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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中的都市女人》


第一章 不想回家

当刘小珊拉着唐小婉穿越深圳最繁华的东门步行街,买了一件蓝色缀边的衬衫和一条水磨牛仔裤,再坐车回到布吉的时候,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路灯还未亮,街上的霓虹灯一早就已经闪烁着,红黄蓝紫绿,以及叫不出什么颜色的,占据了这夜晚的沉寂。

不约而同的,刘小珊和唐小婉皆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半晌之后,还是刘小珊开腔了,问唐小婉说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唐小婉摇摇头,一脸的茫然,眼神深邃或者说是空洞,仿佛这眼珠是用玻璃珠镶篏上去的,只有在灯光的照耀下,才有了光芒,间或眼珠一轮,这才让人知道这还是会动的。

算了,先吃饭去吧!本来刘小珊是想提议回家去的,但看到唐小婉这样的神色,却又不忍心了。

唐不婉只是点点头,不说是与否,动作机械,呆板,一个典型的怨妇形象,让刘小珊有些痛心。

是什么东西,让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折磨成一个怨妇的?唐小婉跟自己同一个学校,但低自己一年级,刘小珊还记得在学校时,唐小婉是她班里面爱唱爱跳的一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反正一点小事都可以令她开心老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傻笑什么。现在到底是为什么?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沉默寡言?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闷闷不乐的?这,才多少年啊,怎么会变化这样大的?

吃饭是在一个小饭馆里吃的,菜不多,一个咸鱼茄子煲,一个尖椒回锅肉,再加一个肉丸汤,一人各来两小碗米饭,刘小珊吃得不多,分给了唐小婉半碗,唐小婉只是客气地推让了一下,便也不再说什么,埋头苦干。

一结账,是五十一块,饭馆的老板应该是福建人或潮汕什么地方的,坐在柜台后面,说两位靓女,总共是五十一块的,收五十就行了。

刘小珊见这老板的眼睛色迷迷的,心里不大痛快,想呵责人家一番,又没有什么借口,心想自己这也没有什么吃亏,让你多看一眼身上也不会少了一点什么东西,也罢,省了一块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想,心情好了许多,拉开蓝色手提包的拉链准备掏钱。

唐小婉却用左手压着刘小珊的右手,不让刘小珊往外掏钱,说小珊,我来吧,每次都是你请,这一次钱不多,我来。

算了吧,还是我来给。刘小珊知道唐小婉刚出来也就做了几个月,估计也没有多少个钱,听说每个月只是赚个千把块钱,这点钱对刘小珊来说,根本不屑一提。

我来我来,也让我付一次。唐小婉很执拗地说,同时左手把刘小珊的右手压得死死的。

刘小珊不再坚持,将手提包的拉链整理好,挎上了右肩。

唐小婉摸索着从她的黑色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个皮夹子,皮夹子瘪瘪的,也就装了一两张大票,她就从这抽出了一张,递给了哪个色迷迷的老板。

饭馆老板的年龄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手毛茸茸的,但可以看出岁月煎熬的浮肿肤色来,他趁着唐小婉递钱过去的机会,顺手用尾指和无名指扫过了唐小婉的手背,似乎还停留了约有两钞钟。

以为唐小婉会发怒的,刘小珊也想好了冲过去掴这个老板一巴掌,奇怪的是,唐小婉却没有发怒,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仿佛这老板刚才触摸是别人的手背,或者是长在唐小婉身上一块多余的没有感觉的赘肉,她唐小婉已经可以将它超然尘世之外,只当它是一个可以活动的工具。

刘小珊叹叹气,心里的气已经转为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随着门外刮进来的秋风,消逝得无踪无影。

深圳的秋天已然来临,然而没有明显的季节变换的痕迹,树木依然青葱郁郁,只是在晚上的时候有些清凉,除此之外,让人想不起这个季节就是秋天。

第二章 不吉不急

街道上渐渐地热闹起来,布吉街这里鱼龙混杂,有做正经生意的,有道上的老大,有地痞流氓,有二奶妓女,有附近商场的员工,甚至每天帮人搬搬抬抬的苦力,当然也少不了从香港过来深圳寻欢作乐的香港人,一起挤占着这里并不宽敞的空间。

这些人就穿梭着,三三两两的,依然穿着薄薄的衣衫,或绿,或蓝,或红,或所有的颜色勾兑在一起,杂乱无章或说色彩缤纷,演绎着这都市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生活。

布吉,本来应该是一个吉祥的地名,但因为鱼龙混杂,打架斗殴也就在所难免,所以人称“不吉”;布吉也因为经常性的塞车,人家也戏称“不急”,急也没有用,最好的方法是等,继续等。

在这样的街头,女人驻足的时间不宜太长,特别是身边没有男人相伴再加上打扮得稍为娇艳一点的,难免会让人误会,偏偏今天唐小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件紧身的粉红色缀边衬衫,一条黑色的短裙,如果将妆化得浓一些,就让人不得不往那方面想,难怪那饭馆的老板要揩她油了。所以刘小珊还未踏出饭馆的大门,就开口问唐小婉,说怎么样?去哪里好?

刘小珊是非常希望唐小婉能说回家的,她自己这一段时间忙得很,家里的大小事务虽然有爱人杨建义料理着,但自己总藏着愧疚,觉得自己愧为人母愧为人妻。

我还不想回去,你陪我去网吧吧!唐小婉不加思索地,目的非常明确。

唉,你怎么就不想回去呢?刘小珊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明明知道唐小婉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却多余般地明知故问,这不是惹人讨厌吗?

反正我就不想回去,我不想看到他。唐小婉一说到他的时候,眼神就更加地黯淡了一些。

刘小珊知道所指的‘他’是唐小婉的丈夫余宝标。

可是,你最终还得回去的,是吧?而且,你家里还有小孩。刘小珊也不知道这话已经劝了多少遍,今天还得再一次提起。

我不管,说好你今天陪我的,你就得陪我。唐小婉不依不饶地向刘小珊耍起脾气来。

刘小珊暗暗叫苦,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是她的朋友,从小玩大的朋友。

一说到上网吧,唐小婉的脸上就有了气息,领着刘小珊七折八拐地,不一会的功夫,就准确无误地拐进那一家经常去的前线网吧。

刘小珊心想,要是爱情也能这样,知道应该在哪个地方拐弯,那该多好!起码可以少走一些弯路。然而爱情,是不是注定要在某个地方拐弯的呢?

今晚虽然不是周末,但网吧里依然是人头攒动,空气浑浊,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呛人的烟味,酸辣粉的酸涩,麻辣串的辛辣,男人的体味,女人的香水,电脑主机长期运转那种接近于焦化的塑胶味,无一不扑鼻而来。

刘小珊皱了皱眉,正犹豫着是不是进去的时候,唐小婉却如一个战士一样,义无反顾地冲进了这由许多年轻男男女女构成的阵地。唉,这小婉,真是中了邪似的,刘小珊只好紧跟上去。

刘小珊不喜欢网吧,以前一提起网吧,刘小珊就会联想到小混混和无知少女,等到自己这段时间经常置身其中后,才知道自己这一联想有些过份,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小部分是,一小部分有这潜质,而绝大多数人,都是闲得无聊上来消磨一些时间的,包括类似自己这样的人,也有,如果说网络是一个社会,林林总总什么样的鸟人都有的话,那么网吧也是一个社会,区别在于规模小一些而已。

刘小珊怀疑唐小婉在网恋,她与一个昵称“胜似闲庭”和一个昵称“清风”的网友在网上聊得挺火热的,只要上了线就可以聊个天昏地暗,两位当中必有一位,特别是哪个“胜似闲庭”的,就在邻近的东莞市,彼此还见过几次面,挺谈得来的。刘小珊见过这个“胜似闲庭”,真名叫陈伟兵,人长得还蛮高大帅气的,并且彬彬有礼,乐观,健谈,认为他和唐小婉挺般配的,可惜……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网恋?刘小珊冷不丁凑近唐小珊的电脑旁边。

什么?谁?谁在网恋?唐小婉受这一吓非同小可,反应也有一点迟钝。

你呀,还跟我装傻?

去你的,我跟谁网恋?唐小婉低低地嗔骂了刘小珊一句。

我猜不是‘胜似闲庭’便是‘清风’,反正两个当中必有一个。刘小珊扫了一眼电脑屏幕,‘胜似闲庭’不在线,这一会,唐小婉与‘清风’正聊得起劲。

乱猜什么#涵都不是。仿佛让刘小珊说中了,唐小婉脸上绯红一片。

哈哈,既然不是,你为什么会脸红?刘小珊笑得有些放肆,引来周围几个红男绿女的侧目而视。

你看你,声音放低一点,要不,我就将你和‘东北人’的事抖出来。唐小婉气急败坏地作势要捶打刘小珊。

刘小珊一闪避开了。

我怕什么,我跟他纯粹是朋友的关系,你想抖也抖不出什么来。一说到‘东北人’,刘小珊就有些心虚,不敢再放肆高声言语。

‘东北人’真名叫吕迪军,是刘小珊最早认识的一个网友,在东莞经营着一家小酒吧,长相也过得去,谈吐风趣,这点颇让刘小珊欣赏的,唯一缺憾就是为人过于圆滑。‘东北人’与‘胜似闲庭’是朋友,刘小珊和唐小婉之所以认识‘胜似闲庭’,是那一次‘东北人’带着他来深圳玩的机会认识的。而‘清风’是最先认识唐小婉的,后来由唐小婉转介绍给刘小珊认识,这‘清风’原名张文龙,福建厦门人,一个离婚的男人,感情细腻,为人坦诚,言语中隐隐显露出他对人世间的大彻大悟。因为这样的周折关系,刘小珊和唐小婉颇有一些知根知底的意思,凡事倒不怎么的避违。

跟我说实在话,你跟‘东北人’相处得怎么样?

哼,我都跟你说是朋友关系了,你咋不相信?刘小珊装作要发怒,杏目圆睁。

好好,我相信,我相信,我只是感到奇怪,你最近好像不怎么提起‘东北人’了。唐小婉嬉皮笑脸地向刘小珊求饶。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小珊瞬间脸色大变,黯然无光。

不理你了,我要回家,你呢?你继续玩吗?刘小珊拧起购物袋就要走。

不玩了,等等我。唐小婉这才醒悟自己闯了祸,赶紧跟‘清风’说了一声拜拜,拨了上网卡,紧跟了出去。

外面灯火更加辉煌,照耀得恍如白日,然而刘小珊感觉有些刺眼,来往不绝的人群,更是让自己厌烦,路人的嬉笑显得非常刺耳,小贩的叫卖声仿佛一面破铜锣,咣咣当当的作响。

讨厌!刘小珊本想骂一句他奶奶等类似的脏话什么的,不料话一出口就变了味,而且还夹杂了鄙夷的表情。

你说什么?唐小婉是默默地陪着刘小珊往家里走的,不曾想到刘小珊会开腔说话,再加上周围的吵杂声,所以没有听清楚。

没有什么,小婉,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爱情?

或许有,或许没有。唐小婉猜不透刘小珊为什么会这样问,怕一时间又会说错了什么,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

废话,说了等于白说。刘小珊白了唐小婉一眼,不再吭声,步伐迈得急了一些,身影让浑浊的灯光拽得好长好长。

第三章 赖得吵架

唐小婉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儿子余振海和他奶奶已经沉沉入睡,丈夫余宝标则在玩电脑,对于唐小婉的回来只是冷漠地瞟了一眼,仿佛她唐小婉是窗外刮进来的一阵秋风,无影无味甚至是没有温度的秋风,掠过后便恍若无物。

张张嘴,唐小婉想跟余宝标说些什么的,然而想说的话如鱼刺一样哽在咽喉里,稍为一扯动就痛,牵筋动骨般的刺痛。

算了,唐小婉叹叹气,心想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开口便毫无例外就是争吵,吵来吵去,无非是一些陈年芝麻旧事,也不知道孰对孰非的,吵得多了,自然对这些事情也麻木起来,好像只是为了争吵才争吵,至于争吵什么内容双方并不怎么地讲究,而且,最近双方似乎有了相同的默契,彼此也懒得争吵了。也好,也好,只是心中一惊,唐小婉不知道是听哪一个网友说的,说一对夫妻如果连争吵也懒得吵的话,那就是预示着双方差不多要到离婚的时候了,自己不知道属不属于这种情况?

沉闷,压抑,唐小婉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每天晚上这样的气氛,曾经是欢乐洋溢的幸福家庭,如今这欢乐去了哪里?想睡,头则痛着,在房间里茫然地如无头苍蝇走动了几回,唐小婉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只好打开电视,电视里播的是一部韩剧,嘻嘻哈哈地笑闹着,不知所云何事。一群神经病,疯子,唐小婉最讨厌这些公子哥儿没事装酷的韩剧,觉得这虚伪,做作,脱离了现实的虚构,没有看几分钟就啪的一声把电视关了。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的,唐小婉走进儿子睡觉的房间,儿子余越海睡得很安稳,鼻翼轻轻地颤动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发梦,稚嫩的脸上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用手探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可怜的孩子,当时就不应该将你生下来。

替儿子掖好了被子,唐小婉退了出来,进浴室简单地洗刷了一下自己,穿着睡衣出来时,余宝标还在玩电脑游戏,时不时跟一个叫‘若水’的人聊天,这期间任由唐小婉进进出出的,没有拿正眼瞅过她一眼。

这‘若水’,唐小婉不知道是不是余宝标的红颜知己。

小孩吃过药了吗?唐小婉现在除了吵架,就是因为小孩的事情才能跟余宝标说上那么几句话,而且多数是采取一问一答的形式,问的人精简到仅是让对方知道所问何事就行,答的人要么摇头点头,或者说有没有,是或不是。

余宝标翻了翻白眼,没有回答。

我问你,小孩吃过药了没有?你聋了还是怎么啦?唐小婉最讨厌余宝标对她翻白眼,状如漂浮在湖面上的死鱼眼,肿胀中泛着苍白。

小孩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余宝标的嘴角是一丝阴冷冷的冷笑,那笑就似是一支由寒冰雕成的箭,嗖嗖声中穿透唐小婉的背脊。

他也是我的小孩,为什么不用我管?

谢了,你的管教——省了吧,别教坏他我就应该谢天谢地了。余宝标依然是冷冷的,不过没有翻死鱼眼。

我的管教怎么啦?最起码我会教他堂堂正正做人,不像有些人,整个一伪君子,口是心非!唐小婉近来发觉自己的话语越来越尖酸刻薄,与街上的泼妇无异,也许,这是与余宝标的对骂中练出来的。

再怎么虚伪,我也是君子,你说是不是?余宝标以退为进,嘿嘿地笑出声来。

没见过偷人老婆的君子,今天,总算是认识了,怎么样?跟狐狸精商量好去哪里了没有?唐小婉怀疑余宝标这半年多来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余宝标对她的怀疑既不否认也不肯承认,依旧我行我素的,下了班后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连个电话也没有。

可气的是,唐小婉跟踪了几次,却始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余宝标的出轨,余宝标就像是一个优秀的犯罪高手,具有常人所不具备的反侦察能力,这点让唐小婉惊叹不已,莫非男人都有这方面的潜能?

神经病!懒得跟你吵。余宝标扭转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不知对方发来什么信息,余宝标咧咧嘴想笑的,见唐小婉还关注着他,于是忍住了。

也许是余宝标这样漠然傲慢的态度惹怒了唐小婉,唐小婉向前跨了两步,一手就把电脑的插头拨下来,电脑啪的一声,变成了黑屏。

啪,唐小婉的左脸上挨了一下巴掌,余宝标怒不可遏地怒视着她,那神情,就如是一只让外敌激怒的公鸡一样,铁青着脸,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唐小婉呆住了,脸上是火辣辣的,这才醒悟自己刚才做得有些过火了,只是,他竟然敢扇自己,他竟然敢扇自己,这可是唐小婉所没有想到的,以前无论怎么吵,都保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感觉不单是扇在脸上,也扇在唐小婉的心口上,唐小婉的眼泪,便收不住势地往下滚落。

你他妈发什么神经病?这是电脑来的,几千块的东西,弄坏了你买?余宝标见到唐小婉流眼泪,心一软,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想上前跟唐小婉陪个不是什么的,可转头一想,觉得不怎么合适,今天这事错不在自己,完全是唐小婉挑起的事端,这婆娘,不打不识相,心一横,扔下唐小婉,自己拿了睡衣进了浴室洗澡。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也传来余宝标故作轻松的口哨声。唐小婉仰面睡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往事一幕幕的,如幻灯片般,一一投射在唐小婉的记忆里。

第四章 熟悉的陌生人

是什么,让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如今反目成仇的呢?是因为彼此的了解?还是因为彼此的不了解?这个共同生活了七年的男人,现在看来既是非常的熟悉又是非常的陌生。

说熟悉,是因为了解他的一些生活习惯,如早上起来必定要在厕所里呆半个钟,下班回家后会打开电视看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包括各地天气预报什么的,洗澡时喜欢吹吹口哨,吃饭时嚼食物的声音很大,包括喜欢穿什么样颜色什么样尺寸的衣服,唐小婉全都知道,然而知道这些又有何用?说陌生,是因为揣摸不透他的想法,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既不愿意跟她说话,也不愿意跟她亲热,宁愿自慰,也不想碰她,仿佛她唐小婉是一剂毒药,一碰就会毒发身亡。

既然嫌弃她,以为余宝标会提出跟她离婚的,奇怪的是,他从来没有提出,会不会是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呢?

一年了,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一年,一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几乎让唐小婉窒息,所以唐小婉宁愿下班后在外面闲逛,也不愿意在家里久呆,家里就如是一个封闭紧密的坟墓,足够将唐小婉活活憋死。

自己错了吗?错在哪里?‘清风’说夫妻之间贵在沟通,贵在理解,唐小婉也明白这道理,可余宝标并不想给机会沟通,只要唐小婉一开口,余宝标不是不耐烦地别过头去让她闭嘴,就是跟她争吵,没有一次能彼此平心静气地坐下来一起分析她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小婉觉得自己好可怜,未嫁时父母溺爱唐小婉的弟弟唐镇坤,做姐姐的事事都得让着弟弟,自己好像是一只丑小鸭一样,即使是使出浑身的本事想讨好父母也无济于事,依然得不到父母多一点的关爱,那时候只能含声吞气地隐忍着,打掉牙也要把眼泪往里吞。好不容易等到长大出来工作了,认识了余宝标后,自以为找到爱自己的人,从此后将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未曾想到今天这种结局。

‘清风’说夫妻间出现了矛盾的时候,肯定不是单方面造成的原因,彼此间都会有问题的,但首先要先反省的是自己,然后才是探讨对方的过错,这话说得挺在理的,这段时间唐小婉也在不断地反省自己,以至于精神有些恍忽,在公司里让上司训了一顿。

是的,唐小婉明白自己之所以要反省,是因为自己还在乎这一段感情,还爱着这一个男人,六七年的感情,不是说散就可以散的,自己没有这样的洒脱,可是,我到底犯了什么过错?夫妻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唐小婉认为自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自己的性格太冲,有些蛮不讲理,可能在言语中伤害了余宝标什么的,只是这余宝标的气量怎么这么狭隘的?男人狗狗的,也这样的小鸡肠肚,真是不可理喻,不就是那么几句气话吗?怎么就一直记恨在心的?

会不会是那老太婆在挑拨离间呢?有点像,那老太婆最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刚嫁给余宝标时不怎么看得出这老太婆有问题,慢慢地,唐小婉就瞧出门道来了,不是说唐小婉这里不行,就是说唐小婉那里不行,将唐小婉贬得一无是处的。

‘清风’——,唉,自己怎么啦?怎么老是想起他的?难道,自己正如刘小珊所说的,自己正在经历网恋?不可能,不可能,自己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可能就这么随便地爱上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何况自己从来就把当成大哥看待的,有什么烦心的事也会跟他说一说,我怎么会爱上他呢?那么我爱上那个‘胜似闲庭’了吗?更不可能,‘胜似闲庭’俗不可耐,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只是跟他谈得来而已,假如真要作出选择,宁愿选择‘清风’也不会眩蝴,起码‘清风’是一个感情细腻,对爱情非常执着的人,这样的男人似乎在这世上并不多见了,可是……

完了,刚说了不会随便爱上某个人,怎么会在想在起他的时候心里起了涟漪的?完了,唐小婉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潮,认为自己完了,这不是自己,或许这段时间自己胡思乱想得太多了,惯性所使然的,叹叹气,拉了被子蒙头就睡。

余宝标应该是洗完澡了,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进来,进来后拿着吹风筒呼呼地吹着头发,一会的功夫就干了。看看唐小婉占据了大半张床,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瓮声瓮气地,对唐小婉说睡过去一点!

唐小婉本想装做睡着不理睬他的,想想这半夜三更的,再争吵起来影响不好,说不定会吵醒儿子,于是侧身往旁边挪了挪。

余宝标得逞般的笑了笑,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床垫的弹簧因为这突然的受力,发出了碰的一声,并且吱吱作响。

他奶奶的,这床垫才睡了几年呀,怎么这样差劲的?看来要换了!余宝标边嘟哝着,边夹了被子,也跟唐小婉一样侧身而睡,背对背的。

是啊,是该换了,最好是连我一起换掉。唐小婉心里想,没有说出来。

一张一米八宽的大床中间,于是出现了一条鸿沟,一条足够容纳一男一女的鸿沟。

第五章 女人为什么而嫁

刘小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嫁给杨建义的,杨建义就如一个闷葫芦,木讷,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屁来,并且毫无情趣可言,白天除了料理自家的哪一个小店外,晚上回到家就是一块木头疙瘩,搁哪都让刘小珊看着碍眼。

小婉,你说我傻不傻的?当时一感动之下,竟然稀里糊涂地答应嫁给他。刘小珊跟唐小婉坐在经典咖啡厅的一角,幽幽地这样跟唐小婉说着话,咖啡厅里弥漫着来自巴西咖啡豆浓郁的芬香,也弥漫着舒缓感伤的音乐,让刘小珊突然间有了诉说点什么的欲望。

有什么傻不傻的,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嘛,容易为别人替你做的那么一点小事而感动,也容易事后后悔,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唐小婉淡淡地一笑,那笑既是无奈,也深藏着来自内心深处的忧郁。

也是,何况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感动就有点不符情理了,唉,我现在,却要为一时的感动,付出一辈子的代价。结婚前的点点滴滴,一一在刘小珊的记忆里闪现,有羞涩,有甜蜜,但一结婚,刘小珊就后悔了,这些美好的东西一去不复返,全让现实扯了个稀巴烂。

杨建义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你怎么会这样想的?在唐小婉看来,杨建义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除了沉默寡言这一缺点外,其他的各方面都够得上是模范丈夫的标准。

好个屁,一点都不好。刘小珊说到这就来了气,说你说说看,他有什么好?

看他每天忙里忙外的,也不容易啊。

我也没说他容易,只是,他这人啊,就那么一点出息,累,他活得很累,我看着也累。刘小珊觉得杨建义这么一个大男人,每天除了要忙店里的事,还围着家里转,买菜做饭,洗洗刷刷什么的样样在行,甚至可以为一两毛钱在菜市场跟小贩耗上大半天的时间,未结婚时刘小珊以为这是他的优点,懂得过日子,现在这些优点在刘小珊眼里是缺憾,是负担。

你不要把他看在眼里就行了呗!或许,你可以将他看作是透明人。唐小婉知道刘小珊口中所说的‘累’是怎么一回事。

唐小婉在这方面有经验,余宝标每天就是这样把她当成是透明人的,她在家是一个似有可无的角色,家里的家务事由老太婆顶着,省事是省事了,但更让唐小婉独自郁闷。

这那成呀,一个大活人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我怎么可以当他不存在?刘小珊疑惑地盯着唐小婉,觉得唐小婉所说的有点玄虚。

唐小婉嘿嘿一笑,不出声,这是她心中的隐伤,隐隐作痛的隐伤。

咦,他们怎么还不来的?刘小珊识趣地转移话题,他们是‘东北人’和‘胜似闲庭’,说好十一点在这等的,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还未见到踪影。

可能是塞车了吧。从东莞凤岗镇到这边,选择坐大巴是最快捷的方式,东莞那边的路况不错,应该不会担搁什么,但在深圳,塞车已经成为习惯,都让人麻木不仁了,唐小婉对此深有感受。

哈,白天真不能念叨人,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小珊站起来兴奋地向着门口招手。

门口处果然站着‘东北人’和‘胜似闲庭’。

‘东北人’下着一条灰黑色的休闲裤,上穿一件条子衬衫,底下是一对擦得锃亮发光的黑色皮鞋,虎背熊腰的,略有一点发福的迹象,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一派生意人的形象;‘胜似闲庭’的打扮则大不相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蓝色的衬衫,微微卷曲的头发,嘴里斜斜地叨着一根香烟,在咖啡厅门口幽蓝灯光的照耀下,是另有一番的桀骜不驯。

哈罗,哈罗!让两位美女久等了。‘东北人’吕迪军眼尖,看到了刘小珊,也向着这边挥手,人未到,声先到。

别耍贫嘴,有这样老的美女吗?等到吕迪军到了跟前,刘小珊半是嗔怪半是欣喜地说。

不老不老,珊姐,你再过个几十年,也不一定会老。说这话的是‘胜似闲庭’陈伟兵,脸上挂着笑,却要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只比刘小珊小几个月,但每次见刘小珊都得非叫姐姐不可。

哈哈,迪军,这是不是你教的?他也学油了,这可不好啊,有人可不喜欢他油腔滑调的。刘小珊捶了一下陈伟兵,对着吕迪军说,撇撇嘴示意角落里坐着的唐小婉,意思是不要冷落了唐小婉。

唐小婉脸上一红,一直红到脖子处,幸好灯光不怎么的明亮,要不让刘小珊看到她脸红,那又会让她嘲笑一番的。

哪里哪里,我哪有这本事教人家什么东西,再说油腔滑调不好吗?这样才讨人喜欢?是不是这样说,小婉?吕迪军会意,让陈伟军坐到唐小婉那一边,自己却挨挤着刘小珊这边坐下。

啊,问我吗?我怎么知道。唐小婉许久才反应过来。

你以为女人都是认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想错了,最起码我们小婉就不喜欢!怎么样,你们要喝点什么?刘小珊将吕迪军伸过来想抱她腰的右手弹掉,面不改色地问。

算了吧,不要了,换个地方吃中午饭去。陈伟兵说,他的脸上是阴郁,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心事。

陈伟兵是湖南长沙人,今年好像有三十四了,比唐小婉年长两岁,在东莞的一家外资企业当技术员,收入不错,人也长得蛮秀气的,性格也柔顺,这样优秀的一个老男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还未结婚,让唐小婉有些想不通,莫非他生理上有暗疾?或者心理上有缺憾?

唐小婉正想着,刘小珊却招手叫来服务员结帐,两杯咖啡加上两碟小点心一共是四十六块,唐小婉以为两位男士会跟以前一样抢着结账的,自己便也没有作出什么表示,结果出乎意料之外,两位男士皆无动于衷,刚才还亲热跟唐小婉她们打着招呼的两个人,这一会好似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样,连一个虚伪的动作或一句敷衍的话语也没有,任由刘小珊从从容容地结了账。

第六章 性是什么东西

简单地吃过中午饭后,刘小珊等四个人一起去青青世界转了一圈。一路无话,再回到市区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找了一家川菜馆胡乱点了六七个菜,要了一支白酒和几支啤酒,这一喝就到十点多,几个人喝了个三分清醒七分迷糊的。

唐小婉的酒量浅,但也架不住刘小珊和吕迪军两人的一再相劝,大概也喝了有两支啤酒,这一来结完账走出川菜馆的时候,让冷风一激,打了一个寒颤,于是肚里翻江倒海地折腾了一番,吐出了一堆还未消化的秽物,腥臭难闻。

你没事吧?陈伟兵不顾这腥臭,蹲下来拍打着她的背,关切地问。

没事!唐小婉勉强回身对着他笑了笑,脸上因为这一番折腾,惨白得如一张白纸,可这一吐,也让唐小婉清醒了不少。

刘小珊看来也是喝多了,让吕迪军架着,摇摇晃晃地,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嚷着一些什么。

小珊,我们回去吧!唐小婉缓过劲来,走过来搀扶刘小珊。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哈哈,我就不回家!刘小珊醉得不轻,语无伦次的,连嘴里喷出的酒气也让唐小婉反胃。

走吧,小珊,时间不早了。唐小婉很少见到刘小珊这样失态的,怕会出事,催促起她来。

要走你走,你这人也是,跟你在一起——没意思!真——没劲!我还想要去玩。刘小珊推开唐小婉的搀扶,软软地倚在吕迪军的怀里。

唐小婉猜到了一点什么,怔了怔,半晌后说那好,我回去,吕大哥,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吕迪军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会的,伟兵,你送小婉回去。

陈伟兵伸出手来想挽唐小婉的胳膊,唐小婉一闪,挣脱了,陈伟兵于是僵在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不用了,我没喝醉,我自己可以回去。唐小婉说完也不理陈伟兵等人的的反应,挥手拦了一部的士,钻上了车。

吕迪军和陈伟兵愕然目送唐小婉离去,只有刘小珊依旧还在胡言乱语,不知是真是假的胡言乱语。

是的,寂寞的心灵需要慰藉,唐小婉非常理解刘小珊的需求,但这样的需求还不能为唐小婉所能接受,她明白自己是一个传统得有一点过份的女人,即使自己这一年来,也承受着身体深处潜藏着的欲望的煎熬,但这欲望一触到自己所垒的,无形的堡垒的时候,便轻易退却了,毫无来由地退却。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刘小珊一样活得洒脱一点呢?这可恶的堡垒,老天啊,你是不是故意跟人类开了一个玩笑?你既然给了人类欲望,为什么却要让人压抑这欲望?

对于这欲望,唐小婉也想不明白,人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些欲望,是造物主引诱人类生生不息的一点甜头,还是造物主随意馈赠给人类的一点乐趣?或者只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打开,什么都有,包括邪恶,善良,欢乐,悲伤?

有些时候,唐小婉就厌恶这欲望,觉得这欲望有控制自己灵魂的可能,明明不想的,却有些不由自主的行动,比如刘小珊晚上的反常,或者是这欲望所驱使的。

唐小婉打开车窗,任由夜风吹乱自己的头发,头脑空白一片,跟着就是眼前所有的景物都迷糊起来,本来两边的路灯是排列有序地发出昏黄灯光的,这一会不知是怎么回事,渐渐地幻化成一个格子又一个格子,织成了一张大网,紧紧地套在唐小婉的身上,让唐小婉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他奶奶的!

吓得的士司机来了一个急刹车,停在路中央问唐小婉说小姐,你没事吧?

唐小婉摇摇头,歉意地对着他笑了笑。

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唐小婉又是一脸的茫然。

第七章 性爱可以这样完美

刘小珊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家里的时候,杨建义早去了自家的哪一家小店,哪家小店在杨建义的心目中,是他的人生另一寄托,与儿子处在并列的位置。

小店的面积不大,只有十来个平方,请了两个女店员,是杨建义老家那边的人,店里主要销售一些翻新手机和水货手机,也维修手机,兼卖手机零配件和手机卡等,生意还算过得去,每个月扣除租金,工资,水电费以及税收等什么的开支,平均也能赚个七八千块。

当初开店的时候,杨建义是希望刘小珊能过去帮忙的,说夫妻同心协力的,一定可以将这小店经营得有声有色。刘小珊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是据三方面的理由加以考虑的:一是她自己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人,整天闷在店里会活活地憋死;二是觉得那样会有将自己置在杨建义的控制下的危险可能;三是用钱方面不如自己从外面挣来的钱花得痛快一些。刘小珊庆幸自己没有作出这样的选择,只是当初自己不应该想也没想就拒绝的,最起码自己可以稍为表现得犹豫一点,然后找一个恰当的理由,这样也不至于惹得杨建义跟她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

刘小珊现在是一家国内某知名饮料品牌驻深圳的业务经理,收入不错,一个月下来连提成算在一起六七千不成问题。手下管理着十几个业务员,业务上经过最近这几年的努力,已经慢慢地走上正轨,平时除了跟几个大客户经常保持联系,联络一下感情外,其他的工作任务就交由手下的业务员去完成,只有业务员完成不了的,或者是碰到难缠的客户,刘小珊才会出面解决,而这样的情况,一个月也碰不上几次。所以刘小珊有充沛的时间可以消耗,没事就喜欢拉上唐小婉到处瞎逛,设法让自己静不下心来,一静下来,刘小珊就不得想起某个人,某些事。

可气的是,唐小婉这丫头偏偏跟刘小珊过不去,让她过来刘小珊的公司当个业务员她不干,非要去市内的一家公司当什么文员,工资不见得在刘小珊这边的高,却让刘小珊白白丢了一个逛街的好伙伴。刘小珊为这事生了唐小婉几天的气,最后细细一想,凭什么要让人家陪着你啊,你是人,人家也是人,人家总得有点自主选择的权利吧?既然当她是朋友,为什么要那样苛求她为自己做些什么事呢?这么一想,于是释然,于是与唐小婉和好如初。

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刘小珊换上了拖鞋想进去洗手间刷牙洗脸的,可能是弄出了一点声响,杨建义的父母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着她,眼里是狐疑,是诧异。

刘小珊一阵慌乱,拉拉衣袖,拢拢头发,可马上就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自己这些年因为业务上的应酬,偶尔有一两晚不回家并不奇怪,遇到出差的时候,三四天不回来也有可能,怎么今天自己就会表现得这样反常的?唉,看来自己是做贼心虚了。

镇定地跟杨建义父母打了声招呼,洗刷了一番回到房间躲在席梦思的时候,刘小珊心潮起伏地努力回忆昨晚的每一细节。

第一次似乎没有细节,可能是自己喝醉了酒的缘故,也幸好是喝醉了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才放下了拘谨,迷迷糊糊中,感觉了一阵阵的晕眩和一阵阵的快感。等到早上五六点做第二次时,这晕眩的感觉才更加强烈,他轻轻地扳过自己的身子,轻吻着自己的耳垂,说着呢喃的情话,手也没有闲着,适时地抚摸着自己……在他的引导下,全身好像燃烧着了一样,火辣辣地,时而感觉灵魂漂浮在半空中,哪里明亮耀眼,时而感觉自己坠入深渊,哪里黑暗空旷……

原来性爱,是可以这样完美的,自己跟杨建义结婚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次类似的完美,一次令人晕眩的高潮,白活了这几十年,昨晚才做了一回完美的女人。相对吕迪军的能耐来说,杨建义只是在她身上隔靴搔痒,或者说是瞎折腾,没有情话,没有前奏,急急地爬上她的身体,没有折腾上几下就退下来了,他这就像是一个急先锋,在她的身上引燃了炸弹,却要由她来收拾这战火纷飞的残局。

第八章 一夜情还是一夜性

刘小珊原先还以为自己是性冷淡,现在才明白,这是杨建义性无能,然而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自己以后会与吕迪军保持这样的情人关系?这道德吗?自己这样,会不会是别人眼中的狐狸精?淫荡,水性杨花的下流女人?

刘小珊默默地告诫自己,吕迪军可是有家室的人,自己也一样,这样的关系注定只能隐藏在黑暗中,除了能让唐小婉知道外,并无法在阳光下穿行。也或许,这只是玩玩而已,谁也不会认真,一夜情,这在现在的社会不是多得很的吗?一到晚上,有些网络聊天室就成了免费的色情常葫,男女之间没有谁是羞羞答答的,皆是直奔主题而去,先调情,后找地方,做完之后各奔东西,就如自己的一个朋友一样,她也没惹什么麻烦的吗?自己干吗要显得比别人认真一些?

对于一夜情,刘小珊一直都是非常抗拒的,还取笑过自己的那一个朋友,觉得一夜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产生什么感情,即使有,也是虚情假意的,纯粹是对肉体的迷恋所引发的,是比较肤浅的情意,准确点,应该称为是一夜性才比较恰当。而自己,昨晚怎么就变得那么疯狂的?

难道自己也跟着别人肤浅起来了吗?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息,一看是吕迪军发过来的,是一条笑话:很久未收到你的信息,俺很心疼,俺想到了死,曾用薯片割过脉,用豆腐撞过头,用降落伞跳过楼,用面条上过吊,可惜都未死成,要不,你就请俺吃顿饭,撑死俺算了。

这短信把刘小珊逗笑了,应该是他从网上转发过来的,他才没有这样的才情编这样的笑话,顺手把这短信删了,回了信息给他:昨天不是请你吃了两餐的吗?怎么还未撑死你的?

吕迪军很快就有了回复:你真舍得我死吗?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你说,我要怎么办?

刘小珊沉默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又如何能够帮别人解答怎么办。看来他是认真的,自己也是认真的,可是这并不合适,用唐小婉的话来说,这是在一个错误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本来应该对的人,这是一种折磨,一种痛苦的折磨,可是,也间杂着快乐的吧?

想了许久,刘小珊回了信息给他:拉倒吧,你还会来认真的?

吕迪军又发来短信:宝贝,不要不理睬我,爱上你,我无可选择,我愿意为你而疯狂。

刘小珊更加沉默,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许久也未能平静下来,自己这是怎么啦?要是他俩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那倒是好事,可现在……要命,自己怎么尽往这边想的?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紧接着手机响了,是吕迪军,一遍遍的,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刘小珊索性关了手机,陷入了沉思当中。

妈,我回来啦!客厅里是儿子杨伟豪欢快的声音。

啊!?儿子的这一声,将刘小珊从沉思中拽了回来,连忙跑出房间,见儿子刚卸下身上沉重的书包,就扑过来抱住刘小珊,说学校准备选少先队的小队长,他也是侯选人之一。

刘小珊着实夸奖了儿子一番,儿子从面相来看,像杨建义,但从性格上看,却与刘小珊相若,独立性比较强,能是小队长的侯选人之一并不奇怪。

儿子,是啊,自己还有儿子,儿子又要怎么办?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儿子?刘小珊头痛欲裂,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可这并没有什么效果,而且还有一个女人的尖利声音冲着他喊:淫荡,下流,水性杨花的狐狸精……

然后是一阵又一阵吃吃笑的笑声,令人恐怖的笑声,笑得刘小珊直起鸡皮疙瘩……

第九章 女人的照片

唐小婉本来上网只想玩一会游戏,没想到这凌晨三四点的,竟然还有人在线,而这人竟然是‘清风’,许久没有见到他上线的,特想着跟他聊一聊,特别是今晚,心里更是憋了一些火气,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清风’,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想事情比较周到,睿智,经常能在笑谈中,将原本看起来非常复杂的问题,三言两语就化解掉了。

哥,还在啊?唐小婉跟他打了个招呼,跟他在网上也聊了有一年的时间,彼此熟悉得就如许久不见的兄妹一样。

是啊,你怎么这么晚还上来的?张文龙也可能非常诧异,通常这个时候还呆在网上的女人,肯定是有什么心事。

我睡不着。唐小婉看着床铺上已经沉沉入睡的余宝标,轻叹了一声,心想这夫妻所谓的同床异梦,也应该是指这样的情况吧?

哦,为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晚上跟他吵了一架,对啦,我没打扰你吧?唐小婉以为这张文龙这么晚在线是有什么忙的,或许有什么要紧的事也不一定。

没事的,我只是在玩游戏,你们又为什么事吵架的?每一次唐小婉跟余宝标吵架,几乎都会跟这张文龙说一说,张文龙可能是听得多了,倒是见怪不怪。

我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女人的照片,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照片上的女人模样俊俏,长发及肩,站在一棵大榕树下妩媚地笑着,那笑,似乎是在讥讽唐小婉一样,气得唐小婉当着余宝标的面将照片撕成碎片。

哦,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如果是我,我会问他是从哪里来的?

问了,他不肯说。

那你对这又是怎么认为的?

我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

夫妻间可不要随便乱猜测,这样不好。

可他很反常啊!想起余宝标的反常迹象,唐小婉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余宝标生吞活剥的。

怎么反常的?说来听听。

经常往外面跑,一个星期当中,总有两三个晚上不回来的,也奇怪,反而星期六星期天不出去。以前还给家用的,现在有几个月没有给了,你说,这是不是反常?

还有什么反常的?

接手机时经常躲在阳台听,收到短信又很快删掉。唐小婉有时趁着余宝标不注意,查了几次他的手机,可惜都没有什么发现。

也许,你应该坐下来好好跟他谈一谈。

是想跟他谈一谈的,可是他不想谈。

为什么不想谈的?夫妻间总是这样处在冷战的状态可不好,事情总得解决的,是不是?

我是想解决的,可每次我想跟他说说的,他就不耐烦。想到这,唐小婉的眼泪就滚落下来,顺着面颊,流到嘴边,十分咸涩,并且内心充满着酸楚。

那他是什么态度?你了解过吗?

他的态度就是不打算离婚,也不想跟我和好。唐小婉一开始以为这余宝标会提出离婚的,奇怪的是,这么久了,他自始至终也没有提过这词,反而是自己向他提起过两三次,他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莫明其妙的,这算什么态度啊?他还真记恨你一辈子啊?张文龙断断续续的,通过与唐小婉的聊天,知道这余宝标为会什么会恨唐小婉,无他,就是唐小婉嫌余宝标没有出息,多唠叨了几句。

也许是,他说他可怜我,怕我离婚后没地方去。余宝标这一说法是有点莫明其妙,并且自相矛盾,这男人,唐小婉没有跟他结婚时,是自以为对他非常了解的,及到结了婚,这才明白他非常懂得伪装,他根本就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这说明他还对你还有情义啊!

情义?我说他是无情无义才是,他要是有情义,他就不会这样对我,他要是有情义,他就不会在外面找了情人。说到情人这一字眼,唐小婉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现在就能把她揪出来,痛打一顿,也不明白深圳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要脸的女人。

第十章 我下贱了吗

或许,你可以通过他的朋友,找他聊一聊,化解彼此的怨恨,夫妻间的事情,能过就过下去,吵吵闹闹的,对谁也不好。张文龙劝解起唐小婉来。

这没有用的,他的朋友也帮不了我,相反却劝我跟他离了干脆。余宝标朋友的态度让自己生疑,照理说宁拆十座庙,也不拆一门亲,为什么这些朋友差不多都这样劝唐小婉她的?这余宝标,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有什么打算,过一日算一日呗!这样苦闷的日子过了将近一年,唐小婉已经腻烦了,觉得这人生怎么尽是这些令人烦恼的东西,说什么人生苦短,可在唐小婉看来,却悠长得让人的感觉也开始麻木了。

可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折磨,我担心你的精神会崩溃的,该解决的,总得解决,总不能这样拖下去,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今晚的张文龙是严肃认真的,并没有似以往一样用比较轻松的口吻来跟唐小婉聊天。

这我知道,可我,又能有什么方法解决这些事情?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唐小婉热泪盈眶,是感激的泪水,在这样的夜晚,来自一个素未谋面朋友的关怀,也让唐小婉感觉弥足珍贵。

其实,我认为最终能帮你的,是你自己。

为什么?唐小婉自己正迷茫中,为何张文龙会这样说的?

这取决于你的态度,比如说要是他能回心转意的话,你能不能原谅他?如果可以原谅他,你可以主动一些向他示好,想办法弥补彼此的关系。

我认为我会原谅他的,我还爱着他。唐小婉想了想,敲下了这一行字。

那你得让他明白啊,爱,要说口,你不说,别人永远不明白。

嗯,谢谢你,我现在心里好受一些了,我会尝试去解决这些问题的。

这倒不用,作为朋友,我所能做的仅是这一些,要记住,别人是无法将你拯救出这困境的,自己才是决定因素。

好的,我知道了,已经很晚了,你休息吧,打扰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唐小婉有时感觉自己就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逮着谁,就跟谁絮絮叨叨地诉说自己的不幸,张文龙要是换作是别人,也许早就听腻了听烦了,可这张文龙真当自己是妹妹,什么时候也没有厌烦过唐小婉的啰嗦。

好的,下吧,不要想太多,也不能不想,毕竟人生还有几十年要折腾,总不能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是的,谢谢了,拜拜。这张文龙,总让唐小婉感觉他与众不同,难道一次失败的婚姻,就可以让人在思想上得到凤凰涅磐般地变化?

又来了,总那么客气。拜拜

张文龙说完就下了线,唐小婉却有点依依不舍,可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再聊下去天就差不多要通亮了,不知道这‘清风’要不要上班的,自己心里顿时有点过意不去,但愿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余宝标打着呼噜,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酣睡着,也许他也想不到唐小婉半夜三更会起来上网的,即使知道,也应该对她无动于衷的,只要与他无关,他才无所谓她会做一些什么的。

唐小婉叹叹气,坐在床沿,将他的右手往他那边移了移,凝望着他那熟悉的面庞,突然身体涌起了以往熟悉的欲望,是许久没有跟他亲热过了,这欲望刺激得唐小婉不能自禁,狠狠心,将自己的身体移近他,用手抚摸起他的脸膛。

余宝标翻转身,左手搂住唐小婉的腰,唐小婉惊喜不已,她的双手就势紧紧地缠绕上了他的身体,热吻起他来。

这时余宝标迷糊中睁开眼,见是唐小婉,一把就将她推开了,并且骂了一句“下贱!”接着就是侧身背对着唐小婉而睡,将身体弓成了一团。

唐小婉就如让余宝标迎面泼了一桶冰水一样,愕然僵坐在床上,心想我怎么就‘下贱’了?这也叫‘下贱’?

窗外透进来一丝光亮,天,大概是要亮了,似乎还传来公鸡的啼叫,一声声的渐渐清晰起来,嘶哑着,或者还要间隔着喘喘气的,没有什么节奏可言。

可是,这城市前不久不是刚有过禽流感的吗?怎么有人还敢养公鸡的?难道是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更或者,这所有的一切,仅仅是自己所做的一个恐怖的恶梦而已?……公鸡的啼叫更加清晰起来,一声又一声的,声声入耳。

第十一章 他是个疯狂的人

小婉,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不是,过份了一点?刘小珊的神情极像一个明知自己犯了错误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孩,局促不安并且不知所措地呆坐在沙发上,几天不见的,竟然憔悴得让唐小婉吓了一跳,面颊在灯光的照耀下,惨白得非常骇人。

客厅里静悄悄的,儿子杨伟豪由着他爷爷奶奶带着去商场买东西,杨建义这一会估计是在店里忙碌着,还没有回来。

唐小婉摇摇头,她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何况这一会自己正迷茫着,要让她辨别这些事情的是与非,确实难度太大,可是,她刘小珊平时不是挺有主见的吗?怎么遇到这样的事情时,也六神无主了?

他真是一个疯狂的人。刘小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窗外是繁华的布吉街,车水马龙的,人家说这是‘繁荣娼盛’。

哦,他是怎么疯狂的?唐小婉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小珊。

一天不知打来多少电话,发来多少短信,真烦人!许久没有试过这样让人关爱着了,刘小珊的内心既有甜蜜也有恐惧,烦恼着,也快乐着,可是,自己这是不是太过于不知廉耻?

我还以为你是说他那方面的表现非常疯狂,原来是这样!有人爱着你,这不好吗?唐小婉哈哈大笑。

去你的,你想到哪里了,不过说实在的,他倒是挺能折腾的,比起我老公,强多了。刘小珊气恼地推了唐小婉一把。

呃,怎么样?唐小婉有意逗一逗刘小珊,故意追着问。

欲仙欲死的,那感觉真好。刘小珊附在唐小婉的耳边说。

这不是如你所愿吗?唐小婉面上一红,既而大笑说。

可是,我的麻烦也来了。刘小珊没有笑,即使笑出来,也比哭难看。

那是,要是这事情万一让你老公杨建义知道了,你怎么办?唐小婉止住了笑,心想这纸始终包不住火,除非刘小珊就此断绝与他的联系,否则终会让杨建义发现的,这一发现,非闹得天翻地覆不可,男人通常都接受不了这一现实,除非是另一类的男人,比如喜欢在外面乱搞的男人,才有可能容忍,而且也有例外的。

刘小珊摇摇头,这正是她所担心的,虽然她与他老公激情不再,但七八年的夫妻关系,也多多少少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感情存在,她并不希望她老公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人家说有爱情滋润的女人,会神采飞扬的,可你不是,你反过来了。唐小婉分析说。

这叫什么爱情?这是婚外情,往俗里说是偷情。刘小珊忙着纠正唐小婉的说法,可刘小珊没敢说这是奸情,这字眼太刺激刘小珊的神经,如果是在旧社会,女人与别人通奸,那可是无可饶恕的罪行,得浸猪笼子的,在刘小珊的老家,她奶奶那一辈就有过这样的事例,那女人不幸让人捉奸在床,大冷天的,让人从床上揪起来,赤条条的装进猪笼里面,连夜让人活活浸死在村口的哪一条小河上,死也没有尊严可言。而这女人,与刘小珊的奶奶亲如姐妹,刘小珊的奶奶偶尔提起时,经常是泪水涟涟的。

早知道是这样,还是没有的好。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也不是后悔,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该跟他断绝联系。刘小珊不说后悔,是因为他让自己做了一回完美的女人,想断绝联系,当然不是怕浸猪笼,社会的进步已经根除了这样的恶习,这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这社会对这样不光彩的关系,依然存在的恶毒诅咒和眼光,想到这,就足可以让人不寒而栗,自己虽然显得很坚强,但也无法承受得来这样的诅咒和眼光。

你能吗?真的可以跟他断绝来往?唐小婉疑惑地看着她,作为女人,她明白女人只要投入一段感情,便始终牵挂着,始终放不下。

应该可以的吧!这样的回答更能说明白刘小珊的不自信,也说明了欲断还连的意思。

唐小婉叹叹气,她真不知道如何替刘小珊出谋划策,自己已经碰得焦头烂额的,也诅咒着这可恶的第三者,恨不得所有有婚外情的人,都让天打雷劈五雷轰的,可刘小珊是她姐妹,情如手足的姐妹,她也总不能连她也一起诅咒的吧?

难道这世上,出轨已经是一种潮流?连刘小珊这样在自己眼中非常传统的女人也出轨了,这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或许偷情已经渐成一种习惯,我,是不是也要跟着随大流呢?反正我没有出轨,昨晚也让余宝标说成是‘下贱’,我何不也痛痛快快地也‘下贱’一回?凭什么你余宝标可以在外面风流快活,我就不可以的?凭什么你不说你自己‘下贱’,倒说起我来?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第十二章 只许州官放火

小婉,小婉,你这是怎么啦?刘小珊见到唐小婉流眼泪,慌了神地摇晃着她。

没事。唐小婉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赶紧从茶几上的纸巾筒上抽出一张纸巾揩去眼里的泪水。

又跟余宝标吵架了?刘小珊对唐小婉家里的情况了解得非常通透,唐小婉这样的神色,无他,肯定又是吵架了。

嗯。唐小婉点头承认。

为什么?

她在外面有了女人。可气的是,他竟然说我‘下贱’!你评评理,凭什么他在外面寻欢作乐叫作风流,或者是叫作逢场作戏,而我,什么也没有做,就骂我‘下贱’?唐小婉原原本本的,将昨晚跟余宝标吵架的原委说了一遍,

男人就这德性,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啦,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刘小珊想了想,觉得这一句用在这里比较合适。

*,真把我逼急了,我也放一把火,将家里烧个精光,最好是能烧死那死老太婆,没有她挑拨离间的,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僵到这样的程度。唐小婉咬牙切齿地,铁青着脸,平时看起来非常柔顺的唐小婉,这一刻与恶魔无异。

胡说!我警告你啊唐小婉,这种事情你在我这里想想说说都没有问题,但不能做!知道吗?绝对不能做,你一做你就毁了,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唐小婉这一席话,吓得刘小珊心惊胆战的,真怀疑这唐小婉精神到底有没有问题的,万一她要真是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这可如何是好。

那你说说,我又能怎么样?

大不了跟余宝标离婚,现在这闹离婚的,社会上多了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余宝标也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他不可?听我说,就凭你这模样,再找到一个爱你的男人也不难,你不一定非要在余宝标这棵树上吊死!唐小婉挺爱钻牛角尖的,也挺爱认死理,刘小珊就不喜欢她这性格。

唉,就我这样的,谁会要我?唐小婉觉得自己比不上刘小珊,刘小珊虽然比自己大那么两岁,可能是保养得好的原因,看起来比自己更年轻一些。

张文龙啊,他对你印象挺好的啊,我跟他聊天时,他经常提起你的,而且又跟你同病相怜的,要不,就哪个陈伟兵也不错。”

又在这里瞎扯了,我跟他们两个都没有可能。唐小婉口是心非的,其实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其中一个,心想要是余宝标有张文龙的大度,也许夫妻间也未必到今天的境地。在深圳这一地方,多数人都要面对来自经济方面的压力,作为妻子多说他几句,有着望夫成龙的想法,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希望丈夫就这样没有出息一辈子吗?

是嘛?要是有这可能,你是不是要请客?刘小珊仿佛看穿了唐小婉的心思,语气轻佻地问。

请,我请,这个行不行?唐小婉拾起桌子上的一片桔子皮,作势要扔刘小珊。

只要你开心,有什么不行的?听说,这桔子皮不单可以美容,对那方面,听说也是有好处的。刘小珊将身体凑近唐小婉,嬉笑着说。

去去去,尽瞎扯。唐小婉让刘小珊逗得格格的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说笑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杨伟豪跟着他爷爷奶奶逛完商场回来了,一回来就急着翻购物袋,说是有东西给刘小珊,翻了一会,找出来一盒类似糍粑的糕点。

这种糕点是刘小珊老家的特产,里面用面粉和糖浆搅拌而成,中间佐以花生,外面再洒上一些芝麻,吃起来香甜爽口,刘小珊特想吃,可惜深圳这边没有找到,自己只不过前几天晚饭的时候,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今天儿子就给她买回来了。

啊,这哪里买的?刘小珊惊喜不已。

哈哈,咱们伟豪长大了啊,懂得买东西讨妈妈喜欢,不错不错。唐小婉搂过杨伟豪想亲他一口的,他一闪避过了。

才不是,这是我爸爸买的,我们逛商场回来经过我爸爸那边时,他让我带回来的。七八岁的小男孩已经懂得害羞,涨红着脸,跟唐小婉辩解着。

哦?是你爸爸买的?刘小珊的内心一震,揪得紧紧的,那种感觉让刘小珊非常难受。到底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准备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他忏悔吗?

第十三章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

最终刘小珊是没有选择向杨建义忏悔,唐小婉也没有选择向家里放火,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嘛,只要没有什么大的波澜,依然可以顺着往日的轨迹一直走下去,走下去,直到走完人生的历程,也许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刘小珊没有向忏悔杨建义忏悔,从大方向上来说是根本正确的,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没有那一个男人会在听完老婆的出轨经历后,还会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即使口头上说可以原谅女人,内心里却充满酸楚,结了许多的疙疙瘩瘩,这疙瘩,终会有它爆发的一天。男人的气量,在这方面上就显得过于狭隘了,不像是女人,大多数的女人,明明知道男人在外面有勾三搭四的不轨行为,只要男人肯认错,还依然会原谅他,直至男人的下一次犯错。

刘小珊已经下定决心与吕迪军断绝关系,事前先跟唐小婉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关了哪一部与吕迪军联系的手机,qq也不上了。这样的日子过了四五天,每天除了上下班,就是跟着唐小婉逛街疯狂购物,或者应酬几个大客户联络一下感情,想方设法不让自己静下来,一静下来,自己难免又会胡思乱想。

这天临下班时,刘小珊打了电话给唐小婉,让她过来陪自己逛街,没想到唐小婉却说公司要加班,走不开。刘小珊一下子就茫然了,呆了一会,只好坐车回布吉,下了车后,莫明其妙的,竟然转到家里的那一家小店。

小店的生意应该不错,晚上七八点的,正是顾客最多的时候,男男女女的,大概有十来个。临街的店铺租金虽然贵了一点,但能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这点杨建义想得很周全。

杨建义对刘小珊突然光临小店先是一愣,然后喜出望外地,说是你啊,老婆,怎么你会来这的?没事吧?

哦,没事,我路过,进来看看。刘小珊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怎么也感觉不出她自己就是这家手机店的半个主人。

杨建义转身去给刘小珊倒水。

就在杨建义转身过去的这一瞬间,刘小珊留意了一下,发现杨建义明显变老了,以前微秃的脑门更加的光,两鬓生了许多白发,脸色也没有以前红润,也许都是因为这几年为家庭操劳的原因。

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呢!吓了我一跳。杨建义将一杯水递给刘小珊,眼里尽是关切。

刘小珊心一酸,眼泪差一点掉了下来。

这男人,除了生理上有那一点暗疾外,绝对是一个好丈夫,忠厚老实的,又顾家,生意虽然做得也不算大,但也足够应付一家的开支,这些年省吃俭用的,也在布吉这边置办了一处三房两厅的房产,不象他的那一些朋友,袋里只要有几个闲钱的,就变坏,黄赌毒什么的一应俱全。自己正因为他的这些优点,才选择嫁给他。

没有结婚之前,这追刘小珊的男人多得踏破了刘小珊家里的门槛,什么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哪一个都比杨建义强,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刘小珊一个也看不上眼,偏偏看上杨建义这个那时还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刘小珊想了许久,觉得可能是他的忠厚老实,还有他始终对刘小珊执着的爱打动了自己。那时的杨建义,可以为了见刘小珊一面,每天从蛇口那边骑单车到竹子林,然后再骑单车回蛇口,来回耗在路上的时间就要接近两个小时。就冲着这杨建义的这一份热情,刘小珊也有理由将自己奉献出去了,何况杨建义为自己所做的事,也不仅仅是这些,还包括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有时想想,刘小珊还真觉得这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容易受外界环境的影响,一感动,想问题就没有那么理性了。

第十四章 有了前奏

刘小珊婚后也没有感觉出有什么问题,以为夫妻间在那方面的表现大抵都是一样的,匆匆上,匆匆下,什么性高潮,什么欲仙欲死,全是骗人的东西。心本已经冷了,只是经常几个女人闲聊时,说起这方面的事情,自己暗暗对比了一下,这才发现问题出在杨建义这边,所以有些不甘心,催促杨建义去医院看看,一家不行就换另一家的,两年下来,钱花了不少,杨建义还是没有什么起色。这老天,为什么要捉弄杨建义这好人?

你先坐坐,我收拾一下就跟你回去。杨建义笑着对刘小珊说。

啊?好。刘小珊本想说你忙你的,我坐坐就先回去的,一下改了主意。

杨建义对其中一个叫陈莉莉的女店员吩咐了几句,交给她一些单据,然后胡乱地将几样东西塞进他的背包,跟着刘小珊往家里走。

大街上流光溢彩地变幻着,人来人往的,三五成群的穿梭着,一对男女在街角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女的怒气冲冲,男的应该在低声下气地乞求她的原谅,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拉拉扯扯的,像极刘小珊和杨建义恋爱那时候的样子。刘小珊笑了笑。

老公,你说说,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像这样走在街上?刘小珊挽着杨建义的胳膊,仿佛又回到以前温馨的时候。

不清楚了,半年了吧?杨建义摇摇头,平时夫妻间各忙各的,没有多少机会聚在一起,要不是前几天他父母提醒他要注意一些东西,也或者今天刘小珊不是突然到小店里来,他也不会想到提前回家的。

可能更长,老公,咱们先不回去行不行?你请我喝杯咖啡,我想跟你聊聊天。刘小珊在经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停了下来。

杨建义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咖啡厅在二楼,里面的顾客不多,可能不是周末的原因,服务员示意靠近窗口刚好有两个人的座位,可以欣赏到外面的夜景,刘小珊谢绝了服务员的美意,执意在角落里找了一处地方。

杨建义要了一杯咖啡,还替刘小珊点了一个甜点,刘小珊则要了一杯冰西瓜汁。

我们,结婚有多少年了?刘小珊看了对面的杨建义一眼,低垂了头靠在沙发上,很疲倦的样子。

八年多了,怎么你会这样问的?杨建义很奇怪,凝视着刘小珊,刘小珊只比自己少四岁,虽然也有三十四岁了,女人通常在这年龄会比较快速苍老的,刘小珊没有,还如结婚前一样漂亮,但多了一份成熟女人所特有的韵味,妩媚,并不妖娆。

你认为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不错,对我挺好的。杨建义想不明白刘小珊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

跟我结婚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过的?刘小珊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西瓜汁,眼睛瞧着杨建义。

没有,我没有后悔过,我觉得我能跟你在一起,很幸运。

要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刘小珊一感动,差点将自己的不轨一股脑地说出来。

你——怎么啦?杨建义一震,手里的咖啡往外溢出了一些。

哦,没怎么,我只是觉得,你对我那么好的,可我,平时却对你不怎么样,家里的事全让你担着,你不会怪我的吧?刘小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将所想说的话全吞进肚子里去,镇定地掩饰着自己的一时错言。

没怎么就好,你对我好,我知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杨建义说得很真诚,一如既往的真诚。

……

这一夜回去时,杨建义和刘小珊极为温存了一番,看得出杨建义是很努力地在动作着的,也有了一些前奏,表现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虽然没有期待中的高潮,可奇怪的是,刘小珊却感到非常满足,莫非,这性爱,也是可以没有性高潮的?

第十五章 女人出轨的原因

这天星期六唐小婉休息,一早陪着刘小珊去了一趟华强北,刘小珊说是要换一款手机,最好是有限制拨入功能的,结果瞎逛了半天也没有挑到合适的,两人也觉得累了乏了,于是各各回家。唐小婉也没有多想,本来刘小珊自己家里就是卖手机的,怎么会跑到外面来买?或许是想隐瞒着杨建义什么的,也可能不是想买什么手机,只是心里苦闷着,出来转悠散散心的。

唐小婉回到家里时是下午二点,余宝标没在家,儿子在客厅看动画片,老太婆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她在叨唠什么,唐小婉听得不怎么清楚,像是在数落自己什么的,又像不是,不过是与不是的,唐小婉已经无所谓,耳朵早就听出茧子的,现在这些东西对她唐小婉来是麻木了,也习惯了,由着她吧,反正也伤不了自己分毫。

这老太婆也不容易的,生下余宝标时,丈夫就因病撒手归天,结果这一守就守了三十几年的寡,一个人一手拉扯大了四个儿女。这点绝对让人佩服,要是换成是自己,早就熬不住这苦日子了。

让唐小婉老是想不明白的,是这老太婆怎么会越老精力越旺盛,有时可以喋喋不休地骂上三四个小时,所骂的内容涉及甚广,从街头巷尾到屋里屋外,从猫猫狗狗到鸡鸭驴猪什么的,一概俱全,只可惜没有读过书,要不倒是可以从盘古开天地骂下来,一直骂到老美狗捉耗子多管闲事这一档时事上的。就算是这样,她老太婆经过这几年的修炼,骂功也相当了得的了,听她骂人也是人生难得的一件乐事,她是骂人骂出了韵味,骂出了节奏,骂出了艺术,骂出了哲理。就这些,足可以让唐小婉为之折服,可惜她老太婆用的是纯正的客家方言,让唐小婉想学也学不来,只能把这当成是客家山歌来听。

也许是老太婆见唐小婉没有反应,加大了分贝,这下唐小婉连蒙带猜的,听出来了一个大概,指桑骂槐地,意思是说别以为脸蛋长得漂亮一点,就学人当起什么少奶奶来,就可以什么也不干,余宝标可不是什么少爷,这辈子也别指望他当什么少爷什么的,说她盼了这几十年,也没有盼到当上什么阔太太。

唐小婉笑了笑,心想就余宝标这一点出息,只懂得守祝蝴那一亩三分地的,你就是盼个几百年也没有机会当什么阔太太,可笑的是,当初我抢着干活的时候,你为什么总要挑三拣四的?不是说这不行,便是说那不妥的,本有机会让你享享清闲的,你可是事事插手事事关心的,也不领我唐小婉的美意,现在我学会袖手旁观了,你又来埋怨我,这不是你自寻的烦恼吗?

唐小婉也不恼,径自走进房间和衣躺在床上,想闭眼校函一会的,可总是心神不宁,闷得发慌,索性替刘小珊分析起她为什么会出轨的。她到底是为什么而出轨的?出轨真的那么容易的吗?而自己,是不是也有这可能会出轨?

细细地分析一下,女人出轨各有各的原因,不外乎是那么几种原因,一是感情上受男人的冷落,寂寞的时间一长了,难免会想东想西的;二是男人缺乏情趣,而女人,只要她还年轻,就多少都有一些浪漫的想法,这时碰到一个知情识趣的男人稍为一诱惑,便可能会委身与他;三是男人在外寻花问柳的,女人一怒之下,选择了报复;最后无法讳言的,是有一些男人存在着性功能的障碍,这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也不能否认,有些女人出轨是与男人无关的,纯属水性杨花的类型,或者是贪慕虚荣,只想跟另一男人过一些安逸自在的日子,这就可以另当别论了。总的来说,老婆出轨,男人有责,男人多多少少是脱不了干系的。

刘小珊属于哪种类型呢?依照这标准,刘小珊除了第三条不符外,其他都是出轨的理由;而自己,最后一条是可以加以否定的,其他都是自己将有出轨的可能。

自己到底会不会选择出轨呢?唐小婉自己也不怎么说得准,或许会,或许不会,这要看是否有合适的契机,合适的人选,最起码自己对这男人要有感觉,否则也成不了事,因为自己接受不了哪种只谈性而不谈情的关系,赤祼祼的,只为性而性,那就与街上的猫狗无异,或许还不如,因为猫狗做这事之前还会调下情的,比如猫会叫春啊,比如狗会嬉戏追逐一番,并不是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第十六章 玩玩就算了

唐小婉胡思乱想得正起劲,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一看又是吕迪军打来的,犹豫着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心想这吕迪军也是的,奔四十的人,还跟十几二十的小青年一样执拗,打不通刘小珊的手机,就一个劲地往她这边发短信或拨打,非要探听刘小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可。

唐小婉是回了短信给他的,劝他忘了刘小珊,说刘小珊她不想玩火了,现在想过一些平静的日子什么的。可叹的是这吕迪军充耳不闻的,依然我行我素的照样拨打唐小婉的手机,说唐小婉你不愿意告诉我刘小珊的消息或地址,我就每天骚扰你。

吕迪军可是说到做到,搞得唐小婉有些不堪其扰的,一听到手机铃声就条件反射般地一阵紧张。唐小婉不像刘小珊,她有好几部手机好几个号码,随便关掉一部也没有什么影响,她唐小婉只有一部手机一个号码,这部手机依照公司的规定,是即使在休息日也不能关的,必须随时保持与公司的联系。

手机停了又响,唐小婉来气了,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打开手机就冲着吕迪军吼,说你烦不烦啊?我都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你怎么还打电话过来?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彼此都是有家庭的人,玩玩就算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不起,小婉,真的,我没办法不去想她。电话哪头吕迪军的声音很沙哑,好像堵着了什么一样。

没有人会阻止你去想某个人,但是,拜托了,请不要骚扰她,也不要来骚扰我。唐小婉怒气未消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想打扰你的,可是——麻烦你了,你去跟小珊说说,就说我想见她最后一次,就一次,我有些话想跟她说,说完我就走,以后再也不跟她见面,不骚扰她,你说行不行?电话哪一头吕迪军低声下气的。

唉,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段时间我经常跟她在一起,她也没有提起你的,人家现在过得很幸福的,你就放过她吧!男人是很少低声下气地哀求别人做什么事情的,唐小婉的心一软,刚才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可是,最起码的,也要让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吧?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呢?连分手也得说一个理由才行啊。

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这明摆着的,就是现在人家想到了家庭,不想将它毁了。可怜,唐小婉也犯糊涂了,是不是所有的人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最容易犯糊涂的呢?这吕迪军老大不小的,也想不明白这些道理,这让唐小婉大摇其头。

或许她不是这样想的,她肯定有她不得已的地方,她不是这样绝情的人,这点我比你清楚。吕迪军真的有点犯傻了。

你死心罢,她当然不是一个绝情的人,所以她才会选择跟她老公在一起,才会选择家庭,听我说,你和她是不可能的,你也别往这方面想了。唐小婉本想说恨不相逢未嫁时的话语的,觉得这话应用在这里似乎不怎么合适,遂隐去了。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找到机会当面跟她说清楚的,你等着瞧吧!那边的吕迪军语气好像在跟唐小婉挑衅一样。

去死吧!你这人怎么这样的?怎么会死剩一根筋的?你这不像是一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爱情是勉强不来的,你还是趁早洗洗睡吧!执迷不悟的,最后是可能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唐小婉急了,大骂了一顿,随后关了手机。

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可能又是那老太婆在偷听唐小婉说话了。唐小婉蹑手蹑脚地走近门口,猛地拉开门,门口赫然站着的,果然是那老太婆。

那老太婆一脸的尴尬,讪讪地问唐小婉说今晚要买咩嘢菜?(广东话,意思是要买什么菜。)

唐小婉是一脸的愠色,瓮声瓮气地说随便,不吃死人就可以了。

那老太婆木然离去,回头时就瞪了唐小婉一眼,口里念念有词的,气得唐小婉望着她的背脊低低地又骂了一句。

不知道这老太婆,等一会余宝标回来时,又是怎么跟余宝标搬弄唇舌的?恐怕又会添油加醋的吧?随你去吧,我唐小婉现在才不怕添加什么,不是说我‘下贱’的吗?我就‘下贱’给你们看看,你们又能拿我如何?

第十七章 爱情不是直线

树欲止而风不停,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是很无奈的,总无法按自己的意愿去做某些事情,即使是做成了,也要曲曲折折的,多费一番功夫才有可能实现。

就如刘小珊一样,她是极想忘掉吕迪军的,可谓是想尽了所有的方法,但事与愿违,太过于刻意了,反而在脑海里时常闪现出他的身影,这身影挥之不散,驱之不去,时时刺激她的神经感觉,以至于刘小珊的精神有些恍忽,有时在街上走着的,就以为大街上这些热闹的景象全是梦境,自己就游走在这梦境中,及至不觉意中碰撞到了某个人,哪种瞬间疼痛的感觉,这才使自己明白这不全是梦境,可不是梦境,这又会是什么呢?

这一会刘小珊坐在她宽敞的办公室里,透过窗玻璃眺望着楼下面的风景。已近黄昏时分,窗外人潮如织,不远处就是洪湖公园,从高处望下去,洪湖公园依然是青葱一片,夹杂着一些粉红,但那肯定不是刘小珊所喜欢的荷花,荷花早已经过了它竞相盛放的季节。刘小珊欣赏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节,而且生长在水里,更是有它别样的孤傲高贵,当然,她也如其他的俗女子一样,喜欢看并蒂莲,喜欢并蒂莲的美好象征意义。

刘小珊将视线移回办公室,其他人都到外面忙碌去了,偌大的办公室这时仅有三人,与窗外的车来人往相比,办公室就显得过于空洞沉寂。爱情,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呢?刘小珊苦苦地思索着。是一次愉快的性经历,还是一些温馨的话语?是偶尔邂逅的喜悦,还是长期相处的默契?是两个人的相依相伴终老一生,还是互相的吸引互相的排斥直至最后的分手?抑或,这所有因素的组合,便是爱情?

刘小珊认为与杨建义的爱情,是出现在他们恋爱那段时间和结婚后一年内,那一阶段日子甜甜蜜蜜的,至今依然印象深刻,就如发生在昨天一样的新鲜。可是,这之后,他们的爱情究竟去了哪里的?

或许,这爱情并不是一条直线的,它中间可能会有许多的曲曲折折,也可能会有许多的岔口。

两人开始走进去的时候,彼此都紧张着对方,手牵手的,所以也不容易弄丢了彼此,及至时间一长,可能放松了一些警惕,自认为有了一些默契,以为以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发生什么的,于是不再手牵手,各自随意地走着,在岔口拐弯时弄丢了彼此也浑然不觉,及到清醒过来时,已经迟了,再想要走在一起就比较困难了一些。

如果这爱情需要在哪个地方拐弯时,有人提醒一下,那该多好啊!这样肯定不会弄丢对方的,也少走了一些弯路,可是,这可能的吗?会有这样的人来提醒自己吗?

刘小珊的手机铃声大作,响起刘若英的《后来》,悠扬哀伤的歌声将刘小珊扯回了现实。一看,是唐小婉。这唐小婉,看来也是在家里呆不住,肯定是想约刘小珊出来透透气了。

小珊,不好啦,刚才哪个吕迪军发了一个短信给我,说他已经到了深圳,他会在洪湖公园的东大门等你,你要是不去,他就会一直等下去。唐小婉焦急地说,你说你这要怎么办?

啊?!怎么会这样的?他犯什么傻啊?刘小珊让这消息吓得不轻,脑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会在哪里等的?你不会将我公司的地址告诉了他的吧?

我怎么会那么没有义气的,我可听从你的吩咐,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那就好,奇怪了,他怎么会选择哪个地方的?刘小珊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自己当初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就是选择在洪湖公园的东大门,本是一时无意的就近选择,却不曾料到这吕迪军老马识途。

你现在就不要考虑他为什么会选择哪个地方的,你要考虑你要怎么办?唐小婉提醒刘小珊说

对啊,这要怎么办?见还是不见?唉,这唐小婉也是的,她要是不给我打电话不就行了吗?干吗非要让我知道?这一知道,就如在刘小珊本不平静的内心里投下了一枚巨石,泛起许多的波浪。奇怪的,是这吕迪军怎么也看不出来,平时大大咧咧的很潇洒的样子,怎么今天也会有这样的疯狂举动?

唉,我还有可能会见他吗?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死心吧,我不会去见他的,倘若是我伤害了他,请他原谅吧。刘小珊沉吟了许久才说。

嗯,我试试,听不听的,我可不管!唐小婉不太情愿地应承了,然后挂了电话。

晚上刘小珊有一个应酬,在大富豪里陪着客户唱了一会卡拉ok,心不在焉的,经常唱着唱着就走了调,或者是唱错了词,这些客户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见刘小珊情绪不佳,干脆放她走。刘小珊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十点半,回来后安顿好小孩睡觉,这才想起吕迪军,于是给唐小婉挂了一个电话。

唐小婉还气鼓鼓的,说我打了电话给他的,他说他会等下去的,真会作贱自己,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我说刘小珊啊,你也别心软,就让他等,看他能等多久。

好啊,让他等吧,也许明天他就会回去的。男人嘛,就那么一点耐性,也许等不到明天的,刘小珊心里暗暗地想。想当初杨建义追她也是够疯狂的,也不过等了区区三四个小时就跟刘小珊来脾气,看着瞧吧,明天你肯定会乖乖地回去的,你就当做是不认识我这样一个人好了,最好是能将我忘得彻底一点。

我可警告你啊刘小珊,你千万不能心软,你一心软,这一段时间的努力也就白费了,知道了吗?唐小婉仿佛能在电话的哪一端看穿刘小珊的心思。

刘小珊唯唯诺诺地应答着。

第十八章 精神也背叛

杨建义大概是十一点回来的,回来后简单地洗刷了一番,就急着要与刘小珊亲热。这杨建义自从哪一晚后,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每天晚上回来不管是多晚或者身体多累都好,都要与刘小珊缠绵一次,而且开了窍似的不再是一根木头疙瘩,也有了前奏,也有了情话,什么我喜欢你啊,你很美啊,你的肌肤真白啊,尽挑一些肉麻的说,不再似以前一样吝啬,直说得刘小珊脸红耳赤的,不过也让刘小珊很受用,这不,刘小珊的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顺从地迎合着他的引导。

杨建义的表现与以前相比,可以用生猛来形容,不过让刘小珊诧异的是,现在杨建义每次都用安全套,自己明明是放了环的,他杨建义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多些一举的?

再一想,就释然了,专家说安全套不光有避孕和预防性病的功能,也可以有利于早泄的患者延长做爱的时间,而且,这样的安全套是特制的,有凹凸不平的细粒,可以增加磨擦的强度,有利于提高女性的快感。

这一想的,刘小珊就感激起杨建义来,柔情万种地攀附着杨建义的身体,闭着眼尽情地享受杨建义的冲击,让刘小珊始料不及的是,这样做的效果竟然让自己的身体有了一阵阵的快感,这快感虽然不足以让刘小珊产生如与吕迪军一起时那种晕眩的感觉,也可以让刘小珊有一种兴奋窒息的感觉。

可这快感很快又让刘小珊不安,因为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想起了吕迪军,更是将杨建义幻想成吕迪军。刘小珊啊刘小珊,你太可恶了,太过于无耻下流了,你不光是在身体上背叛了杨建义,更可恶的是在精神上也背叛了他。

刘小珊暗暗地责骂着自己,不安地睁开眼睛,发现杨建义的表情很诡异,那样子不像是在跟刘小珊做爱,而像是在鞭打什么东西似的,恶狠狠的,一下又一下,恐怖万分。刘小珊不喜欢这感觉,心一冷,快感顿消,一把将杨建义从自己的身体推开。

婊子!杨建义嘟哝着,声音很轻。

你说谁婊子?声音虽轻,刘小珊可是听得真切。

说你婊子又怎么啦?你不是喜欢这种方式的吗?婊子!杨建义讥讽着对刘小珊说。

莫非,让杨建义发现了自己在外面出轨的什么痕迹?完了,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竟然也让杨建义发现了,刘小珊这一惊一乍的,冷汗直冒。

你给我说个清楚,你凭什么叫我婊子?刘小珊虽心虚,嘴还硬着,觉得杨建义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也应该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拿出来的。

哼,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这就奇了,你自己看看吧。杨建义阴阳怪气的,边穿上衣服边说,再从裤袋里掏出一张手机卡,扔在刘小珊的面前。

坏了,如果没有估错,这应该是自己的哪一张手机卡,自己不是收藏在自己的抽屉里的吗?这一会怎么会落在杨建义的手上?

刘小珊装作是挺无辜的样子,带着半是疑惑的表情,将手机卡插上手机,打开一看,几乎全是吕迪军发来的短信,从开始时诉说对她的爱意,到探询刘小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一条是这样写的:珊,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拒绝见我,但无论怎么样,我对你的爱不变,我今天下午会去深圳,我会在洪湖公园的东门等你,直至你的出现!

这些短信内容丰富,情节生动,稍为整理一下,就足够编成一篇精彩动人的现代版爱情短篇校旱。

刘小珊还未看完,拿着手机的右手就开始颤抖,脑里就像给人掏空了一样的空洞,同时嗡嗡作响,对杨建义摔门而出也浑然不觉,口里却不知是在呢喃着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爱情,在刘小珊以为即将寻回彼此,从此后就是康庄大道的时候,却开玩笑般地将刘小珊遗落在十字路口,彷徨迷乱,不知所措。

第十九章 身体在燃烧

男人的心理,就是宁可人家说他没钱,也忌讳人家说他在那方面不行,那方面的表现如何,男人似乎比女人还紧张一些,这是男人的心理底线,突破这一底线,男人就有一些异常而又过激的反应。

奇怪的是,这社会一说女人红杏出墙,就会自然而然的首先往男人的那一方面的表现联想,性无能,早泄,短小而不精悍,等等,这足够将一个男人羞辱得只恨入地无缝,上天无门。

所以说,刘小珊没有向杨建义忏悔,是明智的选择,这可以保护到自己,也可以不会让杨建义受到伤害。只是比较大意的,是没有毁掉那张手机卡,这张手机卡就如是窗户上蒙着的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虽然从外面看里面是若隐若现的,但朦胧,美感十足,及到你抵挡不住这诱惑捅开这窗户纸,没错,里面是一览无遗了,可也会让人顿失欲望。

夫妻的关系大概也是这样的,不了解对方,可能会在以后的日子埋下隐患,太了解对方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真相背后总是有太多的无奈,还不如稀里糊涂地互相哄骗着过日子,这样反而能过得开心长久一些。

刘小珊错就错在没有掩盖好自己的过失,而杨建义的错就错在捅开了这一层窗户纸,杨建义这一捅,刘小珊就敏感地预料到,在他和她之间将出现一条永远也无法弥合的裂缝。

这一晚上刘小珊睡得不太安稳,杨建义一整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打了几次电话给他,他没有接,发了信息,他没有回,心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东西。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就早早起床,胡乱地梳洗了一下,再弄醒儿子杨伟豪,杨伟豪睡眼惺忪的,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嘟噜着,对昨晚他父母发生了什么事情毫不知情。送杨伟豪到学校时,时间才耗去半个小时,这下刘小珊茫然了,在学校门口发了半天呆,这才招手拦了一部的士,直奔公司而去。

从布吉到刘小珊的公司很近,早上不怎么会塞车,一般坐车十分钟就可以到了,的士开上洪湖立交准备拐进布心路时,刘小珊略为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跟司机说你直走吧,我在前面下。

司机应了一声,熟练地将车子从拐弯车道上退出来一点,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就顺着文锦北路继续往前。

的士经过洪湖公园东大门时,刘小珊扫了一眼,这一扫就扫出了麻烦,门口竟然呆立着一熟悉的身影,没错,那就是吕迪军。

……

你真傻,你还真的在这站了一晚上?刘小珊看着吕迪军困顿憔悴的脸色格外心痛,顾不上自己的矜持了,紧拥着吕迪军,心里实在有太多的委屈,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化成了两行滚烫无声的眼泪。

果然是你,我就想到你会来。吕迪军一脸的得意,笑得非常灿烂,即使已经非常疲乏。

这一天刘小珊和吕迪军几乎是在宾馆的床上度过的,期间刘小珊打了一个电话回去公司交待了一番,还有就是下午两人抵不住饥肠辘辘时,下楼随便填了一点食物下肚下了地外,其他的时间就全耗在床上。

只要吕迪军的身体合作,就互相索要着彼此的身体,是那种疯狂得令人会窒息的索要,彼此都有些不约而同地,想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整天的,刘小珊的身体就如一直在燃烧着了一样,因而具体有多少次连刘小珊也犯了糊涂,五次,六次还是七次?

开始时彼此都有一些难为情的,也略显得非常生疏,渐渐就来了状态,来了默契,花式也繁多起来,然而各自都不说话,觉得这话语会打扰这一好不容易得来的默契,只是在偶到情深时尖叫几声外,并没有一个可以成词的音节。

即使吕迪军的身体不合作,双方也要紧拥着彼此的身体,生怕这一松手的,对方就会永远消失了一样。

当最后一次的索要结束时,刘小珊的身体轻微颤抖着,紧抱着吕迪军对着他说迪军,这时让我死,我也不会后悔了!

第二十章 人生也太无常

我也是!吕迪军轻吻着刘小珊洁白的身体,深情地说。

我们,这是在玩火。刘小珊的身体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连说话也很费劲。

我不怕,就算是将我烧死了,烧成灰烬,我也不怕。

我老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你说,以后我要怎么办?刘小珊茫然地抚弄着吕迪军乱蓬蓬的头发说。

有我在哩,怕什么怕的?大不了跟他离婚。吕迪军豪气万千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那你是打算要我了?刘小珊带着一丝怀疑,看着这眼前的这一个男人,看样子,又不像是在哄骗自己。

嗯!吕迪军没有一丝犹豫。

可我是一个坏女人,不值得你去爱。刘小珊以往是很自信的,现在却怀疑起自己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人呢?

不,你不是坏女人,说真的,我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吕迪军情深款款的样子让刘小珊有些着迷。

又犯傻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刘小珊将头移过去靠在吕迪军的胸膛上,这个时候才顾得上欣赏吕迪军的胸膛,吕迪军的胸膛结实,黝黑,胸口处是一片浓密粗黑的胸毛。

我已经将东莞那边的酒吧转让给人家,老婆也让我打发回去了辽宁,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准备在深圳另找一个地方开酒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酒吧的生意不是挺好的吗?刘小珊挺吃惊,她去过吕迪军的酒吧一次,觉得那地方人气挺旺的。

宝贝,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你。吕迪军轻轻地点了点刘小珊的鼻子。

可是你的酒吧转得那么急的,恐怕会亏了一些钱的吧?刘小珊感动不已,仰起头望着吕迪军。

也没有亏多少,大概三四万的吧,接手时连装修花了将近二十万,现在只能收十六万多一点,但为了你,我认为值得!吕迪军说得很轻松,仿佛亏的并不是自己的钱一样。

那不是便宜了那一个老板的?什么人来的?

嘿嘿,是一个很早就认识的朋友,钱还没有给我呢,过几天我过去跟他收钱。

啊,不会吧?信得过的朋友?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总觉得是我害了你。刘小珊担心地说。

没事的,我跟这人处得不错的,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也不要将这想得太多,反正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要说什么害不害我的,我喜欢你爱你,我就愿意为你付出一些东西,明白吗?吕迪军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继续跟刘小珊说宝贝,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不理我,这会让我心痛的,那段日子我简直就像疯子一样。

不会了,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不理你了,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你睡一会吧,看你累的!眼皮差不多要打架了。刘小珊半是嗔怪半是喜悦地说。

嗯。吕迪军顺从而满足地闭上眼睛,还不忘将刘小珊紧搂着贴近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的,吕迪军就沉沉入睡,搂着刘小珊的双手,就不自觉地松了下来,刘小珊趁着这机会挪了挪身体,用枕头垫高了一点,斜斜地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吕迪军。

这傻瓜,太疯狂了,竟然可以为了我刘小珊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自己真的那么可爱吗?真的值得他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吗?

真不相信这就是刚才所发生的,人生也太过于无常了,昨晚还跟杨建义缠绵着的,本以为可以和他重温旧日的温情,却出现了意外;那意外却将她硬生生地推向吕迪军,让两人本来也不怎么样的关系,燃起了熊熊烈火,一夜之后,自己竟然会与另一个男人疯狂着,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似乎还未退却,胀胀地,弥漫在自己的身体深处,火辣辣的,但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刘小珊天生就是一个淫荡下贱的女人呢?

老天,我该怎么办?我该为了我自己的欢乐,放弃这曾经深爱着的,现在也舍不得抛弃的家庭吗?人生,难道所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欢乐?人不是高尚的,精神的吗?而自己,怎么会感觉只是沉醉迷失在这肉体的愉悦当中的?

刘小珊长叹一声,努力地闭上双眼,眼睛是闭上了,思想却未停止思索,人生,性爱,爱情,婚姻,家庭,一切的一切,犹如惊涛骇浪般的向她袭来……

第二十一章 初一对十五

按照唐小婉的理解,这刘小珊是疯了,不同凡响的疯狂。

刘小珊一开始时还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没过几天就不再避讳,公然与吕迪军在她公司的附近租了一套一房一厅的房子住在一起,家也不回了,与吕迪军双宿双栖的,宛若夫妻无异,亲热得让人眼红。

周围的朋友也先后知道了刘小珊这一档事,除了在私底下互相议论一番外,也不怎么理会或劝阻。或许,在深圳这样的情变太多了,多得让人麻木不仁,而且谁也没有这闲功夫理别人的闲事。

最奇怪的是杨建义的态度,刘小珊连续几天夜不归宿的他不是不知道,也应该清楚刘小珊在外面是做什么的,可他并没有恼火,也没有找刘小珊什么麻烦,这真让唐小婉怎么想也想不通的,莫非,这男人的气量,突然间已经有了超凡脱俗的飞跃,潇洒得可以一任绿帽子在他头上翻转乱扣的?

后来听说杨建义与店里的其中一个女店员有染,厮混在一起,这下唐小婉是醒悟了,既然刘小珊不义,他杨建义就报以无情,他们两个人这是初一对十五的,轮流着耗上了功夫,谁也不轻易言输!

那个女店员唐小婉看过几次,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是一个刚从乡下来深圳不久的女孩,听说是杨建义老家那边的,除了具有年龄的优势外,无论长相,气质,学识什么的,皆不如刘小珊,也不知道这杨建义怎么会看上她的。

或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纯粹是为了羞辱刘小珊才如此饥不择食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一来,就苦了他们家的小孩杨伟豪,顿时就如父母双亡一样,交由他爷爷奶奶照顾着,老人家也上了一定的年纪,都是接近六七十的老人了,还要蹒跚着为孙辈奔波操劳。

这一切让邻居看在眼里的,都议论纷纷,气愤不已,说作孽啊,你们闹就闹吧,凭什么让孩子受苦?凭什么让老人家受罪?

这些责问,当然杨建义和刘小珊全都听不到,要是听到,唐小婉也估计没有什么效果,这刘小珊和杨建义俩人全都像是铁了心似的,比赛着谁闹腾得更厉害些,谁比谁狠心些。

唐小婉觉得这刘小珊,最近就如是十七八的少女经历初恋一样,整天疯疯癫癫的跟吕迪军粘在一起,电话也懒得给唐小婉来一个,更不要说如以前一样与唐小婉相约逛街了,真的是重色轻友啊,难怪人家说三十的女人如狼,四十的女人如虎,她刘小珊,应该比这虎狼更凶猛一些的吧?

感觉这婚姻也可笑得很,这丈夫通常是比妻子多那么几岁的,三四岁不奇怪,六七岁也有可能,十几岁也不少见,唐小婉甚至也听人说有一位老科学家娶了一个二十八岁的娇妻,可这从性的合谐角度来评价,合适吗?

男人的性欲旺盛期是十八二十几岁的时候,一到了三十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而女人的性欲望则在三十岁的时候,达到最顶峰,如果按照传统的婚配规律,那女人的丈夫也应该有三十几四十岁了,在种种压力下,反而会厌恶起妻子的过份索要。

真有点阴差阳错的味道!唐小婉想到这里,不禁哈哈大笑,怪不得女人会在这个阶段想做点什么来补偿自己。

笑完后,觉得刘小珊和吕迪军的这段感情有什么不妥的,至于是什么不妥,唐小婉却无法具体说出来一点什么。

唐小婉感觉这不妥就出在吕迪军的身上,他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怀有什么目的似的,如果是,那他是在欺骗刘小珊吗?但愿是自己多虑了,要欺骗,你就欺骗她一辈子吧,刘小珊貌似坚强,内心却脆弱得就如前段时间深圳电视台‘第一现场’所报道的某一单位安装的劣质玻璃一样,布满了裂纹,只要稍加一点外力,就可以在你的头顶来上一常洪玻璃雨。

第二十二章 欲望在穿梭

吃完午饭后,儿子余越海在客厅独自闹着,一会就觉得一个人玩太乏味了,走进房间在唐小婉的身边蹭来转去的,搅得唐小婉没有心思上网。

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唐小婉关了电脑问。

好啊,我们去哪里?余越海雀跃不已,搂着唐小婉歪着脖子问。

去哥哥那边吧,行不行?今天是星期天,他应该在家。唐小婉所说的是刘小珊的儿子杨伟豪,他比余越海大两岁,但两人还是挺玩得来的。

好!余越海回答得很干脆,忙着去穿鞋,他早就想去杨伟豪那边了,不单有许多的玩具玩,还有刺激的电脑游戏,这小家伙学东西就懒得很,但一提起玩来就会来劲头。

街上很热闹,人们穿梭着,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或光明之处,或幽黑之地。

余越海拉着唐小婉的手,好奇地东张西望,一会问唐小婉家里养一只小狗好不好,一会又问唐小婉是不是可以给他买一张‘神奇宝贝’的碟片,一会又问唐小婉他长大后是不是也要结婚的?是不是可以选择跟谁结婚都可以?

长大后你肯定会结婚的,这是长大后的事情,长大后再说吧,现在重要的是学习,知道吗?唐小婉哭笑不得,心想你离长大还远得很,现在倒考虑起结婚的事情,这都是电视惹的祸,就连动画片也有许多情爱的情节,不教坏小孩才奇怪。

妈妈,妈妈,爸爸,爸爸在那边。余越海扯了扯唐小婉,尖着嗓子叫,指着街对面对唐小婉兴奋地说。

唐小婉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真是事有凑巧,街对面果然是余宝标,穿着黑色的衬衫,紧绷的牛仔裤,相距不过七八米的距离,看得一清二楚的,让唐小婉惊呆的,是他非常亲昵地搂着一个女人的腰,不是一般关系的亲昵。那女人唐小婉一眼就认出来了,没错,就是照片上的哪一个女人,今天打扮得非常娇艳,一件粉红色的上衣,下面衬以一条黑色的迷你裙,足蹬长统高跟皮靴,杂乱却又时髦。

余宝标没有察觉到唐小婉和儿子就站在街对面,与那一个女人嘻嘻哈哈地拐进一条小巷。

他不是你爸爸,你看错了。唐小婉一怔,马上清醒了过来,加快了几步,把儿子拉进附近的麦当劳说,妈妈今天请你吃麦当劳。

妈妈,你骗人,那明明就是我爸爸,你怎么会说不是的?儿子余越海遗传了余宝标的固执,疑惑不解地质问唐小婉。

妈妈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是不是?说这话时唐小婉的心在滴血,这一次让余宝标逼得要非骗他一次不可了。

嗯。儿子将信将疑。

那不是你爸爸,是别人,只是长得像你爸爸的样子,外面也有长得像妈*人,你总不能以为是妈妈来的?唐小婉继续哄骗儿子。

可我好像没有看错的?

要不,我们吃完麦当劳后,先去哥哥那边一会,然后回去等你爸爸回来,你到时看他穿什么样的衣服不就清楚了吗?唐小婉心生一计,对他说。

好,那就这样吧!余越海眼里是困惑,但对于唐小婉所说的话,又不能不相信。

唐小婉为儿子和自己各要了一个套餐,让儿子安分地坐下来吃,自己则躲进洗手间给余宝标打了一个电话。

余宝标,无论以前怎么样都好,你今天必须听我一回。唐小婉很为自己的镇定自若吃惊。

为什么?余宝标也可能是诧异今天唐小婉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你也别赖,刚才我和儿子都看见你搂着一个女人走进了一条小巷,我骗儿子说那不是你来的,是别人,儿子不相信,非说那就是你来的,我跟他说要不就等你回来,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就清楚了,所以麻烦你回去之前,把你的那一身衣服换了。唐小婉一字一顿的,对于这样的表现也让自己为自己而惊叹。

何必呢,迟早他也会知道的,何必这样辛苦地瞒着他。真是无耻者无畏,余宝标竟然说出这样混帐的话来。

算我求你了,我实在不好解释你为什么会搂着别人。要是儿子万一问爸爸为什么会抱着别的女人,那女人又是谁,唐小婉就会一时语结的,爸爸的情人?二奶?狐狸精?或许还可以解释为白骨精的,这段时间电视台正在播放动画西游记,儿子追着看的,这样的解释可能比较为儿子所能接受。

电话那端余宝标沉吟不语。

你看着办吧,惹火了我,我也让你不好受。唐小婉这下气火上升,讲完就挂了电话。

吃完后唐小婉带着儿子赶去刘小珊家里,杨伟豪果然没有出去,跟着爷爷奶奶在家里,对余越海的来到欣喜非常,两个小孩将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疯了个够本的。

而唐小婉就陪着杨伟豪的爷爷奶奶唠了一会,这老人家可能是经受不住这闲言碎语的打击,仅是这几日的功夫,就越显得老态龙钟了。杨伟豪的奶奶一边暗暗地抹着泪,一边让唐小婉找机会劝解劝解杨建义夫妻俩,说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事回来好好商量,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存在的,不要扔下孩子就不管,这对小孩不好。

唐小婉将这些话听在耳里,却痛在心里,心想千里冰封,决非一日之寒,杨建义和刘小珊这一会正如贴错了门神似的,闹得正凶哩,这样僵的关系,那能那么轻易就可以化解的?

唐小婉想起了张文龙,张文龙说夫妻间会在日常的生活中积累下许多矛盾,这矛盾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化解,就如是在心中垒下许许多多的疙瘩一样,平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累赘,可一旦爆发,就沉如石头,尖如利剑,非要把对方刺出鲜血,砸出疼痛不可。像杨建义和刘小珊这样撕破脸皮的胡闹,旁人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益的,绝对是帮不上什么忙,更可能是火上浇油。

唐小婉不忍将这些道理分析给杨伟豪的奶奶听,只是机械地应答着她,说我尽力吧,或许还会有希望的,还有挽救的余地。然而这希望,是可以在地上长出来的吧?还是可以在树上结出来?抑或是天上可以掉下来的?这人生啊,怎么看就怎么的让人发昏,总折磨得这世上的所有男男女女不得安生!

……

今天唯一能让唐小婉欣慰的,是余宝标依照唐小婉的意思换了一身衣服回家,白色衬衣黑色休闲裤,可能是那个女人的男人用过的吧?但并不怎么的合身,窄窄的,搭配在余宝标的身上就如是一个乡巴佬进城时的装束一样,有让人忍俊不禁的效果,可已经足够了,一个六岁未足的小屁孩,是没有办法看出什么破绽来的。

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这将是余宝标最后一次让自己欣慰的吧?唐小婉瞅了这个熟悉得让人感觉到陌生的男人一眼,踱出了阳台。

外面灯火正辉煌,欲望在穿梭着,从街的这一头流向哪一头,又从街的哪一头,流向这一头,悄无声息的,不敢惊醒沉睡着的人们……

第二十三章 移植来的爱情

星期五傍晚时分,刘小珊难得地打了一个电话给唐小婉,说陈伟兵从东莞那边过来了,大家聚一聚吧。

唐小婉心想陈伟兵来就来了,关我什么事的?干吗刘小珊她非要这样不怀好意地将她与陈伟兵扯在一起?难道真的以为她与陈伟兵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好几天没有见到刘小珊了,心里有一些话要找她说说,就随口答应了。

聚会的地点选择在田贝村的一家卡拉ok厅,包了一个房间,除了吕迪军,刘小珊,以及陈伟兵外,还有一男一女是陌生的面孔,男的姓罗,是陈伟兵的朋友,那个女的叫阿华,打扮得非常娇艳,一看就知道是做那一行的,一直与姓罗的男人调着情,嬉闹着。唐小婉厌恶地皱了皱眉,却不好意思说什么。

刘小珊见到唐小婉就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亲昵地跟吕迪军打了一个招呼说迪军,我跟小婉到那边聊一聊。

吕迪军大度地挥挥手,说去吧!别聊太久了,有客人在呢。

唐小婉顿觉好笑,心想这才几天啊,他们俩倒像模像样的跟夫妻一样相敬如宾了,敢情这感情是可以随意移植的,今天可以在这,明天可以在那,不管这地方贫瘠抑或富饶,都可以恣意的存活,百分百的存活率。可是自己的感情,又将会移植何处?不知自己是否能有刘小珊这样好的适应性?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看得出刘小珊这段时间让爱情滋润得神采飞扬的,仿佛又回到了哪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时代,爱,真有这神奇的魔力!

不怎么样,他在外面真的有女人,我和我儿子都看到了。唐小婉说这话时淡淡的,就如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

哦,那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刘小珊关切地问。

离婚呗,只能是这样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一旦知道了自己这一段感情可以预料得到的结局,唐小婉的心反而从容了许多。

那余宝标同意吗?刘小珊大为吃惊。

根本上同意了,还有一点麻烦。

有什么麻烦?要是我能帮得上你,你尽管说。刘小珊一直对唐小婉很讲义气,这点唐小婉比谁都清楚。

这个你帮不了的,我只想带走小孩,他不同意。唐小婉觉得自己离婚后将是一无所有了,儿子是自己唯一牵挂着的人,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小婉啊,我说你太傻了,我劝你还是将小孩交给他,这样也不会拖累到你。

也想过了,唉,就是舍不下那小孩。一想到以后可能与一手带大的儿子余越海分离,唐小婉就心如刀割。

这我理解,毕竟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是,你把小孩留在身边的,这对你对小孩都没有什么好处。刘小珊想到小孩,心中就隐隐一痛,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儿子杨伟豪了,不知道他可好?

为什么?唐小婉不解。

首先是你的经济条件不许可,你说你离婚后住哪里?总不可能带着小孩住回你父母那边的吧?而且你必须赚钱养活自己和小孩吧?这样一来,你还有时间教育好小孩吗?刘小珊知道唐小婉和余宝标现在借住的是余宝标他大哥余宝贵的房子,这房子的产权是余宝贵的,他们离婚时当然无权分割这房产。再说了,你离婚后,总得考虑以后自己的个人问题的吧?拖着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谁还会要你啊?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唐小婉沉默不语,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想得不够周全了,只是一门心思想要跟余宝标离婚,却未曾想到离婚后怎么办,忽略了在细节方面下功夫。

离婚后无疑是可以搬回去父母那边暂住一段时间的,但绝不是长久之计,虽然那房子还是父母名下的福利房,可已经等于让弟弟唐镇坤据为己有的了,给不给住,能住多长时间还得看弟弟唐镇坤和弟媳刘晓燕的脸色,更不可能让自己带着一个小孩住进去的。这一想,唐小婉就脸如死灰。

所以说,你还得慎重一点,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免得以后再来后悔,再说了,这离婚的事也急不来一时的,这么多年的,你不也熬过来的吗?

唐小婉感激地点点头,转而问起刘小珊的情况,说你呢?还好吗?

还好吧,稀里糊涂地过着日子。刘小珊可能不愿意谈论到自己,脸色一下子就黯然了许多。

没有什么考虑的吗?唐小婉很诧异,刘小珊本是一个挺有主意的人,怎么这一会还会说‘稀里糊涂’的,难道这世上的事,全都是当局者迷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乱。刘小珊说到这里,情绪上已经有些控制不住。

是不是还牵挂着家里的小孩?

可能是吧,也不全是。刘小珊点点头,又旋即摇摇头。

如果是,我想你还是回家一趟看看小孩吧,小孩也想着你呢!

哦,你去过我家了?我小孩怎么样?刘小珊紧张地问。

去过了,有他爷爷奶奶照顾的,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差不多要回去时,你儿子跟我问起你,他可能感觉到了什么的,成熟了不少,他让你有时间就回家。唐小婉想起了杨伟豪问起他妈妈时的情景,心里就不怎么舒服,他的眼里既是迷惘,又是无助。

第二十四章 熟悉的快感

还有呢?还说了什么的?刘小珊眼眶红红的,硬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没有了,倒是他奶奶跟我说了很多。

哦,怎么说的?应该在骂我的吧?说实在的,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时,杨建义对自己很好,这婆婆对自己也不差,当自己是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人家老是说婆媳关系不好处理什么的,自己就没有这感觉,也曾庆幸过自己有这样的婆婆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可现在,刘小珊觉得自己做了愧对婆婆的事情,婆婆要是在这个时候骂她一点什么的,即使是多难听的话,刘小珊也认为是应该。

这倒没有,她希望你和杨建义和好如初的,说是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事情也要回去好好商量,不要这样抛下孩子就不管的。

刘小珊心一酸,泪水就顺势而下。

小珊,怎么你们两个聊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聊完的?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喝酒呢!吕迪军从包间里探出一个头来,冲着她俩喊。

哦,就来,就来。刘小珊背过脸慌乱地揩去脸上的泪水,再回转身歉意地对吕迪军笑了笑,尔后跟唐小婉进了包间。

包间里陈伟兵跟哪个阿华各执一个麦克风,正在合唱一首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陈伟兵唱得一本正经的,字正腔圆,投入地将这首忧伤的情歌演绎得有板有眼。哪个风尘女阿华就不是这样了,唱得七零八落的,跟不上调不说,还嘻嘻哈哈地一边依偎在陈伟兵身上,一边却又与哪个姓罗的眉来眼去。这人尽可夫的淫妇,可谓是左右逢源啊,唐小婉碍着大家的面子,没有骂出口。

这风尘女子,应该过得比自己安逸的吧?这社会从来都是笑贫不笑娼的,俗语说‘裤头松一松,好过半年工’,恐怕这比什么工作都要来钱,要是自己什么时候失业了,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呸,呸呸,唐小婉啊唐小婉,你什么时候也有了这样不知廉耻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烦心的事堵着,刘小珊和唐小婉喝酒时就都猛了一些,皆喝了个酩酊大醉,特别是唐小婉更甚,本来赶过来时就没有吃饭,空腹喝酒再加上这么多窝心的事烦着,到了最后就不省人事的。

唐小婉迷迷糊糊中感觉让人架上了车,迷迷糊糊中进了一个房间,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亲吻着自己,从脸颊到胸部,再到小腹的位置,大腿内侧……

身体腾升起一阵阵自己以往熟悉的快感,这快感灼伤着自己的感觉器官,唐小婉想睁开眼睛看看的,全身却虚软乏力,连抬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想喊,却喊不出口,感觉自己是在经历‘鬼压床’一样,无边的黑暗笼罩了自己。

这是谁?是余宝标吗?他喜欢这样亲吻自己的全身,难道他准备回心转意吗?自己是不是要重新考虑再次接纳他?这快感汹涌着袭来,吞没了唐小婉的所有思索,管他是谁呢,这一刻只要放开自己,闭上眼睛享受就行了。

这一想的,心定了许多,迎合着他的亲吻抚摸,却感觉到这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肌肤,和他所喷出来的气息,与余宝标的相比,皆大不相同。他不是余宝标,他不是,唐小婉这一惊,酒醒了一大半,睁眼一看,果然不是,与自己赤身裸体相对的赫然是陈伟兵。

对不起。唐小婉一把将陈伟兵从自己的身上推开,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到底这对不起谁?

对不起,对不起!陈伟兵也这样说。

唐小婉慌乱地套上自己的衣服,对他说对不起,我还不适应这样,我得走了。

哦,没有什么。陈伟兵却是如临大赦一样,表情怪怪的。

唐小婉踉踉跄跄地拉开房门逃一般地冲出去时,听见陈伟兵在后面追着说了一句什么的,大概意思是说要提防着吕迪军一点,说他不是什么好人来的。

唐小婉顿觉好笑,心想我要提防吕迪军什么?吕迪军好不好的,她刘小珊才会在乎,关我什么事的?这男人说话也说得莫明其妙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的?真是一怪人。

第二十五章 刘小珊,你疯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刘小珊睡醒起来后已经是早上九点,头还晕着,昨晚的酒气还未消,早餐也懒得煮了,下去楼下随便买了两份早餐。

刘小珊吃完了自己那一份早餐的时候,吕迪军还在睡,这家伙昼伏夜出的,晚上很晚才睡,上午没有到十一点不醒,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什么,只说是在找可以开酒吧的铺位,这么多天的,除了有一回带着刘小珊去梅林那边看了一个地方外,并没有其他实质的行动。

刘小珊也试探着询问了一下吕迪军,吕迪军说找铺位这事也有他在深圳的朋友帮忙找,这事急不来,一急,可能就会欠考虑了,这样匆忙找来的铺位可能并不适合开酒吧,到时如果生意不怎么好,再来后悔就迟了。

刘小珊想想也有道理,在深圳这个地方,十几二十万的本钱,如果不慎重一些的话,两三个月就可以亏个精光,之后就没有再过问吕迪军这事,反正他也忙碌了一段时间的,现在适当的休息一下也应该。

刘小珊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妥,至于如何不妥,自己在不断地苦苦思索着。

与吕迪军相遇,一开始就如是干柴烈火的,一挨着,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期间杨建义的火上浇油,更是让火势似乎有势不可挡的意思,但任你火势再旺,也终有它熄灭的时候,一熄灭,便激情不再,生活也恢复它平淡的本质,简单而乏味,无奈而琐碎。

吕迪军和刘小珊都尝试着再次燃起熊熊烈火,最简单而有效的办法,就是保持肉欲萌生的初始状态,然而吕迪军的身体也不是钢打铁铸的,渐渐地也难以应付,流露出了厌倦疲乏的意思,只是硬撑着没有说出来而已。

刘小珊何尝不是如此,总觉得自己沉湎在这肉体的快乐中有些过分了,这肉体所带来的愉悦越多,精神上的负担就越沉,以为这快乐是可耻的,淫荡的,以至于这就要压垮自己。

两人也尝试着抛弃这肉欲这一交流的渠道,在精神方面寻找更多可以融合的地方,然而这并不顺畅,反而发现彼此在个性上的差异。      比如刘小珊喜欢让人无微不至地宠爱着的感觉,而吕迪军根本就是一个大大咧咧,不拘细节的人;比如刘小珊上班回来时喜欢静静地看一会书或者看电视,而吕迪军就喜欢一些热闹吵杂的场面;饮食方面刘小珊偏淡,不喜辛辣酸涩的东西,吕迪军反之,偏好面食为主;比如刘小珊在卫生方面非常讲究,总认为一个干净的居家环境会让人心情愉快的,吕迪军不大认同,比较随意一些,一些举动就让刘小珊反感,如脏袜子到处乱扔,上厕所不关门等……凡此等等,不一一而列举。

总的来说,两人除了在肉欲方面可以互相契合外,其他的各方面皆潜藏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矛盾之所以隐忍着没有爆发,是因为各自都克制着,也因为这熊熊烈火燃过之后,还残余着一定的热度,这热度虽然不足以令两人如当初那样爱得死去活来,也能彼此之间产生一定的包容。

或许,这是相爱容易相处难了,刘小珊不禁感慨万千,自己当初与杨建义也是经历了这一激情的阶段的,难道与吕迪军的这一段感情,也要重蹈覆辙?重演从激情,到渐渐平淡,到互相伤害?而这,只是与吕迪军同居的第十二日而已,要是过多一段时间后,会不会更糟糕?……刘小珊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自己到底了解吕迪军有多少东西呢?似乎不多,除了知道他是辽宁人,家里有一个关系不怎么融洽的老婆和一个十岁的儿子外,其他对于他的过去和现在并不怎么地了解。

他也不喜欢谈论自己,他的过去和现在在刘小珊眼中就如是一个谜,云遮雾罩并且是虚虚幻幻的,让刘小珊怎么捉摸也捉摸不透。天啊,自己竟然是与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亲近着,自己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疯了,刘小珊,你是疯了。

第二十六章 有愧于婆婆

迪军,我回去布吉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刘小珊推了推还在沉睡着的吕迪军,你反正也有时间,去东莞把钱要回来。

嗯,吕迪军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刘小珊摇摇头,心想我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这十几万的款吕迪军一直拖着,没有去东莞向他朋友要回来,一催,他就会说这朋友信得过,放在他那边比放在自己身边安全,要是自己要回来了,怕自己大手大脚地就把这钱花掉了,到时连本钱也没有,还拿什么开酒吧?

这话解释得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可刘小珊是将信将疑的,吕迪军怎么看也是一个圆滑的生意人,对钱也应该非常敏感一些才是的,怎么这一会倒跟人家学起憨厚来?

他吕迪军可是戒掉了大手大脚的毛病,除了租房时交了押金和一个月的租金外,这段时间的日常开支就是刘小珊在应付着,这让刘小珊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是在学人家养小白脸,可自己不是富姐富婆,而以吕迪军的年龄也不能称之为‘小’,脸又不怎么见得是‘白’,怎么也与‘小白脸’联系不到一块,那么自己到底与他是什么关系呢?难道这可以解释是‘爱’吗?

由着他吧,反正不是自己的钱!自己干吗要替他紧张?刘小珊撇下吕迪军不理,自己拾掇了一下,换了一套黑色连衣裙,想想天气预报说要降温,再加了一件灰色的外套,出门时狠狠地带了一下门,门碰地一声,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吗?

刘小珊回到布吉时已经十点半,杨建义也刚走不久,他跟他父母交待了几句后,就放下钱走了,几乎和刘小珊形成前后脚的时差,一个刚离开,另一个就踏进家门。也好,要不倒是非常尴尬的,见了面彼此也不知道要不要打个招呼,或者说些什么好,这下倒彼此省事了。

儿子杨伟豪见到刘小珊先是一怔,尔后就扑了上来,跟刘小珊撒着娇,说妈妈,你怎么去了这么多天才回来啊?

妈妈不是在电话里告诉了你的吗?妈妈出差,今天才回来。刘小珊说这话时脸上一红,幸喜儿子察觉不到她这反常。

杨建义的父亲见到刘小珊时阴沉着脸,没有吭声进了房间。

杨建义的母亲则拉着刘小珊的手,忙不迭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刘小珊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瞬时从脸颊红到脖子处,心里的愧疚一下子无法消散,鼻一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婆婆,比自己的亲妈妈还亲,而自己,怎么忍心要伤害她呢?

你回来也累了,先休息休息,我买菜去,回来咱们好好聊聊。这老人家也不待刘小珊答应,蹒跚着张罗买菜去。

刘小珊不好阻挡婆婆,心想这婆婆也当得太不容易的,即使自己做错了这么多事,也绝不计较,将心比心,自己就要无地自容了。这一想,泪水就悄然滑落,这婆婆越对自己好,越让自己惭愧,越让自己心虚,更是质疑起自己现在所谓的幸福快乐来,这幸福快乐,是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中的?

妈妈,你怎么哭了?我也没有哭,你就不要哭了!儿子杨伟豪见状忙在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给刘小珊。

妈妈这不是哭,妈妈这是高兴,知道吗?这是高兴,妈妈高兴见到你。儿子真的长大了,知道关心他的妈妈,可是自己这个做妈*,怎么就反而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在外面瞎胡闹?

妈妈,你想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呢?妈妈也想着你呀,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可是,怎么小虎说你跟着一个叔叔跑了,以后再也不回来的?儿子的幼稚的脸上是疑惑不解。

小虎是隔壁邻居罗卫国的小孩,与杨伟豪是同一学校同一年级但不同班的小玩伴,这罗卫国与杨建义的交情不浅。

瞎说,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我也不相信啊,婉阿姨也说你会回来的,果然是小虎他在骗我,以后不找他玩了。杨伟豪满心欢喜的,亲热地搂着刘小珊。

这不能怪他啊,我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的,他可能是误会了,你可以跟他解释解释,以后还可以找他玩。

嗯,好吧,以后再说,他要跟我道歉才行。杨伟豪拉着刘小珊要她陪他玩一会跳棋。

不知是自己心神过于恍忽,还是儿子的水平大有长进,杨伟豪连赢了几盘,等到杨伟豪的奶奶买菜回来时,杨伟豪早已经赢得乏味了,拉着刘小珊进了房间玩电脑游戏。这当中唐小婉来了一个电话,让刘小珊提防着吕迪军一点,说这话是陈伟兵说的,然后匆匆地挂了电话。这让刘小珊费解了,不知道自己要提防吕迪軍什么。

刘小珊瞅个空,出来想帮婆婆打个下手什么的,婆婆不依地说你歇一歇吧,我来就行了。

这一顿饭刘小珊吃得不是滋味,几乎是就着泪水吃的,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刘小珊喜欢吃的菜,这婆婆是有心了,可自己的心又在哪里?

特别是婆婆饭后对她说的一番话,更是让刘小珊的心久久的不能平静,大概的意思与她托唐小婉转告的差不多,无非是要刘小珊夫妻两个找个时间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大家要互相忍让一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计较什么,重要的是以后和和睦睦地一起过日子……

婆婆啊婆婆,我有愧于你了,刘小珊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婆婆,背佝偻了,白发也添了不少,然而脸上依然是她不改的慈祥,这慈祥,如雷如电,震得自己五脏皆裂,身躯微微地颤抖着,摇摇欲坠的,仿佛就要沉入无底的深渊。

第二十七章 感情就如方便面

星期天下午唐小婉抽空回了一趟娘家。

娘家在竹子林,早期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跟唐小婉或刘小珊父亲一样的工程兵和家属。

这片地方在九十年代的深圳还是状如市郊一般,只有低矮的几十栋破旧的楼房,但随着市中心的西移,渐渐的繁华热闹起来,交通又便利,近几年的房价更是高速飞涨,有些地段竟然突破了一万元一平方的大关。这让唐小婉有时也嫉妒起自己的弟弟唐镇坤来,只是在去年结婚前花了六七万略为装修了一下,就将父母名下的一套三房一厅约有八十平方的房子据为己有,而拥有一套房子,几乎是每个有心在深圳发展的人,孜孜以求的梦想。

唉,怎么自己不是男的呢?

唐小婉对父母的怨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强烈,觉得父母偏爱弟弟,也是人之深情,特别是自己有小孩以后,更加理解为人父母的不易,更何况父母对自己并不算差,只是自己当时不领情,过于执着,也过于反叛罢了。或许这就是人生,总要为年轻时的一些冲动付出一定的代价。

唐小婉向家里人暗示过一次自己想要离婚的想法,但因为太笼统,家里人给的意见也就含糊了一些。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征求一下家里人对自己要离婚的具体意见。不管怎么样都好,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唐小婉心想在这关键的时候,亲人是绝对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星期天路上不堵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竹子林,一看手表,这才下午四点多一点。

上车时唐小婉就筹划着如何向家里人提起这事的,下了车也在想,却想不出一点什么头绪来,想想自己当初不顾父母的拦阻,非余宝标不嫁,现在落到这样尴尬的境地,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生活,仿佛只是随意跟唐小婉开了一个玩笑,却让唐小婉来承受折磨,承受心痛,这,公平吗?

一踏进这熟悉的小区,唐小婉的心就有一阵莫明其妙的躁动,一切都鲜活起来,包括自己少女时期的情景,仿佛是昨天似的,一一都变得活灵活现的,那时无拘无束的,经常与刘小珊坐在草地上,憧憬着未来可能的幸福生活,天真地以为有一个人爱着,就可以抛弃一些世俗的东西,爱它一个轰轰烈烈的。

可现在呢?正是这些世俗的东西,比如柴米油盐等等,将唐小婉所有对爱情的美好憧憬,逐个击破,现出生活本质中的无奈,丑陋。如果不是这些柴米油盐,唐小婉也未必在与余宝标的母亲的交往中,磕碰出许多麻烦来,以至于最后自己迁怒在余宝标身上,认为是他的没出息,才让自己活得很累,才让自己活在婆婆的阴影当中。

拐了一个弯,在二栋的巷子里唐小婉瞥见了刘小珊的母亲,心中一惊,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低下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似的,想绕过她。

可是已经晚了。

小婉,回来了?刘小珊的母亲倒是迎了上来。

嗯,回来了。唐小婉暗暗叫苦,看来她又会向自己盘问一番刘小珊的事情,刘小珊的母亲一向对自己不错,如实回答吧,怕刘小珊以后会埋怨自己;想替刘小珊隐瞒一些的,却好像亏欠了刘小珊的母亲许多似的,实在不忍心。

果然不出所料,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刘小珊的母亲就直奔主题,提起了刘小珊。大概的意思是说生女不知女心思,不知道刘小珊她怎么想的,好好地放着日子不过,偏要跟人家在外面瞎折腾,害得父母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还让唐小婉转告刘小珊,说最近先不要回家,她父亲这火气还未消,怕刺激了他,又会引起心脏病的问题。

唐小婉唯唯诺诺地含糊应答着,能省略就省略,心想这老人家也是跟不上潮流了,现在的感情就如方便面一样廉价,一打开用开水一泡,感觉就来了,那要用什么心思?再说儿女自有儿女福,如此大动肝火地儿女操心,并不值得。

再一想,这世上的流言蜚语是能杀人的,说的人不为意,听的人可在心的,老一辈的人与新一辈的人想法不尽相同,所能承受的心理能力更显得脆弱了一些,理所当然地肯定为这样的家丑外扬而大动肝火。

这一寒暄,耗去了大半天的功夫,唐小婉怕一不留心说错了什么,所以感觉这时间过得特漫长。

第二十八章 痛苦才是永恒

回到父母住处时,弟弟唐镇坤还没有回来,唐小婉的父母很诧异地问她小孩呢?怎么没有带过来的?

小孩让余宝标带去他大伯那边。唐小婉支吾着撒了个谎。

可能是猜到几分唐小婉的来意,父母沉默不语。

弟媳刘晓燕就热心了一些,拉着唐小婉说长道短的,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比如衣服的款式啊,最近东门几家大商场买一百送一百之类的话题。

唐小婉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等到唐镇坤回来,大家吃了晚饭后,唐小婉将自己想要离婚的意思明白无误地表达出来。

房间瞬间静默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哼!当初我们怎么说的?看看,这不,这就来了……半晌后,唐小婉的父亲开腔了,他还为唐小婉当初不听劝阻而耿耿于怀,但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父亲的下半截话让唐小婉的母亲拼命打眼色阻止住了。

当初唐小婉鬼迷心窍般地痴迷着余宝标,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劝阻,这反而激起了唐小婉的逆反心理,可现在回头一看,真让唐小婉佩服起父母的先见之明来,两人在性格方面就互不调和的,谁也不让谁,这事父母早在自己与余宝标恋爱时就提过。

说吧,为什么要离婚?唐小婉的母亲强作镇定。

唐小婉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只是省掉了自己差点出轨的环节,这一环节,自己一直刻意地暗示自己这只是梦境而已。

当初你要结婚,我们劝也劝过,拦也拦过,那是因为你还年轻,我们觉得我们有责任为你考虑一些事情,结果怎么样,相信你也记得,这事就不再提了。唐小婉的母亲呷了一口茶水,顿了顿,现在你要离婚,我们决定不拦你,你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也应该会为自己考虑考虑。

这话说得唐小婉面红耳赤,却又句句在理,让唐小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姐,你想离婚我不好说什么,你比我大,应该比我会想,离婚后呢?你有什么打算?唐镇坤一直没有出声,这时才插了一句。

唐小婉茫然地摇摇头,离婚后的事情似乎太遥远了一些。

小孩呢?这小孩怎么办?唐小婉的父亲问,这小孩与他亲近得很。

可能让他带着吧,我没有条件带,再说余宝标也不愿意将小孩给我。

唐小婉的父亲阴沉着脸进了房间。

作孽啊,你们这是在作孽,苦了这孩子。唐小婉的母亲轻叹着,背过身偷偷地抹了一把泪。

我没有办法,我……唐小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不管夫妻双方因为什么原因离的婚,孩子总是承受最大的伤害,这点唐小婉也清楚,可是不离,整天又吵吵闹闹的,对小孩影响也不见得是好,自己又能怎么办?恨只恨自己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如今要连累到儿子跟着一起受罪,要是没有这小孩,或许自己会洒脱一些。

离婚后你住哪?唐镇坤问。

不知道。就唐小婉那一点工资,如果出来租房住,就所剩无几,与人合租又不大方便,本想提出来是不是可以搬回来住的,怕遭唐镇坤拒绝,索性装糊涂,试探一下唐镇坤或刘晓燕的意思。

唐小婉的母亲和唐镇坤都不由自主地对刘晓燕投以询问的眼色。

要不,先搬回来住?反正也空了一个房间。刘晓燕机灵得很,一个四两拨千斤,就将自己从被动变为主动。

搬回来吧,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唐镇坤看来是担心着刘晓燕不同意的,见刘晓燕现在这样说,也放心了许多。

以后再说吧,离不离成婚,什么时候离,现在也不怎么清楚。唐小婉轻舒了一口气,在这一时刻,自己才明白亲情的可贵,可恨的是自己迟钝了一些。

接下来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什么,唐小婉没怎么在意,内心的一些想法渐渐地清晰起来,离婚,将是无可避免的了,能避免的又是什么?

唐小婉回去时特意绕到那一片曾经给她和刘小珊带来欢乐的草地,草地早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一栋的楼房,高耸入云般的,如一把把的利剑,刺破这夜空的昏暗,突兀,令人生畏。

是的,草地不在了,过去的欢乐也消逝了,未来的欢乐可能在半空中悬着,看似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伸出手时才知道这欢乐的虚幻,然而吸引着每个人追逐着向前。这就是人生吗?人生,难道是在追逐这欢乐的过程中消耗许多无谓的时光吗?

有一个声音对着唐小婉说:人生的快乐是短暂的,痛苦,才是永恒不变……那声音悠远浑厚,仿佛来自远古的某一时空。

第二十九章 时间是爱情的坟墓

星期一一早,刘小珊就坐车到广州参加公司的一个会议,是广东各市业务经理的业务交流会,循例每一年举行一次,一般是定在每年的11月份下旬,主要是交流各自开展业务工作的经验,并就实际工作中出现的一些疑难问题,可以向总公司派来的专家提问。

会期是两天,根据安排是要在广州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回。刘小珊来广州的时候,因为想着在广州有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同学,特想见一见她的,就跟吕迪军说她自己要多住一晚上,聚聚旧。

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第二天这同学赶回了乡下,说她在乡下的家人发生了一点事,临走时才打电话给刘小珊。刘小珊挺无奈,又不想那么早回深圳,就一个人在上下九附近逛了一会,给吕迪军买了一件灰色的夹克,也给儿子买了一件蓝色的,是哪种印有卡通,并且有帽子的风衣。

想想人生真是无常得很,以前出差时,通常买东西是为杨建义和儿子所买的,或者给公公婆婆带点什么,现在却更换了一个对象,只是不知道吕迪军会不会像杨建义那样欣喜呢?逛了不一会,刘小珊就感到索然无味,便坐火车回深圳,回到深圳时还不到六点。

不知道吕迪军这一会在做什么呢?可能准备出去吃饭吧,这家伙懒得很,处处依赖着刘小珊,没有刘小珊在身边的时候,吃饭通常是在外面解决的,这让刘小珊有时也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究竟自己是吕迪军的情人?还只是他的贴身保姆?或者只是他的老妈子?

刘小珊就这问题问过吕迪军,吕迪军笑了笑,说你是我的小傻瓜。

这一句话,就让刘小珊仿佛回到初恋时的甜美时光,那时她的初恋男友就喜欢这样称呼刘小珊。

一转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十几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过得不错?刘小珊至今也没有搞清楚她和初恋男友是如何分了手的,好像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却突然之间彼此冷了下来,渐渐地失去了音信。或许,这段感情太过于美好了,分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一旦进入谈婚论嫁到柴米油盐,日子就会俗套得就如白开水一样,只能解口渴,不能解体渴,更不能解‘心渴’。

人就是这样的犯贱,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就是人生一条颠扑不破几乎成为真理的,常令自己感到荒谬的定律,而这定律,时不时将自己拽回过去当中。

刘小珊苦恼地摇摇头,心想自己这是怎么啦?平常只是在不如意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个男人,怎么现在会想到他的?难道?……自己这一会正经历着不如意?

刘小珊决定不打电话告诉吕迪军她提前回深圳,她想给吕迪军一个意外的惊喜,制造一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刘小珊开始忧心起自己与吕迪军的关系来,两人之间似乎找不到有什么共同的语言,激情的感觉也不复再来,相处的日子已经渐趋于平淡,记得前段时间看一个访谈性的情感节目时,一位邀请嘉宾说恋人间时不时地制造一点小小的意外,可以润滑彼此的感情关系,刘小珊颇为认同这点,日子老是平平淡淡的话,迟早会淡出一些问题的,就如她和杨建军现在的关系一样。

自己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呢?为什么自己要拼命维持着两人并不怎么融洽的关系?刘小珊也弄糊涂了,是性带来的迷乱,还是情所带来的温馨?抑或只是一种习惯?

习惯?刘小珊一想到‘习惯’这个词,就吓了自己一跳,自己与杨建义的感情何尝不是经历了‘习惯’这一阶段,然后急转直下的?难道?……

刘小珊觉得这时间真是爱情的坟墓,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这叫时间的东西就会埋葬了彼此的棱角,也埋葬了彼此的耐性,当然也埋葬了彼此的激情,剩下的只是习惯,习惯了有那么一个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仿佛如是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却对对方失去了感觉,最后要么将就着过下去,要么寻找其他可能找回感觉的途径。

下了的士,拎着手提箱走到租住的屋子门外面时,刘小珊从门缝发现屋里亮着灯,那灯光暖暖的,一阵温馨的感觉不期然地袭来,让自己突然有了期待,期待意料之中的哪一份喜悦。

第三十章 狗改不了吃屎

举手想按门铃,刘小珊却隐约听到从屋里传来低沉暗哑的呻吟声,凝神一听,那声音很奇怪,压抑着,似乎是很痛苦,更似乎是兴奋,从嗓音上辨认,是吕迪军的声音。

刘小珊怔住了,明白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心想这吕迪军也太过于会利用时间了,竟然趁着自己去广州的空隙,不甘寂寞地带着其他女人回来厮混?混账!这男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性!

刘小珊愤然大怒,一激动,掏锁匙的手就颤抖得非常厉害,在长吸了一口气,拼命地让自己的情绪略为稳定下来后,轻轻地依次打开外面的防盗门和木门,猛然一推门进去。

映入刘小珊眼前的果然是一幅淫秽不堪入目的画面,可是更让刘小珊目瞪口呆的不止是这些,想不到与吕迪军赤身搂抱着滚倒在客厅沙发上的,竟然不是某一个女人,而是陈伟兵,一个大男人。

你们……刘小珊一下瘫软如稀泥,斜靠在门边,身体的气血全往上冲,在大脑里翻腾着,却是空荡荡的一片空白,哑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吕迪军和陈伟兵也发现了刘小珊,先是一惊,接下来的反应就各不相同,陈伟兵显得羞愧不已的样子,慌乱地套上自己的衣服,而吕迪军就不慌不忙的,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吕迪军附在陈伟兵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刘小珊没有听见,但这样的举动明显激怒了刘小珊。

无耻!下流!刘小珊怒不可遏地冲上去,与吕迪军厮打起来。

吕迪军一闪避过了,刘小珊扑了个空,一个趔趄,差点撞上墙壁。

死八婆,你发什么疯!?这吕迪军骂骂咧咧的。

我是疯了,这又怎么样?刘小珊再次扑了上去,与吕迪军纠缠在一起。

女人发了疯,就如是饿了好几天没有吃的老虎一样,气力不见得增加多少,但拼了命的架势让人不寒而栗,这下吕迪军无法闪避,身上和脸上多了几道血印。

你他*还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吕迪军也来了气,还了手。

吕迪军一还手,刘小珊就处在下风,娇弱的她根本不是吕迪军的对手,先是肚子挨了他一踹,痛得她在地下打滚,这吕迪军还不依不饶地对准她的脑袋打了一拳,这一拳力道足,只听到一声闷响,刘小珊就晕死了过去。

等到刘小珊晃悠悠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人用绳子捆绑在床上动弹不得,想喊人救命的,嘴上却塞着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再打量一下房间,房间很凌乱,一幅灾后又逢劫的样子。

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估计这吕迪军和陈伟兵应该走了。

这是怎么啦?吕迪军不是说深爱着自己的吗?怎么会对自己狠下毒手的?身体的痛还没有消,心里的痛更加让自己难受,莫非,这一开始,就注定只是一场骗局?这吕迪军到底要骗自己什么呢?侧头看衣柜,衣柜底层的哪一个抽屉洞然大开,哪里放着她的存折以及一些金银手饰什么的,完了,这些东西肯定让吕迪军卷走了。

这时再想想唐小婉告诫过自己的话,突然有所醒悟,只是还不怎么明白,照理说这陈伟兵应该跟吕迪军是一伙的,既然是有预谋,他怎么会好心地提醒别人呢?

唉,自以为找到真爱,原来这只不过是发了一场春梦而已,梦醒后更加让人心碎。刘小珊啊刘小珊,你怎么这样的愚蠢?蠢到这么容易与人上床,这么容易相信人家?一想到这吕迪军是双性恋更可能是同性恋的时候,刘小珊内心的悔恨就更深,恶心得直想吐。

刘小珊试图挣脱绑祝韩手的绳子,可这绳子绑得实在太紧,一动,手腕就钻心地痛,这混帐,实在太狠心了,刘小珊徒劳无益地咒骂起吕迪军来。

……

不知有多久,刘小珊感觉自己与杨建义和儿子杨伟豪一起,在一个一碧无边的湖面上划着船,阳光明媚地照耀在湖面上,泛着闪闪发光的银色磷波,儿子一会搂搂杨建义,一会搂搂刘小珊,兴奋地叫喊着,刘小珊的心瞬间变得异常平静,然而溢满幸福的感觉,这感觉在越来越强烈的时候,自己却突然间跌入水中,寒冷透彻肌骨……

刘小珊知道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可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第三天或者是第四天,反正也没有力挣扎,越挣扎越勒得紧,刘小珊索性闭上了眼睛,感觉死神就在不远处召唤着自己,但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外面叫自己,勉强集中精神仔细一听,应该是唐小婉,叫了一会见没有人应,咚咚地下了楼。

坏了,这个地方除了吕迪军和陈伟兵知道外,就只有唐小婉清楚了,她不会以为自己没有在,走了吧?连这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要是没有人发现自己被绑在里面,自己真的要死在这张床上了?

过了一会,刘小珊听到门外有动静,似乎是锁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心中一喜,难道唐小婉发现自己遭遇不测,带着人来解救自己?只是她怎么会有锁匙的?要不就是遇上偷东西的,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第三十一章 让家人伤透了心

唐小婉越想越不对劲,平常只要是她打电话给刘小珊,无论多晚刘小珊都会接的,就算是当时忙着,忙完后也会首先回电话给自己的,怎么这一次就反常了一些?

星期三早上打刘小珊的手机时,手机响了两三声就关了,唐小婉不为意,以为刘小珊有事不方便接电话,再加上自己正忙着与余宝标协商离婚的事情,倒把这事忘了。到了第二天下午再打刘小珊的手机,却发现一直关着机,这下唐小婉顿生不祥的预感,心想她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唐小婉首先打吕迪军的手机,关机;往刘小珊的家里打电话,电话是她的儿子杨伟豪接的,说她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打她公司那边,接电话的小姐也在埋怨她,说她出差回来后就没有回过公司,公司里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情,正等着她回来解决呢!

这下唐小婉急了,还没有等到下班的时间,就跟经理请了假,匆匆地赶到刘小珊租住的地方。屋里亮着灯,可奇怪的是敲了很长时间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开,反而是隔壁的一位阿姨露了面,说她前天晚上听到有人噼里啪啦地闹了一番,然后就见到有两个男人带着大包小包匆匆地跑了出去,其中一个看着面熟,可能是住这里的。

不妙,这刘小珊肯定是出事了!唐小婉赶紧跑到社区警务室报案,好说歹说,这才说服一个年青的民警相信自己的预感,带着一个开锁的师傅来到刘小珊租住的地方。

这开锁的师傅技术不赖,只消一分钟,就接连打开了两道门。

房间里的凌乱,先是让唐小婉吓了一跳,再看到刘小珊的样子时,更是非常恐怖,脸上浮肿苍白得变了形,秽气熏天,整个人陷入虚脱昏迷的状态。

警察一边忙着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用对讲机报总台,让总台与120联系派车过来,一边忙着解开刘小珊身上的绳子,再拨出她嘴上塞住的一团衣服。

小珊,小珊!唐小婉着急地连着叫了几声。

刘小珊费力地睁开眼睛,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说,只能眨巴着眼睛,眨着眨着就滚出了两行泪水。

……

刘小珊在医院住了三天,身体慢慢恢复,期间派出所的民警为她做了笔录。刘小珊不大愿意回首这段往事,而且思路混乱,说的话不怎么连贯,东一块西一块的,多亏唐小婉协助着完成了这一份笔录。

经此生死浩劫后,刘小珊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言,经常怔怔地呆望着天花板就是老半天,唐小婉跟她说话,她转过身来望着唐小婉,并不说什么,那眼神迷惘,失神,令人心痛。

唐小婉怀疑刘小珊的精神出了问题,跟医生打听她的病情,医生说这是精神方面受到重大刺激所造成的,过几天应该就没事,要多安慰她。

刘小珊住进医院后,唐小婉打电话给杨建义,希望他能过来看望一下刘小珊,这样对促进刘小珊精神的好转也有好处。

杨建义沉吟不语,半晌后才说这是她自找的苦头,我可管不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唐小婉特理解杨建义此时的心情,这事首先是刘小珊做得不对,一时半会的,杨建义再怎么宽宏大度都好,也不可能会那么快原谅刘小珊的。

倒是刘小珊的婆婆瞒着杨建义,偷偷地来了几次。唐小婉心想,自己要是有这样好心地的婆婆那该多好,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小珊的父母一直没有露面,家里只有刘小珊的大哥刘志铭来了一趟,放下一点钱就匆匆走了,再也没有来过,难道刘小珊的所作所为,真的让她的家里人伤透了心?

第三十二章 谈什么也不要谈情

见没人理睬刘小珊,没办法,唐小婉只好抽时间跑了一趟派出所,看看案件有没有什么进展。派出所的接待民警跟唐小婉说,通过调查,那间酒吧的老板一直没换人,都三四年了,那老板也不认识叫吕迪军的人,至于陈伟兵所说的公司,纯属子虚乌有,所有线索都断了,查出来比较困难,让唐小婉回去想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唐小婉本来就对破案不抱有什么希望,心想这骗子既然想骗人,哪有可能会留下什么线索的?就算是有线索,都这么多天了,他们两个肯定脚底抹油,早就溜走了,不可能傻等在一个地方,等着警察来抓。

心虽这样想,话可不能这样说,唐小婉也回应了几句场面话,说麻烦你们尽力查一查,这骗子太可恶了,不将他们绳之于法的话,恐怕以后还会继续害人。

警察连声称是,说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我们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唐小婉明白这一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就是尽其闲暇之力,大概就是说生死有命,成事在天的意思,在深圳,这样上当受骗的小案子实在太多了,防不胜防的,警察都在办大案要案的,那有时间受理这样的小案。刘小珊,你只有自认倒霉了罢,谁让你不‘带眼识人’?

唐小婉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受骗,也可能是自己没有受骗的价值,或者是刘小珊意外发现他俩的奸情,让他们来不及对自己下手。难怪喝醉酒的那天晚上,陈伟兵只是亲吻抚摸,却一直没有进入自己的身体,原来他是同性恋,可他怎么会追着跟自己说那一番话,让自己提防吕迪军的?

也许陈伟兵这人不坏,只是屈服于吕迪军,因而才帮着干了不少坏事?唐小婉将自己的这一疑惑说与哪个警察听,警察可来了劲,说这是重要线索啊,怎么以前就没有提到的?说或许可以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也不一定。

这话很受用,让唐小婉挺受鼓舞的,也许是自己错怪了警察,警察也有敬业的,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希望吧,希望他们能揪出这吕迪军这恶魔。

走派出所时,唐小婉的心轻松了许多,再给杨建义打了一个电话,想约他出来谈一谈。

杨建义也知道唐小婉想跟他谈什么的,犹豫了许久,说这样吧,晚上七点在某某酒吧见面。

这酒吧唐小婉知道,在布吉街里,她跟刘小珊去过两三回,比别的酒吧不一样,是一个清静幽雅的地方,最适合谈一些事情。

唐小婉晚上到了那一家酒吧时,杨建义已经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啤酒等她的到来,他的身影让昏暗的灯光扯得零零碎碎,孤寂颓然。

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后,唐小婉就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劝服杨建义将刘小珊带回家里去。

……

其实,我是知道你要劝我接她回去的,你说,这可能吗?杨建义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说这话时看似漫不经心,却非常凝重。

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困难了一些,可你们是多年的夫妻,你就念在多年夫妻的情义上,原谅她一回?唐小婉想起‘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俗话来,可是这恩爱情仇,真的就可以这样计算?

我不可能会原谅她的,我一直以为我对她不错,以为可以跟她过一辈子,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算了,不提了,不提了。杨建义长叹一声,颓然后靠在沙发上。

可小珊总不能一直呆在医院的吧?现在她需要有家人陪在她身边,这样对她的精神也有好处。

我没说她不可以回来,她可以回来,但是,我不可能还会跟她在一起。

要是她真心悔改呢?你会不会……

她会悔改吗?杨建义摇摇头,射出去的箭,泼出去的水,都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这些,就不要多讲了。

那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混日子呗,混得过去一天就算一天。杨建义为自己再倒上一杯啤酒,可能精神不大集中,倒酒的时候猛了一些,杯子一下溢出了许多啤酒沫,浸湿了半边台布。

听说,你跟你店里的哪一位女孩子,相处得不错?唐小婉发现自己问这问题是过于唐突了一些。

呵,你也知道了?玩玩而已,现在我不谈感情,跟谁也一样。杨建义想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惜的是他脸上的表情不到位,出卖了他。

感情,这东西确实是折磨人了,要是人没有这东西,或许会轻松洒脱一些,可是,人要是没有感情,那还能算是人吗?唐小婉莫明其妙地想起一个网友的怪论,说谈什么也不要谈情,说什么也别说爱,说谈情太累,说爱太虚,哈哈,真他*精准!

……

嘿嘿,你们还真会挑地方啊,这地方不错,有情调,又高雅!唐小婉的背后有一熟悉的声音对着他们说话。

唐小婉回头一看,背后赫然站着余宝标,挽着他胳膊的,就是哪一个女人。

第三十三章 二奶也造反

唐小婉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余宝标,更没有想到他会带着他外面的女人跑过来跟自己打招呼,照理说也应该多少有些避讳才是的,怎么会这样的呢?常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思,恐怕也不怎么好猜测。或许是这世道是变了,二奶也造反。

你的眼光也不差啊,这地方挺有气氛的,适合谈谈心!唐小婉斜睨了余宝标身边的女人一眼,讥讽地说余宝标,你还没有介绍这位小姐是谁哩!

赵明玉,我的朋友,这是我老婆唐小婉,杨先生,我老婆一个朋友的老公。 余宝标很淡然自若的,逐一作了介绍。

幸会,人比照片上的好看。唐小婉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与她打个照面,真有点无巧不成书的意思了。

那女人脸一红,尴尬地抽出挽着余宝标的手,只是对着唐小婉点点头。

余宝标一把搂过那女人,侧身对杨建义说建义,我真没想到啊,竟然会是你,哈哈,竟然是你,这可太有意思了,不过呢,你们俩倒是挺般配的,恭喜恭喜!

余宝标向杨建义大度地伸出手,没有一丝一毫嘲笑的意思。

小余,这——不是,你误会了,我跟小婉——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误会……杨建义站了起来,却没有敢跟余宝标握手,窘得满面通红,紧张地搓着双手。朋友妻,不可欺,杨建义和余宝标虽然算不上是朋友,但因为刘小珊和唐小婉关系密切,两人也有交往,如果从广义上说,也可以算是朋友,所以杨建义也非常难堪。

误会?杨建义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没有应该自己清楚,大方点,怕什么怕的?余宝标先是抑扬顿挫,后来压低声音附在杨建义的耳朵边说,再说,我和她都准备离婚了,你还担心什么?

真的没有什么关系,真的,我和她今天只是约好在这里谈——我妻子的事,小婉,你跟他,说说。杨建义向唐小婉投以求助的眼神,希望唐小婉能帮着解释点什么。

算了,由着他误会好了,反正也要离婚了,我可不介意他误会。唐小婉悠闲地用匙子搅着自己手中的哪一杯饮料,瞧也不瞧他们一眼。

不过,唐小婉听着这两个男人的对话,仿佛他们所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感觉挺有趣的,一个张扬,一个内敛,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这杨建义,虽然做生意也有好几年了,却没有生意人精明厉害的一面,这种事解释得畏畏缩缩,吞吞吐吐的,反而会更令人生疑了,都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做的生意?难道也是这样的表现不成?

如果我没有猜错,杨建义,你应该是在讨论如果跟刘小珊离婚,然后再跟唐小婉结婚的吧?这世界真有趣,我就无所谓了,反正我也找到我所爱的人,可是,要是刘小珊知道你俩的事,她会怎么想?余宝标以俯视的角度看了一眼唐小婉的背脊,不大相信唐小婉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淡定,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难道这唐小婉也参透了粤语中‘淡淡定,有钱剩’的道理?

我们真的没有什么,信不信的,由着你吧!杨建义知道自己现在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无益,叹了叹气,坐下来喝自己的酒。

余宝标,就知道你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你猜错了,我们这是在讨论我如何跟你离婚,如果你不想离,我正打算用毒药毒死你,怎么?害怕了吗?唐小婉听出了这话中有话,绵里藏针,主要是想激怒唐小婉,也顺便向这下贱女人示好,表表忠心,余宝标啊余宝标,你也太卑鄙了,你他*既然已经不顾曾经是一场夫妻的情面,我也不要脸,跟你针锋相对又如何?

巴不得离婚呢,怎么会不想离的?只要原先谈好的条件不变,随时离都可以!

余宝标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儿子余越海的抚养权,这是他的底线,能分割的财产并不多,唐小婉除了可以带走自己个人的生活用品,如结婚时买的金银首饰,衣服,化妆品,小件的牙膏牙刷外,其他什么的都不可以带走。

那说吧,什么时候?唐小婉回头瞥了哪个女人一眼,那女人衣着华丽,模样俊秀,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所想象的狐狸精的样子。

奉陪,什么时候都可以!余宝标斩钉截铁地说。

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吧,你准备好证件,明天早上一起去。

好,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啊!余宝标说完就跟着哪女人扬长而去。

卑鄙小人!唐小婉冲着余宝标的背影骂了一句。

第三十四章 游荡着的精灵

因为余宝标这一场搅乱,唐小婉的心神就不怎么的集中,接着跟杨建义说了一些,自己也犯了糊涂,只知道杨建义答应抽个时间将刘小珊接回家去休养,但杨建义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等刘小珊精神康复了一些的时候,准备与她离婚。

离吧,都离吧,结婚结婚,结了就分,唐小婉发现这结婚的‘婚’字,从结构上分析相当有趣得很,左边是‘女’,右边是‘昏’,所要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暗示只有女的发了‘昏’,才有可能结在一起,这古人造字时,恐怕也想到了这一点?真神!

其他女人结婚时是不是也发了昏不好妄加定论,但自己确实如此,根本上非常吻合,千挑万选的,却跟了一个不怎么适合自己的人。

……

唐小婉走出酒吧时,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过晚饭,就在路边的一个小食店要了几串麻辣串,烫了一点米粉,胡乱地塞进自己的肚子。

吃完了东西,唐小婉却不想回家,家对唐小婉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可言,曾经感觉温暖的地方,现在如一个寒窖,四处透着寒风,并且破烂不堪,摇摇欲坠。是什么,让一个‘家’迅速走向破裂的?是自己,还是余宝标,抑或是自己的婆婆?

……

感觉很累。唐小婉没想到自己想找人倾诉的时候,总会遇见这张文龙在线。

人人都会说自己活得很累的,各有各的原因,你呢?怎么啦?

我决定要跟他离婚了,可能是明天。看余宝标的意思,以及依据他以往的性格,这婚是非离不可了。

想好了吗?

想好了,只是有一点点的伤感。

这自然的,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何况是相处了好几年的夫妻。

嗯,是的。 几年的夫妻,现在却反目成仇,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伤感,除非是那种无情无义,心似坚石一样的人,才会若无其事。

这也证明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比如小孩。

是的。这话真让张文龙说对了,家已恋无可恋,余宝标的心完全向着那一个女人,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挽回他的心,索性放他一条生路好了,现在唯一能让自己惦记的,也是最放心不下的,仅有儿子余越海。想到这,泪水就夺眶而出,幸好旁边的人各玩各的,并没有关注到唐小婉的异常,就算是注意到了,又能怎么样?除了诧异,可能就是漠然面对了,夫妻间尚且是这样,何况是陌生人?

如果是这样,你还需要慎重一些吧。

只能是离婚了,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唐小婉不清楚这张文龙到底想让她自己慎重一些什么,难道是指为了孩子,自己就应该忍辱偷生,苟且着把这样的婚姻关系维持下去,可是这对孩子来说合适吗?

唐小婉想起了多年前知道的一则小故事,说有一对六七十岁的老夫妻闹离婚,旁人不理解,问他们俩为什么这么老了才想离婚?这老夫妻异口同声的,说很早就想离了,可为了不影响孩子,一忍就过了几十年,现在孩子也大了,也该离了。

这让唐小婉挺佩服的,这几十年的功夫,怎么有可能一忍就忍过去的?唐小婉承认自己办不到,自己的眼里揉不进任何的沙石,何况是这样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再说,如果孩子老是在这样吵吵闹闹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的话,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的吧?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也不想劝你什么,但多想想,总有好处的。

会的,谢谢。

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或者离开这城市。离开深圳,只因为这城市烙印了过去太多的痕迹,其中不乏有快乐,但更多的是令自己感伤的东西,包括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

是吗?想去哪里?

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有时也怀疑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未来除了茫然,还是茫然,这茫然是以前所不曾有的,只是近年来的感觉。

想开一些,生活中虽然挺多无奈的,但要学会调节自己的心态,张文龙知道这唐小婉情绪不佳,赶紧劝解她,说这幸福只是一种感觉,并不是具体一些什么形状的东西,你感觉幸福,你就幸福。

或许是吧,幸福可能是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走出网吧时,迎面刮来了一阵风,冷嗖嗖的,唐小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是的,起风了,夜风夹杂着路边烧烤档浓烈的焦化气味,在狭窄的街道上四处乱蹿,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就如一个失去了魂魄的精灵一样,游荡着,飘泊着,不知道何去何从。

回家吗?那还可以称为是家吗?唐小婉宁愿自己是一个精灵,这样虽然孤独,却也无拘无束,起码不用这样彷徨无主,仿佛行尸走肉一样。

第三十五章 离婚也不容易

唐小婉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起了床,起了床后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茫然地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摸摸这,又摸摸那,觉得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非常地熟悉,无一不渗透进了自己的气息。

例如那张大床和床垫,还有那梳妆台,是结婚时买的,梳妆台还崭新如故,那张大床就如余宝标所说的,是要换了;电视柜和沙发是搬过来布吉时才买的,也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却因为儿子余越海的顽皮捣蛋,留下了许多他的‘杰作’,显得有些破旧,尤其是沙发,有些失去了弹性,有些上面让儿子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戳了好几个洞,露出了里面的海绵。本来唐小婉跟余宝标都已经商量好要去买一套红木的,却因为彼此的关系急转直下,这事也搁置了下来,转眼就过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

在客厅呆坐了一会,唐小婉的脑海一片空白,往事是历历在目的,却如是那白开水,只知道自己喝过,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今天,自己真要准备与余宝标离婚吗?未来对唐小婉来说,就似是一个初次与人约会的少女,忐忑不安中只有苦涩,却没有甜蜜。

进小房间想叫醒儿子余越海上幼儿园,他睡得正香,摇了遥蝴的身体,余越海翻了个身继续睡,唐小婉习惯性地抬起手要轻拍他的屁股,手抬到半空中却僵住了,改为了摇晃加轻唤。

这摇晃对余越海来说,并没有多少效用,嗜睡的他依然如故,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余越海的奶奶摸索着起了床,见是这样,就不满地说我来我来,三两下就把余越海弄下床。

余越海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穿上衣服后由着他奶奶领着进厕所洗脸刷牙。

望着儿子幼小的身影,想到以后再也无法跟以前一样照顾儿子,唐小婉不禁一阵心酸,儿子啊儿子,你来到这世上本是大人的错误,却要由你承担这错误的结果。

儿子余越海尚蒙在鼓里,不知道这家庭即将发生的变化,趁着在路边等校车的空当,撒着娇对唐小婉说妈,我们下午排练,你要不要来看?

排练什么节目啊?唐小婉感觉莫明其妙的。

跳舞呀,我昨晚不是跟你说的嘛,你怎么忘记了?老师说了,有可能要到外面去表演。余越海不满地嘟着小嘴。

哦,是妈妈忘了,今天妈妈没有空,下一次好不好?唐小婉歉意地说,她想起来了,昨晚儿子他等到很晚才睡,为的是等唐小婉回来告诉他幼儿园排练的事情,儿子是挺在意有这表演的机会的,国庆表演的时候没有选上他,他曾为此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自己昨晚因为心神恍惚,竟然把这事情给忘了。

好啊,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可以问问老师,看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元旦是正式表演吗?

可能是吧,要不你打电话问李老师好了。

唐小婉点点头,心里的惭愧又多了几分,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这段时间多少有些忽略了对儿子的照料,然而余宝标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离婚后,他真的能如他所承诺的,照顾好儿子?

幼儿园的校车来时,余越海蹦蹦跳跳地跨上了校车,跟唐小婉挥了挥手,就在车上跟其他小朋友笑闹着,唐小婉背过了身,泪水就势滑落了下来,儿子,真不知道,你以后,是不是也能这样轻松地与小朋友笑闹,但愿吧,但愿你没有受到影响。

回屋里时,余宝标还没有睡醒,略显发福的身体横陈在床铺上,犹如一具蜡像。望着这熟悉的蜡像,唐小婉觉得人生就是如此的不可预料,并不能为某个人的良好愿望而改变,恩爱的夫妻转瞬间就要成为陌生人,太无常了。

那老太婆可没有闲着,一会在房间里弄出一点声响,一会又进厨房里鼓捣出一些杂音,嘴里还不停地在叨唠着一些什么。这老太婆,天生辛苦命,一刻也停不下来,停下来的时候只能是搬弄是非,唐小婉真想不明白,这老太婆为什么不能像其他老人家一样,逛公园广场什么的锻炼一下身体,或者跟人家打打牌什么的,却要操心这又操心那,搅得现在家无宁日?

想想时间还早,唐小婉先打了个电话跟公司的于经理请了假,然后就是把办离婚手续有可能用得着的证件准备好,接着将家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

那老太婆很诧异唐小婉的异常表现,不知道唐小婉一大早不去上班却在家里打扫卫生是为了什么,但没有吭声。

唐小婉没有理会她的诧异,心想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作为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做这些的,以后肯定会有人代替自己的位置,只是这即将取代自己的女人,会不会取得这老太婆的欢心?管她呢,让别人来受这样的活罪吧,她是自寻苦恼来了,老太婆看谁也不顺眼,恐怕没有谁可入她老人家的法眼的吧?

余宝标睡醒了,打着呵欠,匆匆地洗刷了一下,换上衣服拿了公文包就想出去上班。

唐小婉把他堵在房间门口,说余宝标,别忘了你昨晚说的话!

昨晚?昨晚我说了什么?余宝标脸上是不解的神色。

别装傻扮懵,昨天说好的,离婚!唐小婉认为他这是在耍赖罢了。

哦,记起来了,明天吧,明天我有空,现在我要上班。昨晚余宝标是喝得醉醺醺才回来的,现在才恍然记起昨晚自己所说的话。

不行,我今天已经请了假,明天我没有空。唐小婉态度坚决,关了房门死命般地堵在门口就是不让余宝标出去。

余宝标用手想掰开唐小婉挡着房门的身体,唐小婉发了狠,背靠在门上,右手死死地顶着靠近门口的大衣柜,左手与余宝标推搡着。

这让余宝标始料不及,绝没有想到唐小婉发了狠的时候,犹如是一只斗红了眼的公鸡,与唐小婉推拉了一番后,余宝标索性放弃努力,只是改为与唐小婉怒目而视,脸上胀得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得想掴唐小婉一巴掌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手。

两人这一对峙,就耗费去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余宝标想准时回公司上班已经来不及,摇摇头,无奈地说好吧,既然想离,那就离吧,谁怕谁!

经过这一番波折,两人一起出去时,已经是九点多。

两人的户口都是福田区的,按照规定只能去福田区政府的婚姻登记处办理离婚手续。两人选择坐303路公交车去那边,没想到在妇儿医院附近堵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那边差不多是十一点,在门口照了离婚用的相片,又等了半个小时才拿到,一进去婚姻登记处,一个年青男工作人员对他俩说下班了,明天再来吧。

这下唐小婉奇怪了,说这么早就下班?下午来不行吗?

没到下班时间,但我们规定下班前半小时整理资料,下午开会,没人上班,门口都贴了通知的,你们没有看到的吗?这小青年还算挺有耐性,没有如其他公务员一样对人颐指气使的。

唐小婉的失望溢于言表,转身就走,也不理会这一会余宝标与工作人员不知道在争辩着什么。

第三十六章 人生并没有坦途

唐小婉也没有地方可去,想起杨建义昨晚说下午可能会接刘小珊回去,于是唐小婉坐车赶去医院。

刘小珊的精神还未见好转,一个人呆坐在病床上不发一语,眼神呆滞迷离,怔怔地望着窗外。窗外人来人往,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的喇叭声,短促,沉闷,仿佛是一个肺结核患者的咳嗽声。

唐小婉问刘小珊吃了没有,刘小珊只是摇头,不肯跟唐小婉说话。

跑下楼,唐小婉去医院的饭堂打了两份饭盒,再要了一个汤,先喂刘小珊吃,刘小珊还是摇头,不理唐小婉。

唐小婉无奈地放下东西,说珊姐啊,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了,你也不要这样辛苦地折磨自己,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你说是不是?要是刘小珊一早就可以预料到这段感情的结果,那她是断然不会投入的,但谁会有这么好的预知能力呢?‘有早知,冇乞衣’,这粤语也非常的经典,大概的意思是说要是能早就知道,这世上就没有乞丐了。

刘小珊对唐小婉的这一番话似乎有反应,定定地看着唐小婉。

想开点,珊姐,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应该勇敢面对,你一直给我的印象都是非常坚强的,我相信你也可以处理好这样的事情。唐小婉心想再怎么坚强的女人,一碰到感情的时候,也许会脆弱得一塌糊涂的吧?就如现在的刘小珊一样。

刘小珊摇摇头。

为什么不行呢?你没有尝试去应对,怎么就会知道不行?唐小婉长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说不幸,我可能比你还不幸,今天连离个婚也那么麻烦,还赶不上时候,你说我霉不霉的?

刘小珊无动于衷,眼睛转了一下。

其实我看得出来,杨建义对你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他答应下午过来接你回去,我想,他可能还爱着你。唐小婉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解刘小珊了,就把杨建义扯了出来。

没用了,晚啦!刘小珊语气幽幽的,这是她两三天来对唐小婉说的第一句话。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只要你回去后好好跟杨建义过日子,他也不会怎么说的!何况你们也是多年的夫妻了。唐小婉惊喜不已,忙不迭地说。

刘小珊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她的心思,唐小婉是不可能明白的,破镜重圆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就算将这镜子拼凑成原来的模样,也始终留下许多裂纹的,这裂纹,要多年后才有可能抚平,而且也取决于彼此的信心,耐心,需要细心呵护,稍为一有波折,便可能会前功尽弃。

派出所那边我去了几趟,他们承诺会尽快破案,相信不久后会将这两骗子揪出来的,这方面你就放心好了,由我来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调节好你自己的心态最为关键,还是哪一句话,凡事要想开一点。唐小婉觉得有一些道理自己也是明白的,也可以用来劝说别人,但一旦涉及到自己,自己也就迷糊了。

刘小珊点点头。

唐小婉还想劝说一下刘小珊一点什么的,见她捧起饭盒吃饭,也就压着不说。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吞咽食物的声音,这声音凌乱,乏力,如泣如诉,诉说人生许多的无奈,苦涩,艰辛,迷茫,或者人生并没有什么坦途的,但是,有谁会在拐弯处守候着,提醒自己必须要拐弯了的呢?

第三十七章 自己还有家吗

刘小珊最终还是回到了家里。

这天下午来医院接刘小珊回去的,除了杨建义外,还有刘小珊的父母和她大哥刘志铭。这让刘小珊始料不及,想不到父母会来,自己让父母在亲戚朋友们的面前丢尽了脸,父母还能放下怨恨来一趟医院,可见割舍不下的,还是那一份浓浓的亲情。

这亲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的,但真实,没有半点虚假的成份。其实父亲一听到刘小珊在外面跟别人胡来的时候,他是暴跳如雷,一再声言要与自己断绝父女关系的,可是这一会也来了。

刘小珊怯生生地望了一眼老父亲,这只是短短的将近一个月没见,感觉他双鬓上的白发已经增添了不少,双眼灰暗失神,饱经风霜的古铜色脸上,坑坑洼洼的,看似坚强,却从他脸上肌肉的轻颤中,知道他内心的脆弱。刘小珊的母亲拉着刘小珊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一些什么,含糊不清的,大概意思是说苦了闺女了,并咒骂哪个该挨千刀万剐的,下面不知道要对杨建义说什么,刘小珊的父亲一瞪眼,刘小珊的母亲就止了声。

刘小珊心一酸,扑到母亲身上哭了一个七荤六素的,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自己长这么大,还要父母替自己操心,内心的愧疚,实在难以形容。刘小珊是明白父母的感受的,杨建义在自己父母的眼中,是一个好女婿,能里能外,又孝顺,虽然木讷一些,但也可以看成憨厚,在深圳,像这样老实能过日子的男人已经不多了,也许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父母可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放着这样的好男人不要,偏要瞎折腾着过日子,也害得父母在别人面前脸上无光。可是,父母能明白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吗?

杨建义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默默地跑下一楼结了账,回来后再跟唐小婉一起收拾刘小珊的一些个人用品,逐一放进他带来的袋子里。

这男人,也不知道他这时是怎么想的,竟然看不到他脸上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一如他以往的木讷,呆板。刘小珊宁愿看到他情绪激动地冲上来骂上几句,或者是暴揍自己一顿,这样自己的心理上也会好受一些,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除了生理上有些微的暗疾,生活上没有情趣外,其他的皆表现得无可挑剔。

可是刘小珊注定要失望的,没有预期中的冲动,这也不是他的性格所能表现出来的,沉默,只有沉默,就如一个人被孤独地遗弃在孤岛上的感觉,孤立无助,寂寞无奈,或许这对刘小珊来说,更是一种煎熬。莫非,杨建义是准备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

还呆着干吗?赶紧回家去!刘志铭的脾性跟刘小珊的父亲有些相像,这时已显得非常克制的,要是在平时,早就训开了。

走吧,回家后好好过日子,也不要想东想西的。刘小珊的母亲赶紧过来打圆场,生怕刘小珊不识趣又惹起刘小珊父亲的脾气。

刘小珊是挺踌躇的,迈不开步子,家,自己还有家吗?

回去吧,珊姐,咱们回家去啊。唐小婉又推又拉的,说家里还有小孩等着你回去哩!

想到小孩,刘小珊心一软,不大情愿地让唐小婉拽下了楼。

木然的刘小珊是让她母亲和唐小婉硬塞进一部丰田面包车的,开车的是刘志铭,一路上无话,不消半个小时,很快就回到布吉。

家里,刘小珊的婆婆已经张罗好火盆荆棘什么的,这是杨建义老家那边的风俗,大概是跨过这些东西后,可以驱邪化吉的,

刘小珊依照婆婆的吩咐,一一照做,只是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庭的灾星,不应该跨过这火盆,而是应该投身这火盆中,烧个干干净净的,最好是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样来得痛快一些。

儿子杨伟豪怔怔地望着刘小珊,仿佛刘小珊是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快叫你妈,你妈回来了。唐小婉捅了捅在发怔的杨伟豪。

杨伟豪迟疑了一会说妈,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不再出去了吗?

这些话,似乎不是一个小孩所能说出来的……

人生感觉是一场梦,虚虚实实中总有其美丽的地方,当你执着追求的时候,便可能演化成一场恶梦,这恶梦缠绕了刘小珊一段时间后,留下的是苦涩的果子,让刘小珊独自品尝。

第三十八章 结婚要找什么样的人

刘小珊已经从公司里跟自己最亲近的一位文员那里,知道广州分部对自己的处罚决定,就是撤掉刘小珊业务经理的职务,降为业务副经理。职务上只是多加了一个字,待遇却大不一样,提成少,工资砍了一大半,只是略为比普通的业务员稍为好一点而已。

刘小珊认了。这真是事有凑巧的,平时刘小珊在公司七八天不回去都没有什么事的,偏偏刘小珊出事让吕迪军捆绑在床上的时候,公司里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位消费者从饮料甁中发现了异物,要求商场作出解释和赔偿。

商场肯定往供货商身上推,找上刘小珊的公司。要是刘小珊在的话,这事是可以轻易化解的,也不过是向消费者解释这异物是饮料中的沉淀物,无损健康,道个歉,再赔上几百块钱就可以打发走。

可出事那天公司里没人作得了决定,时间一耽搁,这消费者以为怠慢了他,将这事向深圳某报刊报料,这一报料就将事情捅大了,结果商场的管理方以这造成了不良影响为理由,不单要求刘小珊的公司赔偿损失,还将货物作出撤架处理。这一来一去,其造成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公司只是念在刘小珊多年来为公司立下的汗马功劳,才新设置了业务副经理这一职位,一为略表抚慰,二为过渡,以便新来的业务经理完成业务上的一些交接。

这一招够绝的#轰然不是赶尽杀绝,也是希望刘小珊知难而退的。随便他们怎么处理吧,刘小珊知道自己是在这家公司呆不下去了,也懒得跟广州分部的管理层解释什么,心想就凭着自己这几年摸爬滚打打下来的一些关系,相信再找一个好差事并不困难。

刘小珊回了公司几趟,将一些要交接的业务,以及一些客户的联络方式交待给新来的经理后,就向广州分部请辞。广州那边的人虚情假意地挽留了一番,然后就准了刘小珊辞职,说什么以后想回来就回来,常联系之类的废话。

刘小珊哈哈大笑,也跟着敷衍了一下,说一定一定。心想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这马槽现在已经让人占着,自己再怎么差劲,也应该混得了几碗饭吃的吧?用不着死皮赖脸地向人家乞求什么!

刘小珊这下可以彻底地在家休养一段时间了,可一闲下来,总会想起点什么来。

这时候想到吕迪军这男人,刘小珊以为自己应该恨得咬牙切齿才是的,可让自己非常诧异的是没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在这次恶梦一样的经历中,得到大彻大悟般的禅悟?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淡然面对所有的世事?

这次恶梦般的经历,从经济上统计,似乎损失并不多,存折上大概有十一二万,全让吕迪军提走了,难怪平时在柜员机上提款时,吕迪军会那么地留意她输入密码,原来已经是早有预谋。几千块的首饰,和两部手机,以及手提包里的一两千块也让吕迪军拿走,这混蛋,临走时也不忘了连自己买给他的那件夹克弄走。

这一会,那混蛋是不是穿着自己买给他的夹克,在蒙骗谁呢?

杨建义对依旧刘小珊不理不睬的,三头两天的夜不归宿也是常事,有时回家,也就跟刘小珊打个照面就走,绝不多停留多一会。刘小珊知道是自己极大地伤害了他,他现在这样做,也挺合情合理的,自己也没有对他有什么怨恨的半点意思,由着他吧,要埋怨,也只能是埋怨自己。

自己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率地选择与杨建义结婚,现在才知道杨建义不合适自己已经是太迟了,不单是害了自己,也害了杨建义,更是害了儿子杨伟豪,儿子啊,你真的受连累了。

刘小珊想起了张文龙,想起了张文龙对爱情和婚姻一番比较透彻的理解,他说跟一个彼此相爱的人结婚,你会太腻;跟一个爱你的人结婚,你会太烦;跟一个你爱的人结婚,你会太累;跟一个你不爱他他又不爱你的人结婚,你会太苦。

这下刘小珊迷糊了,笑着问他到底跟什么样的人结婚才可以。

张文龙说结婚是要找到最合适自己的人,爱情可以不计较什么,但婚姻一定要讲求门当户对。

刘小珊一愣,心想这人也太封建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也讲求什么门当户对的吗?

这些话到现在自己才琢磨明白,觉得大有哲理,没有爱的婚姻固然是不道德的,但倾注了太多爱的婚姻,也有一定的危机潜伏。爱一旦太投入,就会紧张,一紧张,就会互相猜忌,疑心生暗鬼下,肯定会曲曲折折地发生许多的事情,许多看似美满的家庭,因为这无端的猜忌而破裂。

这样的事例也太多了,多得让人已经麻木不仁,多得让那一个离婚的女人鼓捣出一本《中国式离婚》,从而引起许多人的争论。

不知道这张文龙,在现实里是怎样一个人?刘小珊现在挺想跟这张文龙见一见面的,跟他探讨一下这‘门当户对’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是不是指两个人从经济能力上相若,志趣相投,或者还要求在性方面比较和谐?

第三十九章 年轻就是资本

生活,往往在你对它有所期待的时候,它却给了你挫折,给了你苦头;而在你开始对它失望,学会淡然面对的时候,它却给了你惊喜,给了你甜头。这就是生活,它表现得非常无常,常让人意外,常让人欲罢不能。

刘小珊本来对是否能破案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也许是她的小道消息听得多了,对警察多少有一些偏见,总觉得他们的办事效率低下,能敷衍就敷衍,想不到这一回效率奇高,也就是一个多星期的功夫,就将这两个骗子抓获归案,这确实太让人惊喜了。

星期六时,刘小珊约唐小婉去了一趟派出所,去的时候,也捎上了一面预先订做的锦旗,这锦旗上的五个大字‘人民好警察’,是刘小珊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本来想绣上什么‘破案高手’,或者‘办案神速’之类的字眼,可总觉得欠缺一些什么,还不如一个‘好’字周全,可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到派出所时是下午三点,本想见一见办案的民警,当面说一声谢谢的,可遗憾的是,这一位李姓的民警已经外出了,扑了个空,这让刘小珊她俩多少有些失望。

从接待的民警口中,了解了破案的大概经过。原来这陈伟兵真名叫关浩东,江西人,吕迪军当然也不叫吕迪军,叫高绍球,是重庆人。破案是从关浩东这边找到突破口的,办案的民警从关浩东中的手机通话记录中,发现关浩东往江西老家打了几次电话,通过当地的派出所调查所知,这关浩东的特征与报案人所描述的陈伟兵极为相似,于是通过向他的家人施加压力,督促关浩东投案自首,从而顺藤摸瓜,一举在重庆抓获主犯高绍球。

根据民警的介绍,这高绍球是一惯犯,曾经因为在老家诈骗进过一次牢房,回来后死性不改,转而到了广东继续招摇撞骗,目标瞄准一些感情空虚或者婚姻关系出现问题的少妇,屡屡得手,被骗的当事人也因为羞于启齿,往往不敢报案,这让高绍球这混蛋得以逍遥法外,及至这一次出事。

当然,如果这一次不是遇到一位认真负责的民警,也许这高绍球还是可以继续逍遥自在的,任他如何奸滑也好,也有他失算的时候。要是他没有失算,不知又会有多少少妇中招?

幸好及时破案,刘小珊追回了九万左右的财产,其他的全让这高绍球他俩挥霍完了,然而刘小珊精神上的损失,又该如何的计算?

走出派出所时,刘小珊顿觉羞愧,亏得自己以前那么地信任高绍球,以为是找到真爱,结果换来的是刻骨铭心的伤痛,以及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回。但是自己的追求有错吗?也许一开始就错了,错得一塌糊涂,可是追求真爱,真的那么艰难?这真爱,是不是遥不可及的,看似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找个地方聊聊吧。刘小珊提议。

唐小婉点点头,跟着刘小珊。

莫明其妙的,两人竟然来到附近的洪湖公园。

这地方勾起了刘小珊的许多心事,经过门口时,刘小珊特别留意多了几眼,就是在门口与高绍球的两次见面,改变了自己的人生,然而物是人非,事过景不迁,所能熟悉的是景物,不能熟悉的是人,景物没有城府,人才有,人心隔着一层肚皮,似乎谁也猜不透谁的心思。

一路无话,走到湖中央的一个小岛上的亭台时,两人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从这里往南望,地王大厦清晰可见,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但走路到那边,绝对要四十分钟的路程。

怎么?还想起以前的事?唐小婉见刘小珊神色不对,以为她又在想什么。

没有,只是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刘小珊黯然神伤,我老公说要跟我离婚。

什么时候提出的?唐小婉没有惊讶,只是觉得这时候来得早了一些,刘小珊虽然精神已经康复,但内心的创伤,不是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就可以轻易抹去的,这杨建义,也忒急了一点。

早上,他说他已经想好了,与其这样不生不死的,还不如离了的好。

那你呢?你是如何想的?唐小婉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还是问了。

我又能怎么想的?随他吧,事情弄到现在这一地步,不想离也不行了。刘小珊早已预知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可这一天切切实实地来到的时候,自己却彷徨了。无疑离婚对双方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对孩子呢?那也是解脱吗?

也许杨建义他——只是随便说说的,并不是真的想离。唐小婉安慰刘小珊说。

不像是,看他的样子,挺认真的,应该不是开玩笑,或者只是随便说说,其实离婚也是一件好事来的,最起码他有他喜欢的人。刘小珊跟杨建义的相好见过几次,有一些印象,姿色平平的,但胜在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可以不怕失败,不像刘小珊或唐小婉那样,一失败,便翻不了身。

第四十章 有人的地方逃不出悲伤

我跟他聊过,他说他只是玩玩而已,说他现在跟谁也不会认真,如果这真是他所想的,他可能最舍不下的,还是你来的。

有可能的吗?杨建义的气量如何,刘小珊最清楚,他这人平时不吭不响的,看着似是与世无争、不拘小节的样子,但爱认死理,在一些原则性上的问题固执己见,现在碰到自家的女人出轨这样的大是大非,当然会接受不了。不说我的,你呢?真的打算也离婚?

离,怎么不离,都约好了星期一再去一趟。唐小婉现在说起自己时,已经不再哀哀戚戚的,一副怨妇的样子。

真离?刘小珊重复着又问了一句。

当然,这离婚还有假的?

我只是觉得你们离婚有点不值,怎么样,你们也不应该闹到这种地步。刘小珊清楚余宝标和唐小婉的夫妻关系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僵,无非是婆媳关系的原因。

这老太婆一直想要找一个广东的媳妇,当然最好是客家人,这样会有共同语言,可两个儿子都没有遂了她的意愿,老大余宝贵娶了一个河南媳妇已经让老太婆非常生气了,想不到平时她宠爱有加的小儿子余宝标,未经她同意就决定娶唐小婉这个湖南女人。

这下老太婆更是来气,从唐小婉过门哪天开始,老太婆就把气撒在唐小婉身上,横竖觉得唐小婉不顺眼,背着余宝标对唐小婉指桑骂槐甚至找唐小婉的茬,又在余宝标的面前添油加醋地说唐小婉的不是。

偏偏余宝标这人耳朵软,又是孝子,更兼且感恩老母亲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将他们四兄弟姐妹抚养成人的不易,难免有些偏听偏信了,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也让他母亲说得有影有迹。

这有什么值不值的?该离的,总得离,反正我也看透了,婚姻也就那么一回事,只是我们将它想得太美好了。女人总是对婚姻有着美好的想像,唐小婉也不例外,可一旦结了婚,就会发现所有事情都是不靠谱的,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琐琐碎碎的一些小事,就足以淹没以往所具有的激情,而且这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人在瞎搅和,这一搅和,就可能听风便是雨,闻屁以为臭。

或许这爱情和婚姻,真的是两码事,婚姻不是爱情的延续,爱情也不是婚姻的缘起,这两者之间有截然不同的界限,区别在是否有激情。唐小婉心想。

说实在的,你也要检讨一下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有做错的地方。

可能有的吧?人生避免不了会犯错的,例如唐小婉就有一回因为跟老太婆拌嘴,这余宝标也在场,左右为难的样子,唐小婉一气一急之下,便骂余宝标没有出息,没钱买房子,如今要借祝蝴大哥的房子,也害得自己要受尽这老太婆的闲气。

本来这老太婆是跟他大哥一起住的,自从余宝贵将布吉这房子腾出来给余宝标后,好像立了什么功似的,也把这老太婆也一起搭配过来,他大哥这下可省事多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再也听不到老太婆的唠叨,但可苦了唐小婉,这期间所积下的怨恨,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所以才会冲着余宝标发火。余宝标认为这话伤了他的自尊,一直耿耿于怀,即使唐小婉向他陪不是也始终没有化解。

应该有的,有时是自己察觉不到自己犯错。刘小珊往湖里望,这湖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抽走了许多,浅浅的,可能只是及膝的样子,祼露出来的地方因为受不了这干燥的天气,龟裂成一块又一块的,连成一张恍若网状的东西,似乎要紧紧地往自己身上套。

唉,你说,我们做女人的,怎么会活得这样累的?唐小婉对着远处出神。

刘小珊摇摇头,这问题自己不知道思索过多少遍,然而太深奥了,总也无法搞明白,或许这正如哪个半老徐娘的明星所说的无异,做人难,做女人更难。

下辈子,一定投胎做男人。唐小婉眼神迷离,语气却非常坚定。

拉倒吧你,这辈子已经过得不容易了,你还有心思想下辈子?刘小珊笑了笑,凝望着唐小婉,觉得这唐小婉有时也幼稚得非常可爱,别看是三十几岁的老女人,异想天开时可一点也不会输给天真活泼的少女。

想想总可以的吧?也许下辈子可以跟你做夫妻。唐小婉一认真时,脸上便有了她成熟女人所具有的妩媚,别有一番韵味。

刘小珊让唐小婉的严肃认真逗得哈哈大笑,唐小婉也忍禁不住,跟着她笑,两个人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前仰后合,直笑到挤出了眼泪,这才算是止住,然后是静默,接着是抽泣声,先是刘小珊,后是唐小婉。

……

听说这张文龙要来深圳。许久后唐小婉止了哭,随手递给刘小珊一张纸巾。

哦——为什么?我怎么没听他说过的?刘小珊抬起头,表情诧异。

昨天说的,他说他想逃出厦门哪个令自己伤心的地方。

有意思,我还想逃出深圳这个地方哩,他却想要来这。刘小珊咧嘴一笑,笑得很勉强。逃离,也许会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再怎么逃,也逃不出有人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注定会有快乐,有悲伤,有谁能逃得了?

有些事情是逃不了的,刘小珊和唐小婉也绝没有想到,有些事情的发生,会偏离她们的设想,只不过是在中间拐了个小弯,却让人迷失了方向……

第四十一章 婚姻将亡,其情也真

第二日是星期天,唐小婉提议一起带儿子去公园里玩,余宝标欣然答应。

这一天阳光很慷慨,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在这样的好天气下,人应该神清气爽才是的,可唐小婉没有这感觉,相反的是阴沉沉的,她内心深处的伤痛,不是阳光所能驱散得了的。

对于唐小婉来说,这一天有其特殊的意义,那就是一个家庭临解体之前最后的一次集体活动,之后将各分东西,纵使以后有机会相聚在一起,也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与以往有截然不同的感觉,这感觉如何,对一个现在还迷茫着的女人来说,未来太遥远,也无法预测,更不可能在这一会就明了。

或许,这将会是给儿子余越海的最后一次并不完整的家庭欢乐!

儿子余越海并没有感觉到这一天有什么异常,一听说可以去玩,兴奋得有些忘了形,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没有像以往一样没走几步就非要赖着余宝标抱着走。

妈妈,我们去哪里玩?许久没有这样全家一起出去玩了,余越海是挺在乎有这样的机会的,自从唐小婉与余宝标冷战以来的这一年多里,夫妻俩互相间好像约好了似的,都是单独带小孩出去玩。

问你爸爸,他知道去哪里。唐小婉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背,既熟悉又显得陌生。

余越海紧跑几步,追上余宝标说爸爸,去哪里呀?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余宝标回身牵着余越海的小手,微笑着说。

余越海想了想,说那就去荔枝公园,行不行?

余宝标点点头,那样子,似是心事重重的。

难道离婚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来的吗?他应该开心才是的,明天之后,他就可以无拘无束地跟那个女人鬼混了,这不是他所想的吗?想到这,唐小婉心中一阵刺痛,毫无预兆地袭来。

难得有今天这样晴朗的好天气,再加上是周末,荔枝公园里游人如织,三五成群的,欢乐溢满彼此的脸上。

唐小婉受这气氛的感染,心情也略略恢复了一些。

余越海吵着要坐船,唐小婉同意了,租了一只从外观上看,极似天鹅的脚踏船。唐小婉本想跟管理游船的说租半小时就行了,半小时的租金是二十块,往外掏钱时,余宝标却抢先付了,说租一小时。

唐小婉奇怪余宝标怎么这个时候会变得这样大方的,这不是他的性格,也许只是因为自己的收入过于微薄,他才会这样的吝啬。或许他这是想为这段即将结束的婚姻留下一点美好的印象吧?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道理大概一样的,婚姻将亡,其情也真?

荔枝湖上一碧如洗,时时有微风轻拂,泛起些许波澜,阳光和煦,斜斜地,在湖面上铺下了许多许多银光闪闪的鳞片,让人心旷神怡。

唐小婉和余宝标各坐在船的一边,儿子坐在船尾,小嘴巴吱吱喳喳的,欢叫着,指挥着唐小婉和余宝标一会儿向那,一会向儿这。

这种游船是要两个人配合着用脚踩踏板才能前进的,一开始时唐小婉和余宝标并没有默契,游船不是在原地打转,就是偏左或偏右,游离了儿子所指向的目标,但这慌乱只是一会,很快在唐小婉和余宝标地努力下,彼此就找回曾经熟悉的默契感,游船也就可以随意掌控,顺畅地指向目标。

唐小婉心生感慨,也许这婚姻也如这船一样的,需要两人的努力经营,才能到达彼岸的,虽说不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停滞不前,肯定会让别人迎头赶上,那时再想追悔就有些迟了。

唐小婉正想得出神,踩踏脚踏板的双脚就放缓了一些,没有跟上余宝标的节奏,儿子余越海却大呼小叫地提醒唐小婉:“妈妈,妈妈,快点踩,要撞了。”

唐小婉回过神来一看,船头向左斜着就要撞上湖中的一个小岛设置的护栏,赶紧多踩了几下,余宝标也配合,先停了停,于是游船在转瞬间转向右,继续驶往儿子所要去的地方。

这一刻,儿子就是舵手,他为他俩指明了船只所要前进的方向,可是这段即将触礁的婚姻,又会有谁来提醒他们俩,前面必须转弯了?

第四十二章 出了意外

带着儿子在公园里的儿童乐园玩完了电动游戏,儿子说要玩一会滑梯,唐小婉一看时间还早,示意他去玩,说去吧,我跟你爸坐这里等你。

唐小婉和余宝标在荔枝树下的水泥砖砌成的围墩,选择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各自望着在滑梯上跑来跑去的儿子,默不作声。周围熙熙攘攘的,大人叫,小孩嚷,凌乱的身影,杂沓的脚步,将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渲染得仿佛如一个闹市一样吵杂。

可这一切,在唐小婉眼中恍若无物,她的眼中只有儿子余越海的身影,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在中间停留。看着看着,眼前一片迷蒙,遮掩去了儿子的身影,原来是自己的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滑落了下来,顺着脸颊,在嘴角处稍作停留,酸酸涩涩,怎一个愁字可形容。

如果你不想离,你可以选择不离的。余宝标开了腔,扭头看着别处,递给唐小婉一张纸巾,似是自言自语,但唐小婉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你说我还有选择吗?唐小婉没有接给他手上的纸巾,自己用手背揩去了脸上的泪痕。

是自己不争气了,千不该,万不该,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在这个男人面前落泪,这样更会让这个男人看贱了自己,即使他会心生怜悯,那也是虚伪的,假装的,自己不需要别人在情感方面的施舍,再说乞求回来的感情,它可靠吗?

当然有,这主要看你的意思。余宝标倒把责任推在唐小婉的身上,仿佛要离婚的是唐小婉,而他自己,则是被动着的。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跟我离婚,这不是你和你家里人的意思吗?唐小婉轻蔑地笑了笑,觉得这男人真的有些城府,深不可测的,说想离婚的是他,这一会因为自己的那么几颗廉价的眼泪,就改口说不离了,永远也琢磨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别瞎猜,这事跟我家里人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敢说没有?你妈不是一直对我有意见的吗?怎么她没有给你出什么主意的?

这下余宝标有些愠恼了,说我妈可没有说过什么。

谁信啊,她能有这么好心肠?

信不信的,由你。余宝标脸上一红,庆幸唐小婉没有察觉到。

说吧,反正明天就要离婚了,最起码你也应该让我知道,我到底是错在哪里的。人生偶尔犯错并不可怕,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最怕的是犯了错,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是最可悲的,意味着又会重复着以往的错误,这对唐小婉来说,是无法理解,也是无法宽恕自己的地方,她的信念中,就是活也要活得明明白白,活也要活得清清楚楚。

余宝标沉吟不语,尴尬地搓着手。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妈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的。唐小婉心想这婆婆为自己所加的罪状无非是好吃懒做,全然不似是一个当母亲的样子,或者是不孝顺等是非,在细节上再夸张地添油加醋。

余宝标心中一惊,以为唐小婉真知道了一些什么,忙以退为进地问你知道了什么?

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事情你全清楚的,你想当你的孝子,那就听你*话可以了,明天,你们母子俩应该会庆祝一下的吧?唐小婉也只是在跟邻居闲聊时,知道这老太婆嫌弃自己什么,但要具体说出来,就有些困难了,起码也要曲曲折折地费一番口舌的,唐小婉不想自己说出来,她想在余宝标这得到证实。

你跟他,还好吧?余宝标犹豫着问唐小婉。

我跟谁?唐小婉一脸愕然,想不到这余宝标滑得很,竟然会转移话题,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

杨建义。余宝标瓮声瓮气地说。

怎么?你以为我跟他真的有关系?唐小婉真想不明白,这余宝标怎么会这样认为的,难道自己与杨建义那一次在酒吧谈刘小珊的事情,就让他产生了误会?这男人,未免太小气了。

不是他,又会是谁?余宝标的表情非常暧昧,不知道是不是讥讽,或者是别的意思。

随便你怎么想的,我说我没有,你也不会相信。唐小婉觉得她和余宝标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隔阂,虽然不是坚如铜墙铁壁,但也是固若金汤,水泼不进的,至于何时产生的隔阂,这就不怎么的清楚了。

可是我妈说你——余宝标情急之下,一时失语。

你妈说我什么?说我勾三搭四?说我不知羞耻?这下唐小婉震惊不已,想不到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这老太婆,也太过于歹毒了,竟然会搬弄这样的是非。

余宝标哑口无言,追悔起自己的失语。

余宝标这样的举动,在另一层面来说,无异是等同于默认了。

唐小婉顿时心冷如灰,仿佛如让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似的,僵坐着说不出什么话来。

夫妻之间,贵在信任,这是两个无论在性格、生活习俗、个人喜好和价值取向皆存在差异的男女,共同可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基础,失去了这一基础,也就无从谈论什么宽容,什么求大同存小异,彼此间变得水火不相容,也是可以预料得到的结局。

也罢也罢,权且把这当成是一场梦吧,一场悠长得让人昏昏欲睡的,并且非常俗气的恶梦,唐小婉默念着,硬是不让自己的泪水再次流下。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爬到这里来啦!淘气的余越海竟然站在滑梯的最上面,摇摇晃晃地冲着唐小婉和余宝标这边神气地挥着手,那上面形似一道拱形的桥,光滑,没有任何的防护装置,离地面大概有三四米高。

下来,快点下来!唐小婉大惊失色,冲着儿子喊。

余宝标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可是已经迟了,余越海脚下一滑,一头栽倒了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重重地摔在地上。

人群中一阵惊呼,围了上来。

唐小婉拨开人群,见余越海已经让余宝标抱在怀里,额头处已经肿起了一个小包,呲牙咧嘴地哭着。

小海,小海,告诉妈妈,你哪里痛?唐小婉心痛不已,焦急地问。

这里,痛——余越海指着右小腿说。

可能是骨折了,看看他能不能站起来。旁边有人建议,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

你不懂就不要瞎建议,还站什么站?看他样子,绝对是骨折,还折腾什么?赶紧送医院去吧#旱这话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与这少妇非常亲密的样子,不像是父女的关系。

有许多人附和,说赶紧送去医院吧,并安慰说应该没什么事的。

唐小婉和余宝标都慌了神,没了主意,想打120的,却怕这救护车来得慢了些,只好由余宝标抱着小孩,冲出公园的大门拦的士。

一路上唐小婉一边在自责没有照顾好儿子,一边在暗暗祈祷着,希望儿子能平安无事。

妈妈,我怕!儿子余越海已经停了哭,在唐小婉的怀中说。

不要怕,有妈妈在,你就不要怕!你会没事的。唐小婉心里也没底,这有没有事,应该检查过后才能清楚。

妈妈,我怕参加不了元旦的表演。余越海的脸上还挂着泪,仰着头对唐小婉说。

这元旦的表演,是余越海在意的地方,可要是真的骨折的话,恐怕是参加不了,俗话都说伤筋动骨要一百天才行,这一次,他又将会错过了。儿子啊儿子,人的一生所错过的东西,岂止是一次两次?

第四十三章 人生错过了什么

人生所错过的东西,当然会有很多,在这方面,刘小珊的感受似乎比唐小婉多一些。可能是一段真挚的友情,可能是一次美好的约会,可能是一部感人至深的电视剧的结局,可能是一次重要的考试,也可能仅仅是最后的一班班车。

错过的,便只能是错过,再怎么追悔也于事无补。刘小珊也追悔过,觉得自己失去了许多原本可以掌握住的东西,可惜的是,时间的轨迹总是向前的,并无法回到过去,这是上至达官贵人,中有奇人异士,下至平民百姓都无法可以改变的事实。

人生一路走来,每个人都会挑挑拣拣,总希望自己可以收获得更多更好一些,然而事与愿违,自己的两手所能掌握的极为有限,捡了这,丢了那的,折腾到最后面,才知道把最好最大最多的哪一份遗留在后面,这时可以回头,可以回忆,但都是无奈,可是失去的,不是最完美的,最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吗?

刘小珊已经准备好与杨建义离婚,可杨建义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那天跟她提起离婚的事情之后,就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明白他到底是揣着哪一门心思,是要这样拖着折磨自己?还是真让唐小婉说对了,他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情义,下不了离婚的决心?

刘小珊也懒得去理会那么多,经过这一劫后,身心皆疲,什么事也暂搁一边,除了接送小孩,陪着婆婆去菜市场逛逛,就整天窝在家里,上网玩游戏,或跟人聊天,连想心思的时间也省了。

这样的日子,跟以往自己所过的显然不大一样,简单乏味,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喧嚣嬉闹,却也不乏温馨的感觉,烦躁不安的心儿,突然间有了难得的宁静,这宁静的心境,仿佛让自己感觉就如是那片飘在天空上面的白云,无拘无束的,可以随风轻舒地飘摇,而不用管未来的方向。

这感觉真好,家,原本就应该是一个可以躲避外面风雨的港湾,即使刘小珊明白这家缺了一点什么,可也非常知足的了。

这一天早上,刘小珊送了儿子去上学后,回来想里里外外地收拾一番。远嫁在北京的小姑子杨丽娜,说将会在元旦的时候,携夫婿朱刚及儿子朱国都回来深圳探亲。这是他们结婚四年后,第一次一起来深圳,刘小珊作为杨丽娜的大嫂,理应要准备一下,刘小珊希望能拾掇出一个家的样子,这样也不会太过于失礼,起码也能让与自己非常亲近的小姑子看着放心。

收拾是先从厨房开始的,厨房因为有婆婆一直在整理,还算是干净,只是略为凌乱了一些,摆放的厨房用具和甁甁罐罐什么的比较无序。

正收拾着,婆婆走了进来,犹豫着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刘小珊说。

妈,怎么啦?刘小珊望着慈祥的婆婆,觉得这当婆婆的也太不容易了,一辈子忙忙碌碌的,现在还要为儿女操心。

小珊,你——可不可以劝劝杨建义,让他这几天回来?

刘小珊沉默不语,她非常明白婆婆的心事,无非是让杨建义回来几天,在杨丽娜面前制造出一个融洽家庭的假象,也好让杨丽娜放心。可是杨建义能听自己的劝吗?而自己一直很要强,真的可以放下面子,去劝杨建义回来?

妈,我——刘小珊挺为难的,这婆婆对自己亲如儿女,自己是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的。

以前的事情,就应该让他过去,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去劝他回来,他肯定会听你的。婆婆说得很肯定。

他可能不会听我的。刘小珊摇摇头,经过这一遭后,杨建义他是不可能如以前一样信任自己了。

不试过,咋知道呢?婆婆略为顿了顿,缓缓地说,有些事情,可能我比你知道得多。

刘小珊不解地盯着婆婆,不知道这‘有些事情’到底是指那一些,难道这还深藏着许多自己无法知道的秘密?

唉,生儿子也不知道儿子什么心思,这建义,明明是心里舍不下你,却要——婆婆止住不说,眼里嚼着泪花。

妈,你别说了,这都是我的错,我不怪建义,他应该有他的幸福。

你这是——,还真以为他在外面跟人胡来?

不是吗?他跟他店里的小妹,不是——走在一起的?刘小珊想说‘混在一起’的,但碍着婆婆,没敢说出来,再说杨建义跟谁混在一起的,似乎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有他的自由。

你呀,跟他结婚也有七八年的,怎么就不了解他的?婆婆不像是在数落她,但语气中有埋怨的意思。

第四十四章 虚无飘渺的人生

刘小珊无言以答,这夫妻间,开始时是互相不了解的,但也吸引了彼此,渴望着能有进一步的了解,这便有了激情,然后慢慢了解,以为彼此间已经了解得非常透彻了,就选择走在一起,可到最后,却有可能因为太了解彼此,而选择了分开。不了解会有麻烦,太了解也不是好事,如何保持一定的了解度,这是夫妻相处时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没用的,我和建义,可能会——刘小珊哽咽着,不忍说下去。

可能会离婚?对不?这事瞒不了我的,我怎么样也知道一点。婆婆叹了叹气,忍不祝旱,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折腾来折腾去的?

婆婆是比较知书达理的人,不像其他的老人家,例如唐小婉的婆婆,她就比较固执己见,而且还喜欢搬弄是非,相比之下,刘小珊是应该感到庆幸才是的,可叹的是,自己却有愧婆婆的厚爱,这件事也肯定伤害了婆婆,难得这婆婆不怎么计较,可暗地里也许会生自己的气的吧?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有气的,真诚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失望当然难免,有什么怨言也不奇怪。

嗯,可能会。刘小珊将早上用的几个碗碟放进洗刷盆,拧开水龙头,倒了一点洗洁精进去后,心神不安地看着自来水冲刷出许多的泡泡,这泡泡越聚越多,一会儿就掩盖了这不多的几个碗碟。

你知道这几天建义睡哪里吗?

刘小珊茫然地摇摇头,这杨建义也几天不露面了,自己怎么有可能知道他睡哪里的?

大冷天的,他一个人就睡在店里,被子也没一张,也不知道他冷不冷的。婆婆似是自言自语,说完就步履艰难地迈出厨房。

刘小珊手中的一个碟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大片。

婆婆回头看了看,不吭声。

一直都理所当然地以为杨建义是跟那女店员鬼混在一起的,在外面租个一房一厅的也只不过是五六百块,这点钱对杨建义来说肯定承受得起,怎么杨建义要这样亏待自己呢?难道他与哪个女店员的风流,是别人杜撰出来的?纯属子虚乌有?或者是杨建义做做样子,目的只是为了气气刘小珊?

刘小珊本来非常平静的心,一下子泛起了许多的波澜,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自己,让自己突然间仿佛给人抽去了七魂六魄似的,没了主意。

简单地收拾好了厨房,刘小珊转身进了客房,见婆婆正在里面忙弄着,连忙跟她说我来我来,婆婆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没有什么反应,手脚不怎么麻利地抖索着被子。

这婆婆,肯定是在生刘小珊的气。

妈,我答应你,今晚就去劝杨建义,但他爱不爱回来的,我可没有办法。刘小珊迟迟疑疑地说。

去吧,去了就要好好谈。婆婆回头看了看刘小珊,露出一丝欣慰,但又很快让忧伤淹没。

嗯,我会的。是要好好谈一谈了,是分是合,都是必须面对的事情,迟早也要走这一步,早点解决了问题,或许对双方来说都有好处。倘若真的要离,那就先和和气气地过了年再说吧,反正离过年也就个把月的时间,急也急不了一时半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我都打听过了,建义跟那小妹一点关系也没有,听说这姑娘元旦要回去结婚,再也不来深圳了。婆婆忙不迭地说。

刘小珊本来想劝劝婆婆不要对她和杨建义抱有太大希望的,即使杨建义和那女店员真没有什么关系,这婚也似乎是非离不可了,杨建义应该不会原谅她的,就算会,刘小珊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对于一个无论在精神或者是肉体上皆背叛了丈夫的女人来说,心理上所承受的压力,绝非旁人可以理解得了,除非是非常绝情的人,要不它就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才能磨灭去所有残留在心里的痕迹。

妈,你放心好了,我们,应该是没事的。刘小珊怯怯地看了看婆婆,言不由衷地安慰婆婆,婆婆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异常,善意的谎言有时也挺管用的,这不,婆婆的气色就与刚才不大一样,笑吟吟的,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能这样想就好,有时也要想想孩子,这孩子不容易啊,又乖巧,又聪明的,做大人的,不能不管他啊。婆婆语重心长的样子,实在让刘小珊不好意思。

婆婆所说的,可一点也没有错,儿子杨伟豪确实聪明乖巧,从小就比较懂事,也不需要大人为他的学习操心,比起其他同龄的孩子来,是让大人省事多了。真要是离了婚,也不知道这杨伟豪会有什么反应的?

但愿没有带来太多的影响吧,儿子,希望你明白大人的苦衷,这世上有些事情,孰是孰非并不可以区分得那么明明白白的,名人或许可以寄托于后人的评论,至于普通人的嘛,那就是荒草一堆埋没了,至死也琢磨不出一个一二三来。

刘小珊莫明其妙地感觉到了悲哀,这人生,难道就是在各种各样的折磨中,逐渐走向死亡的?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忙忙碌碌地去追求一些东西?即使知道这东西的虚无飘渺,也要一往无前?这可怜的人生,可怜的人。

第四十五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幸好余越海经过检查,只是小腿处骨折和轻微的脑振荡,在医院里打上了石膏,领了几甁药回家后,唐小婉看着儿子绑得如木乃伊一样严实的右小腿,不禁发起了愁来,这脚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养好的,那这段时间里谁来照顾他呢?这老太婆年迈力衰,虽然也在强打精神操心这又操心那的,可也是勉强而为,照顾自己是略有盈余的,但要她照顾这个半大不小的孙子就有些困难了。

余宝标也是愁眉不展,但比起唐小婉来略为镇定一些。

晚上安顿好了余越海睡觉后,两人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儿子以后的事情,像这样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商量事情,可是他俩冷战以来的第一次。也许是儿子这一受伤,就将彼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毕竟儿子是彼此所牵挂的。

要不,你先辞职回来照顾他吧。余宝标先开了口。

唐小婉白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心想这余宝标又在打他的什么鬼主意了,自己一辞职,不是又回到以前依附着他过日子的时候吗?领了他几百块的家用,他就自大起来,仿佛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似的,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呼来唤去的,好像自己是他贴身的奴仆,再说他发起狠来时,就连着好几个月不给一分钱,害得自己东凑西借的,应付着家里的各种开支,这样的苦日子,自己可受够了。

要辞职你自己辞去,我可不想受别人的气。唐小婉说到‘别人’这词时,特意加大了声调,暗指这‘别人’是指余宝标。

那你说怎么办?余宝标也知道这所指的谁,奇怪的是他这一次有点反常,不敢如以前一样一有争执的时候,就冲唐小婉吹胡子瞪眼睛。

你问我,我又问谁?唐小婉本想提议说请保姆的,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不怎么的划算,这保姆的工资少说也要六七百块的,如果是找家政服务中心的保姆,恐怕不止这费用,而且包吃包住什么的,过年过节也多少要表示一点,这样一来,就等于自己的那份工资没有了,那还不如真的辞职回家,这样也放心一些。

余宝标嘟哝着什么,态度温顺如绵羊,不敢怎样则声。

送你二姐那边行不行?许久之后,唐小婉试探着问,余宝标有一个姐姐就在深圳,丈夫是在华强北做电子生意的,家里的环境不错,有房有车,小日子过得蛮红火的,她自己就整天游手好闲,逛东家,串西家,或许她有时间带小孩也未定。

她那有时间,再说,她带得了吗?余宝标沉吟了一会说,他清楚他二姐的为人,别看她平时嘴巴甜得很,关键时刻她可比谁都会耍滑头,这种惹麻烦并且费力也不一定讨好的事情,她才不会揽上身。

我不管,我不会回来带小孩的,要带你来带。唐小婉气鼓鼓的,这余宝标的一家人除了他嫁在乡下的大姐比较厚道一些外,其他人都是蛇鼠一窝的,没有什么手足情深可言,有困难的时候别想找他们帮忙,唐小婉有时就想,这余宝标到底是不是这老太婆所亲生的?

你不管谁管?你以为当人家母亲那么容易?余宝标一听唐小婉这不负责任的话也来了气。

找你那狐狸精啊,你不是还有她的吗?唐小婉也是气火上攻,谁不知道这当母亲的不容易的?这怀胎十月就够自己折腾的,更不要说生下这孩子后,自己辞了职一门心思带孩子的劳累,这容易吗?可气是的这老太婆还要添乱,采取什么非暴力不合作,自己忍气吞声好不容易熬过来了,这哪一点容易的?

神经病,你扯哪里去了?这不是在商量谁来带小孩的吗?莫明其妙的。余宝标又翻出他死鱼肚般的眼睛,不屑地说。

我是神经病啊,又咋的?看不惯就找你的狐狸精去。唐小婉这话当然是气话,是自己的委屈无处发泄的集中体现。

要是余宝标这个时候能收收自己的气势,说一些理解她的话,略为安慰一下她,或许是另一种情形,偏偏这余宝标是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站了起来,涨红了脸,扬起右手就想扇唐小婉。

这样一来就与唐小婉形成水火不相容的局面,唐小婉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声音凄历地说你打呀,往这打,就让你打,有能耐你就打啊,不打是的王八!

只听清脆的一声声响,唐小婉的左脸起了一个巴掌印,红扑扑的,仿佛搽了胭脂一样,红艳动人。

这下唐小婉失去了理智,与余宝标撕打了起来,一边撕打还一边叫嚷着,说就让你打就让你打。

那老太婆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挪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

余宝标也没有想到这唐小婉会有这样的反应,一下就让唐小婉震住了,任由唐小婉揪着自己的衣服撕打着,可看到老太婆那狠铁不成钢的气愤表情后,这才省悟了过来,觉得这男人似乎是不应该这样窝囊被动的,这一想的,就突然来了激动,用手猛然一推,想推开唐小婉的纠缠。

这一推就推出了大麻烦。唐小婉的撕打本来就是虚张声势的,只是想讨回那一巴掌的彩头,自己并不提防余宝标会这样猛然一推,一下子站立不稳,打了一个趔趄后,撞在电视柜上。

鲜血从唐小婉的后脑勺处汨汨而流。

啊!余宝标吓得张大了嘴巴合不上去。

唐小婉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用手一摸,手上全是血,晕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马王爷有多少只眼

当唐小婉醒过来时,才知道自己躺在医院里,头上包了一层层的纱布,脑袋上也套上了一个状如卖水果所用的包装套子,这不禁令唐小婉哑然失笑,想着以前自己还取笑过同事,想不到自己这一会也成这样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姐,你是不是给撞傻了?弟弟唐镇坤守在一边,哭笑不得地说。

你才傻,他呢?他去哪啦?难道不笑还能哭吗?不是说笑比哭好的么?唐小婉巡视了一下病房,没有见到余宝标的踪影,于是问。

他回去了,说是要回去照顾小孩。唐镇坤接着说,怒气未消地,哼,你还提他干吗?如果这要不是医院,我还真想揍他一顿。

是他让你来的?这余宝标也看不出,倒是挺会指使人的。

不是,是他打电话到家里找爸妈,说他身上的钱不够,想让爸妈送钱过来。唐镇坤不提这犹可,一提这就更加来气。

这话真亏他说得出,这半夜三更的,还想让老人家跑来跑去的,安的哪门心思?唐小婉再一想,余宝标可能是惧着唐镇坤,才会曲折着说这样的话。

我这伤,没什么事吧?唐小婉摸了摸后脑勺,那一处地方还有一阵阵的刺痛。

没什么事,医生说要观察一个晚上,如果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

花了多少钱”唐小婉心疼起钱来,白天因为儿子的伤刚花了一千多,现在自己又要花钱,虽然这钱暂时也不用还,可还是沉甸甸地压在自己的心里,生怕因为这事让弟弟和弟媳产生什么矛盾。

钱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钱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来的,要不怎么会引得人人为它争破了头?所谓的天下熙熙皆为利而来,天下攘攘皆为利而往,这‘利’就是利益的‘利’,名利的‘利’,这世间真是名利场啊,一切以利为重,以物质为重,但感情呢?感情是不是可以超然于物质之外,纯粹一些,简单一些?不会受到这物质的玷污?

恐怕是不可能的,人活在世上,食五谷杂粮,当然也得为三餐一宿奔波,那有可能有那么一份纯纯的感情凌驾于物质之外的?唐小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给了他两千,是他下去交的,不知道他花了多少。这唐镇坤貌似说得轻松,可内心是不怎么平静着的,为了唐小婉的事情,妻子刘晓燕可是彼多埋怨的了,说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难处,怎么一有事情就找婆家要东要西的?这话当然不敢对着人明说,暗地里跟唐镇坤提了几次,唐镇坤只能硬压着,自己承受着刘晓燕的脾气。

爸妈没怎么说的吧?唐小婉心一沉,转而问。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还能不说点什么的吗?我说姐,你也不要太含糊了,想离就要干脆一点,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唐小婉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照理说她此刻已经心冷如灰了,按照以前的思维逻辑,这婚是非离不可的。

可突然之间却有了恶狠狠的想法,心想你余宝标对我不仁,我也会对你不义,你余宝标将我逼成今日这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的样子,我也不跟你客气来着,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一个长期承受着折磨的大活人。

这婚一离,这奸夫淫妇不就可以风流快活,消遥自在的吗?我唐小婉可没这么傻的,我要搅得你余宝标家无宁日,让你明白我唐小婉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也让你清楚这马王爷是多少只眼!

唐镇坤见唐小婉神色不对,说姐,没事吧?

唐小婉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说没事,你说这马王爷到底有多少只眼的?

第四十七章 婚姻消耗战

唐小婉受伤的事,刘小珊是直到第二日才知道的,要不是自己打电话过去,想约她出来走走,唐小婉也可能会瞒着刘小珊不说。这唐小婉要强得很,怕别人为她担心什么,另外也有可能是家丑不可外扬。

这下刘小珊只有取消原定的计划,改为去探望唐小婉。原先刘小珊是准备去见见几个朋友,想让朋友介绍一份差事来做的,自己本来就闲不住,突然间在家里呆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开始有点腻烦起来。

去的时候是下午三时。从早上开始天就下起了雨,并且因为有一股来自己北方冷空气的缘故,刮起了凌厉的北风,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这雨不大,是毛毛细雨来的,似有若无,欲断还续的,但也让路面湿漉漉的,显得泥泞不堪,伴随着冷风,一派萧索凄凉的景象。不多的几个行人,就跟刘小珊一样,迎着这凄风苦雨,小心翼翼地前行着,躲闪着,但心境各不相同。

唐小婉从医院回来后,打电话跟公司请了三天假,然后就一直窝在家里没有出去,头包扎成这个模样的,去哪里也没有心情,何况家里还有儿子余越海在。

刘小珊赶过来时,唐小婉和儿子正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哎哟,小海的脚怎么这样的?唐小婉的伤,刘小珊是知道的,她儿子的伤,却没有料想得到,所以刘小珊很意外。

摔的,你来就来了,还买什么水果的。唐小婉接过刘小珊手中的水果,语气淡淡的,轻描淡写地说。

唉,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的?怎么会搞成这样的?看着唐小婉和她儿子的样子,刘小珊一阵心酸,想着自己过得比唐小婉苦的,却不知道唐小婉比自己更不容易。

这有什么的,习惯了。唐小婉拉着刘小珊进了房间,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了个详细。

余宝标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刘小珊知道唐小婉和余宝标吵架是常有的事,至于动手,这可是第一回听到。

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这事我跟他没完,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受的,看谁耗得过谁!唐小婉看似平静,但她眼里隐隐闪现的冷漠神色让人心悸,这冷漠与仇恨有关。

那你想怎么样的?唐小婉有这样的想法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刘小珊真替她担心着,怕她一冲动,会有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我还能怎么样?他余宝标这样狠心,我也奉陪,看谁狠!

这下刘小珊无言了。这不是想要互相折磨吗?夫妻间难免会有矛盾,有矛盾并不可怕,只要彼此能互相理解,互相宽容,什么矛盾都是可以化解的;可怕的是彼此都不想解决这矛盾,相反却推波助澜的,将这矛盾推向极致,这样一来,小矛盾也闹成了大矛盾,最终演变成不可调和的矛盾。

许多夫妻之间,有时也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常常因为一些小磨擦小矛盾反目成仇,甚至于大打出手的,真有些令人不胜唏嘘了。每个人都想追求相濡以沫的感情,但并不容易,而婚姻一旦一到这一阶段,那就是行将就木,离分手的日子不远了,可惜的是,该分手时,为什么不能够和和气气地,友好地说一声‘拜拜’?

刘小珊劝解唐小婉,说你们要真不过下去,那就干脆离婚吧,这女人耗不起,再过个三两年的,也就奔‘四张’的人了,那时你再想离婚,再想找个人,那可就不容易了。说这些话时,刘小珊是犹豫了一阵的,以前自己一直都是劝和不劝离,认为夫妻也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今天见到唐小婉和她儿子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只是要改变自己的初衷,确实有一些困难。

这时的唐小婉那有可能听得进去什么,她说她这辈子已经豁出去了,准备跟余宝标打一场消耗战,持久战。

刘小珊听了默然无语,心想这婚姻还真似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男女双方总在谋求自己在家庭的主导位置,有冲突,有妥协,有迂回,不管怎么样的情况都好,只有懂得策略的一方才有可能占得先机。而这唐小婉心机不多,她能打赢这一场战争吗?

第四十八章 可怜的男人

不说这些了,烦死人!你猜猜,今天谁给我打电话?唐小婉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

谁?刘小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起会是谁。

‘清风’

‘清风’,哦,是哪个张文龙?

唐小婉点点头。

他跟你说什么?这段时间他好像失踪了一样,连续有好几天没有在网上露面,刘小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提起他,竟然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说他来深圳了,在他舅舅的公司里帮忙,这段时间比较忙一些,等过了这段时间,想约我们出来见一见面。

一说见面,刘小珊就心有余悸,上一回让高绍球蒙骗所受的创伤还没有痊愈,哪里敢随便见什么网友的?这网上与现实毕竟有一定的距离,在网上人人都会畅所欲言,掏心掏肺地交流各自的心思,这样能很快地引起共鸣,也容易令彼此陷入其中。

可真要见面,就彼此戴上伪善的面具,摸不清对方真实的面目,何况人心隔着一层肚皮,谁能分得出好坏?这网事如梦,真不堪回首!

到时再说吧,我现在也烦着很,谁也不想见。刘小珊不冷不热地说。

你烦什么?

烦来烦去的,还不就是那些事,杨建义他妹妹元旦要回来,我婆婆让我去劝杨建义回来住几天,说不想让她看到我们这样子,你说,这事烦不烦的?刘小珊本想不说的,说了唐小婉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可不说这些事,它就压在心里非常难受,揪着心一样。

这有什么好烦的?唐小婉一直都认为杨建义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自从上一次跟他在酒吧仔细地谈了一次后,更是觉得他非常可爱,自己就一直不明白,刘小珊为什么会放着这样既顾家又善良的男人不要,偏要在外面胡作非为的?

唐小婉当然不会想到杨建义生理上的暗疾有多严重,这些事情刘小珊一直没有向别人透露过,为的是维护杨建义的面子,可谓是用心良苦了,也是看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不想做得太绝。

你说我要怎么开口?我昨晚是去了一趟,没敢进去。

你去哪?唐小婉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刘小珊说的是哪里。

店里啊,我婆婆说杨建义一直住在店里,昨晚我去看了,果然是。

怎么会这样的?他不是跟哪个——唐小婉很诧异,欲言又止。

我也以为他是跟哪个女的有什么关系的,以为他们会在外面租房,但我昨天在对面观察了老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你说,这事怪不怪的?

看来,这杨建义是做戏给你看的,可能他根本就与哪个女店员没有什么,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唐小婉不解,盯着刘小珊,希望从中能找出什么答案,难道这杨建义真如自己所猜测的一样,始终舍不下刘小珊?这样做,只是为了刺激刘小珊,希望刘小珊能回到身边?

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这事,应该只有他清楚。刘小珊想了想,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我看你还是去劝他回来吧!也许他也想回来。

嗯,刘小珊含糊着应了一声,能不能劝得动杨建义,心里实在没有底。

要是你们俩有可能和好,我说你呀,还是好好过日子吧!也不要胡思乱想的。

没有这可能的,他回来也就几天,过后,我想我们还会离婚的。

即使他原谅你,也没有可能?

这,这怎么说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们是完了。刘小珊垂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无论怎么样,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心坎。

这可怜的男人,唐小婉倒替杨建义鸣起不平来,这样实在的男人,却受到这样沉重的伤害,真的太不值了,要是换成自己是刘小珊,自己肯定会好好珍惜的,这刘小珊要是真的不要的话,自己就要了他好了,看她后不后悔。

这一想的,唐小婉的心就突突的跳得厉害,脸上早起了红霞,唐小婉啊唐小婉,你这是怎么啦?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也不可抢,何况自己与刘小珊亲如姐妹的,怎么自己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好刘小珊没有察觉,垂着头,想着她的心思。

唐小婉强作镇定,想安慰一下刘小珊的,却找不到词,只好默默地陪着她干坐着。

第四十九章 解铃还需知情人

刘小珊从唐小婉家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雨还一直下个不停,而且雨势也加大了,吧嗒吧嗒的,落在沆洼有积水的地方,就溅起了许多水花,荡漾出许多不怎么好看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的。

犹豫了许久,刘小珊最终还是决定去劝杨建义暂时回来几天。这些事情是自己必须要面对的,想逃也逃不了,自己又没有像张文龙那样潇洒,可以抛开一切逃到深圳这边来。唉,权且当成是还婆婆一个人情吧,这老人家也活得累。

到了杨建义的店子附近,刘小珊却犹豫了,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徘徊着不敢进去。

珊姐,你来了,怎么站在外面啊,快点进去里面避雨。

刘小珊扭头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人竟然是陈莉莉,传说中与杨建义有关系的哪一个女店员。怔了一下,说小陈,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哦,去隔壁店拿个手机,刚好看到你,珊姐,进去吧,外面雨大。陈莉莉虽然样子一般,但热情大方,嘴巴又甜,确实有其可爱之处。

隔壁店的老板是杨建义的老乡,两家店之间互相调节货物的短缺是常有的事。

不想进去了,我,能不能找你说几句的?刘小珊见到这陈莉莉,突然有了主意。

陈莉莉想了想,说这样啊,你等等,我去跟老板打个招呼,反正是下雨天,没什么生意,应该可以的。

陈莉莉转身想进去,刘小珊连忙叫住了她,说不要跟杨建义说我来了。

陈莉莉会意,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

不大一会陈莉莉就走了出来,两人转了一会,进了一家凉茶铺。凉茶铺生意惨淡,除了刘小珊两人外,再也没有其他顾客,确实是可以聊天的地方。

珊姐,一直想找时间跟你聊天的,可惜总没见到你,你是不是听到许多关于我和老板的事?陈莉莉满怀歉意地说,

是啊,挺多的。这些风言风语,不敢说是铺天盖地,但也让刘小珊这边的亲戚朋友全知晓了,刘小珊说话时,就留意着陈莉莉的神色,希望从中捕捉到一丝跟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这陈莉莉有的是坦然,反而让刘小珊觉得自己有点卑劣。

对于这样的发现,刘小珊说不上是喜悦,莫明其妙的,竟然有点失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希望杨建义也出轨一次,这样自己的心理才会平衡一些?

珊姐,相信我,这些全是谣言来的,我和老板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事,那段时间我只是陪他喝酒,什么也没做过。陈莉莉着急地辩解。

这我相信,杨建义不是哪种人,你也不是。虽然不可能仅凭这几句话就相信一个人,但刘小珊相信自己的直觉。

珊姐,你能相信我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老板是好人来的,我一直将他当成大哥,他的心中只有你,你知道吗?他一喝醉酒了,就只喊你的名字。陈莉莉轻舒了一口气,感激地说。

我倒是希望你们能发生点什么,像你这样的好女孩,才配得上杨建义。刘小珊说得严肃认真,不似是在开玩笑。

珊姐,你就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因为这事,我也惹了麻烦。

哦,什么麻烦?刘小珊疑惑不解。

本来想打算过年回去结婚的,也不知道我那男朋友从哪知道这事,吹了。陈莉莉神情黯然,脸上惨白,几年的感情,就因为这几句谣言,说散就散,这任谁也不好受,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不是把你害的?看着陈莉莉的模样,刘小珊心里也不好受,觉得这陈莉莉挺无辜的,竟然受到这样的连累,自己和杨建义应该为这负一定的责任。谣言真可以伤到一个人。

算了,不谈这个,我们说点别的吧,你今晚来,应该有事的吧?陈莉莉拿纸巾擦掉眼泪,勉强笑了笑说。

也没什么,杨建义他妹妹元旦要回来,我婆婆不想让她看见我们这样,让我来劝他回去住几天。刘小珊实话实说,觉得没有必要对陈莉莉隐瞒什么。

那为什么不进去跟老板说呢?

开不了口,你说我能怎样劝他?

你直接开口让他回去就行了,他也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只要你去了,准成。陈莉莉鼓励她说。

要不这样,妹子,你帮我劝劝他?刘小珊开口求人的机会不多,也想不到现在自己所求的,是一个所谓的‘情敌’。

这样不行的吧?只有你去,才有效果。陈莉莉也想不到这刘小珊会让自己帮这样的忙。

我求你了,妹子,帮帮姐,我实在不好意思面对他。

陈莉莉迟疑不决,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本与自己无关,只是略有牵涉,系铃人自然是刘小珊,自己去劝,杨建义能听吗?可望着刘小珊诚恳的样子,却不好拒绝,稀里糊涂的,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五十章 但求心安理得

这天下午,唐小婉将儿子扔给老太婆看顾,自己急急地回了一趟公司。

去之前唐小婉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虚弱了一些,脸上也略显苍白,需要补点粉妆掩饰掩饰。

因害怕伤口感染,唐小婉这几天也不敢洗头发,头发虽然在动手术时已经剪短不少,可也觉得有些凌乱,并且药水与体味混杂,发出了难闻的酸味。这些还比较好办,稍为用梳子梳一梳的,再喷点香水,就可以掩盖掉,掩盖不掉的,是后脑勺的那一处伤口,包着一块纱布,周遭剃得青光光的,很碍眼。

想找顶帽子掩盖一下,可找来找去,并没有什么合适的,怎么样也露出了半边伤口,这伤口看着就如一把亮闪闪的刺刀,硬生生地捅进自己的心窝,激得唐小婉想摔镜子。

余宝标,你这不得好死的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唐小婉不由自主地咒骂起余宝标来。

去公司的路上,唐小婉已经想好了辞职,一来是自己的身体太虚,恐怕也得休息十几天的,但没有理由再继续请假,这公司也有公司的规矩,并不是旅馆,说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不来;二是为了照料儿子,只能等熬过了这段日子,再重新找工作了。

唐小婉并不想辞职,这是思虑了几天才下的决定,无可奈何的选择,一个三十好几的女人,学历不高,又没有专项的技能,想在深圳这个地方找一份比较满意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这份工作,也是自己跑了一段日子,费了许多心机后才得来的,只不过做了半年多,现在却要辞职,实在是令自己踌躇了许久。

于经理刚好在办公室里没有出去。这于经理全名叫于强,湖北人,年龄大概在五十岁上下,人比较风趣,而且也懂得体恤属下的员工,所以颇得下属的敬重。

唐小婉将来意粗略地对他说一遍,这一听,瞪大了眼睛,说你可以不用辞职啊,请一两个月假就行了。

不了,这样你难做,我也不好意思,还是辞了的好。这于经理上面还有老板,唐小婉不想令别人太为难,但对于他的这一番话,已经令自己心存感激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勉强你留下,如果你想回来,就打电话给我,或者我可以帮你介绍到其他公司。于强很真诚地说……

嗯,那好,先谢谢你了。谁说深圳这地方没有人情味的?这于强就是一个例子,足以反驳说深圳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城市的说法,唐小婉感动不已,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语来,只是跟于强说了声再见,就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再跟几个要好的同事打了招呼,踏出公司的大门时,唐小婉却茫然不知去哪里好,只是随着人流,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街南有一处地方围着许多人,唐小婉路过时驻足一看,原来是某一慈善机构正在为南亚海啸的灾民募捐,现场张贴着灾区的图片,其惨不忍睹的景象,真令人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可叹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者尽管踊跃,捐者却是甚少。

也许,这是人们对这类慈善机构失去了信心的表现吧?要不,怎么都会表现得这样冷漠的?大发难民财的丑闻时有听闻,层层扣压的,结果分到灾民手里的,只是几样可怜巴巴的东西,搞得天怨人怒的,却也无可奈何,这样的现象,似乎是有些积重难返。

香港的慈善团体现在也学得挺精的,国内一有什么天灾需要救援时,就不会像以往一样,委托内地的慈善机构全权代办,而是绕过这些机构,千里迢迢,不辞劳苦地派人亲自押送赈灾钱物,分派到各家各户手中。这样的举动,就是明显的不信任,那些狠心发灾难财的官员们啊,难道你们知晓了这些后,就不会懂得羞愧的吗?

唐小婉扑哧一笑,心想自己这是怎么啦,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还有这一份闲心,学人忧国忧民的?

抽身想走,却又挤了进去,从皮夹子里掏出仅有的那一张百元钞票,塞进了募捐箱,然后头也不回地挤出了人群。

凡事但求自己心安理得就可以了,别人的事情,自己管不来,也轮不到自己管,自己又何必要自寻烦恼呢?这一想的,心就舒坦了许多,起码与刚才比起来,就如是阴转晴了。

第五十一章 人生是一出闹剧

回到家里时,余宝标也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厨房里香气四溢,凭气味,唐小婉就知道这是她所喜欢喝的鱼汤。见到是唐小婉,余宝标还主动打了个招呼,宛若两人未冷战时的亲热样。

唐小婉也不搭理他,径自进了客厅,与儿子坐在一起。

余宝标碰了一鼻子灰,然而也不敢对唐小婉怎么样,只是略微将厨房里的碗碟弄出一些声响来。

唐小婉顿觉好笑,心想这余宝标今天可是有些反常了,又打招呼,又主动下厨煮自己喜欢喝的鱼汤,难道这算是向自己示好吗?如果是,当初为什么要将我唐小婉伤得这么深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今日的唐小婉,可不是当初的唐小婉那样容易哄骗,什么事都迁就着你,姑奶奶都打算豁出去与你打消耗战,打持久战的,你今日却想回心转意,这是吃错了哪种药的?天底下,也似乎没有这种便宜事!好处都让你余宝标占着的,你当别人是什么?

等到菜端上桌,余宝标再去拿碗筷的时候,唐小婉示意儿子余越海去房间里喊一喊他奶奶出来吃饭。

奶奶去伯伯哪里了。余越海回答说。

奇了,平常只有过年过节什么的,这老太婆才会去那边走动走动,今天才是三十号,还没有到元旦,怎么就去了那边的?虽然感到奇怪,唐小婉却没有再追问这老太婆的去向,这一来的,自己又难得有几日的清静,何乐不为的?

唐小婉也绝没有想到,这事是挺有原因的,自己一直都纳闷着,直到后来有邻居跟唐小婉说起,才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下午余宝标回来时,跟这老太婆求证一些以前她所告诉余宝标的,有关唐小婉的事情。这老太婆一时语拙,答不上来,露了破绽。余宝标很生气,说了这老太婆几句。这老太婆也不高兴,直嚷嚷说生仔生仔,还不如生块叉烧划算,然后拨了电话,气呼呼地让余宝贵过来接走她,走时还不忘了数落余宝标一顿,说他怕老婆,永远也不会出息。

饭桌上余宝标很活跃,对儿子照顾有加,对唐小婉更是嘘寒问暖的,简直是无微不至了,标准是一个模范丈夫的样子。

对于余宝标态度上突然的转变,唐小婉有些措手不及,要说自己完全不怎么在意他也不是,内心这一会也多少起了涟漪,难道,他与哪个女人分了手,准备与自己重温旧梦?或者是突然间的良心发现,知道有自己在的许多好处?

唐小婉没有怎么地搭理余宝标,但碍着儿子在面前,也就稍为敷衍了一下,却暗暗地告诫自己可不能太心软了,这一心软的,也就让余宝标的意图轻易得逞,优柔寡断的,反受其乱,这让自己吃了不知有多少苦头,这样的亏,自己还嫌受不够的吗?而且自己不是发过誓,要与他斗狠的?

闷头闷脑地扒拉了几口饭,唐小婉也不理余宝标失望的神色,下了饭桌看电视。拿着摇控器乱按了一通,最后停留在一个播放综艺节目的电视台,节目里主持人与嘉宾连唱带蹦,并且不时地打诨插科,逗得观众哈哈大笑,唐小婉也忍俊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唐小婉笑完后,却莫明其妙地感到悲哀,与之相比,这人生更像是一出闹剧,乱哄哄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情真意切,看似热闹异常,实则虚无飘渺,皆是无法捉摸的东西。

……

厕所里,唐小婉拿毛巾擦拭身体上的水分,擦到胸部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发现自己的胸部松垮了不少,没有以前的坚挺,再看小腹,微微地向外隆着,竟然有了肚腩,这吓了自己一跳,凑近镜子想看自己的脸,镜子一片朦胧,赶紧用手中的毛巾抹去,这不看犹可,一看就让自己呆住了,镜子中那多了几道鱼尾纹,还有增添了许多斑点的面庞,真的是自己的面庞吗?

这岁月催人老啊,唐小婉不胜感慨,说什么女人三十一枝花,其实不然,说是女人三十烂茶渣就比较准确些,即使真是花,也是哪种完全盛放的花朵,看着是灿烂绚丽的,风光无限的样子,可转瞬间就可能急转直下,直奔残花败柳这一阶段,以至于湮灭在这滚滚的红尘当中,了无痕迹可觅。

第五十二章 与儿子有了隔阂

杨建义是在31号这天的下午回到家的。这里边有陈莉莉的多少功劳,刘小珊也说不准。

家里经过刘小珊和她婆婆地拾掇,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客房也收拾齐整,只需在床上铺上一床床套,摆上被子什么的,就可以宣告大功告成。

这客房平时很少有客人来,一直都是荒废着当成杂物房来用的,所以这床套被子什么的,就折叠进袋子里,让杨建义放在大衣柜的上面。

杨建义进来路过客房门口时,恰好看见刘小珊脚底下垫着凳子踮着脚尖,想拿上面那几个袋子。可刘小珊比起杨建义来说,是矮了一些,无论怎么样地踮脚尖,再把手伸得长长的,就是够不着那几个袋子,总差上那么几公分距离,身体也因为这一番地努力,有了些失衡,摇摇晃晃的。

我来。杨建义阴沉着脸,走近刘小珊旁边。

刘小珊有些不甘心,心想连这一点小事也做不到,可丢人了,还想着要再尝试一次。

杨建义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自己站在凳子上面,三几下的,就把那几个袋子弄了下来。

刘小珊就在一旁怔怔地看着杨建义,这男人,确实如陈莉莉所说的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应该是有好几天没有打理过了,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酗酒过度的原因,苍白而略显浮肿。刘小珊心酸不已,杨建义啊杨建义,你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呢?像我这样的女人,并不值得你这样,你应该会找到你的所爱的,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

刘小珊冲动地想跟杨建义说些什么,杨建义却转身进了主人房,拿了衣服进了厕所。他,应该是怨恨着自己的吧?刘小珊真希望杨建义能对自己吼几句,或者干脆暴揍自己发泄发泄,这对自己来说,也许心理上更会好受一些,起码自己不会这样内疚。

然而没有,这杨建义不是哪种随便冲别人发脾气,或者打女人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性格上比较内敛一些,会把自己所受的伤害收藏得密密实实的,宁愿自己痛苦着,也从不轻易外露。

可杨建义越是这样,越让刘小珊不安,毕竟是曾经爱着的人,自己也不愿意看到他这样子,爱,虽然已经不复再来,但情,总应该会有的吧?

现在想想,刘小珊觉得自己那时是做得太过份了,如今承受这样的折磨也好,或者说是煎熬也好,都是应该,可是这又有什么样?能分担杨建义的痛苦,还是能减轻婆婆的忧伤?抑或是找回儿子曾经的欢乐?

刘小珊的心乱糟糟的,觉得自己已经毁了这一个完整的家庭,现在还窝在这里的,赖着不走,这不是不知廉耻又是什么的?

儿子杨伟豪也多少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与自己有了隔阂,没有像以前那么亲近自己,一放学就往店里跑,要在店里呆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刘小珊说了杨伟豪几次,说你这样去店里会影响到爸爸做生意的,下次不要去了,再说街上乱,车又多,一个小孩在大街上乱跑可不安全。

杨伟豪执拗地扭过头,说我喜欢去爸爸哪,爸爸也没说我什么,而且,每次我回来,都是爸爸送回来的。

杨伟豪特意将‘爸爸’说得重重的,明显就是在炫耀他现在有他爸爸照顾着,不要刘小珊管他了。

刘小珊也料想不到这乖巧的儿子竟然会这样说,一时火气上升,想扇他几巴掌的,可转念一想,这错不在他身上,如果认真追究起来,这完全是自己的责任,杨建义也可能是在他面前说了一些什么的,可这,能怨得这父子俩吗?

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这没有什么可以抱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刘小珊已经下定决心,一等过了这个年,就应该尽快结束这样混沌的生活状态,该离就得离,离得决绝一点,或许这对杨建义还是小孩,抑或曾经疼爱着自己的婆婆来说,都是有好处的,就让自己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好了,即使这痛苦中有苦涩,有酸楚,有难以言状的东西。

第五十三章 弄丢了儿子

杨建义洗完了澡,坐在客厅跟他父母说着什么,刘小珊不便打扰他们聊天,就在房间转了一圈后,转身进了厨房准备晚饭。菜切了一半,却想起儿子还没有回来,再看时间,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连忙冲着客厅的杨建义喊,说建义啊,小豪还没有回来呢。

啊,杨建义这才想起儿子杨伟豪来,连外套也没有顾上穿,就冲了出去。

杨建义先是赶到店里,以为杨伟豪会像以前一样走到店里来的,小店跟学校也就几分钟的路程,方便得很,可一问,杨伟豪并没有来过,再赶到学校门口,也没有人,这下杨建义慌了神,急忙给刘小珊打电话,问小孩是不是到了家。

刘小珊一听也愣住了,这杨伟豪能去哪里的?他平时回家都是挺准时的,就算是去朋友家玩,也会跟大人打招呼的,怎么今天就反常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不期然而至,吓得刘小珊丢下手中的锅铲,也不敢跟杨建义的父母说杨伟豪不见了,只推说朋友有点事,去去就回来,匆匆跑下了楼。

刘小珊跑到三楼时,想起杨伟豪跟邻居家的儿子罗小虎挺要好的,经常在他家玩,就按了他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罗小虎的母亲苏娟,见刘小珊焦急的样子,就问怎么啦?说她下午去接小孩时,是有看到杨伟豪的,这杨伟豪还说他要去他爸爸哪里。

哦,这样啊,我去其他地方找找。刘小珊也不待将话说完,人已经下了楼。

会去哪里呢?现在自己弄成这样已经够狼狈,够内疚的,万一真要把儿子也弄丢了,这可如何是好的?听说这么大的孩子让人拐卖的,通常不是给人家做儿子,而是在那些人的胁逼下,做了小偷,或者街头卖艺什么的,过着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的日子。要是真找不回来,自己还是死了干净,省得拖累别人什么的。

刘小珊打了杨建义的手机,杨建义说他正沿着学校往家的方向寻找,让刘小珊从家哪一头找过来,如果找不到,就在中间会合,再商量一下怎么办。刘小珊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只好照办。

刘小珊这一路走走停停,东张西望的,就是没有见到杨伟豪的踪影,心神一恍惚,脚步就有些飘浮,没有留意到路面凹凸不平的地方,一不留神就跌了一跤,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手掌擦破了点皮,渗出了一点血丝,并且弄脏弄湿了裤子而已。

正要继续往前走,杨建义却迎面赶了过来,刘小珊见到了杨建义,就如是溺水的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

这男人,在关键的时刻,就会像是一棵参天大树一样,可以为女人遮风挡雨。

杨建义虽然也紧张,但比起刘小珊来,可是镇定许多了,说也不要太担心,小豪可聪明得很,绝对没有事的,这样,你在这里等,看能不能等到他,我再回家看看,看他是不是到了家里。

不大一会,杨建义就转了回来,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杨伟豪还没有回到家里。

要不,我们报警?刘小珊乱成一团麻的。

杨建义说这报警可是有什么时间规定的,这样好了,我打电话给朋友,让他们帮忙着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再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报警了。

在布吉这边杨建义有许多交往很深的朋友,认得这杨伟豪模样的人也挺多,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一听说他需要帮忙,呼啦啦地就有几十个人上街找杨伟豪。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就有好消息传来,说人找到了,在布吉公园里,钻进一个假山的山洞里面死活不愿意出来,让杨建义和刘小珊赶紧过来。

杨建义和刘小珊一听这好消息,急忙拦了一部摩托车直奔布吉公园。

到了布吉公园的时候,陈建义的两个朋友正紧张地各守着一边,说是怕这小家伙溜走。

说这是一山洞并不准确,只能说是一裂缝,刚刚能容纳进一个如杨伟豪一样大小的小孩,而大人想伸手进去却够不着。还好这里有灯光照着,要不可是任谁也找不到的。

刘小珊又好气又好笑,说你给我出来,好玩不玩的,怎么玩起这个的?你不知道我们到处找你的吗?

就不出来。杨伟豪的倔强劲一上来,就活脱脱如刘小珊一样。

你妈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啰嗦什么的?杨建义可是窝了一肚子气无法发泄的,训斥着杨伟豪。

我偏不出来。杨伟豪嘟着小嘴,故意跟他们斗气。

你出不出来?你不出来,我就找根棍子狠狠揍你,看你还出不出来。杨建义也较上了劲,四周一望,也没有什么比较就手的棍子,只好在旁边操起了一把扫把。

你急什么急的,人都找到了,你还怕他跑了不成?我来。刘小珊可是琢磨透了儿子的性格,是哪种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你跟妈妈说,你为什么放学后不回家的?

我怕你们离了婚,就再也不要我了。杨伟豪呜咽着说。

杨建义和刘小珊面面相觑,这儿子,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要离婚这一回事的?他真懂得离婚是怎么回事吗?现在的小孩,真的是成熟得让人可怕!看来夫妻俩都忽略了儿子的成长了,不知不觉间,儿子竟然也会想到这些事情。

小豪,不怕啊,爸爸妈妈都喜欢你,都爱你的,你不要怕,你出来吧,好不好?刘小珊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我就不出来,除非你们答应我不离婚,那我就出来。杨伟豪抹着眼泪,在这原则上毫不让步。

刘小珊劝了一会,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只好向杨建义投以询问的眼色,杨建义点点头,这点头的意思,刘小珊理会了,对杨伟豪说我们不离,这样总可以了吧?

真的?杨伟豪将信将疑。

刘小珊郑重地点了点,说要不你问你爸是不是。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的?当然是真的!杨建义也郑重地点头说。

好呀,我不用做孤儿了!拉勾,拉勾,都不许反悔。杨伟豪破涕而笑,泪水还挂在脸上。

刘小珊很认真地跟儿子拉勾,然后一把将他紧紧地揽在怀里,生怕自己一松手,儿子就会消失了一样。儿子却挣扎着抽出一只手来,拉杨建义的手,杨建义犹豫了一下,上前怀抱她母子俩,紧紧地。

这怀抱有力,温暖,驱散了这个冬日的寒冷,刘小珊一阵晕眩,那是幸福的晕眩,这晕眩冲击自己的身体,麻酥酥的,感觉到自已的身体在漂浮着,就快要溶化似的。或许这人生所追求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情真意切,皆是些过眼的云烟,都不如这怀抱真实!

刘小珊暗暗下定决心,这以后无论如何,自己再也不会离开这父子俩了,即使与杨建义过起无性的夫妻生活,自己也认了。

第五十四章 久违了的欢乐

刘小珊没有想到,儿子杨伟豪的一次任性,却挽救了一个濒临解体的家庭。

可细细一想,似乎任性的应该是大人而不是小孩,如果不是自己在外面的胡作非为,追求什么激情,又怎么会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曲折?

风风雨雨过后,便是风平浪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夫妻之间开始有说有笑的,曾经的欢乐,又再次在这个家庭重现,以至于杨丽娜一家三口人从北京回来时,也察觉不出这个家庭刚刚经历了惊涛骇浪般的变化。

杨丽娜是元旦那一天的下午回来的。杨建义本来打算去机场接机,可杨丽娜却一再坚辞,说回到深圳就如回到了家一样,又不是不认识路,何必跑来跑去的浪费时间和钞票。

杨建义一想,也有道理,就随她的主意,何况她的脾性,是最讨厌哪种办事粘粘乎乎的人,折磨别人不说,自己还浑然不觉,以为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却是惹得神憎鬼厌的。

当杨丽娜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家里时,刘小珊眼中一亮,这杨丽娜几年不见的,已经从哪个从前喜欢扎马尾辫的女孩子,蜕变成一个妩媚且柔情万种的小妇人,举手投足间,都渗透着成熟女人所特有的韵味,就如一杯醇香的美酒,轻呷一口的,余香就可以在舌尖缭绕上小半天。

啊!——丽娜!刘小珊对杨丽娜的变化挺惊讶的。

嫂子,可把我想的!杨丽娜咯咯地笑着,放下手中的行李,就拉着刘小珊嬉闹,跟未出嫁当姑娘时无异。

刘小珊大杨丽娜两岁,杨丽娜没有跑去北京跟朱刚结婚时,这姑嫂俩亲如姐妹一样,无话不谈,包括杨丽娜跟朱刚恋爱那一段时间,刘小珊也没少替杨丽娜出谋划策。

刘小珊的公公婆婆听到了声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都当人家母亲了,还闹!刘小珊的婆婆就冲着杨丽娜嗔怪地说,其实她老人家见到了自己多年没见的女儿,心里也是乐呵呵的,只是怕杨丽娜这一闹的,就有些冷落了站在门口的女婿,连忙招呼站在外面的朱刚,说小朱,你别见怪啊,她们姑嫂一见面就这样,别理她们,进来坐,进来坐。

朱刚连忙说没有没有,这样亲热挺好的啊。

杨建义早已经迎了上去,接过了朱刚手中的行李,并吩咐杨伟豪带着朱刚的儿子朱国都去房间里面玩。

朱国都有些见生,怯怯地躲在朱刚的后面,迟疑着不敢跟杨伟豪进房间。后来禁不住杨伟豪说房间里有许多玩具可玩,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

客厅里,三个女人扎成一堆在低声嘀咕东家长西家短。原来杨丽娜这次回来深圳是另有目的的,朱刚在过完这个春节后,将调回深圳的分公司当副总,而杨丽娜是嫁鸡随鸡,一如她几年前追随着朱刚去了北京一样,这次将提前回来深圳打点打点,为朱刚事业上的发展做好铺垫。

刘小珊心生感慨,这女人就是这样的,未嫁时以为父亲是天,到嫁了时,就以丈夫为天,为了这片天空,女人有时总得违心地放弃一些自己所追求的东西。

三个男人则在沙发上喝茶,看着电视,时不时搭上几句,说到高兴处,就都爽朗地哈哈大笑。久违了,这笑声让刘小珊心生感慨,自己差点就失去了这些,好在自己还算是及时回头,而且也多亏了杨建义原谅自己,要不自己这一会就成了怨妇了。

想到这,刘小珊满怀感激地瞅了杨建义一眼,恰巧却与杨建义的眼神相遇,那眼神非常熟悉,只有自己才看得懂其中所包含的浓情蜜意,于是内心好像让人窥见了什么秘密似的,咚咚地跳得厉害,脸上烧得发烫,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恋爱时的感觉。

第五十五章 偶遇李婉君

节假日原本是手机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而且又是临近春节,许多人会趁着这机会挑选一两款手机回老家显摆显摆的。商家也各显奇招,招徕顾客,比如推出几款特价机酬谢顾客,或者买手机抽大奖,派发小礼品什么等。

按照杨建义以往的性格,他是断不会抛下这赚钱的好机会的,这几天的营业额相当于一个月的营业额,当然会挖空心思去经营。没想到杨建义他这一回却改了脾性。

第二天,也就是二号这天上午,先回去店里跟陈莉莉交待了几句,就带着一家老老少少八九个人,包括杨建义的表妹许瑞莲在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坐车去华侨城游玩。

刘小珊很诧异,原来杨建义这榆木疙瘩也是可雕,只是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罢了,也许他有了这一番经历之后,开始对人生有了通透的领悟,明白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如果不会享受,那就是赚得再多也没有用,只是账户上增加了一些数字罢了,完全没有什么意义。而且钱与亲情两相衡量,当然是亲情比较可贵一些的,人,只有在社会上碰得灰头土脸后,才会珍惜这些东西。

深圳这地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风景名胜或自然风光,人工景点就有许多,在华侨城这带,就汇聚了锦绣中华微缩景区,民俗文化村,世界之窗和欢乐谷等几个比较著名的景点,距离华侨城不远的东面,还有一个园博园。

这些景点当中,欢乐谷是最受孩子欢迎的,因而几个大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先去欢乐谷。到了哪里一看,这门票也实在太贵了一些,何况尽是小孩玩的项目,于是只让杨建义和朱刚一起带着朱国都和杨伟豪进去里面玩,而其他人就在外面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闲聊。

许瑞莲这小妮子二十刚出头,嘴巴却甜得能让树上的麻雀也可以哄得下来,有了她在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连平时不大喜欢说话的刘小珊的公公,也时不时插话问上几句,问起老家的变化。

刘小珊对杨建义老家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但怎么着也得敷衍一下,装成是在倾听的样子。听了一会,感觉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抬头,见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若的胖女人,看着是非常熟悉,却想不起是在哪里看到过。

你是——刘小珊?那女人走近了几步,犹豫着问。

你是?—刘小珊依然想不起她是谁。

李婉君啊,哈哈,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李婉君,李婉君,刘小珊苦苦地回忆着,终于想起来了,这李婉君是自己高中时的同学,班里的班花,那时的她纤瘦清秀,与她现在臃肿富贵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整整胖了一圈还多,难怪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出她是谁。不过也不奇怪,这十几年未见的,出现什么样的变化也是可能的,人,总无法停留在某一阶段,包括身材,容貌,或者是性格。

啊,认出来了,你这变化,也太大了点。刘小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李婉君去了旁边。

是不是变老了的?

没有没有,只是——刘小珊本想跟李婉君好好聊一聊的,却看到有一年青的男人在一边催促李婉君走,只好止住不说。

李婉君应了一声,说就来就来,然后歉意地跟刘小珊说得走了,临走时要了刘小珊的手机号码,说这个月底高中时的那帮同学有聚会,到时再通知。

刘小珊目送李婉君与那青年男子挽手而去,样子非常亲昵,只是这两人从年龄上看,是不怎么相宜的,这,又是什么关系?

第五十六章 又是泄了

刘小珊坐了回去,心不在焉地听着许瑞莲她们聊天。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杨建义和朱刚却带着两个孩子出来了,说里面人太多,人挤人的,玩一个项目排队都要排很长时间,搞得连小孩都索然无味的,只好出来。

时间正好是中午,一家人在附近将就着吃了一餐,就去了世界之窗,这下总算玩得尽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陶醉在节日的喜悦中。

可以看得出来,刘小珊的婆婆是挺满意有这样的结局的,气色好了许多,和蔼的笑容又整日挂在脸上,步子也轻快了,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岁的样子。至于刘小珊的公公就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平时他的话就不多,是哪种容易将自己的情绪收藏得非常密实的人,如果从细微处观察,他也是有变化的,最起码没有像以往一样阴沉着脸给刘小珊看。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是杨伟豪,这小家伙兴奋得涨红了脸。白天已经玩得够累的,晚上回到家还跑来跑去的,交替着缠绕在父母的身边,吱喳吱喳的,好像跟刘小珊和杨建义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一会儿说白天的趣事,一会儿又说学校里的事,也不怎么地理睬朱国都,很晚了还不想睡。

到他想睡时,却赖着要跟父母睡在一起,刘小珊只好应允他,等到儿子睡着的时候,这才有空抱了衣服进去洗手间洗澡。

洗完澡回来时,儿子杨伟豪已经让杨建义抱回了小房间,刘小珊也不以为意,坐在梳妆台上梳头发。杨建义回房间时随手关了门,痴痴地看着刘小珊。

刘小珊丝毫未觉。

不知道这刘小珊是不是因为这几日放下了压在心里许久的负担,抑或因为欢乐又回到这个家庭的原因,气色不错,再加上刚沐浴回来,浑身上下焕发出成熟女人所具有的婉约,柔美,性感,让杨建义看着看着就看呆了,情不自禁地就上前揽住了刘小珊的腰身。

刘小珊身体一抖,本能地想轻推开杨建义,杨建义却执拗般地将她抱得更紧,随着他的脸就贴了上来,喘着粗气,那气息热乎乎的,不怎么均匀,喷在刘小珊的脸上,让刘小珊感觉到有些不怎么舒服。于是刘小珊挣扎着想抵抗,可惜晚了些,杨建义已经吻上了自己的嘴唇,舌头挑衅般地冲撞着,逼得刘小珊张开了嘴。

这挑衅起了作用,刘小珊感觉自己正在融化着,一点点的,舌头在与杨建义舌头的交缠中,起了传递快感的作用,先是头脑开始晕乎乎的,紧接着就是身体,和暖,酥麻,不受自己的控制,慢慢地向灵魂深处沉睡着的哪个自己泛滥。

刘小珊心一软,索性闭上了眼,由着他亲吻自己。这亲吻温柔有力,从上至下的,从自己的脸颊,耳垂,颈部,移向自己的玉峰,哪里坚挺着,盈手可掬。

轻吟了一声,刘小珊已经让这亲吻俘获了自己的感觉,瘫软在他的身上,由着他将自己抱上床,由着他略略有些慌乱地解开自己身体上的束缚,由着他进入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的,刘小珊的身体就有了反应,手就不自觉地搭上了他的臀部,轻轻地呻吟着,迎合着,感觉自己在飞越,飞越哪一座悬崖峭壁,悬崖峭壁的那一边,是风景秀丽,是阳光明媚。就在这个时候,杨建义却僵住不动,原来,又是泄了。

杨建义哀叹了一声,脸怀愧色,想抽身从刘小珊的身上退下来。

刘小珊却双手环绕着他的颈部,将他拉向自己的身体,不让他退下,并且柔声安慰他说睡吧,抱紧我,不要离开我。

第五十七章 无事也要献殷勤

唐小婉看看差不多要过年了,而儿子余越海受伤也接近有一个月,所以一早就赶紧带着他去医院复查,拍了个片。医生说骨头接合得非常不错,毕竟是小孩子,恢复得比大人快一些,但怕小孩顽皮,为了再保险一点,还得打上石膏,这样再过上十几二十天就可以下地走路。

唐小婉听到医生这样说的,心情略为放宽了一些,从时间上计算,也就是过了新年之后,这样等儿子的伤一好,就可以将他送幼儿园,自己也可以出去找一份事情来做,不至于现在这样坐吃山空,连买一些年货什么的,也显得捉襟见肘。

想到买年货,唐小婉就来气,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自己也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是怎么样,无非是买一些应节的食品,如糖果,瓜子,糕点和水果,以及上亲戚朋友家拜年时要提的一些小礼品,其他的能省就省,自己也不可能乱花什么钱。

昨天她想跟余宝标拿几百块钱去商场买,余宝标不大情愿地掏了五百块钱出来,说就这几百了,赚钱不容易,不要乱花。唐小婉顿时火了,顶了他几句,说你既然知道赚钱不容易,怎么会学人家在外面养情人?不会是人家在养你的吧?这过年你还过不过的?如果不想过,那就现在散伙,别以为拿了你几百块的,我就要受你的气,这家你也是有份的,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连家也养不了,算什么男人?

余宝标一听这话就青筋暴涨,捏紧拳头想揍唐小婉的,幸好最后关头还是自己克制住了,扭头就走,撇下唐小婉在家里生闷气。

话一出口,唐小婉就知道自己这也说得太过于尖酸刻薄了,可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不想这样说的,偏偏一张口,就完全变了味似的,让人怎么听就怎么的不舒服。是自己变了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自己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也许这个社会根本就是一个躁动不安的社会!人人如此,无一不是在这躁动不安中渲泄着自己的不满,愤怒,甚至于是仇恨。

妈妈,我们去公园玩好不好?出了医院门口,儿子余越海却认得出前面不远处就是莲花山公园,开口问唐小婉。

你看你的脚,包成这样的,你还能玩吗?唐小婉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伤疤还未好,却忘了痛,要是自己也能这样,那该多好啊,起码现在已经跟余宝标和好了,余宝标这段时间向自己示好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理睬他罢了。

哦,余越海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这一下才醒悟自己的脚还是包得如一个粽子一样的。

这样吧,等你的脚好了,妈妈再带你过来这边玩,行不行?唐小婉安慰余越海

余越海点点头,眼光还是恋恋不舍地瞅着公园的大门。

这段时间余越海就跟着唐小婉窝在家里,什么地方也没有去,确实可把他闷得发慌了。唐小婉也有这感觉,整天闷在家里的,要么看电视,上网聊天,或者做些家务外,别无其他事情可做。这期间除了刘小珊来探望了几次,还有就是哪个于强打来几次电话外,也没有什么人跟她联系。

对于于强的几次来电,唐小婉总感觉到非常奇怪,自己与他以前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并不怎么样的亲近,他怎么会这样频繁打来电话问候自己?这是不是太过于热情了些?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这于强,不会是在打自己什么主意的吧?旋即自己又摇头加以否定,或许他只是热心肠罢了,自己这段时间胡思乱想的,有点神经过敏。

第五十八章 不可预测的未来

回到家里,吃了中午饭后,刘小珊打来电话约唐小婉出去,说体育馆哪边有年货博览会什么的,看看有什么东西买。

唐小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是在家里闷了这么长时间的,确实是想出去走走,二是确实有需要买点年货,这临近过年的,再不准备就有点迟了。

唐小婉换了一身衣服,简单地打扮了一下,吩咐儿子余越海乖乖呆在家里,答应给他买一件玩具回来,也不跟老太婆打招呼,自顾自地出了门。

这老太婆就在门口摸摸索索的,将几双鞋子放进鞋柜,也不敢吭声,目送唐小婉施施然地出去。

老太婆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也许是在余宝贵家里也过得不怎么如意,余宝贵的老婆江海柳可比唐小婉泼辣多了,再加上这老太婆也反对过他们结婚,人家也是记恨在心的,哪有可能给这老太婆好脸色看?所以在余宝贵那边也没有住多少天,大概也就一个星期左右,就灰头土脸地让余宝贵送她回来,回来后态度跟以前相比,收敛了不少,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倒把自己弄得像旧社会童养媳那样苦大仇深的样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唐小婉看着老太婆那可怜的样子,恶心得如吞了一只绿头苍蝇一样,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这话用来形容这老太婆,一点也不过份。

与刘小珊一起的,还有她的小姑子杨丽娜,听说她已经在深圳这边找了一份工作,做会计的,过两天就上班,这几天也在忙着租房,只等着丈夫朱刚回来团聚。

一行三人赶到体育馆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体育馆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在各式摊子里穿梭流连。

说是年货博览会,其实也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居多,卖什么的都有,唐小婉就不明白,这卖健身器材和玩具什么的,算不算是年货?

既来之,则安之,对于这类名不符实的展览会,唐小婉也是看得多了,见怪不怪的,虽然情绪不高,也没再说什么。倒是刘小珊和杨丽娜两人,兴致颇高的,两人各买了一件大衣,刘小珊又买了一个手提包,质地在唐小婉看来并不怎么样,款式就比较新颖些。  杨丽娜本打算买一个大花瓶,刘小珊说你这房子还没有租下来,现在就买的,是不是早了一些?杨丽娜一听也有道理,只好作罢。

至于唐小婉所买的,才称得上是年货,几包糖果,几斤香菇,当然也有瓜子糕点之类,这些都是唐小婉本想要买的,再为儿子买一件玩具,根本就算完成了这次出来的任务。

看看是太阳西斜了,唐小婉记挂着家里的儿子,催促刘小珊她们走,刘小珊姑嫂俩这一会也已经是大包小包的,收获不小,自然也是心满意足想回家。

小婉,你看哪个人像谁?三人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刘小珊捅了捅唐小婉,指着在公共候车亭的一个男人问唐小婉。

是有点像,不会真的是他吧?这男人极像哪个叫张文龙的网友,刘小珊和唐小婉都只是看过他的相片,自从他说他来了深圳后,彼此间的联系反而少了,想不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遇见他。

那男人也感觉到了异样,回头看了看,然后大踏步迎了上来,大大方方地向刘小珊和唐小婉伸出了右手。

哈哈,想不到,真想不到会遇见你们。张文龙爽朗地笑着。

深圳这地方,是小了一点。刘小珊不冷不热的,淡淡地一笑,过去的事情还让自己心有余悸,虽然这关浩东和高绍球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各判了一年和五年刑期的,可这事情总还是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阴影,驱之不散。

最近怎么样?也不见你上网的,都忙些什么?唐小婉就显得比较热心,张文龙外表俊朗,谈吐大方,比相片上的形象来得生动一些,本想如在网上跟他聊天时称他一声‘哥’的,却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忙着赚钱呢,哪有时间上网。

哦,什么公司来的,有这样忙的?

广告公司,这不是差不多年底了嘛,有些合同,要争取在过年前签下来,所以忙一些。张文龙见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孩,就开口问这位是——

小珊的小姑子,一起来的。唐小婉回答说。

既然你忙,那就先忙你的,这天也不早了,我们得赶回家,有空再找个地方聊聊啊!刘小珊怕聊着聊着就会抖出她自己以往的事情,这事是瞒着杨丽娜的,要是让她知道了,又多了许多尴尬,赶紧抢着说。

那好,有空给我电话啊!我这得走了。这张文龙也察觉到刘小珊脸上不大自然的脸色,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样敷衍,也没怎么计较,大度地挥了挥手,刚好来了公共大巴,跨了上去。

这公共大巴也没怎么耽搁功夫,合上车门,一拐弯,超过了前面的一部还在上客的大巴,然后就消失在滚滚的车流当中,渐行渐远。

唐小婉望着远去的大巴若有所思,觉得自己可能会和这个男人发生一点什么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又不怎么的清楚。

未来就是这样的不可预测,这世上的男男女女们,就将会在这不可预测的未来中,演绎着俗不可耐的欢聚愁别,或看似简单,或看似复杂,或缠绵恩爱,或纠缠不清……

第五十九章 潜藏的欲望害了谁

刘小珊不知道同学会为什么会推迟举行,本来已经是定好了在1月30日的,却说顺延到今天晚上,这已经是5号的,离过年也就剩下三天的时间,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刘小珊问是怎么回事,李婉君说时间定得太仓促,有几个同学在外地赶不回来深圳,只好往下拖,权当是一起吃个团圆饭。

对于同学会,刘小珊以前是不怎么热心的,觉得这既无聊,又无趣,无非是一些人显摆自己的聚会。比如某某人嫁入豪门,比如某某人官运亨通,或者某某人事业有成,刚出校门时的意气风发,及同窗多年的真挚友谊,皆化为乌有,剩下的是一些俗不可耐的虚伪做作。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令人讨厌的总会有那么几个男同学自以为是,讲一些非常浑的黄色笑话,无聊当有趣,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脸皮厚得胡子怎么钻也钻不出来。所以刘小珊只是参加过两次同学会,之后的几次,都推说自己很忙,跑不开,让自己婉拒了。

这一次的聚会,刘小珊之所以想要参加,是有原因的,一是有些同学已经好些年没有见到了,特别想见一见的,看看他们到底在这十几年当中,有了什么样的变化;二是听李婉君说前不久刚刚有一位同学因为患癌症病逝,有人提议要给他的家属捐款,这是不好意思找借口不去的;最后的一点是有私心的,自己呆在家里也有一段时间,慢慢地开始腻烦,想出来找份事情做。

刘小珊先前辞职时,满以为凭着自己以前的那些关系,就可以随便找份令自己满意的工作,及至最近找了几个认为关系算是不错的朋友,自己这才发现,什么叫人走茶凉,什么叫人情薄如纸,看起来是非常牢靠的关系,却全是不值一文的东西。

自己也跟着杨丽娜跑了几趟人才市场,可惜高不成低不就的,也没有什么收获,反而杨丽娜就比较顺利些,没几天就有公司要了她。

刘小珊左思右想的,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学历不高,年龄又偏大了一些,找工作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更何况自己也懒得替人卖命了,长远的来说,自己还得弄点事情来做,于是想着出来会会同学,看这些同学当中,有没有比较好赚的生意介绍一下。

去的时候,刘小珊精心地妆扮了一下自己,就如自己要去朝圣一样的隆重,毕竟在同学的面前不能够太过于失礼。刘小珊对着镜子,修剪了下眉毛,再细致地画上几笔,一看不满意,拭掉重来,脸上比较好办一些,只需要轻扫几下粉妆就可以,比较麻烦的是衣服的配搭,不知什么样的衣服比较合适这样的聚会,连着试了几套,也没有试出什么感觉来。

这下杨建义急了,嘟哝着说你还要不要我送的?当年跟我拍拖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认真过!

吃醋啦?你也不怕我过样走出去,会丢你的面子?刘小珊笑了笑,故意逗他,心想刚买的一部吉利没几天,就踊跃要当自己的车夫,如果不是盛情难却,还真不想让你送的,自己听说其他同学早开上奔驰宝马,最不济的也是本田或现代,相比之下,这吉利就有点过于寒酸了,自己也不怕丢份子,将就着答应你,而今不耐烦的又是你,男人的这点耐性是经受不住考验的,可能早在恋爱哪一会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吃什么醋——杨建义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过去,脸色很难看,不往下说。

刘小珊这才发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赶紧说好了好了,现在就走。

宴会定在福田区的一家三星级酒店,车子进了布吉关后,就拐进了笋岗路,顺着笋岗路一直向西。

在车上刘小珊和杨建义有说有笑的。杨建义说他打算过了年后,将隔壁的店铺接手过来,扩大营业,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情做,过来帮帮忙。

刘小珊想了想,说到时再说吧,我对手机这一行不怎么感兴趣,要不我们试试做其他的生意?

杨建义极为赞成,说这一行现在竞争也挺激烈的,利润因而摊薄了不少,要是有其他赚钱的生意可做,也是可以考虑的。

车到酒店门口,刘小珊想让杨建义一起进去,杨建义说不了,你们同学聚会,就不进去凑热闹了,再说店里也忙不开,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我就不来接你了,你自己打的回来。

刘小珊点点头,望着杨建义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不禁心生感慨。这杨建义无疑是一个好人,但好人并不一定有好报,要不,他怎么会有哪样的暗疾?

自从哪一天跟杨建义和好之后,夫妻间有了几次性生活,看得出杨建义是非常努力的,可每每一到关键的时刻,就泄了气。看着杨建义沮丧的样子,刘小珊十分心疼,觉得是自己身体深处所潜藏的欲望害了他,要是没有这欲望,或许情况就没有这样糟糕的,可是,这能责怪自己吗?

第六十章 会旧情复发吗

宴会设在三楼的一个大房间,摆了三四张桌子,虽然离约定的时间七点钟还有半个多小时,也已经来了二十几个人。

见到刘小珊进来,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打招呼,有些已经认不出来了,要人家自报姓名,点拨一下过去的一些趣事,再苦苦地思索一番,才能比较模糊地联系起这人到底是谁。有几个还是认得出来的,不久前刚会过面的李婉君,性格依旧豪爽的班长廖泽初,跟自己一直比较要好的同桌黄子慧,还有远在广州的李丽冰等等。

刘小珊不管是谁,都得一一上前打招呼,或假装亲热的拥抱,或握手,心想自己也开始要学会虚伪了,但在一男人跟前,刘小珊却僵住了,半天也没有伸出手去,这男人,就是当年哪个莫明其妙失踪了的林文辉,自己生命第一个曾经牵挂着的男人。

还好吗?林文辉却主动地伸出右手,一如当初他的真诚。

嗯,还好,你呢?刘小珊这才省悟过来,犹豫着也向他伸出手。

刘小珊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哪一个青涩少年,岁月也一样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成熟,却又非常憔悴的样子。

一般吧,也不怎么如意,有些事情,真的难以预料。林文辉握着刘小珊的手不放,似乎过去也令他有太多可以感慨的地方。

也是,这世事难料啊,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么多年的,你去哪里的?刘小珊慌乱地抽出自己的手,强作镇定地说。

跟你分手后,就跟着我父母去了加拿大,上个月,哦,记错了,是去年12月底回来深圳的。林文辉也是感觉到他自己有些失态了,红了脸,想掩饰,可越想掩饰越显得慌乱,说话不单结巴,思绪也有休克的迹象。

怪不得后来没有了你的消息,怎么样,这次回来深圳是探亲?还是旅游?刘小珊看到他慌张的样子,顿觉好笑,心想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会害羞,少见!

都不是,是回来深圳定居。

刘小珊很诧异,正想问他为什么,那边的李丽冰却冲着刘小珊喊,说你们两人还有完没完的?不会是旧情复发吧?

我们以后聊吧!刘小珊歉意地对林文辉笑了笑,追打起嘴巴经常是无遮无拦的李丽冰,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丽冰让刘小珊追到一角落,见避无可避,只好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连连讨饶说放了我,放了我,我改,你们不是旧情复发。

那你说这是什么?

李丽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李婉君接过话茬。

那你来说。刘小珊停了手,不再搔李丽冰的胳肢窝。

这叫什么来着——这叫藕断丝连!李婉君故意拖长了鼻音说,唯恐天下所有人不知道一样。

于是哄堂大笑,一群女人之间,又是一场混战。

……

刘小珊回去时,是一个叫蔡维德的同学开车送她回去的,他说他住在草埔那边,离布吉比较近,送她回布吉也就是多转一个圈而已,算得上是顺路。

不知道这蔡维德是不是喝多了两杯的缘故,一路上都跟刘小珊说起林文辉的事情,说林文辉真倒霉啊,去年他的父母因为车祸双双去世,前几个月他老婆又跟一个鬼佬跑了,连女儿也不给他留下,他自己单身一人只好回来深圳,这人一倒霉的,连喝口凉水也会感冒。

刘小珊更正他,说你说错了,应该是连喝口凉水也会噎着。

蔡维德嘿嘿一笑,说刘小珊你还是这样认真,一点也没有变,这意思表达到就行了,人,有需要这样认真的吗?

刘小珊默不作声,凡事是经不起认真的,一认真,就会丑相毕露,任谁也是对其索然无味。

蔡维德的这一番话,这才使刘小珊明白林文辉为什么看起来是那么憔悴,可这蔡维德也是非常奇怪的,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他与林文辉在学校时是走得最近的,他不会还以为自己跟林文辉还有什么关系的吧?事情已经过了十几二十年的,自己就快要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偏偏还要提起他来?更何况人生幸与不幸,倒霉不倒霉的,要么是自己的选择,要么是命中注定的,这能怨得了谁?

自己会旧情复发吗?

第六十一章 老人家也‘性’致勃勃

这一个年,唐小婉是过得紧巴巴的,再怎么精打细算,也有捉襟见肘的感觉,所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这样的意思。

过年,无非是买一些应节的东西,这些东西还好办,可省的就省,也没有人会知道,再说也花不了几个钱。比较让人头痛的,是要上人家哪里拜年,礼品什么的已经准备好,有问题的,就是利市钱要怎么包。利市钱是有来有往的,人家包多少,自己也得跟多少,总不能人家包一百块的利市,你回人家五十,这就有些不怎么好意思,自己也拉不下这面子。

按照深圳这边包利市的行情,熟人是包五十一百,一般的是十块二十,如果照这样一算,那就要准备一千多块,可身上只剩四五百,这缺口也大了一些,再说这大过年的,各种各样的开支都有,总得多防备一点。

这一想的,唐小婉对余宝保的怨恨又多了一分,他可是省心多了,拿了一千块给唐小婉后,就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来,什么也爱理不理的,仿佛这个家只是她唐小婉一个人的,与他没有多少关系,用不着为过年操心什么。

我看你能得意多少天!包括你的情人,我也不会放过的。唐小婉咬牙切齿的,瞧着正在沙发上悠闲看电视的余宝标,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一块肉来。

唐小婉猜不透这余宝标的情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做什么的。自己追查了一段时间,可也摸不清楚这女人是住在哪里,可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女人就住在布吉附近,自己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就弥漫她的气息,或者说是笼罩着她的影子。

照理说这女人年龄也老大不小的,最多也就少自己两三岁,也应该有丈夫才是的,唐小婉就想不明白,这女人与自己的丈夫纠缠这么久的,她老公为什么会没有发现她在外面偷情的痕迹呢?抑或她老公也是像杨建义一样的懦弱?

留意了许久,唐小婉发现这余宝标夜不归宿是挺有规律的,那就是星期一到星期五才会出去,星期六星期天还有节假日则很少会出去。为什么会这样的呢?唐小婉一琢磨,莫非这女人是一个二奶来的?

深圳这边有几个二奶聚居的地方,人称是二奶村,最早有黄贝岭,渔农村,沙嘴村,布吉是后起之秀,但有后来居上的意思。主要是因为这里房租比较便宜,二房一厅的只要七八百,一房一厅只需四到五百,每个月再给个二三千块钱家用的,就完全可以包养一个姿色还算过得去的女人,再加上回来时花费一点,这样一个月下来也就四五千。这点钱对一个在香港有正常收入的人来说,是完全可以承担的,比起在外面嫖娼来说,是既实惠,又安全。

唐小婉也是听邻居闻聊知道这些的,听说还有在香港领综援的老头也过来包二奶,唐小婉自己也经常在街上看见一些老男人和十几二十的女人,搂搂抱抱地招摇过市,有时就想不明白,怎么这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怎么还这样‘性’致勃勃的?能满足这些正当青春的女人的需要吗?

会不会是有余宝标这类人支撑着这些女人的正常需求,满足这些女人的正常欲望?怪不得余宝标的朋友莫明其妙地劝离不劝和,怪不得余宝标不大愿意离婚,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唉!唐小婉倒替这些老人家鸣起不平来,六七十岁的人,不在家好好呆着,怎么还要出来瞎折腾的?花了大钱,还自以为占了什么大便宜,不知道他们可曾想过,自己所包养的女人在暗渡陈仓?而且是免费甚至是倒贴?

第六十二章 拜年也出事

回娘家拜年是年初二,早上先带着儿子去社康中心拆了石膏,虽说离医生规定拆石膏的时间还有二三天,唐小婉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她所考虑的,是儿子这样子去人家拜年有些不吉利,怕有人会迷信会计较,再说儿子余越海早已是按捺不住要下地走路,于是遂了他的心愿。

余宝标可能是怕唐小婉的家人说他什么,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动身。

唐小婉冒火了,说你存心要欺负人是吧?儿子刚拆了石膏,还不怎么能走路,我又要抱着他,又要提东西,你以为我是什么?你以为我是超人?

你可以打的啊!余宝标看似漫不经心,可从语气上来分析,是心虚了。

行,掏钱,来回二百。唐小婉面无表情地向他伸出了手。

说到钱,余宝标即时没了脾气,说走就走,大不了我送你们过去自己再回来。

随便,管你以后做什么!唐小婉抱起儿子余越海就往外走。

余宝标见状只好提起两袋子东西紧跟其后。

可能是知道唐小婉要来,唐小婉的父母,以及唐镇坤和刘晓燕都在家,没有出去。照理说一家人这大过年的,应该开开心心才是的,可唐小婉总感觉气氛有点压抑,跟往年相比,有着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例如健谈的父亲是阴沉着脸的,母亲也不再似以前一样的唠叨,唐镇坤是不冷不热的,而刘晓燕看着似是非常热情,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热情是过于夸张的,反而显得太虚假。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与余宝标的事情闹得这么僵的,不大欢迎余宝标的到来?还是其他的事情?唐小婉想问,却又怕自己不明就理地一问,反而将事情弄得复杂些,只好忍住,跟母亲和刘晓燕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着聊着就没了话题。

刘晓燕提议说反正离中午吃饭还早,不如打麻将消磨一下时间。

唐小婉说行啊你们打,我先去刘小珊她父母家拜年,一会就回来。说完后,就提了一袋东西牵着儿子余越海下了楼。

去到那边时,正好刘小珊她一家子也在,看着他们一家人温馨快乐的样子,心想这才是过年应该有的气氛,不禁由衷地替刘小珊高兴,一高兴,就跟刘小珊多聊了几句,一看时间也不早,想着要替母亲做饭,赶紧抱着儿子往回赶。

回去一看,唐小婉吓傻了,家里就如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一样,一地的狼籍,麻将桌折成两半,麻将撒得到处都是,玻璃茶几碎了,一套茶具也摔落在地,东一个西一个的。唐镇坤坐在沙发上,见到唐小婉回来只是瞅了瞅,不吭一声,手腕处血迹斑斑的,刘晓燕流着泪,正拿着纱布什么的替他包扎着。

唐小婉父亲就靠在墙壁上,双目圆睁,喘着粗气,任由唐小婉的母亲如何推搡也不愿意进房间。

这是——怎么啦?唐小婉的思维一时迟钝,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隐隐觉得这肯定是与自己或余宝标有关的,特别是余宝标这一会不在,更值得嫌疑。

问你老公去,你说说,你说我说他几句有什么不对的吗?他凭什么要冲我发脾气?他自己要是行得正站得正,我干吗说他?嫁着这样的神经病,我说你真是瞎了眼!唐小婉的父亲几乎是冲着唐小婉吼。

唐小婉垂着头,不敢吭声。

行了行了,少说几句,不要吓到小孩,这样的人,犯不着跟他生气。唐小婉的母亲抚着唐小婉父亲的背,试图让他能安静下来。

你看着办吧,离不离婚的,随便你,只当是我没生你这个女儿。一说到小孩果然奏效,唐小婉的父亲没有刚才那样激动,走过来抱了余越海进房间。

姐,离吧,没有他,你也一样可以生活!唐镇坤抛下这句话,也在刘晓燕的搀扶下进了房间。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唐小婉一个,显得既突兀又凌乱不堪,客厅凌乱,唐小婉的思维也非常凌乱,泪水已经滑落,滴在地上,滴在麻将牌上。

唐小婉俯下身子,机械而又艰难地拾掇散落一地的麻将牌,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如这地上一个个的麻将牌,需要时,让人思之念之;不需要时,让人厌之弃之,永远也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只能听任别人摆布来摆布去。

第六十三章 再也折腾不起了

过年这段时间刘小珊过得比较充实,要么出去串门拜年,要么一家人携老带幼出去外面游玩,吃饭,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了时间可以胡思乱想,倒也怡然自得。

人还是活得简单一点好,这是刘小珊对生活重新认识后,所得出来的结论,人生的有些事情,任是你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与其痛苦地折磨自己,倒不如随遇而安,见一步走一步,反而平添了一份洒脱,一份淡然。

可人生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自己想洒脱就可以洒脱得了的,因为你自己只是这社会的一分子,你不可能不受到这社会上其他人的影响,傲世而独立,比如拿刘小珊来说,她这几天的情绪就不怎么稳定,无他,只为林文辉。

这林文辉一天不知道要打多少电话给刘小珊,一开始还好一些,只是客客气气地聊一些无关痛痒的琐碎,到了后来,就说起他这一两年所遭遇的事情,说那一天是周末,天气不错,他的父母就开车想出去外面旅游几天,临行前,吩咐了他少抽烟,晚上风大,要把窗户关了,家里的冰箱存了有一个星期的食物等等,没想到刚出去没多远,就与一部大货车刮蹭上了,他父亲猛打方向盘想避开这货车,结果却撞上了一棵大树,车头凹进去一半,他父母就睁大着眼睛……

说到他的老婆,他就更加的激动,说他对她那么好,想尽办法满足她的要求,她不但不感激不说,最后还一声不吭地跟着一个鬼佬跑了,连女儿也没有留下,现在想想,是当初自己不会想了,要是当初选择了刘小珊的话,可能不会是这样什么的,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通。

对于林文辉的不幸遭遇,刘小珊是比较同情的,觉得他身上所承受的苦难也多了一些,可这些并不是他的过错所造成的,既有意外,也有他老婆的原因,就不应该如现在这样还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不可自拔。

自己作为他的同学,曾经的恋人,除了耐心地倾听他的过去他的不幸,表达一下同情,劝他看开一些外,别无其他办法可以帮助到他。

刘小珊告诫自己,自己现在对林文辉仅仅是局限于同情,这同情当然不是爱,自己与林文辉的那一段感情也已经成为了过去,在十几年前早就画上了休止符,虽然也曾经有撩人心弦的音符,可也只能深藏在记忆中,留住这美好的回忆,未曾不也是一样好事来的?何况自己是再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杨建义的事情了,信守自己的承诺,不让家人再受到伤害,这是自己唯一要努力的。

林文辉是怎么想的,刘小珊不怎么明白,但感觉他对自己还有哪一层意思,有事没事就往刘小珊打电话,一天当中总有四五次,甚至有时候更多,而且是不分时间段的,说的话又是大同小异,翻来覆去的,搞得刘小珊不堪其扰,忍不住想说他点什么,却又怕他一时会想不开,做出什么蠢事来,反而让自己不安,所以有时就不接他的手机,到最后索性关了手机,想让耳根清静一下。

这手机一关,林文辉就拨打刘小珊家里的固定电话,这下不好意思不接,只能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在同学通讯录上留下这号码。接了几次,这杨建义也许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问刘小珊这是什么人来的,怎么尽往家里打电话?

刘小珊只推说是一个同学来的,最近刚遇到了一点麻烦,深圳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只是找自己聊聊天而已。

杨建义将信将疑,说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聊的?说完也不待刘小珊回答,径自走开去。

刘小珊望着他的背脊却有了主意,心想是应该单独跟林文辉好好谈一次了,了解他的一些想法,如果没有哪一层意思,这好办,让他不要再往打家里打电话就是了;如果是有那样的意思,就让他彻底死心,晓之以理,让他该干嘛就干嘛去,毕竟自己这是折腾不起了。

第六十四章 长不大的男人

时间约定是下午两点,见面的地点则选择在市区的一家茶馆,这地方刘小珊以前经常来,有时是为了应酬,有时只是想在这里歇一歇,只因为这里清静优雅,是一个可以让人冷静地想一些东西的地方。

刘小珊到了哪里时,已经是两点十分,以为这林文辉应该是比自己早一点的,进去后四周环视了一下,却没有见到他的踪影,于是就觅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再跟服务员要了一杯饮料。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林文辉这个时候才气喘吁吁地进来,额头处泌着细细的汗珠,但精神上就没有上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的萎顿。

没什么,我也是刚来。

深圳这十几年变化真大啊!都认不得路了,提早了一个小时出来,以为怎么样也赶得及的,想不到还是迟到。林文辉还是为自己的迟到感到过意不去。

这当然,不要说是十几年,就是一两年,深圳也一样有变化。

对,这楼是变高了,路变宽了,车也多了,人也不少。林文辉要了一杯汽水和点心后,眼睛就肆意地逗留在刘小珊的身上,火辣辣的。

人也变了,对不对?刘小珊避开他的眼神,装作很随意地看窗外的风景,窗外有假山,有秀竹,刻意地仿造出一幅小桥流水的景象。

没有,你没有变,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更加——好看!

哈哈,你还真会哄人啊,不过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没用,你还是留着哄其他女孩子吧。刘小珊哈哈大笑,然后收敛了笑容,一脸的庄重。

你丈夫,对你好吗?林文辉话题一转,犹豫着问刘小珊。

还好,他对我很好。

可是我听说——林文辉迟疑着,没有往下说。

听说什么?说我什么了?刘小珊一惊,以为林文辉也知道自己前一段的事情,在这里谈这些就颇令人尴尬。

听人说,你跟你老公闹离婚。

哦,现在和好了。刘小珊长舒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还一直恨着我?林文辉就如一个侦察兵在刺探敌情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匍匐前进。

怎么可能呢?没有!刘小珊感觉形势有些不对,这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有那么记恨的吗?虽然这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却让自己有些慌乱,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约他出来。

可我一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坚决一点,如果我要是坚持留下来,我和你肯定过着幸福的生活,你说是不是?你也不会这样受累,都是我,是我将你害了。说到这里,林文辉情绪明显开始激动,从裤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想点燃,却止住了,颓然靠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声,他那眼神深邃,忧伤。

这些都是过去了,你还提它干吗?过去的事,就应该让它过去。人总不能停留在过去的,一个还停留在过去中的男人,注定是一个长不大的男人,这话刘小珊是听以前一个客户说的,觉得这话挺有哲理,所以记住了。

报应,这都是报应,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抛下了你,这一切都报在我父母身上,你知道吗?我父母死得好惨啊,车子撞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车头凹进去一半,我父母就夹在里面动弹不得,流了很多血,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似乎还要对我说什么……

好了,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接下来,你该会说你想起你父母对你所吩咐的话,对不对?‘少抽烟,晚上风大,要把窗户关了,家里的冰箱存了有一个星期的食物’,对不对?不是我说你,这是意外,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纯粹是意外,是车祸,你明白不?你不要将这些事情全牵扯在一起,以为你自己有多大的责任!刘小珊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觉得这林文辉的精神状态确实存在问题。

林文辉对刘小珊打断他说话很愕然,呆了一会,突然抓住刘小珊的左手说小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这世上,也只有你才关心我了。

……

刘小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出这茶馆的,逃出这茶馆前,刘小珊扔下几句话,说你林文辉清醒清醒吧,你和我早已经结束了,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死了你这个心思吧,好好活着,不要再来骚扰我,我是不会离开我丈夫的。

林文辉不愠不恼,说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我说到做到,无论是用什么办法也好,一定可以。

这话听得刘小珊心慌慌的,不知道这疯子将用什么办法,假若这极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家人时,自己又将如何面对?刘小珊一阵心酸,原以为生活从此就将没有波澜的,却不料还有更大的浪涛在候着自己,而制造这惊涛骇浪的,将会是昔日的情人,自己曾经在不如意时牵挂着的哪一个男人。

第六十五章 离婚是解脱吗

一过正月十五,唐小婉就跟余宝标离了婚,离婚的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初二哪天发生的事情。

初二哪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唐小婉是后来才从母亲哪里知道。在唐小婉一家人没到的时候,她弟弟唐镇坤和刘晓燕刚闹了别扭,是关于唐小婉受伤时给的那两千块,刘晓燕埋怨唐镇坤为什么给钱唐小婉不告诉她,搞得她里外不是人的,质疑唐镇坤是不是把她当成什么外人。

唐镇坤起初是吞吞吐吐的,想否认有这一回事,后来见隐瞒不了,顶撞了她几句,说我一个大男人的,花这几个钱还要跟你申请吗?何况是自己的亲姐姐受伤躺在医院里,我能不给吗?

刘晓燕也跟唐镇坤急了,说你给就给了,我又不是说不给,为什么偏偏要瞒着我一个?根本就是你不把我当成你的老婆,你就是不爱我。这一闹的,搞得一家人也不怎么痛快。

等到唐小婉来时,这别扭也就刚结束,所以一家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看,这倒让余宝标误会了,觉得唐小婉一家不怎么欢迎自己到来,已经先窝了一肚子气。几个人上了麻将桌,打了几圈,唐小婉的母亲在旁边说了几句,说小余啊,这已经是新年了,你们夫妻俩就不要再闹下去了,好好过日子。

余宝标唯唯诺诺,没有说什么。

唐小婉的母亲要是在这个时候止住了话头,事情可能会向另外的方向发展,偏偏她又多啰嗦了几句,说这夫妻间没有谁不吵架的,吵一吵,感情深一层,过日子嘛,就应该安分一些,不要胡思乱想,以为外面的女人有多好。说完还斜了唐小婉的父亲一眼。

这话中有话,意思只有唐小婉的父亲才明白。

一听这话,唐小婉的父亲也坐不住了,插了一句,说余宝标你啊,也该清醒清醒了,再在外面鬼混下去,绝没有好下场。

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奈何这两老人家一唱一和地教训起余宝标来,让余宝标心里更不痛快,说唐小婉是你们女儿,你们当然偏帮她,我有错,我认了,但她唐小婉也要反省反省,她那脾气,任谁也受不了。

唐小婉的父亲也来气,说你当初怎么不说她的脾气不行,非她不娶?我女儿那时也不是没人要,追她的人多着呢!是她瞎了眼,这才看上你。

余宝标把麻将一推,说不打了,手撑麻将桌起身想走,却不料起来的时候猛了一些,手也用了劲,这麻将桌顺势倾斜并合上,于是麻将牌就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

这唐镇坤本是郁闷着的,一直都没说话,一见这样,就把气全撒在余宝标身上,照着余宝标的胸口就给了他几下,幸好唐小婉的母亲和刘晓燕拼命挡着,余宝标这才得以脱身溜走,要不余宝标非得在家躺几天才行。

所以说,初二这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离婚的真正原因,是唐小婉自己觉得这段婚姻已经走到了它的尽头,两个人已经失去了互相信任的基础,再勉强在一起,也只能是互相折磨,互相伤害,说不上还有什么恩爱。与其这样痛苦,还不如离了的好,长痛不如短痛,或许这对双方来说,是一种解脱。

离婚的这一天是二十四号,一个让唐小婉刻骨铭心的日子,天气出奇的好,天空幽蓝得让人感到有些忧郁,阳光和煦地浸透深圳的每一个角落,时时有春风拂面,传递着这一个季节暧昧而甜蜜的气息。

过程挺顺利,婚姻登记处的一个三十几的女工作人员循例问了几句,说你们想好了?

唐小婉想了想,说想好了,照办吧!

工作人员转而问余宝标,说你呢?想清楚了没有?

余宝标有点不耐烦,说已经想好了,不想好我还能往你这边来?

这工作人员对这样的事情也许是经历得多了,并不愠恼,用非常职业的语气说你们填一下这表格吧,如何如何填。

唐小婉对余宝标说你来填吧,就按照昨晚说好的条件写。余宝标却像是这一会刚下定了决心似的,犹豫了几秒,就跟工作人员借了一支笔,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去了一个小房间填表,不大一会就弄妥。

工作人员指出了表格中几处错漏的地方,稍为更改了一下,然后再交上结婚证和照片,接着等了十几分钟,工作人员就从窗口递过来两本离婚证。

唐小婉一看这离婚证的颜色就有些困惑,想不到竟然是红色的,不同的是结婚证用的是大红,而这离婚证是褐红,怎么会是这颜色呢?红色象征热情,更赋予吉祥,喜庆的意义,可这跟离婚怎么也搭不上边呀!怎么会选择这一颜色的?

第六十六章 何处是归宿

走出婚姻登记处时,唐小婉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家已经没有了,何处又是自己的归宿?余宝标很客气地问唐小婉去哪,唐小婉也不搭理他,心一横,未等人行绿灯亮就蹿出了马路,余宝标他想拉也拉不住。

唐小婉心里只想着让车撞死了拉倒,留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自己活够了,也活累了,自己受苦受罪不说,还要连累家人替自己担心,倒不如一了百了的干脆。

可说来也怪了,这些平时呼啸着而过的车子,仿佛今天是多长了几百个眼睛,或者是猜透了唐小婉的心思似的,要么与唐小婉擦身而过,要么就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绝不给唐小婉一丝机会。

马路那边的余宝标呆若木鸡,目送唐小婉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

唐小婉回去布吉收拾自己的一些东西,也不多,先前已经知道会要离婚,所以有些东西已经提前放回娘家哪里,剩下的,只是两个袋子的衣服,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个人用品。

老太婆就如防贼一样的盯着唐小婉在房间收拾。唐小婉也不介意,心想自己坦荡荡的,属于我的东西,就算是一针一线也会拿走,不属于我的东西,就是给我个金元宝我也不要,看你怎么也挑不出我的什么毛病来。

唐小婉拿着剪刀,正凝神裁剪一张自己跟余宝标的合影,手机却响了,吓了一跳,一看,又是哪个于强的电话,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随手关了机。这男人,唐小婉现在才总算摸清他的真面目,无非是一个千方百计想哄骗女人上床的老色狼,亏得自己以前还一直认为他是好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大年初六哪天下午,唐小婉想起于强平时对自己的关心,觉得自己有些过意不去,怎么样也要礼尚往来的,于是提了一袋水果去他住的地方拜年。

去到他哪里时,他刚好坐在沙发上喝闷酒,见到唐小婉来,热情地招呼唐小婉陪他喝几杯。唐小婉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行,但这大过年的,不好意思拒绝,犹豫了一阵也坐了下来。

于强很兴奋,话也特别多,东拉西扯的,无所不谈。谈着谈着,谈到他的家庭时,他就凄然泪下,说他老婆有点神经质,脾气又躁得很,整天疑神疑鬼的,怀疑这怀疑那的,三天两头就得吵架甚至打架,搞得他不得安宁,这么多年了,感觉挺累的,索性来了深圳,地址也没有告诉她,过年也不想回家,为的是想避着她。

这话引起了唐小婉的共鸣,说我也是如此啊,只是略有一点点的不同,我也怕了,但不知道自己能逃去哪里,其实自己心里是明白得很的,这些事情迟早得解决,再不解决的话,自己的精神就会崩溃了。

于强很同情唐小婉的遭遇,说咱们俩这算是同病相怜了,我们都是好人,好人为什么得不到好报呢?身子就往唐小婉那边挪了挪。

唐小婉慨叹不已,说好人也不一定有好报的,这社会已经有些反常了,现在不是处处都是非讲到钱不可吗?其实自己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只想拥有一个平淡而温馨的家庭,有一个真正关爱着自己的人,可怎么会这么难的?

于强说那是那是,左手就搭上了唐小婉肩膀,右手想伸过去搂唐小婉。

唐小婉触电般地弹了起来,慌里慌张地冲了出去。于强却在后面追着说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男人说喜欢你的时候,可能是要哄骗你上床,事后就会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这话是唐小婉的一个叫宁馨儿的朋友说的,至今她三十几了还不想结婚,她说她已经看透了这些男人的臭嘴脸,宁愿与这些男人有身体上的沟通,也不愿意跟他们谈什么感情,说这样多好啊,无牵无挂的,没有什么过多的纠缠,不用担心自己的男人晚上会睡在别的女人的床上。

……

房间里有一阵声响,唐小婉抬头一看,原来是余宝标回来了,他见唐小婉在剪照片,张张口想说点什么的,最终是忍住没有说,只是叹叹气,转身迈出了房间。

唐小婉叫住了他,提醒他说下午你接小孩。

余宝标木然地点了点头,出了房间。

是啊,小孩呢?唐小婉想起余越海,他还这么小,他能接受家庭的这一变故吗?小孩不是一个家庭的附属品,他理应得到完整的父爱母爱,可叹的是,自己和余宝标这一离婚,他还能享受到这些吗?这对他来说,到底有多大的影响?不知道他长大后,又是怎么理解大人所作出的这一决定的呢?该不会是怨恨吧?

第六十七章 女人容易心软

星期四晚上,杨丽娜打电话给刘小珊,问刘小珊说嫂子,你明天有没有时间陪我去一趟医院?

你没有什么事的吧?刘小珊很吃惊,不知道她好好的要去医院干吗。

杨丽娜忙着解释,说她星期一去了一趟医院,查出有了二个多月的身孕,本来计划好明天让朱刚陪着去医院做人流的,但他因为临时有事,要到济南出差,只好看看嫂子你有没有空……

当然有空。刘小珊不明白杨丽娜为什么会这样客气,就算是自己没有空,也会放下其他的事情陪着她去,自己是她的嫂子,帮她也是理所当然,这又有什么好客气的?

再问杨丽娜为什么会选择星期五做手术,杨丽娜说这有她自己的打算,想着自己刚去公司上班这才一个来月,不好意思请太多天的假,怕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果依照自己的计划,也就是请一天的假,星期一就应该可以上班了,也没有耽误什么功夫。

这下刘小珊觉得杨丽娜是对她自己有些过份了,人流也等同于坐小月子,如果没有养好自己的身体,也是会有后患的,就责问杨丽娜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是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杨丽娜说这两样都重要,两样都无法放弃,然后说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见,匆匆地挂了电话。

刘小珊第二天赶到杨丽娜那边时,杨丽娜还在收拾东西,在房间和客厅之间转了几个来回,却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反而问刘小珊还要带什么?

刘小珊说差不多了的吧,带多一件衣服,帽子也要,外面还有点冷。

杨丽娜说都有了,那就走吧。

看着杨丽娜那紧张的样子,刘小珊有些心痛,忍不祝旱丽娜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你不是上了环的吗?

杨丽娜说带上哪个东西不怎么适应,腰酸背痛的,早就找了一个相熟的医生取掉了,改为吃避孕药,可吃了一段时间,发现这药的副作用挺大,经常有恶心的感觉,月经又不怎么正常,情绪十分低落,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莫明其妙地冲朱刚发火,只好在医生的建议下停用。

那你可以让他戴套啊,这不是挺方便的吗?刘小珊有些不解,心想你杨丽娜也不是小女孩了,不会连这个也不懂的吧。

他不喜欢,有时戴,有时不戴,说戴着那东西感觉自己像一个塑胶人,兴奋不起来,杨丽娜迟疑着跟刘小珊说。

啊,那你们?——刘小珊惊讶不已。

我们选择安全期做哪个,有时就用体外排泄的方法。

唉,你啊你啊,迟早还会有事的。刘小珊觉得这杨丽娜是有些纵容任性的朱刚了,男人当然不喜欢来自外界的物件束缚自己的快感,可这快感是用女人的担惊受怕,或者是痛苦所换来的,这值得吗?忍心吗?

坐在出租车上,刘小珊默不作声,自己也做过这种人流手术,总共有两次,记忆最深的是第一次,自己忐忑不安地躺在手术床上,张开大腿,任由医生拿着冰冷的器械在自己的下身捣来捣去,那种撕心裂肺,那种寒彻心扉的感觉,仿佛就要掏空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要掏空自己的所有欲望似的,以至于自己在哪一该暗暗发誓,以后无论杨建义如何哄骗也好,也不想跟他上床了,可惜自己最后还是坚持不了。这女人啊,就最容易心软,怎么也挡不住男人的甜言蜜语!

去到医院里,刘小珊先找一下同学转介绍的一位熟人,这熟人是护士来的,在她的穿针引线下,先给杨丽娜安排了手术。

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杨丽娜从手术室里出来了,面色惨白,刘小珊赶紧过去扶祝糊,说你没事吧,要不先休息一下。杨丽娜摇摇头,说还是回家里休息吧。

刘小珊说你这样怎么行啊,还没有请到保姆,要不回去我那边,也有人照顾你。

杨丽娜想了想,顺从地点点头。

这女人啊,生来就比男人受罪,例如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的不方便,来了麻烦,不来又会忧心忡忡,更不用说像人流这样的手术所带来的创伤,生孩子更会折磨得死去活来,受罪啊!难怪唐小婉想来世做男人,可这真有来世吗?要是有,做什么也不要做女人!

第六十八章 是你的旧情人吗

好不容易安顿好杨丽娜母子俩,刘小珊想歇一歇再去洗澡的,杨建义却提前回来了,阴沉着脸,也不理睬刘小珊跟他打招呼,进了房间闷头就睡。

刘小珊以为他还为接手隔壁小店的那一件事生闷气,也就由着他,心想再过个一两天他就会消气的。刘小珊认为他也犯不着为这事生气,人家不就是不想把小店转让给他嘛!这也正常了,现在这社会唯钱是论,价高者得,根本都不用管当初是有什么样的承诺,何况只是口头承诺,这比白纸黑字来说,更是不值一文。

可杨建义不是这样想,说过年前已经说好四万的转让费,怎么可能现在这个时候说反悔就反悔的?连装修的工人也请了,这像什么话?亏得自己以前将他当成朋友看待,这人,也太无耻了一点。

刘小珊也劝过他,说算了算了,你这生意不是比以前好的嘛,说不定这一扩张,一改动,反而会有问题出现,还是现在安稳点好。

杨建义说这还不是为你着想,想让你有点事情做,虽然那地方店租贵了一点,但位置不错,随便做点什么也有生意。

这话特让刘小珊感动,觉得自己的丈夫总在为自己着想,而自己——

建义,你妹今天在这。刘小珊跟了进去。

嗯,知道。杨建义拉了拉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你这是怎么啦?还为那件事生气?

没有!杨建义语气生硬,背过身去。

这让刘小珊感觉有点异常,平时杨建义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即使是自己跟他闹得最僵的那一段日子,也是如此,今天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像是吃了错了什么药一样的?

刘小珊闷闷不乐地坐在床沿,心事重重,本来今晚是有许多话要跟杨建义说说的,比如他妹妹的事情,比如唐小婉离婚的事情,这些不怎么愉快的事情压在心上,已经让自己非常地难受,想找到一个人分担一下,却未曾料到杨建义会是这样的表现。

杨建义这时却从床上跃起,阴阳怪气地问刘小珊,说你认识哪个叫林文辉的吗?

刘小珊受这一吓非同小可,脑子发了懵,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杨建义这是从哪里知道有林文辉这个人的?难道这疯子竟然找上杨建义,跟杨建义说了什么的?要不杨建义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么多天的,自从哪一天单独跟林文辉聊过后,这疯子就没有再给刘小珊打过电话,刘小珊暗暗高兴,还以为他已经想通想透的,知道过去只是过去,自己和他之间再也没有了什么瓜葛,当然也没有旧情复发的可能,可是这疯子怎么就不会明白的?

杨建义见刘小珊不吭声,来了气,讥讽地说你也别骗我说不认识,这人我听声音听得出来,就是前段时间老往家里打电话的哪一个,怎么?是你的旧情人?

刘小珊之所以没有向杨建义提起这些,是一直担心会引起杨建义的猜忌,男人在这方面谁也无法做到既大方又得体,特别是经历那一次的事情后,杨建义有些神经兮兮的,只要是男的往家里打电话,就要不厌其烦地追问是谁打来的,害得刘小珊一听见家里的电话一响就心惊肉跳的。

看来今晚是无法隐瞒得过去了,心想还是向他坦白了吧,反正在这一件事情上,自己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夫妻间倘若能真诚相待,那也不失是一件好事情来的,而且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夫妻间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的,这还算是夫妻吗?

第六十九章 犯了一个天真的错误

刘小珊以为只要自己能坦白,将自己与林文辉的那些事情跟杨建义说清楚,杨建义就会相信自己的。

但这一次,她是想得天真了一些,事情并不是如她所想的简单,而且事后补救,在效果上肯定不如提前预防那样好。假如刘小珊能一早就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诉杨建义的话,那就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这时任由林文辉在杨建义面前说什么话都好,也可以毫发无伤,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林文辉到底说了一些什么的呢?以至于杨建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其实也没有什么,林文辉这疯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杨建义店里的电话,打过去后就指名道姓要找杨建义。杨建义刚好在,接过电话后没听几句就脸色大变。

原来这疯子直言他是林文辉,说他是刘小珊的旧日恋人,彼此情投意合的,后来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原因这才分了手,现在好不容易又能相聚在一起,都在追悔当初太过于年轻了,不会考虑事情,才导致错过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如今希望杨建义能成全他和刘小珊,说他和刘小珊都会对杨建义感激不尽的,可以考虑在经济上给予补偿,末了还说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方便,想约杨建义出来谈一谈。

这一席话,将杨建义气得半晌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在狠狠摔电话前,这才回了一句,说你做梦去吧,鬼才相信你的话!

话虽这样说,但因为这刘小珊是有前科的,有了这样的铺垫,杨建义的心中就难免不会生疑,难免不会有疙瘩,而男人一旦有了这疙瘩,也会如女人一样,心里越想就会越觉得这疙瘩刺眼,怎么抹也抹不去。

杨建义晚上提前回来,是想从刘小珊哪里证实到底有没有林文辉这个人的,假如刘小珊说不认识,杨建义就会认为这是别人在造谣中伤,想挑拨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至少也是一个恶作剧,毕竟这社会上无聊透顶的人也是挺多的,防不胜防。

偏偏刘小珊说认识,如果仅仅只是说认识,或许杨建义的心里还好受一些,偏偏刘小珊又向杨建义坦白自己与林文辉的过去,这一坦白,倒让杨建义疑心更重,心想你刘小珊挺会瞒天过海的,怪不得两人圆房的时候没有见到红,原来一早就给了这小子,亏得你还在新婚之夜装模作样地直嚷痛,却是装出来的,这下全明白了,假的,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怎么啦?你不相信我所说?刘小珊捕捉到杨建义的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这才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向杨建义坦白,刘小珊不明白爱这破东西,从来都是糊涂里来糊涂里去的,你越想辩解点什么,就越会让人觉得你开始心虚了,结果会是越描越黑,一条死胡同走到老。

我信啊,我怎么不信?杨建义笑了笑,反而问刘小珊说就这些?还有其他什么的吧?

刘小珊茫然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是犯了一个非常天真的错误。

杨建义见刘小珊再也不愿意说下去,顿时泄了气,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在床沿坐了一会,刘小珊也自觉无趣,拿了衣服出去洗澡,回来时,见杨建义没有蒙着头,但眼神却呆滞地凝视着天花板,无尽的哀伤写满脸上。

看着他的样子,刘小珊的心里也不怎么的舒服,钻进被子里的时候,却有了主意,伸出手去缠祝蝴的身子,抚摸起他的胸膛。

杨建义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打了一个冷颤,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嘟嚷了一句什么,声音太轻,刘小珊没有听清楚。

刘小珊愕然呆住了,这太出乎她自己的意料之外,因为自己与杨建义做夫妻间的那些事时,没有多少次可以称得上完美的感觉,所以从来都是杨建义显得比较主动一些的,自己只是配合着他完成看似可有可无的躯体动作。

偶尔有那么几次兴动后主动投怀送抱时,杨建义可都是兴奋得有些忘了形的,三几下就扒拉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猴急地爬上自己的身体,一爬上去就迫不及待地冲锋陷阵,那有这份耍太极推手的闲功夫?

第七十章 性贿赂

刘小珊以为自己对他的暗示不明显,手于是滑向他的下腹处,那里是男人的敏感区。

这下杨建义没有拒绝,任由刘小珊触摸着,但身子僵硬,冰冷,四肢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附加动作,似乎全身上下都是在排挤刘小珊的抚摸。

刘小珊也顾不上想太多的东西,继续着往下抚摸,曲曲折折的,从小腹处渐渐地移向他的大腿,自己的身体也紧贴上了他的背脊,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次是豁出去了,颇有点不达成目的就誓不罢休的豪情。

刘小珊有时也感到可笑,认为这男人不管是老或少,都多少有一些孩子气的,要让他们对自己的女人服服帖帖的,不单是要抓祝蝴们的胃口,也要尽可能在性方面给予最大的满足,唯有这样,男人们才会对自己的女人言听计从,甚至死心塌地。

对于自己男人的胃口,刘小珊是不用过多担心的,这方面婆婆分担了不少,自己很快也就能入乡随俗,倒习惯了这边南方的口味。

对于性,刘小珊在未出轨前,认为这只是男人单方面的欲望,单方面的索要,是完全与女人最起码是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自己只是一配角,仅仅是在履行作为一个妻子所需要承担的职责而已。

常常诧异于杨建义为什么会因此而兴奋得连脸上也扭曲得变了形,但只要杨建义高兴,除了那每月总会有的那么几天不太方便的日子外,刘小珊是不会拒绝的,恪守自己的职责或者说是自己的义务,刘小珊自认为做得不错,甚至为了取悦杨建义,也会配合着假装是有了感觉像模像样地呻吟几声,逼真得连杨建义也浑然不觉。

只是自己今晚这样做的,是不是试图用性哄杨建义开心,这算得上是性贿赂吗?

杨建义的身子渐渐地发热发烫,柔和起来,没有刚才般的僵硬,每一寸的肌肤,也随着刘小珊的手所触及之处舞动着,仿佛有了灵魂一样,在刘小珊抚摸到杨建义的命根的时候,听到杨建义喉结一动,轻吟了一声,回转身抱住了刘小珊。

这伎俩又是得逞了,刘小珊暗暗窃喜,这时的杨建义,就如是一部已经启动的引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要加速前进了。

果不其然,杨建义开始进入角色,热吻着刘小珊的面颊,手也没有闲着,焦急地搜索着,慌乱地解开刘小珊的衣服。刘小珊有了期待,希望这一次的结合会是完美的,那次出轨,让她明白了什么是性,什么是高潮,也明白了女人也是有感觉的,并不是被动地接受男人的恩泽。

在杨建义进入自己的身体,并且开始冲撞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刘小珊却觉得这冲撞非常可笑,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滑稽,愚蠢,不明白造物主赋予人类看似高贵的头颅,却要人类用这简单机械的动作,来完成生育的过程,或者是对欢乐的追寻,其反差之大,让人也匪夷所思,莫非这造物主是在捉弄人类?惩罚人类的妄自尊大?

这一手段,也未免太过于卑劣了一点!刘小珊于是轻蔑地一笑。

不管怎么样,这冲撞还是起了效用,刘小珊的身体开始渴望着与杨建义的身体溶合在一起,在这紧要关头,杨建义却抽离自己的身体,刘小珊以为他又泄了,奇怪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到,很扫兴,低头往杨建义那边的命根一看,却是硬梆梆的,这下很纳闷,不禁问他怎么啦?

杨建义喘着气,说他累了,想睡觉,不再理睬刘小珊。

刘小珊受这一挫,感觉很委屈,心一冷,就冷出了许多麻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七十一章 为什么要自视清高

唐小婉也没有想到,找一份工作是这么难找。

本来唐小婉所在的街道办,也替类似唐小婉这样失业或就业有困难的人员考虑过的,给唐小婉介绍了两份工作。第一份是一家在沙尾那边的小商场,唐小婉嫌这工作时间长,待遇低,所以没有去;第二份是一家酒楼来的,听说除了正常的工资外,劳动局那边还有几百块的补助什么,唐小婉着实犹豫了一段时间,想要去时,机会已经让别人抢去了,只好作罢。

自此之后,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也许是觉得唐小婉这人太过于挑剔了,再也没有给唐小婉打过电话。

唐小婉也并不怎么在意,心想自己有手有脚的,只要自己降低要求,怎么也可以找到一份工作来做,所以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接连几天,唐小婉往人才大市场和劳动局属下的职介所跑,结果是大失所望,许多公司招聘员工的条件定得奇高,既要求有大专以上的学历,又要求有两到三年以上的工作经验,当然还得年轻漂亮。这挺让唐小婉困惑了,怀疑这不是招聘,而是一场选美。

人才市场里摩肩接踵,都是急着找一份工作的男女们,挨挨挤挤的,缓慢地流动着,填塞了整个大厅,显得非常逼仄,气氛则是呆滞,沉闷,几乎让人窒息。唐小婉就是淹没在这样的人潮当中,茫然失措,或者更多的是说惶恐不安,觉得自己已经为这社会所淘汰了,这社会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谈不上能为这社会贡献点什么,也没有多少剩余价值可以供资本家所榨取,所剥削。

所幸的,是招聘的多数工作人员对唐小婉还是比较客气的,多少还顾及别人的感受,也许这仅是职业习惯所使然。他们要么收下简历表,微笑着说资料留下吧,回家等我们的消息;要么就委婉地说对不起,你很优秀,但我们公司暂时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这样的说辞,唐小婉完全可以接受,也明白别人是在敷衍自己,但也没有丢面子,所以多少也有点感激他们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

最让人气愤的,是下午在人才大市场的遭遇,一家关外的公司招文员,唐小婉一看上面的招聘启示只是要求高中学历,也没有写什么年龄限制,就自觉地在后面排队。

好不容易轮到唐小婉时,有一个长得挺像香港某明星的男子,拿着唐小婉的简历表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就问唐小婉,说你是不是应聘部门经理的?唐小婉摇摇头,那男子就挥挥手示意唐小婉站一边,再也不搭理唐小婉。

气得唐小婉想冲进去踹他几脚的,心想不行就不行,直接说也可以,为什么非得用这样傲慢的脸孔示人?别以为乌龟王八蛋套上一件背心,就自以为是是别的什么东西,王八蛋就是王八蛋,什么时候也改不了。这心里一顿骂,气也消了,一想,人家也没有对自己怎么样,于是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心酸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心想自己在深圳也混了这么多年的,一夜之间,就什么也没有了,如今竟然要沦落到这一地步,受尽别人的白眼也不敢冲人发火,有了委屈也无处可诉说,失败,真是失败,哀伤于是占据了自己的心头,挥之不散,驱之不去,让唐小婉时时记忆犹新。

走在街上,唐小婉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摇摇欲坠的,包括自己的灵魂也是如此,然而灵魂还在勉强挣扎着,欲脱离这肉体的约束而傲然独立,可是一挣扎,反而加快了灵魂坠落的速度,最后只能是轰然倒地了。

唐小婉就是在这一刻作出决定的,心想自己也早已经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干吗还要惜身如玉的?不如就跟了于强,做他的情人的罢,这样一来,工作就有了着落,也算是有了归宿,可以解决了身体压抑许久的欲望,这何乐不为的?

这于强自从遭唐小婉拒绝之后又来了几次电话,倒是一个痴情的人,即使他不是自己所喜欢的类型,年纪又偏大,只要熄了灯,或者是闭上眼,男人和男人之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区别,将他想像成是刘德华或郭富诚的样子,也未尝不可,自己为什么非要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自视清高?

第七十二章 心里的异样感觉

从世俗中来,往世俗中去,追随着这世俗的许多东西,就不会落伍,就不会为这世俗的社会所抛弃,唐小婉认为这是与真理无异的东西。虽然认识这真理的过程十分曲折,也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但唐小婉认为值得,为此而兴奋不已,很想与人分享自己的心得,就权当这是为告别过去的哪一个唐小婉而举行的一个庆典。

理所当然的,电话是首先打给刘小珊,刘小珊说她在外面跟别人谈点事,没有空陪唐小婉。接着是宁馨儿,以为她一个人怎么样也抽得出时间的,她却说她在筹办婚礼,也无法前来。这倒让唐小婉大吃一惊,不知道这宁馨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口口声声说不想跟男人有太多的牵涉或纠缠,怎么会突然想结婚的?

接着就是几个唐小婉自认为交情不错的朋友,可也一一令人失望了,也是各有各忙,各有各的借口。

这下唐小婉很沮丧,自己结了婚后,就一心一意地经营自己的家庭,往昔的朋友也就疏于联络,一个个的,渐渐没有了音讯,只剩下这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朋友,想不到在这最想见他们的时候,却不搭理自己,顿时觉得自己不单让社会所遗弃,也让朋友所遗弃。

在街上呆了许久,也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给张文龙拨了电话。

张文龙那一头很嘈杂,可能是听不清楚唐小婉说什么,急了,吼着说你大声点,我听不见,你有什么事的吗?

唐小婉重复了一遍,说你有空吗?我想见一见你。

张文龙还是说他听不见,这下唐小婉很不耐烦,大声说算了,也没有什么事,想请人吃饭也不容易,然后就挂了电话。

隔了一会,张文龙来了电话,这会听着清晰多了,说你在哪啊,我这就过来。

你怎么不问一下是什么事就要过来?不会打扰你做事的吧?唐小婉不安起来,自己有情绪是不假,但怎么样也不应该冲张文龙发脾气,他只是自己的一个普通朋友。

你不是反悔了的吧?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说话可要算数啊!电话哪头的张文龙打着哈哈,语气夸张。

是啊,你过来吧,我就在八卦岭附近。唐小婉是既好气又好笑,心想张文龙你的耳朵不怎么好使,鼻子的感觉倒是挺灵的,敢情是用鼻子嗅出别人要请客了。

只消二十分钟,张文龙就赶到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更显得他的俊朗来,这让唐小婉的心里泛起了异样的感觉,这感觉就如喝着一杯柠檬水,酸中有甜,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倒是不怎么的清楚。

张文龙说他刚才就在附近的一家娱乐常葫应酬客户,哪里太杂乱了,所以听不清。

唐小婉过意不去,说我也没有什么事,其实你可以不用赶过来的,要是耽误了你的正事,我这就——

这也没有什么,本来那些应酬我就不想去,其实有我舅舅在就行了,幸好是你打电话给我,要不我还得呆在哪里。张文龙说。

吃饭是在八卦二路的一家湘菜馆里吃的,张文龙说客随主便,既然是你请客,那就你来点菜吧。唐小婉推让了一下,见张文龙态度坚决,就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三四个菜,再要了两瓶啤酒。

唐小婉本来想跟张文龙说说她对婚姻,对生活的新心得,这一会竟然乱了方寸,不知道从何说起,心里有话堵着,一时无法疏通,就憋得发慌,就只能是一个劲地劝张文龙吃菜喝酒,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也许是太过于热情,让张文龙察觉出了一点什么异常来,他停了筷子,疑惑着盯着唐小婉,说你——没事吧?怎么觉得你有什么心事似的?

这不得不让唐小婉佩服起张文龙观察别人的细致入微,自以为自己是掩饰得天衣无缝的,但还是让他看出了破绽,这人不简单,肯定是个感情非常细腻的男人。

唐小婉这一下不好隐瞒,也不想隐瞒,人说酒壮人胆,也许酒后才能畅所欲言,想到这,唐小婉一把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再倒满,想端起来的时候,却让张文龙按住了酒杯。

唐小婉紧执着酒杯不放,眼里是毅然,是不容置疑,这眼神让张文龙不自在,于是松了手,张文龙一松手,一杯清凉而略显酸涩的啤酒,就咕嘟咕嘟的,几乎是没有在唐小婉的口腔和咽喉作任何滞留,全滑进了肚子里。

这一杯酒,一进了唐小婉的肚子,她的话就开始多了起来,语气幽幽的,节奏上不怎么拖冗,却又让人感觉到悠远绵长,从从前的一点一滴,到现在的一丝一缕,皆鲜活起来。

第七十三章 活腻了的感觉

生活就像被人强奸,既然无力反抗,就要学会好好享受,这是网络上流传很广的一句戏谑。这话刘小珊以前怎么听都觉得非常刺耳,现在再听,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觉得这话挺实在的,充满了对人生艰辛的慨叹,是对无奈生活的一种下意识的表达,虽然不全对,也不可谓不对。

刘小珊之所以有了新的认识,完全在于她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体会,她是希望自己的婚姻不再有什么波澜的,可以按照自己预想中的轨道一直走下去,直至彼此之间老得再也没有什么心思想男女之间的情感纠葛。可现实是残酷的,并无法让刘小珊安生,还要跟刘小珊开玩笑,就因为林文辉的一再出现,一再纠缠。

刘小珊打了两次电话给林文辉,着实训斥了他一番,说过去的已经是过去,谁也无法回到过去当中,过去的你也不同于现在的你,就如现在的我与过去的我也绝不相同一样。时间是会动的,人是会变的,人的心境,总无法停留在某一时段上面,总之是一句话,我不爱你了,就这么简单。我现在有我所爱的家庭,有爱我的丈夫,爱我的孩子,你总不能因为你自私自利的想法,而伤害到我,对不对?想拆散我的家庭,这就更不对了,以你的性格,你也不忍心,对不对?

这一番话,刘小珊认为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了,林文辉也不是一个糊涂蛋,他只是一时陷入爱的泥沼不能自拔而已,以他的学识和教养,他是应该会明白的。

可气可叹的,是林文辉依然执迷不悟,痴心不改,说这只是刘小珊的气话,是恨他十几年前的所作所为,他说他早已经料想到刘小珊会这样说,他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消除刘小珊对他自己的怨恨。

这下刘小珊无言了,放下电话时,长长地唉叹了一声,感到自己真像是被生活所强奸了,具体到某人身上,那就是林文辉,自己可以排斥他的爱,但无法说服他让他不爱上自己,想要左右逢源,学会好好享受更是不可能,这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每每想到自己与杨建义的关系,刘小珊就会不寒而栗,杨建义已经连着好几天不跟自己说话了,每天回来后就不拿正眼瞧她,跟他父母简单寒暄几句,就进去洗澡,再细细地吹干头发,然后再从衣柜上面拿下席子被子什么的,铺在地下闷头就睡。看他那态度,是哪种哀莫过于心死的冷漠,或者是说心如死水的感觉,誓与自己冷战到底了。

刘小珊是挺理解杨建义的感受的,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能不介意妻子的“前科”,这时稍为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也好,也难免不会不让他疑神疑鬼的,这时候再想跟他辩解点什么,只能是越解释越糊涂,越显得苍白无力了。

破镜重圆,破镜重圆,镜既已破,何曾能圆?刘小珊这才明白夫妻间的感情,一旦出现了裂缝,任你是能工巧匠也好,再怎么缝补也是枉然的,这裂缝不会隐去,会搁在各自的心里,显眼而脆弱,刺目而不灭,并且会伺机而动,到时就会像一把把的利剑,直刺得彼此伤痕累累才肯罢休。

刘小珊在房间里转了一转,孩子已经上学,杨建义去了小店,杨建义的父母则去做免费治疗,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空荡而寂静,可这空荡和寂静却搅碎搅乱了刘小珊的心境。

生命是什么呢?刘小珊觉得自己已经活腻了,人生短短的几十年,琐琐碎碎的,零零乱乱的,欢乐的时候少,窝心恼火的时候多,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杨建义父母那样的年龄。

可到了杨建义父母那样的年龄的时候,也许会珍惜起生命来的吧?要不这俩老人怎么会每天跑两趟,来回耗费上个把小时的路程,再排上一两个小时做治疗的,乐此而不疲,风雨而不改?

说是健康治疗仪,其实是一种吹得神乎其神,专门哄骗老头子老太太,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作用的破铜烂铁,一开始当然是免费的,只不过是欲擒故纵的商业手法,为的是诱敌深入,最后自然是瓮中捉鳖了。

刘小珊也将这道理跟老人家说了,说下雨天就不要去了,停一两天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可老人家说什么也不相信,说这么多人天天排队的,谁也不是傻子,好多人说治疗过后效果不错,自己也有感觉,指导老师还说一停就会前功尽废的。

刘小珊只好由着这老人家,只是有时见到他们每天都要奔波折腾,就有些于心不忍了,心想要是有时间的话,干脆买回来一部算了,也不过是七八千块钱,自己以前不买不是不舍得,而是不喜欢上当受骗的哪一种感觉。只要老人家高兴,上当就上当,权当是买了一个奢侈的摆设品在家,也不占多大的地方。

第七十四章 挥之即去的二爷

上了一会网,没情没绪地跟几个网友聊了一会,感觉肚子饿的时候,刘小珊才去下了一点面条吃,想一想,又挺无趣得很,只好去了李婉君那边。

李婉君打了几次电话给刘小珊,意思很明确,就是看中了刘小珊的能说会道,力邀刘小珊跟她一起做保险。

刘小珊是挺犹豫的,自己知道保险是怎么一回事,也专门了解过,觉得这保险公司做的可是一本万利的勾当,想让人交保费的时候,是千方百计,软硬兼施,恩威并行甚至是不择手段,承诺可谓是天花乱坠,无所不能,无所不保。真到出现意外,却又百般推脱,能省则省,能不赔则不赔,这些操作手法,各家保险公司竟然是惊人的一致。

这保险公司,在刘小珊看来,就如是一个品质低劣的嫖客,一提起裤子,就会翻脸不认账,那还有可能记得什么承诺,什么道义?即使是白纸黑字,在保险公司的许多附加条款面前,也如鸿毛之于泰山,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果是其他人的邀请,刘小珊会一口拒绝的,保险业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做滥做烂,单纯依靠自己的能力和自己的人际关系,绝对没有可能会做出什么成绩来。可是对于来自李婉君的邀请,刘小珊却动心了,不为别的,就为这李婉君的丈夫是某局的局长,凭着这一局长夫人的身份,使刘小珊坚信能带来一定的便利和好处,直接点来说,就是能带来收入。

按照李婉君给的地址,刘小珊找到李婉君的住处。不过很诧异,自己以为这局长之家怎么也应该气派堂皇的,想不到只是一处普通的住宅小区,狭小的两房一厅,装修也低档,怎么也衬不上李婉君富贵华丽的气质。再一想,又释然了,现在这世道,只要是稍为精明点的官员,不管是贪多贪少,都不爱往外显摆,怕会惹祸上身。

门是一小伙子开的,刘小珊认出来是在欢乐谷见到的哪一位,以为他是李婉君的亲戚什么,不过见到他在卧室里进进出出,很随意的样子,宛若这个家的男主人一般,也难免有些猜疑,但这种事李婉君不说,自己就不便多问。

李婉君很热情,拉着刘小珊坐在沙发上,又指使哪一小伙子给刘小珊倒饮料什么,说那时同学聚会时本想跟你好好聊一聊的,但有些话碍于人多嘈杂,不方便说。

刘小珊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局长夫人不会是专门约我过来谈什么心事的吧,我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正困惑着呢,可没有这个能耐为你排忧解难。

这李婉君嗔怪地瞪了刘小珊一眼,说死丫头,难道局长夫人就不可以有心事的吗?我又不指望着你为我排忧解难,你怕什么?

刘小珊心想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心事,这些心事积压久了,就想找个合适的人倾诉倾诉,要不就会憋出毛病来,尤其是女人,这样的需求更是强烈,能有个把人聆听自己的心事就会心满意足了,并不一定要求别人可以解决实际的问题。只是有一个大男人在跟前转来转去的,不怎么合适的吧?

仿佛看穿了刘小珊一般,李婉君一挥手,招来那一个小伙子,跟他说你去外面转一转再回来吧,我跟我朋友有点事情要谈。

那小伙子唯唯诺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外面。

刘小珊望着他的背影疑惑不已,忍不住问李婉君这到底是谁呀,不会是你的什么亲戚的吧?

李婉君尴尬地笑了笑,说你不是看出来的吗?他那能是我的亲戚,他只是我的——雇佣情人。

一听这话,刘小珊骇然不已,怪不得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原来是这一层关系,俗称中的包二爷,充其量连姘头也称不上,又何以配得上这“情人”的称呼?一个女人,胆敢如此地放浪形骸,应该是另有隐情的吧?

第七十五章 红颜也易胖

这李婉君果然是另有隐情,通过李婉君断断续续的叙述,刘小珊知道了一个大概。

原来这李婉君的丈夫廖明远是独苗,一直希望能有个儿子继承香火,却没有将这心思跟李婉君挑明,等到李婉君在产房里产下一女孩后,他这才失望万分,当时没有说什么,心里上则对李婉君颇多埋怨。想要超生,却碍于他是国家公务员的身份,不好操作,怕影响了他的仕途,只好作罢。

刘小珊说你怎么那么傻啊,你不会事先试探他想要儿子还是女儿的吗?如果知道,想超生一两个那还不容易得很。我老公也是独苗,我那时怀孕五六个月时,他就托了熟人作了性别鉴定,一看说是男的,我老公还不放心,怕有错,让我回去乡下生孩子,说万一是女孩子也有周旋的余地。我老公那地方抓计划生育松得很,随便花上几个钱,人家还给你通风报信呢!

一想到生育,刘小珊就心悸,女人没有经历一次生育就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丧失了作为母亲机会的女人,她的人生怎么也会有缺憾的。

可生育过程中哪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却又不是男人所能理解的,而且当时杨建义还没有在身边,只有他的一个表亲相陪,哪种漂浮在痛楚与无助之间的感觉,刘小珊一辈子也忘不了。刘小珊有时就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所生下的是一个男孩,要不再经历一次的话,自己的精神要么崩溃,要么就会得产后抑郁症。

李婉君说我那时还很小,跟他结婚时也就二十出头,那懂得这些事情呀,又没有谁提醒自己要注意一些什么,日子是过得随意了些,只知道他爱着自己就行了,谁知道他的思想会那么陈旧那么封建的,他又不明说,我那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吗?

刘小珊沉默不语,与动物不同,人类的生育衍生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林林总总,方方面面的,从古到今,总会有人食古不化地纠缠在这类问题上,自寻烦恼。

这李婉君神情落寞,说我真糊涂哟,那时候还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没有察觉出这廖明远情绪上的变化不说,还着实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心宽则体胖,身子一下子就走了样,短短的一年时间,就让人认不出我是原先哪一个清秀而纤瘦的李婉君来。

刘小珊接上话头,说你老公肯定因为你体形变胖而嫌弃你了吧?男人哪点心思你还不清楚啊,腰要细要柔,胸要大要挺,臀要丰要翘,简单点来说,就是要求前挺后翘中间细,够苛刻的吧?

点点头,李婉君认同了刘小珊的说法,说那是那是,现在才明白啊,可惜迟了点,以前只知道红颜易老,却不知道红颜也易胖,悔之莫及了!

见李婉君在严肃认真地检讨自己的过失,一本正经的样子,刘小珊不禁扑哧一笑,说亡羊补牢尚未晚,事情没有到这么糟糕的地步吧?

迟了,其实早在七八年前,我们夫妻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开始时各自拖着,我自己是为了女儿着想,而他可能是更多地在想他的前途,所以一拖又拖的,最后是他先撕破了脸皮,在外面养了一个情人,听说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应该有五岁了,终于了却了他的心愿。李婉君说这些话时,声音渐说渐低,让刘小珊听着就挺费劲。

那他就不怕你告他?刘小珊不禁问。

他知道我的弱点,我这人啊,就是心软,老是下不了决心。李婉君说到这里,已经是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唐小婉恰好是在这个时候来的电话,想约刘小珊出去。这一电话很好地缓解了压抑的气氛,但在这种情况下,刘小珊又不好意思跟李婉君告辞,只好回了唐小婉,说她有事正跟人谈着,走不开。

听得出唐小婉的语气彼为失望,但刘小珊已经顾不上了,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倾诉自己的心事,那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而在她伤心欲绝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怎么可能离开?再说也找不到很好的借口。

第七十六章 弦外之音

接下来李婉君跟刘小珊倒是没怎么谈心事。

刘小珊安慰了李婉君几句,说男人哪能靠得住啊,男人全都一个德性,要求女人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当然还得进得殿堂,女人稍为有一点不中男人的意,哪一个不会蹬鼻子上脸的?所以女人啊,还是靠自己比较牢靠,在经济上和精神方面独立了,才能获得男人的尊重。

李婉君连声称是,说你这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想跟你一起做保险,趁着现在还是局长夫人的身份,多赚一点防备防备。

点点头,刘小珊算是应允了李婉君的邀请,说我这就试试看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行不行。

其实行不行的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关键是因为有了这些故事的铺垫,刘小珊想帮李婉君做点什么,算是同情也好,解决了自己太多时间胡思乱想的问题也好,总之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两人再谈了一些合作上细节的问题,见天色也不早了,刘小珊想回去,李婉君硬拉着不让走,说我今天高兴,怎么也得请你吃一餐才行,再说还有些事情没说完呢。刘小珊拗不过李婉君的坚持,跟着她在下面的一个餐馆点了几个菜,两个人边吃边谈,只是闲聊家长里短。

李婉君却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话,问刘小珊说这夫妻要是女大男小,会幸福吗?

听出了她这话的弦外之音,刘小珊说这要看大多少了,如果是一两岁,甚至是三四岁,两人情投意合之下,应该是没有问题;如果是大得太多岁数,恐怕要多慎重考虑一些,毕竟这女人一上了三四十的,容颜上就比男人衰老得快一些,男人三四十,甚至是五十岁的人还可以冒充年轻小伙子,到那时要是看着自己的妻子像自己的老妈子,你说他会不会眼里冒火?

李婉君听得频点头。

顺着这思路,刘小珊接着往下说,说这样的结合,俩人所要承受的压力也太多了些,方方面面的,比如来自双方家长的压力,还有别人的不理解而引发的非议,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的,虽说深圳是一个开放的城市,但在这些方面,还没有跟国际接上轨,当然谈不上什么宽容了。

李婉君含糊着说是啊,我也劝过她,可她就是不听。

刘小珊没有揭穿哪个她就是李婉君自己,只是说你让她看着办吧,有些事情不能想得太复杂,也不能想得太简单,社会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最后不都是以男人的始乱终弃而告终,有哪一对能善始善终的?

就是就是,我应该找个机会再劝劝她。李婉君的神情黯淡了下来,低头啃着一块酱骨头。

哪一块骨头已经没有多少肉粘在上面,可李婉君依然是不离不弃的,细细地,从上到下,由左至右,嚼着吮着,直到确认这骨头没有什么残余的肉丁为止。

刘小珊本想跟她打趣的,说怪不得你长这么胖的,原来这么能吃,却忍住不说,觉得利用别人身体上的缺憾说事本身就不道德,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朋友。

望着菜盘子里还剩下的几块酱骨头,刘小珊陷入了沉思,心想婚姻或许也如这盘子里的某一块骨头罢了,看着块头大,却啃不出什么东西进肚子里;嗅着是异香扑鼻,也只是调料起的作用而已,跟这骨头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然而还有人执着地想从这里面嚼出来一点什么来,一如李婉君一样,女人在这方面的执着,是臭男人们自叹弗如的地方。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扰乱了刘小珊的思绪,一看,是唐小婉的,一接,却又诧异了,是一个男声。

对方说他是张文龙,说现在唐小婉喝醉了,不知道唐小婉的家在哪里,所以无法送她回家,想着刘小珊跟她关系不错,只好打电话给刘小珊。

刘小珊说明白了,我这就过来。匆匆地跟李婉君告辞,拦了一部的士直奔八卦岭而去。

赶到八卦岭时,见唐小婉还真是喝大了,要由张文龙搀扶着才能走路,歪歪扭扭的,一边还在叫嚷着说痛快痛快,再来一杯,引来许多路人的侧目而视。

刘小珊挺生气的,冲着张文龙发火,说你这是存心将她灌醉的吧?是不是另有所图?

这张文龙也挺委屈,说那有这可能啊,如果是存心,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我劝了她,她不听,还吹她自己的酒量不错,说她今天高兴,要跟我比个高低,谁知道两三支啤酒就醉成这样子了。

看着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刘小珊也不好再说什么,说算了,把她交给我就行了,你回去吧。

张文龙迟疑不决,说要不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

刘小珊摇摇头说不用了。

张文龙悻悻然地递给刘小珊一张名片,说那我走了,等她的酒醒时,你跟她说,让她明天到我现在的公司试试,刚好有一个空缺,就不知道合不合适她。

接过了名片,刘小珊脸无表情地说行啦,车还在等着呢,我会跟她说的,折腾着将唐小婉塞进的士。

车开出一段距离,本来瘫软如泥的唐小婉却坐了起来,表情在昏黄的灯光照耀显得非常古怪,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真是一块榆木疙瘩。”

第七十七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刘小珊这才醒悟过来,捶打着唐小婉说原来你是装的呀,装得还挺像的,可惜了,你要是去演戏,准弄回来一影后。

躲闪着,唐小婉说我也醉了,哪里是装的。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想引诱他跟你去开房的吧?刘小珊附在唐小婉的耳边说。

去你的,我那有这样想——话未说完,唐小婉的脸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你还说不是?继续装吧!你看你脸上有多红,不打自招了吧!刘小珊哈哈大笑,等笑定了才接着说,说你也是,演戏也不跟我通通气,这不,让我搅黄了你们的鸳鸯会了吧?活该!

唐小婉对刘小珊的幸灾乐祸却并不怎么气恼,只是情绪上有点低落,问刘小珊说小珊啊,我是不是——老了?

刘小珊仔细地端详了唐小婉一番,字正腔圆又严肃认真地说,嗯,老是老了点,不过嘛——这后面的话压着不说。

这可把唐小婉急的,说不过什么呀,你倒是快点说啊!

不过嘛——看着还是蛮有魅力的#旱完这话,刘小珊以为唐小婉肯定会让自己逗乐的,定定地看着唐小婉。

可刘小珊注定要失望了,唐小婉情绪依然很低落,说刘小珊你也别逗我开心,我哪还有什么魅力?要是有,我老公就不会不要我,要是有,他也不会对我的暗示无动于衷。

真的喜欢上他?什么时候开始的?刘小珊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嗯,唐小婉想了想,点点头,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不怎么的清楚,好象离婚前对他就有这感觉,朦朦胧胧的,不知道是爱还是喜欢,抑或只是欣赏,及至今日才惊觉自己是确切无疑地爱上这么一个人,毫无来由的,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如果是离婚前的感觉,那算不算是自己在精神上已经出了轨?

这爱也来得太突然,太汹涌了,以至于唐小婉自己也不敢确定这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心里头这一会就如有许多东西堵着一般,难受不已,只好侧转身看车窗外,不想让刘小珊看着自己的泪水已经悄然滑落。

透过已经让泪水模糊的视线,唐小婉依稀辨认得出,车子正行驶在深南大道上,这个时候虽然不是高峰期,但车流还是不少,车灯与路灯互相交织着,幻化着,恍若人间的天堂,繁华,辉煌。

可唐小婉却觉得这繁华和辉煌皆是假象,这假象下面还潜伏着浮躁,茫然,无奈,或许还有丑恶?怪不得人家会说天堂在左,深圳在右。怪不得人家会说你爱一个人,就让他来深圳;你恨一个人,也让他来深圳。

敢情自己这是穿梭在天堂和地狱之间?

刘小珊安慰了唐小婉几句,说你也别想得太多了,想得多也未必有用,这张文龙可能是感情上受了创伤,现在对所有的女人多少都会防着一点,要不他离婚那么久干吗不结婚的?再说男人有时候就喜欢玩玩深沉,不见得他对你没有什么感觉。

悄然揩去了脸上的泪水,唐小婉疑惑地盯着刘小珊,说是吗?

当然有这可能啊,要不人家怎么会让你明天去他公司里试试的?这证明他对你有感觉,最起码是不反感啊!要是行,你可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只要你拿出你一往无前的勇气,不怕没有机会不煨热他,再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什么事情都得有一个过程的,你总不能希望先得到结果再经历过程的吧,对不对?刘小珊见自己的劝说有了效用,顿时来了劲,才思如泉涌,妙语连珠。

去你的,你不会以为我是色狼?想吃人家的豆腐吧?唐小婉总算是破涕而笑。

我没说你是色狼,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别赖我。刘小珊顿了顿,说爱一个人要懂得策略,要有点手段,不主动不行,有些男人真有可能是榆木疙瘩,你不主动他就真不会明白;太主动了也不行,有些男人最忌女人的主动投怀送抱,以为这样的女人轻浮,不值得珍爱。

哇塞,唐小婉也学时下的小青年一样,夸张地作佩服状,说刘小珊你真行啊,赶得上是一个感情专家的潜质了。

刘小珊嘿嘿一笑,说我这是久病成良医了,刚劝过一个朋友,现在又来劝你,再这样下去,我不成感情专家也不行。

这不是便宜了你?到时开一个门诊什么的,可不要对我收费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唐小婉打趣地说。

刘小珊说这有什么用?能医者不能医己,我也糊涂着呢,谁来医我?

唐小婉沉默不语,感情上的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任你是圣贤也好,还是愚民也好,一碰到自己感情上的事情时,哪一个不是束手无策的?最后不都是千方百计要求助于别人,来解自己的困惑?不过刘小珊用‘能医者不能医己’这话来形容自己的处境,唐小婉就觉得不怎么贴切,应该说是‘能剃头者不能剃自己之头’,即使对着镜子,多少也是有偏差的,有谁敢在自己的头上动刀?就算有,也是少之又少!

张张口,唐小婉想劝劝刘小珊的,见车子已经停在小区的路口,改口说上去坐坐?

刘小珊说不了,我去我父母那边转一转就回去,你没喝醉吧?要是没有,你自己上去。

唐小婉说我没事,我还真想好好地醉一场的,要不,咱们俩个找个时间喝它个痛快?

行啊,把张文龙也约出来,到时我将你们俩全灌醉,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话未完,刘小珊已经往她父母住的哪一栋楼飘了去,步子轻盈,倒显得她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随风还传来她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那笑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过了这风的传播,失了真,让唐小婉听着感觉是变了样,有着别的什么意思。

第七十八章 父亲也有风流史

进了家里,唐小婉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儿子也在,唐小婉的父母和刘晓燕正逗着他玩耍。

儿子余越海见到唐小婉回来,丢下手中的玩具,就扑了上来抱着唐小婉,说妈妈,你怎么不回家啊?

唐小婉一时语结,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只是抱着儿子亲了又亲,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妈妈,我想死你了。儿子余越海当然没有察觉出唐小婉脸上不大自然,只是自顾自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嗯,妈妈也想你,也想你。唐小婉哽咽着,含糊不清的。

这下儿子余越海才发现不对劲,说妈妈你别哭,有我在,不要哭,不要哭,我也没哭……他努力想装得他像一个大人一样坚强,可话未完,自己倒先哭出了声音。

……

折腾了一会,这母子俩总算是在唐小婉父母和刘晓燕的劝说下,止了哭。

唐小婉的母亲告诉唐小婉,说这余越海是余宝标送过来的,他说他要去广州三四天,怕家里的那老太婆照顾不了余越海,只好往这边送,听他的意思,好像他差不多也要下岗了,想去广州那边找一找门路。

唐小婉正陪着儿子玩玩具,一听余宝标就不耐烦,用家乡话跟她母亲说他下不下岗的关我什么事?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这个人,我不认识他。

这话听着让唐小婉的父亲不怎么舒服,也用家乡话抢白唐小婉说就你牛,怪不得你跟余宝标会过不下去,你要是改不了这牛脾气,看有谁敢要你!你看你还有点当人家母亲的样子吗?喝得浑身酒气的,就知道胡来,你这是——害了你儿子。

没人要就没人要,我现在也不希罕有哪个男人要。唐小婉本想顶她父亲一句说这事你管不着,也不用你管的,一见父亲那生气的样子,害怕了,将后面的那半截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我看这余宝标是想跟你复婚的,他应该是后悔了,跟我说他以前不应该那样对你,说有时候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控制不了自己。要是他真能真心改一改的话,我劝你还是跟他一起过算了,这有什么,男人嘛,哪一个不像是猫儿一样馋嘴?说到这,唐小婉的母亲特意瞪了唐小婉的父亲一眼,唐小婉的父亲猝不及防,缩了脖子,走过去开电视掩饰自己的慌乱。

唐小婉知道父亲年轻时也有过一段风流史,听说与一寡妇有染,两人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不错,相处了三年多也没让人察觉。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唐小婉的母亲知晓了,也是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是唐小婉的父亲死乞白赖地恳求,再加上写保证书什么的,才算告一段落。

唐小婉的母亲有了这把柄,神气起来,经常将这往事搬出来压制唐小婉的父亲,而这唐小婉的父亲也奇怪,一提这事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对唐小婉的母亲服服帖帖的,绝不敢再顶撞半句。

唐小婉是挺佩服母亲的度量的,女人要是有这样的胸襟,还怕管不了自己的男人的吗?可自己没有这样的度量,压根就无法原谅余宝标的背叛行为,在唐小婉的心中,她只需要一份清清白白的感情,不容许有任何杂质掺杂在其中。

或许,这是时代不同了的缘故吧?才导致对婚姻质量的要求也不尽相同?上一代人所谓的婚姻是过日子,简单而现实;而像自己这一代的人,则在追求婚姻的和谐,复杂而虚幻,到最后才会发现,原来什么也没有得到。

唐小婉的母亲见唐小婉想得入神,以为唐小婉让自己说动了,接着说你应该多想一想,你也不年轻,三十几岁的人了,折腾不起,要是你不好意思说,等余宝标回来我就跟你说去,这夫妻嘛,谁没有个磕磕碰碰的?事情说开了不是照样一起生活?而且你也应该为孩子着想,这孩子也苦啊!

唐小婉说妈,你别说了行不行?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心想我宁愿跟了于强,也不会跟余宝标有什么关系。

唐小婉的母亲见自己说了那么多,原来是白费劲了,也不乐意,说随便你吧,你愿意倔就倔去,我老了,我管不了你,你自己好之为之吧。说完气呼呼地拉起余越海,跟他说我们进房间去,我有好东西给你,别理你妈,你妈这人——算是我白养了。

唐小婉顿时失落不已,好像是自己在梦魇中踩空了一样,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七十九章 男人女人都有心事

思前想后,唐小婉还是去了张文龙的公司。

之所以这样犹豫,是因为自己不大习惯接受别人的恩惠,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人情。可到了这一地步,又觉得自己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如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地到处乱闯乱撞,再说有张文龙在的,有什么事也可以有个人商量,总比在别的什么公司强。

因为有了张文龙的引荐,面试时唐小婉也就没有费什么周折,一个姓方的经理随便问了唐小婉几句,再说了一个大概的待遇,就说行了,你现在上班吧,有问题吗?

这倒把唐小婉问得一乍一惊的,心想我还哪敢提什么问题,有一份工作做已经不错了,而且待遇也算是过得去,除了有一千多的工资外,另外还有什么提成或补助什么的,再挑剔自己也过意不去。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这家公司规模也不算大,办公室里也就十来个人,而且以跑业务的人员居多,主要是承揽户外广告的制作,和代理媒体广告等。听张文龙说,这家公司的老板也就是张文龙的舅舅,交际广,各方面的人都认识一些,所以效益方面也是不错,每年下来扣除里外打点的一些费用,赚个一两百万是绝对没问题,因为效益好,当然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员工。

唐小婉初来乍到,对这些并不怎么关心,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一份工作,不想辜负了张文龙的引荐。

这家公司规模虽小,但也应了那句俗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要做的事情,一点也少不了,而且更显得繁琐一些,办公室里几乎所有的事情,全是压在唐小婉一个人身上的,说是办公文员,其实与一个打杂的无异。接听电话,打印资料这些是份内事;采购办公用品,打扫卫生也是应该;甚至也要记帐入帐,发放员工工资奖金提成什么的,也要唐小婉经手。

这让唐小婉大为叹服,怪不得人家这么小的一家公司,每年可以赚个一两百万,原来是这样用人的。怪不得张文龙怕自己吃不消,一再提醒,或许自己的前任,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一去不复返的吧?

唐小婉花了两三天的时间熟悉工作,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总算是理清了工作的脉络,一上了手,反而轻松多了,倒也不觉得怎么累。

这天是星期一,早上照例是要开例会,张文龙露了个脸,开完会后,他跟唐小婉交待了几句,就不知所踪。

对于张文龙在这家公司所饰演的角色,唐小婉觉得非常奇怪,名片上明明印的是业务经理,可他却把这些业务上的事情几乎是全交给哪个姓方的经理管理,自己都弄得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有些高高挂起的意思。

到了傍晚快下班的时候,这张文龙才回来,一脸的疲惫。

唐小婉逮祝蝴,说哪天晚上真不好意思,喝醉了,明明说好是我请客的,结果却是你买的单,想给回钱给你你又不要,要不,就今天晚上,我约上刘小珊,咱们一起吃饭去?这次我请。

说完这话时,唐小婉脸上一红,怕张文龙戳穿了她自己的谎言。

算了吧,就那么几十块,你何必每次见到我都要提一次的,谁买单不一样啊,再说,我也不好意思让你结帐啊!张文龙也没注意到唐小婉的变化,说今天怎么了,怎么又想起要请吃饭的?不会又有什么心事要跟我说的吧?

这下唐小婉更不大自然了,尴尬万分,说哪晚喝了点酒,在你面前失礼了,可能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事情,你可别取笑我,我自己也不知道哪一晚到底说了什么。

张文龙脸上没有半点什么嘲笑的意思,神情落寞,说谁没有心事啊,有些事情你说出来了,反而会轻松一些,否则压在心里的时间一久,会憋出毛病来的。

点点头,唐小婉认可了张文龙的说法,其实不管是男人女人,每个人都自然会有属于自己的心事,心事压得久了,就成了负担,需要别人来替自己分担一些,特别是在深圳这地方更甚。在深圳生活,每个人都要承受许多压力,方方面面,经济上的,情感上的,工作上的,听说每年都有许多人得到抑郁症甚至精神病的,无他,是因为他们不懂得调节自己的心态,或者停下来找个人倾诉一下。

今天请你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为了谢谢你帮我介绍了一份工作,不会跟你谈什么心事,你是不是怕我啰嗦?见张文龙有些犹豫不决,唐小婉补充了一句,这男人和女人略有不同,女人喜欢听别人的倾诉,而男人则嫌这过于琐碎过于婆妈。

张文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这样,你挑个地方吧。

第八十章 亲密也应有‘间’

这一次唐小婉就近挑了一家小肥羊火锅店,店里的环境不怎么样,俗气了一些,但胜在气氛好,人多热闹,可以调动食欲,是一个吃饭的好地方。

点了几样东西,等到上了锅底,烧开了汤的时候,刘小珊也恰好及时赶到。

张文龙打趣说刘小珊你也太会把握火候了吧,不迟不早,一上来就可以吃。

自自然然的,刘小珊也不客气,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什么事都要赶上趟才行,要不可就吃亏了。

唐小婉一笑,说你这话也说得太轻巧了一些,事事你都赶得上,那你也非富即贵了。

瞧了瞧刘小珊,又瞧了瞧张文龙,刘小珊说你们两个配合倒是挺默契的,怎么尽拿我说事的?合则我就不该来,原来是来当电灯泡来了。

这把唐小婉闹了个满脸通红,说你别胡说八道,什么电灯泡不电灯泡的,敢情你一接上电就可以发光发热了。

刘小珊哈哈大笑,说那要看谁给接上电了,感情嘛,不来电不行,来电来太多了也不行。再瞧了一眼张文龙,却见他神色自若,正往锅里添菜,对自己的这一番话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有些失望,实在猜不透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对唐小婉一点感觉也没有?也或许真如唐小婉所说的是一块榆木疙瘩?

唐小婉问为什么多了也不行?

张文龙接过话,说当然不行,会给灼伤的,灼伤别人的同时,也可能会灼伤自己,感情的事,两人要是觉得合适就可以了,要不就会弄出许多麻烦来。

我怎么让你们越说越糊涂了?唐小婉疑惑地盯着张文龙和刘小珊,觉得这两人所说的东西真是高深莫测,玄机重重。

你不会不明白的吧?你不是经历过的吗?你不也是曾经刻骨铭心般地爱着余宝标的吗?现在又怎么样了?刘小珊一连串的问句,就如是连珠炮一样,炸得唐小婉心颤肉惊,炸得唐小婉更加地稀里糊涂。

张文龙笑了笑,说唐小婉你不会一直都这样迷糊的吧,感情这玩意,你越执着,越投入,结果收获的可能是苦果。比如你深爱着一个人,你当然会关心他的所有事情,小至起居饮食,大至工作方面的事情,你都想知道一些,想跟他一起分担分享,恨不得将他揣在你自己的口袋里,这样可以随时知道他在哪里,正在做什么,甚至想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也曾经这样过?

唐小婉连连点头,说那是啊,爱他当然关心他,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要不就可能不理睬他了。

结果是不是适得其反了?你们女人啊,爱上一个人总希望能跟他亲密无间,希望出则成双,入则成对,希望将男人掌控在自己手中,可这样做的结果,会让男人无所适从,产生窒息的感觉,甚至想逃出你的控制,越远越好。张文龙顿了顿,从锅里捞出牛肉丸,给刘小珊和唐小婉各分了一些。

唐小婉见张文龙止住不说,急了,说你这人说话怎么一截截的,怎么不往下说?

刘小珊插着问了一句,说难道要亲密有‘间’才成?

这自然要亲密有‘间’,这‘间’是间隔的‘间’,也就是夫妻间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距离既要不会让双方觉得太过于疏远,也不会太过于亲密,你想想,这夫妻间要是整天腻在一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对你还有兴趣吗?这样的时间一久,任你是天仙美女也好,他也会腻烦,也会索然无味的。张文龙说得条理分明,句句在理。

刘小珊大为叹服,说这事经你一分析,倒是明白了不少,这叫什么?嗯,对,这叫审美疲劳!你说得太对了,看来你对感情这一回事可是琢磨透的。

张文龙说我这也是深有体会,这人啊,如果没有磨砺过,就不知道这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恍然大悟般,唐小婉说怪不得人家说小别胜新婚,原来是距离产生了美感,那大别呢?

大别?大别过后就是离婚了,现在这社会现实得很,谁还有这耐性为别人守候?一两年可能是有些人可以做得到的,你让他为你守候三四年,人家不说他傻蛋,他也会说自己傻蛋。张文龙心想这忠贞不渝可是年代久远的标签了,谁贴上谁倒霉,但这话在女人面前不好说出口,毕竟女人都相信有这一回事。

刘小珊说那是那是,举例说我那同学的朋友她丈夫出国也就两三年的样子,回来后就闹离婚,说是在国外有了新欢,我这同学的朋友也不甘落后,说离就离呗,谁怕谁呀,你有新欢,我还有旧爱呢!这一句话,就把她丈夫气得脸青嘴唇白。

唐小婉说这就奇怪了,她丈夫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生气的?心想这男人在这个时候,应该就如是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喜形于色还来不及,最起码也应该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张文龙或许是见怪不怪,说男人不管是不是还爱着自己的老婆,一旦知道老婆出了轨,哪一个不是登时脸色大变,恨得咬牙切齿的。

唐小婉和刘小珊皆大笑不已,说那是那是,这就叫男女有别了。笑完后,却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三人于是各自往自己的碗里夹菜,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张文龙一挥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三支啤酒,说有这么多好吃的,没有酒喝就太遗憾了。

这下找到了话题,刘小珊说你就不怕唐小婉又喝醉了,又赖你买单?

张文龙说我怕什么怕的,众人皆醉你独醒,不是还有你在的嘛!这次可要赖你买单了,小心喽!

刘小珊说醒着的感觉不怎么好,难受啊,我也想一醉,端起酒杯猛地一饮而尽,那酒却似是在刘小珊的咽喉处打了结一样的,堵得刘小珊心里发慌,咳了几下,这才算是缓了过来,泪水却止不住地奔眶而出。

第八十一章 似乎与性有关

刘小珊自认为是一个比较坚强的人,却在众人面前落泪,这是她自己所始料不及的地方。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非常脆弱的,只是有些人懂得掩饰懂得调节,所以让人以为坚强,而有些人却不懂得掩饰或者是根本就不想掩饰,所以让人以为非常脆弱了。

刘小珊一直在掩饰自己,并且是掩饰得非常好,除了有些心事会跟唐小婉说外,其他的事情全都收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不想让别人知道,比如杨建义的性无能。对于夫妻间的床第之事,刘小珊一方面是羞于启齿,觉得这只是夫妻间的私密,不应该向外人透露;一方面是认为向外泄露会伤害了杨建义,不愿意跟别人提起。

刘小珊之所以会伤心落泪,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与性有关,也似乎与性无关。

昨晚刘小珊跟李婉君一起,在福田的一家娱乐常葫应酬一客户,这客户是一汽车销售商,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谢顶,并且略有一些发福,刘小珊和李婉君和他接洽,主要是想拿下他公司的车险业务,要不这样的男人走在大街上,刘小珊想多瞧他一眼也不可能。

对于李婉君这局长夫人的身份,这客户略有所闻,因而事情一开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只是一些合作上的细节问题,这些问题也在刘小珊努力地游说下,迎刃而解。

这客户当然不知道李婉君这局长夫人已经失势,再也不可能在局长大人面前吹什么枕边风,他为巴结到这样的局长夫人而沾沾自喜,兴致颇高,拉着李婉君和刘小珊既请吃宵夜,又去一家娱乐城唱k。

刘小珊和李婉君也是高兴,努力了这么多天,终于搞定了一个大客户,心情畅快之下,也不推拒,由着客户安排,这一闹腾,就闹腾到凌晨一点多才散场。

刘小珊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杨建义阴沉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对于刘小珊的回来只是抬了抬眼皮,挪了挪身体,不发一言。

刘小珊因为签下了这么一个大客户,还处在兴奋的状态,没有注意到杨建义的异常,这时正想与人分享自己的快乐,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张张嘴,想跟他说说的。

杨建义却抢先发难,说你还回来干吗?你还要这个家吗?

刘小珊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说我不回来又能去哪里?这里是我家,我当然要回来。

杨建义讥讽地说你不是跟人家幽会的吗?怎么找不到地方?何必呢,这么辛苦地跑来跑去,累吧?

刘小珊让他激怒了,说你说话要有根据,我什么时候跟人幽会?我今晚是跟一同学应酬一客户,你要是不相信,你尽管可以打电话给我那同学问一问,别整天拿着你那一副臭脸示人!我受够了,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的?早离婚好了。

杨建义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说我还能相信吗?说不定你跟你那同学一早就串通好的,我这时候打电话有什么用,那也太傻了。

刘小珊很无奈,说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招,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洗澡去,懒得理你!

说完起身想进去卧室时,杨建义却拦祝糊,说我本来也懒得理你的,但你这人也太过份了,你不会忙得连接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的吧?噢,我知道了,或许你们正激情似火哩!那有空接电话。

你什么时候打过我的电话?刘小珊忍着火气不发。

行啊,刘小珊你越来越能耍赖了,你敢说没有?杨建义不依不饶地,如一座山般地横在刘小珊的面前,仿佛不认识刘小珊一样地盯着她。

刘小珊一惊,说是吗?从手袋里翻出手机,一看,傻了眼,果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其中多数是杨建义的来电,这才醒悟起下午跟客户商谈时,怕有电话干扰,随手关了声音,一直都没有开,再加上后来进了那一家娱乐城,环境比较吵杂,音乐震耳欲聋,倒是没有注意到有电话来。连忙陪着笑脸跟杨建义解释,说我真不知道,开了震动的,又是放在袋子里,我真没有听见,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建义当然不接受这解释,说也不知道你是特意的还是故意的,算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好,我是不会找你的。说完撇下刘小珊,自己进了房间。

这一席话,也听得刘小珊气闷,跟着进去房间,说我既不是特意也不是故意,你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

杨建义也不搭理她,怔怔地看着她,那眼神是失望,是哀伤,是漠然。

刘小珊让他看得不自在,说随便你吧,我总不能跳楼证明我的清白,嗯,对了,我也不清白过一回了,你应该觉得我就是哪种天生淫贼的女人吧?这是报应啊,我认了。说完这些话,感觉自己很累,也不想问杨建义到底找她有什么事,和衣就睡,澡也不洗。

第八十二章 男人也要呻吟

杨建义找刘小珊当然有事,是一喜讯,这事刘小珊后来才知道。

他听人说北京有一位著名的男性专科的专家应邀在市内的一家医院坐诊,所以一大早就赶了过去,排队也花了半天的时间,直到下午才轮到杨建义。

这专家六十岁上下,精神矍铄,仔细地替杨建义检查了一番,再问一问杨建义夫妻行房时的一些细节,就说行了,你走吧。

杨建义这就奇怪了,心想你是专家也不可以这样敷衍病人的吧,也不说我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药也不开一两片,白白花了这几十块钱的挂号费,又排了老半天的队,难道就这样赶人走不成?碍于对方是专家的身份,又是德高望重的样子,杨建义不好发作,只是问难道我这病治不了?

专家说你这不是没病找病吗?一点事也没有,回去吧。

杨建义疑惑不解,说我有可能没病找病吗?我这病都治了几年,一直都没好,要不我来找你干吗?本来想说我挂号还花了几十块的,硬忍住不说。

这专家反而来了兴致,说你坐下吧,你肯定是遭遇到什么庸医或江湖骗子了,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你啊,最多只能算是性功能心理性障碍,并非什么器质性的,通俗点来说,就是你的性器官没有什么问题,出现问题的,是精神方面,这你懂吗?

杨建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是有多方面的原因的,比如工作上的压力啊;或者是初次性交时不成功留下的阴影,不断在以后暗示自己;或者是夫妻间的关系不怎么和谐;或者是自己比较拘谨,做这一事时没有完全放开;也有可能是环境左右了你的能力……这原因实在太多了,你自己回去琢磨琢磨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然后才能谈到对症下药。

那我每次只是两三分钟,这正常吗?杨建义不禁问。

从时间上来说,是略为短了一些,但也算正常,你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延长这时间,比如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太过于兴奋;或者戴上安全套,延缓快感的到来;自己也要放开一些,不能太紧张,该呻吟时就呻吟,该喊时就喊,这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也没有什么难为情,这一方面可以不让自己那么快shè精,一方面也可以激发对方的性感觉……这老专家循循善诱地跟杨建义说了许多,直到进来一个护士提醒他说外面还有许多人等着,他才止住往下说,无奈地摊摊手,说就这样了,你回去多想想。

这一席话,就如是醍醐灌顶般,将杨建义从混沌的性迷茫中拉扯出来。细细一想,杨建义觉得专家所说的似乎是句句在理,全都击中自己的要害了,特别是哪一句‘该呻吟时就呻吟,该喊时就喊’,更值得自己细细回味。

自己每一回跟刘小珊行事时总感觉有些放不开,无他,是因为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刘小珊,所以还未开始已经先心怯了几分,表现自然就打了折扣;及到开始时,又觉得男人应该骁勇善战,不应该发出什么呻吟声那么地不堪,这又打了几分折扣;再想起两人的第一次太仓促,匆匆上,匆匆下,没有想像中的哪样理想,完美,以为是自己不济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没想到这也为以后的性生活投下了阴霾,挥之不散了。

杨建义如释重负般地解开了十几年的心结,满心喜悦,以至于步子有些轻浮,感觉自己是在飘,飘出医院,飘回家里。

回到家里时,兴奋得在客厅和卧室之间踱了几个来回,极想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自然而然地就打电话给刘小珊。

这主动打电话给刘小珊,是一种主动和解的姿态,毕竟夫妻间因为这林文辉的事情已经冷战了有一个多月,觉得为这么一个人的几句话就把夫妻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不应该,也不值得。没想到却一直没人接,于是不免胡思乱想,店里的事情也不去料理,独自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发呆,期间除了吃晚饭外,就一直保持着刘小珊回来时所看到的姿势没动。

要是刘小珊知道这事,也会由衷地替杨建义高兴的,毕竟这事折磨了他这么多年,药也吃了不少,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原来都是病急乱投医了,可惜的是杨建义不说,刘小珊当然也不会猜测得到,还以为这杨建义今晚有些无理取闹了,睡在床上,也没有什么好情绪。

杨建义却过来脱刘小珊的衣服,刘小珊是挺反感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做这样的事,觉得男人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动物,竟然可以将生理和心理分割得那么清楚,为需要而需要,本想推开他的,再一想,又不忍了,既然他需要,自己的身体又没有什么不适,那就由着他吧。

前奏很长,然而刘小珊的身体是冷冰冰的,即使刘小珊想调动起自己的情绪配合一下,也是枉然,也是无济于事。刘小珊没感觉,杨建义却来了感觉,气喘吁吁的,急于进入。一进入,刘小珊就觉得下身生涩,刺痛,苦不堪言,本能地推开杨建义,接着就是yīn道处一阵阵的痉挛,不受自己的控制。

完了,这不会是性冷淡了吧?

第八十三章 真是男‘财’女貌

宁馨儿的喜宴设在东门的一家知名酒店,招待的规格当然是非同一般的酒楼饭店可比,服务员都穿着靓丽的制式服装来回穿梭着,服侍周到,体贴入微,真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唐小婉留意了一下,大约是摆了有三十席的样子,满满当当地占据了整个大厅。大厅上方挂着五彩缤纷的气球,周围飘着彩带,在主人席的正方,有大红镀金色的囍字,两边各雕刻有一条龙,一只凤,偶意龙凤呈祥的意思,一派欢乐喜庆的景象。

宁馨儿这新娘子,就穿着洁白的婚纱,化着厚厚的浓妆,脸上堆着微笑挽着新郎官,站在门口处迎客,一幅小女人幸福陶醉的样子。

唐小婉大为慨叹不已,自己刚刚挣脱了婚姻的束缚,而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讨厌男人,反感婚姻约束的女人,却义无反顾地冲进结婚的殿堂,这世事,真是无常得可以,让人啼笑皆非了。可自己不也是刚出来,又想进去的吗?也许婚姻真如那一个作家钱钟书先生所一语言中的,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进进出出的,就这样消耗去生命中那短短的几十年光阴?

宁馨儿模样不错,性感而妖娆,是哪一种男人一看就会产生欲望的女人,所以才会在感情受到伤害后,有资格游戏人生,同时周旋在几个男人之中。可这女人再怎么的不安分,到了一定的年纪,也总希望有个归属的吧?这就是女人的心态,在外漂浮的时间久了,累了倦了,自然而然的就想有个家,回到哪种简简单单的,计算着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

不过宁馨儿找的这一个人,听说是一富家子弟,虽然其貌不扬,但出手大方得很,身家也有几千万的,宁馨儿嫁过去后,自然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费心计算什么柴米油盐。这宁馨儿,倒真会算计,婚姻其实就应该实际一些,空谈什么感情,不单显得自己白痴,最终也容易受到伤害。

郎才女貌啊,有些来宾违心地恭维这一对新人。

唐小婉恰好在旁边听见,笑了笑,心想是‘郎财女貌’才对,恭维的人不脸红,听着的人也挺受用,这倒也各得其所,两相便宜了。

说是七点入席,却一直等到接近八点来宾才基本来齐,入席前照例会有一个简短的仪式,那就是在主持人的主持下,问双方以后无论是什么贫困疾病,是否愿意与对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唐小婉觉得这话是问得多余了一些,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即使两人有爱,爱着的也只是现在的彼此,以后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谁会比谁先变心,也不可能清楚。

而且夫妻间一旦有了贫困或疾病的问题,难保不会出现问题,自己与余宝标之间不也是如此的吗?虽说大部分因为感情上的因素,其实也夹杂着经济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嫌弃余宝标没有出息,就不会发生什么矛盾,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矛盾,余宝标也不太可能完全听信那老太婆搬弄的一些是非,也不至于他在外面从其他女人身上找慰藉。贫贱夫妻百事哀啊!这古训,怎么自己到现在才明白呢?

也许处在围城的境地时,自己是糊涂着的,一踏出这围城,许多道理反而清晰明白了不少,这就是围城内外的区别了。唐小婉觉得自己离了婚后,比离婚前更能理智地思考一些问题,这些问题一直困扰了自己许久,如今虽说也无法完全摆脱,起码也看得通透了一些,不会如以前一样执着,死钻牛角尖了。

男女一旦到了摆酒席这一境地,当然是有点勾搭成奸的意思,那有可能会说不愿意的?既然愿意,那就互相为对方戴上结婚戒指,然后是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喝交杯酒。主持人循例弄了一两个小节目,调节现场气氛,之后就是要求这一对新人深情激吻。

新娘和新郎起初皆忸忸捏捏的,不肯当众表演,于是主持人鼓动来宾起哄,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这一对新人也只好乖乖就范,激吻了一分多钟。

唐小婉突发奇想,不知道这宁馨儿这一吻,是不是吻到了满嘴钞票的味道?

在众人的哄堂大笑声中,结束了这些仪式,众人皆各归其席。

穿着靓丽服装的服务员端着盘子鱼贯而入,来回穿梭着,先主席,后次席,依次摆上一道道的菜肴。

酒席挺丰盛,美酒佳肴尽出,龙虾鲍鱼鱼翅燕窝什么的当然少不了,一些菜肴更是叫不什么名称来,但吃着口感不错,唐小婉猜想也是不便宜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着人家喜庆热闹,反而衬托自己孤寂的心境,唐小婉也就随意夹了几筷子,然后就索然无味,停筷听旁边几个女人的吱吱喳喳。

第八十四章 为情所困

这几个女人从年龄上看,与唐小婉相若,差不了几岁,所闲聊的,是其中一个女人所在小区昨天发生的事情。

你不知道有多可怕啊,我当时正在打麻将,嘭的一声,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楼上又有人乱扔垃圾,正想骂人的,一看,不得了啦,原来是从上面掉下来一个女孩,当场就没了,流了一地的血水。这女人一脸富态,声情并茂的,连脸上的每一条肌肉也似乎是生动的,跳跃着,想证明主人所言非虚。

后来呢?有一女人似乎是不满意她讲述的速度,追问她说。

后来有人报了警,来了救护车,医生一看,摇摇头走了,来了警察,警察查看了一下,叫来了殡仪馆的车,将尸体拉走了,唉,多可惜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会想不开?这才二十五六啊,你说怎么就这么傻?这女人边说边唉叹,看得出来,这女人是真心为这个女人惋惜的。

这女孩真傻啊,她到底是为什么跳楼?

还有什么呀,为情所困呗,听说爱上一个有妇之夫,都有四五年的感情了,两人一直相处得不错,这女孩傻傻的,也不要求有什么名份,只是想让对方对自己好一点,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突然提出了分手,这女孩可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于是就跳楼了,遗书上面都写得一清二楚。这女人可能是想挤出几滴眼泪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的,但一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并不合适,于是收了势,倒显得自己的面部表情有些古怪,有些狰狞了。

活该,谁让她放着这么多的未婚男人不爱,爱上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好像天底下死剩下那么一个男人似的,何苦来着?有一个女人可能是对第三者深恨痛绝的,挖苦着说。

我不这样看,我觉得应该指责的是哪一个男人,既然已经结了婚,就应该修心养性,不应该在外面胡来;既然知道错了,想分手也应该分得干净一些,怎么有可能害得人家女孩子想不开跳楼的?有一个比较文静一些的女人一直没吭声,这时忍不祝旱了几句,你说这男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提出分手的?

这就不清楚了,那遗书上没说这男人是谁,也没说因为什么原因要分手。富态的女人说。

真傻啊,这女孩到死了也在护着这男人,不肯透露这男人是谁,何必呢?要是知道这男人是谁,就应该拉他出来游街,让大家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嘴脸。哪个原先对第三者深恨痛绝的女人,这下倾向于指责那些在外偷吃的男人。

唐小婉觉得这女孩虽然傻了一点,也正常的罢,哪一个女人为情所困时,不是表现得疯疯癫癫的,常做出一些旁人所无法理解的举动来?别人看着忧心,而自己则可能浑然不觉,不知自己正坠入爱的深渊,万劫不复了。

我看这男人啊,肯定是想起了家庭,想起了责任,这才会跟那女孩分手。唐小婉这一席除了一位男士外,其他六七位全是女人,这男士可能听着听着心里不怎么爽快,觉得怎么尽是对男人不利的言论,于是也发言,想为男人争回一点主动。

他一发言,倒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一众女人七嘴八舌的,连带着他一起攻击了。女人在面对这些原则性的问题时,总能在认识上取得惊人的一致,然后调转枪口对准男人。

这一个说胡扯,你们男人当时偷吃时,怎么就不想起家庭,不想起责任?偏偏到始乱终弃的时候,才想起家庭,想起责任?你还狡辩什么?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另一个说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人,好男人都死光了,剩下的要么是风流狂,见一个爱一个;要么是有贼心没贼胆,整个一窝囊废。说这一番话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嘶嘶地作响。

那一个附和说是啊,哪一个男人不像是猫儿一样的,一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如闻到了鱼腥味似的,到处抓狂?恨不得抱在怀里,亲在嘴里的?我算是看透了,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人!

如此等等的话语,将那一个无辜的男人呛得坐立不安,脸上是红一阵,青一阵的,尴尬着,坐在哪里不知所措,恨不得地下有缝可以钻进去……

幸好这时宁馨儿伴着新郎过来敬酒,也算是替这一个无辜男人的解了围。

有人眼尖,一看宁馨儿手中的酒杯,就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今天这大喜的日子,新娘怎么可以唱汽水的?唤来了服务员,说换白酒,先罚三杯。

新郎急了,说她真不能喝,我代喝,我代喝。

有两三个人不依不饶的,说不可以,这不能代,她喝是她喝,你喝是你喝,你不能代,你也不能少喝。

局面僵持不下,互相争论了一番,这宁馨儿只好坦白,说我有了身孕,都有三四个月了,真不能喝。

众人这才罢休,目标转向新郎官,连着灌了几杯才放过了他。

唐小婉悄悄地扫了一眼宁馨儿的腹部,果然微微有些隆起,怪不得这么急要结婚,原来是“奉子成婚”了,这宁馨儿啊,看来不单是为了钱财那么简单的,说不定是她肚子里小生命的跳动,唤起了她作为女人的哪种感觉,哪种感觉唐小婉是有过的,是喜悦,是期待,是对新生命的敬畏!

酒未尽人已散,唐小婉步出酒店大门,在路边的候车亭等车时,已经有些微醺的意思,晚风拂面,吹乱了发梢,就在这拢头发的瞬间,唐小婉却惊觉自己走错方向了,在这边等车,由西往东,是通往布吉街的方向,哪里有曾经的家。

第八十五章 莫明其妙的感觉

刘小珊一整天都有莫明其妙的感觉。

一大早,先是杨丽娜打电话给她,吞吞吐吐的,问起杨丽娜的表妹许瑞莲为人如何,欲说又止的样子。

刘小珊心想这就奇怪了,许瑞莲是你那边的表亲,再说又在你家帮着你带小孩,她为人如何,应该你比我清楚才是,怎么倒问起我来?既然是杨丽娜问起,只能是实话实说,说这许瑞莲只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自然是生性好玩,是不是她带不好小孩,惹你生气了?

杨丽娜又连声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事情,然后就转移了话题,说起其他一些无关痛痒的鸡毛蒜皮。

杨丽娜不说,刘小珊也不好追问,不过她自己对于许瑞莲到杨丽娜家带小孩是不怎么赞成的,本来这许瑞莲春节前下来深圳,是要去杨建义店里帮忙,顶替陈莉莉的位置。后来这陈莉莉结不成婚,自然就留在店里,杨建义当然不好意思让人家走,一是她结不成婚是受到自己的连累,二是这陈莉莉挺帮得上忙的,杨建义不在店里的时候,全是她一个人打理店里的大小事务,就凭这一点,杨建义也不舍得她走。这样一来,许瑞莲的工作就成了问题。

杨建义也是张罗着替这许瑞莲找了两三份工作,许瑞莲不是嫌工资低,就是嫌工作辛苦,每一份都没有做几天就跑出来,害得杨建义还得跟人家陪不是,再想替她介绍工作时,却先要掂量掂量了,这一耽搁,就耽搁到过年后。

恰好那时候杨丽娜正愁着没有人带小孩,朱刚是指望不上的,他三天两头就要出一趟差,而自己时不时要加班,就是不加班,回到家也要六七点,偶尔有那么几次晚去幼儿园接是没有问题,长期如此的话,就算幼儿园的老师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自己也感到过意不去,于是打算找一保姆。

她先是从家政公司找了一位阿姨,毛手毛脚的,没事整天帮倒忙不说,还满嘴的污言秽语,杨丽娜怕她带坏了小孩,呆了没几天就退回了家政公司。见到这许瑞莲闲着没事,又喜欢她的机灵劲,杨丽娜就试探着问她是否愿意帮着带小孩,就只是带小孩,其他的什么事情用不着她管。

刘小珊以为她不会乐意的,虽说也不算是保姆的身份,不可能有那种低三下四的感觉,但也有点寄人篱下的意思,想着这许瑞莲心比天高的样子,哪有可能会答应?

想不到这小妮子倒是雀跃不已,说行啊,我喜欢小孩,特别是朱国都,越看越喜欢。

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刘小珊也不以为意,以为这许瑞莲是小孩子心性,一时高兴随口答应的,说不定过几天又会跑回来,没想到这许瑞莲这一干就干了两三个月,也不提另外找工作的事了,让人诧异不已。

这杨丽娜的心思,也瞒不过刘小珊,觉得她应该是想着这许瑞莲是亲戚,带小孩大可以放心,不像是外面请的人,既要提防手脚不干净,贪点小财什么的,最害怕的是,是怕人家拐走儿子。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搁谁谁也担心,因小失大的事情,她杨丽娜才不会犯傻。

可刘小珊总感觉这有什么不妥,亲戚间来往最忌这些不清不楚的东西,没事犹可,一旦发生什么矛盾,倒不像是其他外人一样可以妥善处理了,闹僵时,连亲戚也做不成。

道这杨丽娜和许瑞莲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不成?

刘小珊的疑团未消,下午又莫明其妙地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余宝标打来的,问刘小珊是否有时间,说有事想找她见面聊聊。

刘小珊那时正坐车赶着去南山见一客户,解释保险合同的一些详细条款,就说我那有时间啊,我忙得很,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在电话里跟我说好了。

余宝标说不行,这些事情,还是当面谈比较好,你要是今天没有空,那就明天也行。

刘小珊说我明天也不一定有空,整天都忙得稀里糊涂的,我真错不开时间。这是大实话,并不是刘小珊想敷衍余宝标,这段时间刘小珊忙得不可开交的,保险业务也在她和李婉君地努力下,颇有些风生水起的意思,连着签下了几个大客户。

这保险业务不比自己以前所从事的饮料业务,以前所签下的合同,虽说也不是一劳永逸,但也可以保持一定时间的连续性,双方在这一定时间内,只需按约定的合同条款办事就行了,根本无需过多的维护。而保险合同一签,就意味着维护工作必须到位,否则人家以为你忽视了他,一不高兴下,一到期就转投其他保险公司了。

所以说以前的客户要维护,现在的客户要追求,未来的客户要挖潜,这些事情千头万绪的,都得从点点滴滴做起,自己现在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小时可用,哪还有时间跟人闲聊?

余宝标显得挺有耐心,说明天没空后天也行,后天不行大后天也可以,反正什么时候你有空,你约个地方,再说你再怎么忙,也总得吃饭的吧?我请你吃饭,我们吃饭时聊,也不耽误你什么功夫。

刘小珊思虑了一会,说这样吧,明天你五六点的时候你打我电话,看看我有没有时间,我应该在福田。

刘小珊是因为唐小婉的原因,才跟余宝标有过几次接触,饰演和事佬的角色,本着劝和不劝离的精神,劝过这夫妻俩凡事要看开些,能将就着过日子就将就着过。可那也是他们离婚前的事情,现在他俩这婚也离了,难道又有什么事情不成?

想了又想,觉得这事肯定与唐小婉有关,至于是什么事,刘小珊也猜测到了几分,可能是余宝标想跟唐小婉复婚,找自己帮忙劝说一下唐小婉。这余宝标也是莫明其妙的,这离婚才多少个月啊,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想法?倒显得当初离婚非常轻率了,既然不愿意,当初就应该慎重一些,再想复婚可不那么简单了,刘小珊觉得唐小婉现在心里装着别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回心转意的。

第八十六章 难得糊涂啊

刘小珊晚上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多。

本来李婉君提议一起去dj蹦迪的,刘小珊想都没想就一口谢绝了,这段时间忙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全身也仅剩下那么一点精力可以支撑着回家,那会有可能去玩蹦迪这样刺激的节目?再说也不喜欢那种常葫,乌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音乐又震耳欲聋,非不得已才会迈进那种地方。

刘小珊也惊讶这李婉君为什么会有这样充沛的精力,刘小珊跑多少地方,李婉君也跟着跑多少地方,工作之余,还得兼顾自己的女儿,情人这边也得应付,一点也马虎不了,可就奇了,反而越晚越精神,越晚越有神采,打了鸡血似的,每晚非得在这些娱乐常葫泡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愿意回去。

这刘小珊看着只能是摇头兴叹,说你李婉君可神了,经得起折腾啊。

嘿嘿一笑,李婉君说女人在这个阶段就要抓住能抓住的,享受能享受,要不过了这个阶段,可就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听着挺玄的,再一想,刘小珊又觉得好象有那么一个专家说过,说这是女人在这一个阶段的自然反应,通常在三十几岁的时候,会开始恐惧岁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有趁着这还没有衰老的最后机会疯狂一把的想法,用来缓解自己的恐惧情绪。可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疯狂?抑或是不知不觉中已经疯狂过了?比如自己与哪个叫高绍球的骗子曾经有过的一段情?

进屋里时,杨建义也还没睡,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也不开,只是怔怔地看着茶几。茶几上,有一束鲜花赫然入目,几朵红玫瑰,几朵黄百合,再点缀以白色的满天星,那是红的娇艳,黄的柔美,白的羞涩,错落有致地搭配在一起,似乎就可以勾勒出满屋的春意盎然来。

刘小珊惊喜不已,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难得杨建义还记得这日子,而自己虽说不是刻意,也是害怕过生日的,至少是在回避着,不如年轻时那样对生日有所期盼,渐渐地觉得这岁月催人老,开始恐慌起来。

之所以惊喜,却与鲜花没有多大的关系,刘小珊觉得自己也早过了哪个能让鲜花轻易就俘获感觉的年龄,重要的,是这束鲜花所带来的浓浓情意,才让自己感动。这可以证明,杨建义是一直关爱着自己的,而自己,还真有些不知好歹了。

这可怜的好人!刘小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与杨建义到底是什么关系,回来见到面也没有什么话可说,通常是打声招呼,说你回来了?对方则点头或简短的回应“嗯”的一声,彼此间再也不可能掏心掏肺地说些什么知心话,聊得最多的,竟然是小孩的事情。

至于夫妻间的性生活,几乎是等于无了,自从哪一晚进入异常困难后,杨建义还不怎么甘心,后来又试了几次,还是不成功,即使是擦了什么润滑膏什么的也无济于事,每一次刘小珊都是痛得直冒冷汗,受刑一般。如此的几番,也搞得杨建义索然无趣,宁可自慰,也不愿意碰刘小珊的身体。

刘小珊也很懊恼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就像是自己的身体突然让人打了死结一样,或者像是干涸的河床,龟裂成一块块的形状,让人瞧着就揪心。本来想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的,却一直很忙,没有顾得上,这一拖,就拖到现在。

刘小珊控制住自己喜悦的情绪,快步上前,捧起鲜花,嗅了嗅,一缕芬芳沁入心肺,就在这一刻,刘小珊有把自己奉献出去的豪情壮志,心想哪地方不行,还是另有途径的,即使这途径一直都为自己所抗拒,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男人嘛,只要他身上储藏的能量一泄,哪一个不是服服帖帖的如绵羊?

刘小珊还陶醉在花香中,头也没抬,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哈哈,你表错情了,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另有其人。杨建义却如是打鄱了醋坛子一样,语气酸酸的。

什么?你说是谁——送的?刘小珊一惊,知道自己生日的,无非就是自己的父母,还有杨建义,如果说另有其人的话,那这人就极有可能是林文辉。

刘小珊仿佛让这鲜花烫着了一样,忙不迭地扔在沙发上,口里轻轻地嘟哝了一句,说莫明其妙的,他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杨建义回应她,说他是什么心思你不可能不明白,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看着办吧,如今都追到家里来了,下一步,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本来这杨建义是要说下一步就是床上的,觉得这话说出去,极有可能伤到刘小珊的自尊什么,也就没说。

刘小珊却敏感地猜出他这要说的下一句来,羞愤不已,愕然呆在哪里,仿佛是一尊腊像一样,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

心里是五味杂陈,觉得自己不是如杨建义所说的是在装糊涂,相反却是太清醒了,反而有了苦楚的感受,要是自己如小区的哪一个王大妈所生的傻儿子一般,哪该多好啊,整天傻乎乎的只知道傻笑,在他的眼里,那来不开心的事?难得糊涂啊,怎么就这么的难得?

第八十七章 望夫成龙

第二天傍晚,刘小珊跟余宝标约好在某家洋快餐店见面。这店开在商业旺区,白天熙熙攘攘的,一到了傍晚这个时候,却清静了下来,倒是可以在这里谈一些事情。见面后寒暄了几句,余宝标就直奔主题,不出刘小珊所料,这余宝标果然是想跟唐小婉复婚。

找上刘小珊,是因为刘小珊跟唐小婉比较亲近,唐小婉又比较信赖刘小珊,这样的事,有时通过别人旁敲侧击,往往会有事半功倍的奇效,怎么样也比自己单刀直入强,而且可以试探一下唐小婉的口风,即使这唐小婉拒绝,也可以省去许多的尴尬,更是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刘小珊心想你余宝标的算盘是拨拉得比谁都响了,拿我当急先锋,于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你既然当初不怎么愿意离婚,怎么就跟她跑去婚姻登记处办了手续的?

很无奈耸了耸肩,余宝标想表现自己的轻松,却有着另外不一样的沉重,余宝标说她那时闹离婚闹得可凶了,这正月十五也还没过,不单是在家里闹,还跑去我原来的单位闹,本来我在单位里的处境就比较尴尬,早听说公司改制时第一批被裁的名单里面就有我,她这一闹的,闹得全单位的人都对我另眼相待,你说我能不答应她的要求吗?

刘小珊说你这一离,就比较被动一些了,想复婚哪有那么容易的?方方面面的事情,总得重新梳理一遍,要不以后也得闹翻的。

余宝标连声称是,说当时答应她离婚,也是想着彼此能有一个彻底反思反思的机会,那曾想到她是那么决绝的,这离婚少说也有三四个月,竟然只是回去了两次看望儿子。

你这就不清楚了,唐小婉我是知道的,她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她啊,可能是怕见儿子,怕见到后反而会更伤心。

余宝标默不作声,拿着薯条的手,微微地轻颤着。

其实我就不明白了,当时你们结婚时,我是非常看好你们的关系的,觉得你们非常般配,你们怎么会闹到今天离婚这一地步的?刘小珊对于这些事情一直困惑着,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走到今天的这一地步,想着今天是好机会,不弄明白不行。

说起这些就话长了,我原先不是在哪家单位的吗?唐小婉嫌我没出息,说我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永没有出头之日,想逼着我找点小生意做。我不听,说这工作不错啊,既轻松,又稳定,没有什么不好的,再说这做生意的事情,我又不懂,我能做什么?她听了就不乐意,说我这是烂泥扶不上墙壁,无可救药了。为这事,她跟我闹了好长一段时间,闹得我整天是心烦意乱的,做什么也不怎么顺心,这一不顺心,我当然也有脾气,也难免冲着她发火。余宝标说到这,仿佛梗塞住了一样,没有接着往下说。

哦,明白了。刘小珊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望‘夫’成龙了,女人总希望自己的男人有出息,这样在面子上也比较荣光一些,也可以在其他女人面前炫耀一番,可真到了男人有出息的时候,又会埋怨男人没有时间陪着自己,女人,有时就有着这样的矛盾心理。

余宝标沉默不语,刘小珊却偏偏要诱导着余宝标往下说去,说那也不至于要离婚啊!我听唐小婉说,她说这离婚也有你*原因,是不是这样?。

多少是有一点的吧,我妈就那样,目不识丁的,当然比不上杨建义他母亲,有时说的话,自然就不知轻重,得罪了唐小婉,她老人家也未必清楚。再说她们俩人这语言也不相通,难免有误会存在,我就劝过唐小婉,说怎么样也好,我母亲毕竟是长辈,长辈总得尊重点,说错了什么,你就忍一忍,回头我跟你陪不是,唐小婉开始是按照我的吩咐做的,后来她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就一起爆发,通通把气撒在我身上。现在想想,我这样的处理方式也不怎么好,一味地要求唐小婉忍让,只能是让矛盾越演越烈,到最后,是让唐小婉白白受委屈了。余宝标的哀伤溢于言表,说到深情处,似乎要挥挥手表达一些什么的,手挥到半空中却僵住了,歉意地说见笑了,让你见笑了,我这也太激动了一些。

当然看得出这余宝标情绪比较激动,但刘小珊完全没有要取笑他的意思,说我理解,这老人家嘛,一上了年纪,哪一个不像是小孩一样的脾性?有点怪异,甚至说是不可理喻的?脾气一来时,哄一哄也就没事了。

余宝标附和着说就是就是,我有时候也理解不了我妈为什么会那样,小孩子一样的。

这老人家啊,有时也难免因为一些事情对着你唠唠叨叨的,一件事情说上一遍两遍的,也许你还不觉得有什么,说上三遍四遍的,你再有耐性,也会开始烦躁,这时候就要多想一想了,毕竟是老人家,犯不着跟她计较什么。其实婆媳的相处之道,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主要是看能不能将心比心,做媳妇的凡事就应该主动一点,耍点小手段讨好婆婆,时间一长,我就不相信这做婆婆的不会感动。刘小珊将自己与婆婆相处的一些经验表达了出来。

是啊,唐小婉老是说你的婆婆如何如何的对你好,我看啊,她要是跟你一样的通情达理,我和她也不至于今天这样。余宝标感慨不已。

刘小珊不赞成这样的说法,说唐小婉也不是哪种不讲理的人,我看应该是你们夫妻欠缺必要的沟通,才会导致这样。

想了想,余宝标点头默认,说通常情况下,我和她说不上几句,她就会跟我急,她一急,我也跟着急,还真有点水火不相容的意思。

第八十八章 性惩罚

话题一转,刘小珊说听说你在外面有女人,是不是有这样的事?还有来往吗?

余宝标不提防让刘小珊揭着这伤疤,一时之间慌乱起来,不知道如何说起,说我这非说不可吗?

随便你吧,你不想说你可以尽管不说,刘小珊心想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不明不白的爱,你在外面有了女人,总有一定的原因在,说不定这原因,就是导致你们离婚的症结,你爱说不说的,我也并不怎么在乎,我也只是一个外人,跟你也不怎么熟悉,要不是因为唐小婉,我宁愿去跑我的业务,也不可能来见你。

余宝标犹犹豫豫,说这也没什么事,说了就真让你笑话了。你也应该知道唐小婉的性格是有一点偏执的,做什么事都有一种钻牛角尖的劲头,一闹起来,她就在性方面作文章,不跟我亲热,想逼我听她的话。可我毕竟是男人来的,这一天两天,一回两回的,我也可以熬得住,她一闹就一两个月,有一回还长达半年之久,你说我挺得住吗?

因为这样,你就在外面找了一个?刘小珊恍然大悟,这是女人比较惯用的招数——性惩罚,许多女人通常是拿这个来要挟自己的男人,逼使男人乖乖就范,对自己言听计从,可要是稍为把握不好,反而可能会鸡飞蛋打,目的没有达到不说,还把自己的男人弄丢了。难怪她唐小婉一直不提这个,原来是刻意隐瞒着的,害得自己一直都以为这离婚主要是余宝标单方面的原因,想不到她唐小婉也脱离不了关系,这真是话不说不明白,理不摆不清楚,看来这夫妻间的磕磕碰碰,以及是非曲直什么的,并非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从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清官难断家内事,所指的,也应该是指这样的情况了吧?

是吧,我一个大男人的,总不能让这憋死,其实我跟她也没什么感情可言,只是互相需要,她做什么的,我当然清楚,那能跟她谈什么感情?余宝标终于恢复比较平静的表情。

噢,她是做什么的?刘小珊是明知故问。

一个香港佬的二奶,香港佬回来时,她就规规矩矩的,香港佬一走,她就想办法在外面赚一点油水,恰好让我碰见她,这一来二去的,也就……余宝标不好意思往下说。

刘小珊也明白,说行了,我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归根到底的,错在你身上,你就不应该在外面找女人,唐小婉一直都很计较这些,她的眼里就揉不进沙子。

余宝标说那是那是,我是大错特错了,那时我还听信了我*话,以为她在外面也有了男人,还错怪了杨建义,以为他就是那一个男人,自己就尽着性子在外面胡来了,却想不到完全没有这一回事。唉,我也闹不明白,我当时我怎么就那么糊涂的?余宝标深深地自责着自己的过错。

刘小珊也有体会,说这是当局者迷了,人人如此。那女人呢?你跟她现在还有来往吗?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一问题的。

离婚前早就断了,听说她回了老家,是不是的,我就不怎么清楚了。余宝标说到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拼命喝着汽水,眼里是迷惘。

看着他的样子,刘小珊不忍再问这些问题,说你现在怎么样?听说你下岗了,现在又在做什么?

余宝标说也就是离婚后没几天就给裁出来了,给唐小婉那么一闹的,自己也没了颜面继续在哪里做下去,做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每个月就那么两千块的,饿不死撑不着。我不会怪唐小婉的,相反还要感谢她这么一闹,就把自己闹清醒闹明白了。离婚后我认真想了一想,其实这唐小婉有时候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是挺有道理,挺有远见的,只是她说话的方式太冲,我听不进去。以前自己以为呆在哪家大公司十几年如一日的是棋行稳着,却不曾料想到是唐小婉所说的棋行险招,要是听她的话,一早就出来跟着我二姐夫跑一跑,也不会在经济上落后人家那么多。

那你现在是跟你姐夫跑业务吗?

余宝标说是啊,我现在跟着我姐夫跑跑电子零配件什么的,比以前领那死工资强多了,只是要东跑西颠的,家里的儿子没人照料,眼着着这就要上小学了,正烦着呢,你说要是因为大人的原因,耽误了小孩的教育,这大人能安心吗?

那是啊,哪一个父母现在不揪心着自己小孩的前途?刘小珊转而同情起余宝标的遭遇来,说这样吧,唐小婉那边我去尽力劝一劝,成不成的,那要看你的造化了,你也别指望着我这边有什么好消息,你自己也应该主动一些,抓紧一点,听说在她公司里有人对她不错,要是这唐小婉这期间喜欢上别人,你后悔也来不及。这已经委婉地暗示这唐小婉喜欢上张文龙,还怕余宝标不明白,特意把‘别人’这两个字在语气上说得重一些。

这余宝标只顾得上一个劲地说感激刘小珊帮忙的话,那还有可能猜测得到刘小珊这话中有话?

……

刘小珊步出洋快餐店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深南中路由东往西的方向,车流如织,排成了一条大约两三里的长龙,车辆如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蜗牛般缓慢地挪动着,走一步,歇三歇的,心想这报纸报道的可没错,这深圳的交通发展的确是遇到了瓶颈,车多路窄的,再也没有多少可以挖潜的地方。而婚姻,是不是也会遇到这样的瓶颈?导致出现问题时,是装也装不进去,倒也倒不出来,卡在哪里,动弹不得的呢?

第八十九章 男人是动物

唐小婉颇为认同刘小珊的瓶颈理论,说这婚姻还真如是一个瓶子,夫妻俩各自往里面添东西,外人也跟着瞎掺和,用不了多久,这瓶子就会满的,这时候再想往里面添东西,必需倒出来一点,这才可以装得进去,要不硬往里塞的话,不是卡住,就会爆裂,迟早都会出现问题的。这婚姻啊,容不下太多的问题!

刘小珊说唐小婉你也奇怪了,怎么这个时候你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在想这些问题的?你跟张文龙到底怎么样?要是没有希望,我看你还是跟余宝标复婚算了。

也就那样。说到张文龙,唐小婉黯然少语。唐小婉也想不明白这张文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把自己收藏得密不透风的,除了让别人知道他曾经深爱着某个女人,还有一个几岁的女儿外,别的就一无所知。

你这‘那样’,到底是怎么样?刘小珊追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是不冷不热的。唐小婉在公司里总是有意无意地表现得跟张文龙亲热一些,比如为他买早餐,或者有事没事发个短信,有些时候,还找藉口去外面吃个饭,爬山什么的,唐小婉坚信这感情就是在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中培养出来的,可这张文龙,总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说什么女追男,隔层纱,唐小婉觉得这起码是隔着一堵墙一样的难。难道要自己画公仔画出肠来不成?女人保持一定的矜持,也应该有的吧?

刘小珊说小婉啊,我看这张文龙的心思可能不在你的身上,要不你跟他相处也有几个月的,怎么就会没有什么动静的?还是算了吧,人家心眼高,看不上你,你也别往他身上浪费功夫,其实余宝标也不错,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再说他也承认了错误,这磨合起来就容易些了。

仿佛不认识刘小珊般,唐小婉盯着刘小珊,说你今晚怎么了?怎么一整晚都替余宝标说话的?是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还是人家请你吃了那么一餐麦当劳,你就心软嘴软的?

这话要是换成其他人听着,肯定会生气的,可刘小珊对唐小婉实在是太了解了,知道她这是心直口快,也就没怎么计较,说你瞧你说的,我是哪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吗?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他有错是明摆着的,你也有错啊,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你总不能不承认的吧?

唐小婉不明白这刘小珊所说何事,说是吗?我有什么错的?

你呀,就不应该拿性作文章,性惩罚他。

唐小婉一时听不明白,及到刘小珊原原本本地将余宝标的话搬弄了一遍,唐小婉这才反应过来,红了脸说他怎么跟你说这些啊,真不知道羞耻,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

刘小珊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性在婚姻中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你说你能少了它吗?说到这里,刘小珊触动到了自己的心事,略为顿了顿,接着说千不该,万不该的,你就不应该在性方面约束他,惩罚他,你想想他也是男人来的,他能不想着从其他途径解决他生理上的问题?

是有那么一点惩罚他的意思,也不全是,只是有时候情绪不佳,不想做,你说这两人刚吵完架,你还有情绪做那些吗?偏偏他就喜欢在这个时候做,你说怪不怪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刘小珊不以为然,说男人有时就这样的不可理喻,在性感觉上有类似动物的行为。

男人之所以会这样,刘小珊觉得原因有二,一是男人一旦在其他方面无法征服自己的女人,就想着在性方面征服女人;二是为性而性,为需要而需要,没有过多地考虑女人的感受。而女人包括自己在内,是挺反感这样的做法,觉得这灵魂为肉体所支配了,认为性爱应该是灵与肉的完美结合,单纯的只谈性而不谈情,是畜牲;只谈情而不谈性,那是圣人,都一样的不可取,何况圣人也会说饱暖思淫欲,或说食色性也,可见圣人也不是什么堕落人间的天使。

唐小婉说是啊,真的不可理喻,男人和女人之间,怎么就不可以达成一致的理解?

那有那么容易就可以理解的,要不,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是不是?刘小珊抬手看了看手表,说这时间也不早,我也要回去了,要不这杨建义又会说我什么了,你考虑考虑吧,要是觉得可以,你和余宝标就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想都没想,唐不婉就一口拒绝了,说我跟他没什么可谈的,一想起以前的那段日子,我就害怕,再说我对他也没有了感觉,想再对他有什么好感也不可能了。

随便你吧,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我今天来,也只是尽人事而已。

唐小婉补了一句,说你让这余宝标醒醒吧,这结婚离婚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玩泥沙,说来就来,说散就散。

刘小珊说这话你应该亲口对他说,也许这样更有效果。说完急着往外面走。

刚出房间门,却让唐小婉的母亲扯住了,问怎么样了?

刘小珊明白唐小婉的母亲想问什么,模棱两可地说还可以吧,这要慢慢来。

得到这样的答复,唐小婉的母亲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刘小珊的手,说你们年青人啊,老是折腾自己干吗?说完就走开了。

唐小婉执意要送刘小珊出去坐车,刘小珊随了她的意,两人一路上默默无言。

走到一处地方,唐小婉指着哪一片高楼问刘小珊,说你还记得这一块地方吗?

凝视了一会,刘小珊茫然地摇了摇头。

唐小婉提示说这块地方曾经是一片草地。

这下刘小珊想起来了,这块地方,曾经是唐小婉和自己憧憬爱情,向往婚姻的地方,那时候自己和唐小婉都傻傻地,以为爱情非常美好,婚姻非常简单,那曾有想到今日的苦恼?感慨万千地说这变化挺大的啊,怎么就弄成这样的?怎么就弄成这样的?

第九十章 亲情的圈套

一下了班,唐小婉就急急地往布吉赶。

电话是下午打过来的,余宝标说小孩感冒,烧得很烫,要去医院看看,问唐小婉有没有时间?一起带着他去。

唐小婉一听就急了,知道这余越海一感冒就发烧,烧得挺厉害的哪一种,说你还不往医院里送?我从这边赶过去少说也要大半个钟头,这大半个钟头的时间,你早就挂上号,看上医生了,难道还要等我不成?再说我也走不开,还要上两三个小时的班就可以过去了。

电话哪头的余宝标唯唯诺诺,说我这就去,你也不要急,应该没什么事的,小孩子嘛,哪个不会感冒的?这感冒一次,就长高一点。然后就挂了电话。

唐小婉放心不下,隔了一会回拨余宝标的手机,却始终没人接听,连着几次都是这样,于是牵挂着。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的时候,唐小婉连桌面的资料也顾不上收拾,就急着要往外赶。

迎面却遇着了张文龙回来,他表情怪怪的,犹豫着问唐小婉,说今晚你有空吗?

唐小婉一急起来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会有业务上的一些事情给自己做,只是说我小孩感冒了,我得回去看看。却不曾想这张文龙这样问是有缘故的,是第一次主动想约唐小婉出去。

这张文龙难掩失望,说你快点去吧,转身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唐小婉丝毫未察觉这张文龙的异常,说行,我这就去,有空再聊啊。急急地冲了出去,在车上的时候,又拨打了余宝标的手机。

这下有人接听了,是余宝标,他说这小孩刚输完点滴回来,烧退下来了,走的时候太急,手机忘记了拿。

唐小婉的心,这才略略定了一些,心想既然是在车上了,也得回去看看小孩,要不这小孩也应该会埋怨自己了。

走在布吉街上,看着这熟悉的街道,依旧的人来人往,觉得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了,过去的山盟海誓似乎还在耳畔回响,然而心境却绝不相同,有的,是心酸。

回去时,余宝标正在厨房忙碌着,厨房让他弄得烟雾缭绕的,他就是透过这烟雾看到唐小婉回来的,说你回来了?然后低头专心地侍弄他的活儿,看他那语气,仿佛唐小婉从来就是这里的一分子,也就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会般。

那老太婆却殷勤地从鞋柜上拿来拖鞋给唐小婉换上,嘴里说着什么,唐小婉听不清楚,但看她那热乎劲,就如唐小婉是贵宾似的,一来就蓬荜生辉。何苦这样呢?

儿子余越海也就是在这空当见到唐小婉,动画片也不看了,跑过来拉着唐小婉的手,说爸爸说你会来看我,果然是没骗我,然后指着手背上的针眼,说我打针的时候我没有哭,你说的,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我是男子汉来的,我当然不哭。妈妈,你说我是不是男子汉?

唐小婉忍住眼里的泪水,连连点头,说我们小海当然是男子汉来的,怎么看都像。

余越海因为得到这表扬,兴奋不已,说妈妈你过来看看,电视在放哆啦a梦哟,要是我是小叮当,我就要变一样东西出来。

噢,你想变什么出来?唐小婉疑惑不已,小孩子总会有一些离奇古怪的想法,不知道他这一会又会想到什么。

要是我有小叮当的本事,我就变出来一张大床出来,特大特大的,有这么大,像这个大厅这样大,这样我们一家人都睡得下了,妈妈,你说好不好?

唐小婉笑了笑,说房间没客厅这么大啊,那怎么办?这下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这样想了,儿子三四岁时还赖着要跟大人睡,不肯一个人睡,唐小婉就哄骗他说你长大了,这床太窄,三个人挤不下。儿子当时还天真地说你们可以买一张大的啊,唐小婉说父母现在没有钱,等有了钱咱们再买,儿子是将信将疑地接受了唐小婉的这一说法,想不到他到现在还记着这件事。

儿子这时也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一个大漏洞,开心地笑着,稚嫩的脸上因而生动起来,说我也可以变一间大房间的啊,为什么不可以?我就要跟爸爸妈妈睡一起。

唐小婉的心一动,有了改变想法回到这个家庭的意思,再一想,却惊觉自己有点落入余宝标的圈套了,看来这余宝标对自己还不怎么死心,见一计不成,另想他计,想让自己落入这亲情的陷阱,从而万劫不复。

第九十一章 关键还是血浓于水

星期六上午去保险公司开完会,李婉君跟刘小珊说要不咱们休息一天吧,这些天也够累的,反正这钱也赚不完,把自己累垮了可不好,是不是?

也行。刘小珊极为赞成这意见,人不是机器,总有要休息的时候,何况刘小珊这一组因为有了李婉君和刘小珊的双剑合壁,业绩一直在公司稳居前列,现在稍为休息一下,调整一下也是应该,人家说这最好的休息,是为了最好的工作,不是没有道理。

再说这些天忙得把家里的事情也落下了,深圳的四五月份,已经是骄阳如火,是时候要把夏天的衣服翻出来洗一洗,晒一晒,要不就有霉味在,而且陪一陪小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坐车刚到布吉,刘小珊就想起了什么,连忙提前一站下车,拐了几个弯,到了那一家卖健康治疗仪的会所。

会所这个时候已经是过了早上的人潮高峰期,稀稀拉拉的,只有那么几个老人家在做治疗。看着这几个老人家的认真执着劲,刘小珊还真想不明白,这个破烂治疗仪,难道真的值那个价钱?

刘小珊到了前台一问,前台哪一位小姐说是7388元,打个九五折给你,7018元。

刘小珊说这怎么可以呢?人家都打七五折了,你这边怎么才打九五折的?要不是贪图你这边离家近,我还不过来呢。这样吧,优惠到八折,要不就算了。扭头作势要走。

磨了一阵,这前台小姐见刘小珊态度坚决,说我得请示请示我们的经理才能作决定,拨了一个电话,叽哩呱啦地也不知道说的什么话,然后才说行,我们经理同意了,一算,说是5910元,要交现金。

刘小珊还不满意这个价钱,再跟这前台小姐磨了一会嘴巴,最后以5800元成交,就算是这个价格,刘小珊也不大情愿,可为了杨建义的父母不必跑来跑去那么辛苦,也就一咬牙,一跺脚交了钱,权当做是为了自己的一片孝心。

回去时,杨建义的父亲正陪着杨伟豪看电视,而杨建义的母亲却在厨房忙碌着,对于刘小珊买回来这么一台健康治疗仪也没有比较热情的反应,只是客套地说了几声谢谢,接了治疗仪放进他们的房间后,就寄起不提了。

这倒让刘小珊有些失落,原以为他们会似以前买东西给他们时满心欢喜的,即使嘴上不说什么,脸上也笑开了花,如今却是这样,始料不及之后再一想,也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了,谁让自己做错了事,如今还跟杨建义冷战着的?

公公有这样的表现并不奇怪,而婆婆以前虽说待自己亲如女儿一样,但再怎么亲,也亲不过亲生儿子,自己和婆婆之间,怎么着也隔着一层什么,所以在关键的时候还是血浓于水,站到她儿子那一边去了。

对于这变化,刘小珊是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生活总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设想或意愿进行着,稍有偏差也不奇怪,被动地接受现实的一些东西,这是适者生存的根本原则,也体现着一个人是不是可以融入这社会。

叹了叹气,刘小珊进房间整理衣柜里的衣服。

该洗的洗,该晒的晒,忙弄完这些,吃了饭,刘小珊再陪杨伟豪玩了一会。

这小家伙挺开心的,先是跟刘小珊下跳棋,后来就撒着娇缠着刘小珊要玩电脑游戏,刘小珊想了想,满足了他的要求。这小家伙更是开心不已,几乎是要蹦起来一样,说妈妈你越来越漂亮了。

刘小珊听了一笑,心想这小屁孩也现实得很,势利得很,懂得用夸奖别人来获取什么好处了。

第九十二章 孩子不是亲生的

杨建义就是在这个时候开门进来的,一身的酒气,铁青着脸,脸上还有一两处地方青肿着。

一家人看到杨建义这样子,个个都惊呆了,说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的?

杨建义低吼了一句,说我迟早会宰了哪个混蛋的,然后也不理一家人的愕然,自顾自地进了房间睡觉。

刘小珊隐隐约约猜到这混蛋是谁,不敢向他追问什么。

杨建义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六七点,醒了后趁着还有一点酒劲,跟刘小珊吵了一架,又怕父母在外面听到,把声音压得很低。

杨建义质问刘小珊,说你跟这林文辉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还扯不清的?

这刘小珊挺委屈的,说我都跟你说过了,以前是恋人,这不假,那也是好久年前的事情了,他回来深圳后,我总共也就跟他见了两回面,一回是同学聚会,一回是在茶馆,这些我也跟你说了,现在我的手机也换了号码,他往家里打的电话我也不接,我怎么就跟他扯不清?

是不是这样,我就不清楚喽,这事,也许只有你自己知道,噢,他也应该知道。杨建义轻蔑地了一笑,那笑里有着不一样的内容。

刘小珊觉得自己越来越忍受不了这杨建义的阴阳怪气,尖酸刻薄,与以前哪个说话大方得体的杨建义相比,有着天壤之别,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也不要跟我拐弯抹角的,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喝了酒不说,脸上还弄成哪样,回来后又冲我发脾气,你总得让我明白是什么原因吧?心想这夫妻说什么坦诚相待,其实不反目成仇就不错了,那敢有这样的奢求?

在争吵中,杨建义略略说了一些。原来今天早上林文辉又给杨建义打电话,说是有事情跟他商量,而杨建义也想会一会这个影响着自己夫妻关系的人,到底是长成什么模样,就答应中午在某酒楼见面。

这两人见了面,林文辉就尽挑一些话语刺激杨建义,说这段时间刘小珊一直跟他在一起,要不也不会每天那么晚才回家,劝说杨建义放弃,想让杨建义成全他和刘小珊,说会在经济方面补偿杨建义。

杨建义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克制,说你这是痴心妄想,想让我跟我老婆离婚这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不稀罕钱。

这林文辉一计不成,另生一计,说杨伟豪有可能不是杨建义亲生的。杨建义听到这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冲上去与他扭打起来。可怜的是,这杨建义根本就不是林文辉的对手,相比之下,是林文辉显得比较高大一些,何况是有备而来的,自然占尽了上风,要不是酒楼的保安迅速赶到,这杨建义也还得挨多几下。

而这一段,杨建义却对刘小珊隐瞒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窝囊,也不敢相信这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事后还跑去一家大排档喝酒,本想着能解愁的,却不料是酒入肠愁更愁,越想越不解气,回来后就把气全撒在刘小珊身上。

听到杨建义这样一说,刘小珊当场也气炸了肺,说他怎么可以这样胡说八道的?我这些天都在跑业务,那有时间跟他在一起?跑保险不比其他的业务,人家下班的时候才有空跟你谈这个,怎么会说我跟他在厮混的?不行,我得找他理论理论,如果再不行,我就告他造谣中伤。边说边换衣服,准备出去找这林文辉理论去。

杨建义斜了眼看着刘小珊,说你去吧,也别在这里演什么双簧,想跟他见面就直说呗,何必找什么藉口。

这倒把刘小珊逼到左右为难的境地,去也不成,不去也不成,僵在哪里半天也动不得,最后就如是虚脱了一样,颓然瘫倒在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下把杨建义也吓坏了,又是摇晃,又是掐人中的,正打算是不是要打120的时候,刘小珊缓缓地醒了过来,目光呆滞,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离吧,我累了。然后紧闭双唇,再也不愿意说什么,任由这期间杨建义将她抱上床,盖上被子,也是一样的表情,脸如槁木死灰。

见到刘小珊这样,杨建义也随意安慰了刘小珊几句,说自己不是不相信刘小珊,只是在生那混蛋的气,他就不应该说哪一番话,怎么听就让人怎么的不舒服,这夫妻嘛,还是要互相信任的,以后你少跟他来往就行了,我们重新来过。

照理说刘小珊应该感动才是的,然而没有,依然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离吧,好不好?我累了,你不累吗?

见自己说了那么多,一点效果也没有,杨建义顿时泄了气,摔门出去之前,扔下了那么几句话,说我也看透了你,你的心里就没有这个家,也没有我的位置,别以为我离开你我就活不下去,找不到别的女人,我告诉你刘小珊,我一样生活,一样过得滋润,不过你也放心,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想让我成全你们,没门!

看着杨建义远去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就定格在门板上一样,让刘小珊有了给人掏空了心肺的感觉,混沌着,清醒着,觉得这杨建义也奇怪,如今这夫妻的关系是一落千丈的,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既不‘幸福’也不‘性福’,怎么就不愿意离婚的?

这一夜,杨建义又是彻夜未归,刘小珊也赖得理会他,不打他的手机,也不发信息给他,心想由着他吧,也许让他冷静一下,对他或者对别人也有好处,有些事情想通了,想透了,是离是合,怎么也比现在迷茫着,糊涂着好。

刘小珊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晚杨建义不是找地方冷静思考去的,而是跟着他的朋友找地方狂欢去了,并且在一卖淫女的身上,印证了自己的性能力原来也不是那么的不堪。

第九十三章 年轻人随便了些

也就是这一个星期六,唐小婉本来打算去布吉接小孩出来玩的,但想不到一早就让刘小珊她母亲堵在房间,一再游说她跟一个人见面,说介绍的这一个人是她那边的表亲来的,人好,性格也不错,事业也有,跟唐小婉挺般配的,错过了就可惜了。

自己的母亲也在旁边敲边鼓,说你既然不想跟余宝标复婚,也总得找一户人家,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再拖下去还有谁想要你?你总得替自己想一想的吧?趁着现在还有点姿色,你还可以挑一挑,一过了四十,只有人家挑你的份,没有你挑人家的可能,这相亲又怎么啦?我跟你爸不也是相亲相中的,不是挺合得来的,不也一样过得挺好的?

母亲说到激动处,又想抹眼泪,见刘小珊的母亲在专注地听着自己说话,不好意思起来,转而数落起现在的年青人,听她的口气,这年青人似乎也包括唐小婉在内,说现在的年青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一个个的都喜欢离婚?现在不是兴自由恋爱的吗?也只有谈得来,才有可能走在一起,怎会说离就离的?

就是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就是随便了点,这婚姻大事怎么可以这样随便的,什么时候也要慎重一点。刘小珊的母亲附和着说。

话锋一转,唐小婉的母亲就埋怨起政府来,说这政府也是的,怎么就不管一管的?我记得以前要离婚时,是要双方的单位开证明,然后就是到街道办调解,调解不成,还得闹上法院,这一趟下来,搞得想离婚的,也打消了念头,后来不也相处得不错的?这夫妻啊,一起生活那有可能没有磕磕碰碰什么的?十个手指还有长短哩,牙齿也有咬到舌头的时候,闹一闹,吵一吵,等到气消了,还不是照样过日子。如今这离婚如是儿戏了,想离就离,根本就不考虑后果,年青人啊,怎么就不懂得珍惜!

刘小珊的母亲连连点头,说哪个时候想离婚,只要有一方不怎么愿意,就非得闹得满城风雨不可,那像现在啊,只要双方愿意,转眼的功夫手续就办下来了,这可便宜了那些乱搞男女关系的人,也不知道这政府的人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这样搞,搞得现在的社会有点不像样了。

听着这些话,唐小婉觉得好笑,心想这是自己命苦,那敢怨政府?现在什么都是讲究宏观调控,有关部门的工作虽说没有以前那样的细致入微,也不是放任不管,只是在细节方面忽略了罢,大方向方面根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唐小婉的母亲来了谈兴,张张嘴又想说点什么。

见势不妙,唐小婉冲着自己的母亲说行了,妈,你不嫌你啰嗦吗?相亲就相亲,见面就见面,你咋就这么多话要说的?你不怕人家刘阿姨说你啰嗦,我倒是怕了。

这唐小婉的母亲让唐小婉这么一抢白,尴尬不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要接上刘小珊她母亲的话题。

刘小珊的母亲赶紧打圆场,说行了,这小孩也大了,应该比以前会想一些,现在就不说什么了,既然你答应跟他见见面,那就约个时间地点,我也好回复人家。

想了想,唐小婉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合适,说刘阿姨你来想吧,我可想不出有什么好地方。

这刘小珊的母亲也有经验,说这样吧,咱们约好下午三点在我家见个面,见了面后,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成不成?

事已如此,唐小婉只好点头应允,权且是自己还了一个人情给刘小珊的母亲,也算是遂了母亲的意思,怎么也比硬撑着不去强,再说不去,这母亲恐怕还得跟自己啰嗦一番,这样的煎熬,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既是好笑,又是好奇,心想相亲这一老土的方式如今也让自己碰上了,感觉就如是在菜市场一样,先是收拾一番自己,摆上架,然后就等着别人来挑挑拣拣,只是不知道这个将与自己见面的男人,到底是长得怎么样的呢?

第九十四章 相亲才能相爱

想着时间还早,不过是上午十点多,唐小婉也没有心思呆在家里,问刘晓燕有没有时间出去逛逛街什么的,刘晓燕却说她要写月度总结报告,跑不开,打电话给刘小珊,刘小珊说她在家陪家人,也不想出来,唐小婉于是只好一个人出来散散心。

在华强北瞎逛了一会,人多得如下饺子一样,而且多是成群结队的人居多,欢笑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相比起自己的孑然一身来,越觉得不是滋味,不一会的功夫,就从华强北退了出来。

退出来后,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去,茫然地顺着红荔路往东走,走着走着,竟然来到园岭住宅小区,这才想起张文龙就是住在他舅舅这边的,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给张文龙打了个电话,说我就在附近,你有在家吗?

这张文龙也想不到这唐小婉会失惊无神(失惊无神:广东话,意为太过于突然,或过份的意外)过来这边找他,稍为犹豫了一下,说我在家啊,你有什么事吗?

张文龙这一问,唐小婉勇气顿消,说我也没有什么事,路过,想起你是住在这边,才想到给你打电话。

也许是察觉到刚才自己有些过份了,张文龙赶紧说我在几栋几号房,你过来吧,我在楼下等你。不容置疑的,也没有问唐小婉是不是真要过来,就挂了电话。

本来空着手,上不上去他舅舅家里,唐小婉也是踌躇着的,这下不能不去了,幸好新一佳商场也在附近,先去买了点水果,再赶到楼下时,张文龙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见到唐小婉手里提着水果什么的,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倒没有说什么。

反而唐小婉颇感歉意,说让你久等了,空手上去,总觉得不好意思。

张文龙的舅舅卓东成已经出去,家里除了张文龙,还有他舅妈庄惠珠及张文龙的小表妹卓丽倩在。

这张文龙的舅妈一见到唐小婉上来,显得非常热情,可能以为这唐小婉是张文龙的女朋友,拉着唐小婉说东说西的,一边还咐附卓丽倩倒茶削水果,倒把张文龙撇在一边,也搞得唐小婉不大自在,说我自己来自己来,脸上红扑扑的,与新嫁娘无异。

一开始时,张文龙见唐小婉有舅妈替自己招呼着,也乐得清闲,坐在一边看电视。后来见舅妈跟唐小婉所说的的话题越来越深入,不光谈到张文龙小时候淘气的事情,也谈到张文龙为什么会离婚,急了,说舅妈,唐小姐只是我公司的一个同事,你看你,怎么越说越……这‘离谱’两个字,在与唐小婉的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吞了回去。

张文龙的舅妈很失望,也醒悟自己的话多了些,说唐小姐你先坐一会,我下去买点菜,中午一定要在这里吃啊。起身把卓丽倩赶回了房间,自己则施施然地下了楼。

失望的,当然不仅仅是张文龙的舅妈,还有唐小婉,她是极希望张文龙能默认这种比较亲密一些的关系的,至少也不要辩解点什么,这样也会让唐小婉多少有些期盼着以后的事情,张文龙一辩解,唐小婉就敏感地以为自己与张文龙的关系是不可能更进一步的了,于是脸色煞白,呆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其实张文龙也不怎么好受,唐小婉对他怎么样,他是非常清楚的,心里也不可能没有起什么波澜,只是那一天见到唐小婉因为她儿子感冒急着赶回家的样子,以为这唐小婉多多少少还牵挂着那边,极有可能会跟她的前夫复婚,想着要成全她一家人团聚,于是硬压着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深陷其中,这样一来,也让唐小婉误会了。

感情,有时就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中折磨着每一个人!

两人都是心不在焉地看电视,画面闪烁着,声音起伏着,这才不会令彼此太过于局促不安。半晌后,还是唐小婉打破了这样的困窘,说她下午要去相亲。

哦,是嘛?好事啊,这一相亲,才能相爱!张文龙装成是若无其事样子,然而心里却泛起了酸涩,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第九十五章 小巫见大巫

突然之间,刘小珊觉得自己做什么也没劲,质疑起这人生来,觉得人活着挺累的,也挺无奈,不明白这人生为的是什么,财富?感情?还是其他什么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

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迷惘,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想出去,一个人窝在家里,有时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半天,没看出电视到底是在演的什么;有时是躺在床上发呆,怔怔地,感觉天花板白得太耀眼了一些,亮灿灿的,仿佛要刺伤自己的眼睛。

两部手机此起彼伏地响了几遍,刘小珊也不看是谁,厌恶地逐一关了,这一关,家里的固定电话又响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了。

一听,原来是李婉君,说你怎么回事啊?打你手机你不听,还关了它,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小珊懒懒地,说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这可把李婉君急的,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毛总那边可是约好了下午去的,不去不成。

别烦我了行不行?我说我想休息,我什么也不想干了,你找其他人吧。刘小珊莫明其妙地烦躁起来,说完这些话就挂了电话,也不理会这李婉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身体疲倦得几乎挪不动脚步。

自己这是怎么啦?难道是更年期提前了?不至于的吧?心想自己这才三十五岁。刘小珊哑然失笑,觉得自己越想越荒谬,越想越不着边际。

当李婉君心急火燎般地赶到刘小珊家里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一家人刚吃过饭,刘小珊没有胃口,只吃了小半碗。

李婉君见到两个老人家和小孩都在家里,也识趣,没有多说什么,硬拉着刘小珊出去了外面。

李婉君开着她刚买的二手别克车,也没有跟刘小珊说去哪里,从布吉检查站进关后,就沿着笋岗路往西去福田。

这让刘小珊诧异不已,说你不是说要去毛总那边的吗?毛总住在罗湖,你怎么开车往这个方向走?

放心吧,我不会将你卖的,毛总那边我已经推迟到后天,我今天带你出来,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李婉君回首嘿嘿一笑。

刘小珊以为是生意上的什么客户,也懒得问,趁着这机会在车上打了个盹。

车子七拐八拐的,最后停在梅林的一栋农民房前。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是什么人来的?刘小珊很纳闷。

不慌不忙地,李婉君在楼下称了几斤苹果,说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一直都想着来一趟的,却总是忘记。

两人上了楼,李婉君敲开三楼的一户人家。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几岁样子端庄的女人,疑惑着问说你们找谁啊?

李婉君说这里是范成亮家吗?我们是他高中时候的同学。

这下刘小珊恍然大悟,范成亮是刘小珊高中时的一个同学,挺优秀的一个男人,大学毕业后没几年就在一家公司混到主任的位置,接着是供房,结婚,生孩子,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却在去年查出来得到了什么癌症,死了,卖了房子也救不了,挺令人惋惜的。上一次同学聚会时,同学们还为他的家属捐了几千块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家属拒收这笔捐款,搞得场面极为尴尬,最后是把钱退回了各人,这事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

如无疑问,这女人应该是范成亮的家属陈咏梅。

果然是。陈咏梅忙着将李婉君和刘小珊迎进屋里,进了里面后,简单地介绍了她的一对儿女,就把他们轰进房间,好腾出沙发的位置给李婉君和刘小珊坐。

趁着这陈咏梅进去厨房端开水的空当,刘小珊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是一套一房一厅的房间,墙壁已经有几处剥落,裸露出里面灰黑色的墙体,客厅里的家俱不多,简陋到了极限,两三张塑料凳子,一张吃饭用的木桌,一张开始掉漆的老式木沙发,还有一台旧款的进口电视机。这种电视机,应该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产品,只有十几个频道可选择,早就属淘汰之列了,刘小珊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

陈咏梅表情淡淡的,为刘小珊她们泡着茶,看不出有什么哀伤,令刘小珊本来想安慰她几句什么节哀顺变的,却开不了口。

陈咏梅也聪慧,猜出了李婉君和刘小珊的来意,说你们能来看看我,我已经是非常高兴了,我也算是挺了过来,你们也就不用安慰我什么的,其实生活再怎么艰难,也总得活下去的,是不是?我总不能抛下我那一对儿女,去做那傻事!

这一席话,让刘小珊对陈咏梅大为敬佩,一个女人在经受了这家庭的重大变故后,还能如此的淡定自若,决非一般人可以做到。也明白了李婉君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看望陈咏梅的同时,也想启发自己,自己的不幸,相对于陈咏梅来说,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值得自己自怨自艾的吗?

第九十六章 好死不如赖活

临走时,李婉君和刘小珊不约而同的,都想留点钱给陈咏梅。陈咏梅说什么也不肯要,说自己的日子虽说过得艰辛了一些,但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没必要让朋友们为她担心着什么。

见她的态度如此的坚决,李婉君和刘小珊也不好坚持,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帮得了的,一定帮忙。这一刻,刘小珊和李婉君都是把陈咏梅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两人出了门,李婉君不胜唏嘘,说这陈咏梅也苦了一些,靠着自己的那一份工资,要交房租,又要供两个小孩读书什么的,就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唉,刘小珊也是挺多感触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轻叹了一声,觉得这女人的意志常有出人意料的地方,能含辛茹苦,能忍辱负重,能男人所不能。

你说范成亮玻豪也有大半年了,不知道这陈咏梅有没有动过念头想另外找一个的?李婉君在掏锁匙开车门的时候,转头问刘小珊。

可能有的吧,但不容易找到。

噢?为什么?要是能找一个,她的负担会轻一些。李婉君不解,觉得这陈咏梅模样俊秀,又贤慧,没有理由会找不到男人。

还有什么,还不是因为她拖着那一对子女,这是包袱啊,谁敢要她?现在深圳的男人,哪一个不现实!像陈咏梅这样子,人家避还避不及,谁会帮她挑担子?刘小珊一骨碌地钻进车里,透过咖啡色的车窗,茫然地盯着车外,车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地在街上流淌着,然而各自的表情皆是木然,凝重,仿佛彼此之间都蒙上了一层什么纱布似的。

李婉君默不作声,心想这社会是一个现实的社会,一个注重经济效益,注重自己个人回报的社会,男的现实,女的市侩,谁也没有权利说自己有多高尚,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感情这东西才逐渐蜕化成可有可无的东西,仅仅是爱情或婚姻生活的点缀,这是现实社会的悲哀?还是现实社会的成就?

车拐上了北环大道,李婉君感慨不已,对刘小珊说你也看到了吧?你看看人家陈咏梅是怎么过日子的,你又是怎么过日子的?人家再苦再累,为了儿女也得挺着,你呢?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让你唉声叹气的?

对于压在自己心里的心事,刘小珊并不愿意谈,说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可比性,也许陈咏梅在经济上比较贫乏,但精神上可能比较富足,而我却反之,经济上是没有问题了,有问题的是精神,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话引起了李婉君的感触,说那是啊,各人有各人的麻烦,各人有各人的苦恼,总不可能事事如意,可这经再怎么的难念,也得往下念,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你说对不对?

刘小珊点头认可这一说法,说好死不如赖活,活着对自己对别人也有了交待,这人啊,感觉有时候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

你错了,人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你呀,别说我说你,你的思想也比较陈旧了,你应该跟我一样,出去疯狂一下,找回自己。李婉君难得有一回会反驳刘小珊的观点,又向刘小珊输灌她那一套女人需要及时行乐的理论。

难啊,我没你那么能折腾。刘小珊最后还是经不住李婉君的一再逼问,略略将自己与林文辉的事情透露了个一二。

李婉君哈哈大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麻烦事难着了你的,原来是这样的事,行啦,你把这事交给我,我找个时间跟林文辉谈一谈。

你——行吗?刘小珊将信将疑,这李婉君是一个极容易受别人影响的女人,如今指望着她去影响别人,一个疯子,这可能吗?

第九十七章 拨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见面之前,刘小珊的母亲简单地介绍了她表亲周德欢的情况,唐小婉自己也想像了一番,自以为心里有了底,没想到见面后还是吃了一惊,怎么刘小珊的母亲会介绍这么一个男人给自己认识的?难道是帮亲不帮理,手指掰入不掰出了?

这男人黝黑干瘦,矮小,一张口,是满嘴让香烟燻得焦黄的门牙,稍为一笑,眼角的鱼尾纹就突突地鱼跃而出,上下拉扯着,状如一条条的蚯蚓在蠕动,吓得唐小婉再也不敢往他脸上看。从相貌上看,不像是刘小珊的母亲所说的才四十五岁,起码应该是五十出头了。

当时在刘小珊母亲的家里不方便问,等两人下了楼,唐小婉一问,周德欢闪烁其词的,一会说自己是四十六岁,一会说是四十七岁,再问,却说是四十九岁了,属猴的。

仅这一下,就把唐小气得够呛,心想人老一点,丑一点,这是先天的原因,并不是自己的过错,故意隐瞒自己的年龄就是过错了,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诚实,那还有可能相处下去吗?忍不住数落他,说你这人也太不老实了,怎么这样来骗人的?

周德欢嘿嘿一笑,说这不是怕你介意嘛,所以才说小了两三岁。

不过也真让他说中了,唐小婉是挺介意的,如果他最后所报的年龄属实,那他与自己就相差了整整十六岁,这一差距,单是想一想就足以令自己畏惧不前了。

周德欢提议去市内的一咖啡厅,唐小婉找借口推却了,说自己下午还有点事要做,去不了。

这周德欢对唐小婉颇有好感,虽然也知道唐小婉是在敷衍他,但还不死心,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出去吃吃饭也行。

有空再说吧,我走了。说这话时,唐小婉已经开始不耐烦,想挥挥手与他告别的,手挥到半空中却落了下来,更显得是虚张声势,更显得是在敷衍。

也不理会这周德欢的反应如何,撇下他,唐小婉施施然而去。

唐小婉一看时间,才三点多四点不到,觉得太早了一些,这么早回去的话,自己的母亲肯定又会说自己什么的,于是在附近蹓跶了一会,上了一座人行天桥,茫然地观望着桥底下的车来车往。

心里有许多不痛快的事情堵着,当然烦躁,一烦躁,就自然胡思乱想的,觉得这离了婚的女人,就如是拨了毛的凤凰一样,如今落得个连鸡也不如的境地,似乎现在只配与于强或者周德欢这一类的老男人谈情说爱了,这,公平吗?怎么就会低人一等的?

张文龙的无动于衷,包括刘小珊母亲的乱点鸳鸯谱,这无一不是说明了自己离了婚,贬了值,与自己以前当姑娘时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云天泥地了,何况还听说在深圳这地方女多男少,比例严重失调,条件稍为优秀一点的男人,哪一个身边没有几个女人围着,趋之若骛的?男人也喜闻乐见这样的情况出现,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将自己吊起来卖,优择劣淘,价高者得,谁会那么轻率地挑选一个二婚的女人?

如果可以选择,男人当然会选择未婚的,男人所喜欢的,是填补一个女人空白的过去,而不是修补一个女人过去的沟壑;如果可以选择,男人当然会选择一个处女,觉得那薄薄的一层皮肉,就如是圣殿一般,每个男人,对于那一层皮肉,都有着朝圣般的诚惶诚恐,觉得神圣而只可供自己侵犯。

然而捅破了那一层皮肉,是否就意味着占据了一个女人的过去,现在,未来?

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恍惚,恍惚之间,唐小婉竟然抬脚爬上人行天桥的护栏,想葬身车轮之下,一了百了,却不料让一陌生的男人一把扯住,说我留意你许久了,没想到你还真想不开,怎么这么傻啊,我的遭遇可能比你还惨,我也没这样想过,你到底怎么了?

唐小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中邪了,连声说我没事了,我没事了,夺路狂奔回家。

第九十八章 生米煮成剩饭

唐小婉满以为这宁馨儿嫁进豪门,当了富家少奶奶后,自然过的是悠闲自在的舒适生活。没想到她说她也有烦恼,还大老远的,特意从龙岗那边开车跑来福田向唐小婉诉苦,时间上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唐小婉下了班刚踏进家门,她就紧随而至,以至于唐小婉也来不及放下手提袋,就让她拽了出去。

出去后,宁馨儿也不说去哪里,开着她新款的本田小车载上唐小婉,在深南大道上风驰电掣的,狂奔着,呼啸着往罗湖的方向而去。

这把唐小婉吓坏了,说你怎么啦?你平时也是这样开车的吗?这太危险了,我就无所谓,你肚子还有一个,万一出了什么事的,你好受吗?

宁馨儿也不应答,继续狂奔着,一个急转弯,拐上了彩田路,然后就是紧急刹车,吱的一声,停在一家颇为知名的酒楼门前。

一路上惊魂不断,唐小婉在心理上自然有了防备,所以没从座位上弹出去,而宁馨儿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随着惯性往前冲,幸好有安全带勒着,要不就非得头破血流不可,肚里的小孩也恐怕经受不起这折腾。

你——唐小婉挺恼火的,本想训她几句,却见这宁馨儿已经是喘着粗气,并且是泪流满脸,不忍心了,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说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宁馨儿还是不出声,抽出几张纸巾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径自下了车,大踏步走进酒楼的大堂。

无奈之下,唐小婉只好跟了进去。

看来宁馨儿对这地方颇为熟悉,要了一个小包间,也不看什么菜谱,张口就点了几个菜,还想要一瓶白酒的,让唐小婉阻止了,说你得为你肚子的孩子着想,你要是想喝酒,我这就走,你以后也别把我当成是什么朋友。

宁馨儿只好作罢。

等到上了菜,宁馨儿也就随意地夹了几筷子,这才开了话匣,说她丈夫不爱她了,开始不在乎她,昨晚还因此吵了一架。

唐小婉很愕然,说怎么会这样的?你们结婚也就两三个月,照理说还应在蜜月期中的,怎么就会有了矛盾?你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的?

至于是出了什么事,宁馨儿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说他人变了,不像以前那样爱着她,宠着她,也没有时间陪自己,天天都说他在应酬,要么不回来,回来也通常是凌晨时分,就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应酬什么人。

这一番话,让唐小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首唐诗,“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随口念给宁馨儿听,说你现在的心境,恐怕与诗中的哪一位怨妇相似的吧?

宁馨儿点头称是,说这也写得太贴切了,怎么写的好象是自己来的?

唐小婉抿嘴一笑,说你不是说你已经看透了男人,对人生对婚姻大彻大悟的吗?怎么一结了婚,就彻底不悟的?你啊,有些事情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一些。

是吗?我天真了吗?可我没错啊,是他人变了。宁馨儿困惑不解。

想了想,唐小婉说人没有变,人还是哪个人,物还是哪些物,只不过是心境变了,所以以为有什么不同。

宁馨儿睁大着眼睛盯着唐小婉,期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男人的那点心思啊,我看你还是琢磨不透,这男人,你一旦跟他上了床,他就以为是生米煮成熟饭,跟他结了婚,他就会认为你是炒饭,你要是跟他生了个孩子,那你在他的眼中,就无异是剩饭了。唐小婉顿了顿,接着说男人就这种心态,你还想着他能跟以前那样宠着你爱着你,这就是白天做梦,不着边际了,何况他是一个生意人,自然有他要忙的事情,你总不能要求他抛下他手头上的生意,跟你过着神仙眷侣般相厮相守的美好日子吧?

这比较新鲜的见解,让宁馨儿听得一乍一惊的,说如果似你所说的,那我差不多是剩饭了吗?

唐小婉仔细地端视了宁馨儿一下,这宁馨儿虽说年龄上要比自己大上那么一两岁,但由于不用如唐小婉那样为生活操劳奔波,而且又会打扮,以前倒是显得比唐小婉年轻漂亮,可是一结了婚,再加上怀了孕,就变得有一些老相了,腹部的隆起自不必说,脸上浮肿着,孕妇斑也若隐若现的,爬上她脸颊的位置,反而觉得自己比她要年轻多了,于是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说你有这一危险,要注意一些了。

女人的生育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摧残女人身体和容貌的过程,多少女人经受不了这考验,要么身材走了样,臃肿不堪,要么就是脸上起了斑点,逐渐变成了黄脸婆,这宁馨儿看来也有这可能,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出现了焦虑的情绪?

第九十九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俗话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对于这宁馨儿的经历,唐小婉了解得还算比较清楚。十五岁时,宁馨儿已经出落得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身材惹火,模样秀丽,更兼且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男人看了,没有哪一个不丢魂失魄的。正是花季少女,自然也跟唐小婉一样开始怀春,憧憬美好的爱情,却不料在含羞吐蕾的时候,惨遭一个老男人*了。

这老男人是宁馨儿父亲的一个熟人,事后恫吓宁馨儿,说要是她将这事说出去,就砍了她全家。宁馨儿少不更事,自然不敢声张,便宜了那老男人,后来还纠缠了宁馨儿几次,直至不久之后搬迁,才算是有了了断。然而这事在宁馨儿的心理投下了阴影,当时的慌乱,惊恐,疼痛,羞辱感,无一不令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对男人起了戒心,排斥与男人的过份亲近。

好不容易在二十四岁的时候解开心结,爱上一位心仪的男人,以为从此之后生活将走向正轨,过上美好的日子,却未曾想到这男人嫌弃宁馨儿不是处女,对宁馨儿是忽冷忽热的,若即若离地相处了三年,最后是爱上了另一个,向宁馨儿提出了分手。这一打击,几乎毁了宁馨儿,也导致她有了游戏人生,玩弄男人于股掌的想法。

其实对大多数女人来说,第一次的性经历无异是强奸,要是碰上一个有经验一些的男人还好,温柔软款的,徐徐进入,即使没有多少预料中的快感,也不至于那么疼痛,要是碰上一个没有经验并且动作粗鲁一些的,那就倒霉了,有的只是在瞬间让人撕破了皮肉的痛楚和惧怕,之前残留的一点快感或者说是兴奋,也随之消逝,甚至会留下阴影。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的?该吃中午饭了。张文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提醒唐小婉。

唐小婉这才回过神来,当然不好意思在办公室里将自己刚才所想的说出来,就说我在想红颜是不是真的都很薄命。

张文龙一笑,说大概是这样的吧,特别是古代的时候更是这样,女人的美丽和性感是一把双刃剑,凭此能得来不少好处,也可能会惹来许多麻烦,所以也说红颜祸水。

业务员赵桂田在旁边插了一句,说现在的美女吃香得很,那有可能会有祸水?

你这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美女当然吃香,俗话也说美女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或者是一张亮丽的名片,可你想过没有?一堆臭狗屎还叮着几只苍蝇的,美女的身边少得了追求者吗?

赵桂田频点头,认可了张文龙的说法,说当然少不了,追的人肯定多。

如果是未婚,身边的追求者多一点也没有关系,也意味着可以选择的对象多了一些,更能挑到比较令自己满意的伴侣,要是结了婚,身边还有追求者,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折磨?张文龙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谈兴大发,不过说起来是头头是道。

是啊,到了这一地步,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对于这一点,唐小婉颇为认同,别的例子也就不说了,刘小珊就是这样的情况,听说她的初恋情人还对她痴迷着,惹来了不少的麻烦。

其实对男人来说,也有挺大的压力,追的时候不怎么容易,要守住自己漂亮的老婆,那还不搞得整天神经兮兮的?难啊,女人可能不会主动去勾引男人,可你无法避免其他男人引诱自己的老婆,漂亮的女人在男人的心眼中,无异是一块肥肉,谁不会心动?心动之下,当然放出许多的手段来,许多女人就是因为这样一不小心失了节。张文龙感叹不已。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感同身受?唐小婉那一回听张文龙的舅妈说过,说张文龙的前妻也很漂亮。

那如你所说,找老婆就不一定要找漂亮的?赵桂田发问,他准备国庆的时候结婚,对于这一类的话题感兴趣得很。

老婆漂不漂亮的,我看无所谓,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人好,能体贴男人,毕竟是想着要跟她过一辈子的,要是天天吵吵闹闹,再漂亮的女人娶来也没有什么用处。张文龙说完这话,看了唐小婉一眼,说时间也不早了,都下去吃饭去吧,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唐小婉望着这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不是话中有话,如果是,那是不是预示着自己和他有向那一层关系发展的可能。

第一百章 偶然中的必然

刘小珊听了李婉君的规劝,又重新开始忙碌起来。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就是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每天早出晚归,虽然身体上非常疲惫,但在精神上就少了一些折磨,一些煎熬。

比较反常的是杨建义,经常夜不归宿,有时候刘小珊偶尔问他,他说是在外面应酬朋友,想转行做其他的生意。

是与不是的,刘小珊不清楚,也无所谓,觉得他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好,总有他的理由,自己也无权干涉,包括听说他在外面胡混这一档事情上,刘小珊也持宽容的态度,认为应该,也有这需要,毕竟他怎么样也是男人,男人总在想办法将肉体与灵魂分离,既然在自己的身上无法得到满足,自然会寻找其他的途径。

刘小珊觉得她现在只是杨建义名义上的妻子,与他过着无性的夫妻生活,履行妻子名义上的责任和义务,包括偶尔的问候,也仅仅是与责任有关,与感情并无多大的联系。就如七十年代前的熟人见面时问一声你吃了没有,并不代表他真想请你吃饭;或者是九十年代的人们问你发了没有,也并不意味着他想向你借钱;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人们见面时也经常问你离了没有,你不要以为他偶尔窥见了你妻子的美色,想从中挑拨离间,然后趁虚而入。

一切的一切,都是偶然中存在着必然,必然中蕴藏着偶然,事物的发展有时以跳跃式的方式进行,所以容易为人们所知;有时却又以渐变式的方式演化,所以容易为人们所忽略。而自己与杨建义的关系之所以发展到这一地步,是偶然与必然的交织纠缠,跳跃式与渐变式的互换交替中得出来的结果,不能怨天尤人,只怪这是造物主阴差阳错下产生的误会。

然而类似这样的误会,又在世上有多少的?又有多少的男女,在思索这样的问题?

晚上不到九点,刘小珊就忙弄完一天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来得太早,身体不怎么疲倦,还是其他什么的原因,竟然又开始胡思乱想,下了车,还在想。

想着想着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象身后有人跟着的一样,隐隐约约的,在夜幕下又看得不怎么清楚,刘小珊紧走一步,他也紧走一步,刘小珊放慢了一些,他也跟着放慢一些,刻意与刘小珊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这把刘小珊吓坏了,心想自己这不是碰上什么歹徒的吧?

布吉这块地方鱼龙混杂,治安极为杂乱,这是人所共知,经常还听见什么无头尸体或者是碎尸案之类的新闻,搞得以前刘小珊听见这些就心惊胆战,埋怨杨建义为什么要在布吉这边买房,说原先经济困难,在这边买房也是权宜之计,现在经济宽松了一些,就应该在市内买一套,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钱财是小事,最怕的是担心这个又担心哪个安全的,特别是小孩,要是小孩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杨建义在这件事情上特有主意,说市内的楼价虚高,等过一段时间楼价降了下来再说,何况资金也并不充分。刘小珊见他说得有理有据,也就信了,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二三年,楼价并没有如杨建义的所愿降下来,反而如搭载了火箭一样的一个劲往上蹿,直把杨建义气得常常吃不下饭,说怎么会这样,怎么就会这样?

现在可好,只能对市区的楼盘望楼兴叹了,而且还要时时提防有歹徒偷袭,只是这歹徒,到底有什么目的的?劫财还是劫色?

从公共汽车亭到家里大概要五分钟的路程,虽然街上的人也挺多的,刘小珊也害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情景已经少见了,更多的是冷漠与明哲保身,即使是大白天也是如此,何况是这夜色掩盖下的的夜晚,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这一想的,刘小珊的心就扑通扑通地乱跳,于是也顾不上了优雅,小跑起来,还没有跑到住宅区的保安室,就让那人赶上截住了,一看,却是他,右手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尖着嗓子厉声地责问他说你怎么跟踪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一百零一章 长痛不如短痛

这人是林文辉,挨了刘小珊一巴掌后,顺势就抓住了刘小珊的右手,并且用了劲,想把刘小珊往自己怀里拉。

刘小珊又气又急,说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了。

犹豫了一会,林文辉还是放了手,激动地说小珊,原谅我,我真的无法停止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的。

刘小珊摇摇头,说你清醒一下吧,我和你,根本就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难道李婉君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吗?

说了,说了许多,可我就不明白了,我和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找李婉君跟我说?你自己就不能亲自对我说的吗?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昏暗的缘故,林文辉的脸看上去非常阴沉,灰暗。

从这林文辉的表现来看,李婉君的劝说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刘小珊也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情急之下,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方法,权且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你这还不明白吗?我就不想见到你,讨厌见到你,你说说,你们那天见面之后,你到底跟我丈夫说了什么的?搞得他那么生气?刘小珊一想起那天的情形,就气火上升,觉得这杨建义肯定故意隐瞒了什么没对自己说的,要不他也不可能那么生气。

林文辉却百般抵赖,说我并没有对他说什么,只是说起以前我和你的一些事情,他就沉不住气,先动了手,我也就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会摔倒,而且摔得那么重,后来酒楼的经理出来调停,也就和解了,我想给他医药费,他没收。

这把刘小珊气炸了肺,说你就是无赖,我丈夫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如果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是不可能会对你先动手的,你说,你是不是对他说我整天跟你在一起的?

林文辉没有出声,等于默认了这一事实。

亏你想得出啊,这样损人的方法你也想得出来,你到底还跟他说了什么的?刘小珊一激动,声音就变得十分尖锐,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就这些了,要知道的,你已经知道。林文辉虽然疯狂,但也有理智的时候,在摸不清楚杨建义到底跟刘小珊说了什么的情况下,想蒙混着过关,要不他要是跟刘小珊坦白,说出他说过杨伟豪不是杨建义所亲生的,那非得把刘小珊气死不可。

刘小珊见无法从他那里套出什么话来,也不想这样站在街头跟他纠缠这些是非,说林文辉你自重些吧,你以后要是再敢骚扰我的家人,我决不放过你,到时别怪我没有给你留情面。

刘小珊转身想走,却让林文辉拉住了,说我还有话要说,说完这几句话,我就走。

刘小珊气愤不已,想不到自己激动的时候也会说粗口,对着林文辉说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有什么话你就说,说完你他*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你。

长叹了一声,林文辉怔怔地看着刘小珊,说我真的让你觉得非常讨厌吗?你变了,变得让我不怎么认识。

我当然变了,你也变了,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奇怪的,至于你是不是很讨厌,如果你不打扰我和我的家人,我就不觉得你有什么讨厌。刘小珊开始不耐烦起来,用鞋尖跺着落在地上的树叶,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麻烦你尽快说,说完我还得赶着回家。

林文辉迟疑着,吞吞吐吐地说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你——真的不爱我,不在乎我了吗?

刘小珊郑重地点点头,说你也应该明白,我已经不爱你了,就算是我跟我丈夫离了婚,我也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对你没有什么感觉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再来烦我,我已经够累够烦的,麻烦你清醒清醒,也好让我多活几年。

就如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林文辉耷拉着脑袋,沙哑着声音说我明白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走,我走……林文辉踉跄着,奔向这茫茫夜色之中,他高大的身影在这夜色的衬托,更显得寂寞,突兀,并且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仿佛他就根本不属于这世界。

第一百零二章 兔子也吃窝边草

刘小珊望着林文辉远去的身影,内心非常凌乱,觉得今天自己所说的话狠了一些,可是不这样说的话,他还会继续痴迷不悟下去,这样对他还是对别人都是没有什么好处,索性干脆一些,或许他会幡然醒悟的。长痛不如短痛,感情上的事情,如果该断不断,就会反受其乱,等到乱成一团麻的时候,想抽身出来也来不及了,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衷的罢,感情这东西,绝对是勉强不来。

舅妈。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在刘小珊的身旁骤响。

这童声,把刘小珊从沉思中拽了回来,侧身一看,竟然是朱国都,跟着他的,是杨丽娜,这把刘小珊吓了一跳,说你们怎么啦,怎么这么晚还过来这边的?

杨丽娜脸有不悦,并没有回答刘小珊为什么,反而问刘小珊说嫂子,刚才那一个男人是谁来的?

这一问,就把刘小珊唬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刚才林文辉对自己拉拉扯扯的那一幕,肯定是让杨丽娜看在眼里了,这可如何是好?幸好刘小珊机智,淡然地一笑,说是一个客户来的,然后再趁着这停顿的间歇,考虑如何应对。

哦,是吗?他干吗对你拉拉扯扯的?杨丽娜犹自疑团未解。

他这人有点神经病,刚投保没有几天,就想着要退保,我跟他说了,说这样退保损失挺大的,让他过一段时间再退,他偏听不进去,刚才他还拉着我,说非退不可,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刘小珊暗暗吃惊,想不到自己的反应能力竟然是如此的出色,难道是急中生智不成?

这下杨丽娜有所相信了,说嫂子,我看你也别跑这个保险了,也不容易做,现在有一些客户就特别难缠,碰上他们,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刘小珊点头称是,说将这些要忙的事情忙完了之后,就会退出来,担心出意外是一回事,比较麻烦的是整天都东奔西跑的,没有时间顾上家庭,而且也累了。

杨丽娜没再说什么,牵着朱国都,跟着刘小珊进了家里。

刚进门,刘小珊就感觉气氛不对,杨建义的父母亲都没有什么好笑容,见到杨丽娜进来,只是扫了一眼,问杨丽娜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杨丽娜点点头,说他打了电话过来?

杨建义的母亲应了一声说是,然后也不理杨丽娜,把朱国都和杨伟豪带进房间,哄他们睡觉。

等到小孩睡着了,一家人除了杨建义没有回来,都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气氛压抑。

你说说,你们为什么吵架的?许久之后,杨建义的父亲开了腔。

杨丽娜早已经是泪水涟涟,泣不成声,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现在有了别人,就嫌我碍眼了。

刘小珊非常奇怪,照理说这朱刚也是一正派人,怎么会突然间有了别人的?他当上副总后,应酬自然多一些,刘小珊也当过业务经理,对于这一点,她深有体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是不是这样就产生了误会?于是就劝解杨丽娜,说你是不是有误会?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吧?

杨建义的母亲也附和着说朱刚不是哪种人来的吧?

什么不可能?你别以为他有多正经,他是假正经,他这人啊,我算是看透了,整个一流氓,无耻,下流,人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的,他就喜欢吃这窝边草。看样子,这杨丽娜是气急了,口不择言的。

这话一出,刘小珊就明白了几分,知道这所说的窝边草或许所指的是杨建义的表妹许瑞莲,想了想,也觉得不怎么可能,她仅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容貌比起杨丽娜来差得多了,并且也没有什么学识,他朱刚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小姑娘的?于是就问了,说你说的是谁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家里除了那小婊子还有谁啊?我啊,真后悔,如果当初听嫂子你的,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杨丽娜很懊恼,就差要捶胸顿足了,说我还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的,竟然也懂得勾引男人。

杨建义的父母闻听这些,惊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说你说的是许瑞莲吗?怎么会是她呢?没有搞错的吧?

刘小珊开口要说点什么的,却听见门铃响了,猜想应该是朱刚,因为杨建义自己带着锁匙,再说杨建义这段时间经常夜不归宿,就算是他回来,也不可能这么早。

一打开,果然是朱刚,气喘吁吁的,神色慌张。

杨丽娜本来的情绪就激动着的,一见到朱刚,更是歇斯底里,冲出来堵在门口,推搡着不让朱刚他进来,说你还有脸来这里?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

朱刚在刘小珊的掩护下,挤了进来,说你得听我解释,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想想,她那样子,我怎么会喜欢上她的呢?这完全不符逻辑啊!

哈哈,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的吧?按照你的逻辑,如果这许瑞莲长得漂亮一点,你肯定会喜欢上她了?朱刚,拉倒吧,我算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没有许瑞莲,就会有李瑞莲王瑞莲什么的,你也不用特意跑过来跟我解释什么,这多费劲啊。杨丽娜的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嘲笑。说说,你们是如何勾搭上的?是你主动,还是她主动?

刘小珊心想如果按照逻辑推理,说这朱刚喜欢上许瑞莲似乎不可能,这两人的差异也太大了一些,可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最不按逻辑办事的,看上就是看上,有了感觉就是有了感觉,你要当事人说出为什么会看上,为什么有了感觉,多数上是说不上来。

一听这话,朱刚急了,说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你说我跟她有了什么,你有证据吗?

哼,这还要什么证据吗?难道要我捉奸在床不成?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杨丽娜扔下这一句话,就转身进了房间,任谁敲门她也不开。

喃喃自语着,朱刚的样子十分沮丧,说我怎么啦?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我什么都没做!

第一百零三章 婚姻是合法的通奸

这宁馨儿自从那一回跟唐小婉坦露了她结婚之后的心事后,就与唐小婉来往得比较密切一些,三两天就见一次面,就算不见面,也会通通电话,聊聊一些感情上的事情。

唐小婉也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开解她,说有些事情你要想开一些,婚姻当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样美好,许多夫妻都是将就着过的,表面看起来挺和睦,其实不然,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困扰,只是掩饰得比较好一些罢了。

噢,那如果像你所说的,干脆不要结婚算了,这多累啊!宁馨儿摆弄着手里的玻璃杯,这玻璃杯上的图案是素雅的兰花,小巧而精致,恍如一件艺术品。

你说可能的吗?光恋爱不结婚,就如是只开花不结果,只有那些玩弄感情的高手才会这样想,爱上一个人,谁不希望跟对方能长久一些?而结婚,恰好是解决了这一愿望,说是狼狈为奸也好,臭味相投也好,反正是互相需要。唐小婉不记得是谁说过婚姻是合法的通奸这一句话,本想将这一说法跟宁馨儿分享的,一想,不忍心了,觉得这是对她的打击。

早知道结了婚是这样,我还不如不结了。

别啊,结了婚,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

是吗?你说说到底有什么样的好处。宁馨儿专注地看着唐小婉。

唐小婉想了想,说好处多了啊,比如有人牵挂着你,会关心你,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给你安慰,或者嘘寒问暖,为你搬搬抬抬,挡风遮雨,也有了那么一个人听你唠叨。

淡然一笑,宁馨儿说你说的这些,好象与我没有多少联系,我只知道结了婚后有一个好处。

哦,是什么?唐小婉饶有兴致地看着宁馨儿。

婚姻的好处就是吵架时有了对手,打架时有了凶手,不至于找不到人下手。宁馨儿故意拖了拖节奏,脸上有得意的神色。

唐小婉忍俊不禁,让宁馨儿逗得哈哈大笑,端在手中的一杯奶茶溢出不少,轻泄在白色的台布上面,连忙收住势,放下奶茶,接着又是一阵爆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肆无忌惮的,引来旁人的侧目而视。

等到笑定,喘定,唐小婉心想你宁馨儿一经点拨,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孺子可教啊,对着宁馨儿说这话经典啊,我服了你了,这样你也想得出来,有进步啊,不错不错,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这还不是你这老师教导有方。宁馨儿恭维唐小婉,说完之后,两人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什么话题,于是各自陷入了沉思,好长一会,宁馨儿才开口,说真没劲,烦透了。

唐小婉知道她说什么没劲,开导她,说你啊,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婚姻说白一点,只不过是两个人过日子,你就不要存在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对你对别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一想到以后,心里就害怕了,这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说,我要怎么办?宁馨儿眼里是迷惘。

你想那么多干嘛,以后的事情,以后才考虑,两人相处必定会有一个磨合期的,夫妻双方都要学会适应对方,一适应,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一些了,人家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许多夫妻年轻时不都是吵吵闹闹的,一到了一定的年纪,反而学会和平相处了。

宁馨儿点头称是,问这磨合期到底有多长。

这磨合期嘛,有长有短,要看彼此努力的程度,你努力了,对方不努力,那也是白费劲。唐小婉说到这里,想起了自己与余宝标的往事,于是轻叹了一声。

宁馨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关切地说你呢,离了婚这么长时间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唐小婉将自己的事情略略说了一些,说我还能怎么样,看一步走一走呗,要是真没人要,就一个人过算了。

宁馨儿打量了一下唐小婉,说你不至于这样想的吧?放心,我替你介绍一个,包你满意,他好象就住在你家附近。

第一百零四章 嫁入豪门深似海

坐落在福田中心区的竹苑茶餐厅灯光昏黄,和暖,唐小婉跟宁馨儿两人就坐在角落边吃边聊。

小婉,你说,我老公这段时间会不会忍不住,在外面找其他的女人?宁馨儿迟疑着,低声地问唐小婉。

唐小婉一怔,想了想,见四下没有人,才压低声音说这问题太复杂了,如果他是真的爱你的,他应该可以忍得住。

世事真是难料,那一个口口声声说不想跟男人有太多纠葛的宁馨儿,现在却开始担心自己的男人睡在别的女人床上,这,难道就是生活的本质?难道它就以这样的无常,颠覆人们仅存的那么一点叛逆?

尽自己的所知,唐小婉向宁馨儿传授了一些自己切身体会所得来的经验,说你怀孕这段时间,也不是不能过夫妻生活,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要做就行了,中间这一段,做做也无妨,但要注意体位,动作也不能太激烈,这样一来,你老公也没有心思去外面了。

宁馨儿说你说的这一些,我多少都知道一点,但我去医院看了,医生建议我们夫妻俩要分房睡。

唐小婉不解,说这就怪了,怎么会这样建议的?

犹豫了一会,宁馨儿才向唐小婉坦白,说自己以前刮过几次宫,怀了孕二个月后,经常腰酸背痛,并且出现少量血丝,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医院一查,说是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严禁房事。

唐小婉一听慌了神,说这要保胎啊,你既然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怎么会东奔西跑地到处去?而且还开车,开得那么快的,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咧嘴一笑,宁馨儿说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没有担心过这一些,你又担心什么?放心吧,前段时间吃了保胎药,好一些了,我现在啊,还恨不得这胎能自己掉下来呢。

这把唐小婉气坏了,说你怎么这样说话的,差不多是当人家母亲的人了,还这样任性,做事也不知道轻重,你考虑过后果的吗?你老公呢?他怎么不管管你的。

你别提他了,在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生意,那有我和肚子里小孩的位置。说到这,宁馨儿黯然神伤,说自己感觉自己不过是一台又残又旧的生育机器,生了小孩后,可能会让人扔在一边。

唐小婉很诧异,说你怎么会这样想的?

宁馨儿也不隐瞒,说他家人已经开始怀疑她不是正经的女人,正想着用什么办法,等她生下小孩后,就把她往外赶。

唐小婉哑然失语,这真是豪门深似海,一进去,倘若没有沾湿身上的衣服的话,恐怕也会闻到一阵鱼腥味的,即使不怎么愿意,也由不得自己选择,人生,就是在这各种各样的无可奈何中,消耗去许多的时光。

接下来是如何劝解宁馨儿的,唐小婉已经记得不怎么清楚,只知道自己的劝解有点不着边际,敲不到点上,而宁馨儿似乎也想通了许多,情绪没有刚才那样低落了。

唐小婉感慨不已,女人的生育过程,本就是一个摧毁女人身体容颜,并且处处充满意外威胁的过程,一个女人,如果愿意为男人这样付出,那已经证明她是深爱着这一个男人的,要不就没有了勇气面对这些未知的困难,或者说是痛苦,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有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呢?

因为这一番周折,唐小婉回到竹子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一进去,却看见余宝标坐在客厅里,正跟唐小婉的父母在聊着天。

唐小婉不拿正眼瞧余宝标,跟父母打了一声招呼后,径自进了房间,仿佛这余宝标根本就没有存在一样的。

唐小婉的父亲却来敲门,说你出来,你俩有话好好说。

父亲敲门敲了许久,唐小婉才不大情愿地开了一丝门缝,探头一看,窥见父亲那威严的眼神,怕了,也不敢怎么顶撞,说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你让他回去吧,哪里凉快哪里去。

唐小婉的母亲走了过来,说婉儿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人家余宝标已经很主动地承认以前是他错了,你还要他怎么样?我看啊,你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听听他怎么说。

我看不用了,该说的,以前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以前我也说了,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别人,跟别人在一起了。唐小婉故意加大了分贝,目的当然是希望坐在客厅的余宝标能听见这些话。

这话果然奏效,唐小婉的父母听了愕然呆住,而客厅处,就传来余宝标的脚步声,接着是开门关门声,瞬间的功夫,房间就静了下来,仿佛是时间已经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一百零五章 小妮子挺有心计

刘小珊没有想到许瑞莲这小妮子这样有心计,朱刚和杨丽娜的感情失和,竟然是她一手挑拨离间的,幸好让刘小珊看出了端倪,从许瑞莲身上下手,才挖出了事情的始末,并且也没有铸成什么大错。

一开始时,这许瑞莲还百般抵赖,不肯承认,说是朱刚先勾引了她,错不在她身上,要怪,也只能是怪朱刚,是他破了自己的身体,如今这朱刚就得对自己负责任。

刘小珊避虚就实,推心置腹地跟许瑞莲详谈了一番,再晓以利害关系,说咱们先不讨论你跟朱刚到底有没有那一层事实,假设一下是有了,那么你有想过你们的将来吗?按照你的意思,这朱刚就得离婚,然后跟你结婚,是不是?你呀,把婚姻也想像得太简单了,事实上,婚姻并不简单,也并不复杂,它有它的规律。

这许瑞莲来了兴致,说表嫂你说说这婚姻到底怎么不简单。

刘小珊仔细地替许瑞莲分析了一番,说你和朱刚无论从年龄,学识,性格,还是相貌上看,都不怎么合适,你跟杨丽娜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这一点,对许多男人来说,可能会有一定的诱惑力,可是你想过了没有,他看中的,仅仅是你的年轻,时间一长,这新鲜感一过,他就会开始厌烦你,你说,到那个时候,他还有可能爱着你吗?

这些道理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来说,是艰涩难懂了一些,许瑞莲摇头表示不解。

话说回来,假如你和朱刚没有那一回事,你硬说他跟你发生了什么,那可是比较严重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人家可以告你捏造事实,诽谤他人?那后果多严重啊,再说,你这样一闹,他朱刚也觉得你烦,他怎么有可能喜欢上你的?顿了顿,刘小珊语重心长地说你啊,你还年轻,有些事情当然没有我想得周到,我是把你当成姐妹来看待的,希望你好,不管你高不高兴都好,我都要提醒你一下,你自己要清醒清醒了,有些东西既然知道自己怎么样努力也得不到的,就要懂得放弃,人生只有懂得放弃,才能收获更多。

这话说在许瑞莲的心坎上,想了想,嗫嚅着说表嫂,我知道我错了,这事,根本就与朱刚无关,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许瑞莲一五一十地坦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许瑞莲早在那一回在欢乐谷见到朱刚时,已经喜欢上朱刚。这也不奇怪,朱刚仪表端正,谈吐幽默,更兼有北方人魁梧的身板,在一些未谙世事的小女孩看来,确实是一个好男人的标准,许瑞莲看上朱刚,也并非没有缘故。

后来杨丽娜请许瑞莲帮忙带小孩,想着能天天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许瑞莲自然踊跃,正巴不得呢。

刚去时,许瑞莲是安分守己地做自己的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不满足起来,并且幻想朱刚也是爱上自己的,不敢表白而已,于是有意无意地总会在朱刚的身边绕来蹭去,刻意做出一些比较轻微但看起来却又是非常亲昵暧昧地举动,比如朱刚要出差时,会给朱刚收拾行李,不管是出差还是上班,每次出门前,总要仔细地替朱刚检查一番,给朱刚掸去肩上的头皮屑或头发,回来时,又抢在杨丽娜面前向他嘘寒问暖的,拿拖鞋,泡热茶,买菜做饭又专挑朱刚喜欢的做,服侍得比一些恩爱夫妻还周到。

这一切当然不敢在杨丽娜面前做得那么明显,仅仅是偶尔有那么几次让杨丽娜撞见了,杨丽娜那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碍于这许瑞莲是自己家的表妹,有一些话不方便说,于是让朱刚出面提醒她注意一些。朱刚跟许瑞莲说了几次,说一次,许瑞莲就收敛几天,过后就依然如旧,反而变本加厉地,不再在杨丽娜面前避讳。

这直把杨丽娜气了个七荤六素,半开玩笑地质疑起朱刚来,说你到底跟她说了没有?怎么还这样的?你跟她不会真的有什么关系的吧?

朱刚碰上这样的事本也尴尬,听见杨丽娜这样说自己,更是浑身不自在,说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说也跟她说了,她不听,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人是你请过来的,你想办法解决去。撇下杨丽娜不理。

本来这段时间杨丽娜因为买房子的事情跟朱刚闹过别扭,心情就不怎么畅快,见朱刚这样抢白自己,更是郁郁寡欢,莫明其妙的,就多了一个心眼,想找出朱刚跟这许瑞莲有染的证据。

这样一来,就更加容易为许瑞莲所利用了。

那天晚上杨丽娜加班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一打开门,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客厅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没见到许瑞莲的踪影,心想这小妮子今晚怎么啦,怎么不追电视剧的?

见自己的卧室亮着灯,杨丽娜猜想是朱刚回来了,不由自主地朝那方向走,刚走到房间门口,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一看,是许瑞莲,见她衣裳凌乱,脸色潮红,并且喘着粗气,这场景让杨丽娜不得不往那一方面想,再看房间里,朱刚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若无其事地端坐在电脑前敲打着。

杨丽娜怒火中烧,心想你朱刚的演技不错啊,可惜许瑞莲配合不够默契,露出了许多破绽,要不就让你蒙混过关了,这一想的,顿时失去了理智,冲进去就撕打起朱刚来。

朱刚还没有明白过来,就挨了几下,气也不怎么顺畅,边护着自己边追问,说你怎么回事,怎么随便就打人的?

杨丽娜说我打的就是你,我不单要打你,我等一下还要打那一个小婊子,看你们还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偷情不。

客厅传来许瑞莲嘤嘤地啼哭声,这让杨丽娜听着,更像是火上浇油一样,认准了朱刚跟许瑞莲刚才是在做苟且之事,讥讽地说你朱刚偷吃也不看地方,现在事情已经败露了,应该没话可说的了吧?

朱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杨丽娜为什么会这样说,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多疑啊……

哈哈,现在你有了小婊子,就说我‘多余’了,朱刚,既然我是‘多余’的,我成全你,我走。杨丽娜将‘多疑’听成是‘多余’,所以朱刚的话还未说完,就让杨丽娜截断了,进去小房间里抱起熟睡的朱国都就往外走,任由朱刚跟着后面解释也没有用。

两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竟然是许瑞莲这小妮子刻意安排的,并且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恰到火候。

第一百零六章 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那天晚上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只不过是许瑞莲略施小计,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跑进杨丽娜的房间,弄乱了自己的衣裳,然后再跑出来而已,情节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想不到仅仅是这样,杨丽娜就中计了,认定朱刚与许瑞莲有了什么关系,这感情上的事情,有时就会有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刘小珊这几天都在忙着给朱刚和杨丽娜作调解。

杨丽娜这边比较好说,毕竟她自己也知道是错怪了朱刚,自然有意讲和。而朱刚就比较麻烦一些,他说他已经受够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非离不可。

刘小珊一听这话,惊讶不已,说不至于这样的吧?这件事情的发生错也不全在杨丽娜身上,是因为许瑞莲,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今这许瑞莲也回乡下了,已经算是成为了过去,你没有必要跟过去过不去的吧?

正在气头上的朱刚也不隐瞒什么,一股脑地向刘小珊说了许多,说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才有这样的想法,这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索,让他明白了必须有所改变才行,要么是她改变,要么是自己改变,如今看来,谁也无法改变自己,那就只能离了干脆。

刘小珊认为这是朱刚一时负气所说的话,劝解他说夫妻间那有可能没有个把磕碰的,互相忍让一下,事情就过去了,凡事没必要都上纲上线的,这样一来,没事也弄成有事,小事也弄成大事。

朱刚的样子很憔悴,说嫂子,我们俩的事情,你是不怎么了解的,杨丽娜这人我最清楚,心地不错,也知道她爱着我,这没得说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敏感了。在北京时,就老怀疑我跟一个女同事有关系,时不时跟踪我不说,每天还往我办公室里打几次电话查问我的去向,搞得我在同事面前也抬不起头,浑身不自在的,刚好那时候深圳这边的分公司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就申请调过来,以为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了是非,谁想到她还是那样敏感多疑,你说,我能受得了吗?

不会的吧?杨丽娜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啊?刘小珊略感意外,这杨丽娜给自己一贯的印象是一个大大咧咧,并且不拘细节的人,也明事理,怎么会是朱刚所说的敏感多疑?

嫂子,你这就不明白了,她杨丽娜这几年变了不少,我也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越来越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她上个月还专门去查了我手机的话费清单,通话比较频繁的,她就打电话过去,看看对方是男是女,你看看,这几个是女的,她非要我解释为什么跟她们通了那么多次电话,我跟她解释了,说是客户,她偏听不进去。朱刚从皮包里翻出一叠厚厚的手机话费清单,指出其中的几个电话号码给刘小珊看。

刘小珊粗略地看了看,最多的一个手机号码,也仅仅是通话十几次而已,如果真如朱刚所说的是有业务上的来往,也不算多,说这也正常了,杨丽娜她为什么要怀疑你?

朱刚茫然地摇了摇头,说自己也感觉奇怪,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怎么会突然间就变成这样的?

空穴来风,并非无因,刘小珊觉得这肯定有什么原因的,说这样吧,你听嫂子的,先不要跟杨丽娜计较什么,也不要跟她提什么离婚,我跟她沟通沟通,看看你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咱们再谈谈怎么解决行不行?这夫妻啊,不怕有问题,有问题想办法解决就行了,怕的是没有问题,或者是找不出为什么会出现问题的原因,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朱刚点头认可这一说法,说有些事情我不好跟你说,你应该去问问杨丽娜,问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事,只有她最明白。

所谓的不好说的事情,朱刚指的是男女之事,不知道这杨丽娜是不是中了邪,一到晚上,非得缠着朱刚亲热上一回才心满意足,也不理会朱刚的身体状况如何,特别是临出差的晚上,更是如狼似虎一样,仿佛要掏空朱刚的身子似的,久而久之,让朱刚也吃不消,腻烦起来。

性,偶尔为之是乐趣,日日旌歌就是负担,就是受罪。

刘小珊没有往这一层上想,说行啊,事情说开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夫妻间最要紧的是沟通,你也犯不着跟杨丽娜计较什么,彼此体谅一下,事情也就过去了。

朱刚连声称是,频频看桌子上的时钟座。

刘小珊明白过来,说今天就说到这里了,也不好打扰你上班,你啊,有事往好处上想,也许事情并不如你以前所想的那么糟糕。

说完起身拿手提袋往外走,还没有出朱刚办公室的门口,就听见手机响了,一接,是昔日的同学蔡维德打来的,说你有空吗?要是有空,就过来福田某某公寓一下,出了一点事情。

刘小珊跟这蔡维德平常没有什么联系,想不到他会打电话过来,而且还说‘出了一点事情’,这让刘小珊有点不明就理,说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让人猜来猜去多麻烦啊!

蔡维德犹豫了一会,说我说了,你不要太激动啊。

刘小珊来气了,心想你蔡维德一个大男人怎么变得那么婆*?说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要是你不想说,我这就挂了。

电话哪一头,蔡维德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你听好了,千万不要激动啊,林文辉自杀了,我今天才知道的这一消息,现在正在他租住的地方处理后事,你过来一下吧,有些事情,需要你过来帮忙。

一听说林文辉自杀了,刘小珊惊得魂飞魄散,大脑轰地一声,已经是一片空白,接着蔡维德对自己说了什么的,完全不知道,两脚就机械地往前面迈着,一不留神好象给什么东西绊着了,摔倒在地上。

第一百零七章 男人比女人洒脱

余宝标托刘小珊给唐小婉捎话,说既然已经复婚无望,也就不强求了,自己打算在五一摆酒结婚,让唐小婉以后不要再去布吉看望小孩,说怕现在的妻子误会,引来什么麻烦的,如果要看,那就提前打电话给他,约好在哪一个地方接走小孩就行了。

唐小婉顿感意外,心想才几天啊,也不过是上个礼拜的事情。你余宝标还想着要跟我复婚的,转眼的功夫,却说要跟别人结婚了,这速度也太快了一些,莫非你余宝标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成?这一招也绝了一点,明地里好像是在给我机会,暗地里却堵死了我以后说是非的可能,绝!

见唐小婉沉默不语,刘小珊以为唐小婉后悔了。说怎么啦?现在开始后悔了?

嗬,不是啦,我只是感到奇怪,你说,他上个星期三去了我家一趟,说想跟我复婚,我没理他,现在才星期四,也不过是七八天,他怎么会这么快就说要结婚的?他从哪里找来的女人?唐小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竟然泛起了一阵酸楚。难道自己对余宝标还有什么感觉的吗?

听他说,好像是他老家那边的一个女人,二十七八的样子,也是刚离了婚的,没有子女拖累。刘小珊不觉得这有什么意外,余宝标也是三十好几的人,如果不抓紧一点,转眼就老了,何况还带着一个小孩,当然有了机会就要把握住。

他比我干脆多了。

刘小珊极为赞同,说男人处理感情上的事情时,通常比女人来得洒脱一些,不会拖泥带水,那像女人那样优柔寡断的。

唐小婉说那是那是,嫁过来的这女人,离了婚后,也没有要小孩的吗?

好像没有小孩,是不会生,余宝标说他也不介意,说不就是过日子嘛!凑合着过就行了,那能要求那么多的,我看你啊,你也应该学学余宝标,你看他余宝标多想得开,你为什么不能跟他一样想的呢?刘小珊边说边从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说他也有请你的,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怕尴尬,可以不去。

唐小婉接过红彤彤的请柬翻了翻,摆酒的地方是布吉吉华路的一家低档酒楼,想了想,说我非去不可。

刘小珊很惊讶,说你为什么非去不可?你该不会想去捣乱的吧?

淡然一笑,唐小婉说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去,是一种态度,表明我已经真正与这段感情划清了界线,不再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以后看小孩时,我还得与这个女人打交道,你说,我能不在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吗?

这刘小珊大为佩服,说你唐小婉也有这样的胸襟,难得啊!

……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听说唐小婉心里有了别人,唐小婉的父母既惊又喜,非得让唐小婉带人过来家里看看不可,说这一回得好好参谋参谋,不能再出差错了。

想着父母这个时候还替自己操心,唐小婉心里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说心里有了别人,这不假,那一个人就是张文龙,但跟他的关系并无法确定,也就无法往家里带,那天晚上之所以会这样说,为是想让余宝标死心,纯属一时的口快,至于说了后有什么后果,倒没有怎么认真想过。如今父母管自己要人,唐小婉才知道麻烦来了,也不好意思说跟这张文龙才刚刚开始,于是推说他工作忙,过一段时间等他有空了再说吧。

唐小婉父母偏听偏信,催问了几次,见唐小婉还是这样推说他忙,不禁怀疑了,说他不会忙得连吃一餐饭的时间也没有的吧?要不就是你在骗我们,算了,还是找人替你介绍介绍。

一听又要跟陌生人相亲,唐小婉慌张了,说行啦行啦,这个星期六,我一定把他带过来家里。说完又开始后悔了,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充数。

本想找张文龙商量商量的,或许他会帮忙,可再一想,却有了其他的主意,于是打电话给宁馨儿,说你不是要介绍人给我认识的吗?他人呢?现在在哪里的?

宁馨儿哈哈大笑,说你不是很排斥相亲的吗?怎么现在倒想起要相亲的?有意思,你这是十月的芥菜——起心了。

唐小婉并不气恼,也跟她打趣,说我这不是起心,而是起茧了,感情上的事情,想来想去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跟谁不是跟,只要看着合适就行了。

行行行,我这就给你联系去,看什么时间见面比较合适。宁馨儿认真起来,说我回头再给你电话,看他怎么答复。

对方很快有了回复,把见面的时间定在第二天的晚上七点,地点则是华强北的某家咖啡厅。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的效果

第二天一早,唐小婉想着下了班要跟人见面,不敢马虎,想精心把自己拾掇一下。

翻了翻衣柜,却没有什么体面而合适的衣服,无奈之下,将两套套裙拆散重新组合一下,取了一件花色丝质衬衣,和一条黑色及膝的裙子套在身上,再穿上黑色高跟鞋,化了个淡妆,对着镜子一照,想不到这样的搭配竟然有了意外的效果,镜中的自己长发及肩,眼眸清秀,肤色莹润,与衬衣的颜色配合得天衣无缝,妩媚而且非常性感,这,就是自己来的吗?让唐小婉认不出镜中那一个人就自己。

唐小婉这一装束一到公司,马上就引来同事的注目,特别是新来不久的文员柳咏春,她大呼小叫地说婉姐,你今天怎么就穿得这么性感漂亮的?不会是来了第二春的吧?

唐小婉气恼地在她的身上拧了一把,说丫头,你找打啊,我这样穿不可以吗?我这是第三第四春了,你管得着吗?

柳咏春一闪避开了,说婉姐,不是我说你,你今天这样打扮看起来最起码年轻了十几岁,这蛮好的啊,我就想不通你以前为什么老是穿那些灰不溜秋的衣服,那显得你又苍老又憔悴。

是吗?唐小婉正想问柳咏春为什么,却瞥见张文龙从他的办公室处往自己这边走来,内心不禁一阵慌乱,连忙垂下头装作是在收拾桌面。

张文龙见到唐小婉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也是眼中一亮,交给唐小婉一叠报价单让唐小婉整理一下之后,说你今天穿得这么好看的,有节目吗?

那有节目,还不是准备下了班相亲去。唐小婉头也不抬,接过报价单拆散后,分门别类地整理着。

哦,上一回你不是说跟人相亲的吗?怎么没成的,是不是你看不上人家?张文龙转身想离去的,又折回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是我看不上人家?我呀,要求低得很,随便是个男人就行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家偏偏就看不上我,所以没成。唐小婉话中有话,抬头瞅了一眼张文龙,见他对这话没有什么反应,轻叹了一声,撇下了张文龙,拿了资料去另一边复印。

看着唐小婉的背景,张文龙若有所思,怅然走开。

……

下了班到了华强北后,唐小婉一看时间才六点多一点,也不急,上去茂业百货转了转,然后才去咖啡厅。

咖啡厅光线昏暗,唐小婉费力地搜寻着,没见宁馨儿的踪影,以为这宁馨儿还没来,于是给宁馨儿拨电话。

宁馨儿却在角落里向唐小婉挥手。

唐小婉这下看见了,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走过去后,那男人和宁馨儿都站了起来,唐小婉先跟宁馨儿打了个招呼,侧身瞧了瞧这男人一眼,等着宁馨儿向自己介绍。

这一眼,就觉得这男人非常眼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苦苦地思索着。

这男人已经先认出是唐小婉来,惊讶不已,说怎么是你啊?巧了!

一经提示,唐小婉也想起来了,说是啊,怎么这么巧的?

这男人,就是不久之前,唐小婉在天桥上想不开要轻生的时候,搭救了唐小婉一命的陌生男人。

宁馨儿不明就理,说你们怎么认识啊?也好,我省事多了,不用我介绍。

不得已,唐小婉将经过说了个大概。

宁馨儿听完后哈哈大笑,说你们这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了,缘份啊,缘份#旱完也不理会唐小婉让她留下相陪,说你们一个是英雄救美,一个大概也会以身相许的,这是好机会啊,要好好把握,不要错过了喽。扔下他俩自顾自地走了。

两人都局促不安。

还是这男人主动一些,自我介绍了一番。原来他叫秦先令,今年四十二,结婚比较早,有一个儿子,一家人日子本来过得还算是美满的,不料四年前妻子经检查患了乳腺癌,幸好发现得早,切除了左边半边的乳房,手术良好,没有让癌细胞往其他地方扩散,以为没事了,却没想到妻子看着干瘪的乳房想不开,跳楼自杀了。自己因为工作比较忙,这样一来,当时才十五六岁的儿子就没人管教,跟着社会上的一些混混学了坏,去年因为砍伤了人,进了监狱。

这些话,让唐小婉潸然泪下,怪不得当时他说他的遭遇比自己还惨,原来是这样,安慰了他几句,说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要让它过去,你想得太多也没有用,还是想着以后怎么过日子吧,这样比较实际些。

这几句看似简单的安慰,也让秦先令挺受用,一下子就让他喜欢上了唐小婉,说谢谢了,你真懂得开导人,你呢?也是有经历的吧?

唐小婉没有情绪说过去的事情,于是支开了这话题,谈论起了最近刚刚在深圳发生的一宗美容毁容案,问秦先令,说你站在男人的角度分析一下,这女人的容貌,对于男人来说是不是很重要呢?

第一百零九章 死不足惧,活着何妨

刘小珊是李婉君陪着去林文辉生前的祝葫的。

去到那里时,林文辉的尸体已经让殡仪馆的人接走,前来取证的警察也已经忙碌完,留下两三个巡防留守现场外,其他的全都回去交差吃饭了。

这是一套一房一厅的单身公寓,摆设比较简单,里面是一套木床,一个衣柜,一张办公桌,外面客厅却是三张皮沙发,一个电视柜,外加一茶几,其他的,都是一些琐碎,但看着整齐有序,颜色上偏重蓝色,这让刘小珊一惊,蓝色意味着忧郁,莫非这林文辉得了抑郁症?

蔡维德神情哀伤,说他一早就看出这林文辉有不对劲的地方,也开导过他好几次,想让他凡事要看开些,一直担心他出事的,没想到最终还是发生了。

李婉君最看不得这哀伤的场面,低低地抽泣着,问蔡维德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唉,他呀,什么都安排好了,呶,这是他寄给我的信,应该是临死的时候寄的,等我收到这信,什么都迟了。蔡维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婉君,说他这是何必呢,死既不足惧,活着又何妨的?

信中林文辉说他已经想不到活着有什么意思,索性了断自己,这样也许不会承受太多的痛苦,嘱咐蔡维德替他操办丧事,尽量简单一点,剩下的财产,就全留给刘小珊。

刘小珊一直都没有吭声,陷入深深地自责中,觉得自己那一天晚上所说的话,说得太直接太狠心了一些,才会导致林文辉想不开,自己当时应该委婉一点,如果能多劝解一下林文辉,或许他不会想到轻生。可这一切,都似乎是不可以挽回了,生命的脆弱和不可逆性,由此可见一斑。

蔡维德像是在自言自语,说警方经过初步的勘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已经认定是服安眠药自杀,死的样子很安祥,没有外伤或者挣扎的痕迹,现场除了遗留下药瓶和酒瓶外,还有一封简单的遗书和写给刘小珊的信。

说到这,蔡维德醒悟了过来,说我怎么就将这忘了,这封信也在我身上,掏出来给刘小珊,说信是警察拆开来看过了,我没有看,你看看他说了什么。

刘小珊木然地接过信,映入眼中的,是林文辉那苍劲有力并且是非常熟悉的楷体。

小珊:

你收到我这一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是不在人世了。你不必悲伤难过,这仅仅是我个人的决定,完全与你无关。

我一直后悔我为什么要跟着父母移居加拿大,一是不习惯,二是牵挂着你。这么多年的,我始终在想,假设我坚持留下来,那又会有怎么样的结局呢?

生活没有假设,生活只有无奈,已经发生的事实,谁也无法扭转,这一点你跟我说过,说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谁都无法回到过去中,我极为认同你这一说法。可是,谁能那么容易就将过去完全抹去,而不在现在的自己留下一点痕迹的呢?

对于什么是爱情,我思索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找到答案,反而陷入了这迷惘中,觉得爱不过是一种互相需要,互相慰藉,或者是说害怕孤寂,因而才想找个人来陪伴而已。什么奉献,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海枯石烂,在我看来,全是一些虚无飘渺,空洞可笑的东西,因为爱这东西,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也会随着环境的变迁而变质,不为某个人所能左右,所能掌握。

我也在思索人生,责问我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着,然而还是没有答案。我越想越迷惘,我想这人啊,在这芸芸众生当中,仅仅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分子而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丰功佳绩,与多数人无缘,更多的,是要接受安于天命的事实。我想累了,所以回到深圳,并且天真地认为你还爱着我,其实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我一种自欺欺人,并且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目的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有多一点活下去的理由。我却没有想到我这样做的结果,会给你带来伤害,带来麻烦,对此,我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并真诚地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能原谅我!

我……

看到这里,刘小珊已经看不下去了,泪水一早就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想着这曾经相爱的人因为自己的过错,如今就变成阴阳相隔了,不禁悲从中来,放声痛哭起来。

爱,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第一百一十章 人死如灯灭

刘小珊是由李婉君搀扶着回家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是刘小珊人生当中,除了自己深爱的奶奶过世外,第二次有这样比较切身的体会,而这一次,又与过去有一点不同,是内疚,是婉惜,还有一点说不清楚的东西,这让刘小珊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差点虚脱过去。

这让李婉君误会了,以为林文辉回来深圳后,刘小珊又与他发生了什么纠缠不清的情感,才会这样悲伤。事隔多日后,李婉君问起,刘小珊这才坦白,说自己除了愧疚外,也因为那段时间太压抑了,所以才会哭得那样失态。

李婉君见到杨建义也在家,放心了,也不便跟杨建义解释什么,只是安慰了刘小珊几句转身就走,说要赶回去接女儿。

这杨建义因为更换新户口本的事情,跑了一趟派出所,也是刚回来不久,见到刘小珊哭肿了眼睛的憔悴样子,一愣,说你怎么了?

这不问犹可,一问倒让刘小珊来了情绪,全把火气撒在杨建义身上,说他自杀了,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杨建义很愕然,说是吗?怎么会这样的?说这话时,是努力想把表情做得到位一些的,设想中也应该有一些哀伤,可是太仓促了,反而适得其反,在刘小珊看来,竟然有一丝诡异的轻蔑,或者说是幸灾乐祸时才有的表情。

这下你得意了?你呀,就这德性!刘小珊更是怒不可遏,本想扇他一巴掌的,忍住了。

杨建义也挺无辜,说我怎么啦?我有招惹你什么的吗?我不过是对他表示一下同情,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算了,你也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你那一点心思我还不清楚!我呀,算是看透了你。刘小珊说完也不理会杨建义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有什么反应,进了房间后,呯地一声关上房门。

本来杨建义还想跟刘小珊说说今天去派出所换户口本时所遇到的事情,说这杨伟豪去社康中心验血型时有没有搞错,想不到场面突然之间竟然闹得这样僵,也只有隐下不说,转身去了店里。

……

林文辉出殡的日子定在五月三日上午,离林文辉自杀有七八天的时间,之所以定得那么后,是蔡维德认为要在报纸上登讣告,看有没有林文辉的亲戚朋友什么的要来,这样也算是预足了时间,不会让别人觉得太匆忙,再说这边也得准备一下,比如要订花圈,购墓位,置办吊丧要用的一些小物件等,琐琐碎碎的挺多,这都得花时间。

这么做,是蔡维德不想这林文辉走得那么孤寂,说他生前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后怎么也得风光一些才行。

刘小珊却觉得这些举动全是枉然的,逝者已逝,操办得再怎么风光,对于死者来说,也不可能体会得到,不过是活人做给活人看,并没有什么意思。死,对死者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但对活着的人来说,是一种负担,所以将葬礼操办得风光一些,也让活着的人得到不少的慰藉。

这一想的,刘小珊也不怎么阻拦蔡维德,由着他去折腾,何况林文辉生前是嘱托他办丧事的,他想怎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林文辉的老家是四川德阳的,没听说他有什么亲戚,没想到讣告一登出,哗啦啦地来了十几二十个,有表亲,有堂亲,还有一些根本就不沾边的亲戚。朋友也来了几个,加在一起,有二十五六人。这些人一点也怠慢不得,得给安排祝恨吃饭什么的,忙得蔡维德晕头转向,不得已,刘小珊也帮忙应对,这才算是解了蔡维德的困境。

林文辉的亲戚心怀叵测,皆是奔着林文辉的遗产而来的,一来到深圳一打听,听说遗产已经全给了刘小珊,于是失望,于是愤愤不平,于是骂娘,叫嚷了一阵见还是无法更改事实,有七八成的人要了路费回家了,任蔡维德如何挽留也没有用。

剩下的几个还不死心,质疑刘小珊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继承这一份遗产,说你刘小珊是不是动了手脚,改了遗嘱,要不怎么可能将遗产全留给你的?你又不是他的妻子,凭什么要这遗产?

面对这些诘问,刘小珊面不改色,说你们放心,等办完丧事,我会给这笔钱安排一个比较合适的去处,不劳你们费心考虑那么多。

这一遗产全是现金存款,有人民币有加元,折算成人民币,约有二百六十多万,也算是一个巨大的诱惑,难怪林文辉的亲戚会千里迢迢地跑来深圳,全是这钱惹的祸!

刘小珊也不理睬这几个人如何吵闹,一样把他们当成上宾来招待,为他们忙东忙西的,为的是不想让自己静下来,一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想自己与林文辉过去的事情,想自己与杨建义如今比较冷漠的关系,还想什么是死亡,人为什么会死?

也许老人家说得对,这人死如灯灭,由光辉耀眼走向黯淡失色,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灯是一吹就灭,人是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死,都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而人之所以会生下来,是一个偶然因素,存在是偶然,而死亡却是必然的,期间任何一点细小的意外,都有可能掠夺去你自认为宝贵的生命,就算没有意外,也仅仅是数十年的光景而已,任你怎么努力也好,也无法拒绝死神向你一步步走来,毅然而坚定。

人生,仅仅是一个过程而已,而自己,仅仅是这尘世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这让刘小珊想起了那一句有名的广告词,略为改了改,竟然与自己此时的想法惊人的一致: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最后的目的地是一样,不同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

人生所介意的,是不是这沿途的风景以及这看风景的好心情?刘小珊摇了摇头,泪水不觉意间,又不争气地滑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的?这还是原来那一个别人眼中非常坚强的刘小珊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生不过是一场戏

唐小婉第二天晚上就把秦先令带回家里给父母看。

去的时候,唐小婉已经向秦先令挑明了,说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西天,我和你到底有没有机会发展我也说不准,我和你,计上这一次也仅仅是第三次见面,我不可能现在就对你说有什么感觉,你权当是给我帮忙,帮我应付应付我父母,免得他们整天在我面前啰啰嗦嗦。

秦先令也不介意,一是自己喜欢上了唐小婉,觉得她跟自己挺谈得来的,既善解人意,也有几分姿色,当然有意找机会多接触;二是唐小婉一再声明不用他破费,说礼物她来准备,到时配合着她演演戏就行了,这倒让秦先令觉得自己要是不帮这个忙,就会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一些,于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先去商场买了一些水果烟酒什么的东西,付账时,秦先令抢着要给钱,让唐小婉拒绝了,说咱们说好的,你只是帮我的忙,你要是替我付钱,我就会过意不去,像是多欠了你一个人情似的,这多不好意思。

话既如此说,秦先令也不好坚持,由着唐小婉付了账。

回到家里时,唐小婉的父母早就张罗好了一桌酒菜,满满当当的,细细一数,竟然有八菜一汤,这不禁让唐小婉咋舌,平时节俭的父母买一两斤水果也要思前想后,现在却是如此大方,看来父母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挺上心的,于是暗暗叫苦,心想自己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这样敷衍父母,欺骗父母的呢?

弟弟唐镇坤和弟媳刘晓燕也挺热情,一早就在家里候着不说,在酒桌还上招呼秦先令夹菜喝酒,并且也加插一两段小笑话调节气氛。

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唐小婉怕家人拆穿,只好将假戏往下演,小秦前小秦后地呼来唤去。这秦先令也挺配合,对唐小婉是耳提面命,并且是唯唯诺诺的,装得挺像新女婿初次上门的样子。

唐小婉顿觉好笑,自己仿佛就如一个戏子一样,饰演得如此的惟妙惟肖,难得难得!想不到更难得的,是这秦先令的戏份竟然更胜自己一筹,让人无法找出破绽不说,而且也让唐小婉恍惚中,以为这是真实的。

人生啊,只不过是一场戏,区别的只是谁当上主角或者配角,甚至是群众演员。戏有长有短,总有结束的时候,自己这一场戏,又将会在什么时候收场?

酒不过是几巡,略略交谈了一番,唐小婉的父母就有几分满意了,觉得这秦先令将会是一个合适的女婿。事实上抛开感情上的因素考虑,单从秦先令的条件来说,倒是让人无可挑剔,一是工作比较稳定,目前是一家证券公司的财务主管,收入高;二是面貌端正,一面忠厚相;三是性格比较谦和,这可以跟唐小婉的火爆脾气调和。

酒足饭饱后,几个人移至茶几上喝茶。

唐小婉的父亲开口问了一句,说小秦,你跟我家小婉交往有多长时间的?

想了想,秦先令说也就两三个月的吧,也不算长。

唐小婉的母亲接了一句,说你们年龄也老大不小了,要是觉得彼此合适,干脆早一点办了喜事。

此话一出,就让唐小婉着急了,说妈,你怎么这样说的……

唐小婉的母亲说话也不含糊,说我这样说有错吗?你们也不是小孩,应该也会考虑事情,一结婚,心就安定下来,我们做大人的也不用操心这操心那的,你说是不是,小秦?

见唐小婉的母亲又是问自己,秦先令愣了愣,然后意味深长地瞅了瞅唐小婉,说我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这主要看小婉的意思。

唐小婉瞪了秦先令一眼,连忙东拉西扯地扯开这话题,一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怕再呆下去又会出现什么麻烦,借口说秦先令明天有事情忙,要早点起床,现在得回去了。

唐小婉的父母起身想要送送这秦先令,让唐小婉拒绝了,说有我送就行了。于是唐小婉的父母叮嘱这秦先令有空要多上来坐坐,秦先令满口答应。

一下了楼,唐小婉就埋怨秦先令,说只不过是演一场戏给我父母看,你怎么演得那么出格的?竟然要谈婚论嫁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你这样一来,差点收不了场。

秦先令嘿嘿一笑,说你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要是你觉得我合适,你不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你一个机会。

唐小婉默不作声,心想我也在等着别人给我一个机会的,他要是能跟秦先令一样主动,那该多好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逢场作戏平常事

宁馨儿吵嚷着要去医院引产,说不要肚里的小孩了,生下来,恐怕也是遭罪,不如不生干脆些。

一问原因,原来是宁馨儿的丈夫周定邦嫖娼当场被抓,罚了几千元,本来这事是瞒着宁馨儿和他家里人的,却没想到他一时大意,那罚款收据恰好让宁馨儿在收拾他的衣服时,从他的上衣口袋里翻出来了,于是吵得不可开交。

宁馨儿说最为可笑的是周定邦家人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指责宁馨儿太小题大做了,说男人偶尔在外面逢场作戏是挺平常的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你看不惯,就找地方凉快去,我们周家也不怎么稀罕你,别以为你自己是什么新鲜萝卜皮。(广东话,用在这里暗讽宁馨儿也不是好货。)

顿时气结。宁馨儿说人家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还呆在哪里干吗?这有意义吗?

唐小婉劝解她,说他家人怎么说也仅仅是代表他家人的意见,这与周定邦无关,你应该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去嫖娼。

问了,他说他跟一大帮男人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有人提议去哪种地方,他说他不想去,旁边就有人拿话激他,说你是不是男人来的?难道还怕老婆不成?他胸口一拍,就跟着人去了,结果全给逮了个正着。宁馨儿顿了顿,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他根本就是在撒谎,既然他说他爱我,怎么有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弃我的个人感受于不顾,到外面鬼混的?何况我怀孕这么辛苦,他怎就不想一想的?

看着宁馨儿那伤心的样子,唐小婉也心痛,说男人就这样死要脸子的,怕别人说他不是男人,怕别人说自己怕老婆,又加上喝了点酒,人家一起哄,不出事才奇怪呢,你呀,还是看开一些吧,毕竟这一次他是酒后乱性,要是他以后再出现类似这样的问题,你再作打算。

宁馨儿思索了一会,说算了,他这有了第一次,未必没有第二次,何况是不是第一次也不怎么说得清楚,不如趁早分手算了,现在首先是要拿掉肚子里的小孩。

你可要想好了,六七个月的胎儿已经成熟,也可以算是一个小生命了,你忍心吗?再说了,你已经接近高龄产妇的边缘,这一耽搁,以后你想要小孩就有危险了,而且听说年龄越大,所产下的小孩的智商越有可能出现问题,你想过了吗?见自己还是无法说服宁馨儿,唐小婉有些焦急。

我想过了,也想清楚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

唐小婉说你还是要慎重一些,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么一句话,说是在冬天的时候不要砍伐树木,灰心的时候不要轻易下决定。

这话让宁馨儿发懵,说你给我解释解释,我似乎听说过,但不怎么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说的,大概是说冬天的树木你看着像是枯干了,其实不过是掉了叶子而已,春天一到就会发出新芽;人在灰心时所下的决定,通常是非常草率的,事后容易反悔。所以我就建议你在这个时候最好是缓一缓,等过几天气头过了再下决定,再作选择也未迟。这些话,是唐小婉从张文龙哪里听来的,自己在最灰心失意的时候,张文龙就这样劝说过自己,才让自己不会犯傻,如今活学活用,希望宁馨儿也明白这道理。

宁馨儿若有所思,说话是这样,可要做起来难了些,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你说我有可能会原谅他吗?

这就要看你怎么看待这些问题了,如果你觉得他也有可取之处,为什么不能学会原谅的呢?这婚姻啊,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认真了,反而受伤害。唐小婉有些气馁,说到原则性的问题,自己以前不是一样放不开?

算了,不说这些了,做女人挺难的,累啊!宁馨儿一脸的困顿,迷茫,发出了一句感慨。

唐小婉说那是那是,不是你第一个这样说的,说这话的人大有人在,于是简单地跟宁馨儿说了刘小珊的事情。

听完后,宁馨儿来了精神,说是吗?有机会的话,我想见一见她。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朋友已经贬值

开追悼会这一天天气晴朗,灼热的阳光恣意地逗留在每一处可以供其逗留的地方,似乎要将人烤焦了才肯罢休。

追悼会租用了殡仪馆的一个小厅,来了五六十人,有亲戚朋友,有同学,更让刘小珊意外的,是林文辉的前妻吴辰英也来了,带着林文辉八岁大的女儿,以及吴辰英现在的洋丈夫。这一来,他们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都齐刷刷地望着这边。

刘小珊走过去,随意地跟吴辰英聊了几句。

吴辰英说这林文辉的精神状态一早就出现了问题,特别是他父母的意外死亡对他打击更大,整天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不说,有时激动起来,就追打她们母女俩,说她俩是灾星克星,她忍受不了,只好选择离开,听朋友说他回来深圳了,担心他会出事,想不到最后还是发生这样的事。

刘小珊循例安慰了她几句,大意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之类,然后安排着给她们一家人戴上黑箍,并安置在家属群里。

一看时间差不多,蔡维德站上台宣读悼词,无非是英年早逝,深表婉惜之类的内容,不过写这悼词的人挺有文采,行文哀怨,凄切,让听者随之而动容,闻者随之而悲伤,于是隐隐听见有一片哽咽声。

随后是瞻仰遗容,一行人排成一队长队,依次从林文辉的遗体旁边走过。

排在前面的,自然是林文辉的前妻吴辰英和他们的女儿。

吴辰英一看见这曾经熟悉的人此时安静地躺在棺中一动也不动的,情绪上有些失控,手搭着灵柩的边沿放声大哭,闹了几分钟,哭累了才要由她的洋丈夫搀扶着才能走路。

轮到刘小珊时,刘小珊觉得自己的脚步非常涩重,几乎挪不开步,每走一步,心就往下坠一点,坠着坠着头脑就是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往前走。多亏化妆师的高超技艺,这林文辉虽然是死去多时了,但经他们一化妆,竟然是栩栩如生,刘小珊从侧边望过去,棺中的林文辉身着洁白的衬衣,下着黑色的西裤,微闭着双眼,样子安祥,似乎还看见他面部肌肉的轻微颤动,这让刘小珊以为他不过是睡着了而已,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拉他起来。

一直跟着刘小珊后面的李婉君一看情形不对,赶紧一把抱住了刘小珊,说让他安息吧,他累了。

刘小珊点点头,泪水已经纵横交错地悄然滑落,然而却哭不出声来,或许眼泪几天前早就哭干了的缘故吧?

接着是办理火化的事宜等,蔡维德这几天已经摸熟了殡仪馆的各个办事程序,自然要由他来忙。其他的人也就散开了,包括要跟刘小珊争遗产的那几个人,见到林文辉的前妻和他女儿突然出现,一下子打乱了他们计划中的步骤,灰溜溜地回了老家,只剩下几个至亲及好友在现场。

刘小珊却把吴辰英扯到一边,说林文辉生前留下一笔财产,指定给我,你现在既然来了,依我看,这笔钱就应该给回你和你的女儿。

吴辰英坚辞,说这是林文辉的心愿,就应该归你所有。

推让了一番,刘小珊见这吴辰英态度坚决,说要不这样,我也不想留下这笔钱,我把它捐出去给一家教育基金,你看怎么样?

钱是你的,你怎么做决定是你的事情,当然不用考虑我的意见。吴辰英大为赞赏刘小珊的决定。

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

天气虽然晴朗,然而刘小珊的心始终是阴郁着的,觉得人生不过是如此而已,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来时不曾带来什么,死后也一样空手而归,如今这林文辉去了,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也说不定。

见她那精神恍惚的样子,李婉君也着实替她担忧,说咱们去小梅沙散散心去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刘小珊想了想,经不住李婉君的一再劝说,也就同意了,说就咱们俩个太闷了一些,叫多几个一起去,这样也热闹一点。首先是想到了唐小婉,唐小婉欣然答应,说有一个朋友也想去,她有车,咱们就在小梅沙的门口见面就行了。

想着这杨丽娜这段时间也不怎么开心,顺便也把她叫上。

见李婉君按兵不动,刘小珊有些奇怪,说你的朋友不是挺多的吗?叫上一两个也可以啊,人多才热闹。

李婉君咧嘴一笑,说我的朋友是用来记挂的,有需要的时候,我才会记挂他们,他们也一样,只有你,才跟他们不一样。

噢?我怎么就跟人不一样了?

你呀,没有什么功利心,这点与别人不一样,这样交往起来,我觉得蛮不错。李婉君一直庆幸有刘小珊这么一个朋友,人生得一知己,就足慰平生了。

对于什么是朋友,朋友之间又该如何相处,刘小珊有自己的见解,认为从广义的角度来说,凡是认识的便可以称为朋友,从狭义的角度来说,是比较要好的才称为朋友。这要好的朋友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单纯可以谈心的,没有涉及什么利益冲突的朋友;一种是可以互相帮助,或者说是互相利用的朋友,而自己和李婉君的关系,不过是介乎于这两者之间,可以谈心,也互相利用。

至于朋友间如何相处,刘小珊觉得这跟婚姻一样也需要磨合,有必要坦诚相待,也尽可能地投其所好,当然,也免不了有虚伪,有敷衍的时候,这在现代社会,并不为奇,看开一些就行了,一认真计较,连朋友也做不成。

朋友这词,在现代的社会有些贬值!

刘小珊觉得没有必要更正李婉君对自己的看法,随便她怎么想的,转而问李婉君,说你的小情人呢?要不把他也带出来,这样有个男的,关键的时候也用得着。

叹了叹气,李婉君神情落寞,说我跟他呀,早散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想打谁的主意

李婉君给出的分手理由,是和他感情并不怎么和谐,感觉上好象是自己带着一个大小孩一样,要哄着他,宠着他,时间一长,也厌烦了,质疑起这一份感情来,觉得自己与他在许多地方存在差异,或者说是有代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言,他所能给予自己的,只是纯粹肉体上的愉悦,而没有自己所渴望着的精神层面上的关爱。再加上最近经济上比较困窘,各方面的开支都要应付,自然给他的零用钱就少了一些,他因而也不怎么满意,所以就一拍两散。

对于李婉君的这一结果,刘小珊早有预料,多少有一点身同感受的感觉,觉得男女相处,如果没有感情上的润滑,那么肉体上所带来的愉悦越多,负罪感就越深,何况这只是赤裸裸的肉体与金钱上的交易,自然谈不上有多少感情的色彩,分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于是安慰李婉君,说你要看开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后认真面对就行了。

李婉君却像是这一刻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我已经想好了,准备与我死鬼老公离婚,然后找一个合适的人一起过日子,什么激情,什么热情,我也看透了,烦了,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说对不对?

刘小珊点头认可,说你早应该作出选择了,现在做这样的决定也不晚。

犹豫了一下,李婉君张张嘴想跟刘小珊再谈得深入一点的,最后却忍住不说了,这些事情,确实有些难于启齿,只是长叹了一声,说我老了,也胖了,还有谁会爱上我?

难于启齿的事情,是李婉君的小情人在床上有一些比较变态的表现,小情人对于性有着比较好的想像能力,总要求李婉君做这做那的,频繁变换姿势不说,而且也喜欢在任何可以倚靠的地方做爱,比如客厅里的沙发,餐桌,厨房里的架子,洗手间里的马桶,甚至是阳台上。

一开始时,李婉君还对这些花样充满期待,激情澎湃地投入了一段时间,也有着令人晕眩的快感,但随着时间地推移,却厌倦了,并且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恐惧,心理上有屈辱的感觉,觉得就如是一只发情的母狗一样,追逐着肉体上低层次的快乐,无休无止的,显得异常贪婪,贪婪得让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灵魂附体了。

李婉君不说,刘小珊自然不知道这些内幕,只是劝慰她,说你也不要这样想,不过是胖了一点,也蛮好看的,可以说是珠圆玉润,也可以说成是丰满性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有人就喜欢你这种类型。

……

车子拐进布吉荣超花园接上杨丽娜,再赶到小梅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唐小婉一行人在门口等着,与她同行的,除了一个面生的挺着肚子的女人外,还有张文龙。

刘小珊很诧异,说你不是说一个朋友的吗?怎么来了两个的?

怎么?不欢迎吗?唐小婉话语轻快,一早就想到刘小珊会这样问,反问她。

哪里哪里,当然欢迎。刘小珊觉得自己是问得多余了些,于是互相介绍了一番,说这是谁,那又是谁。

介绍完后,刘小珊把唐小婉扯到一边,埋怨她,说你五一那天不是说要去喝喜酒的吗?怎么啦?害怕面对了?还是割舍不下?

看你说的,我唐小婉害怕过谁呀,我那天一早就过去了,看他们紧张的样子,我想我还是算了,不想呆在那里破坏他们气氛什么的,所以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放下礼金就走,你当然看不到我。唐小婉想着那天的情景,就忍不住抿嘴一笑,觉得余宝标是看低了自己,自己并非是那种胡缠蛮搅的女人,他怎么会害怕得脸上变了色不说,手还哆嗦着,说起话来又是结结巴巴的,恐怕是心虚了吧?既然如此,当初干吗要多此一举发喜帖给自己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刺激自己吗?如果是这样,那他的为人也未免太卑鄙了一些。

刘小珊说真有你的,佩服啊,那种时候你还替人家着想,看来你已经放下这些事情了。

这当然啦!什么事情都要拧得起放得下才行,要不你自己受累,别人也受罪。唐小婉淡然一笑,笑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刘小珊见李婉君她们几个往这边张望,赶紧打住了话题,跟唐小婉走过去与众人聚一起。

李婉君张罗着要找地方吃中午饭。

这让唐小婉阻止了,说来的时候已经在商场买了一些饼干面包什么的,反正也不怎么饿,中午将就一下,再说时间也将近一点多了,找到地方来时间上也有些尴尬,不如晚上再找地方吃海鲜去。

众人一致同意,张文龙却趁着这空当,转身往售票处而去,说门票他来买。

李婉君望着张文龙远去的背景,有些动心,悄声向刘小珊打听,说你也认识他的吧?挺优秀的男人!

睕了李婉君一眼,刘小珊仿佛猜出了李婉君心思,呶呶嘴示意一边站着的唐小婉,说你省省心吧,早有人看上他了,你呀,千万别打他的主意。

李婉君怅然若失,但装成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瞎猜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他的主意?他怎么啦?——怎么这么大还没有结婚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婚外情的种子

一进到小梅沙里面,看到蔚蓝色的天空与蔚蓝色的海水接壤在一起,浑然一色而无法区分,刘小珊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水天一色了,心旷神怡下,那颗近期承受了太多煎熬的心,似乎是在这一刻就得到了些许释放,或者是得到了抚慰似的,顿时安宁了下来。

小梅沙与大梅沙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大梅沙是免费开放的,所以一到夏天,人多得如下饺子一样,摩肩接踵,或者说是挨肩擦背,如果从远处细心观察,牵浩是互相推搡着拥向沙滩,拥向海面,然后又是推搡着,由海面拥向沙滩,由沙滩拥向外围,仿佛是波浪的起起伏伏,一波又一波,略为不同的,是波浪是有节奏,而人群只是凌乱,吵杂。人一多,卫生状况就急转直下,果皮,包装袋,纸巾扔得整个沙滩都是,甚至有人夸张地说也可以在沙滩上找到用过的避孕套。海水因而也大受影响,浑浊不堪。

相对来说,小梅沙因为要收费,显得比大梅沙干净多了,人自然少,稀稀落落的,只是那几百号人,融入这自然的景色中,而不觉得有什么突兀的地方。

所以刘小珊喜欢小梅沙这里,恬静,而没有这座现代化都市的躁动不安,仿佛与外面隔绝开来了一样,就如是两个世界似的。

除了宁馨儿挺着肚子不便,而刘小珊没有带泳衣不想下水外,其他人见到了这蓝得发亮的海水,皆是兴奋异常,赶紧找地方换了游泳衣,狂呼着冲了下去。

看着他们那样忘形的样子,刘小珊笑了笑,脱了鞋,陪着宁馨儿在沙滩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顺便看护他们几个的衣物。

一问年龄,原来刘小珊和宁馨儿同龄,刘小珊略大二三个月,于是宁馨儿珊姐前珊姐后地叫开了。

这宁馨儿与刘小珊一见如故。

一开始谈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后,诸如各自身上的衣着,首饰,容颜的保养什么的,宁馨儿就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说珊姐,想问你一下,你说这现实的社会里,男人的出轨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必然?

第一次见面,宁馨儿就谈这样火辣辣的话题,让刘小珊也觉得她非常大胆,因而愕然,想了想,不答她的话,好象又不怎么礼貌,毕竟她是唐小婉的朋友,于是模棱两可地说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的,你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男人自然有好有坏,遇到好的,是你的福气,要好好珍惜;遇到坏的,你也不要叹气,其实他也不一定坏不到哪里去,不过是有那么一点小毛病罢了,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吗?或许有些女人就喜欢他这么一点毛病,你说是不是?

宁馨儿不说是与不是,只是说这社会变了,变得让人无所适从,变得让人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珊姐,你说现在谈什么忠贞不渝,还有什么意思?我觉得啊,这东西,似乎过时了,一文不值!

你呀,也太悲观了一些,干吗要往这边想的?想点开心的不行吗?刘小珊抬起头,凝望不远处的海面,见唐小婉她们几个聚集在一起,时浮时沉的,不过奇怪的是唐小婉与杨丽娜一伙在近滩戏水,而张文龙却与李婉君一伙,奋力向前方的浮台游去。刘小珊心中不免一惊,心想这李婉君不会是真的如自己的猜测一样,喜欢上张文龙的吧?要是这两人闹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到底帮谁?这搅屎棍!(广东话:搅事者)

我不这样想,又能怎么想?不是说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的吗?男人袋里只要有几个钱,就没几个是好人。

侧身看了看宁馨儿,宁馨儿神色哀怨,略为浮肿苍白的脸上,只是偶尔因为说到激动处才会见到肌肉的颤动。刘小珊觉得这女人与当初的唐小婉相似,一样地逮着谁就向谁吐苦水,想敷衍她的,可是又不忍,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你对男人失去信心的?

宁馨儿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说我要怎么办?

这下刘小珊有所明白了,说你自己有何打算的?打算原谅他吗?

宁馨儿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可能会的吧,我担心发生了这事情后,我心里会留下阴影。

刘小珊淡淡一笑,说这是必然的,不管是谁,都希望有一份诚实真挚的感情,谁也无法做到宽宏大量,这就是爱,爱有它的自私性,无法与别人分享。

唉,这折磨人的婚姻!宁馨儿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刘小珊也跟着长叹了一声,本来刘小珊今天的心境就不佳的,来到小梅沙后见到这怡人的海景才有所缓解,却想不到宁馨儿的这一番话,又撩拨起自己的情绪,于是起身,对宁馨儿说我往那边走走,信步往海边走去。

微风轻拂,带着一丝炎热而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脚下的海沙细软,柔柔地抚慰着刘小珊的脚底,不远处,几只洁白的海鸟掠过海面,盘旋着停留在一块礁石上,却又像是受到了浪涛拍打礁石溅起的水花所惊吓似的,扑棱着翅膀,欢叫着,直刺那一片蔚蓝的天空。

出轨是一种必然,一种习惯?自己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惊涛骇浪,到头来才明白那不过是一场骗局,什么情真意切,什么浓情蜜意,皆是有着一定的企图,伤害,却是在那一刻已经注定了。

刘小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朋友说过的一段话,说人人的内心深处都深藏着一颗婚外情的种子,遇到合适的阳光雨露,合适的土壤,就会抽芽,就会不屈不挠地长成参天大树。真的是这样吗?似乎是,自己不也是自认为自己是那种传统的女人吗?结果不也一样出了轨?

咸腥的海风却传来了一阵阵甜腻的气息,就如是幽兰轻吐芬芳,让人迷醉,让人情不自禁,刘小珊追寻着这气息所传播的方向,不知不觉中竟然下了海。迷幻中,竟然出现林文辉熟悉的笑靥。

你怎么了?有人扯住了刘小珊的胳膊。

刘小珊定睛一看,却是张文龙,这才惊觉自己这一刻是站在海里的,清凉的海水早已经淹没了膝盖,于是打了一个冷颤。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笔糊涂账

唐小婉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家里来了人,是那一个秦先令。

一惊,唐小婉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就来了?

秦先令如实回答,说我发信息给你,你不回,打电话给你,你又不接,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反正也近。

谢了。心想我是你什么人?要你这样关心我的?唐小婉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避免自己跟秦先令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也好让秦先令死心,于是拿脸色给他看,说完转身进了房间,许久也没有出来。

唐小婉的母亲以为这秦先令和唐小婉吵了架,跟秦先令说你们是不是拌了嘴的?我们家小婉就这样,爱耍点小脾气,你呀,就让一让她,过后准没事,她就这一点毛病。

唐小婉的父亲也在一边陪不是,说她从小就给惯坏了,越来越不像话,你以后跟她交往,就不要宠着她,她呀,就应该找个人治一治才行。

秦先令挺尴尬,只是一个劲地说没事没事,僵坐着看了一会电视,却找不到什么话说,于是起身告辞回家。

这唐小婉之所以有情绪,也有另一层的缘故。本来想趁着今天去小梅沙的机会,跟张文龙单独谈一谈的,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对她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如果他确实没有那一层意思,也就认了,准备死心塌地放弃这一段感情。

偏偏令天找不到机会与张文龙单独相处不说,刘小珊的朋友李婉君也来凑热闹,套近乎,游水时缠着张文龙教她游泳,到了餐馆里吃海鲜时,本以为总会有机会的,却未曾想到李婉君扯着张文龙东拉西扯的,根本就不给唐小婉留下机会。气得唐小婉食不甘味,也不等散席,就气鼓鼓地吵着自己一个人要先走。

这让刘小珊劝住了,说今天是节假日,坐什么车都挤,再多等一会一起回去不好吗?

唐小婉这才坐了回去,却拿眼瞪李婉君,认定这胖女人肯定是对张文龙有了意思,要不不至于有这样的表现,觉得她跟张文龙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也太过于轻佻了一些,忍不住想说她点什么的,却不知如何说起,只能阴沉着脸坐在一边,听他们天南地北地谈笑风生。

更让唐小婉郁闷的,是张文龙一路上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自己,或者是多与自己说话,相反的,却对其他几个女人体贴有加,比如对刘小珊,比如对宁馨儿,即使是唐小婉看着碍眼的李婉君,他也如朋友一样对待,偏偏对自己?

这可恨的张文龙!

小婉,你出来一下。门外唐小婉的父亲在敲门,听语气,似乎不大痛快,看来又想跟唐小婉说点什么……

敲了一会,唐小婉才不大情愿地拉开一丝门缝,嘟哝着,说爸,你有什么事明天说行不行?我累了,我想睡觉。

唐小婉的父亲铁青着脸,也不说什么,坐回沙发去。

无奈之下,唐小婉也跟了出去。

唐小婉刚一落座,父亲就训开了话,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小孩吗?说喜欢就喜欢,说结就结,说离就离,你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过日子呗,过一天算一天。唐小婉避实就虚,摸不准父亲今天为什么会大动肝火。

唐小婉的母亲使劲给唐小婉打眼色,说你跟我们说实话,你到底跟小秦怎么样了?你们是不是闹了矛盾?

唐小婉茫然地摇了摇头,本想演一场戏应对父母的催促的,如今父母当了真,而最麻烦的,是秦先令也想假戏真做,这下就不知道要如何跟他们解释了,恐怕是越解释越讲不清楚,干脆不说了的好。这,真是一笔糊涂账。

我看小秦不错,人好,条件也过得去,人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呀,就不要挑三拣四的,再挑下去,看有谁会喜欢上你。唐小婉的母亲语重心长的,说人家打不通你的电话,就专门跑过来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等就等了两三个小时,你回来你也没有给人家好脸色看,你说,你这样做对吗?

又不是我让他上来的,我不喜欢他,他愿意等多长时间我可管不着!唐小婉犹豫着驳了一句。说实在话,这秦先令的条件确实不错,而且也救过自己,但唐小婉对他就是没有一点感觉。

你看看,她这说的是人话吗?狗屁!你还不领情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黄花闺女?仙女?你什么都不是,你还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的?人家不嫌弃你算好了,你还嫌弃人家?唐小婉的父亲顿时生了气,站了起来,跺着脚指着唐小婉吼。

唐小婉也挺委屈,说我什么都不是,人老珠黄的,我那敢嫌弃人家?我没有说过这话,这话可是你们说的。

我看你还敢顶嘴!啪的一声,唐小婉的父亲照着唐小婉的左脸上扇了一巴掌。

唐小婉让这一巴掌打傻了,半晌之后才清醒了过来,喊叫着说你们既然要让我嫁给秦先令,行,我就嫁给他,我这就去找他。然后夺门而出,泪水已经先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面子是自己丢的

唐小婉这一出门,却找不到有什么地方可去,跟父母说是去秦先令那边,仅仅是自己一时的气话而已,以自己的性格,也绝不可能下贱到找上门去。

独自在小区徘徊了一会,听见手机骤响,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心烦意乱下,也不知道该接与不接的,干脆关了机。想了想,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的?唐小婉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今天在小梅沙不痛快而引起的,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回去跟父母认个错,却瞥见不远处弟弟唐镇坤穿着睡衣在楼底下东张西望的,似乎是在找自己的样子。

想开口叫住唐镇坤的,不知道为什么,心却一横,决定不回去了,索性往弟弟唐镇坤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上行人稀少,零零落落的,皆是步履匆匆,谁也没有留意到唐小婉的异常。

去哪里好呢?这么晚的,也不想打扰谁。唐小婉摸摸牛仔裤的口袋,惊喜地发现除了几块钱零钱之外,还有一张一百块的大钞。想了一想,这一百块,应该是白天去商场买东西时留下的,张文龙争着给钱,自己这钱也就用不上,随手装进口袋里,却想不到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胡乱上了一部夜班公交,车上稀落稀落地也就坐了几个男女,个个都像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耷拉着脑袋缩在座位上。

车到上海宾馆时,唐小婉下了车,心里头还是乱糟糟的一团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是机械地迈着脚步,向福田市场的那一片城中村走去。

一对男女相拥着,与唐小婉擦身而过。

远远的看时,这男的老气横秋,而女的则性感媚俗,挺有趣的搭配。及到走近,唐小婉才觉得这男的看着有些眼熟,擦身而过之后,不禁回头看了看,刚好那男人也回头,这下唐小婉看清楚了,原来是于强,自己原先那一家公司的经理,哪一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自己胜过爱他老婆的老男人。

哈哈,唐小婉不禁从心里笑出了声,怪不得这一段时间没有了他的音讯,原来是有了新欢,看来男人都是非常实在的,对于摘不到的葡萄,不会一个劲地守在那里说酸,而是直奔下一串葡萄而去。这一点,挺让唐小婉佩服。

讨厌!那个女的见于强粘了脚不走,也回头,一看是因为唐小婉的缘故,骂了一句,一把拽走了于强。

说谁讨厌呢?是于强,还是自己?唐小婉气闷不已,不过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地转进了一条小巷。

相对于大街的冷清,小巷子就热闹多了,三三俩俩,形形色色的男女穿梭着,各怀着各自的心思,追寻着自己的快乐所在。

什么是快乐?唐小婉觉得这快乐的东西不好定性,有精神层面的,有物质层面的,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的,归根结蒂,不过是欲望得到满足,这,就是快乐!而贯穿人的一生的,就是这各种各样的欲望。那么人生所需要的,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快乐?相对来说,七八十年代前的人还认为奉献是快乐,所谓的授人玫瑰,手留余香,也就是这样的意思。可一踏进九十年代,这样的快乐就开始式微了,现在人人所追求的,是享受人生,享受自我。具体来说,男人是讲究吃喝嫖赌,而女人是吃穿用赌,略有不同而已,都是以个体的享受为根本,从精神层面的快乐,向物质层面的快乐过渡,或者说是堕落。

这堕落了的快乐,这堕落了的人生!

唐小婉暗下决定,自己也要堕落一回!

可在踏进酒吧的那一刹那,唐小婉却犹豫了,酒吧这地方比较暧昧,自己也不是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情况多少了解一点,通常是有几个朋友一起才敢上来的,如今孤身一人,难免会让人误会。

然而后悔得迟了一些,一名女服务员迎了上来,开口问唐小婉几位。

事到如今,唐小婉也豁出去了,说是一位,然后由着服务员领着在吧台前的散座上就座。

要了一杯啤酒,轻轻地呷了一口,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一下酒吧的昏暗后,唐小婉侧转身观察这酒吧的环境。这酒吧不大,有四五间包房,大厅大约是五六十平方的样子,满满当当地摆了八九张桌子,可能因为是节假日的缘故,全坐有人,在靠近大门的位置还有一张沙发,坐着一排化着浓妆,衣着妖艳的风尘女子,数了数,是五个人,而在吧台这里,也有两三个这样的女子,正紧张地寻觅着猎物。

完了,会不会让人认为自己也是这一类女人的?唐小婉暗暗叫苦,后悔不已。

舒缓的音乐轻飘入耳,回头一看,是一名衣着入时的女人站在台前,声音婉转哀怨,将王菲的那一首《棋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

这歌,吻合了自己的心境,唐小婉听得入了神。

小姐,怎么是你一个人上来的?旁边坐下了一位男人,没话找话地跟唐小婉搭讪。

怎么啦?我一个人上来,碍着你了吗?这声音突兀,扰乱了唐小婉听歌的情绪,唐小婉不禁厌烦地皱了皱眉,侧身打量了一下身边这男人,从年龄上看,他不大,应该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穿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脸上棱角分明,英气逼人,也略显一些青涩,可眼神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嘿嘿,看你说的,我不过是看你好像有许多心事的样子,过来想陪陪你。这男人有些尴尬,笑了笑,扭转了头看角落里的那一张桌子,那里可能有他的同伴什么的,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他们的鼓励,于是脸上很快又回复了自然,说你要是有什么心事,说一说,心里或许会好受一些。

唐小婉却一眼看穿他对自己是另有所图,这男人看来是想勾引自己,有趣得很,难道他对老女人感兴趣?对于一夜情来说,或许是不会介意什么年龄的,所介意的,是对方的肉体是否还具用弹性,有无病毒,其他的东西,就显得不怎么重要了。刘小珊说网络聊天室是一夜情的温床,而酒吧却是一夜情的调情地,这么看来,他是要与自己调情了?

算了吧,你才多大呀,你也懂得什么叫心事?唐小婉觉得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男人,是不可能会明白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的心事的,也不搭理他,心想自己还是走了算了,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啤酒后,结了账,转身去洗手间。

去了洗手间回来经过吧台时,唐小婉让这男人拦住了,求她,说小姐,给个面子吧,喝了这一杯啤酒再走,要不然我的同伴会取笑我的。

唐小婉看了看那边,果然是,那三四个男人正往这边瞧,看来是要看他的难堪了,心已经先软了半分,回绝时口气也没有刚才那样生硬了,说何必呢,面子通常是自己丢的,不是谁想给就有的。

听了这话,这男人失望万分,轻叹了一声后放下酒杯,说小姐,不过是一杯酒,不想喝就算了,干吗要这样损人呢?

想想也是,自己不喝就不喝吧,干吗要损人?想跟他说声对不起的,又觉得没有必要,转身想走,却又与旁边一风尘女子的眼神迎了一个正着,她的眼里尽是鄙夷的神色,仿佛自己是抢了她的生意似的。

奶奶的,唐小婉来了气,端起了那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下肚,唐小婉感觉与以往所喝的啤酒略有不同,喝完之后,咽喉有一些的干涩,口干舌燥,于是坐了下来,跟吧台的服务员要了一杯冰水。

冰水没有喝完,唐小婉就开始天旋地转,身子软瘫瘫地,就势倾向了那一个男人的肩膀。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人误认是风尘女子

唐小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三时。

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有几样简陋的家俱,看摆设,似乎是一家低廉的招待所。我,怎么会在这里的?唐小婉头痛欲裂,就如是要炸开了一样,努力着想要想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却晕晕然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躺了一会,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上一丝不挂,衣服文胸内裤什么的,全扔在一边,于是有所醒悟,觉得自己昨晚可能是着了人家的道儿。

费劲地一点点往回想,唐小婉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下流无耻的男人!唐小婉有些气急败坏,想不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这样就上了人家的当,而且是一乳臭未干的小青年,枉得自己在深圳混了这么多年,白混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唐小婉所能想起的,是一些粗枝大叶的环节,至于细节如何,就不大清晰了。迷糊中,似乎是有人迫不及待地解掉自己的衣服,跟着是亲吻和抚摸,粗鲁地进入,好像自己当时痛得惨叫了一声,可随着对方抽插了一段时间后,自己似乎来了感觉,并且迎合着对方,也跟着哼唧了几声。

这可恶的肉体!你怎么可以出卖你的灵魂?唐小婉羞愤交加,慌乱地下了床,两三下就穿上衣服后,就冲了下楼。

到了大门处,却让一瘦个的女服务员拦住了,说小姐,你还得交钱。

唐小婉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呆住了,说我要交什么钱?

这瘦个女服务员解释说跟你同来的男人只替你交了昨晚的房费,按规定,这一过了中午十二点就算是第二天的,你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接近四点了,不好意思,我们只能按规定办事。

唐小婉无话可说,问这要交多少钱?

八十八。瘦个女服务员不假思索地回复。

无奈之下,唐小婉摸了摸口袋,这一摸,摸出了一身冷汗,口袋里除了那一部用了好几年的旧手机外,并没有一分钱。怪了,这钱是不觉意中掉了,还是让人摸走了?

瘦个女服务员已经看出唐小婉的困窘,白了一眼,脸上还挂着讥讽的笑意,说小姐,你不会打算要告诉我,你这钱是在我们这里丢的吧?我们可担当不起这责任噢。说完后,跟身边一矮胖的女服务员打了一个眼色。

矮胖的女服务员会意,蹬蹬地上了楼,一会的功夫,跟着下来了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

这男人宽肩膀,头微秃,横在唐小婉的面前,也不说话,只是怒目而视。

唐小婉知道他可能是管事的人,嗫嚅着说对不起,今天没带钱出来,要不,我下午再送过来,行不行?

算了吧,小姐,这社会已经是没有什么信用可讲了,何况是你这种人……微秃男人似是嘲笑,似是挪揄。

你——唐小婉顿时气得说不话来,看来他们是把自己当成是风尘女子了,可又不好发作,毕竟欠人钱是事实,于是羞愧难当,脸红了一阵青了一阵,嘴还硬着,说我让人送钱过来就是了,你也别狗眼看人低,我欠谁也不欠你这几个钱。

微秃男人嘿嘿一笑,说那行,我等着,就看你什么时候送过来。然后坐到门口的沙发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唐小婉。

唐小婉犹豫着,不知道这电话打给谁好,想了想,有了主意,拨给了秦先令。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秦先令赶了过来,过来后也不问唐小婉什么事,默默地交了钱,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唐小婉追了出去,陪着走了一段,到一十字路口就要拐进深南路的时候,紧跑了几步拦住秦先令的去向,说你不打算问我一点什么的吗?

秦先令愕然地瞧着唐小婉,说我要问你什么?你的事,我有必要知道的吗?

算了,不说了,谢谢你送钱过来,这钱,我会给回你的。唐小婉原本想说点什么的,这一会没了兴致,转身进了左边的一个小公园。

坐在公园里的石凳上,唐小婉心灰意冷,觉得这人生也没有什么意思,整天奔波劳碌的,能得到什么?似乎是什么也得不到,得到的,是疲倦,是迷茫,是虚情假意,还有许许多多的伤害。长叹了一声,任由泪水滑落。

秦先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唐小婉面前的,递给唐小婉一段纸巾,说你要是愿意说点什么的话,我愿意听。

唐小婉凄然一笑,想了一会,说你相信吗?我昨晚跟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床,我也玩了一段一夜情。

秦先令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说这不可能的。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唐小婉也不隐瞒,将昨晚至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个详细,说完之后,略为停顿了一下,见秦先令脸上似乎变成了紫色,哈哈大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下贱的?

秦先令却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这么来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愿意娶我了?这让唐小婉感觉非常意外,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对于像自己这样下贱的女人,怎么还不退避三舍的?图的什么?有意想吓退他,说这样好啊,你定个时间把我娶过去,越快越好。

话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啊。秦先令没有给吓退,反而趁势攀附而上。

这秦先令,肯定是疯了!

第一百一十九九章 我逃避什么

晚上七八点时,刘小珊坐车往布吉赶,想去新一佳商场给儿子杨伟豪买一两套衣服。眼看这六一儿童节也近了,杨伟豪的身体今年飙高了许多,以前所买的夏装,穿在他身上是窄窄的,不怎么合身,再不给他买一些衣服,就显得自己这个当妈妈的有点失职了。

杨丽娜却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说嫂子,你过来我家一下吧,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刘小珊以为杨丽娜和朱刚又发生什么事情,略为考虑了一会,说行吧,我一会到。

到了杨丽娜家里时,杨丽娜神色凝重,打发了保姆带着朱国都下去楼下玩耍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你怎么了?你跟朱刚,不会是又有了什么矛盾的吧?刘小珊挨着杨丽娜的旁边坐下,疑惑着问。

瞧了瞧刘小珊,好像不怎么认识刘小珊似的,半晌之后,杨丽娜这才开了腔,说嫂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我哥,到底怎么啦?

刘小珊一惊,以为杨丽娜知道了点什么,脸上红了红,马上又镇定了下来,认为这杨丽娜就算是知道,也不会知道太多的事情,掩饰着说我跟你哥关系挺好啊,只不过他这段时间他忙他的生意,我跑我的业务,见面的时间少了一些。

算了吧,嫂子,有些事情我也不用别人说,我自己看也能看出点什么来,比如那一回,你在小区附近跟一个男的拉拉扯扯,我在旁边就看得清清楚楚的,绝不是你所说的客户那么简单,说吧,你和我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杨丽娜两眼睁得大大的,似乎仅凭这一下,就可以看穿刘小珊的心思。

那你说,你都知道了一些什么?刘小珊让杨丽娜盯得心里发毛,试探着想知道杨丽娜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和一个男人曾经有过一段情,是不是?最后才知道让人骗了,是不是?我还知道,我哥和他店里的一个女孩关系很暧昧。杨丽娜边说边摇头叹息,说我真想不到,以前一直还羡慕你们夫妻关系那么融洽的,现在?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这所有的婚姻,都仅仅是表面上的幸福美满? 这话揭着了刘小珊的伤疤,刘小珊一下子慌了神,不敢应话,只是紧张地搓摸自己衣裙上的一处皱折,这一下,才知道什么叫纸包不住火。

见刘小珊羞愧这样,杨丽娜也有些不忍心了,毕竟是曾经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嫂子,说大嫂,我一直都很敬重你的为人,认为你不仅仅是我的大嫂,也是我的知己,这些事情,既然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和我哥,现在要想的是将来怎么样,你们俩个,总不能这样冷战下去的吧?

不能这样,还能怎样?刘小珊两眼失神,迟疑着说我和你哥呀,算是完了,我和他,不过是挂名夫妻,无性夫妻!迟早都得离婚。

顺着这话,刘小珊索性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如何在外面寻找刺激,如何受骗,以及与林文辉的一段感情纠葛,最后自己得了性冷淡的事,无一隐瞒。

这些话让杨丽娜始料不及,超出了杨丽娜的想像,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指出了刘小珊话中的一点错谬,说你既然想与我哥和好如初,你怎么不去医院看看,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得了性冷淡的?都已经这么长时间的,我不相信你挤不出时间来,我觉得,你这是在逃避什么!

我逃避什么?我没有逃避什么!我不过是在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不单是肉体上出了轨,精神上也出了轨,我下贱,我配不上你哥!杨丽娜的话,刘小珊认为也并非没有道理,网上就有一个著名的签名,说是时间和乳沟一样,挤一挤,还是有的,自己从此得了性冷淡后,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拖着没有去医院看,难道真如杨丽娜所说的,自己是在逃避,逃避杨建义的爱?

大嫂,说真的,我知道我哥一直爱着你,甚至于胜过爱他自己,你就不能为了他,抛开以前所有的是是非非,与他重新开始?杨丽娜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希望你们毁掉这个家庭,毕竟你们有一个小孩在,做什么事,都得考虑一下后果!我哥也是,他怎么可能跟那一个女店员在一起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刘小珊很诧异,杨建义与那一个陈莉莉不是误会来的吗?怎么杨丽娜会说他们还在一起的?难道……

刘小珊正想问一个详细,门却打开了,朱刚闪了进来,脸上通红,大老远的就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进来后,朱刚脱下西装往沙发上一扔,就摇晃着身子踱到刘小珊跟前,足足看了刘小珊十几秒钟,说怎么是你啊?行行行,你就你,来,陪我喝几杯,老子喝得高兴,就给你小费。

杨丽娜又推又拽的,把朱刚弄进去里屋,说你醒一醒,张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

好不容易把朱刚弄妥,带上房间门,杨丽娜满怀歉意,说嫂子,让你见笑了,他现在就这样,一有机会就喝个稀里糊涂的,都怪我,我呀,就不应该……话未说完,两行苦涩的泪水,已经在不觉意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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