的欲神突然说道,“这个身体可是月夏的啊,你不能这样打她。”

东天眼神冰冷:“就算是月夏的又怎么样,这难道比神界的存亡更重要么?”

“当然重要,你身为一个神仙,难道不明白生灵的重要性么。而且月夏是你的撒比花姐姐,你们是同卵双生的姐弟,你不能这样做,我们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怒神也说道:“是啊,东天,月夏灵力不一般,她不是一般人类,也不是一般神仙,你不能伤害她。”

东天瞥了他们一眼:,好看的眉眼中透露着浓重的杀气和威力感“你们两个,小小七情神,话可真是太多了。你们难道分不清现在的状况么。而且,哼,我还轮不到你们教训我。”

他继续加大力度,向晕头转向的月夏伸出了手,准备用气力彻底击垮她。但是手伸到一般,便在空中停了下来,沉默良久,他冷笑着说道:“哼,我还是不打她了。我可不是同情她,而是突然想到,就算我将月夏击垮,我也不一定能打败那个暗界的恶魔。”

怒神和欲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七情殿内突然出现一团光亮,和方才闪现的光是一样的。东天和那两个醒着的七情神惊恐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东天说道:“你们不要怕,这个光亮和方才的光是一样的,你们看,我姐姐现在看起来十分痛苦。我相信一会儿会出现能够制服他的人。”

很快,光芒中现出两个人——益智和库里。

东天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个背叛我的家伙,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东天又想使出法术攻击他们,但是他很快抑制了自己的情绪,转为理智地看这件事。

仔细观察,光芒是从益智身上发出来的。

东天凝视着益智,嘴唇微微动着,发出不可蔑视的声音:“你,益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能够伤害那暗界的恶魔?”

益智和库里满头雾水的样子,面面相觑,甚至一度惊慌。益智本就胆小,他两腿明显在颤抖:“东天……是东天……你你你,不要杀我。库里想过来把寿媛媛带走,于是我陪他来了。我们正巧碰到了弥生之,我们是找他帮忙才来到这里。”

“弥生之?”东天疑惑,“他的法力不是被限制了么?”

“好像他通过修炼,冲破了限制。好好好、像是这样的。”益智吓得多艘而且口齿不清。

东天被他的这副模样气到了:“算了,弥生之那个人,现在不重要。我说益

智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胆小。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会伤害你,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我身上突然发出光来了啊,我……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我的确不是一般人。但是我始终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就忘记了。其实,你知道吗,我并不想做什么与众不同的人,我的事业心很重,但是我只想当一个凡人。我在教学岗位上虽然还有很多问题,尤其是过于胆小这一个特点,但是我还是想要教好学生,并且成为一名德才兼备、声名远扬的教师。”

“等等,你别说了,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东天被益智气的头疼,这个时候却又想起了益智做的那些饭菜,虽然难看,却十分美味。

等等,我在想什么,怎么被益智这个人给影响了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些寻常事情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弄清楚益智的身份,还有那恶魔。

看着益智那纯净的眼眸,东天突然想到,在益智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自己虽然不曾与他见面,但是自己明确地感受到了益智的不同寻常。那时自己只是感受到了益智是上古器件的化身。

后来再次见到益智,益智身上的那种神秘气息弱了很多以至于自己忘记了当初的那件事情。现在东天联想到那恶魔,与益智那不稳定的神秘内力联系到了一起,东天才意识到两者或许有所关联。

现在,东天又一次感受到了益智身上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比第一次的力量还要强大,让东天不禁怀疑,这个上古器件绝非自己可以利用的。他在心中有一丝丝后悔,当初不该利用益智,也不该把益智抓到云霄殿去做家务。

现在后悔也没用,再说益智看起来不像是记仇的人。

东天想着,还是先把恶魔的事情解决弄清才好。

“益智,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东天将语气放缓慢,一来是不想得罪这个来历神秘的益智,二来是因为益智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了,如果自己再用方才那语气,定然将他吓得回到人间。

益智的双腿弯曲着,明显在颤抖,说话也是结结巴巴。库里在一旁蹲着,挽着益智的胳膊,给他鼓励:“益智老师,加油,你可以的。其实我们这几个学生早就看出来你身份不一般了。”

益智对着库里点点头:“我知道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不一般。”

他又对着东天,语气温柔怯懦:“东天,你听说过齿轮吗?”

东天终于不耐烦,挥挥手:“我知道,你就直接说你是什么人就好。或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齿轮?”

益智点点头:“我的心脏里有一个神秘齿轮的一部分,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我就是那部分齿轮的化身。”

东天眼睛长大,惊讶说道:“果然!我就知道你和那齿轮有关。但是,为何你能够有能力制服那恶魔呢?”他指着在一旁痛苦捂着双眼的月夏。

“月老师?她怎么了?你为什么说她是恶魔?”库里突然大叫。

东天轻蔑:“你这个叛徒,要不是你突然说话,我都忘了你也在这里。哼,撒比花姐姐被暗界的恶魔附身了,她起初还有一点自己的思想,但是现在完全被那恶魔占据了大脑。而且她还说要毁灭神界,掌管人间一切。”

“天呐

,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事情,那益智老师是否能够将月老师体内的恶魔驱赶呢?”

“貌似可以,只是……”东天又看看痛苦的月夏,语气中充满了疑惑,“我不知道为何益智有能力将那恶魔控制住。”

益智也是十分不解,依然惊恐。

那恶魔痛苦挣扎着,几度要从月夏身体出来,其他人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身影——黑暗、模糊。

恶魔发出自己本来的声音,痛苦而沉闷:“真是没想到,这齿轮经真有超反噬作用。毁灭齿轮之后,如果再遇到齿轮,就会经历超反噬作用。当年我用法力毁了垸陌的齿轮,那齿轮分成了五块,没想到其中一块的超反噬作用就如此之强大。我、我快承受不住了,可恶!”

晕倒的七情神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那怒神和欲神惊喜地看着他们。

其他七情神很快明白了这件事,也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东天也十分兴奋:“哈哈哈,益智,你做的太好了,快点,将那恶魔杀掉。”

“好的。”益智身上继续放着光芒。

突然,库里惊叫道:“益智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大家看向益智,才发现,就在那恶魔身体十分乏力,快要被益智彻底摧毁的时候,益智也感到全身难受,并且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心脏处的齿轮却越发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啊?”库里十分紧张,“我答应巫三儿老师要把益智老师完完整整带回去了。”

东天皱眉,眼神中露出疑惑:“莫非,反噬作用结束后,益智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你是说,益智老师会变成齿轮的一部分?”库里眼睛里突然戳着泪光,“那不可以啊,益智老师还要给我们上课呢,而且巫三儿老师在等着他,他们还要结婚呢。”

东天叹了一口气:“库里,这是益智的命运,他生来是齿轮,为了整个世界的安危,也还要变回齿轮。”

悲神露出哀伤的眼神,向东天问道:“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东天点点头:“是啊,除非有另外的齿轮化身在此时来到这里,然后代替益智将益智打败那恶魔,同时代替益智变回齿轮的一部分。”

益智面露哀色,看向库里:“记得替我向巫三儿说,我是真的爱她,我也是想要娶她的。”

库里流下眼泪:“不,益智老师,不可以。”

就在这时,在他们旁边,又出现一个身影,便是巫三儿。她眼中含着泪水,冲到益智面前,对着他打了几个巴掌:“我通过水晶球看到了你的处境,我也猜到了这件事。我向弥生之请求,让他也教我咒语,让我来找你!益智,我知道,如果我打了你,你可能就会与我产生隔阂,甚至与我分手。但是我不得不打你,因为我要你和我回去,不要打败这个恶魔,我要你好好的!”

说着,她在益智面前撒了一把奇怪的粉末,益智瞬间昏迷。巫三儿念了咒语,益智瞬间回到了人类世界。

巫三儿转过身,镇定的看着东天:“有什么责任让我弹着,我可以用我的巫术帮助你们。求你们放过益智。”

东天来不及阻止和训斥她,很快那恶魔便从月夏身上出来,捂着眼睛飞走:“你们等着,我回去养伤,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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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寿媛媛的决定

恶魔伴随着一阵黑烟,消失在了七情殿内。

东天怒目看着巫三儿,从眼底发出憎恶的目光:“你这个女巫,原来还没死。你三番五次地阻挠我的事情,别怪我不客气,真的将你打的永世不能复活!”

巫三儿仰着头,看着那东天:“我不怕你,你要杀要剐随便你,只要不伤害益志。”

“你真是无药可救,要不是我不方便管巫世界的事情,一定要将你抓起来,放在那冰氮室里。”

“哼,起码我活的坦荡,心中无愧,不想你这个假神仙。”

“你……真是顽劣至极的女巫!”

“够了!”恢复神智的月夏突然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看着正在争吵的东天和巫三儿,大叫着,“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们都镇静些。”

“月夏,你现在怎么样?”巫三儿急忙跑过去,关切问道,“刚才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让益志出事啊,所以无奈让他离开。”

月夏明白巫三儿的意思。方才只有益志的牺牲才能彻底毁灭那个恶魔,便能确保月夏和神界的平安无事。但是巫三儿却将益志强行送回人间,让好朋友月夏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也许这是典型的为色出卖朋友的行为,会让月夏伤心。

然而月夏却坦然笑道:“我没事的,现在没事就好了。再说,益志本就没有义务为我而死。”

巫三儿心疼地看着疲累的月夏:“你真是辛苦了。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你摊上了。”

“你回去吧,三儿,我们还要在这里讲故事呢。”

“可是,现在神界都岌岌可危,东天恐怕都懒得毁灭世界了,你还有什么心思讲故事啊?”

“我要让东天明白,人间不是无可救药。”

巫三儿看向东天,焦急地说道:“你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还不快劝一劝月夏?”

东天脸色冰冷,语气也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一般:“那个恶魔想怎么做是他的事情,和我的决定无关,我想要毁灭世界,便会毁灭世界,这个和神界的存亡无关。”

巫三儿脸色差异,指着东天的鼻子:“好啊你这个怪神仙,竟然无耻加冷血到这种地步,你真是愧对你的修行!愧对东地!”

东天眼底微微露出怒色:“别跟我提东地,那个蠢蛋,不配是我自己。”

月夏急忙拉住巫三儿:“算了三儿,不要真把他惹恼了。”

“惹恼他又怎样,我还巴不得让他生气呢。”

“笨蛋,万一他真的对付你,你还怎么和益志好好过日子啊。为了益志,为了你的幸福生活,还有你的那些需要照顾的宠物们,你就忍忍好不好。”

巫三儿眼神慢慢变得柔和:“是啊,益志,还有冰儿维奇他们,还需要我。这个东天脾气暴虐,一不小心就会惹得他气急败坏。”

“为什么要来这里,是谁帮助你们来的?我刚才被那恶魔附身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弥生之这个名字,还有解开封印之类的。”

“是弥生之天神送我们来的。他是

东天最恨的人,也知道东天要毁灭世界的事情。他的法力封印在今天被自己解除了,于是来到我们的所在的世界和我们汇合,用法术和咒语将益志库里送到这里,以查看情况。”

“原来是这样,那么……”月夏看了眼东天,将巫三儿拉到了一旁,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如果我的故事讲的不合东天之意,那么弥生之天神可以帮助我们打败东天吗?”

巫三儿眼眸低垂:“恐怕不行,听益志说过,东天的法力比弥生之强几倍呢,而且东天还有那么多手下可以帮忙,而弥生之只有我们这些无用的人。”

“那真的只能靠故事打动东天了。”

东天斜着眼睛盯着她们,嘴巴紧闭着,仿佛有些不开心:“你们两个,这样说我坏话,就不怕我不开心吗?哼,巫三儿和库里,我现在看在撒比花的份儿,让你们回去。”

正当他要挥手将巫三儿和库里送回人间时,库里突然大叫道:“且慢,东天,我还有件事,这件事也是我和益志老师来到这里另一个原因。”

东天将面向月夏和巫三儿和脸侧过来,用左边侧脸对着身后的库里:“小屁孩。快说,还有什么事?”

“请让我把寿媛媛带走,她那天只是欲望迷了心窍,根本不知道讲故事什么的。她现在在哪里?请让我把她安全带走。”

东天目光冰冷,语气冷淡,一反之前对库里那热情的模样:“这样啊,但是我和寿媛媛已经约定好了。如果她讲的不好,便会被我惩罚。”

“不行啊,东天大人!”库里突然紧张,“东天大人,寿媛媛本性不坏,请不要惩罚她。”

“可是,就算我不想惩罚她,她自己也不愿意离开啊。”

“不,不会的。”库里紧张说道,“让我劝劝她,她会愿意离开这里的。她在哪?”

“刚才局面混乱,我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东天也是一头雾水,“不会被吓得从七情殿的边缘跳下去了吧?”

怒神挣扎着爬过来:“那个坏丫头,我看到了,她趁着我们大战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躲到了那一个的房间里。”

东天嘴角露出轻蔑一笑:“哈哈,库里,你真心爱的人真是本性难改啊。”

库里脸色很难看,嘴里嘟囔着:“刚才那种情况,谁都会害怕。”

他正准备去找寿媛媛,却见那扇门轻轻打开,寿媛媛满脸窘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脸色通红,自己也感到了别人偷来的目光,羞耻感遍布全身。

“呵,胆小的人类出来了。”东天冷冷说道,“快告诉库里,你自己想要离开吗?”

库里眼神期待地望着寿媛媛。

寿媛媛一直低着头,慢慢地从嘴里发出了几个字:“我不想走,这是我唯一一个能够翻身的机会了。”

库里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你想要翻什么身啊?难道月老师平时欺负你了吗,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较劲?”

寿媛媛紧紧攥着双拳,咬紧牙关,随后又放松开来,嘴角露出坚毅而真心的

样子:“不是和月老师较劲,我要证明我自己才是强大的人。我不甘心被天海一中那些人鄙视,也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无闻。”

她噘着嘴,就这样站在大厅中间,站在所有人中间,眼神中充满着坚毅好胜却狠毒的目光,低着头,将眼神斜视到库里的脸上,包含着恨意和

在场所有人突然沉静,每个人都在仔细看着这个好胜心强到人格扭曲的姑娘,心底冒出一阵寒意。这个眼神根本不该从这样一个花季少女的眼睛里冒出来,这一的场景未免太过令人担忧。

库里心中的怒气也终于爆发了,他突然大笑道:“强大?呵呵,你哪里强大了,何时真正强大过?你不过只是有着一颗只想强大的心而已,其实你没用又无知,自私又狠毒。”他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虽然此时寿媛媛的表情极其难看,但是库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库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寿媛媛眼睛里挤出了泪水,“我学习这么好的人,年纪第一的学生,怎么会不强大?”

“忘恩负义?我没听错吧,你在和我说忘恩负义这个词!我一直对你掏心掏肺,而你却没有在我身上花费太多心血,而且还要背叛我最敬重的月夏老师,你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人吧!

还有,学习成绩好坏本就和强大没有必然联系,再说你的成绩根本也不算多么优秀啊,你那个第一名不是靠欲望扭蛋得来的么。”

“你、你,库里,我算看错你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想要保护你的,你快和我走,回到人间后,我好好给你讲讲做人的道理,然后我们重新开始。希望到时候你能够改过自新,做一个正常快乐的人。”库里语气从严厉变得温柔,并向寿媛媛伸出手,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她。

寿媛媛眼里却恨意加深:“你们自己走吧,我是不会走的,我要靠这个机会成为最令大家佩服的人。我才是救世者!”

“我们走吧,只要求你求东天,他会看在月老师的面子上答应放你回去的。”

“我不走!还有你说什么看在月老师的面子上,凭什么啊,凭什么我不如月老师?你走吧,我是不会走的,就算真的被东天惩罚了,我也是无怨无悔的。”

库里终于失望了,他放下了手,眼角也终于滑下泪水:“你真的是无可救药,寿媛媛,这是你自己决定的,以后不要怪我没管过你,你好自为之,我们就此恩断义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斩钉截铁的语气,眼圈通红地盯着寿媛媛,带着恋恋不舍和冰冷绝情。

东天冷眼看着这对昔日的情侣彻底决裂的样子,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愉悦,声音也突然变得舒服:“库里,既然寿媛媛不愿意和你走,你就自己和巫三儿回去吧,我不追究你们几个。”

库里又看了一眼寿媛媛。巫三儿走过去说道:“我们走吧,这是寿媛媛自己选的路。”

二人消失在七情殿。

东天看向七情神们,用法力将欲神从天花板上弄了下来:“你们五个,现在恢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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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装扮的结局(八)

七情神都伤势过重,于是合为一体。那老妇人一边咳嗽一边走到东天和月夏面前坐下。

月夏满脸愧疚,眼神呆呆地望着老妇人:“对不起。“

七情神笑着说道:“不,这不是你的错。今天你的故事还未讲完,你快些讲吧。我去给你们弄些宵夜。“

东天瘪了瘪嘴:“不用了,月夏和寿媛媛应该没有心情吃东西,我也不喜欢你做的食物。不如倒杯茶来。”

月夏其忙说道:“我去吧。”寿媛媛也跟着一起去了。

“月老师,时间还长着呢,我们等着瞧。”寿媛媛没有看向月夏,那眼角是坚韧的光亮,却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这种不是正常的好强,又如何能够让人产生同理之心。月夏也偶尔会想,寿媛媛如果真的被东天惩罚,那也是她应得的。或许,寿媛媛提前死掉会更好。

不过,每当月夏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时,她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让自己的心更偏向宽容还是恨意。更有时候,她会想,原谅寿媛媛是七情神、东地等神仙的事情,而自己现在仍是凡体肉身,没有必要宽容她。可是转念一想,寿媛媛也没有真的伤害过自己,也是一个执着的可怜人,自己又何必这样恨她呢。

现在的月夏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如白纸的姑娘,人性中逐渐显露的阴暗面令她偶尔感到害怕。

她目光平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寿媛媛,像水一般平静,又饱含着不能释怀的心事:“时间刚刚好,不多也不少,只要你心存善念,在最后的时刻,或许会有所转机。”

“哈哈,善念?”寿媛媛笑了起来,“这种东西我从来不信。如果当初我更狠一点,就不会被艾众欺骗,也不会被众人耻笑。”

“你有库里疼爱你,何必这样执着?”

“库里?他算什么,哼,我是喜欢他,但是我看不起他。”寿媛媛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地面,凶光乍现,令月夏心下一颤。

老妇人将茶端过来,每人一杯。

月夏看着自己的花茶,朝着老妇人笑了笑:“正是我喜欢的。”

寿媛媛撇着嘴看了看自己的杯子:“这是什么啊,颜色这么深,看起来不好喝,我也想喝花茶,果汁也行啊。”

“不行,现在的你最适合喝这种茶,不妨试试,你会有新的体会。”七情神笑眯眯的样子令大家看不透她的心思。

寿媛媛小心尝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好苦啊,你故意害我啊!”

“怎么会害你,我不过是想让你去去火,静静心。”

“哼,我不喝了。”

东天厌恶地看了一眼寿媛媛,生气地放下自己的杯子,冷冷说道:“撒比花姐姐,七情神,不要管她,之前贝苍山的故事继续讲起来吧!”

月夏点点头,开始讲起了那个故事的后续。

贝苍山认真看着元墨:“最近我们翠鸣院有一个选拔花魁的比赛,如果当选了花魁,便能有机会陪伴史万节一天。请你帮我成为花魁吧。”

元墨此时心痛不已,他

不明白为何自己心爱的人要喜欢那个惹人厌烦的史万节。但是心意是最难改变的东西,面对贝苍山的决定,他也没办法扭转。

那眸子里温柔却失意的目光定格在了贝苍山的身上,他无力说道:“好,我帮你,只要你能高兴。”

贝苍山心中难受,他明白,为了水妖族的安危,他只能牺牲面前这个痴情男子的真心。他想着,大公子,再等一等,只要时机到了我就向你坦白一切,然后你便能去寻找你真正的幸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窗外便传来一声喜鹊之叫,贝苍山眯着双眼,兴奋地甩了甩鱼尾。看那喜鹊在枝头摇头摆尾,等待着伙伴的到来,不时地又从窗户向里面张望,真是可爱极了。贝苍山暗暗心想:或许这预示着我的任务即将顺利完成,真是个好兆头。

昨日他和元墨约定好,今天让元墨包一天的场,帮助她训练成为花魁。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大公子早在半个时辰前,也就是他们约定的时间之前就到了,正在大堂坐着等候。

元墨肚子咕咕直叫,盯着桌面上的缝隙发呆。

五饼走过来,将扫把放在一旁,做到元墨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将其拆开,同情地将自己作为早饭的一张饼掰开一半递给他:“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啊,连早饭都没吃?”

元墨笑了笑,接过饼,目光移向远处:“寅时三刻。”

“噗!”五饼把刚喝进去的茶喷了出来,惊讶地侧过脸,“这么早啊,距离现在都快一个时辰了。我记得衙门离这里不远啊,你怎么刚刚才到?”

“我昨天去了远方亲戚家住,他家离这里比较远。”

“哦,原来是这样。你这样痴情,莫不是想把苍山姑娘娶回家?”

元墨低头苦笑:“只怕郎有情妾无意,也罢,只要能见她就好了。”

“那你可真是个痴情种,你也真是厉害,人家不喜欢你,你也这样付出真心。”

“这是我的命。”

妙龄在二楼楼梯口看着这两个人聊天,心头燃气恨意:不过是一个水妖,竟然能够让县令家大公子为他神魂颠倒,真是过分!

与大公子相约在卯时四刻,现在还有两刻钟的时间,贝苍山打算再躺一会儿,回味方才梦到的海底世界。

门被轻轻打开,贝苍山慌忙将露出的一点鱼尾用裤腿遮盖好。来的人果然是妙龄,她端着一盆清水和干净的毛巾走了进来。

妙龄黑着一张脸,却努力做出和善的表情,贝苍山当然看不出来她的内心之阴暗,而且慵懒地说道:“早啊,妙龄,大公子来了吗?”

妙龄皱了皱眉:“姐姐,你是说那个县令家的大公子吗?”

“是啊,他昨天答应我,今天会早点来为我包一整天,为了夺花魁比赛做准备。”

“这样啊,姐姐,你想知道我今天在街边看到什么吗?”

“看到了什么?”

妙龄突然露出为难之色:“大公子正和屏儿卿卿我我。”说完后就开始观察贝苍山的反应,眼神中放

出的阴光着实阴寒。

贝苍山心中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本就是自己不对,大公子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好了,于是也并不感到在意。叹了口气,默默看着鱼尾上面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也穿了好几天了。突然发呆让她没有在意周围的事情,等到回过神来后,发现妙龄已经不再房间里。

她匆匆洗好,连早饭都没吃便下了楼。却见妙龄和大公子拉拉扯扯的模样。

“大公子怎么变成这样,竟然想要对我的妙龄妹妹下手!”贝苍山气的飞速下楼,抬起一半鱼尾,对着大公子一脚踢了过去,不仅将那元墨踢飞到几米开外,自己的鱼尾撕裂处也是疼得不行。

“哎呦呦,疼死我了。”贝苍山捂着鱼尾部分,疼的直跳。

元墨晕晕沉沉地坐正,眼中仿佛迷了一层雾般,好不容易眼神才聚焦到贝苍山身上:“苍山姑娘,原来你在啊,刚才妙龄说你已经答应袖姨陪一位出一百两的客人一整天了。我就说你不会食言的。”

妙龄心下一惊,她本想着将这位大公子送出去,然后再告诉贝苍山说大公子背叛了贝苍山,从此让他们二人渐渐疏远。没想到今天贝苍山这么早就出来了,而且这大公子怎么劝都不肯走。她惊慌抬起头,正对上袖姨那双愤怒的双眼。

其他姑娘和客人都在看着,袖姨踱着步子,面无表情:“妙龄,你谎称苍山正在陪其他客人,还把我拉下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要是不从实招来,我便将你赶出翠鸣院。”

妙龄低着头,慌张的表情让一切昭然若揭。

贝苍山焦急地看着妙龄那无助的样子,心里同情难过,他怎能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儿离开安全的翠鸣院,而再次流落街头呢。

“袖姨,妙龄没有说谎,我确实已经答应了另一位客人,我让妙龄这样转告大公子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您放过妙龄吧。”

袖姨眼中饱含怒意,默默地看了一眼贝苍山,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他旁边,小声问道:“你可想清楚了真要为妙龄顶罪?如果你放弃了大公子这个客人,那我的损失呢,你打算怎么赔?”

贝苍山看向袖姨,眼神坚定:“不是还有其他客人想要我陪吗,您可以把我安排给他们。”

袖姨为难地说道:“可是,那些客人不像大公子对你这样痴情,你这样会让我失去大公子这样的长久客户的。”

贝苍山笑了笑:“没关系的,袖姨,你以为大公子对我一人痴情,其实他处处留情。我听说今早他还和屏儿卿卿我我。就算没有我的陪伴也罢。再说,其他客人不像大公子那么抠门,肯定会点一些菜,这样也能为翠鸣院赚取更多利润。”

“好了,那就这样吧,我会安排别的客人和你一起去包间,包间豪华,价格比你房间可贵多了。”

“那妙龄呢。”

“既然你如此偏袒她,那我也只能留她在这里继续干活。不过,如果她再敢干出这件事,我一定会把她赶走。”

“多谢袖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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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装扮的结局(九)

目送袖姨离开之后,贝苍山轻轻撩起裙摆,赶忙去扶着妙龄:“走吧,妹妹,没事了。”

妙龄一脸委屈,但是那一刹那看向贝苍山的阴毒目光却不能令元墨忽视。

元墨心急,跑过去质问:“苍山姑娘,你真的打算陪其他客人了?那我呢,你和我的约定怎么办,你甘愿为了这个背叛你的丫鬟撒谎,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贝苍山眼神看向下面,他极力掩饰尴尬:“大公子,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是我违背了和你的约定,和妙龄无关,请你原谅。”

“不,我不相信你是这种见利忘义之人,我知道你是在偏袒妙龄这个丫头。我知道你心地纯良,但是我不认可你的这种善类。你不能为了这个背叛你的丫鬟,而辜负我们之间的友情。你要知道,我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这个丫鬟只会给你添麻烦。”元墨说的情真意切,字字诛心,令贝苍山心中也是痛苦难耐。

但是为了妙龄,贝苍山也只能这样对元墨绝情:“大公子,你回去吧,想必你也不是缺我不可,这翠鸣院其他的姑娘随你挑。”他冷冷地扔下了这句话,自己带着妙龄毫不犹豫地扭过头,向楼上走去。

元墨听了这话自然委屈不已,但是他已经无力反驳,只是呆呆地站着,木然看着贝苍山的背影,不说一句话。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五饼在一旁看到了一切,他又一次将扫把放下,只不过这次是用力往下扔的。

这是五饼第一次训斥翠鸣院的姑娘:“苍山姑娘,你不要这样不讲情理好不好。大公子对您的感情,我可是全都看在眼里。我早上在外面扫地,看见大公子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就为了能够提早预约见你。他为了省钱,再加上赶时间,连早饭都不吃,银子大把的为你而花。但你不但为了偏袒妙龄而辜负他的苦心,反而这样奚落他,我、我五饼真是看不下去了!”

贝苍山心中也是难过,自己本是一片好心,怎么就落下这样的埋怨。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确实辜负了大公子,也怨不得贝五饼这样训斥。

他停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大公子只是耽误了一天的时间,而如果不救妙龄,妙龄便会流落街头,甚至再次遭遇不测。至于大公子对自己的痴情,是自己本就该负的。

贝苍山心下一横,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而是扶着妙龄走进了房间,将大公子抛在后面,而自己的心早已愧疚滴血。

三日后便是花魁比赛的日子。这一天翠鸣院不接客。后院养的公鸡们一早就鸣叫不停,喜鹊燕子们也纷纷落至旁边的树上,向翠鸣院里面张望着,仿佛也想凑热闹。

每个姑娘精心打扮,准备齐全,看客们可以免费观看一场争奇斗艳。

翠鸣院的姑娘们以风雅清淡风格为主,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特定的风格。这一天,她们也都为将自己风格展现的淋漓尽致而做足了准备。

屏儿等人站在一边,笑看着另一边那个形影单只的贝苍山,眼睛里充满着嘲讽和

奚落。

“她得罪了县令家大公子,妙龄又背叛了她,她现在除了竹影舞,可真是什么都不会了,呵呵,还想参加比赛,真是痴心妄想,像个癞蛤蟆一样,不是,她那样子像一坨屎啊!”

“你看她为了救一条毒蛇而得罪县令家大公子,但是被她救下的妙龄却再也不搭理她了,现在我们身边都有丫鬟,就她自己一个人,看起来好惨呢。但是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吗,是她自己不愿意和我们交好的,就由她自生自灭呗。”

“哈哈,你真是想的单纯,还真以为贝苍山那么善良么?说不定人家就是想攀上史大人,才以妙龄为借口而抛弃了县令家大公子,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不值得同情。”

那些姑娘虽然刻意打造成外表清丽脱俗的模样,但是却也能说出这些俗话,贝苍山心中感到一阵反胃。

谁料,到了真正比赛的时候,贝苍山一路顺利,尤其是那弹琴的分数,让她的分数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因为妙龄心情一直不好,贝苍山也没有向她请教什么技艺。即便如此,贝苍山也是有办法的,因为,元墨在那日躲在门外偷看过贝苍山,发现贝苍山情绪低落甚至偷偷哭泣。于是元墨深感贝苍山的无奈和善良,决心就算贝苍山辜负自己也要帮助她。

元墨心里终究还是心心念念着贝苍山,他担心妙龄又会耍心眼,导致贝苍山学不到什么东西,花魁落选。每一次下定决心不再去找贝苍山后,他的思绪马上又扭转过来,恨不得立马飞到贝苍山身边。

他思来想去,终于忍不住,决心还是要帮助贝苍山一把,这样自己也会没有遗憾。于是元墨每日晚上出发,深夜到达翠鸣院,教贝苍山弹琴。至于诗书和下棋,贝苍山本就会一些,所以元墨也没有在这上面花太多心思。

贝苍山很聪明,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学会了基本弹法。

比赛前的一天晚上,贝苍山愁眉苦脸:“就算学会这些又有什么用?我还是无法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这有何难。”元墨神秘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编的曲子,曲调优美,风格清新自然。最重要的是简单易弹,你再练习半个时辰,一定可以弹的很好。”

贝苍山试着弹了一下,嘴角露出兴奋的笑容,“王公子你太厉害了,竟然能编出如此精妙的曲子。小女子实在佩服。”

“哈哈,我元墨是谁,茗国第一才子!”元墨不小心说漏了嘴,慌忙捂住自己。

“元墨?这是你的名字啊,原来你叫王元墨啊。”

“嗯……是啊,王元墨。”元墨心中不由得感到贝苍山的可爱。这个丫头真是傻,到现在了,都不知道县令不姓王,而茗国当朝皇帝姓元。

清新自然风格的贝苍山在花魁比赛中极为出色,很多客人都欣赏她的风格独特,令人耳目一新,纷纷将票投给她。

新一代花魁诞生,贝苍山在众目仰望之下,挽着史万节的胳膊,走进包间。

元墨望着他

那窈窕多姿的背影,心中无限悲伤,喃喃念道:“卿知我心,然不懂我。我却看不懂你。你对别人可以好到极致,然而对我却不闻不问。你不知道,我只希望与你知己相伴。”忽然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将元墨的帽子打湿,凉透了他的心。

史万节坐下,目光并未看向贝苍山,而是落在门上。

“史大人,莫非是对我不满意?”贝苍山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苍山姑娘资质过人,是史某配不上姑娘的款待。”史万节目光极度偏移,尽量不看向贝苍山。

贝苍山心中焦急:“史大人,您要不要喝杯茶?或是听我弹一曲?”

“不用了。”

“那我们也要聊点什么吧。”

史万节终于将头转过来,目光炯炯有神,贝苍山这才明白,原来方才史万节不看向自己,是因为怕被自己瞧见这种期盼的深情。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贝苍山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慌忙低下头:“史大人,这些菜,您再不吃就凉了。中午的时候您一直看着比赛,都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苍山姑娘,你可知道人生的意义?”史万节目光突然游离开来,轻轻问道。

“人生的意义?”贝苍山只知道水妖生,并不知晓人生是什么,他想了想,说道,“人生哪里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着罢了。我想大部分时候,人是不会去想人生的意义的,如果去想这个问题,那么很有可能这个人正在失意中。既然失意,就更无须想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

“因为就算想了也没用啊,不如听从自己的心,努力爬出困境。”

史万节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但是眼神却闪闪发亮:“你继续说下去。”

贝苍山心想:怎么还要说啊……“虽然我不知道您的人生经历过什么,但是很多被您自以为是追求的东西,或许并不是什么高尚的。所以您不必太介怀。”

“哦?这话怎么讲。”

“每个人都习惯于将自己的精神追求高尚化,但是您仔细想想,您的精神追求真的有那么高尚吗?”贝苍山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心虚的不行,连头都不敢抬了。

贝苍山说这话的时候,是想让史万节认为捉水妖是件并不高尚的事情,但是史万节想的却不是这样。

史万节从未将捉水妖作为理想,他的理想是为茗国皇帝效力。如今茗国奸臣当道,皇帝昏庸无常、荒淫无度,为皇帝效命这个理想也确实成为了一个并不高尚的事情。史万节心里深深地认同贝苍山的话,也感觉自己的心结被一下子解开了一般。

贝苍山此时的形象不仅仅再是一个烟花柳巷的歌舞姬,而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女子。贝苍山感受到了史万节的尊敬,自己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没想到自己随意讲的话竟然真的能将史万节骗的团团转,不知史万节是真的赞同自己的观点,还是单纯被自己的女装美色所迷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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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 章 装扮的结局(十)

下午阳光正浓,不见一片云彩。因为史万节喜欢晒阳光,所以窗户大开着,不时有雀鸟被吸引过来,想要啄食窗台上的水果。史万节慵懒说道:“把它们赶走吧。”

贝苍山温柔笑道:“小雀鸟兴许是饿了,不如让它们吃着,就当做了好事。”

猛烈的强度从窗户上轻松透过,将贝苍山的脸颊照的耀目。贝苍山不懂得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也不去拉上窗帘,任由这光亮透过粉嫩的纱帘,将自己的五官衬托的立体生动。

不时有燕雀掠过,光影在贝苍山的面庞浮过,波光流转的场景煞是好看。

史万节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手上的茶饮已经渐渐凉透,手上的温度慢慢传到茶杯上,他却丝毫没有注意。撑着脑袋欣赏了一会儿贝苍山的美丽容颜,然后闭上眼睛静静聆听这清新自然的音符。

音乐声似森林精灵跃动,他感到全身的毛孔都为这动人的旋律而打开,一切烦恼烟消云散,随波流逝。

四条在外面敲着门来送饭,二人都没有在意。一个表演的太过投入,一个观赏的痴了心。

这一天很快过去,夜幕降临,贝苍山舞罢一曲,早已筋疲力尽,瘫软在了椅子上。

两人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和弹琴跳舞,灯光摇曳和觥筹交错,史万节也感到自己仿佛找到了人生知己,心中大喜。

临走之前,史万节拉着贝苍山的手,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样子仿佛一个初情少年:“苍山姑娘,三日后的晚上我再来找你。请你一定要为我留出时间。”

“当然了,史大人。”贝苍山尽量装出一副痴情模样虽然她演的一点也不像,但是好在夜晚的外面比较暗。

一片月光撒向竹林,竹影随风摇曳,正如窈窕女子在向远处的情人招手,微风将竹叶的清香扑向贝苍山的脸庞。伴随着这美景,贝苍山等到了那个人影。

元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踩着小碎步跑着,显然已经跑了好久而累得够呛。他隔着好几米远就说着:“苍山,今天怎么样啊,还顺利么?”

“嘘,小心让别人听到啊。”贝苍山将元墨拉到竹林一角,斜上方的竹叶沙沙作响,他小心说道,“我现在是花魁了,今天从下午就开始陪着史万节。而且我成功引起史万节的注意了,多亏了你呢!他对我很满意,还和我约定三天后再见面呢。”

贝苍山开心地拍着元墨的肩膀,险些将他拍吐血。元墨感慨于贝苍山的力气:“苍山,你、你不去从军真是可惜了。”

贝苍山用水袖捂着下半脸,娇嗔笑道:“人家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从军。”

“你呀,就是太谦虚。”

“总之我今天很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你高兴就好。”抑制着心中的酸涩,元墨用发自内心的愉悦祝贺着自己爱慕的朋友。

“还有一件事,我这里有一包迷药,如果他想对你图谋不轨,你就把这包迷药撒在空气中就好。”元墨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正欲交到贝苍山手里,却被他拒绝了。

“大公子

,不需要了,如果他要做什么,我自己也是可以抵抗的。”

“你还是拿着吧,留作防身用总是好的,毕竟是女子,力气总是没那么大的。还有,你记得提防妙龄,不要总是同情别人,自己的事情也要放在心上。”

“那好吧,我也记住你说的话了,放心好了。”贝苍山将纸包紧紧攥在手心里,那里面包含的是元墨公子对自己的情意。尽管自己和元墨公子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但是两人还是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三日后,到了约定的时间,贝苍山等在包房里,百无聊赖的样子。突然,门被大声打开,史万节脸色铁青地走进包房,坐下后一言不发,眼神也是与平日里大不相同,充满着怀疑和冷漠。

贝苍山心下吃惊,前几日史大人还和颜悦色,为何今天是这副表情呢?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他心中无奈,悄悄走到史万节面前,想要观察他的表情,竟然将这位节度使吓了一跳。

“苍山姑娘。”史万节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令贝苍山震惊恐惧的话,“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我……我当然是人类。”贝苍山心中惊恐,他不明白为何史万节要这样说。难道他看出了端倪,不可能啊,自己明明掩饰的很到位,也或许是谁在背后说了什么,但是谁又会在背后说这种事情呢。

他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为能够让史万节相信自己,使出了村长在他临走前教给他的法宝,哭!

他轻微抽着嘴角,眼泪瞬间滑落,可怜兮兮地抓着史万节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同时又不失了清秀,拿捏的恰到好处:“史大人,小女子家道中落,家破人亡,好不容易来到了翠鸣院,有了一口饭吃,但是又遭到了其他姑娘们的妒忌,她们经常这样恶意中伤我,说我是什么狐狸精、水妖变得,来迷惑人类。但是我是人类女子的事情可是千真万确啊。”

史万节叹了一口气,将眼前佳人扶起来:“我也觉得你是人类,可是你的丫鬟非拉着我说你是水妖,还说你有鱼尾。我才不相信她的话,你看你那双腿,明明是两截,就是人腿嘛。而水妖只有一条鱼尾,水妖无法将自己的鱼尾变成双腿,所以你一定是人类。对不起,苍山姑娘,是我误解你了,不要难过了。”

贝苍山继续擦着眼泪,娇弱地伏在桌子旁,眼中流露点点星光,让人心疼。他没想到,妙龄又一次出卖了自己。不知为何,一想起妙龄,他不再有同情,而是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可能是妙龄发现了自己的水妖身份才告诉专门负责抓水妖的史万节的。

看样子妙龄是再也不能相信了,而自己也必须在妙龄再次打小报告之前,从史万节口中套出消息来。

“苍山姑娘,坐下吧。还记得上次我们聊的事情吗?”史万节温柔说道。

贝苍山迈着小步子轻轻走到座位上,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我已经不再为过去而纠结了,或许放弃曾经的辅佐皇上的理想,而专心做捕捉水妖的工作,也是一种解脱。”

“啊?原来你的理想不

是捕捉水妖!”

“确实如此。”

“那么,史大人,您可否为我讲讲你们捕捉水妖的计划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担心您啊,早就听说水妖一族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还害过不少人类呢。”

“他们倒是没有怎么害过人类。”史万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你一个女孩儿家,知道这些也没用啊,不如好好练习舞蹈、琴艺。”

“不嘛不嘛,我就要您给我讲,就当做是赔罪!”

史万节突然被他逗笑了:“呵呵,赔罪?”

贝苍山继续撒娇:“您刚才那样冤枉我,我怎么能不惩罚您呢?”

“可是,是你的贴身丫鬟妙龄跟我说你是水妖的啊,这又不能怪我。”

“那你们两个都要为我赔罪。”贝苍山突然挽上了史万节的臂膀,心想着,妙龄果然如他们所讲,不是一个善类,幸好妙龄只是空有坏心思,却无智商,否则我就真的被她害惨了。

“呵呵,真有意思。好,那我就给你略微讲讲。我们打算从南边海域进攻,用精心研制的药粉对抗水妖族的银贝壳粉,这样我们抓到水妖的胜算就大了。”史万节得意地喝着茶。

贝苍山心想:人类真是毒辣,竟然想到这些办法。

“史大人,那个秘方是什么呀?”

“哎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和你又没有关系。我连我老婆都没告诉,更别提你了。”

贝苍山心里不痛快:“不就是个秘方么,有这么宝贵吗?难道还把它放在箱子里锁起来不成?”

史万节得意一笑:“当然不能放在箱子里,不然被人惦记上就不好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秘方当然是被我随身携带了。”

什么?竟然被他随身携带着!果然这个史万节并没有把捕捉水妖的任务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如此大意地将这件事告诉贝苍山。

贝苍山高兴极了,在水袖里握紧了拳头,蓄积着力量,正欲打晕史万节,将秘方偷出来。狂揍史万节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了两个月,无数遍,但是心地善良的他现在面对这样一个人,却不忍心真的下手。

我该怎么办,史万节对我这么温柔,这个拳头我可实在是打不出去。对了,我还有元墨大公子给的的迷药!他端起了茶壶,欠了欠身:“史大人,我去给您添些茶。”

“不用了,这些茶还够喝好久的。”史万节按住贝苍山的手,笑嘻嘻看着他。

贝苍山稍稍用力就将手和茶壶移开:“我们翠鸣院新出了一款好茶,我给您换上。”

史万节调笑道:“力气还挺大的啊,真是个有趣的女子,你去吧,哈哈。”

贝苍山笑着转过身,走了出去,将茶叶换成了上等好茶,趁人不注意将药粉倒了进去。

五饼看到她将上等茶的罐子放回去,便提醒道:“苍山姑娘,别忘了让史大人加钱啊,这茶可是我昨天从凉山运来的。”

“知道了。”贝苍山简单笑了笑,扭头朝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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