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六郎新传 - xp1024.com

【内容简介】
 穿越回前世,居然是杨六郎。白马银枪,游戏花丛,傲视群雄,问天下谁是英雄。
金沙滩,两狼山,七子去,一子回。李陵碑,节使若逢苏武牧,将军定作霍骠骑。
返回今生,带回六郎的一身武功,谁与争锋!



正文 开篇:穿越前世~~010章 宋太宗御驾亲临
  正文 开篇:穿越前世
  2012年4月1日,一年一度的WWE美国职业摔角狂热大赛在迈阿密SunLife体育场隆重举行。
  美国职业摔角是一项体育运动,也是一档电视娱乐节目,收视率之高,影响力之广,全球无出其右。摔角运动既酷似武术散打,又酷似西洋拳击。集两者之精彩,却无两者之枯燥,带有很强的娱乐性。所有的WWE摔角明星都经过特别训练,他们为摔角而生,为名誉而战。台下亲如兄弟的朋友一旦踏上擂台,他们会不择手段攻击对手,折磨对手,直至彻底毁摧对手为止,绝不留情。在WWE的擂台上,被打得断手断脚的情况比比皆是,但他们绝对相互尊重,回到台下,仍然是朋友。
  在擂台上,摔角明星表现出来坚强非常人所能想象。即使将他们的手脚打断,也绝对无法摧毁他们的意志。只要一息尚存,他们必将血战到底。在这里,被打断手脚却仍然顽强坚持比赛,最终取得胜利的例子举不胜举。
  以正面的姿态看WWE美国摔角,看到的并不是血胜和暴力。在血腥和暴力的背后,蕴藏着一种坚强执着,光明磊落的精神。让摔迷们看得热血沸腾继而肃而起敬的,正是这么一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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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1日这天,中国摔迷杨永光坐在电脑前观看了这一场令他期待了整整一年的比赛。他是一名铁杆摔迷,更是WWE超级明星TheUndertaker(送葬者)忠实的粉丝。他关心的只有一场比赛:TripeH(HHH)vsTheUndertaker(送葬者)。
  送葬者,有着“活死人”之称,连继19年在摔角狂热摔大赛上取得了19胜0负的连胜记录,被誉为“唯一的人间奇迹”,他是公认的WWE最伟大的斗士,是所有摔迷心目中的战神。
  送葬者的对手HHH,是WWE公司的顶尖超级明星,号称“王中之王”,曾经十三次获得WWE冠军金腰带,二十年来与送葬者大小战役数十次,互有胜负。去年,也就是2011年第27届狂热摔角大赛上,HHH与送葬者上演了一场巅峰对决。那场比赛中,HHH用铁椅子将送葬者打成重伤,但送葬者凭着其顽强的意志力咬牙坚持,在接近昏迷的状态下,以最佳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的使出了他的绝技“双脚夹喉”锁住了HHH的脖子,迫使HHH拍地认输。
  去年那一场比赛,是送葬者有史以来打得最艰苦的一场比赛,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不能凭自己的力量走出擂台,医务人员用担架将送葬者抬出了体育场。那一战,送葬者赢了,保持了他的连胜记录,但他虽胜犹耻。
  今年的狂热摔角比赛,是两人的第二次宿命对决,外界将这一战称为“一个时代的终结”。他们两人都是WWE最顶尖的摔角明星,是摔迷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无论谁赢谁输,这个时代都将一去不复返。
  这一场比赛的裁判员是肖恩麦可(HBK)。HBK也是WWE公司的顶级摔角手,是HHH最好的朋友,两人曾经组过一个双打组合,叫DX。DX组合在擂台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双打神话,足以与送葬者和其弟卡恩两人当年的“毁灭兄弟”组合相媲美。HBK与送葬者之间的恩恩怨怨欲剪还乱。2009年和2010年的两届摔角狂热大赛两人进行了两次宿命决战,两次的胜利者都是送葬者,HBK的职业生涯也因此终止。
  正是由于三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外界对HBK担任裁判一事热议不断。HBK是HHH最好的朋友,也是被送葬者终结了职业生涯的人,他能否公平公正的判好这一场比赛?
  比赛过程略。(建议看百度视频,搜索:WWE美国职业摔角第28届狂热摔角大赛。)
  最后胜利者仍然是送葬者。看完这一场半个多小时的比赛,杨永光的眼睛湿润了,眼眶中涌动着一股热热的东西,心中热血澎湃。在送葬者,HHH,HBK三人身上,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男子汉三个字的意义。这三个字,正是当今世上很多男人所欠缺的。
  男人就应该像个男人,就好比女人就应该像个女人。
  真正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他们三个这样子的。
  一股久违的情怀久久萦绕在杨永光心头,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送葬者,HHH,HBK他们三个人身上仿佛存在自己的影子,曾几何时,自己仿佛也有过这种热血般的生活经历。但是,现实生活中的自己平淡一如白开水,读书,谈恋爱,参加工作,平凡普通却又真实,这种热血沸腾的生活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然而,这种奇妙的感觉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无法言喻,令他自己都坚信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生活。
  杨永光顺手拿过一本书,是杨家将的故事。关于杨家将的故事杨永光收藏了十多本,不过他没有一本看全过,他只看关于杨六郎的部分。不过他并不喜欢小说中的杨六郎,经常看着看着会火冒三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很固执的认为杨六郎并非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可是杨六郎那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杨永光又感觉很迷蒙,似乎知道,却又说不出个子寅午丑。
  无意中看了看电脑中的送葬者,HHH,HBK三个人,这一刻杨永光豁然开朗。对!杨六郎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杨永光合上书,心中暗暗奇怪:“为什么我对杨六郎这么感兴趣?”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难道我的前世就是杨六郎?”杨永光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稀都是古怪的想法。随即,杨永光摇头苦笑:“我可能看网络小说太多,有点走火入魔了。哪有这个可能呢?”
  这样奇怪的想法一旦从脑子里冒了出来,久久挥之不去。一开始,杨永光觉得自己胡思乱想走火入魔。慢慢的,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到后来,他肯定的把自己当成杨六郎转世,尽管他心里也清楚自欺欺人的成份居多。为此,杨永光还兴奋了一整天。
  晚上,繁星满天,月色怡人。
  天台上,一个人,一包烟,一瓶啤酒。
  望着满天星斗,杨永光心头一片空明,完无杂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上天台,他从来就没有看星星的习惯。但今晚,他就好像被神使鬼差着,莫名其妙的跑了上来,内心也从未如此宁静过。
  夜空突然变得绚烂多彩,一枚七彩流星疾闪而来。
  正看得入神的杨永光突然发觉不妙,因为他发现这枚流星正向自己当头砸来,瞬息即至。
  “我命休矣!”躲闪不及的杨永光万念俱灰。
  绚丽的光芒瞬间将杨永光吞噬……
  就在杨永光迷迷糊糊的想“我死了没有”的时候,耳边隐约传来一阵感觉非常遥远的声音:“我带你回到前世,让你再次体验一回热血生活,也让你好好再爱一回……”
  正文 001章 野蛮执法惹民愤
  改河街,汴京东城一条普通的小街道,长不过半里,这片弹丸之地却是汴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有“大宋第一街”之称。这里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家,在这条长约半里的街道上,经营有上千家店铺。在改河街,只要你想象不到的商品,没有你买不到的商品。
  天空与往常一样晴朗,一片和谐,改河街也一片和谐。在这个贪污腐败充斥的特权社会,良民被社会和谐了,社会被特权和谐了。
  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一位中年妇女怀中的小孩不停的哭泣,中年妇女轻轻的着小孩的头说,乖,不哭不哭。然事与愿违,中年妇女用了一百种以上的手段哄小孩,小孩依旧哭个不停。中年妇女显然失去了耐心,怒道:“别哭了,再哭城管就来了。”
  一听城管两个字,两岁小孩稚嫩的脸颊顿时浮起一丝惧意,睁着一双恐惧的小眼睛,惊恐的四下打量几眼,哭声戛然而止。眼见恐吓生效,中年妇女嘴角掠过一丝艰难的哭笑,摇了摇头,一手抱小孩,一手整理自己的摊位,长长的叹了口气。
  喧闹的改河街突然变得更加喧闹,不时听到有人喊,城管来了,快跑。街上当场一片大乱,不少小摊小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摊上的货物塞入推车,仓徨逃走。也有一些小贩在原地巍然不动,看着逃走的同行的眼里全是不屑之色,表情里洋溢着一种鲜明的优越感。待城管到跟前,这些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小贩赶紧向城管表明身份,我是毛公公他大姨妈的孙子,我是邓将军他表弟的表弟,我是江太尉他小妾的哥哥……
  冲着毛公公,邓将军,江太尉他们的面子,这些有特殊关系的小贩自然安然无事。
  城管人员冲至怀抱小孩的那位中年妇女摊前,粗鲁地喝道:“有没有摊位证?有没有良民证?快点拿出来检查。”
  望着这帮凶神恶煞的城管,中年妇女吓呆了,煞白的脸色半天也没能恢复正常,嗫嚅着说:“我是……”。怀中的小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吓得哇一声大哭,但很快,小孩连哭都不敢了,脸色如同妈一样煞白,惊恐的望着城管那一身制服发怵。
  这帮城管一听“我是”两个字后,脸色马上缓和下来,依照惯例,只要是有后台的小贩们说出我是两个字后,紧跟而来的则是“某某某的什么什么人”,执法归执法,人情归人情,不能得罪的千万别得罪,能得罪的往死里逼。朝廷富足,就跟一个“逼”字有莫大的关系,把一两的税收逼到二两,把良民逼成刁民,把良家女子逼进青楼。即使逼进了青楼,她还得靠逼。
  中年妇女说,我是长江水灾的灾民,逃难至京,母子二人衣食不饱无依无靠,没来得及领取摊位证和良民证,求大人通融通融。
  城管人员听中年妇女嘴里冒出的并非“我是某某某的什么什么人”,脸色立刻由晴转阴,阴阳怪气地道:“我通融了你,那我们城管还执什么法?咱们可是公平执法公正执法,任你是皇亲国戚,咱们都不会通融的。”
  中年妇女不敢回话,只在心里说,刚才毛公公他大姨妈的孙子,邓将军他表弟弟的表弟你们都通融了。
  城管头目对着众城管大喝一声:“小的们,砸摊,以儆效尤!”
  众城管领令,一把将中年妇女的摊子掀翻,一阵打砸。
  小孩放声大哭,中年妇女绝望的泪珠滚滚而下。
  ……
  “住手!”
  一声怒喝传来,犹如平空响了个炸雷。
  满街人齐头望去,地摊前突然多了个二十岁左右的白衣青年,眉清目秀,眼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身边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俊俏小丫头,满脸机灵之色。
  城管们满脸惊愕的望着这位白衣青年,瞬间被镇慑的羞辱顿时涌上心头,敢大声对城管哟喝的人自大宋建国以来从来没有过。城管齐声怒吼:“妈的,你是什么人,敢阻碍我们执法?不想活了!”
  “将这小子拿下,送开封府。”
  “妨碍公务,判刑两年。”
  “打他一餐再说。”
  ……
  白衣青年脸色冷峻得吓人,喝道:“身为朝廷执法者人民公仆,有你们这样野蛮执法的吗?”
  一帮城管挥动拳头怒吼着冲向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对身旁的小丫头叫道:“排风,给我打!”
  名叫排风的小丫头脸露喜色,俏皮的作了个遵命的手势,大声应道:“是,六哥。”
  说时迟,那时快,一众城管早已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排风手一拨,顺手牵羊放倒两个,一个扫堂腿,勾倒三四个,还有两个冲到跟前,一见形势不妙猛然止步,正当他们在沉思跑还是不跑的当儿,已被排风各自扇了一耳光,应声倒地。
  满街路人大哗,没料到七八个彪形大汉竟然被一个小丫头一秒钟时间内放倒,没能看到拳来脚往的精彩片段虽说遗憾了点,但瞬间的精彩却耐人久久的回味。片刻之后,满大街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
  众城管哼哼唧唧趴在地上躺了半晌之后,一个个爬起来,色厉内荏地叫道:“反了,反了,你们竟然殴打朝廷公务人员。”
  “你们是什么人,有胆的报上名来。”
  ……
  白衣青年对排风一呶嘴,说:“再赏他们耳刮子。”
  排风应声是,过去给了他们一人一记耳光,复又把他们打趴在地上。有几个宁死不屈的几次试图爬起来放几句狠话,也三番四次的被排风赏了耳光打趴在地。
  挨多了耳光,这帮城管总算开了窍,在哪里被人打倒就在哪里趴下,不趴下的后果只会换来更多的耳光,识时务者为俊杰,唯有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自身的安全才有保障。
  不一会儿,马蹄声,哟喝声如疾风而来。
  满街行人大惊,不好,城管总队长来了!
  原来,自从白衣青年和排风主仆两人出现之后,那些特殊关系户诸如毛公公他大姨妈的孙子等人知道来者不善,悄悄的托人往城管总部通风报信,汴京城管总队长龚军得知消息,立刻率领两百城管全副武装而来。
  那几个被打趴下的城管一看到自家来了救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箭步跃起,逃回龚军身旁,哭哭啼啼的哭诉,启禀队长,这混蛋小子主仆二人妨碍我们执法,将我们暴打了一顿。哭诉过后,他们脸上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神气,看向白衣青年和排风的眼神犹如在看两个死人。
  正文 002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城管总队长龚军脸沉似水,两百城管一字排开。龚军骑着高头大马越众而出,伸手一指白衣青年和小丫头排风,威武地喝道:“尔等何人?好大的胆子,胆敢妨碍城管执法。”
  白衣青年好像没有听见龚军的话,平淡的问排风:“这个人是谁?”
  排风答道:“此人姓龚名军,汴京十万城管总队长,少林俗家弟子,擅使长棍短刀,硬气功过人,汴京百名武林高手排行中名列八十三位。”
  白衣青年问:“你打不打得过他?”
  排风吐了吐舌头,没有直接回答白衣青年的问题,死要面子的狡辩:“过两年我应该打得过他。”
  “过两年?”白衣青年瞪了排风一眼,“如果你今天没跟我在一起,你永远都等不到过两年打败他的那一天了,因为今天你就被人家给灭了。天天催你勤练功,少偷懒,你却嫌我罗嗦。”
  排风满脸委屈之状,“六哥,不是我练功懒,而是你练功太勤快。加上你天资过人,百年难遇,排风怎么能跟你比。”
  白衣青年微笑:“排风丫头,你功夫没什么进步,这拍马屁的功夫却是进步神速。”
  排风说:“六哥,我是跟你学的。”
  白衣青年一愣,感觉很冤枉:“跟我学?我又从来不拍马屁。”
  排风掩口轻笑,“六哥,今天为了顺利出门玩耍,你就大拍太君的马屁了。”
  白衣青年咳了几声,赶紧纠正:“嗯,嗯,这不叫拍马屁,这叫实话实说,难道太君不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贤良淑德风华绝代?再说了,如果不哄得太君开心点,她肯批准咱们出来玩吗?”
  ……
  龚军见白衣青年主仆两人自顾说话,却对自己视若无睹,心中怒意大盛,厉声吼道:“妈的,你们找死是不?耳朵聋了?老子最恨跟别人说话时候别人不理我。”
  白衣青年终于转过头来,打量了龚军几眼,没被龚军的凶焰吓倒,也没生气,而是平静的问龚军:“那么,你知道不知道我最恨什么?”
  龚军的凶气莫名其妙的被白衣青年这股平静的气势压制,下意识的问了一声:“你最恨什么?”
  白衣青年淡淡地道:“我最恨别人跟我说话而我又不想理他的时候,他还一再在我耳边聒噪。”
  排风“扑哧”一声乐了。龚军脸色铁青,怒声骂道:“你***,你们两个混蛋殴打公务人员在先,侮辱朝廷命官在后,其罪当诛,格杀勿论!”说罢,龚军拍马提棍向白衣青年猛冲过来。
  龚军手上这条铁棍长六尺,重九十八斤,这么大一根硕大的铁家伙对准白衣青年当下砸下,风声呼啸,声如霹雳,满大街观众俱感劲力扑面。瞬息之间,铁棍已经砸到白衣青年的头顶。
  满街观众齐声惊呼,以龚军如此的速度和力量,甭说一个白衣青年,就是十个白衣青年恐怕都难逃一劫。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痛恨城管,也佩服白衣青年打抱不平的勇气,却并不认同白衣青年这种鸡蛋碰石头的行为。跟城管斗就是跟朝廷斗,跟朝廷斗会有你好果子吃吗?眼见白衣青年遇险,所有的观众只能在内心默默的替白衣青年祈祷,希望他能化险为夷,当然这个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一眨眼功夫,观众们诧异的发现,他们不用替白衣青年祈祷了,该祈祷的人应该是龚军。也不知怎么回事,龚军的铁棍明明砸上了白衣青年的脑袋,却不知道为何落入了白衣青年的手中。
  龚军大惊,只道自己一时眼花,打错了地主,赶紧用力往回扯棍,没料到铁棍就像在白衣青年手上生了根,根本无法憾动。龚军心中更惊,为了面子,涨红了脸喘着粗气死命往回扯。可惜,还是没有一点作用。
  白衣青年叫了声,你给我下来,然后用力扯铁棍,试图把龚军从马上活生生的扯下来。龚军心中慌乱,如果被白衣青年当众从马上强拉下去,自己这张脸往哪里搁?龚军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的握紧铁棍,死死的往回扯。
  白衣青年再次大喝一声“下马”,然后手一松放开铁棍。龚军还以为是他发力的前兆,正自拼命使力往回扯,没料到白衣青年陡然松手,巨大的惯性促使他自马上猛跌而下,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两百城管见头儿失手,呼拉一声齐涌而上,哟喝不停宰了这小子。
  龚军霍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瞪着血红的眼睛张口就骂:“妈……”刚才被白衣少年耍诈从马上摔下来令他颜面尽失,非手刃这小子方解心头之恨。严格来说,白衣青年也不算使诈,只怪自己一时糊涂,上了他的恶当。
  骂娘的话才吐出一个字,龚军就发觉大事不妙了,自己的喉咙就像被铁丝勒住了,几乎无法呼吸,全身动弹不得。定睛一看,原来白衣青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锁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在什么时候勒住我的喉咙的?”自身受制的龚军还在为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白衣青年单手捏住龚军的喉咙,对着汹涌而上的城管厉声喝道:“全都别动,否则我就勒死他。”
  两百城管见头儿被制,俱大惊失色,奈何投鼠忌器,纷纷止步,不敢乱动,惊恐万状地看着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怒视龚军,“你们城管执法不公欺压百姓,知不知罪?”
  龚军就算再鲁莽此时也知道白衣青年武功胜他十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哭丧着脸说:“知罪,知罪,是我错了……啊……我快被你捏死了。”
  白衣青年哼了一声,一个抛甩,将龚军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过了半晌龚军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望着四周千百道目光,感觉全部都在嘲笑自己。这一刻,龚军很想逃离此地找个地洞来钻。不过自己乃堂堂十万城管首领,汴京城百大高手之一,若是这样夹起尾巴跑路也太丢人,好歹也得抛下一两句门面话才不至于丢脸,尽管脸其实早就丢光了。
  龚军强打精神色厉内惧地叫嚣道:“你是什么人?有种的报上名来。”说完这句话,龚军本能的退后了两步,生怕白衣青年一个不高兴再次来个单手锁喉,那滋味并不好受。
  白衣青年还没回话,旁边的排风冷笑道:“你站稳了,小心听到我家少爷的名字吓得你摔跤。我家少爷就是……”
  龚军听了排风的前半句话,很不服气的回应一句:“我站得很稳,谁的名字都吓不倒我。”
  话刚落音,只听排风接着说:“我家少爷是天波府六郎杨延昭,我是天波府的烧火丫环杨排风。”
  “啊,你是天波府杨六郎?”龚军脸色煞白,双脚一软,当场瘫倒在地上。
  这位白衣青年是当世最有名的年轻才俊杨六郎?满街观众大哗,犹如炸开了锅:“原来是天波府六少爷,难怪有如此本领。”
  “六少爷好样的,这些城管就是欠扁。”
  “他***,这些***的城管也欺人太甚了,连小孩妇女都不放过。”
  “他们能欺负的也只有妇女小孩了,那些有后台的人他们敢动?”
  “他们执法的方式也太不科学了,不近人情,没有人性。”
  “咱们百姓被他们欺负惯了,今天唯六少爷马首是瞻打死这些***的出出气。”
  ……
  正文 003章 包二来强拆民房
  既然知道教训城管的是赫赫有名的天波府杨六郎后,所有观众胆气大壮,之前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们久藏心中的怒火刹那间被引爆出来,纷纷怒斥城管,有好些气血方刚的年轻小伙子挽衣扎袖跃跃欲试想上前扁人。
  在一片铺天盖地的斥骂声中,两百多名城管只骇得脸无血色,内心被空前的恐惧所占据,以前被自己肆意欺压的老人妇女小孩此时好伙显得分外强大。即使他们手无寸铁而自己全副武装,也由衷的对他们心存恐惧,没有半点斗志,面对他们的进逼,只有后退的份,心全是虚的。哪怕他们动手打了自己,也没有人敢去还手。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群众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龚军见势不妙,惊慌失措地嘶叫几声:“快撤……快撤……”
  在激愤群情当中,龚军和两百多名城管狼狈不堪灰溜溜的撤离改河街。突出人群后,龚军回头对着杨六郎叫嚣道:“杨六郎,你等着,我一定到皇上那里奏你一本。”说完这句话,龚军加快逃跑的速度,如旋风般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
  走出改河街,进入东城开发新区,前方人声鼎沸,围满了数百人。排风喜道:“六哥,有热闹看,咱们去瞧瞧。”拉起杨六郎一路挤进人群。
  一座破旧的房屋前,站着一名肥头大耳神气活现衣冠楚楚的大胖子,正自指挥着一群制服上印着“拆迁”两个字的人冲进屋里强搬东西,旁边几老几少好似屋主的普通百姓绝望的哭啼着,试图阻挡拆迁人员的行为,不是被拆迁人员一脚踢翻就是被强行拉住。
  拆迁人员从屋里搬出东西粗鲁的往外乱丢,那位大胖子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嘀嘀咕咕:“妈的,让你搬你不搬,非要老子来硬的才甘心。你们这些刁民啊,说到底就是一个字贱,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老几少屋主在一旁边哭边骂:“你们这些天杀的,说拆屋就拆屋,连强盗都不如啊,你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活啊。”
  围观的群众轻声议论纷纷:“这些拆迁办的人太野蛮了,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咱们老百姓当真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啊。”
  “典型的官商勾结。”
  ……
  杨六郎看得纳闷,也听得纳闷,问旁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旁边的观众告诉杨六郎,那位神气的胖子是汴京城十六家妓院的老板,名叫包二来,背地里人人都叫他包二*奶。他想在这里建一家全京城最大的妓院,给屋主十两银子,命令屋主搬家,并扬言开此妓院乃朝廷批准,说什么你也得搬走。屋主觉得十两银子太少太不合理,拒绝搬家。结果,包二*奶找来拆迁办的人强行拆房。
  说话间的功夫,工作效率神速的拆迁人员已将屋里的东西搬光,一个个抄起大铁锺准备上前砸屋。老少屋主见状,奋不顾身的上前拉扯住拆迁人员,愤怒地大吼:“我跟你们这些畜生拼了。”
  拆迁人员身强力壮,屋主非老即少,哪里是对手,三两个便被擒下。到了这种田地,屋主明知自己螳臂挡车也豁出去了,哭喊着抱拆迁人员的脚,或咬拆迁人员的手作无益的反抗。
  拆迁人员火了,一个个轮起大铁锺怒喝:“妈的,你再敢阻碍老子,老子一锺砸死你。”
  屋主虽弱,却都有几份骨气,无论老人还是小孩,一个个怒骂着:“即使被你砸死我也不让你们这些畜生得逞。”
  看到这几个贱民竟然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拆迁人员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扬起大铁锺对屋主猛砸而下。
  围观群众见状,俱吓得啊一声大叫。
  眼看拆迁人员的铁锺砸到了屋主的头顶,人群里有人怒吼了一声“你们这些畜生”,跟着一道白影如电光石火般闪过。
  “啊……啊……啊……”惨叫声些起彼伏。所有的观众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人敢去看这种脑桨四溢的的残忍场景。不用看都想象得到,此刻几名老少屋主的脑袋被拆迁人员的铁锺砸得粉碎。
  直到包二*奶惊恐的声音响起:“喂,你干什么?是什么人?你敢打朝廷拆迁人员?你好大的胆子。”观众才感觉这情形跟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一个个睁开了眼睛。
  几名屋主还活着,站在地上。躺在地上惨叫的是些拆迁人员,他们正痛苦的捂住自己的断脚,不停的哀号。而他们之前手中的大铁锺转到了脚上。确切点说,正是他们自己的大铁锺把自己的脚给砸断了。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一句话:搬起铁锺砸自己的脚。
  造成这一现象是因为一个怒容满面的白衣青年,此刻正站在场中,正是杨六郎。
  拆迁办的头目和包二*奶在一旁惊恐万状的叫嚷不休:“你是什么人?啊……”在他们说“你是什么人”是时候,他们的脚还站在地上,而在他们叫“啊”的时候他们的身子已经悬到了半空中。因为杨六郎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突然冲过来一手捏住一人的喉咙,把他们举在手上。
  杨六郎将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两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当场晕死过去。围观群众见杨六郎大发神威,齐声喝彩,掌声雷动。
  半晌,包二*奶跟拆迁办头目转醒,仍不识相的碟碟不休的嚷嚷,拆迁办头目说:“混小子,你妨碍公务,袭击朝廷命官,罪当诛灭九族,我要报官抓你。”
  包二*奶说:“我要把你列入黑名单,让全城的姑娘都不作你的生意,让你一辈子无妓可嫖,无鸡可日,宁无鸡日。”
  ……
  杨六郎回头吩咐杨排风:“排风,喂他们吃泥巴,堵住他们的嘴。”
  拆迁办众人和包二*奶大惊,齐声道:“你敢?”
  杨排风说:“六哥,你不能这么作。”
  包二*奶等人心里一阵感激,还是这小姑娘通情达理,心肠善良。
  杨排风又道:“应该喂他们吃屎。”
  “啊……”包二*奶等人惊呼一声,全都晕死过去。
  正文 004章 杨延昭伸张正义
  再次醒来,包二*奶以及一众拆迁人员发觉自己嘴巴里果然塞满了东西,臭气冲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灌了屎,暂且就当自己吃了屎吧。落到这种境地,即使一只猪也知道不能再逞强了,不然的话,后面有更多的屎等着自己吃。包二*奶和众拆迁人员哭丧着脸说:“小爷爷,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我不想吃屎了。”
  “屎一点都不好吃,我喜吃红烧鸡。”
  ……
  满街观众嘻嘻哈哈的看着这帮小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快人心。
  包二*奶吃多了屎,头脑也开了窍,很快领悟到“求饶不如拍马屁”的真理,开始猛拍马屁:“小爷爷,我包二*奶阅人无数,但像你这般年少有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度华贵的少年英雄委实第一次见到。啧,啧,你的武功,你的气质由衷的令我等心仪。我对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啊……吐……吐……”一边说话,一边猛吐嘴里的余屎。
  吐完屎,包二*奶接着说:“不知道我包二*奶有没有这个荣幸跟小爷爷交个朋友,请问小爷爷尊姓大名,家居何处,回头我给你送几姑娘过来,尽尽孝心。”说这话时,包二*奶心里狠狠地咒骂:“妈的,老子暂且委曲求全,只要搞清楚了你的身份,还怕整不死你!”他拍了半天马屁拐了个大弯为的就是想套出杨六郎的名字,以便秋后算帐。
  杨六郎冷笑一声:“想套我的名字是吧,嘿嘿,告诉你也无妨……”说到此处时,杨排风依照惯例走过来打断:“听着,我家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波府杨六郎是也!”
  什么?你是杨六郎?包二*奶等人一声惊叫,满嘴余屎忘了呕吐,咕咚一声吞入肚中,跟着昏倒。看来这个仇今生难报了。
  ……
  走在路上,杨排风忧心忡忡,“六哥,你每次出来都会闯祸,今日的事若被老令公知道了,那如何是好?”
  杨六郎豪气冲天的说:“没事,大不了……”
  杨排风心中一跳,紧张地问:“大不了怎么?”她与六郎从小一起长大,最了解六郎的性格,就倔强两个字形容,只要他认定这样作是对的,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即使老爹杨令公也不能阻挠他半步。而刚好父子俩都是一样的倔强性子,若是平日意见相左,必定各持己见毫不让步,犹如针尖对麦芒,宁愿让老爹打死六郎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一众兄弟姐妹当中,唯六郎与老令公关系最僵,但最得佘太君痛爱。排风也一样,最喜欢六郎,两人名为主仆情同兄妹,当然杨家上下都把杨排风当作自己家人。除去了倔强,六郎就剩下了风趣幽默和蔼,勤劳勇敢善良,深得天波府上下每一个人的喜爱除了老令公以外。不过,秀外慧中的杨排风却看得出来,表面上老令公杨业对六郎最头痛,父子关系也很僵,但排风总能从老令公责备六郎的眼神中捕捉到几分欣赏。
  杨排风听六郎说“大不了”本以为他会说出“大不了跟老爹对着干一番让他打死”云云,正自担心,却听六郎说:“大不了你替我背黑锅。”
  答案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杨排风被逗得“扑哧”乐了一把,然后假意伤心的抹眼泪,“六哥,你太不讲义气了,非大丈夫所为。”
  杨六郎突然叹了口气:“我突然变得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作对了还是错了。”
  杨排风见六郎神情认真,并非说笑,忙道:“六哥,你没错,你作什么都是对的。这些城管和拆迁办的人本来就该打。”
  半晌,杨六郎轻轻地道:“这些城管和拆迁人员固然该打,但问题并不是出在他们身上,即使我今天打了他们一顿,也无法改变任何现状。归根到底,这是制度的问题,而制度是朝廷订的,所以,朝廷才是最大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杨排风听得似懂非懂。
  杨六郎平淡地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废除专横的帝制,让老百姓自己当家作主,天下才会太平,今天的事就不会再发生。”
  “啊,六哥……你……”杨排风脸色大变,赶紧伸手掩住杨六郎的嘴巴,四下张望,确信四周行人听不到杨六郎的话后,才松了口气,胆颤心惊的咬着杨六郎的耳朵说:“六哥,求你别说了。这话大逆不道,若传到皇上耳中,要诛灭九族的。”
  跟一惊一乍的杨排风比,杨六郎异常轻松平静,笑问:“抛开大逆不道的道德范畴,你觉得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杨排风想了一下,点了下头,说:“道理是有,但总感觉违背了圣人的古训,内心惶恐。天,地,君,师,亲,一个人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为君尽忠,为亲尽孝。”
  杨六郎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喂,让开,让开。”一阵哟喝声传过来,洪亮的声音中充满了霸道的气息。老远看见一部华丽的马车驰来,马上骑士虎背熊腰,面色赤红,满脸凶气,正自挥舞马鞭不停虚劈驱赶行人,大声哟喝行人让道。
  闹市行车,宜慢不宜快,容易撞伤行人,很少有人敢在闹市肆无忌惮飙车。但凡事都有例外,像这种华丽的马车就可以在闹市恣意横行,光看车身镶金嵌银就能看出车主的尊贵,既然是尊贵的达官贵人,即使在闹市飙车,群众都能理解,并把这看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反之,若是一个衣衫破旧的穷小子驾一辆烂车纵横闹市,恐怕不出一丈就被人拉下车一阵暴揍,轻则躺地重则躺墓地了。
  被驱逐的行人本来一肚怒火,但看清了这是一辆极其高贵的马车后,满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惶恐而自觉的让到一边,换上讨好的笑容,以一种敬仰的目光仰视着高高在上的骑士傲然而过。
  目睹此情景,杨六郎内心莫名其妙地一阵剌痛,感觉全是悲哀。特权乃专横制度的产物,思想麻木源于圣人的教诲,当民众逆来顺受麻木到了认可特权行为,这便是悲哀。是民族的悲哀,也是国家的悲哀。
  正自失神间,突闻前方一片哗然,杨六郎抬头一看,只见街边一名行人因躲闪不及疾奔而来的马车,被撞了个正着,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
  正文 005章 官二代飙车撞人
  骑士刹住马车,霍地跳落地,气势汹汹走向伤者。
  伤者满脸痛苦之色,看到骑士满脸凶相走过来,脸上掠过一丝惧意,惊慌失措地退了好几步。
  六郎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感慨,这角色怎么交换了?伤人者气势汹汹,受伤者战战兢兢,究竟是谁伤了谁?
  骑士手指伤者鼻子,恶声大骂道:“妈的,你眼睛瞎了?看到我车来了不知道闪啊。”
  伤者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由于紧张害怕,声音也变了调。
  本来看骑士不顺眼,正欲上前打抱不平的杨六郎看见伤者懦弱到了令人可恼的地步,迈出的双脚不由自主的缩了回来。如果伤者有点血性,够胆跟骑士据理雄争的话,六郎早就毫不犹豫的冲出去扁那个凶恶的骑士了。
  伤者越是害怕,骑士气焰越是高涨,骂骂咧咧的一脚踢在伤者的肚子上,伤者哎哟一声,痛苦的倒在地上,双手捂肚满地打滚,脸上豆大颗汗珠也因为过度的疼痛冒了出来。
  骑士飙车,到撞人,再到骂人,然后打人,这一系列动作一次次的挑战着旁观群众内心的道德底线。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但也不敢帮伤者说话,只是好言相劝道:“这位大哥,就算了吧,你看他都痛成那样了。”
  骑士恶狠狠地回过头,对着那位和事佬大吼一声:“妈的,关你屁事!再说老子连你一块打。”
  那位仁兄一时为骑士的凶焰所慑,不敢再作声。不过骑士的言行马上激起了更多人的反感,很多人都斥骂起这位凶恶野蛮的骑士来。
  激起了众怒,骑士毫无惧意,对着四周厉声吼道:“你***,你们这些刁民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们给我听着,我爸爸是潘美。”
  “我爸爸是潘美”几个字一落音,人群顿时哑雀无声。
  弄清了这位凶恶的骑士的身份乃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潘美的儿子后,那些刚才说话的人恨不得自打一耳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惹到潘太师头上去了,瞧这张臭嘴,没搞清状况就胡乱讲话,真是该打。早知道他是潘太师的儿子,哪怕他当街奸yin掳掠,自己都不该作声,应该献上掌声鲜花才对。
  潘美的儿子见满街观众俱为自己身份所慑,感到非常惬意,狂傲地仰天哈哈大笑。他最喜欢这种感觉,自己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高高在上。完毕,得意地对躺在地上打滚的伤者说:“小子,今天撞到了我潘龙的车,你就自认倒霉罢。”说罢,潘龙就欲上马车离开。
  “撞了人又打了人,就这么离开了?”人群中响起一句平淡的声音,很柔和,却充满一股无法言喻的震慑力。饶是一向横行霸道的潘龙听到这句话,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
  “是谁在说话?”潘龙恶狠狠地回过头,看到了一张俊秀绝伦的脸庞,两道利若宝剑的眉毛,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一身白衣胜雪。此人牵着一位俊俏姑娘的手,正向自己缓缓走来。这两人自然便是杨六郎和杨排风了。
  杨六郎每走近一步,潘龙莫名其妙的觉得压力骤增,这种压力是无形的,发自心里,受迫于杨六郎锐利的眼神以及无法形容的王者气魄。
  “你……你是谁?”潘龙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怎的,面对杨六郎,他突然觉得心虚,无端端的冒出一股恐惧感,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我家少爷是天波府的杨六郎。”杨排风昂首回答了这个问题。
  杨六郎?潘龙大吃一惊。久闻天波府杨六郎智勇双全疾恶如仇,十四岁随父西征,杀死西夏第一猛将李千斤,名扬天下,乃全国所有青少年崇拜的偶像,少女心目中的梦中,就是他?
  听到杨六郎三个字,华丽的马车车厢窗帘轻动,拉开了半寸,车厢内一位身着粉红色衣裙的绝色美女探出半边脸一打量杨六郎,顿时蓦然惊艳,久久收不回目光。
  “你,你想怎么样?”潘龙凶焰完全,斗志尽消,变得语无论次,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杨六郎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慑人气势令他有快要崩溃的感觉。
  “很简单,你撞了人,打了人,需要向人家赔礼道歉并且垫付医药费。”杨六郎淡淡地道。
  “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尽管潘龙内心觉得杨六郎这个要求并不过份,自己也非常乐意接受,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就这样毫无骨气的照他的话作,这面子往哪里搁?好歹也得摆一个强硬的姿态吧。
  “这可能由不得你。”说话间,杨六郎已经逼近了潘龙的身前。
  “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动手了。”被杨六郎扑面而来的无形压力压抑得透不过气来,潘龙惊慌的退了两步,歇斯底里的叫道。
  杨六郎微笑道:“有本事你动手试试。”
  “我……我……”心虚之极的潘龙几欲崩,在旁观者的注视下,在杨六郎语言的挤兑里,在自己放出说“要动手”的豪言壮语中,即使内心一万个不敢,却又不得不挥拳向杨六郎打去。
  呼,这一拳倒是很快,眨眼间就打到了杨六郎面前,而杨六郎却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
  眼见自己一击将中,这一刻潘龙信心大增,心想:“杨六郎好大的名头,哪知反应如此之慢,浪得虚名而已。”
  这一拳正中杨六郎的脸。
  观众见杨六郎躲避不及挨打,齐齐惊呼一声。
  拳头一打中杨六郎的脸,潘龙立刻感觉不对劲,杨六郎的脸上犹如抹了层油,滑不留手,拳头堪堪擦着杨六郎的脸皮而过。这一拳看似打中了杨六郎,其实根本没有伤到六郎分毫。
  见杨六郎没有还手,潘龙胆气大壮,又是一拳打过来。这一次杨六郎还是不躲不闪,任由拳头打中胸膛。
  扑的一声,拳头触肉,打得结结实实。就在杨六郎再次挨打的这一刻,车厢内传来一声娇滴滴的惊呼。
  杨六郎一被打中,“哎哟”惨叫声随之响起。
  观众大哗,不好,六郎被潘龙打伤了。车厢内那位美女急切地探出头,大叫:“大哥手下留情!啊……怎么会这样?”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惨叫的并非六郎,而是潘龙。六郎仍然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而潘龙则手捂拳头,痛得呲牙裂嘴。
  明明是他打中了六郎,为什么叫痛的反而是他?
  正文 006章 杨六少打抱不平
  车上那位美女被这意想不到的一幕惊呆了,看向六郎的眼神也更加痴了。
  沉寂过后,现场爆发出一阵震天彻地的喝彩声。便是再不懂武功的人都看出来了,潘龙为杨六郎护身真气所伤。所谓护身真气,是以内力遍布全身防御自身,起保护反击双重作用,遇柔还柔,遇刚还刚。潘龙打得六郎越重,被护身真气伤得越重。通俗的说,其实就是潘龙自己打伤了自己。
  六郎平静地盯着潘龙,平静地道:“你打完了,该我打你了。”说完,扬起了手掌。
  潘龙大惊,赶紧后退。六郎并不急着动手,而是问排风:“你说我打他哪里好?”
  “打他脸。”排风说,“这家伙仗势欺人,就要让他尝一下被侮辱的滋味,而打脸则是对一个人最好的侮辱。”
  “不好。”杨六郎一口否决。
  对杨六郎没有一点好感的潘龙对杨六郎这个决定倒是非常赞成,心里说,这小子还算有点人性。
  不过,他很快又在心里咒骂杨六郎没有人性了,因为杨六郎又说了一句:“我要打他屁*股。”
  围观群众见六郎把潘龙视若无物,简直当成了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切完想喂猪就喂猪想喂狗就喂狗,无不会心的笑了。这打屁*股跟打脸一样,带着很强的侮辱性,那种被侮辱的痛苦远远胜过身体上的伤害。
  杨排风格格笑道:“好,就打屁*股。”
  观众也跟着起哄,轰然大叫:“打屁*股。”
  杨六郎对着潘龙笑道:“潘大少,看,那么多人都想打你屁*股,我杨六郎也就众令难违了。”说话间,杨六郎冷不防绕到潘龙侧面,霍地一脚踢向潘龙的屁*股。这一脚踢得出其不意,也很快,瞬息之间便踢近。
  潘龙大惊,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一旁躲避。这屁*股挨打关乎到面子问题,所以,头可破,血可流,屁*股不能让人踢。一边闪避,潘龙一边骂娘:“你***,背地里来阴的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当面来打。”
  杨六郎道声:“好,我就听你的,当面来打屁*股。”几乎挨上了潘龙屁*股上的脚突然被六郎收回,转而甩手扇了潘龙一记耳光。
  啪!这一耳光打得很响,潘龙的脸应声长出一砣肉包子。由于顾此失彼,防御重点在屁*股上,哪知脸被打了。潘龙暴跳如雷,怒骂:“杨六郎,你他***太卑鄙了。”
  杨六郎挨了骂,感觉很委屈,说:“不是你要求我当面来打的么?我又怎么卑鄙了?”
  潘龙怒不可遏:“妈的,我是叫你有本事当面打屁*股,而不是突然间放阴招。”
  “我就是听你的,当面打屁*股的呀。”杨六郎说:“这面是面,屁*股是屁*股。面在前,屁*股在后,既然你说要我把屁*股当成面打,那我只好打脸了。”
  围观群众轰然暴笑,杨六郎把潘龙当猴一样耍,实在大快人心,有趣极了。有观众叫道:“六少,潘龙的脸跟屁*股没什么区别。”
  马上有人反驳:“非也,潘龙把脸和屁*股颠倒过来了。在他身上,脸就是屁*股,屁*股就是脸,所以他叫六少当面来打便不难理解了。”
  观众嘻嘻哈哈,乐不可支,笑得一塌糊涂。就连车厢内关注战局的那位美女脸上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当然她很快就意识到被侮辱的潘龙是她亲哥,她实在不应该笑,应该替哥哥仇恨杨六郎才对。但不知怎的,她就是恨不起来,只觉得杨六郎这个人实在太有意思了,连打架都这么幽默。
  潘龙眼赤如血,大叫一声:“气煞我也!”霍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向杨六郎扑来,红着眼厉声叫道:“杨六郎,我跟你拼了!”
  一冲过去,潘龙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头,自己本来站在地上的,但现在却不知为何悬浮到了半空中,而且全身麻木丝毫动弹不得。很快,潘龙便弄清楚了当前的状况,自己不知道何时被杨六郎双手举在头顶,难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呢,不过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并没有人喜欢。潘龙吓得魂飞魄散,嘶哑着叫道:“杨六郎,哦不,杨六爷,求你快放我下来。”
  杨六郎冷笑道:“放心吧,我自然会放你下来的。”正欲将潘龙摔在地上时,背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杨大哥请手下留情!”
  华丽的车厢窗帘轻动,款款迈下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面如满月,睛似清泉,眼含秋水,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少女*优雅地走到杨六郎面前,对着六郎微微一个万福,说:“杨大哥,我是潘龙的妹妹,今天的事是我哥哥不对,我代他所有人道歉,还望杨大哥大人大量,放我哥哥一马。”说罢,少女走过去将一锭份量十足的黄金塞到被潘龙撞伤的那位仁兄手中,并连声道歉:“大哥,对不起。”
  面对美人轻声细语的道歉,那位仁兄顿感受宠若惊,不知怎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茄子,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没事。”说完,立刻呲牙裂嘴的揉了揉自己被撞的伤口,虽然很痛,但他心里却想:“如果被车撞能换来美人的问候,我情愿天天被车撞。”
  杨六郎见少女态度诚恳的赔道歉,将潘龙放下来,哼了一声道:“潘龙,今天就放过你。”
  少女向杨六郎连连道谢,将潘龙扶上马后,回头对杨六郎嫣然一笑,轻轻地道:“我叫潘情。”然后一脸娇羞的坐回车厢中。
  潘龙兄妹走远,杨六郎马上被热情的群众包围,赞美如雪片而来,不少青少年男女向六郎索要亲笔签名。六郎见索要签名的人实在太多,恐怕签到明日天亮也未必签得完,心想必须设个障碍减少些人,便道:“签名可以,但有个条件。男的要抱我一下,女的要亲我一口。”
  却不想群众变得更加热情,纷纷叫着“我愿意”,黑压压地向六郎冲来。六郎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惊失色,手足无措。还是杨排风反应敏捷,赶紧拉起六郎的手趁乱逃离现场。
  正文 007章 金銮殿三方投诉
  皇城,金銮殿。
  皇帝升朝,百官朝贺,分列两旁。
  殿头官喝声:“有本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班部中不约而同地响起三个声音,也不约而同地站出三个人:太师潘美,京城十万城管总队长龚军,拆迁办总管蔡民方。
  太宗赵光义道:“三位爱卿有何本奏?太师,你先说。”
  潘美奏道:“启禀陛下,微臣要投诉一个人。”
  “谁?”太宗问。
  “天波府杨令公。”潘美说着,转头怒视杨业一眼。
  杨业吃了一惊,太宗吃了一惊,满朝文武俱吃了一惊。
  “太师此话从何说起?”太宗忙问。潘杨两家素来不和,此乃众所周知。潘美是宠臣,杨业是国家栋梁,在太宗心目中占同样的份量,平日两人意见相左,磨擦不断,太宗总是作中间人平衡两人的矛盾,今日又听潘美投诉杨业,太宗不免有些头痛,不得不打起精神细问详情。
  潘美说:“杨业六子杨延昭横行霸道,当街殴打犬子潘龙,并出口污蔑我潘氏一家。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潘杨两家向来不睦,分明是杨业指使其子打压我潘姓一家,求皇上替微臣作主。”
  太宗问杨业:“杨爱卿,太师说令郎当街殴打其子,可有此事?”
  杨业答道:“禀陛下,太师所说一事微臣毫不知情,等为臣回府问过犬子方知。”
  潘美冷笑道:“杨业,你少在这里装蒜了,就算你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也用不着向我家人下手。”
  “谁向你家人下手了?”杨业怒道,“我杨业光明磊落,岂会作出如此卑鄙可耻之事。”
  潘美嘿嘿冷笑:“卑鄙无耻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卑鄙无耻。”
  “这话倒是没错,因为我也从来没听太师亲口承认过自己卑鄙无耻。”杨业反唇相反讥。
  ……
  太宗连忙作起了和事佬:“两位爱卿稍安勿燥,且听朕一言。战国时期将相和的故事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你们两的情况何尝不是如此?将相争,国家之不幸,将相和,国家之大幸。前人尚有此胸襟,你们同样也可以。朕的意思,你们明白?”
  “臣明白!”杨业率先表态,退回一旁。
  潘美一个巴掌拍不响,也悻悻的退回一旁。
  成功的调和了潘杨两家的矛盾,太宗暗暗嘘了口气,接着问龚军:“龚爱卿,你有何本奏?”
  龚军恭恭敬敬地道:“启禀陛下,臣也是投诉一个人。”
  “谁?”
  “杨令公的六子杨延昭。”
  又是杨六郎?满朝文武一片哗然,轻声议论纷纷。太宗不由皱起了眉头,瞟了杨业一眼,继续问龚军:“你为何要投诉杨六郎?”
  龚军答道:“启奏陛下,我们有几名城管人员在改河街依法执行公务的时候,却被杨六郎无缘无故一顿暴打,后来微臣亲自赶赴现场与杨六郎理论,请求他不要妨碍公务,哪知杨六郎蛮不讲理,口出狂言,竟然连微臣也一块打了。请陛下替臣作主。”
  太宗的脸色渐渐的变得难看起来,之前潘美投诉杨业父子可以解释为潘杨两家的宿怨,而龚军却跟杨家素无恩怨,这杨六郎一而再的遭人投诉,说明杨六郎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太宗脸有不悦之色,对杨业道:“杨爱卿,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情的解释。”
  “禀陛下,臣对此事一无所知。”杨业额头沁出汗珠,“等臣回府详问犬子,若此事当真,杨业定严惩不怠。”
  潘美在一旁冷言冷语地道:“真是说得比唱还好听,杨六郎犯了国法,应押往开封府审问,你明里说严惩不怠,暗里试图让儿子逃避国法的制裁吧。”
  “你放屁!”杨业怒喝一声,对潘美怒目而视。
  “怎么?你那么凶想打人啊?”潘美为杨业气势所慑,本能的后退几步,然后顺势一跤跌倒,呼天抢地的撒起泼来:“杨业想行凶,求陛下替微臣作主!”
  “你们两个给我住嘴!”太宗猛地一拍龙案,气呼呼地吼了一声,身为大臣在金銮殿上吵吵闹闹,也太不成体统了!
  太宗稍稍压下怒火,对龚军道:“龚爱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既是杨六郎妨碍公务,朕一定会追究他的法律责任,绝不姑息。你先退下。”
  龚军道声“谢主龙恩”退回一旁。
  太宗大声道:“开封府尹胡南高出列。”
  胡南高跨步上前,恭恭敬敬地道:“臣在。”
  太宗传旨:“天波府杨六郎妨碍公务人员执法,并当街殴打公务人员,公然藐视国法,行为极其恶劣,汝速速将其捉拿归案,择日审侯。”
  “陛下,万万不可!”一个宠亮的声音响起,一位须发皆白的文官大步出列,却是丞相王苞。
  太宗问道:“丞相,有何不可?”
  王苞说:“陛下,杨令公六子微臣颇为了解,古道热肠通情达理,文韬武略世间罕见,堪称国家栋梁之才,相信他妨碍公务一定有他的原因,事情还没彻底调查清楚之前便草率抓人恐有失公正。再则,微臣曾耳闻城管执法粗鲁,民间颇有微词。微臣认为,杨六郎之所以妨碍公务,可能跟城管执法的方式存在很大的关系,求陛下明察,再作定夺。”
  满朝文武顿时一片议论纷纷,有人对丞相王苞的话持赞成意见,也有人反对。
  太宗想了想,也觉得王苞所言有理。这杨六郎乃本朝传奇人物,十四岁便随父西征,力诛西夏第一猛将李千斤名震天下,被民间百姓视为神话般人物。与杨六郎有关的案例,势必引起民间广泛关注,若将其草草定罪,恐怕难平民心,须得谨慎处理。
  太宗改而吩咐胡南高:“你速去将此事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若查清当真是杨六郎的过错,再问罪不迟。”
  胡南高领旨而去。
  太宗接着问拆迁办总管蔡民方:“蔡爱卿有何本奏?”
  蔡民方奏道:“禀陛下,臣也要投诉一个人。”
  “谁?”太宗问。
  “天波府杨六郎。”蔡民方答道。
  又一个投诉杨六郎的!金銮殿上顿时激起一片轩然大波。
  正文 008章 潘太师火上加油
  “又是这个杨六郎?”震惊之余,太宗的口气变得异常平静,问道:“蔡爱卿,说,你为何要投诉杨六郎?”
  蔡民方奏道:“启禀圣上,京城商业巨子包二来为了促进经济繁荣,投巨资于城东开发新区筹建娱乐场所,此项工程已经朝廷各部门批准,属于正当工程,受律法保护。然而屋主宁老三却拒不搬迁,此举已构成妨碍经济发展之罪,后来我拆迁人员出动,作屋主的思想工作并发扬助人为乐的美德协助屋主搬迁,我拆迁人员此举也得到了民众的一致赞赏高度肯定。但是,杨六郎不知为何冒了出来,将我拆迁人员和包二来痛打一顿,更加灭绝人性的是,他竟然强行喂我拆迁人员吃大粪,如此恶行,令人发指,求陛下严惩杨六郎,还我拆迁人员一个公道。”蔡民方脸色悲愤,声泪俱下。
  “岂有此理!”太宗越听越气,拍案而起,龙颜大怒。
  潘美不失时机的火上加油:“陛下明鉴,杨六郎殴打城管,暴虐拆迁人员,又公然打压微臣一家,事不过三,已非偶然,杨六郎摆明藐视国法无法无天,若不严惩,恐难平民愤。”
  潘美的支持者也纷纷谏言:“杨家固然战功显赫,但若持功自傲为所欲为,情理不却国法难容。即使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杨家身为朝廷重臣,可谓知法犯法,理应罪加一等。”
  “严惩杨六郎,悍卫律法尊严,维护司法公正。”
  “这包二来是京城巨商,多次赞助皇上选秀活动,实乃贤商良民,杨六郎连他也打,天理不容。”
  ……
  太宗怒冲冲地对杨业喝道:“杨业,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个时候,杨业反而淡定了,听了蔡民方一番添油加醋的诉说,杨业已能猜出个大概。知子莫若父,六郎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绝非鲁莽之人,六郎动手打人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不过杨业更清楚,杨家功高日月遭人妒忌,即使没有六郎的事件,以潘美为主的一帮大臣无时无刻不在寻机打压杨家,六郎的事件只不过提早将矛盾引爆,让这一天来得更早了些。
  杨业黯然叹了口气道:“臣已无话可说。”
  “臣有话说。”丞相王苞又站了出来。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太宗面沉似水,“朕知道你跟杨家交情深厚,但法不容情,执法在于公平公正,你再替杨六郎说话,朕给你定一个坦护罪名。”
  “陛下,有些话微臣不吐不快。”王苞也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性子。
  太宗喝道:“多说无益。”接着大声道:“殿前太尉王冼接旨!速发三千禁军往天波府擒拿杨六郎!”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王冼奉旨而去。
  ……
  天波府。佘太君与众儿女同聚一堂。
  老管家杨洪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厅通报:“太君,大事不好!王冼率领三千禁军包围天波府,声言奉皇上旨意捉拿六少爷。”
  平地一声惊雷。七狼八虎众兄弟们一片哗然。
  “王冼奉旨捉拿六郎?”佘太君大吃一惊,转头问六郎:“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昨天出去闯了什么乱子?”
  六郎把教训城管,拆迁人员以潘龙的事简略说了一遍。佘太君长叹一声:“原来如此!想必是潘美等人在圣上面前状告六郎,恐怕六郎这次有难了!”
  众兄弟议论纷纷,均为挺六郎,生性鲁莽的七郎更是跳起来,怒叫:“岂有此情!这些王八蛋居然恶人先告状了,竟敢来天波府抓人?等我出去宰了王冼这个鸟人。”七郎欲往外冲时,被太君喝止。
  佘太君看到众儿女脸上俱有愤怒之色,叹息着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于情于理,六郎确实没有作错,换作你们任何一人恐怕都会这么作包括我。于法来讲,六郎作得过了,没有人有权力代表法律而擅行私刑。正所谓国不可无法家不可无规,法律是治国安邦最基本的的保障,执法不公执法不严是执法者的错,立法不公是法律的漏洞。道德归道德,法律归法律,城管,拆迁人员以及潘龙他们犯错,我们在道德在谴责他,但行动上应该将他们押送开封府交由开封府尹处理,而不是个人私自动粗。六郎,你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想出去打架吗?你有没有听见娘说的话?”
  六郎马上回过神,忙道:“娘,我有在听你说话。”
  佘太君满意地点点头,“你听得进娘的话就好,说明你通情达理。”
  六郎说:“娘,我听你的,我这就出去将他们杀个落花流水。”
  佘太君呆住。
  杨排风偷偷地在背后掐了六郎一把,轻轻地把佘太君刚才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六郎神情尴尬,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娘,一人作事人人当,我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这就跟他们走。不过我不会屈服,我要到皇上面前和他们理论。”
  佘太君黯然道:“也只能如此了。娘只是担心你性子刚烈,千万别在金銮殿上闹出什么乱子来。”
  六郎道:“娘,孩儿晓得。其实孩儿就想往金銮殿上走一遭了。当今朝中,奸臣结党排斥忠良,咱们杨家战功赫赫本就遭人妒忌,再者咱们杨家从不与奸党同流合污,一直被以潘美为首的那帮奸臣贼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剌,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打压我们杨家。昨天的事情,只不过给了他们一个冠冕堂皇打压杨家的理由。既然这根导火线由我杨六郎点燃,我就有责任亲自将它踩灭。况且,我早就想会一会那个潘美了,我倒要瞧瞧他能耍出什么鬼伎俩。”
  佘太君点头道:“六郎,你晓得就好,听你这么说,娘很欣慰。”
  六郎道:“我这就出去,不然反显得我杨六郎心虚理亏。”
  佘太君忐忑不安地道:“这个王冼昔日在你爹麾下效力,曾被你爹处罚过,今日他全副武装而来,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六郎嘿嘿笑道:“我杨六郎光明磊落,俯仰无愧于天地,即便天塌地陷我亦不惧。区区一个王冼又何足为惧?”说罢,杨六郎大步踏出天波府。
  正文 009章 杨六郎怒打钦差
  天波府外,三千禁军将天波府围得严严实实。太尉王冼身披战甲手持大刀一马当先。
  城中百姓闻讯赶来,里三层外四层,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纷纷向在场熟识的禁军询问,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不少气血方刚的小伙子扯着嗓子大吼:“杨六郎无罪!”
  “我们支持杨六郎!”
  ……
  王冼心中忐忑,既有欢喜又是惶彷,昔日他在杨令公麾下效力屡犯军规没少被处罚,王冼一直怀恨在心,义无反顾地加入潘美队伍,跟随潘美极力寻机打压杨家,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今天。然而不知怎的,在天波府门口,王冼莫名其妙的感到心虚紧张。天波府杨家将在军队之中享有至高无上的威望,这里是战神的殿堂,天波府男女老少任何一人站出来跺跺脚,敌国都会抖几抖。军人尚武,属于天生的鹰派。因此,杨家将几乎是每一个军人心中的偶像。当然,潘美王冼之流除外。
  感到心虚紧张的不只是王冼一个人,也是三千禁军的通病。仰望着“天波府”三个镀金大字在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心生敬仰。然而此刻他们却扮演着捉拿偶像的角色,这种角色本身就令他们尴尬而惶彷,心情好比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随着围观百姓愈发增多,议论声愈发热烈,嚷着“支持杨六郎”的声音越来越多,王冼和三千禁军也越来越慌张,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看到杨六郎迟迟未出来伏首认罪,王冼脸上挂不住了。其实他脸上挂不住是因为群众注视的目光,由这种注视而产生的巨大压力,只不过他们并不自知。
  人在紧张慌乱的时候总喜欢骂几句粗口来掩饰,比如有人在大街上摔一跤,看到四周行人在注视,爬起身时总是无意识地骂句“他*妈*的”缓解自己尴尬。这句“他*妈*的”当然不是骂行人,也不是骂自己,更不是骂街,纯粹只是情绪上的一种渲*泻。
  此时的王冼,正值这么一种状况。王冼开口骂起娘来:“杨六郎你***,你个小王八蛋,你再不出来老子就将天波府夷为平地,将你这个小王八蛋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骂完之后,王冼似乎觉得舒坦了很多,感觉围观众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也由衷的充满了尊敬。
  正自洋洋自得的王冼突然惊恐的发现,天波府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门口正站着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年英雄,对自己怒目而视,却不是杨六郎又是谁?
  杨六郎脸色铁青,缓缓地走向王冼,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但带着万分杀气,一字一句地道:“骂得好!你再骂啊!”杨六郎脾气火爆,最忌看人脸色,最忌别人骂娘,但这两点,都被王冼作全了。
  看着杨六郎杀气腾腾地走过来,恐惧之意从王冼脚板底一直冒到头发尖。但恐惧归恐惧,这么多人在现场注视,即使心中害怕好歹也得摆出一付强硬的姿态,才不致失了颜面。
  王冼硬起头皮喝道:“黄口小儿,我骂你又怎么样?你是朝廷钦犯,我不仅要骂你,还要将你捉拿回去。”说完这话,王冼马上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提神戒备,一颗心悬到了嗓子上,生怕杨六郎一怒之下向自己动手。若六郎当真对自己动手,自己不死也必定脱一层皮,这点自知之明王冼倒是非常清楚。
  杨六郎脸无表情,声音冰冷得有点吓人:“本来,我出来就是打算跟你走的。”
  王冼听了,心头嘘了一口大气,暗道阿陀佛菩萨保佑,这小子总算识得时务。
  杨六郎眼中闪动着刀锋一样的光芒,平静的声音也因为气势而充满了杀气:“但是,你出言辱骂我,必须付出代价。”
  王冼的心再次悬起,瞳孔快速收缩,色厉内惧地道:“我奉旨抓你,你敢动我就是抗旨!”
  杨六郎不怒反笑:“抗旨?嘿嘿,说得好。本来我想打你一个嘴巴子的,不过现在改变了主意。”
  王冼心头大石再次落地,不动声色地暗中大嘘几气,心中惧意一扫而空,气焰也顺势上涨,嘿嘿干笑两声:“你能改变主意最好,算你识相!看在你乖乖束手就擒的份上,本将军也免你受皮肉之苦。”
  “我改变主意不打你一个嘴巴子,是因为我要打你两个嘴巴子。”杨六郎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冼。
  “什么?妈……”王冼又气又怒,大感受到愚弄,张口就骂。
  “妈”字才吐出口,后面的话还来不及骂,突然间白影一闪,跟着“啪啪”两声脆响。
  围观群众看去,王冼左右两边脸上已经肿得老高,分别印着两个巴掌印。原来他在瞬息之间挨了杨六郎两个耳刮子。
  杨六郎仍然站在原地,仿佛刚才并未动过。但人人都敢确定杨六郎刚才动了,不仅仅是因为王冼的脸被打肿了,而是杨六郎手上多了一样东西:一把大刀。这把刀是王冼的。
  在这眨眼间的功夫,杨六郎不仅仅打了王冼的耳光,还抢了他的刀。
  王冼那匹战马还在“与与与”地欢叫着,它并不知道主人在这片刻功夫被抢了刀还挨了打,否则的话,它也不会欢呼嘶叫,而是惊蹦乱跳。不知者无罪,虽然它只是一匹马。相信王冼也不会怪罪一匹马。不然,他连马都不如。
  杨六郎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揶揄道:“王冼,你喊妈也没有用。”
  围观群众一阵轰然暴笑,王冼本是骂娘来不及骂,但听六郎这么取笑,令大伙联想起小孩子被人欺负时威胁对方“我去喊我妈”。碰巧王冼刚才叫了一声妈,尽管意境不同,但叫声一致,联想开来自有一番别样的滑稽。
  王冼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拨马就走。他一向是个聪明人,懂得该走的时候走,不该说话的时候千万别开口,不然,后果更加严重。这是古训: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冼一向都以俊杰自诩,此刻也正以行动向这句话致敬。当然,不排除他心里将杨六郎骂了万儿八千遍。
  正文 010章 宋太宗御驾亲临
  王冼一走,三千禁军也欲跟着撤离。杨六郎宏声道:“我出来就是跟你们走的,我打他是因为他口出污言,这是两码事。来吧,将我绑上,我现在就跟你们一起走,否则,你们也不好交差。
  三千禁军面面相觑,王冼已走,群军无首,谁也不敢擅自作主。看见杨六郎自愿跟着走,那自然最好不过。只不过,人人都尊敬杨家将,过来天波府捉人也只是圣命难违,实非己愿。天波府是军队中的传奇,而杨六郎则是天波府之中的传奇,这杨六郎自己仰慕都来不及,又有谁愿意动手绑他?
  一位禁军统制代表性的向杨六郎施礼道:“六将军,我们这里每一个都很尊敬你,便是借我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六将军无礼。六将军愿意跟我们回去,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敢谈什么绑不绑的。”
  杨六郎伸出双手,微笑道:“没事,绑吧。执法在于公正,不能因为我是杨六郎就法外开恩。”
  禁军统制迟疑半晌,见杨六郎心意坚定语气坚决,便道声“得罪了”,拿过一条绳索,将杨六郎双手绑住,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杨六郎扶上马,簇拥着杨六郎离开天波府。
  围观百姓哗然,纷纷叫道:“咱们跟着六少一起走,替六少鸣冤。”
  “我们替六少作证,把城管和拆迁人员的野蛮行径说出来,让皇帝老儿知道谁是谁非。”
  “潘龙当街撞人打人是潘龙的错,不抓潘龙反抓杨六郎,天理不容。”
  “走,一道上皇城,坚决支持杨六郎。”
  “打倒潘美,支持杨家将。”
  ……
  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随着三千禁军,如潮水般涌向皇城,一路上纷纷哟喝“支持六郎”,哟喝声惊动了全城百姓,加入支持队伍的人也越来越多,哟喝声也越来越响,冲天彻地。
  ……
  王冼离开天波府一路拨马飞奔直赴皇城,踉踉跄跄跑上金銮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太宗面前,哭哭啼啼道:“启奏万岁,微臣有辱使命!”
  太宗见王冼一张老脸肿得像个猴子屁*股,惊问道:“王爱卿何以如此?”
  王冼不时伸手抹抹眼泪,竭力表现出受辱后的悲伤,答道:“臣奉旨前往天波府捉拿杨六郎,谁料杨六郎抗旨拒捕,还将微臣打成重伤。求圣上为微臣作主!”说罢,王冼夸张地吡牙裂嘴的揉腰搓,故意发出哎哟的叫痛声,一面向杨业投去愤怒的眼神,心里在怒骂:“杨六郎,这回你死定了,老天爷也保不住你了!你天波府也完蛋了!哼,妈的,敢打我?有你好果子吃!”
  太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反了,反了,杨六郎想造反不是?”
  满朝文武大哗,勃然色变。忠良贤臣又惊又疑,奸贼佞党面露喜色。
  潘美趁热打铁推波助澜:“陛下明鉴,杨六郎公然抗旨,并打伤钦差大臣,藐视圣上,罪大恶极,已构成造反罪,应当诛灭九族!”
  杨业额头冒出了大汗,脸色惨白,心中惊疑不定,王冼的话他本不信,但王冼脸上的伤让他不得不信。之前六郎被投诉殴打城管以及拆迁人员的事情杨业能猜测出个大概,内心也颇为支持。但如今六郎公然抗旨打伤钦差大臣的行为已经逾越了朝臣的底线,大逆不道,即使有情有理也显得苍白无力了。
  杨业跪倒在地,惶恐地道:“犬子杨六郎冒犯天威罪该万死。微臣教子无方,理当与子同罪,请陛下降罪。臣愿将功赎罪,亲自将犬子生擒来此由圣上发落,望陛下恩准!”
  东平王高怀德,汝南王郑印,铁鞭王呼延赞等杨家世交正自惊疑,见杨业请命,也跟着齐齐跪倒,齐声道:“臣等愿随杨令公前行,擒拿杨六郎。”
  丞相王苞王延龄,太祖赵匡胤之子八贤王赵德芳也大步出列,奏道:“臣愿跟随杨令公和三位王爷一道擒拿杨六郎。”
  潘美见几位王和爷丞相他们全是杨家深交,生怕他们从中作梗坦护杨六郎,也不甘落后地站出来请命道:“常言道举贤当避亲,执法亦是如此,方显司法公正。杨六郎犯下滔天大罪,理由交给杨家亲朋好友以外人员处理。臣潘美不才,毛遂自荐,擒拿杨六郎。”
  太宗不耐烦地道:“你们别争了,朕御驾亲临,你们随朕一道同去。”
  太宗亲点五千羽林军,带领潘美,杨业,王苞,高怀德,郑印,赵德芳等文武大臣浩浩荡荡地开出皇城。
  刚走出皇城大门,但见前方人头攒动,人群黑压压地向皇城汹涌而来,“支持杨六郎”“杨六郎无罪”的口号铺天盖地,响彻云霄。人群中,但见杨六郎被无数平民百姓族拥中央,三千禁军亦被百姓牢牢夹围住,样子“垂头丧气”,显然已经沦为“俘虏”。
  潘美心性多疑,见此情形,吓得脸色煞白,惊得差点从马上跌落,沙哑着嗓子尖叫:“杨六郎聚众造反了!杨六郎造反了!”此刻的潘美心中后悔不已,只想快点逃离此地。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杨六郎造反,要诛杀的第一目标必定是他潘美。
  太宗赵光义亦大惊失色,赶紧勒住马,惊恐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知所措。
  杨业也以为六郎聚众造反,怒从心起,手提厚背金刀,一马当先越众而出,厉声喝道:“畜生,你聚众生事,犯上作乱,想造反不是?今日我杨业要大义灭亲!”
  不过,杨业很快就呆住了。太宗,八贤王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他们全都看清楚了。杨六郎坐在马上没错,但是他被绑住了双手。三千禁军并没有沦为俘虏,而是前前后后押住杨六郎。杨六郎分明被绑而来,哪里有半点造反的样子?
  杨六郎跳下马,履行叩拜之礼:“杨六郎参见皇上!”
  三千禁军,数以万计的老进姓也跟着跪倒,三呼万岁。
  太宗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忘了要说些什么,示意众人平身。


正文 011章 太师诉六郎四罪~~020章 镖头态度大转变
  正文 011章 太师诉六郎四罪
  潘美弄清了杨六郎并非造反而是负荆请罪后,心中惧意顿消,气焰大壮,在一旁狐假虎威地喝道:“杨六郎,你可知罪?”
  杨六郎手指潘美,故意回首四问:“哎,这个贼眉鼠眼的老头子是谁?”
  潘美气得牙齿格格作响,心中怒极,但又不太好为了杨六郎不认识自己这事而发作,只得暗暗忍住。
  待周围人告知潘美的身份后,杨六郎假装惶彷地道:“啊,原来是潘太师,杨六郎失礼了!罪过罪过!久闻太师之名,今日一见,果然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名不虚传。”
  杨六郎身后的老百姓见六郎戏耍潘美,无不“呵呵”一阵轻笑。
  潘美表情尴尬,心中愠怒。杨六郎明里夸人实则损人,这夸人也不能夸得太离谱,杨六郎将他这张鸡皮老脸赞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摆明了睁着眼说瞎话,饶是潘美一向喜欢听人拍马屁,但杨六郎这马屁拍得令他脸皮发烧,万万不好意思消受。
  潘美红着老脸喝道:“杨六郎,废话少说,你可知罪?”
  杨六郎反问道:“请问太师,我杨六郎何罪之有?”
  潘美清咳两声,摆满了架式,然后义正辞严地道:“杨六郎,你罪有四。一,殴打城管。二,暴虐拆迁人员,三,欺负吾儿潘龙,四,你……”潘美本想说杨六郎聚众造反,但突然醒悟了过来,马上刹住口,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第四,你抗旨拒捕,打伤朝廷钦差大臣王冼。这四条罪状任何一条,其罪足以砍头。”
  杨六郎哈哈大笑,朗声道:“好,既然太师认为我有罪,那么待我杨六郎一一辩驳,辩驳之后,若皇上仍然认为我杨六郎有罪,我杨六郎无话可说乖乖认罪,绝不皱一下眉头。”
  太宗想想也是,即使杨六郎遭多方投诉,他也有为自己申诉的权利,这是最基本的人身权利。太宗点头道:“好,杨六郎,朕允许你为自己辩解,你说。”
  杨六郎道声谢主龙恩,开始辩解:“先说第四条,潘太师只知道我打伤朝廷钦差大臣王冼,却不知道我打伤王冼的原因。我杨六郎打伤王冼,并非抗旨拒捕,而是因为王冼口出污言辱骂于我。但打人归打人,归案归归案,如今我绑住双手前来归案,这也叫抗旨拒捕么?嘿嘿,恕我狂妄的说一句,我杨六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若当真有心抗旨拒捕,恐怕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够阻止我。”
  杨六郎身后三千禁军齐齐跪倒,齐声道:“启禀皇上,杨六郎此言属实,我们可以作证,求皇上明鉴。”
  数以万计的老百姓也跟着叫道:“杨六郎没有抗旨拒捕,我们可以作证。”
  “王冼口出污言,杨六郎才动手教训他,皇上明鉴!”
  ……
  太宗傻眼了,面对万民谏言,不知如何处理。
  潘美也傻眼了,没料到这么多人在支持杨六郎,气极败坏地道:“即使杨六郎没有抗旨拒捕,但他打伤了钦差大臣王冼,无论他有一万个理由也不该打人,他打人就错了。”
  杨六郎突然破口大骂潘美:“潘美,你这个老匹夫,我诅咒你破财招灾,怪病缠身,下体生脓,长疮,夫妻感情破裂,家中永无宁日,身体阴阳不调,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见杨六郎突然间中邪般大骂潘美,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潘美双眼,怒气塞喉,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怒已极地手指杨六郎,反反复复地怒叫:“你……你……你……”他很想反骂回去,奈何气极之下反而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杨业厉声喝道:“小畜生,你给我住嘴!”
  太宗也看不下去了,喝声:“放肆!”
  潘美跪倒在太宗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苦:“吾皇明鉴,杨六郎口出污言辱骂微臣,令微臣的心理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精神受到了莫大的损伤。如此恶语伤人,实在令人发指,求皇上降罪严惩杨六郎!”
  太宗面沉似水,对杨六郎喝道:“杨六郎,你又多了一宗罪——出口伤人。”
  杨六郎全无半点惶恐之色,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脸色平静地道:“那么,我斗胆请问皇上和潘太师,王冼在天波府出口伤人在先,他没被判罪,我杨六郎打人在后,为何反而被判有罪了?既然王冼出口伤人没有罪,那我杨六郎出口伤人怎么又有罪了?”
  太宗当场被噎住,说不出话来。潘美犹如突然间大梦初醒,脸皮一阵青一阵白,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明白杨六郎为何突然中邪大骂潘美了,原来他举了个最好的例子,巧妙地为天波府怒打王冼之事作出了辩解。
  八贤王赵德芳,东平王高怀德,铁鞭王呼延赞,汝南王郑印,丞相王苞等人无不在心里暗暗喝彩,俱为六郎这一招从心里折服不已。唯独杨业不动声色,但细心的人仍然可以从他眼神里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赞赏之色。
  潘美心头懊恼不已,自己挨一顿臭骂不仅没能将杨六郎定罪,反而帮他洗清了一宗罪名,真是得不偿失。当然,潘美绝非易与之辈,既然已知杨六郎这一项罪名是不可能成立了,便不再在这个问题所无谓的讨论,马上把话锋转入下一题:“杨六郎,即使这一宗罪名不成立,你还有三项罪名,看你如何辩解。”
  杨六郎大笑道:“好,现在我来辩解打伤你儿子潘龙这一罪名。”说罢,杨六郎问潘美:“潘太师,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儿子?”
  潘美没好气地道:“不知道。”
  杨六郎笑了笑,自言自语地道:“我发觉潘太师有个特点,在什么原因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总喜欢盲目的给别人定罪。”
  潘美心中气恼,正欲发作,但想起自己刚才确实回答了“不知道”三个字,有点无题发挥,唯有再次忍气吞声。
  杨六郎目光突然变得灼灼逼人,紧盯潘美,缓缓地道:“潘太师,我现在就告诉你打你儿子的原因。”
  正文 012章 万民洗忠良冤情
  杨六郎还未来得及开口述说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皇上,请容草民来述说杨六郎打伤潘龙一事的经过。”紧接着,一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大步而出。
  太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这件事要你来述说?”
  中年男子答道:“草民姓张名必荣,是整件事情的当事人,这件事由我来述说最合适不过。”原来,这张必荣正是被潘龙车撞的那位受伤者。
  不少百姓纷纷叫道:“不错,就是这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人杨六郎才把潘龙教训了一顿的。”
  太宗听说张必荣乃整件事情的当事人,马上来了兴趣,说:“好,你说。”
  张必荣把整件事情的始末一字不漏的述说了一遍。
  人群顿时大哗,骂声四起:“这个***的潘龙,打死他才好。”
  “杨六郎也太仁慈了,只是小小的教训了他一顿,换作我,不砍断他一只手脚才怪。”
  “让潘龙去死吧!”
  “妈的,潘美这个老匹夫,自己的儿子如此不肖,他不管也就罢了,居然反咬杨六郎一口,实在可恶!真不是个人!”
  “杨六郎无罪!”
  ……
  真相大白。
  潘美脸色越来越白,面对铺天盖地的责骂声,汗如雨下,惊恐之极。
  一开始太宗越听越怒,当听到杨六郎戏耍潘龙巧打耳光之时,情不自禁的喜上眉梢,大声喝彩:“打得好!打得妙!打得过瘾!”
  片刻,太宗很快醒悟自己乃九五之尊,应该保持一种严肃的威仪,万万不可像小孩子一样喜形于色,容易给人留下不稳重的印象。
  不过太宗还是有点不放心,问张必荣:“你此话当真?没捏造假话?”
  张必荣答道:“禀皇上,草民若是有半句假话,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果皇上查到我此话不实,草民愿献上颈上人头。”
  人群中迈出数百名老百姓,齐声道:“启禀皇上,此事我等亲眼所见,张必荣此话属实。”
  “很好,很好。”太宗连道两声很好之后,转头面向潘美,目光立刻变得严厉起来。
  潘美面色如土,脚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颤颤抖抖:“犬子横行霸道,无法无天,请皇上降罪。潘美教子无方,难辞其咎,亦请皇上降罪。”
  太宗重重的哼了一声。
  潘美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当场不敢动身。
  铁鞭王呼延赞在一旁宏声问道:“请问潘太师,杨六郎这一项罪名成不成立?”
  潘美惶恐地道:“不成立,不成立。”
  丞相王苞也问道:“请问潘太师,令郎潘龙身为朝臣家属却仗势欺人,撞人打人,是否已构成恶意伤害他人罪?”
  潘美惊恐万分,战战兢兢地道:“是,是。”
  张必荣再次奏道:“皇上,草民斗胆替潘太师求情。”
  所有人都一愣,包括太宗。太宗诧道:“潘龙撞了你,打了你,你不恨他?为什么反而替他求情?”
  张必荣道:“潘太师的儿子撞伤了我,又打伤了我,但是潘太师的女儿已经向我赔礼道歉,所以草民觉得不必要再追究了。我今天站出来说话,只是想说出事情的真相,帮天波府六将军讨一个公道。”
  太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张必荣翘起大拇指,赞道:“你是好样的!”接着转头沉着脸对潘美冷冷地道:“你起来。”
  潘美道声谢主龙恩,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冷汗已湿透全身。
  太宗皱眉道:“人家大人大量,不追究你儿子,又替你求情,还不谢谢人家!”
  潘美哦哦连声,赶紧向张必荣道谢:“多谢壮士!多谢壮士!回头老夫定当登门拜谢。至于我那不肖之子,老夫定当执行家法严惩。”潘美心中那个恼啊,本来想趁机打压天波府杨家的,却没料到搬起石对砸了自己的脚。
  太宗看向杨六郎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说:“杨六郎,你这两项罪名都不成立,但你殴打城管,暴虐拆迁人员之事又如何解释?”
  杨六郎还没说话,人群中又站出几个人来,一边是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一边是一家老少几口,正引发杨六郎怒打城管和拆迁人员事情的当事人。
  中年妇女和那一家老少分别向太宗表明了身份,分别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的述说了一遍。
  人群立刻激起了轩然大波,怒骂城管和拆迁人员的声音此起彼伏,高喊支持杨六郎的声音也随之高涨。
  太宗勃然色变,几位王爷怒火中烧,八贤王赵德芳更是气得牙齿咬得格格响,怒斥:“执法野蛮如斯,与畜*生有何区别!”
  丞相王苞仰天长叹:“朝廷官员横行霸道,鱼肉百姓,颠倒黑白,反谄忠良,国之悲哀矣!皇上,你听听这些老百姓的呼唤:支持杨六郎!这才是民意所趋万民心声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群众的眼睛是雪这的,是非自有公论,你是相信这些老百姓还是那些贪官恶吏?”
  太宗脸有愧色,跳下马大步走至杨六郎面前,亲自替杨六郎松开绑,携六郎双手嘘唏道:“杨六郎,朕误信谗言令你蒙冤,真是难为你了!”
  接着,太宗大声宣布:“杨六郎不仅无罪,还值得重重嘉奖。至于城管部门和拆迁部门,朕一定追究他们的责任。”
  数以万计的老百姓齐声欢呼,“圣上英明”“六郎威武”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响彻整个汴京城,直冲天际。六郎的案例告一段落,老百姓得到了满意的结果,陆续离开。
  太宗亲热地手携六郎,郑重地道:“杨六郎,你年少英雄义胆忠肝,朕决定封你为‘神勇无敌大将军’,奖励黄金万两。”
  杨六郎并无半点喜色,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八贤王赵德芳,丞相王苞等人在一旁向六郎连使眼色,轻轻地提醒:“快快谢恩。”
  却不料,杨六郎说:“陛下,杨六郎不敢接受。”
  众人诧异。太宗脸有不悦之色:“怎么?你嫌嘉奖不够?”
  杨六郎垂首道:“陛下,杨六郎有罪,请皇上处罚!”
  众人俱惊,太宗不解问道:“你的罪名不是已经洗清了?何来有罪之说?”
  正文 013章 法理分明自请罪
  杨六郎说:“禀皇上,城管人员拆迁人员执法粗暴执法不公是他们的错,本应交由开封府处理。而我杨六郎没有及时报案,反而滥用私刑,这就是我的错了。我杨六郎没有任何权力代表司法部部门处罚任何人。所以,请皇上降罪。”
  王苞在一旁大声喝彩:“好一个杨六郎,公私分明,理法分明,气节可贵,精神可嘉,好汉子!纯爷们!”
  这一刻,太宗赵光义,八贤王赵德芳,东平王高怀德,汝南王郑印,铁鞭王呼延赞,杨令公杨业脸上全是震惊之色,当然震惊之中蕴含着敬意。
  半晌,太宗仰天大笑:“嘿嘿,说得好,情理归情理,法律归法律,赏罚要分明,你确实该罚。”
  “该怎么处罚你呢?”太宗犯难了。跟杨六郎说话越多,对他了解越深,喜欢之意也越来越甚。一时之间,委实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处罚杨六郎。对杨六郎惩罚的象征意义早已远远超过了实际意义,处罚太重,不合情理,处罚太轻,又损法律尊严。
  太宗左右询问:“各位王爷,王丞相,杨令公,你们觉得杨六郎该如何处罚?”
  众位王爷以及丞相王苞均笑着摇头说不知。
  一旁的潘美突然说:“臣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
  太宗说:“你说说看。”
  潘美道:“杨六郎虽然触犯了法规,但站在道德范畴内,却是合情亦合理的。其精神可嘉,行为不可取。这处罚嘛,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须得两全齐美。”
  太宗连连点头,深感合意。之前还担心潘杨两家关系不睦,唯恐潘美借机谏言重罚杨六郎,看来自己多虑了。太宗赞道:“说得很好,继续说。”
  潘美接着说:“臣觉得,不如将杨六郎流放外出,三年之内不许回汴京城。在臣看来,这既是处罚也不算处罚,虽说强行将杨六郎与亲人分开残酷了点,但对杨六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三年时间,历练人生,磨砺心志,足以让一个人变得更加成熟睿智。相信三年之后回来的杨六郎已经蜕变成为一个全新的杨六郎,那反而是朝廷之福了。”
  太宗沉思半晌,既觉不妥,又觉有理,问八贤王众人:“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众人不语,唯独王苞发言:“此法倒是可行。”
  太宗道:“既然如此,就这样了。今日六郎可回天波府与家人团聚,明日一早,朕诏示天下。”
  杨六郎拜谢。
  潘美见太宗采纳了自己的意见,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欢喜不已。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今日与杨六郎一过招,处处落下风,深深明白有杨六郎这等智勇双全的人物在天波府,自己一世都休想扳倒杨家。借这个机会把杨六郎这个魔星赶出家门,剩下正直忠厚的杨业,就容易对付多了。虽然只有三年时间,但潘美很自信三年之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天波府杨门一家,潘氏一家便在朝中一家独大了。
  结局圆满,皆大欢喜,众人散去。
  ……
  晚上,天波府。
  酒过三巡,喝在嘴里尽是苦涩,菜加五味,吃在嘴里索然无味。从明天开始杨六郎将被流放三年,意味着天波府三年之内将少一半欢声笑语。对于天波府上下三百人来说,跟机智风趣的六郎在一起,天空阳光灿烂,没有了杨六郎,天空一片阴沉。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吃饭。
  杨排风端上最后一道菜,抽噎着叫了声“六哥”后,再也忍耐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下泪来,八姐九妹佘太君几人也深受感染,泪珠哗啦啦使劲地流。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杨业眼中也尽是伤感之色。
  杨六郎本人反而显得格外轻松,不停的劝人喝酒吃菜,安慰众人:“我只是流放三年,又不用充军发配,有什么好伤感的?三年之后我还会回来的。走出天波府,外面的世界更大,能够出去增长见识历练历练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好男儿志在四方,喝烈酒骑烈马,闯荡江湖逍遥自在,人生可憾?你们应该为我庆祝才对。来,来,来,喝酒。”
  老管家杨洪突然跑进来通报:“八贤王驾到。”众人正准备起身迎接时,八贤王赵德芳早已大步而入。杨门上下欲行君臣之礼时,八贤王赶紧制止:“这里是私人会所,那些繁节俗礼就免了。”
  八贤王一落座,马上端杯对六郎说:“六郎,来,咱们喝一杯。”
  六郎说:“一杯太少,最少三杯。”
  八贤王大笑:“好,好,爽快。”依言连饮三杯,脸色微微泛红。六郎也连饮三杯,面不改色。
  八贤王称赞:“好酒量。”
  六郎笑道:“不是我酒量好,而是你酒量差。”
  佘太君在一旁轻声斥道:“六郎,说话要有礼貌,跟王爷说话要称呼千岁,不能说‘你’。”
  六郎咕嘀道:“酒桌上没有贫富贵贱的阶级之分,不然这酒也喝得太没意思了。”
  佘太君脸一沉,正欲责骂,八贤王却哈哈大笑起来:“这话说得好,我爱听,我就喜欢杨六郎这等痛快的人。六郎,来,来,来,今儿我舍命陪君子,再跟你饮三杯。”
  饮过酒,八贤王表明来意:“久闻六郎大名,今日有幸亲眼见识了六郎的风范,果然智勇双全有大将之风,实在令人仰慕。今晚到此,并无他意,只想交六郎这个朋友。”
  杨六郎呵呵笑道:“这酒一喝,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真的?”八贤王喜道,“能交到六郎这等朋友,三生有幸矣!今晚我赵德芳不醉不归。”
  杨六郎微笑:“跟我一起喝酒,你想不醉都难。”
  “说得是,说得是。”八贤王连声附和,又道:“六郎,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杨六郎笑着说:“你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所以,咱们一见如故,成为了朋友。呵呵,这叫物类聚。”八贤王心情大好,平日沉默寡言的他今天话也格外多。
  杨六郎一本正经地道:“也可以叫臭味相投。”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所有人都被两人感染,露出会心的笑意。
  正文 014章 万人齐聚送英雄
  八贤王赵德芳是本朝一位特殊人物,他本是太祖赵匡胤幼子,皇位的合法继承者,但皇位最终却落入了叔叔赵光义手中。太宗赵光义即位之事颇有疑云,这便是北宋著名的“烛影斧声”疑案,民间也一直传说赵匡胤是被赵光义害死的。为确保政权的合法性,赵光义抛出其母杜太后遗命之说,即“金匮之盟”。金匮之盟起源于杜太后临终时召赵普入宫记录遗命,杜太后称要赵匡胤死后先传光义,再传光美,再传赵匡胤长子同富德昭。这份遗书藏于金匮之中,因此名为金匮之盟。虽然有金匮之盟的说法,但是太宗却先后逼死太祖之子德昭和德芳,又贬黜光美到房州,两年后光美就死于谪所。为了不落人话柄,彰显自己的仁义,太宗敕封赵德芳为八贤王,并赐与上打昏君下打馋臣的黄金锏,几乎拥有与皇帝同等的权力。自幼见惯了也厌倦了黑暗宫廷的阴谋倾轧勾心斗角的赵德芳无世无争,很少参与政事,也造就了他正直宽厚的性格。也正因为赵德芳这种性格,减少了太宗的忌惮,从而保全了自身的人身安全。
  饮至酣处,八贤王赵德芳对六郎说:“六郎,我有一事相托。”
  六郎道:“既是朋友,但说无妨。”
  八贤王说道:“是关于我御妹柴美容的事情。去年,美容的兄长梁王柴俊染上怪病,身体每况愈下,家境日渐衰落,美容思兄心切,赶赴荆南探亲。这一去就是一年,至今未返。这么久没有美容的消息,甚是牵挂。希望你有空往荆南走一遭,代我看望问候。”
  六郎点头道:“好,没问题。”
  八贤王盯着杨六郎,似笑非笑地道:“我这御妹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有汴京第一美人之称哦。”
  八姐九妹杨排风等人在旁边格格一阵轻笑,眼中尽是莞尔,杨六郎脸上微微发烧。
  这位柴郡主他虽未谋面,但久有耳闻。柴美容乃周世宗柴荣之女。柴荣死后,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逼死周恭帝柴宗训,建立大宋。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惊恐中经历了国破家亡的惨祸,大哥夫妇相继毙命,二哥柴俊仓皇逃至荆南,大周变为大宋,一夜间人物全非。为了彰显仁义,笼络人心,太祖优待后周皇室,特别恩养了世宗柴美容,并册封柴美容的二哥柴俊为梁王。虽然公主成了郡主,但她地位尊荣,享受公主优待,锦衣玉食,受到良好的皇家教育,琴棋书画诗文歌舞无所不精,气度雍容华贵。举目无亲的身世也使她在势利冷酷的宫廷饱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性格上多了几分清高孤傲,敏感坚强。她跟随八贤王赵德芳长大,赵德芳的宽厚正直,狄王妃的贤良和善,南清宫清明的环境使柴郡主远离了黑暗宫廷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从而温婉如玉,清纯似水,与杨六郎并称为汴京城的金童玉女。
  小时候,佘太君曾多次开六郎的玩笑,说要他把柴郡主娶进天波府。是以,杨六郎虽然不认识柴郡主,但可谓是久闻其名了。如今听八贤王的语气,显然是有意撮合两人,饶是六郎一向脸皮厚似城墙,此时也有点拘窘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当晚,八贤王大醉而归。
  次日一早,太宗诏示天下:杨六郎擅行私刑打伤公务人员,念其见义勇为情有可原,免于充军发配,流放三年,三年之内不许踏入汴京城。
  天波府门口,人声鼎沸,人山人海,热闹喧天,全城百姓蜂涌而至。今天是杨六郎正式流放的日子,每个人都自发而来,他们想亲自送六郎出城,三年后,再亲自把六郎接入汴京城。
  当亲人们族拥着六郎踏出天波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大声尖叫起来,热烈的呼唤六郎的名字,不少女粉丝举起了牌子,上面写着“我爱杨六郎”“六郎,我等你回来”“六郎,三年后回我家”“世上美男千千万,唯有六郎最好看”……,可谓五花八门。
  人群中奔出几老几少,却正是被包二来强拆民房而得六郎施以援手的宁老三一家。一家几口手提篮中装满了瓜果糕点,纷纷塞入六郎手中。宁老三手捧一束大红花,别在六郎胸前,哽咽着说:“六郎,你是咱京城父老乡亲永远的亲人。”
  一位怀抱小孩的中年妇女快步踏出,正是那位被城管砸摊的妇女,将一块锦囊塞入六郎手中,眼含热泪道:“六将军,这里面装的是我到大相国寺求的一块平安符,你戴上。为了爱你的千千万万老百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不少人亦跟着上前送上自己的礼物以及祝福,六郎一一收下。望着眼前这群朴善良热情的老百姓,六郎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了,一种热热的东西蠢蠢欲动。他收获的不仅仅是单纯的礼物或祝福,还有爱,寄托在这些礼物和祝福上面。
  六郎不停的说谢谢,除了这两个字,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尽管他心中有千言万语,但这两个字足以代表一切。百姓们的心意六郎已经收到,六郎的感激百姓们亦已收到。
  “得得得”马蹄声响,几人几骑疾驰而来。有人叫道:“八王千岁来了。”人群让开一条通道,八贤王来到六郎面前跳下马,首先道了声:“惭愧!昨晚喝得太多,以至睡过了头,还好及时赶到。”
  六郎说:“王爷,朋友相交贵知心,送与不送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八贤王哈哈笑道:“六郎,我送你是假,来找你喝酒才是真。”说罢,八贤王叫声:“拿酒来。”
  南清宫家丁端上托盘,给八贤王六郎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八贤王道:“六郎,任何话都是多余的,这杯酒代表我想说的一切。来,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八贤王又道:“一杯太少,再喝三杯。”
  三杯饮毕,六郎四方抱拳,说:“各位父老乡亲,三年之后再见!”言罢,跳上白马疾驰而去。他必须早点走,不然,他怕自己的眼泪忍不住要掉下来。
  正文 015章 轻信于人遭算计
  走出汴京城,杨六郎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天波府家教甚严,从小到大,几兄弟除了在家练功以外还是练功,不计十四岁随父西征,杨六郎二十年来外出玩耍的次数不超过百次。实在忍耐不住想要外出,也得趁父亲杨业不在时大拍母亲佘太君的马屁,才获批准出门。但即使这样,身边总会有一个杨排风盯得紧紧的。如今终于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天地任我闯荡,无异于野马脱缰猛虎出笼,这种喜悦是无法言喻的。流放三年,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残酷的惩罚,但对六郎来说却是最喜欢的奖励。
  一人一骑,茫茫南行,至晌午时分,人困马乏,苦于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只好将马牵在树上,坐在大路旁边的草地上休息。
  不久,一位身体精壮的红脸大汉挑着一担木桶经过,看到衣着光鲜的杨六郎和那匹通体的白马,顿时眼睛一亮,马上放下担子,坐在大树下休息。不时望几眼那匹白马,料想价值不菲,暗暗吞了几口唾沫,眼珠乱转心中暗自计算。
  大汉揭开桶盖,顿时酒气四溢,遍地芬芳,原来桶里装的是酒。杨六郎闻到酒味,皱鼻嗅了几口,心想,原来农家自酿纯正米酒,难怪如此香醇。
  大汉留情到六郎嘴馋的神情,笑道:“兄弟,渴了吗?喝一点吧。”
  六郎微笑着谢绝:“不用了,谢谢。”
  大汉道:“兄弟不要客气,正所谓五湖四海皆兄弟,咱们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份,就当交个朋友,喝吧。反正这水酒也值不了几个钱。”说着,大汉装了一瓢酒递到六郎面前。
  六郎见大汉个性爽朗,顿生好感,也不再客气,笑道:“爽快,是条汉子,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接过酒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嘴里尽是余香。六郎赞道:“好酒!”
  大汉再装几瓢过来,六郎接过一一饮了。
  大汉随口问道:“嗨,兄弟,怎么称呼?”
  六郎本想报真名,但一想自己乃带罪流放之身,作人尽量低调。虽说真正认识自己的只有汴京城的老百姓,但杨六郎这个名字可谓是天下无人不晓。自己若报上真名,人家也未必肯信,便道:“我姓杨名景。嗯,我的头怎么有点晕?”刚刚说完,六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醉倒。
  大汉哈哈大笑:“倒也,倒也。”过来将六郎身上的盘缠搜得一干二净,再将绑在树上那匹白马解开。
  大汉正欲离开时,突然发觉前面站着一个人,陡然吃了一吓,定睛看去,原来是个千娇百媚的白衣女子,十七八岁年纪,一身白衣胜雪,眉如黛,目若星,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美得不可方物。
  大汉做贼心虚,惊问:“你是谁?”这位白衣女子固然美貌,但她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可见不是普通人,也无心去欣赏她的美丽容颜了。
  白衣女子冷冷地道:“我是一个看见你作贼的人。”
  大汉虽然惊慌,但见她是一个弱女子,却也不惧,嘿嘿笑道:“小娘子,我劝你还是莫多管闲事。”
  白衣女子面沉似水:“你谋害别人我不管,但你害他我一定得管。”
  “他是你心上人么?”大汉扭头看了一眼晕在地上的杨六郎,阴阳怪气地道,“呵呵,果然姐儿爱俏,心里都向着小白脸。小娘子,这等脓包绣花枕头不值得你喜欢,不如跟了大爷我罢。”
  白衣女子俏脸通红,斥道:“口齿轻溥,该打!”说罢,纤纤玉手一挥,拂向大汉面门。白衣女子这一挥手轻描淡写,但疾快无比,眨眼之间便打到大汉面前。
  大汉吃了一惊,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白衣女子一付娇娇弱弱的样子,但这一拂最少含了十几个变化,看似打自己面门,但自己全身十来处要害都处于她的攻击范围之内。光是这份速度这份变化,足以挤身于江湖上一流高手之列。
  大汉本身乃武学大行家,识得厉害,不敢再轻敌,赶紧挥掌拦截。
  双手相格,两人各自后退两步。
  大汉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天生异禀,自幼得高人指点,一身武功早已出神入化,一拳一掌,足以开碑裂石,普通人万万经受不起。自己闯荡江湖多年罕有对手,然而这位白衣女子功力竟似不在自己之下,叫他如何不惊?
  殊不知,白衣女子心中更惊:“我得尽师父真传,会遍大大小小江湖好汉不计其数,何曾碰到过如此劲敌?”
  前方人声隐隐传来,大汉毕竟做贼心虚,不敢逗留,但又怕白衣女子纠缠,只好把从杨六郎身上搜过来的东西丢在地上,宏声道:“好男不跟女斗!大爷我去也!”抓起酒桶,飞步而去。
  白衣女子也不追赶,扶起杨六郎,心中暗想:“你这冤家,武功盖世又如何,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早晚都得吃亏。”
  半扶半抱着沉沉昏醉的杨六郎,白衣女子既紧张又差涩,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经过的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更令白衣女子不知所措。白衣女子心中忐忑不安左右为难:“我应该留在这里等他醒来呢还是应该安静的走开?我们虽曾谋面但并非很熟,如果我留在这里等他醒来,我这样抱着他会不会显得太暧昧了?面对的时候会不会很尴尬?”
  思绪百转,最后白衣女子咬牙作出了决定,暂且不要跟六郎会面,善意的将他盘缠全部拿走,先让他受点苦头,多点磨练,等到他最坚难最绝望最需要帮助的的时候,自己再现身助他渡过难关。相信那时六郎对自己的感激也会刻骨铭心,以后的事情也应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了。
  白衣女子搭了搭六郎的脉象,估计蒙汗药药力即将消散的时候,将六郎扶到一僻静的地方避免他昏醉中再遭第二次洗劫,再将白马绑在他身旁的树上。一切布置完毕后,白衣女子拿过六郎的盘缠,隐至暗处,跟六郎适当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正文 016章 福星高照遇贵人
  迷迷糊糊,杨六郎一觉睡来,发觉自己躺在丛林中的草地上,白马还在身边,囊中盘缠不翼而飞。
  杨六郎苦笑,自己自命英雄,居然被这下三滥的蒙汗药给迷倒,真是枉称英雄二字。还好这位强盗有点良心,没有牵走自己的马匹,也没有伤害自己,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无意中,杨六郎摸到了锦囊中那块平安符,心想莫不是这平安符保我平安?真是谢谢那位大婶了。忍不住拆开锦囊一看,这平安符是一枚铜钱。杨六郎心中一喜,我还没落到身无分文的地步,至少身上还有钱虽然只是一个子儿。
  继续赶路,来到前方一个无名小镇,杨六郎早已饥肠辘辘。摸着口袋里仅有的一枚铜板,六郎心想:“找一家最便宜的餐馆压压胃火。”
  街边有一家简陋的小店引起了杨六郎的注意,小店设了个前台,前台站了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路向行人“热情”地问侯:“客官,想不想要?”
  杨六郎心中回答:“要,当然想要了。我早就想要吃饭了,肚子都饿都咕咕叫了。”心想此店颇为简陋,想必里面的东西很便宜。杨六郎大步走到小店门口。
  这时,一位操着川蜀口音的男子走过来,问那位女子:“馍多少钱?”
  “摸?”女子妩媚地一笑,说:“十文钱。”
  “十文?那么贵?”川蜀男子吓了一跳,看了看摆在那里的面条,又问:“下面呢?”
  “下面?”女子精神一振,抛了个媚眼过来,嗲声嗲气地说:“你想摸下面啊,那可贵一点了,二十文。”
  川蜀男子轻声嘀咕一声:“格老子,好贵。”然后看了看水饺,问道:“水饺呢?”
  “睡觉?”女子的眼睛亮了,媚眼如丝地道:“睡觉五十文,呵呵。”
  川蜀男子惊道:“五十文?一碗?”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世上哪有这么贵的水饺?你在里面包了黄金不成?
  女子吃吃地笑道:“一晚可不止五十文哦,一晚最少要一百文。”
  川蜀男子惊得连退三步,骂骂咧咧地道:“格老子,那么贵,谁吃得起啊!”气呼呼地走了。
  刚刚准备踏入店中的杨六郎听到两人一番问答,吓得赶紧止住脚步,暗中咋舌:“妈呀,馍要十文,面条二十文,水饺五十文,这根本就是抢劫嘛。”
  杨六郎赶紧狼狈地走开,紧紧的抓住羞涩的口袋,就自己身上这一文钱,充其量只能吃一根面条渣渣。
  这时,一辆摊车从杨六郎身边推过,摊车里装了些米粉面条。推车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大婶,一边推车一边哟喝:“米粉面条,一文一碗。”
  杨六郎一听,赶紧拦住车,结结巴巴的问:“大婶,真的只要一文钱一碗?”
  大婶看见杨六郎长得俊俏,态度也格外和蔼,呵呵笑道:“是的,一文钱一碗。”
  杨六郎大喜道:“大婶,我要一碗。”同时心里在感慨:“同样是粉面,大婶这里一文钱,年轻女人那里二十文,难不成这价格跟年龄有关系?哎,这社会人坑人,坑死人啊!”
  自此,杨六郎多了点生活的感悟。
  这一餐挨过去了,但下一餐却没有了着落,杨六郎开始为温饱问题犯愁起来。“我何不把马卖掉?最少也能换几十两银子。”脑中一闪过这个念头,杨六郎强行把这个想法打压下去,“这匹马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我这么作岂不是卖友求荣?”
  正出神间,六郎被行人一撞,手中的僵绳顿时脱落。行人中,一位年青小伙子飞快的跳上白马,一夹马鞍,白马希律一声,载着小伙子冲出闹市。
  六郎回过神来,好小子,敢抢我马!正欲追赶时,旁边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汉子一把拉住杨六郎,大叫:“喂,喂,小伙子,小伙子。”
  六郎推开中年汉子的手,莫名其妙地道:“什么事?”
  中年汉子说:“哎,你的马被抢了。”
  六郎气得跺脚,这还用你说,我这不正准备去追么?然而就耽误了这么一会,白马连贼早已消失在视线中。
  六郎对中年汉子怒目而视,若不是他碍事,这马贼焉能得逞?中年汉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帮了倒忙,脸上尽是歉意,连声道:“小兄弟,对不起,对不起。”
  中年汉子一道歉,六郎怒气也消了,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算我倒霉。”怎么说这位中年汉子也是一片好心,虽然帮了倒忙,但这份心意却得领,不好意思再怪罪他。
  六郎垂头丧气,真是出门不利,尽遭霄小之辈暗算,枉费自己练就一身武功却毫无用武之地。此时的六郎总算明白了,生活需要经验需要智慧,跟武功高低没有任何关系。
  得,得,得,马蹄声响。六郎看去,只见白马从原路而返,径自跑回六郎身边。马上坐着一位丰神俊秀的白衣少年,手中抓小鸡般抓住一位年青小伙子,却正是那位盗马贼。
  白衣少年将盗马贼丢到六郎面前,斥道:“小贼,还不伏首认罪!”
  马贼哭丧着脸,对着六郎连连作揖:“小爷爷,对不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刚才拉住六郎的那位中年汉子见状不妙,拨腿欲溜,却被跳下马的白衣少年抓了个正着。白衣少年冷笑道:“想溜啊?”顺手一推,将中年汉子犹如丢垃圾一样摔到六郎面前。
  中年汉子惊恐万状,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声求饶:“小人错了,求两位小爷饶命!”
  到这个时候,六郎才弄清楚,原来这两人是一伙的,难怪这马抢得这么顺利。
  六郎没急着找两位马贼算帐,先向白衣少年拱手道谢:“小兄弟,谢谢你!”
  白衣少年展颜一笑:“不用谢!”声音清脆,细柔温润。一笑之际,两颊梨涡乍现,看得六郎一呆,心中暗叹:“长得真好看,比人家的新媳妇还俊!”但不知怎么的,这位白衣少年的面貌声音,依稀令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自己认识这么俊俏的一号人。
  两位马贼趁机溜出人群逃走,杨六郎也懒得追究。
  正文 017章 龙三桂狗眼看人
  六郎再次向白衣少年道谢,被白衣少年阻止:“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倒是我跟大哥一见投缘,想跟大哥交个朋友。”
  六郎最喜好结交朋友,闻言喜道:“真是求之不得。”
  “我叫秦盼。”白衣少年自我介绍,转而问六郎:“请问大哥如何称呼?”
  “我叫杨景。”六郎报了自己取的这个名字,笑道:“嗯,秦盼,你这名字很秀气,像个姑娘家的名字。”
  秦盼羞涩地一笑,叉开话题:“交朋友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而庆贺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喝酒了。常言道无酒不成礼仪,不如咱们去小饮一杯如何?”
  一听说饮酒,六郎眼中放出了光彩,秦盼的提议委实大合己意。但随即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初次相交就让人家请客也太不好意思了,但不又便说明自己没钱,红着脸讪讪地道:“嗯,嗯,算了吧,我不大会喝酒。”
  秦盼眼里尽是莞尔,笑道:“去吧。我请客。”
  六郎心中大喜,竭力掩饰住自己欢喜之情,由于刚才说过自己不会饮酒,这立场不好转得太快,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即使再不喝酒,也得舍命陪陪君子。”
  秦盼心中暗暗好笑,也不说破,拉起六郎走进一家规模挺大的酒店。找座位坐下,小二送上菜谱,看着稀奇古怪的菜名,六郎大吞口水,但看了价格,马上吓了一大跳,这里的菜价不是以一文两文的铜钱来计,而是以一两几十两的银子来计。虽说秦盼答应请客,但也不太好意思让人家破费太多。趁小二转过脸去的当时,六郎红着脸向秦盼眨眼睛,轻轻地道:“我知道外面有一位大婶的粉面挺好吃,不如咱们去吃点米粉面条吧。”
  尽管六郎说得很轻,但还是被小二听到,小二眼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六郎更加狼狈不堪。
  秦盼强忍心中笑意,轻描淡写地道:“就在这里吃,随便点菜,钱不是问题。”说罢,随手掏出一锭黄金摆在桌上。
  看到秦盼表态,六郎心中欢喜,不再客气,点了几道喜欢的菜,并吩咐小二打十斤酒。
  自从杨六郎秦盼二人一入店中,当场吸引了满堂客人的眼球,两人一样的白衣如雪,一个英气勃勃威武逼人,一个丰神如玉美若处子,惊得那些姑娘家心头扑通小鹿乱撞。尤其是秦盼掏出那一锭黄金之后,整座大堂霎时间安静下来,大多数人看向秦盼的眼神多了一份敬仰。有两位长相骠悍的壮汉眼中更是放出了饿狼般的光芒,眼珠不停骨碌碌乱转。
  不一会,两位壮汉站起身,抹了抹嘴,叫声小二结帐。路过杨六郎和秦盼跟前时,一位大汉一个踉跄,撞向秦盼。秦盼赶紧向旁一闪。而这时,另外一位大汉伸手疾快无比地抓向秦盼的口袋。秦盼反应迅速,一个“顺手牵羊”将大汉推向一旁。大汉扑了个空,当场一个狗啃屎跌倒在地。
  撞看秦盼的那位大汉见同伴失手,正待挥拳攻击秦盼时,已先被秦盼一脚踢中肚子,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公然抢劫?满堂客人一阵大哗。
  两位大汉狼狈地爬起身,知道碰上了高手,不敢逗留,向门口落荒而逃。
  “站住!”客人中突然站起一位青巾蓝衫,身材削瘦的中年人,挡在两位大汉面前。
  两位大汉见中年人拦路,恼羞成怒,挥拳冲着中年人一阵乱打。中年人不慌不忙,见拳拆拳,霍地一个连环脚,将两人踢倒在地。
  中年人回头吩咐同伴:“江丝,刘龙,将他们绑去衙门。”
  中年人的两名同伴当即站出来,将两位大汉五花大绑而去。
  中年人笑容可掬的向六郎和秦盼走来。秦盼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大哥出手相助!”
  中年人呵呵笑道:“不客气!除暴安良,我辈本份。”
  六郎招呼道:“大哥,五湖四海皆兄弟。来,咱们喝一杯酒。”
  中年人也不客气,以一付理所当然的姿态坐下,跟六郎干了一杯。饮过酒,中年人打量了秦盼几眼,赞了声:“小兄弟长得好俊!身手也不错,即使我不出手,相信这两个恶贼也逃不出去。”
  秦盼道声过奖过奖。
  中年人自我介绍道:“我是龙门镖局的副总镖头龙三桂。”说到自己的名字时,龙三桂有意加强了语气,脸上隐有傲色。报完名号后,龙三桂专注地留意着杨六郎秦盼二人的表情。以他以往的经历,凡是跑过江湖的人只要听到他这个名头,无不肃然起敬,口称久仰。
  这龙三桂在武林中倒也算得上一号人物,是龙门镖局的副总镖头,独门绝技是一根铁烟斗,闯荡江湖罕有敌手。其兄龙二恰,龙门镖局总镖头,人称“索命剑客”,黄山派第一代弟子,一套“追魂剑法”练得出神入化,押镖十几年,从未失手。
  秦盼没作声,杨六郎礼节性地道声:“久仰,久仰。”
  龙三桂见六郎虽口称久仰,但反应平淡,平淡得好像听见别人说“我叫张三李四我叫吴七王八”那般平淡,心中暗暗不快,暗想:“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由于觉得杨六郎没有见识,又不似秦盼那般贵气多金,龙三桂也懒得搭理杨六郎,对秦盼拱手问道:“请问小兄弟贵姓大名?”
  秦盼报了名,龙三桂大赞了一阵秦盼人俊名美武功好少年英雄云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盼被龙三桂夸得眉开眼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杨六郎在一旁暗自感叹有钱人万人敬落魄人无人理。
  之前跟秦盼饮酒时两人言语投机,这酒饮得甚是欢畅,但自从龙三桂插一脚进来后,气氛大异,这酒似乎没有了味道,满桌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秦盼留意到六郎受到了冷落,赶紧道:“杨大哥,来,喝酒。”
  龙三桂随口说了句:“哦,原来他姓杨啊。我就认识一位姓杨的少年英雄,他就是大名赫赫的天波府杨六郎。话说这位杨六郎啊,身高一丈,腰宽两尺,英雄无敌,盖世无双,我经常跟他一起喝酒……”
  “咳……咳……”杨六郎秦盼两人不约而同地被一口酒呛到。
  正文 018章 申虎东狂妄自大
  杨六郎这杯酒喝得毫无兴致,龙三桂却喝得兴趣盎然,滔滔不绝地向秦盼讲叙自己闯荡江湖时的英雄事迹。这等事迹讲多了,龙三桂仿佛觉得秦盼看望自己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尊重,更加来了兴趣,说自己跟少林方丈交情如何如何,又说权倾朝野的太师潘美的三个儿子均是他哥哥龙二恰的师弟,跟自己的交情亦非常深厚……
  甭说杨六郎,就连秦盼也没有插嘴的份。当然他已经不需要插嘴了,只需要作一名忠实的听众,龙三桂根本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
  饮至最后,龙三桂热情地邀请秦盼去龙门镖局作客。并说明他哥哥龙二恰豪迈爽朗,最喜好结交年少有为的朋友,相信一定会喜欢秦盼这等少年英雄。秦盼推辞再三,最后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酒足饭饱,秦盼叫声:“小二,结帐。”
  眼见小二走过来结帐,龙三桂手捂肚子,既像说给秦盼听又像自言自语:“酒喝得多了,得上个茅房。”一溜烟跑进了茅厕。
  秦盼刚好付过酒钱,龙三桂也刚好从茅厕走了出来,热情的招呼秦盼:“老弟,走,上我们龙门镖局坐一坐,好让老哥我尽尽地主之谊。”
  杨六郎秦盼两人对视苦笑,跟着龙三桂一路走。
  龙门镖局座落在小镇郊区,占地十亩,建筑辉煌,气势宏伟。门口摆个七八尺来高的关公石像,手握青龙偃月刀,虎目圆睁,虎虎生威。门顶横匾上那四个鎏金大字“龙门镖局”铁钩银划,更增威风。
  三人进入镖局。一个镖师看见龙三桂回来,笑道:“副总镖头来得正好,今天镖局来了客人,正在跟总镖头切磋武功呢。”一路带着三人走进后院演武厅。
  演武厅十分宽阔,场中站了数十号人,场中有两个人正在你一拳我一掌的对打,旁观者在一旁喝彩助兴。杨六郎看了他们比划的几招,如同看到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在打架,毫无技巧可言,觉得甚是无趣。
  看到龙三桂回来,场中两人停止了打斗。这两人一位头戴英雄巾,身穿蓝衫,一束红色腰带,双袖卷起,露出结实精壮的肌肉,这人正是龙门镖局总镖头龙二恰。另外一位黑脸膛,豹子眼,身村魁梧,颇有几分英雄气概。
  龙二恰向龙三桂介绍:“三弟,这位泰山派的好汉申虎东。”又向申虎东介绍:“这是舍弟龙三桂。”
  龙三桂与申虎东两人相互客气了几句。
  龙三桂走回秦盼身边,对龙二恰道:“大哥,我也带来了一位少年英雄,他叫秦盼。”
  龙二恰见秦盼丰神俊秀,衣着光鲜,华丽贵气,知道是一位贵人,脸上马上浮起一丝讨好的笑意,拱手道:“秦公子大驾光临,龙门镖局蓬荜生辉!”由于龙三桂瞧不起杨六郎,不屑向龙二恰介绍,龙二恰也道杨六郎是秦盼身边的仆人,也就懒得招呼。
  杨六郎被凉在一旁,没人理睬,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但他胸怀宽阔,也不计较这点细节,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
  龙二恰对龙三桂说:“三弟,申师兄的百步神拳非常厉害,你跟申师兄讨教几手罢。大家都是朋友,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就好。”练武之人,不管熟不熟,都喜欢切磋武艺。对某些习武成痴的人来说,这甚至是一种礼节。
  龙三桂应声是,向申虎东抱拳道:“申师兄,小弟斗胆讨教几手,还望申师兄手下留情。”
  申虎东也有点技痒,笑道:“也好,久闻龙三哥英雄无敌,能与你切磋武功,非常荣幸。”
  两人走入场中,你一招我一式比划起来。申虎东身强力壮,每一拳每一掌打得呼呼生风,劲力十足,看得旁人喝彩连连。龙三桂身材削瘦,没有申虎东那么大的力气,但胜在身手敏捷,出手快速,两人可谓各擅胜场。
  转眼间,两人打斗了五六十个回合,仍然难分胜负。
  申虎东打得兴起,跳出圈外,从兵器架上拿过一把钢刀,大声道:“久闻龙三哥一杆烟斗打遍武林无敌手,在下不才,斗教领教领教。”
  龙三桂也打到兴头上,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从腰间掏出一根漆黑的铁烟斗。
  两人再次对垒,刀来斗往,你进我退,杀得难解难分,转眼三十回合过去了,不分上下。
  杨六郎只差没在一旁打磕睡了,只觉得两人武功破绽太多,而且速度太慢。如果申虎东的刀再快一点,龙三桂必难招架。而龙三桂手中的烟斗不耍那么多花巧的动作,恐怕早已击败申虎东。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不懂?
  激战中,龙三桂卖了个破绽,胸口门户大开。申虎东一见机不可失,立即一刀疾砍过去。
  “哧”的一声,龙三桂堪堪躲过,但衣袖被刀锋划破。
  龙三桂立刻跳出圈外,大声道:“我输了!申师兄果然武艺高强!”
  申虎东谦虚了一句:“哪里,哪里,是龙三哥让我罢了。”嘴里谦虚,脸上却掩饰不住一脸得色。
  一旁的杨六郎忍不住插嘴道:“确实是龙副镖头让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这破绽是虚,诱敌深入才是实吗?如果他趁机在你头顶一击,你焉有命在?”
  杨六郎说的是实话,龙三桂那个破绽的确是故意卖的,正是诱敌深入之计。由于是朋友之间切磋武功,不好让申虎东面子难看,所以宁可让申虎东划破衣袖,也没有趁机发难。可笑的是申虎东竟然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一脸自得之色。杨六郎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忍不住讲出了事实的真相。
  旁观者闻言,轻轻一阵骚动:
  “哦,真是龙副镖头让了一招吗?”
  “嗯,好像是吧。”
  “申大侠是客人,不能让人家太难堪,所以龙副镖头就让了一招。”
  ……
  申虎东满脸得意的笑容迅速冻结,脸色变得铁青。他一向爱好面子,杨六郎这句话可以说令他颜面扫尽,众人的议论更是如刺噎喉,那种感觉就像飞上了云霄,却被一盆冷水泼下,骤然跌进了谷底。
  正文 019章 六郎神技惊全场
  申虎东恼羞成怒,对杨六郎喝道:“妈的,你懂个屁!有本事你来跟我比试几招。”从杨六郎进来至今,申虎东见龙氏兄弟并没有热情招呼杨六郎,也以为杨六郎只是秦盼身边的一位仆人,便肆无忌惮地对杨六郎恶语相向。
  本来,杨六郎对在场所有人既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反感,只不过说出了一句公道话,也可算得上一片善意的提醒,好教申虎东以后别犯类似的错误,没想到却换来他的恶语交加。倘若申虎东只是发发脾气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开口骂了娘。虽然杨六郎一向通情达理,但最忌别人骂娘,在杨六郎面前骂娘的人将面临最严重的后果。
  杨六郎大怒道:“好,我跟你比试,如果你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的杨字倒过来写。”说罢,大步走到申虎东面前,双目寒光骤闪,炯炯逼人,那张原本和和平平,秀秀气气的脸上尽是腾腾杀气,冲天彻地。
  目睹了杨六郎一瞬间的变化,申虎东倒吸一口冷气,一股寒意本能的从心底升起。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具备这等气势,光是站在你面前便令人为之气夺,斗志全消。纵然杨六郎的身材没有申虎东高大,但这一刻,申虎东觉得杨六郎很高大很高大,高大得令自己心悸。虽然不知道杨六郎的深浅,不过申虎东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申虎东背上冒出了冷汗,突然后悔起来,千不该万不该向杨六郎挑衅!然而,这个世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
  众人的注视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在这种压力下,人也往往变得身不由己,即使内心胆怯,但迫于面子又不能表现出胆怯的一面,以免别人笑话。一个胆小鬼在背地里可能杀鸡都觉得害怕,但若在公共场合,在大众目光的注视下,他会硬起头皮拿起刀子砍人。这不是胆量问题,而是一种心理问题。
  迫于这种心理上的压力,申虎东硬起头皮放狠话:“小子,别吹牛皮,老子今天要你死得很难看。”一边说话,脑中一边飞快地计算,这小子气势太强口气奇大,料想本领不弱,唯有先下手为强才有胜算。
  心念及此,申虎东霍地挥起钢刀向杨六郎当头砍去。这一刀砍得甚是突兀,疾如流星,瞬息即至,跟偷袭已经没什么两样。
  刀堪堪砍到了杨六郎头顶,而杨六郎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俱为六郎担心不已。
  秦盼也在一旁担心。他担心的不是六郎,而是申虎东。他很清楚杨六郎的本领,申虎东跟六郎对决,无异于蚂蚁对决大象。
  申虎东这一刀是怎么砍下去的,没有人看清楚。但众人却看清楚了最终结果,六郎还站着,毫发无伤,申虎东也站着,毫发无伤。申虎东手上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了钢刀。而六郎手上则握着一把钢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六郎竟然神奇般夺走了申虎东手中的钢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现场安静得可怕,每个人都看傻了眼。
  然而,更令人傻眼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申虎东的裤子突然掉到了地上,露出了光秃秃的家伙。
  杨六郎不仅抢了申虎东的刀,还在瞬息之间斩断了他的裤腰带!
  众人大哗,之后一片哄笑,再一片惊叹声。
  申虎东面红过耳,慌慌张张的提起裤子遮住该遮的地方,狼狈不堪的跑出龙门镖局,他已经没脸见人了。
  一片惊叹声中,龙二恰龙三桂兄弟俩的嘴巴张得巨大,足足可以塞进去十块臭豆腐。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很久之后,龙氏兄弟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对杨六郎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停的拱手:“老弟,好功夫!龙某眼拙,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怠慢,请多多包涵。”
  杨六郎比较反感反复无常的势利之辈,他有个特点,爱憎分明,喜欢的人会有说有笑,不喜欢的人绝不假辞色,淡淡地道:“你们刚才是怠慢了我,但我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我也无需包涵你们。”
  龙氏兄弟脸红过耳,杨六郎这番话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台阶,心中愠怒,但忌惮杨六郎的本领,又不敢发作,只好讪讪地笑道:“呵呵,老弟说笑了,呵呵呵呵……”唯有以笑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杨六郎淡然道:“你们切磋你们的武功,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退回秦盼身边。
  秦盼突然提议道:“杨大哥,不如你跟龙总镖头切磋切磋如何?”
  龙二恰闻言,心中一惊,紧张的望着杨六郎,生怕杨六郎答应这个提议。
  六郎想都不想,一口回绝:“不好。”
  龙二恰听了,松了口大气,他从心里就不想去领教这位深不可测的杨六郎。
  秦盼轻声央求道:“杨大哥,对于武林人士来讲,切磋武功是一种礼仪。切磋过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就算给小弟一个面子,好不?”
  由于欠了秦盼很多人情,六郎不便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转头问龙二恰:“龙总镖头,咱们切磋切磋如何?”
  对于没有胜算的切磋,龙二恰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好拒绝,显得自己害怕似的,唯有硬着头皮说场面话:“我非常乐意跟老弟切磋切磋。”
  杨六郎不想多话,语气很平淡:“来吧。”
  龙二恰心中寻思:“这小子武功深不可测,跟他比拳脚我没有一点把握。剑法是我的强项,不如邀他比比剑法,或许有几分胜算。”
  打定主意,龙二恰从手从兵器架上取过一把宝剑,说:“老弟,咱们比一比剑法。”
  六郎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好。”
  龙二恰见六郎迟迟不拿宝剑,心中诧异,忍不住提醒道:“老弟,你也拿一把剑吧。”
  杨六郎微微一笑:“我不用宝剑。”
  全场大哗。龙二恰脸色当场变得铁青。
  秦盼赶紧咬着杨六郎的耳朵轻声道:“杨大哥,你这样很容易让对手误会你看不起他。去拿一把剑吧。”
  正文 020章 镖头态度大转变
  杨六郎心中醒悟,原来如此,难怪龙二恰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哎,这些武林人士真是难以理解,自己好心却成驴肝肺了。
  为了不让龙二恰难堪,杨六郎随手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把宝剑,随意摆了个架式,道声:“龙总镖头,来吧。”
  龙二恰心中暗暗发狠,这小子如此猖狂,非将他剌成马蜂窝才解恨。大喝一声,长剑猛剌而出。宝剑剌处,剑风呼呼,声如霹雳,疾如流星,呼啸而至。霎时之间,全场俱为一股剑气笼罩,寒芒袭人。
  不少人大声喝彩:“总镖头好剑法!”
  杨六郎不为所动,甚至懒得去看,也不管他这一剑如何凌厉,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剑挡出,简单的动作几乎让人误会他在拍打苍蝇。
  杨六郎这一剑,是很普通的一剑,很平凡的一剑,但这平凡的一剑在不平凡的人手上使来,便一点也不平凡了。
  霎时间,双剑交击,叮当一声,随着火花闪处,龙二恰的宝剑从中折为两截。没有人看得清楚杨六郎是如何将龙二恰的宝剑击断的,包括龙二恰自己。
  龙二恰手提半把断剑,神情尴尬之极,讪讪地道:“你这把宝剑比较锋利,呵呵……”死要面子的龙二恰故意说杨六郎的宝剑比较锋利,试图向旁人解释:他不过仗着宝剑锋利罢了,并不是我剑法比他差。
  杨六郎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的剑可能锋利了一点。龙总镖头,去换一把锋利一点的宝剑,咱们重新来过。”杨六郎当然不是傻子,龙二恰那点鬼心思焉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如果他痛痛快快的认输,杨六郎可能还会对他产生好感,或许还会跟他交个朋友。但他越是这样,杨六郎越是反感,越是想挤兑他再比试,让他多出一次丑。
  本想就此罢手的龙二恰无可奈何,只得再次从兵器上拿过一把宝剑。
  龙二恰正欲动手时,杨六郎叫声:“且慢!”
  龙二恰以为杨六郎有意罢战,心中正暗暗庆幸。哪知,却见杨六郎丢下手中的宝剑,跑去场边捡了一根树枝,说:“龙总镖头,这树枝没那么锋利,我就用树枝对付你吧。”
  用树枝对宝剑,这摆明了藐视对手。相信任何人碰上这种事情都会恼羞成怒,不过这一次却是例外。龙二恰不仅殊无半点怒意,反而心中暗暗欢喜:“小子,这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我龙某人毒辣。”
  龙二恰心中有这等想法,表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故意装作受到了侮辱,怒道:“小子,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小看我,我跟你拼了!”说罢,手中长剑疾剌,一剑方出,二剑又至,三剑四剑接踵而来,剑剑连环,剑剑相接,滔滔不绝,绵绵不断,这一口气最少剌出了五六十剑。霎时间,漫天遍地,剑气涌动,寒光四闪,已经分不清谁是龙二恰的人,谁是龙二恰的剑,唯有万丈剑光追魂索命。
  “追魂索命!”秦盼惊呼一声。
  全场人一片哗然,齐声赞叹。这一招正是黄山派镇山绝技追魂剑法当中的绝招“追魂索命”。龙二恰押镖十几年,身经数百战,这一招“追魂索命”不知取了多少江洋大盗的性命。龙二恰有索命剑客之称,也正是因为这一招追魂索命的缘故。
  万丈剑光铺天盖地倾泻而下,眨眼间便将杨六郎吞噬。
  秦盼关心情切,尖叫一声:“龙总镖头剑下留情!”在她预算中,杨六郎手持宝剑,尚有机会保全性命,此时只是拿了根树枝,恐有性命之忧了。
  秦盼正欲上前相救时,场中剑光流散,结局已定。
  杨六郎还是杨六郎,脸上神情自若,身上毫发无损。龙二恰也还是龙二恰,手上的宝剑跟上一把一样,被斩断了半截,身上的衣衫尽是破洞,少说也有上百处,但并没有受伤,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杨六郎呵呵笑道:“龙总镖头,你这把宝剑还是不怎么锋利啊,还不如我的树枝锋利。”
  龙二恰惊魂未定,巨大的震惊令他忘记了羞愧,喃喃地问:“你这是什么剑法?”他们黄山派这一招追魂索命数百年来无人能破,没料到今天会在一根树枝下败得一败涂地。龙二恰心有不甘,故此一问,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世上还有比追魂剑法更厉害的剑法。
  杨六郎淡淡地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剑法,所有的招式全是我胡乱打出来的。”
  杨六郎说的是实话。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在他手中,已经没有刀枪剑棍的区别。任何武器对他来说只是一只手,一只加长的手。一把宝剑,一根树枝在他手上,同样能使出妙绝天下的杨家枪法。甚至空着双手,他同样能作到。
  杨六郎的话没有人信,只能理解为杨六郎不想暴露师门,这也是人之常情。
  龙二恰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脸色阴晴不定,心中转动了无数个念头,就此认输?恼羞成怒跟杨六郎撕破脸?召号众人一齐跟杨六郎拼命?不过龙二恰久闯江湖,为人处世早已历练得圆滑无比,稍一冷静,理智便战胜冲动。以最快的速度换上献媚的笑脸,一付心服口服之态,冲着六郎抱拳道:“老弟武艺高强,龙二恰输得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呵呵呵呵……”
  龙二恰以一付君子之态坦然认输,杨六郎反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心中那丝芥蒂也烟消云散,谦虚地道:“过奖过奖,我只是侥幸取胜罢了。”
  之前一直看不起杨六郎的龙三桂态度也来了个瞬间大转变,上前亲热地携六郎之手,赞美之言滔滔不绝而出:“哇,杨老弟当真英雄盖世,天下无双,光明磊落,胸怀宽阔,豪气干云,顶天立地,真乃纯爷们也!”
  “瞧老弟这长相,天庭,地阁方圆,英俊潇洒,倜傥,丰神俊秀,玉树临风,当真羞死潘安,气死宋玉,美胜吕温侯,貌赛赵子龙,可谓是美中之美,人间极品矣!”
  这一连串的马屁拍得六郎晕头转向,哭笑不得。秦盼在一旁抿嘴轻笑。
  所有人都围在六郎身边,讨好赞美之言不绝于耳。六郎咸鱼翻身,成为焦点人物。
  这个世界以实力说话,每个人都尊敬强者,这种现象亘古不变。


正文 021章 孟良强娶良家女~~030章 肝胆相照交朋友
  正文 021章 孟良强娶良家女
  当天晚上,龙门镖局大摆晏席,款待杨六郎与秦盼。杨六郎理所当然的被推上首座。席间,龙氏兄弟不停的劝六郎喝酒,极尽客气。喝过几杯,细心的六郎感觉龙氏兄弟有点异样,虽然在热情的招呼客人,但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不时瞅瞅外面,不时默默的叹气,大喝闷酒。
  六郎心中纳闷,问道:“两位有心事?”
  龙二恰听六郎问起,长叹一声,久久不语。龙三桂欲止又言,强颜欢笑着劝六郎喝酒。
  六郎道:“但说无妨。若是你等碰上什么麻烦,只消说来听听,我杨景当尽绵溥之力相助。”
  龙二恰眼睛一亮,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也不好流露太明显,好似款待杨六郎怀着某种目的一样,假意道:“杨贤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初次结交,不便麻烦。还是算了。”
  杨六郎好生不悦,秉着酒兴道:“龙老哥,你这么说太看不起我杨景了。既是朋友,同甘共苦,有酒一起喝,有难一起担。”
  秦盼也在一旁附合道:“龙总镖头,有什么麻烦但说无妨。”
  迫于无奈,龙二恰说起了事情的原委:“近年来不知从哪里流蹿来一个独脚大盗,经常在附近一带坑蒙拐骗,祸害百姓。官府曾经多次揖捕,偏生这独脚大盗武功高得惊人,皆无果而终。老百姓不再指望官府,纷纷上鄙局求助,希望我能出面除去这一恶霸,为民除害。我想这惩奸除恶本乃我辈份内之事,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杨六郎秦盼两人听了,点头道:“不错。这事不能坐视不理。”
  龙二恰继续道:“谁知,还没等我找上这恶汉,他反而先找上门来了。”说到此处,龙二恰顿了顿,满脸愤怒之色。
  杨六郎秦盼两人静静地倾听。
  “你道如何?原来这恶汉无意中在镇上见了我闺女一面,居然死不要脸的自作多情,竟然跑上门来求亲。想我那女儿冰清玉洁,岂可许配此等恶汉?我一怒之下跟那恶汉动起手来。结果……”
  秦盼听得出神,本能的问了一句:“结果你赢了?”
  龙二恰老脸一红,满脸愧色,黯然道:“我输了。”
  杨六郎心中暗想:“这龙二恰也算得上武林中的好手了,竟然不敌那恶汉,可见那恶汉不是普通人。”
  “后来,我龙门镖局全体人员一拥而上,欲擒下这恶汉。哪知这恶汉武功实在太高,竟然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临走前还叫嚣:‘十六夜晚上门娶亲。尔等若敢耍花样,一把火烧了你们龙门镖局’!”
  “十六来娶亲?”六郎一愣:“今天不正好是十六?”
  “不错。正是今晚。”龙二恰叹了口气,“所以,我邀来泰山派好友申虎东助拳,却……”看了杨六郎一眼,没再说下去。
  杨六郎心中一阵内疚,歉然道:“都怪我,把申大侠给气走了。”
  龙二恰摇头道:“杨景老弟,这不能怪你。这申虎东脾气火爆,又好面子,只能怪他技不如人,不能怨谁。要怨的怨,只能怨我龙二恰命苦罢。”
  杨六郎嘿嘿笑道:“我道是何等大事?区区小事而已!龙老哥请放心,有我杨景在此,包那恶汉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龙二恰大喜过望,他等的就是六郎这句话。比武输给六郎颜面无存,即使心中暗恨也忍耐下来,反而好酒好菜招待,为了就是拉拢六郎来对付那个魔鬼。有六郎相助,即使真的恶魔前来又有何惧?龙二恰一放下心里的负担,顿时变得轻松无比,酒劝得更殷勤,马比也拍得更欢了。
  月上柳梢头,人聚酒桌前。
  “呜!”远方传来一声长啸,啸声浑厚雄实,气息悠长,有如龙吟大海虎啸深山,由远而近,很快便至龙门镖局门口。
  “那个恶汉来了。”龙二恰勃然色变,霍地站起,神情紧张,如临大敌。龙三桂等一干镖师齐齐站起,脸上含着惧意。
  杨六郎哈哈笑道:“别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龙二恰等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敏感,在别人看来显得胆怯,红着脸坐下。
  门口传来一阵哟喝声,后来变为惨叫声,接着一个宠亮的声音响起:“岳父大人,小婿来也。”
  话刚落音,客厅大步踏进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方面红脸,豹头虎眼,身着英雄衫,脚穿牛皮靴,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龙二恰等人慌慌张张地抓起刀刃,又惊又怕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原来是他。”六郎笑了。原来这位红脸大汉正是向自己下蒙汗药的那位。
  红脸大汉也看到了杨六郎和秦盼。红脸大汉先是诧异了一会,冲着秦盼打招呼道:“嗨,小娘子,你怎么穿上男装了?”
  秦盼粉脸通红,看到所有人都在打量自己,甚是狼狈不堪,双颊红云一直飞到耳根后。自己在六郎面前装扮得那么高明,没料到被这莽汉一语道破,好难为情!看到六郎目光飘过来,羞得不敢抬头,内心既紧张害羞,又欢喜彷惶。
  “原来秦盼是女儿身,难怪她身上那么香!”望着她娇艳的脸庞,六郎猛然醒悟:“嗯,秦盼,秦盼,反过来读不就是潘情?哦,她是潘情!难怪感觉似曾相识呢,原来是她!”
  她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出外面来干什么?不过六郎此时已无瑕去思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务之急,要替龙门镖局出头收拾这位恶汉。
  杨六郎缓缓地站起身,淡淡地道:“喂,朋友,有你这样野蛮娶亲的么?”
  红脸大汉哈哈笑道:“我孟良天生就是个野蛮人,最喜欢作野蛮事。”
  “你叫孟良?”六郎微笑着说:“你想要娶亲不难,只是要问问我的伙计答不答应。”
  “你伙计是谁?”孟良问道:“是你身旁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么?好得紧,大爷我一并娶了。”
  潘情俏脸生晕,呸了一声,对孟良怒目而视。
  杨六郎摆了摆自己的拳头,平静地道:“这就是我的伙计,你得问问我这双拳头答不答应。”
  正文 022章 杨景英雄惜英雄
  孟良受到戏耍,不怒反笑:“嘿嘿,说到打架,我最喜欢了。”马上挽衣扎袖,跃跃欲试。
  杨六郎微笑。不知怎的,他对这个孟良一点都反感不起来。相反的,只觉得他率直豪迈,颇有几分英雄气概,心底竟有几分喜欢之情。
  “如果跟他一起喝酒,肯定很有意思。”杨六郎心中暗想。
  孟良见六郎迟迟不过来动手,大不耐烦,冲着六郎招手道:“喂,快来,快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六郎懒洋洋地走过去,问道:“你想怎么打?”
  孟良没好气地道:“你这人真罗嗦,只管放开手脚打就是,还有什么怎么打的。”
  六郎笑道:“别急,这比武分两种,一种文比,一种武比。”
  孟良一愣:“何为文比?何谓武比?”
  杨六郎解释道:“所谓文比,普遍为打三还三。即你打我三下,然后我再打你三下。这挨打一方不能躲避,只能硬挨。当然,文比里面有个规矩,不可以攻击脸部和裆部。至于武比嘛,就是乱打一气决高下。嗯,文比呢还是武比?”
  “随便你好了。”孟良显得很不耐烦,嘀咕一句:“妈的,这比武的规矩还真多,忒不痛快!”
  “随便我?”杨六郎沉吟着说:“依我之见,武比有点像井市无赖胡搅蛮缠,看起来不太雅观,显得俗气。文比就不一样了,比较有大家风范。我看你武功气质都不俗,像条汉子。我想,咱们文比好了。”
  这番话孟良听起来比较受用,点头道:“言之有理。嗯,谁先动手?”
  六郎说:“你先动手吧。”
  孟良哇哇暴叫:“***,我孟某人不屑占这样的小便宜。你先动手。”
  其实,即使傻子也知道先动手大,稍微聪明的人都会选择先动手,而孟良反而为这个生气,可见他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负。
  六郎暗自点头:“此人倒是光明磊落,有几分英雄气概。”想了想,说:“既然谁都不屑先动手,那么我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咱们来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只来一局,赢者先动手,如何?”
  孟良赞同。
  一出手,杨六郎出了个剪刀,孟良出了个锤。孟良赢了,他先动手。
  孟良寻思:“这小子秀花枕头一个,恐怕经不起我一拳。今日是我娶亲的大好日子,不宜伤人,稍微教训他一下算了。”
  六郎随意站在那里,道声:“来吧。”
  孟良懒得废话,手起掌落,一掌拍在杨六郎胸前。
  扑的一声,孟良只感到犹如打在一块生铁上面,只震得自己手掌酸麻。
  孟良吃了一惊,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了杨六郎几眼。剑眉虎目,轮廓分明,俊秀中自带三分英气。脸色和平,却透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威慑力,不怒自威。虽然杨六郎只是随意摆了个姿势,但宛若渊停岳峙,气度俨然。这跟先前印象中的小白脸形象实在相差天高地远。
  孟良心中暗凛,已知六郎并非普通人物。
  杨六郎笑道:“再来。”
  孟良“咄”的一声轻喝,运足十成功力又是一掌猛击过来。掌风霹雳,十分凌厉,波的一声,再次结结实实地打在杨六郎胸前。
  手掌一触肉,孟良即知不妙,这手掌就似打在一团棉花堆里,毫不受力。
  杨六郎神情淡然自若,仿佛这一掌不过给他抓痒一般,笑了笑:“还有一下。”
  孟良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改掌为拳,狠狠的一拳打在杨六郎肚子上,心想:“你肚子总该没那么结实吧。”
  拳头触肉,足足打入一寸多深,孟良心中一喜:“这下打倒你了吧。”
  却不料,杨六郎肚皮突然一紧,竟将孟良的拳头牢牢裹住。孟良大惊,道声不妙,赶紧用力往回抽拳。哪知,拳头就似在杨六郎肚皮上生了根一样,休想扯动分毫。孟良又惊又怒,羞愧难当,脸色涨得通红,额头冒出了大汗,尴尬之情无以复加。
  杨六郎微微一笑,松开肌肉。
  孟良正自全力往后扯,猛然间拳手松动,当场失去平衡之力,一个踉踉跄,连退了好几步,险险摔倒。孟良一站稳,傻傻地望着杨六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功夫怎么这么好?”
  杨六郎笑道:“上次不是告诉你了么,我叫杨景。”
  “杨景?没听过。你功夫这么俊,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孟良将信将疑道。
  六郎说:“你准备好,该我打你了。”
  孟良吸了口气,站稳桩子,叫道:“尽管放马过来。”
  六郎心中暗忖:“似孟良这等人只服英雄好汉,若不显点手段,恐难叫他心服口服。”当下猛吸一口气,脸上霎时泛起一股青气,双目精光暴涨,眨眼间脱胎换骨,有如一尊威风凛凛的金甲天神,身上散发出一股冲天彻地的气势。
  孟良见状,心中惊骇:“难道这便是传说之中的‘炉火纯青’之境?”据说,内功练至一个高度,面色可以聚然变青,武林人士为了形容一个人内功高强,便谓之“炉火纯青”。看六郎这情形,分明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
  杨六郎蓦地一声大喝,宛如晴空打了个炸雷,只震得在场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瞬间失聪。这在这一刻,杨六郎出手了,手掌疾拍而出,掌风呼啸,声如霹雳,疾如流星,嗖呼即至。
  孟良只感眼睛一花,尚未瞧清楚之际,胸口已经中掌。
  巨大的掌力将孟良打得凌空飞起,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径直甩出两丈开外。半空中,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孟良万念俱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掌风逝尽,孟良飘飘荡荡的跌落于地。落地之后,孟良又感觉不对,按常理讲,自己应该一命呜呼了,但却不是。刚才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轻轻的托起,又轻轻的放下,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痛疼的感觉。一运气,气血通畅,居然毫发无损。
  孟良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杨六郎手下留情之故,不然纵然自己有十条小命也玩完了。
  正文 023章 比武场上结金兰
  杨六郎见孟良呆在那里,笑着问道:“喂,你服不服?”
  “我不服。”孟良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句。
  潘情在旁插了一句:“你脸皮真厚,人家都手下留情了,你还不服?”
  孟良嚷道:“打死我容易,打服我难。这个道理你们女人永远不会懂。”
  潘情呸了一声。
  杨六郎暗暗好笑,问孟良:“要怎么样你才服气?”
  孟良说:“如果我有两把斧头在手,你还能打赢我的话,我才服气。”
  杨六郎大声道:“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输了呢?”
  孟良说:“如果我输给你,我拜你为大哥,今生今世跟随左右,任你差遣。要是你输了呢?”
  杨六郎道:“我亦是如此。”
  “好,一言为定。”说着,孟良从腰间掏出两把铁斧,黑黝黝,沉甸甸,看来份量不轻。
  杨六郎从兵器架上捡了一根梅花枪。
  “嗨,看斧!”孟良大喝一声,手中斧头朝杨六郎猛砍过来。这一斧头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变化,它的特征只有一个:快。
  六郎不守反攻,长枪直剌孟良前胸。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两个人都在进攻,谁先打到对手谁就赢。众所周知,枪长斧短,同样的时间,同时出招,理所当然长枪抢先一步击中对方。眨眼间,六郎的长枪已剌至孟良胸口,而孟良的斧头离六郎还有一段距离。
  孟良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着,另外一把斧头磕向长枪,第一斧不受任何影响长驱直入,径砍六郎头顶。原来他这两把斧头一攻一守,集攻击防御于一身。
  六郎赞了声:“好!”,手中长枪改剌为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中孟良手臂。孟良的手臂被扫向一边,砍出去的那一斧自然也跟着偏向一边,当场砍了个空。同样,防御的那一斧也因为磕了个空而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六郎收起梅花枪,嘿嘿笑道:“你就这点本领么?”
  孟良怒道:“你别猖狂,我的绝招还没用呢。”说罢,双斧连环砍出。前斧刚出,后斧跟至,一斧接一斧,一斧连一斧,一斧快过一斧,斧斧连环,斧斧凌厉,斧斧致命。一瞬间,孟良至少砍出六六三十六斧,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龙二恰在一旁吃惊地叫道:“五雷轰顶!”
  旁观者大哗,一阵议论纷纷。
  原来,这招“五雷轰顶”创自五百年前一位武林前辈,曾以这一招五雷轰顶打遍天下无敌手,令正道人士尊之为神黑道人士畏之如魔。武术谱排行榜上,“五雷轰顶”的地位尚在黄山派的“追魂索命”之上,名列武术谱十大绝招之一。
  眼见来势凶猛,杨六郎不慌不忙,长枪划了个圆圈,第一个圆圈划完,第二个圆圈跟着划出,第三个,第四个……一口气划了七个圆圈。第七个圆圈划完,又重新开始划了七个,如此周而复始,少说也划了上百个圆圈。这说来话长,完成的时间只在一瞬之间。顿时,场里场外,漫天遍地俱笼罩在一片圆圈之下。
  龙二恰惊得目瞪口呆,失声惊呼:“北斗七星!杨家枪法!”
  平地一声惊雷,现场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这一招“北斗七星”正是杨家枪法中的绝招。昔年,杨业效忠北汉,镇守边防,与辽国角逐二十几年屡战屡胜,死伤在这一招北斗七星之下的辽将成千上万不计其数,只令辽人闻风丧胆,望风而逃,并称其为“杨无敌”。这一招北斗七星从此被誉为世上最厉害的武功,武术谱排行榜上名列第一。
  孟良的斧头砍过之处,闪动着一阵阵黑光,这三十六斧砍下去,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而六郎的梅花枪晃动着银光,所剌之处,寒光万丈。这一黑一白两色光芒刚好相映成趣。
  最后,黑色光芒和白色光芒混合在一起,世界变得一片混乱。黑暗中,白光始终闪烁不定,最终剌破了黑云,冲开了天日,世界重现一片光明。
  杨六郎与孟良面对面站着。六郎面带微笑,完好无损。孟良面色如土,呆若木鸡,身上的衣衫最少被剌破了数十个洞,但并没有伤到肌肤。很显然,杨六郎再一次手下留情。不然,孟良早已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数十次。
  孟良喃喃地道:“你这是杨家枪法!你是天波府的杨家将?”
  六郎猛然醒悟:“糟糕,要暴露身份了。”他乃带罪流放之身,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因而自取姓名杨景,没料到这比武时无意中使出了杨家将法,差一点自曝家门。不过,六郎转念得快,立刻自圆其说:“不错,这正是杨家枪法。碰巧我跟天波府杨家颇有点渊源,曾蒙杨令公指导过一点武功,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难登大雅之堂,见笑了。”六郎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承认自己是天波府的人,也没有否认。
  旁人听了,俱恍然大悟:“哦,原来他得杨令公指导过,难怪武功如此高明,难怪会这一招北斗七星。”
  孟良突然跪倒在六郎面前,口称:“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六郎赶紧扶起孟良,说:“我开玩笑的,不必当真。”
  孟良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岂可作儿戏?从今以后,你是我孟良的大哥,我是你小弟。往后任何事情,只消大哥吩咐,孟良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一下眉头。”
  杨六郎最欣赏孟良这般爽朗的性格,听孟良说得痛快,顿时豪气顿生,哈哈笑道:“好,从今天起,我杨景与孟良结拜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天后土,天地共鉴。”
  孟良的角色由敌人变成了朋友,马上被龙二恰请上酒桌。一落座,孟良首先向龙二恰道歉,请求龙二恰原谅自己的鲁莽。
  潘情在一旁打趣:“孟良,这媳妇你还娶不娶?”
  孟良脸红过耳,神情尴尬,搔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道:“不敢娶了,不敢娶了。大嫂你就别笑话我了。”
  乍闻孟良这一声大嫂,潘情羞得满脸通红,一颗心扑通乱跳,垂首搓弄衣角不敢见人,不时偷偷的看六郎一眼。
  正文 024章 绫罗帐内尽风流
  事情圆满处理,可谓皆大欢喜。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孟良不仅武功高强,酒量也大得出奇,越饮越欢,将龙氏兄及一众镖师尽数放倒,与六郎斗了个棋鼓相当。酒桌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杨六郎,潘情,孟良三人。
  饮至深夜,孟良推杯而起,看了看在一旁羞羞答答陪坐的潘情,眨着眼睛对六郎笑道:“大哥,春霄一刻值千金,快陪大嫂去休息罢。”
  潘情粉脸生晕,啐了孟良一口,低下头去,娇羞不胜。
  “贤弟,你误会了,我们……我们……不是……哎……别误会……”六郎结结巴巴狼狈不堪地解释。这确实是一个很美丽的误会,很难解释清楚。
  孟良嘻嘻笑道:“大哥,别加班太久,注意身体哦。”丢下这一句,叫过家丁带往客房休息。
  除了一旁服侍的家丁外,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杨六郎与潘情二人。气氛有点微妙,也有点尴尬。尤其是孟良临走前丢下的那句话,更是让潘情半天不敢抬头。
  家丁见杨六郎没再饮酒,只道六郎也想休息,便道:“小的已为贤伉丽二人收拾好一间房间,这就带你们去休息。”
  “伉丽?一间房?”六郎吓了一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把自己和潘情当成两口子了,这可如何是好?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呢。杨六郎狼狈的向潘情投去求援的眼神,可是潘情的头早已垂到桌子底下去了。
  两人迷迷糊糊地跟着家丁来到房间。随着家丁“咣当”一声关门离开,六郎如闻一声炸雷,不知所措的望着潘情。
  黑夜当中,六郎仍能看到潘情脸红似火,千娇百媚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在害怕些什么。
  六郎狼狈地道:“你睡床,我睡地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他必须申明这一点,给潘情安全的承诺。否则的话,恐怕潘情一夜都不敢睡觉。
  潘情嗯了一声,静静地坐在床头,久久未动。潘情不动,杨六郎也不好意思动,呆呆在站在床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足无措,一股空前的狼狈之情一波一波地袭击着他。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了缓解尴尬的处境,六郎赶紧找了个话题。
  “我不喜欢呆在家里,不喜欢过那样的生活,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困在笼中的小鸟,没有一点自由。”潘情低声回答。
  潘情这句话引起了郎的共鸣,情不自禁的点头。又问:“你家人知不知道你跑出来?”
  “知道。但是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我骗爹爹说回华山看望师父华山圣母。”潘情再答。
  “嗯……”六郎不知道再问些什么,但他必须找一些问题来问,不然这尴尬而暧昧的气氛让他有窒息的感觉。
  潘情轻轻地道:“六哥,别老是问我这样那样了,我们能聊点别的吗?”
  “嗯,好,可以,没问题。那,聊点什么呢?”六郎有点语无伦次。
  “我姓潘,你姓杨,咱们两家……嗯,你介意吗?”潘情鼓起勇气,大胆的问道。
  六郎心中一跳。潘情的话没说全,但意思他明白。六郎不是傻瓜,与潘情第一次邂逅时她的眼神就隐藏了某种东西,甚至这一路上意外的偶遇也并非偶然,只是自己从来不敢那方面去想。
  “我……我……我……”六郎我了半天。
  潘情叹了口道:“在这里,只有我知道你是杨六郎,也只有你知道我是潘情。咱们两家关系那么僵,即使两情相悦,也必定好事多磨。但是,感情这个东西是不受控制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最后三个字几乎小声得跟蚊子叫。说完这句话,潘情双手掩面,不敢直视杨六郎的眼睛。
  这层纸终于被潘情捅破。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嗯……”六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潘情的大胆表白,他有点感动,但也有顾虑。
  “这个我也知道,我不敢奢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死亦冥目。”潘情表情里有幽怨,有叹息,也有坚毅。
  “我……”面对潘情的步步紧逼,六郎不知如何措辞。
  潘情突然一头扑进六郎怀里,紧紧地抱住六郎,喃喃地道:“六哥,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就一会。”把头埋在六郎胸前,眼泪突然哗啦哗啦流个不停。
  六郎慌了:“乖,别哭,别哭。”他最怕见到这个东西,不敢乱动,一边伸手擦去潘情脸颊上的眼泪。
  六郎手指碰上潘情脸颊的那一刻,潘情如触电般一颤,如水蛇般紧紧贴在六郎身上,抱得更紧了。
  温香软玉满怀抱,鼻中闻到的尽是潘情身上的女儿香味,他能感觉到来自潘情身上饱*满的挤压。六郎霎时间全身一热,头脑一片迷糊,身体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潘情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六郎身体的变化,身体贴得更紧更紧,嘴里轻轻呻*吟。
  六郎定力再好,此时也失去了理智,轻吼一声,转守为攻,粗鲁地撕开潘情的衣衫,双手肆无忌惮地侵入潘情身上每一寸私密领土,在潘情抽搐的呻*吟声中,缓缓卧倒。
  就在六郎直捣黄龙的那一刹那,外面传来“当当当”三声更响,原来已到三更时分。
  “当当当”的声音有如一声惊雷,也似一盆凉水当头一泼。六郎顿时清醒过来,酒意全消,惊慌地从沼泽丛中拔出家伙,大喘粗气。
  潘情握住六郎的手,喘息着问:“六哥,你怎么了?”
  六郎拉过被子盖在潘情身上,羞愧地道:“对不起,潘情,我差一点冒犯你了。”
  潘情羞羞答答地道:“六哥,没关系,是我自愿的。你已经冒犯了。”
  六郎惊道:“刚才没进去吧?”
  潘情看到六郎这付惶恐自责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进去了一大半。”
  六郎心中懊恼,本以为还没有进去,哪知进去了一大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再进去一点。
  正文 025章 王钦守厕维生计
  这一夜,杨六郎与潘情相拥而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进去了一大半。
  次日一早,三人向龙二恰告辞,开始漫无目标的行程。潘情坐马,孟良牵马,杨六郎步行。孟良见杨六郎精神抖擞,暗暗称奇,偷偷地对六郎竖起大拇指:“大哥,奋战通霄还精神百倍,果然金枪无敌,佩服佩服。”
  六郎轻声斥道:“胡说,我哪里奋战通霄了?”
  孟良脸有不信之色:“我就不信你昨晚没有加班?”
  六郎没好气地道:“一大半。”
  “一大半?什么意思?大哥说话也太深奥了。”孟良抓耳搔腮,不解其意。
  六郎哈哈大笑。潘情又羞又嗔。
  经历了昨晚“一大半”的暧昧,杨六郎与潘情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似情人非情人。面对潘情的一片真情,杨六郎很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他隐隐觉得这不像爱情,更像一种偶像与仰慕者之间的感情。潘情固然长得很漂亮,就连八姐九妹杨排风她们都没有潘情长得漂亮。可以说,潘情是迄今为止杨六郎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女孩。但漂亮与爱情并不能划上等号,爱情必须讲究感觉。对杨六郎来说,潘情缺的正是这种感觉。不然,昨晚就不是“一大半”,而是“全部”了。当然,这都是杨六郎潜意识中的想法,并不自知,他强迫自己去接纳潘情,他认为可能是两人相处时间过短,一时间还谈不上感觉二字,时间一长,必日久生情。试问,一个女孩能够抛开家族恩怨,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不该爱的人,有几个人能作到?这么执着可爱的女孩,自己有什么理由不接纳?
  正午时分,三人到达前方的县城。县城不大不小,甚为繁华。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商贩走夫,江湖豪客,青楼姑娘,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街边摆满了各式小摊,吃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酒馆中飘出的酒味,年青姑娘身上的粉脂味,匆匆而过的行人身上散发出的汗味,混合在一起,飘散在空气中。蓬勃的朝气,颓废的靡乱,尽渗其中。
  孟良拉着杨六郎叫道:“大哥,你看。呵呵,他***,还有这事?”
  杨六郎顺着孟良手指看去,只见街边一家药店门口贴了张广告,上面写着:处*女膜修补术,只需十两银子,让你夜夜见*红,包君日日满意。
  杨六郎咋了咋舌:“这也能修补?”
  孟良大笑道:“要不要叫大嫂去修一修。”
  潘情红着脸啐了一口:“无聊!”伸手就打。
  路过一家妓院时,老鸨热情的迎上来,挤眉弄眼地道:“客官,要不要玩一玩?我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黄花闺女,包你见红,不见红绝不收钱。”
  杨六郎与孟良齐声道:“处*女膜修补术!”
  老鸨讪讪地笑了笑,仍不死心,问道:“要不要玩玩?”
  杨六郎手指潘情,笑道:“你问她。”
  由于潘情女扮男装,老鸨当真去问潘情:“玩不玩?”
  “啪!”老鸨挨了潘情一个耳光。
  再往前走,碰到了更雷人的事情。只见街边耸立着一座装修气派的厕所,门边帖着一付对联。这对联就有意思了。上联:英雄豪杰到此低头屈膝。下联:贞女节妇进来解带宽裙。横批:不可不来。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
  杨六郎孟良两人不禁哑然失笑,潘情小声嘀咕:“无聊的人!无聊的对联!”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番噱头倒是吸引了大批“顾客”上门,前来上厕所的人络绎不绝。
  厕所的主人是一个脸皮白净的青年,文质彬彬。摆一张桌椅守在门口,手上捧了一本书,看书守厕两不误。入内者收一个铜板,且免费送一张厕纸。白脸青年眉开眼笑的收着铜钱,神情惬意,显然对自己这份差事满意极了。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风风火火跑过来,丢下一个铜钱,大声叫道:“王钦,快拿纸来。”
  白青年应了一声“哎”,殷勤的递上手纸,献媚的笑道:“原来是三爷啊,怠慢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提着两个盒饭飞奔而来,叫唤王钦:“哥,开饭了。”
  两兄弟打开饭盒,稀哩哗啦一阵狼吞虎咽,浑不理会厕所里面飘出来的气味,反似和着那种气味饭菜变得更香了。看得潘情一阵恶心。
  王钦见杨六郎三人站在门口,赶紧招呼:“三位公子,上厕所不?”
  杨六郎笑了笑,反问道:“哎,这对联是你写的?”
  王钦得意地道:“然也!”
  六郎赞了声:“文采不错,书法也很好。”
  王钦得到六郎的夸奖,心中欢喜,说:“谢谢夸奖。三位上厕所不?我给你们优惠价。”
  六郎笑道:“厕所要上,优惠就不必了。”
  六郎手指“不可不来”四字横批,怂恿潘情:“走吧,上面都写了不可不来。”
  潘情死活不去,杨六郎与孟良二人不可不去。
  杨六郎并不知道,这位王钦日后跟自己扯上了莫大的关系。这位王钦不是普通人,他便是王若钦,后来成为堂堂朝廷丞相。他帮六郎写过状子,打赢了潘杨两家的官司,但也成为继潘美之后打压杨家的核心人物,这是后话。世人只知王钦官高显赫,至于他早年守厕一事未见正史记载,所以知道之人甚少,在此独家透露。
  三人进入一家茶馆歇息。茶馆是北宋时期的一大特色,它不仅仅是喝茶的地方,更是说书人讲故事的地方,它充当着舆论媒体的角色。在茶馆,不论史事新闻,传奇演义,还是武林轶事,都可以自由评论。在当时,一家茶馆生意的好差,与说书人的博学与否有着唇齿相依的关系。
  这家茶馆规模不大,生意却好得出奇。老板是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鹤发童颜,道骨仙风,样子看起来显得博学多才,此刻正坐在前台跟茶客眉飞色舞地讲故事。茶客们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八成他们不是来喝茶的,而是来听故事的。
  正文 026章 茶馆知晓武林事
  只听老者道:“下面我给大家讲讲近年来轰动武林的‘吸阳案例’。”
  有人问道:“郭老师,什么是‘吸阳案例’?”
  被称为郭老师的老者说:“吸阳案例是一系列案件的统称。近年来,武林中不少英雄好汉莫名其妙死于非命,死因离奇,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但都有一个共同点,身上精血败坏,犹如被厉鬼吸光了精血。这些案件惊动了整个武林界,后来这些死者经少林方丈鉴定为‘吸阳大法’所杀。”
  “吸阳大法?”茶客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脸上均露出恐惧之色。
  郭老师解释道:“这吸阳大法乃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种武功,极其邪恶,修练法门归纳为八个字:吸人精血,充实自身。鉴于此功太过邪恶,千百年来一直为武林人士禁用。武林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修练此功者,人人得而诛之。吸阳大法,顾名思义,以吸阳为主,所以修练者皆为女性。修练过程大致分两种途径:一,与男性发生肉*体关系,吸取元阳。二,无需身体接触,以内力吸取对方元阳。第一种途径虽然不致人命,但淫贱下流,人所不齿。第二种途径更为阴毒,直接致人死命。”
  有人问道:“这吸阳大法如此阴毒,怎么还有人修练?”
  郭老师不答反问道:“女人最渴望什么?”
  有人答:“女人最渴望嫁一个有钱有权的老公。”
  “女人最渴望老公金枪不倒。”
  ……
  众茶客呵呵嘻笑。
  也有人回答:“女人最渴望变得漂亮。”
  “不错,女人最渴望变得漂亮。”郭老师笑着说:“吸阳大法虽然阴毒,但有美容养颜,长驻青春之效。这样的吸引力对于女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所以,尽管此法乃禁功,却仍有人甘冒天下大不违修练。二十年前,华山派有一名道姑因为修练此法,被正邪两道联手诛之。本以为吸阳大法就此失传,就料到二十年后的今天又重现人间。”
  有人问:“郭老师,这到底是谁干的?”
  郭老师呵呵笑道:“这恐怕只有老天才知道。当然,可以确定是一个女人干的。”
  人群纷纷议论起来:“不知道这个女人漂亮不?”
  “如果这个女人漂亮,我愿意让她吸一次。”
  “傻瓜,如果被她吸一次,你就没命了。”
  “嗨,我说的是她用第一种途径吸我一次。”
  “呵呵,你这货真是色迷心窍。”
  ……
  待众人稍稍平静,郭老师咳了一声,道:“各位,近来武林中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什么事?”从人齐声问道。
  郭老师却不急着讲故事,而是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道:“说了那么久,我说得口干了,先喝茶。想必你们听得也口渴了,先喝茶再听嘛。”
  众茶客会心微笑。这是茶馆老板惯用的招数,等你听他讲故事入迷了,他总会选一个适当的时机“提醒”客人买茶喝。毕竟讲故事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吸引客人,茶馆最终还得靠卖茶维持生计。
  茶客纷纷哟喝:“再沏一壶茶。”为了能继续听郭老师讲故事,即使口不渴,众人都心甘情愿地挨宰。
  郭老师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清了清嗓子,说道:“近来,武林中崛起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喜欢用黄巾包头,因此被称为黄巾教。黄巾教主是一位年轻女子,据说她是黄巢的后代,武林人士称其为黄巾女。”
  “哦,这事我知道。听说这位黄巾女武功非常高强,今年三月曾闯上嵩山少林寺,跟少林方丈智明大师印证武功,结果跟智明大师打成平手,此事曾经轰动一时。”有位茶客说道。
  人群顿时大哗,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我的天,智明大师是公认的武林第一人,黄巾女居然跟智明大师打成平手,那她岂不是天下无敌?”
  “这黄巾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哎,请问一下,这位黄巾女长得漂不漂亮?”
  “假如黄巾女碰上那位修练吸阳大法的女子,你说她们谁更厉害?”
  “她们谁更厉害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她们谁更漂亮。”
  “即使她们长得漂亮也是带剌的玫瑰,少在这里痴心妄了。”
  ……
  郭老师众人议论越来越偏题,赶紧大声道:“这黄巾女闯荡少林寺并非单纯找智明大师印证武功,有鲜为人知的原因。”
  “什么原因?”众人齐问。
  郭老师捻了捻胡须,对自己掌控气氛的能力感到非常满意,说道:“这黄巾教组织严密,行动诡异,既不跟正道结交来往,亦不跟黑道同流合污,算得上一个中立的门派。黄巾教奉行的理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凡是跟黄巾教有过摩擦的个人和门派,非死即伤,其下场极其残酷。要知道,所谓的武林或是江湖其实就是一个纵横交错的关系圈。你杀死一人,往往就得罪了十人。为此,黄巾教树敌日渐增多,被称之为邪教。”说到这里,郭老师停下来,喝了口茶。
  “郭老师快讲。”众茶客听得入神,连声催促。
  郭老师接着说下去:“黄巾教虽然树敌众多,但教中高手如云。跟黄巾教有过节的门派不得不向少林寺求助,希望少林寺出面召号全体武林同道联合讨伐黄巾教。少林寺尚未来得及表态,黄巾女却先一步单枪匹马闯上少林寺,将一份罪名单递交到少林方丈智明大师手上,罪名单上记寻了那些被黄巾教所杀之人的罪行。黄巾女还在当着智明大师的面放出话:‘我们黄巾教正大光明,无愧于天地,如果你们执意要讨伐我,我也不惧。即便你少林寺卧虎藏龙,我黄巾女也来去自由,视若无人之境。’黄巾女这句话激起了不少少林高僧的怒火,纷纷向黄巾女讨教武功,竟一一落败。最后,智明方丈出手,才堪堪与黄巾女打成平手。”
  众茶客听得啧啧称奇。人群之中的杨六郎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一个奇女子!”
  潘情歪着头,半真半假地嗔道:“怎么?对人家感兴趣了?”
  六郎心里说:“是的。”口中却道:“没有,我只对你感兴趣。”这话说完,连六郎自己都觉得肉麻。
  潘情似笑非笑地道:“是么?那你怎么只进去一大半?”
  六郎浑身是汗,他万万没料到潘情会在公共场合说这个,这话实在不应该出自一个大姑娘之口。六郎做贼心虚的左右张望几眼,生怕被别人听出什么端倪。
  孟良好奇地凑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
  潘情嗔道:“我们在说你的头!”顺手赏了孟良一记粉拳。
  正文 027章 沿途六郎染怪病
  走出茶馆,潘情也不避嫌,挽着六郎的手,紧紧的偎在六郎身边。经历了“一大半”的关系后,潘情放下了女孩的矜持,把这些亲昵的动作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看到路人目光频频投来,六郎有点不自在,轻声提醒潘情:“喂,别人在看着呢。孟良在笑话了。”
  孟良嘻嘻笑道:“大嫂,要不要我去帮你们开个房间?”
  潘情啐道:“去啊。”
  孟良哈哈笑道:“好,我马上就去。”说罢,一溜烟跑开。
  六郎苦笑。潘情也苦笑:“这家伙,是怎么听话的?一句气话,他就当真了。”
  不一会,孟良跑过来。
  潘情诧道:“这么快你就开好房间了?”
  孟良一愣:“咦,大嫂真惦记着这个啊。好,好,好,我这就去。来,先吃这个。”说罢,孟良送上几串臭豆腐。原来他刚才买臭豆腐去了。
  潘情满脸通红地骂道:“死孟良,谁惦记着这个啊?我不吃这个,快拿开。”一边骂,一边掩住鼻子。她仿佛闻到了一只三个月没有洗脚的臭脚板。看到六郎和孟良两人吃得津津有味,她恨不得将两人推进臭水沟中喝个够。
  当天晚上,六郎和潘情顺其自然的睡在了一起。六郎进入了除去那“一大半”之外的另一小半。这一进去,就是一个晚上。
  次日醒来,六郎腰酸背痛,全身无力,犹如脱虚。怀中的潘情神采奕奕,满面红晕,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六郎亲了亲潘情的脸颊,以手撑床,刚刚吃力的坐起,却不料全身一软,又瘫倒在床上。
  潘情脸色一变,颤声问道:“六哥,你怎么样?”两人单独相处时,潘情称呼六哥,在外面则称杨大哥。
  六郎苦着脸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全身乏力。”
  潘情紧张地问:“有没有感觉什么地方不适?”
  六郎说:“没有。”
  潘情长长了嘘了口气,羞涩地道:“你昨晚用力太猛了。”
  六郎心中暗暗惭愧:“行房累成这样的恐怕这个世上只有我杨六郎了。”强行坐起,盘腿而坐,调气运息。不一会儿,脸上神采立现,全身充满活力。潘情看在眼里,暗暗吃惊,也暗暗欢喜。
  这欲*望之门一经打开,便如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从此,六郎如同染上了毒瘾,片刻也离不开潘情,可谓是夜夜笙歌。久而久之,六郎日渐憔悴,身体也日渐虚弱,自感武功大不如前。
  眼见六郎身体日虚,潘情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终日忧郁满面,常常一个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缠绵后的清晨,潘情痴痴地看着六郎,眼角隐含泪珠,表情大异平常。
  六郎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潘情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说:“六哥,我想离开你。”
  六郎一愣,问道:“为什么?”
  潘情抹了抹眼泪,说:“你已经瘦成这样了,都是我害的。我感觉自己像一只狐狸精。”
  六郎将潘情拥入怀中,柔声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小狐狸精。”
  潘情被六郎逗得破涕为笑。半晌,幽幽地道:“我只有离开你,你的身体才会好起来。”
  六郎紧张地抱紧潘情,吻了吻潘情的额头,柔声乞求道:“不要离开我,不然我活不下去。”
  潘情说:“六哥,我就离开几天,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找你。”
  六郎口气坚决地道:“不行,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半步。”
  潘情再也抑制不住泪流满面,哭道:“六哥,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六郎粗鲁地将潘情压在身下,喃喃地道:“再也不许说这样的傻话。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说罢,急不可耐的直奔主题。
  潘情痛苦地道:“六哥,不能再玩了。再这样玩你会死的。”
  六郎喘息着说:“不跟你玩我才会死。”一边加强了攻击的剧烈度。
  潘情痛苦而快乐的大叫一声,彻底散失了抵抗力,由拒绝改为迎合。
  ……
  事后,潘情痴痴地望着昏昏睡去的杨六郎,那张曾经俊美绝伦的脸庞此时已经变得憔悴蜡黄,宛如大病之人,哪里还有半点昔日风采?
  潘情满脸痛苦之色,泪流不止,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他已经离不开我了,我也离不开他了。但是,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难道我就忍心活活的将他害死?”
  ……
  这一日,三人来到一座巍峨的大山下。抬眼望去,满目苍翠。山脚盘错地根,峰尖直插天心,虎啸风生谷口,猿啼月坠山腰。蜿蜒八百里,一望无际。七十二峰高低交错,宛如擎天玉柱。三十六涧环绕群山,好似锦带缠身。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武当山。
  此时的六郎已变得虚弱无比,皮包骨头,眼神涣散,面无光泽。这一路寻遍了无数郎中,服遍了无数灵药,身体始终不见好转。潘情以泪洗面,孟良忧心忡忡。
  得知这里是武当山,孟良猛一拍头顶,叫道:“对了,久闻武当山上有一位神医国手,人称玉虚居士,何不让他跟大哥看看病?”
  六郎迟疑道:“这位玉虚居士我也知道,听说他脾气古怪,择缘而治,即使遇见他,也未必肯帮我看病。”六郎一直不肯相信自己有病,他内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堪称百病不浸。但身体日渐虚弱已成事实,又让他不得不信。他私下里跟孟良讨论过,把这一切归咎于房事不节制,但被孟良一口否决。
  孟良哼了一声:“他敢不看病,我一把火烧了武当山。”
  六郎拗不过孟良,三人一路踏上武当山。
  行至半山腰,闻到一阵笛声。只见一位道士倒骑黄牛,手持铁笛,从密林中缓缓走来。这位道士头绑青巾,脚蹬麻鞋,明眸皓齿,道骨仙风,全无半点世俗之态。
  孟良瓮声瓮气地叫道:“喂,老道,玉虚居士住在哪里?”
  六郎斥道:“孟良,不可无礼!”上前唱了个诺,彬彬有礼地问道:“道长你好!请问玉虚居士仙居何处?”
  老道看了杨六郎一眼,顿时吃了一惊:“你有病?”
  六郎恭恭敬敬地道:“是的。”心里在想:“真乃神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我有病。”他当然不知道,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一眼就看出他有病。
  老道说声:“跟我来。”自管骑牛上山。
  来到一座草屋前,老道对六郎说:“你跟我进来。”
  六郎依言走进草屋,发现里面并无别人,突然灵光一现:“哦,敢情你就是玉虚居士?”
  老道点了点头,说:“坐下,我跟你把把脉。”
  正文 028章 武当国手遇剌亡
  玉虚居士伸手探六郎的脉膊,眉头越皱越紧,连道:“怪事,怪事。”
  六郎问道:“我患的是什么病?”
  玉虚居士半晌道:“你没病。”
  六郎心中欣慰。
  玉虚居士又道:“说你没病,你还是有病。”
  六郎苦笑不得。
  玉虚居士详细地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感染风寒?有没有跟人打过架?有没有作过什么特别的事?”
  六郎踌躇半晌,红着脸把频繁行*房的事情交代一番。玉虚居玉诧道:“你体格健壮,内功底子扎实,即使夜夜行*房,也不至于这样,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玉虚居士陷入沉思之中,自言自语道:“你这病稀奇古怪,我行医数十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实在诊不出什么名堂。如果一定要我诊断一个结果,我只能说你碰到了妖怪被施了法术。”
  六郎不置可否,心想这简单是天方夜谈。
  玉虚居玉好似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再次抓起六郎的脉膊,探着探着,脸上吃惊之意越来越甚。
  六郎不敢打扰,小心翼翼地看着玉虚居士。
  良久,玉虚居士放开六郎的手,脸上尽是惊骇之色,神经质地大叫:“我知道了,你这是……”
  六郎惊问:“我这是什么?”
  却见玉虚居士突然扑通一跤仰摔在地,眉心赫然插着一根银针。
  他在瞬息之间遭遇暗算!
  六郎又惊又怒,霍地跳起来,怒喝一声:“谁?”
  门外的孟良听到有异,怦地一脚踢开门,乍一看到这情形,惊呆了。
  两人以最快速度冲出门外,四下张望。然而空山寂寂,巨木阴阴,哪里有半个人影?
  这时,一旁的茅房内传来潘情一声尖叫。
  六郎大惊,疾冲过去,只见潘情手提衣裙,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瑟瑟发抖,显得惊魂未定。
  六郎一把将潘情拥入怀中,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潘情才回过神,惊恐地道:“我刚才看到有人。”说罢,紧紧的将头埋在六郎怀中。
  六郎双目寒芒一闪:“他在哪里?”
  潘情说:“他逃蹿入密林中,一下子就不见了。”
  六郎黯然叹了口气,料想凶手早已走远了。
  孟良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他***,竟然在老子眼皮底下行凶,让我抓到的话斩你的鸡儿去喂狗!”
  这一刻,六郎心中全是自责。若非自己贪恋美色导致武功大幅度滑坡,这世上又有谁能在自己眼底下行凶?玉虚居士也不致于死得不明不白了。
  三人草草将玉虚居士埋葬,六郎跪在玉虚居士坟前发誓,即使上天入地也要揪出凶手,为玉虚居士报仇。
  晚上,六郎依旧急不可耐地向潘情求欢。他明自己身体很虚不宜频繁行*房,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潘情的身体仿佛散发着魔力,不碰不快。即便缠绵之后立刻丧命,六郎也无怨无悔。他犹如陷入了万丈沼泽,无法自拔。当然,他是心甘情愿的陷下去,也不愿意自拔。很多时候,连六郎自己都感觉自己只是一只雄性动物,并为此自责自卑,甚至看不起自己。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去碰潘情。
  就在六郎刚刚进入不久,正值欲仙欲死之境时,潘情悄悄地点了六郎的睡穴。六郎头一歪,昏然睡去。
  潘情捧住六郎的脸亲了一口,幽幽地道:“六哥,对不起了。我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别怪我。”泪珠大颗大颗地滴在六郎脸上。
  往后的日子,每值六郎全身心进入,忘乎所以的时候,潘情总时适时的点了六郎的睡穴。
  一个月下来,六郎身体明显好转,脸颊光彩重现,逐步恢复昔日风采,武功也完全恢复。六郎一恢复,潘情再也制不住六郎,加之潘情也久熬寂寞,便任由六郎放纵得昏天黑地。一个月后,六郎再次病入盲膏。潘情如法炮治,再施点穴大法,一个月后六郎再度恢复,又再度放纵,也再度病危。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这一日,三人到达江陵。江陵即湖北江陵县和荆州市的沙市,唐朝时期属山南东道荆州,唐肃宗上元元年置南都,改荆州为江陵府,乃五代时是荆南国的国都所在,北宋时改为荆湖北路。江陵府,或称江陵郡,荆南府。这一地区,处在长江江汉平原西段的北岸,是长江最为险要的荆江段流经之地,这里的水陆交通四通八达,在当时是荆湖北路最繁华的城市。
  浩浩荡荡的长江自城中穿过,迈步江岸,放眼望去,犹如一条蓝色绸带,水天一色,永无尽头。江中船舶来往有如过江之鲫,商船,渔舟,画舫,应有尽有。两岸依山傍水,风光秀丽,水道交织似网,好一片水乡泽国景象。
  长江道枝江到荆南城陵矶一段,又称荆江,素有“九曲回肠”之称。由于流速缓慢,泥沙淤积过多,每当汛期来临,就极易溃堤、造成河水泛滥。所以,这里自古就有“万里长江,险在荆江”的说法。
  远处,一人一骑疾驰而来。后方呐喊声惊天震地,数十个人手挥刀刃穷追不舍。一人一骑走近,原来是一位三十来岁的青衫客,剑眉风目,面容清瘦,手持一柄青锋宝剑,看样子是武林中人。
  青衫客逃至岸边,无路可逃,道声:“苦也!”,跳下马,冷漠地打量了杨六郎三人一眼,突然挥剑将自己的坐骑斩成两段。
  杨六郎三人吃了一惊,只觉得这位青衫客举止古怪,露透着一股诡异之气。
  追兵由远而近,哟喝声不断传来:“方青峰,你跑不了了!”
  “快快束手就擒罢。”
  “杀了这邪教妖人,为武林除害。”
  ……
  孟良在杨六郎耳边轻轻地道:“大哥,这位方青峰是黄巾教的一位坛主。咱们赶紧走开,免得让人误会咱们是邪教同伙。”
  杨六郎淡淡地道:“别人要误会,即使咱们走开了一样要误会。咱们堂堂正正,犯不着躲躲藏藏,反而显得咱们做贼心虚。”
  孟良不再言语。三人适当地跟方青峰保持了一定距离。
  正文 029章 身不由己惹是非
  方青峰已至山穷水尽之地,脸上看不到应有的慌张,全无半点表情,一手持剑,一手从腰间摘下一个酒葫芦,揭开瓶盖,旁若无人地饮起酒来。一葫酒饮光,方青峰将葫芦丢入江中,冲着追兵大声吼道:“来罢,大爷我不怕你们。”
  杨六郎心想:“这人倒是有几分英雄气概,是个性情中人。”
  追兵来至跟前,老少俱全,服饰各异。衣服上分别印着“泰山”“黄山”“峨嵋”“青城”字样,显然是各大门派中人。人群中,杨六郎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泰山派弟子申虎东,在龙门镖局被自己打得没脸见人的申虎东。
  申虎东也看到了杨六郎,先愣了愣,然后手指六郎大声叫道:“这个人是邪教同党。”
  人群顿时纷纷怒喝:“连他一块斩了。”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
  六郎惊怒之后心中冷笑,好一个申虎东,竟然公报私仇,你找错对象了。
  方青峰喝道:“我不认识他。你们有私怨是你们的事,尽管冲着他去,犯不着将他跟我们黄巾教扯在一起说事。”
  方青峰说的话当然没有人信,恶人也有讲义气的时候,他分明是在替六郎开脱,这反而更能证明杨六郎是他的同党。
  听方青峰这么说,杨六郎暗暗点头,这一刻他悄悄地作了个决定。
  人群汹涌而上,挥动刀剑杀向方青峰。申虎东则带领七八个人杀向杨六郎,被孟良和潘情挡下。
  面对数十人围攻,方青峰凛然不惧,青锋剑左挑右架,前挡后剌,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对手虽然人多,一时间竟奈他不何。
  那一厢,申虎东在孟良手上走不到十个回合,被孟良一脚踢中肚子,半天爬不起身。紧接着孟良一拳打倒两个,一脚踢翻三个。剩下两个亦在同一时间被翻情放倒。
  方青峰以一敌数十,一开始尚能自保。时间一长,渐渐体力不支,剑光逐步涣散,已成强弩之末。很快,胸前背后各中几剑,血染全身。但方青峰此人甚为强悍,受伤后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斗志,怒吼一声:“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说罢,嘴中喷出一阵血雨。
  正道人士见状,一阵欢呼:“方青峰吐血了,他已经灯枯油尽了。”
  “加把劲,杀死他为某某某报仇。”
  “上啊。”
  ……
  然而,方青峰吐血过后,非但未见力竭之象,反而精神陡长,手起剑落将当先一人剌死,然后发疯般冲进人群,长剑乱砍乱劈,左冲右突,状若猛虎。正道人士纷纷为其气势所慑,竟胆怯了,一个个本能的后退。一眨眼功夫,又有三四人死在方青峰剑下。
  一旁的杨六郎心中微凛:“原来方青峰练习了禁功‘破血大法’。”不禁暗暗为他担忧。原来这破血大法是一门邪功,在自残身体某一部位后,功力可以瞬间增长数倍,比如说像方青峰刚才咬破舌尖口喷血雨。但是,这破血大法极伤元气,维持的时间也很短,很容易给身体留下后遗症,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因此,这破血大法被武林中人列为邪功,禁止修练。
  正道人士尽管人多,但锐气已失,已呈溃败之象。
  就在这时,远方响起一声长啸,啸声由远而近,一位黑影如狂风般疾奔而来。原来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脸皮白净,颔下一撮短须,目光炯炯,太阳穴微微突起,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申虎东一见来人,顿时大喜过望:“王师叔,你来得正好。”原来这个人名叫王宗阳,乃泰山派掌门王宗阴的亲弟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高手。
  王宗阳的到来,无异于给正道人士打了一剂强心针。正道人士胆气大壮,一阵呐喊,纷纷挥舞着刀剑杀向方青峰。
  方青峰奋力招架来自四面八方的的刀刃,时间一长,发觉体内真气正在源源不断的外泄。方青峰心中暗道不好,这破血大法的有效时间已经过去,自己的真气只会越来越弱,如不加紧突围,恐有性命之忧。
  “呼”地一声,一柄长剑呼啸而到。宝剑未至,剑气先行,刮脸似刀。方青峰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宗阳出手了。方青峰用尽全力挡开这一剑,却不料王宗阳第二剑第三剑连珠而来,瞬息即至,自己已经躲闪不及。
  方青峰大脑一片空白,心想:“吾命休矣!”
  迷糊中,突然感觉被一只大手凌空抓起,飘飘荡荡地飞越包围圈,然后又轻轻落地。
  方青峰心中惊诧,一看,自己身边多了个人,正是杨六郎。原来是杨六郎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性命。
  王宗阳率领众人包围来,喝道:“你是什么人?敢管闲事!”
  申虎东代替六郎答道:“师叔,这小子也是邪教中人。”
  王宗阳脸露杀机,恶狠狠地道:“很好,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说罢,挺剑朝六郎剌来。
  六郎偏身避开,怒视申虎东,恨恨地道:“你最可恶!”说罢,如旋风般冲入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申虎东制住,如抓小鸡似的抓在手上,对着人群一阵乱扫。
  申虎东变成了一把活刀刃,只吓哇哇怪叫,三魂幽幽,七魄荡荡。
  正道人士纷纷闪避,不敢还手,生怕刀剑无眼误伤了申虎东。
  王宗阳大怒,凌空跃起,半空中长剑乱挥,化作千百道剑影,向六郎疾剌而来。六郎嘿嘿一笑,挥舞着申虎东这把活刀刃迎去。
  申虎东惊恐已极,嘶哑着嗓子尖叫:“不要,不要。”
  扑!扑!扑!王宗阳这千百剑尽数剌在申虎东身上,当场血花四溅。申虎东惨叫一声,气绝而亡。
  六郎倒是吃了一惊,没料到王宗阳竟然毒辣于斯,连自己的师侄都不放过。在他预算之中,本以为王宗阳念及师叔侄之情,会撤去这一招,哪知没有。
  王宗阳一落地,双眼赤红,怒吼道:“小魔头,你杀死我泰山派的人,我泰山派与你誓不两立。”
  六郎不怒反笑:“笑话!明明是你杀死的,怎么反赖在我身上了?”
  正文 030章 肝胆相照交朋友
  王宗阳骂道:“小杂种,我要你血债血偿!”
  正道人士纷纷跟着骂娘:“妈的,这个混小子太狠毒了。”
  “大伙并肩上,杀了这个小王八蛋!”
  ……
  面对一波又一波的骂声,六郎勃然大怒。骂娘,是六郎的大忌。对他骂娘的人,将面临最严重的后果。
  六郎红着眼怒吼一声,霍地冲过去对准王宗阳脸上就是一拳。王宗阳明明看到六郎的拳头打过来,但这一拳实在太快,竟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怦!这一拳正中王宗阳鼻子,当场鼻血长流。
  王宗阳心中气极,张口又骂:“你***……”蓦地感觉下体一痛,原来挨了六郎一脚。王宗阳立刻改骂娘为惨叫,手捂私*处,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脸上豆大颗汗珠如雨而下。要知道,小弟弟是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没有一点抗打击能力。幸运的话,顶多痛几天。倒霉的话,后半生雄风不振。而后半生一旦雄风不振,将面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如果既幸运又倒霉的话,先痛几天,再雄风不振。
  六郎抢过王宗阳手上的宝剑,对着人群划出了一个又一个剑圆圈。霎时间,漫天遍地,场内场外,笼罩在千百个剑圆圈之下。
  北斗七星!妙绝天下的北斗七星!独一无二的北斗七星!当今世上最厉害的武功北斗七星!
  挨骂后的六郎蛮性大发,盛怒之下使出了杨家枪法中的绝招。骂娘者必须付出代价!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数十名正道人士尽数躺在血泊中,有的断手,有的断脚,无一幸免,但无人致命。总算六郎还有一丝理智,不想大开杀界。
  望着遍地鲜血,六郎眼中的血丝逐渐褪去,呼呼地喘着怒火,厉声喝道:“你们全部给我滚!”
  数十名武林人士惊恐万状地爬起,相互扶持着狼狈逃离。六郎肯让他们滚,他们已经感到很幸运了。
  临走前,王宗阳死要面子地扔台面话:“小杂种,有种的留下名来。”
  你还敢骂人?六郎怒冲冲地再次一脚踢在王宗阳小弟弟上面。王宗阳杀猪般一阵哀号,又一次向大伙表演了满地打滚的绝技。六郎是什么人他没有搞清楚,他只搞清楚了一件事,自己后半生肯定雄风不振了。
  六郎嗔目喝道:“你听着,老子的名字叫杨景。随时等待你来报仇。滚!”
  两名泰山派弟子慌慌张张地将王宗阳抬走。
  正道人士很快走得干干净净,现场只剩下杨六郎,潘情,孟良,方青峰四人。
  方青峰看着六郎,吃惊地道:“你是天波府杨家人?”
  杨六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说:“机缘巧合,我这一招北斗七星确实是杨令公教的。”
  方青峰说:“可是,天波府并没有叫杨景这么一号人。”
  六郎说:“是的。”
  方青峰说:“原来你不是天波府的人。”
  六郎“嗯”了一声。嗯可能理解出好几种意思,只是看理解的人怎么理解。
  方青峰说:“谢谢你。”
  六郎说:“不用谢。”
  方青峰说:“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六郎说:“我不要你的命。”
  方青峰说:“我的意思是任你差遣,愿效犬马之劳。”
  六郎说:“好,我现在就要你作一件事。”
  方青峰说:“你说。”
  六郎说:“带我去喝酒,你请客。”
  方青峰眼里闪过一丝暖意,说:“没问题。”
  六郎说:“还有一件事。”
  方青峰说:“你说。”
  六郎说:“咱们交个朋友。”
  方青峰说:“可以。”
  六郎说:“还有一件事。”
  方青峰说:“你说。”
  六郎说:“不要整天都板着脸,笑一笑。”
  方青峰说:“这个办不到。”
  六郎说:“你刚才说了任我差遣。”
  方青峰说:“我的脸天生就这样,不会笑。”这话说完,方青峰已经笑了。六郎也笑了。孟良潘情他们都笑了。
  隔阂迅速消除,距离马上拉近,他们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六郎问方青峰:“为什么正道人士要追杀你?”
  方青峰答道:“我们黄巾教得罪了很多人,已经成为了武林正道的公敌。”
  “为什么你们黄巾教会得罪那么多人呢?”六郎再问,他觉得黄巾教应该存在自身的问题,不然不会被人称之为邪教,进而沦为武林公敌。
  方青峰脸有愤愤之色,说:“只因为我们黄巾教的人太正直,不虚伪。并不是我们得罪人多,而是这个武林圈子容不下正直的人。”
  方青峰的话六郎能理解,流放已有一段时间,社会经验也增长不少。这个社会确实缺少诚信,充满了欺诈,遍地都是虚伪,这是六郎的切身感受。这一刻,六郎突然回忆起小时候一件事情。
  小时候,六郎很喜欢去相国寺玩耍。相国寺是当世第一寺院,其规模尚在少林寺之上,乃宋廷皇家寺院,香火旺盛,游人众多。相国寺门前的广场上,总是被游人丢满了垃圾。后来,相国寺僧侣在门口摆放了一个大垃圾桶。但是那个大垃圾桶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从来没有人往里面丢过垃圾,游客习惯了将垃圾随地乱丢。小六郎对这一现象很不理解,每当看到有人随地乱丢垃圾时,总是将垃圾捡起丢入垃圾桶,并告诉游人不要乱丢垃圾。然而,小六郎的举动并没有赢得别人的赞赏,反而被游人嘲笑为傻瓜。为此,小六郎感到非常委屈,将此事说与相国寺的住持慧清大师听,并问慧清大师:“我是不是真的傻瓜?”慧清大师说:“六郎,你不是傻瓜,你比他们任何人都聪明。他们之所以说你是傻瓜,是因为你跟他们不是同类人。”慧清大师这句话,小六郎听得非懂非懂。直到今天,六郎才彻底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排除异己,不仅是动物的本能,也是人类的本能,是一种很普遍的社会现象。比如说天波府,就遭到潘美等人的排挤。再比如说黄巾教,也遭到各大门派的排挤。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不是同类人。


正文 031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040章 倾盖如故赤子心
  正文 031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四人进入市区,寻了家酒馆。酒桌上小聚一番后,方青峰向六郎告辞,说:“贤弟,我尚有教中要务,不便久留。他日若有差遣,尽管传一个口信,即便上山下海,方青峰万死不辞!咱们后会有期。”
  与方青峰告别后,三人找了一家客栈落脚。闲来无事,进入一家名为“武林家常”的茶馆听故事。
  茶馆说书人是一位壮年大汉,眼蕴精光,显示有武功底子,身上带有浓厚的江湖气息,与说书人的形象大异,却正符合这间茶馆的形象。前来听故事的茶客大多佩刀带剑,多为一些江湖汉子。
  壮年大汉对众茶客抱拳道:“各位好汉,在下收集到一条最新消息。两个时辰前,一个名叫杨景的黄巾教徒,在城外重创各派英雄……”
  下面有茶客嚷道:“李四哥,这件事我刚刚也听说了,据说这位杨景会杨家枪法。有人猜测他是天波府杨家人。”
  马上有人接口道:“听说天波府杨六郎在汴京城犯了事,被判流放外出,莫非这位杨景就是杨六郎?”
  人群当场引起一片热议。
  潘情悄悄的掐了杨六郎一把,呶呶嘴,脸上的表情写着“说你呢”。
  六郎不动声色,孟良倾耳细听。
  说故事的李四大声道:“非也,非也,此人虽会杨家枪法,但绝非杨六郎。”
  有人问:“何以见得?”
  李老四脸有骄傲之色,得意洋洋地道:“各位有所不知,前年我去汴京城旅游,有幸跟杨六郎会过一面。”
  场中不少人顿时面露羡慕之色,纷纷说:“哇,李四哥何其荣幸!”
  “杨六郎是我的偶像,我作梦都想见他一面,让他给我签一个名。”
  “哎,李四哥,这杨六郎长什么样子?”
  ……
  “杨六郎长什么样子?”李四口沫横飞地道:“这杨六郎身高一丈,腰宽两尺,头大如斗,声若巨雷,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而那黄巾教徒杨景长得白白净净,秀秀气气。所以,这杨景是杨景,杨六郎是杨六郎。”
  正在喝茶的六郎猛然被一口茶水呛到。
  马人有茶客说:“不对,杨六郎不是长这个样子。我听说杨六郎三头六臂,左手拿乾坤圈,右手持烂银枪,脚踏风火轮……”
  又有人说:“也不对,听说杨六郎长了三只眼睛,第三只眼睛长在额头上,可视千里。”
  ……
  人群中最少有十几人发表了意见,描述了十几种杨六郎的形象,但各不相同。不过有一个共同点,所有人的描述都跟杨六郎本人的样子相差十万八千里。
  人群马上陷入一场热烈的争论:“杨六郎三头六臂。”
  “杨六郎状若巨人。”
  “杨六郎长了三只眼睛。”
  “我表哥见过杨六郎,确实长这样子。”
  “我大姨*妈的小姨子接过杨六郎的客,她还不认识?她亲口告诉我杨六郎长三只眼睛的。”
  “我叔叔跟杨六郎喝过酒,杨六郎长什么样子他最清楚。”
  ……
  争论越来越激烈,转变为骂声:“你知道个屁!“
  “你懂个鸟!”
  “你晓得个鸡儿!”
  “你娘希匹!”
  “你妈辣麻皮!”
  ……
  杨六郎苦笑不得,自己都暴露了杨家枪法,正奇怪怎么没有人怀疑自己就是杨六郎呢,原来自己的形象在民间早已被神化了。如果此刻站出去告诉别人自己就是杨六郎,不但没有人相信,恐怕还会换回一餐暴打。
  这时,有两位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的仁兄越骂越怒,扭打起来。人群当场陷入一片混乱。
  茶馆老板李四见现场失去了控制,赶大声叫道:“各位,稍安勿燥!下面我给大家讲一讲杨六郎的故事。”
  这句话当真比任何灵丹妙药还灵,扭打的两位仁兄停止了打斗,争论的人群也安静下来,齐声道:“李四哥请讲。”
  李四喝了口茶,大声道:“下面我给大哥讲讲杨六郎十四岁秒杀西夏第一猛将李千斤的故事。”
  人群轰然叫好。
  李四喝了口茶,说道:“话说夏主李元昊狼子野心,出兵犯我西境,杨家将奉命出征……”
  茶客们不耐烦地骂起来:“他***,这些就免了,直接切入正题。”
  “快说杨六郎大战李千斤的经过。”
  ……
  众怒滔滔,李四不敢违抗,便自奔正题:“呯一声炮响……”
  茶客又是一阵怒骂:“李四,你***想死了,叫你说杨六郎大战李千斤的事,你说放*炮干什么?”
  “你想放*炮去怡红院。”
  “放*炮这事我们都干过,不用你来说。”
  ……
  饶是潘情一向矜持,也笑了个花枝乱颤。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来茶馆听故事,这里互动的气氛比听故事更有乐趣。
  李四陪着笑脸,讪讪地道:“好,好,放*炮的事咱不说。且说李千斤连败十员宋将后,宋营高挂免战牌,一筹莫展。这一日,李千斤又来骂战,云:人道杨业金枪无敌,哪知似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出来应战。就在这时,宋营内一声……”说到这里,李四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后面是“炮响”两个字,刚才正因为说这两个字换来一阵臭骂,同样的悲剧不能上演两次。
  茶客们正听得紧张,一见李四停顿下来,纷纷喝骂:“你***,快说啊。”
  “妈的,卖什么关子,吊得老子心痒痒的。”
  “快说,否则老子砸了你的场子。”
  ……
  潘情笑得打跌,这李四天生就是一付挨骂的命。
  李四又尴尬,又委屈,心中一个劲的骂娘:“妈的,说放*炮你们骂,不说放*炮你们也骂,到底这炮还让不让放啊。”
  但是不满归不满,这些茶客毕竟都是顾客,不能怠慢,只能处处顺着他们。李四含糊其词地将“炮响”二字跳过:“宋营营门大开,一名白马银枪的小将冲出营外。且看这员小将,真个一表人才。身高一丈,腰宽两尺,头大如斗,声若巨雷,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正是小将杨六郎……”
  听到这里,人群怒骂声纷纷响起:“妈的,你胡说,杨六郎哪里是这个样子?杨六郎三头六臂。”
  “杨六郎长了三只眼睛。”
  “不对,杨六郎是个巨人。”
  “你放屁!”
  “你拉屎!”
  ……
  人群再度陷入混乱,吵得不可开交。
  正文 032章 无为有处有还无
  吵完架,这故事还得继续听。李四接着说下去:“李千斤喝一声:来者何人?我李千斤不斩无名之辈。杨六郎说: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杨六郎是也。杨六郎说完这话,突然咕地一声放了个大响屁。说来也巧,恰好此时一阵风吹过。这屁借风势,风助屁威,一股脑儿全吹进李千斤鼻中。李千斤当场被熏得一阵炫晕,扑通一声摔落马下。杨六郎手起枪落,一枪将李千斤剌死。”
  茶客们听得哈哈大笑,纷纷叫好。虽然也有人斥骂李四放屁,但对这个故事倒也非常满意。
  潘情轻轻地掐杨六郎,掩嘴直笑:“杨六郎好厉害的屁。”
  杨六郎真是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打败李千斤全凭一个臭屁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而自己本人今天才知道。
  下面有茶客嚷道:“李四哥,太不过瘾了,再讲一个杨六郎的故事。”
  李四呵呵笑道:“没有问题,假如你们再喝一壶茶的话。”
  众茶客顿时自觉地沏过一壶茶,外加几份点心。甚至有不少客人掏出一锭白银,丢入茶博士托盘中,叫道:“这是赏给李四哥的,只要李四哥讲得精彩,还会有赏。”
  李四心中欢喜,说:“下面给大家讲杨六郎当街教训潘美父子的故事。”
  杨六郎听得一愣,我只当街教训了潘龙,哪有潘美在内?
  李四开始眉飞色舞地讲叙起来:“这一日,潘美潘龙父子坐了一辆马车逛街,来到全京城最大的妓院‘夜来香’门口。妓院老板包二来率领一百零八名妓女出来迎接。潘美父子左右挑剔一番,最后不约而同的看上了一位名叫空空的姑娘。据说这位空空姑娘来自东瀛,乃东瀛倭国天皇的女儿,却不知为何跑来京城当妓女。潘美父子为了争夺这位空空姑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潘美说:子不可与父争。潘龙毫不让步,说:嫖*妓场上无父子。潘美说:再争我打死你。潘龙说:打死我也要争。空空姑娘说:你们父子一起上。潘美潘龙父子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当场将空空姑娘推上车,窗帘一拉,大行苟且之事。哪知,不到一柱香功夫,潘美父子先后被空空姑娘一脚踢下车,空空姑娘愤愤地道:本姑娘只侍‘金枪客’,拒接‘小蚯蚓’,请两位离开。潘氏父子恼羞成怒,抓起空空一顿暴打,并将空空姑娘丢入马车轮底,意欲将空空姑娘活活辗死。这在这时……”李四停下来喝了口茶。
  众茶客听得津津有味,齐问:“怎么了?”
  杨六郎暗中留意了一下潘情,发现潘情杏眼圆睁,粉脸铁青,盯着李四的眼神尽是杀气。杨六郎慌忙拍了拍潘情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没事,井市说书大多夸张离谱,不必太当真。我还不是变成一个臭屁熏死李千斤?”
  潘情强颜欢笑了一下,六郎这才放心,继续听故事。
  李四说:“这时,天空响了个炸雷,杨六郎从天而降,大喝一声:放开那位姑娘。一拳一个,将潘氏父子打倒,扶起空空姑娘。潘美父子夹起尾巴灰溜溜的逃离现场,跑上金銮殿,在皇帝老儿那里状告六郎夺人所爱。为此,杨六郎被判流放三年。”
  众茶客半信半疑:“怎么你说的跟别人说的不一样?”
  “不是吧,杨六郎是为了这个被判流放的么?”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
  李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各位,我李四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有客人嚷道:“我就是不信。”
  李四挤眉弄眼地道:“各位可知我为何知晓这事么?这里面有个秘密。我在汴京城时,曾包了这位空空姑娘一夜,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空姑娘告诉我的。空空姑娘还说,她作过杨六郎的生意,并为杨六郎堕过胎。”
  听了李四这个很具说服力的解释,倒有一大半人信了。
  潘情狠狠地掐住对杨六郎大腿,对六郎怒目而视,在六郎耳边轻声怒问:“你当真找过这位空空姑娘?她真为你堕个胎?我杀了她。”
  六郎叫苦不迭:“哪有的事?我连这位空空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潘情撇嘴:“鬼才信你。”
  孟良凑过头问:“大哥大嫂,你们在说什么?”
  潘情一拳打在孟良头上,算是作了回答。孟良很郁闷,为什么我每次问的时候都挨打?
  突然,茶馆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茶馆外面聚满了服色各异的武林人士,有人说:“我看得很清楚,那个邪教小子就在里面。”
  “嗯,在那里,我看见了。就是他,杨景。”
  “杀了他。”
  ……
  顺着门口那个人的手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身上:杨六郎。
  原来,杨六郎三人一踏进茶馆的那一刻,刚巧被一个之前参加围攻方青峰的泰山派弟子看到。那名泰山派弟子不动声色,悄悄地溜出去通风报信,招来大批人马。
  得知眼前这位秀秀气气的小伙便是两个时辰前大战各派英雄的黄巾教弟子杨景后,全场大哗,纷纷围上前,将杨六郎,潘情,孟良三人困在核心。
  门外,一保虬须如戟的中年大汉被各派人士众星捧月般簇拥进茶馆。
  孟良瞧见此人,脸色一变。六郎问孟良:“此人是谁?”
  孟良轻声道:“这个人名叫南齐云,是江南武林协会四大长老之一,乃武林中的绝顶高手。”
  “哦,原来是他。”南齐云其人杨六郎也有耳闻,在武林中有极好的口碑,人见人赞,威名远扬。杨六郎曾听家人说过,二十年前,南齐云刚刚出道,曾往天波府向父亲杨业讨教武功,与杨业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杨业以一招北斗七星取胜。每当杨业跟众子女谈论南齐云其人时,极力推崇。南齐云所在的门派叫“江南武林协会”,是一个正义的帮派,执江南武林牛耳。会长名叫邵宗君,与少林寺方丈智明大师并称“武林双绝”,武功可想而知。江南武林协会与少林寺一南一北,同为武林泰山北斗。
  正文 033章 出险招棋逢对手
  杨六郎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二十年前,南齐云能够与爹爹大战三百回合。二十年后的我不知能不能跟南齐云大战三百回合?”
  南齐云走至六郎面前,问:“你是杨景?”
  六郎答:“是的。”
  南齐云问:“王宗阳和各大门派弟子是你打伤的?”
  六郎答:“是的。”
  南齐云问:“你是黄巾教弟子?”
  六郎答:“你说是就是。”六郎知道,这个问题解释不清楚。既然对方心怀成见,再怎么解释都是多余的,还不如不解释。
  南齐云问:“你会杨家枪法?”
  六郎答:“是的。”
  南齐云问:“你不是天波府的人?”
  六郎答:“你说不是就不是。”六郎知道,这个问题同样也解释不清楚。反正自己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就是杨六郎,索性不解释。
  南齐云再问:“听说你武功很厉害?”
  六郎再答:“是的。”
  南齐云仰天一个哈哈:“咱们可以动手了。”
  六郎微笑:“放马过来。”此时的六郎,只想知道一件事,是南齐云厉害,还是自己厉害。
  “照打!”南齐云说打就打,手指张开,霍地向杨六郎抓来。
  这一抓来得好快,一眨眼功夫就挨近了六郎面门。
  六郎心中暗惊,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士。六郎反应迅速,一偏头,一拳反击过去。南齐云同样应变奇速,变抓为掌,一个斜掌切,封住了六郎的拳头。几乎同一时间,两人伸腿互踢,攻击方位出奇的一致,时间也是出奇的一致,没有半点先后之分,仿佛是两人提前商量好演练。
  眼看就要踢个两败俱伤之际,两人又同时收脚,缩身,后退,动作完全一致。
  旁人叹为观止,心想:“就算排练都没有这么整齐!”感叹的同时,俱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的反应这样的速度,他们连想都不敢想,今晚算是大开眼界了。
  六郎与南齐云两人各自心惊,知道碰上了生平劲敌。杨六郎年少气盛,正值气血方刚,遇敌越强,斗志越旺,嘿的一声轻喝,猱身而上,一招“黑虎掏心”猛击过去。这是很普通的一招,但就是这么普通的一招在杨六郎手中使出来,变得很不普通,集快,准,狠于一身,仿佛神来之笔,绝无破绽。
  因为来势实在快得超乎想象,南齐云根本无瑕躲避,只好挥掌相接。
  武学一道,柔能克刚,软能制硬,拳硬而掌软,南齐云选择了以软制硬,实不失为最明智的选择。“扑”的一声,拳掌相击,犹如枯木击败革。两人各自身体晃了晃,俱感手臂酥麻,彼此都是心惊不已。
  杨六郎碰上强敌,精神陡长,运足力气,又是一招“黑虎掏心”打出。不同的是,这一次更快更猛也更狠,拳如霹雳,疾如流星,瞬息即至。
  南齐云识得厉害,看到这一招太过刚猛,不愿触其锋芒,身子向后疾退,直至十步开外,兀自感到拳风刮脸,火辣酸痛。
  杨六郎一招逼退当世大高手南齐云,豪情大涨,出招也更疾,一招未尽,二招又至,三招接踵而来,不过使出的却全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招术,如“青龙探抓”“白鹤亮翅”之类。这些招式即使寻常武师都精于使用。可是,这些普通的招术在杨六郎手中信手拈来,变得精妙绝伦,每一拳每一掌都足以开碑裂石,刚猛无铸。
  南齐云接了几招,感到很有斤两。他一向自负神勇刚猛,从不作天下第二之想,今晚碰上了杨六郎,竟似犹胜自已。南齐云心惊之余,也暗暗佩服。当然,南齐云成名多年,自然非易与之辈,光论战经验,那是远远胜过杨六郎。武学大道,其实是实力,智力,经验的结合。光有实力没有头脑充其量只能一名勇夫耳。而实战中,经验往往可以主宰个人的成败与生死。一个伟大的武学宗师不仅需要有强大的实力,也需要一个聪明的头脑和丰富的作战经验。
  南齐云正好就是这么一种人。
  他看到杨六郎武功走的是刚猛一路,心中已有了克敌之法。必须采取以逸待劳的打法,敌进我退,敌攻我守,不能以碰硬碰,要保存实力。南齐云合计,似杨六郎这等打法,必定大耗元气,估计三百招以后,杨六郎便后力不继,届时此消彼长,自己便能转守为攻,占得上风。
  南齐云心里有了计较,打法随之改变,尽量施展小巧之术游斗,不时还击一两招。事实上,南齐云的战术运用得非常正确,也非常有效,虽然守多攻少,但并不落下风。
  两人在场中打得激烈,不过紧张的反而是旁边观战的一干人等。每每看到杨六郎出招凌厉,感觉无处可挡时,不禁暗暗为南齐云担心。而当看到南齐云化解得巧妙时,顿有恍然大悟之感。原来这一招可以这样破解,怎么我就想不到?旁人的表情一路随着两人博斗而变化,自觉以前甚多不明白的武学难题如今一一迎刃而解。
  激战中,杨六郎从绝对不可能的角度,以绝对不可能的速度,攻向南齐云。
  南齐云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杨六郎的手指已堪堪挨上了脸庞。
  一旁的潘情一声欢呼,仿佛已经看到了南齐云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情形。
  但南齐云不是别人,他是南齐云,当世独一无二的南齐云。潘情的想象并没有付诸实现。因为南齐云使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招“灵猿食桃”。
  只见他突然张开嘴巴,向杨六郎的手指咬去。
  这等情况之下,杨六郎当然只好缩回手指,而南齐云也自然安然无恙。
  杨六郎这一招固然攻得巧妙,但南齐云这一着同样也解的巧妙,双方都是彼此佩服。
  潘情有意气南齐云,在一旁大喝倒彩:“呵呵,南大侠这一手‘野狗啃屎’耍得妙极了!”
  好好一招“灵猿食桃”在潘情口中却变成了“野狗啃屎”。南齐云心中有气,忍不住对潘情怒目而视。
  但高手博斗,岂容分心?说时迟,那时快,杨六郎的拳头如闪电般攻到。总算南齐云应变奇速,百忙中一个“神龙摆尾”避开,但仍被拳风震得身上隐隐生痛,南齐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正文 034章 施绝技将遇良才
  潘情一有机会,绝不错过,又是一声喝彩:“好一招‘臭蛇摆尾’!南大侠果然身手不凡!”
  旁观人群无不莞尔。此时早已忘记六郎乃魔教小子的身份,这比武才叫过瘾。
  南齐云又羞又气,怒道:“臭丫头,闭嘴!”
  六郎喝道:“情情闭嘴!我和南大侠是公平比武,不准捣乱!”
  潘情吐了吐舌头:“我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么?我偏偏要说。”口中虽然强硬,但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不知不觉,两人已拆到三百招开外。杨六郎并没有如南齐云预计中的后力不继,反而越战越勇,丝毫不见力竭之象,力气就像取之不完用之不竭一般。倒是南齐云渐渐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南齐云越战越惊。
  激战片刻,南齐云突然跳出圈外,说:“杨景,敢不敢跟我比一比剑法?”。武逢对手,犹如棋逢对手,是练武之人最为期望的事情。南齐云此时早已忘记了六郎乃邪教小子的身份,只晓得六郎是一位难得一遇的对手。既然是好的对手,那么就必须打得痛快,打得过瘾。
  六郎痛快地道:“好,咱们就比一比剑法。”说罢,顺手从潘情腰间拿过宝剑。
  待南齐云准备完毕,六郎喝声:“看剑!”喝声中,宝剑一挥,挟起一道道寒芒,风驰电挚而至。瞬息之间,一点点寒星将南齐云笼罩其中。这一剑最大的特点就是快,快若电光石火,快得无与伦与,已经超越了人类速度的极限。
  南齐云赞了一声:“好快的剑!”说话之际,手中宝剑亦不闲着,一挑一拔,前挡后架,将周身牢牢护住。
  宝剑交击声不断,发出“叮叮当当”一阵有规律的脆响,磕出一阵阵火花,煞是好看。宝剑交击声中,剑光流散,六郎这一剑被南齐云轻松破解。
  当然,如果六郎就此黔驴技穷的话,他就不是杨六郎了。事实上,刚才那一剑不过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随着六郎一声大喝,宝剑再度疾如流星般刺而出。
  这一次,就不止是一剑那么简单了。在这一瞬间之中,六郎一口气向南齐云刺出了六六三十六剑。这三十六剑一气呵成,不分先后,于同一时间刺向南齐云全身要害。这说来话长,但完成的时间只在眨眼之间。
  南齐云也不示弱,朗声喝道:“看我的!”说话间,宝剑疾迎而上,也在这一瞬间刺出了六六三十六剑。南齐云这三十六剑跟六郎的三十六剑不同。六郎的剑以快为主,在这方面,南齐云无法媲美。然而,南齐云的剑却威力十足,剑过之处,风声呼啸,声若轰雷,非常惊人。
  两人的剑法一个快,一个猛,各有所长。
  彼此都剌出了三十六剑,将是一个何等壮观的场景?
  昏天黑地?轰轰烈烈?
  然而,所有观众都失望了。因为两人的宝剑并没有出现轰轰烈烈交击的局面,而是一合即分,一沾即走,绝不交击一下,宛如青蜒点水,一带而过。比较之前激烈交击的场面,另显一种飘逸轻灵之美感。
  剑光刚逝,寒星又起。六郎宝剑抖动,使出了更高层次的剑法。旁观众人还没还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时,六郎已经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剑。这四十九剑较之刚才的三十六剑不止更多,而且更快。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很难相信一个人的手法竟然可以快到这等地步!除了大罗金仙以外,恐怕也只有杨六郎才具备这般快捷的身手了。
  南齐云心中钦佩,扪心自问使不出这般快捷的剑法。不过,南齐云成名多年,在剑术上淫浸数十年,已具备相当的火侯,他深韵以慢制快的决窍。当一个人的内功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辅以内功,可以达到以慢制快,以拙制巧的效果。
  南齐云的内功修为刚好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
  只见南齐云慢吞吞的挥动着宝剑,东一引,西一划,仿佛宝剑上面绑了千斤石块,挥舞起来甚为吃力一般。
  不明就里的人看了,心中大失所望:“南齐云如此大的名头,却如此不济。徒有虚名而已!”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错了。南齐云出剑看似很慢,也很笨拙,但宝剑所至之处,当者辟易,杨六郎的宝剑犹如受到了无形的阻挡,竟然无法突入半分。开始之时,观众以为那只是巧合,可是这样的巧合一旦多了,就再也没有人认为这是巧合了。这分明就是南齐云武功高明的真实写照。
  六郎心中也暗暗佩服,似南齐云这等重,拙,大,三字真诀剑术自己也会,但远远不如南齐云使得这般顺畅。
  杨六郎年青好胜,于剑法和枪法最为自负,自信比起爹爹杨业也不遑多让,又岂会在剑法上示弱?六郎一声清喝,手中长剑疾刺,化作万道寒光,绵绵而出。一剑方尽,二剑又至,三剑接踵而来,一剑连一剑,一剑套一剑,剑剑连环,剑剑相接,绵绵不断,滔滔不绝,宛如惊涛骇浪,铺天盖地,汹涌而至。
  此时的杨六郎不再是杨六郎,他已经与宝剑溶为一体。漫天遍地,全是寒光剑影,根本已经分不清楚谁是宝剑谁是杨六郎本人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剑合一。千百年来绝少有人能办得到的事情杨六郎办到了,而且办得非常完美。
  南齐云大惊失色,六郎这一剑的威力却远远超出他想象之外。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对面这雷霆一击,已非重,拙,大,三字剑诀所能抵挡了。除了躲避,根本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然而,问题就在于,往哪里躲避?实际上根本就已经无路可逃了。即使躲得开一剑,却躲不开后面的千千万万剑。退一步讲,就算躲开了其中的千千万万剑,最后仍然有一剑在等着。
  精芒电闪,寒光万丈,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随后,剑光流散,寒气消逝,一切归于寂静。
  杨六郎手握宝剑,卓立当场,英姿逼人。
  南齐云站在十步之外,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上衣衫全是破洞,约铜钱般大小,极有规律的排列在一起,全系杨六郎手中宝剑所刺,最少也有百来个。这当然是杨六郎手下留情之故,如果宝剑再深入一分,便是一百个南齐云也性命不保了。
  呆了半晌,南齐云喃喃地道:“这是什么剑法?”
  六郎淡淡地道:“这不是剑法。”
  正文 035章 邪功惊现江陵府
  “这不是剑法?”南齐云若有所思。半晌,眼神一亮,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你的武功这么好,不可能是无名小辈。”南齐云说。
  杨六郎平静地道:“不,我的名气很大。看,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我。”
  南齐云说:“你不像是邪教中人。”
  杨六郎说:“谢谢。”南齐云能看出这一点,足以说明他跟王宗阳之流不一样。杨六郎这声谢谢由衷而发。
  “我会关注你的,杨景,后会有期。”南齐云拱了拱手,大步流星而去。
  杨六郎目光环扫,问在场的武林人士:“还有谁想抓我?”
  呼啦一声,现场的武林人士如潮水般撤了个干干净净,唯独剩下茶馆老板李四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晚上。潘情如猫儿般倦缩在六郎怀中,问六郎:“六哥,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还喜不喜欢我?”
  六郎说:“喜欢。”
  “假如有一天我作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你不会作对不起我的事。没有假如。”
  “六哥,我说的是真的。啊,你又来,已经玩了两次了。”
  “两次不够,我最少要玩十次。”
  “嗯……嗯……啊……你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玩十几次……嗯……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了……嗯……轻点……”
  “我愿意累死在你身上。”
  “嗯……六哥……轻点……哦不……大力点……嗯……嗯……啊……”
  ……
  待六郎疲惫的睡去,潘情顺手点了六郎的睡穴。披衣起床,打开房门,消失在夜幕中。
  次日一早,六郎一起床,便听到外面街上一片哗然。隐隐听到有人说:“‘武林家常’茶馆的老板李四昨晚上被人杀死了。”
  “被‘吸阳大法’杀死的。”
  ……
  李四被杀?吸阳大法?六郎大吃一惊,赶紧跑出客栈门口,只见大批持刀佩剑的武林人士向“武林家常”茶馆方向赶去。六郎找了个路人打听。路人告诉六郎,昨天晚上“武林家常”老板李四离奇被杀,死因不明。全身精血败坏,犹如一具被吸干了的皮囊。后来经江陵武林名宿江大卫鉴定为“吸阳大法”所杀。
  六郎心中吃惊,匆匆吃过早点,带领孟良潘情赶往“武林家常”。
  “武林家常”茶馆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热闹,聚满了来自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过往百姓无不驻足观望,将门口挤得人山人海。
  六郎潘情孟良三人挤到门口。李四的尸体摆在大堂中央,白布遮盖,尸体旁边除了哭泣的家属外,还站着三位武林人士,其余人等站立十步之外。这三位武林人士杨六郎只认识一位,就是被自己踢了两次小鸡儿的泰山派高手王宗阳。听旁人议论,才知道那位高高瘦瘦的老者乃江陵武术界名宿江大卫,另外那位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乃长江帮帮主艾长江。
  王宗阳的脸色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灰白,不时悄悄的伸手揉揉裆部,估计那地方还在疼痛,至于是否雄风不振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但从他脸色来看,能猜出个大概。
  王宗阳揭开白布看了一会,频频点头,说:“江前辈猜得不错,确实是吸阳大法。今年初,我们泰山派有一名弟子为吸阳大法所杀,死状跟李四一模一样,结果乃少林寺方丈智明大师鉴定,绝对没错。”
  江大卫仰天叹道:“作孽啊,想不到吸阳大法这等害人害己的武功也有人修练,修练者终究难逃天遣!”
  艾长江奇道:“我只知道这吸阳大法害人,也害己么?”
  “当然。”江大卫说:“这吸阳大法说白了就是一门房事媚术,修练者终身不孕不育,而且祸害自己的爱人。”
  “祸害自己的爱人?”艾长江问:“此话怎么讲?”
  江大卫说:“凡修练吸阳大法的女子媚术极其了得,会令男人如痴如醉沉迷于她的肉体,欲拨而不能,最终将被她吸光元阳而死。”
  旁人闻之,悚然而惊。
  杨六郎轻轻的在潘情耳边打趣道:“好像我就属于这种情况。”
  六郎本是说笑,潘情却脸色煞白,见六郎正望着自己,潘情赶紧咳嗽几声,手抚额头,一脸痛苦之状。
  六郎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潘情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只是头有点晕,没事。”
  六郎醒悟,肯定是潘情看见死尸导致头晕恶心。六郎不敢再呆下去,赶紧将潘情扶回客栈休息。
  服侍潘情睡着后,六郎坐在床头发呆,心想:“黄巾教与正道交恶,吸阳妖女的出现,是否预示着武林大乱即将开始?我既然已经趟入了武林界这个是非圈子,是不是该为这个圈子作点什么?”
  无端端的,六郎的心情突然莫名其妙地变得十分烦燥,总感觉将有什么事情发生。回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潘情,六郎轻轻的走出门外,轻轻的关上房门,信步走上大街,漫无目标地闲逛起来。
  一名大汉走至六郎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请问,你是不是杨景杨大侠?”
  六郎点头,反问道:“你是谁?”
  大汉说:“我是黄巾教青衣坛弟子,奉坛主方青峰之令通知你,速速离开江陵。”
  六郎问:“为什么要离开?”
  大汉指了指街边的墙头,说:“你看。”
  墙上贴着一张公告,写着:“杨景,男,约二十岁,长相俊秀,邪教信徒,杀人放火奸yin掳掠无恶不作,经武林正道鉴定为头等恐怖份子,人人得而诛之。望知情者速速通报各大门派,赏金千两。”旁边还画了一付头像。
  大汉低声道:“杨大侠,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今满城都是这样的公告,大批武林人士正往这里集结,意欲捉拿你和吸阳妖女。据我所知,正道人士已经封锁了各大街道路口,并准备于今晚在全城进行地毯式搜查。趁着还没搜查之前,你赶紧离开此地。”
  六郎点头称是,向大汉拱手道谢。
  “杨大侠,我们会在暗中接应你。”大汉说完这句话,快步消失在街角。
  正文 036章 乌云压城风雨至
  杨六郎返回客栈。掌柜呆呆地目送杨六郎走回房间,抓耳挠腮竭力思索了一会,接着从柜台中拿出一张公告细细一看,神情当场大变,喃喃地道:“果然是他!”掌柜唤过店小二,在小二耳边轻声吩咐一番。小二大步奔出店门。
  杨六郎回到房间,见潘情酣睡正甜,不忍叫醒她,心想再让她多睡一会,待会儿马上离开。不久,闻听外面一阵喧哗,人声鼎沸。
  “呯呯呯”门外响起鼓门声,孟良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哥,大事不好!武林人士已经包围了客栈,扬言要捉拿你。”
  六郎大吃一惊,打开房门。孟良入内,潘情惊醒过来。六郎打开窗户一看,外面全是全副武装的武林人士,将客栈围得似铁桶一般,纷纷叫嚷着:“休要走了邪教小子。”
  “活捉杨景,为民除害。”
  “抓不了活的要死的。”
  ……
  六郎关上窗户,当机立断,对孟良和潘情说:“我这就出去跟他们一决高下,你们两个趁乱从后院逃走。”
  孟良坚决不肯,说:“大哥,咱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生共死。”
  潘情说:“六哥,我们俩相扶相持,不离不弃,生死相许。”
  六郎急道:“他们主要冲着我来,无你们无关。走两个算两个,不然三个一起完蛋。刻不容缓,你们马上从后院离开。”
  两人执意不肯。六郎火了,怒道:“孟良,我是大哥还是你是大哥?”
  孟良说:“你是大哥,永远都是。”
  六郎喝道:“既然我是大哥,你是不是该听我的?”
  孟良倔强地道:“别的都听,但这一次不听。”
  “住口!”六郎满面怒容,“如果你这次不听我的,咱们割袍断义,兄弟之情一刀两断!还有情情,如果你不走,咱们之间恩断情绝,从此陌路!”
  潘情“哇”地一声放声大哭,孟良虎目含泪,不敢作声。
  杨六郎脸色一缓,柔声道:“你们一个是我最爱的人,一个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绝不允许你们遭遇任何不测。至于我不用你们担心。即使百万雄兵我杨景亦视为草芥,区区数百人,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你们两个在我身边反成累赘。你们懂不?”
  见两人还在迟疑,六郎厉声喝道:“快走!”
  孟良见六郎心意已决,已知无法挽回,再多讲反显婆妈之态,马上拉起潘情奔往后院。
  六郎冲着两人背影喊道:“突围后南下,他日我们在荆南长沙会合。”
  六郎手持宝剑,面色从容地走到客栈大堂中。
  大堂中,黑压压的站满了持刀佩剑的武林人士,其中包括王宗阳,江大卫,艾长江等高手。一看到杨六郎走出来,人群一阵骚动,跟着一阵呐喊,数十人提着刀刃向杀向杨六郎。刀光霍霍,杀声震天,杨六郎当场陷于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杨六郎大声叫道:“先别动手,我有话说。”
  然而,在一片激愤的群情当中,杨六郎的声音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任何语言已经多余,因为无数把刀剑已经剌近了杨六郎身前。杨六郎无奈,只好挥剑招架,将周身护得风雨不透,滴水不进。
  “叮叮当当”数十把刀刃同时跟杨六郎的宝剑进行了一次交击,闪出一阵阵火花,尽数被反弹回去。
  有人叫道:“啊呀,这小杂种扎手得紧,大伙一起上啊。”
  马上又有二三十个人加入围攻之列,边打边骂:“务必将这小王八蛋砍成肉碎!”
  “你***,你还敢还手?还不束手步擒!”
  ……
  杨六郎连遭抢攻,又挨臭骂,顿时怒从心底起,厉声喝道:“喂!你们不要逼老子杀人!”嘴巴说话,手中宝剑并不懈怠,将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杨六郎一凶,众人反而骂得更加厉害:“草你妈的,你还嘴硬!”
  “老子就是要逼你,怎的?”
  “邪教小子,你给我去死罢。”
  ……
  这帮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骂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六郎心理底线。六郎已经尝试着忍了,但忍耐也有个限度,忍无可忍之时,无须再忍。六郎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双目赤红,脸上杀气腾腾,一声怒吼,改守为攻,宝剑如风般刺出去。而且一出手就用上了杨家枪法中的绝招“北斗七星”。
  一个剑圆圈,两个,三个,四个……剑圆圈越来越多,成千上万。这剑圆圈不单纯只是一个圆圈,一个圆圈中蕴含了千千万万剑。成千上万个剑圆圈,也就蕴含了成千上万个千千万万剑。
  霎时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全场俱为滔滔不绝的剑圆圈笼罩,世界陷入一片剑光海洋之中。杨六郎剌出的这千千万万剑并这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千千万万剑。在场每个人都真真实实感觉到了一股沁人的寒气侵肤。这是剑气。剑未至而剑气先行。剑气,同时也证明了这千千万万剑真实的存在着,真实的刺过来了。
  一瞬间同时刺出千千万万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骇人听闻。这是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达到这种速度。只有杨六郎达到了。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杨六郎。
  剑光万丈,电闪精芒。剑光闪处,传来一阵阵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冲在最前面的一波人首当其冲,全部中剑。不过,中剑部位并非身上要害,只受了点皮外伤,无性命之忧。杨六郎虽然动了杀机,但心里还存在着最后一丝理智,宝剑刺上众人身体的时候留了余地。不然,他们焉有命在?
  杨六郎本意以这一招“北斗七星”震慑住所有人,好让他们知难而退。然而,无情的事实告诉杨六郎,他错了。
  鲜血,喷得满地都是。血腥,让人失去理智,也让人发狂,更加激起了大伙无穷的仇恨。没有人退缩,反而向前冲得更加厉害了。
  杨六郎有点慌了,他跟这些人素不相识,根本没有任何怨恨,即使心中气恼他们的鲁莽,但又狠不下心肠大开杀戒,只能且战且退。六郎狠不下心肠,但这些人却狠得下心肠。这一正一负,此消而彼长,渐渐地,六郎被众人困在场中,拙于招架。
  突然间,不知何人向围攻的人群中扔了几张桌子。硕大的桌子挟着呼啸的风声向众人头顶疾落而下。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忙不迭地闪向一旁,顾不得攻击杨六郎。本来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即使被一张桌子砸中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出于人类的本能,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凌空砸来都会选择毫不犹豫的躲避,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躲避。
  众人一躲避,就不再有时间攻击杨六郎,杨六郎也就有了喘息的机会。杨六郎一旦有了喘息的机会,自然就会趁机突围。眼见机不可失,杨六郎迅速一个飞身跃到窗边,身子撞破窗户,跳出窗外,眨眼间便消失在大街上。
  正文 037章 长江岸畔诛四怪
  六郎突出重围,专挑偏僻街巷行走,一路逃至城外。六郎心中担忧:“不知孟良和情情怎么样了?安然出城了没有?”又想:“刚才那几张桌子是谁扔的?应该是黄巾教的人扔的吧,那位黄巾教弟子说过在暗中接应我的。这次我算是欠了黄巾教一个人情。”
  六郎形单影只,沿江南行。自始至终,他都不敢忘记八贤王的交代,去荆南替他看望柴郡主兄妹。
  闲来无事,六郎无聊地幻想:“这柴郡主和我并称京城金童玉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有没有情情漂亮?”
  “听八贤王的口气,好似有意撮合我跟柴郡主,但我却爱上了潘情。”
  “如果爹娘知道我跟潘情在一起,他们会不会反对?”
  “情情,你此刻在哪里?六哥好想念你。”
  ……
  这一日,六郎到达汉阳境内。汉阳即现在的武汉,乃长江流域中部最大的城市。唐代诗人李白云: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这江城便是指汉阳,因此汉阳自古又称江城。
  前方,江畔小山后传来一阵斥喝声,当中夹杂着锵锵铿铿的怪笑,如杀猪,似击狗。杨六郎心中好奇,循着声音寻过去。
  山后,四位神态凶恶的大汉正在围攻一个三十多岁的蓝衫中年人。四位大汉明显占着上风,牢牢地将蓝衫中年人困在核心,挥动着拳脚向蓝衫中年人发动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蓝衫中年人被四人攻得手忙脚乱,不时挨中几拳几脚。但蓝衫中年人甚为强悍,从不哼一声。虽然处于劣势,但脸上毫无惧色,顽强反抗。
  四名大汉一边动手,一边骂骂咧咧:“你娘希匹,看你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妈的,敢惹我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东方杰,这次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
  原来他就是人称“江城一杰”的东方杰,六郎心想。在荆北武林界,“江城一杰”东方杰这个名字可以说家喻户晓,童叟皆知。东方杰年龄不到四十,内外兼修,武功高强,乃荆北武林世家“银剑山庄”少庄主。其父东方浩,银剑山庄庄主,在武林中久享盛名。
  东方杰喝道:“你们四个卑鄙小人,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
  一名大汉哈哈笑道:“以多欺少一向是我们‘长江四怪’的作风,你今天才知道么?”
  另外三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在他们眼里,东方杰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东方杰自知今天已难幸免,咬着牙关应战,打定主意杀一个垫底,杀两个够本。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八手。很快,东方杰身上又中了几拳,身子摇摇欲跌。
  东方杰心中暗忖:“与其同时招架四个,还不如锁定一个全力攻击,打死一个算一个。”思念及此,东方杰浑不理会身上连连挨拳,锁定左边那名大汉一阵乱打,任另外三人的乱拳如雨点般打向自己。
  “扑扑扑”几声,东方杰身上,脸上又中了好几拳。但与此同时,左边那名大汉也中了东方杰两拳,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
  东方杰穷追猛打,一个飞身撞去。那名大汉正被打得踉踉跄跄,一时来不及闪避,被一头撞中,“哎哟”一声倒地。东方杰得势不饶人,迅速扑上前,骑在那名大汉身上,发疯般乱拳交加,打得那名大汉嗷嗷大叫。
  另外三名大汉赶紧冲过去,拉开东方杰拳打脚踢。被东方杰打倒在地的那名大汉爬起身,哇哇暴叫着冲向东方杰,劈头盖脸一阵乱拳,打得东方杰鼻青脸肿,鲜血长流。
  东方杰奋力推开三人,就地一滚,滚至长江岸,纵身往江中跳去。
  这时,一道白影疾如流星奔来,飞身扑向半空中往江中坠落的东方杰。一把将他拦腰抱住,翩翩落至岸边。这救人者自然便是杨六郎了。
  长江四怪见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齐声喝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闲事!”
  杨六郎冷冷地反问道:“你们就是十多天前在李家村强*奸李寡妇,并杀死她两岁儿子的长江四怪?”
  六郎说的这事正是近日来轰动荆北的一件大案,大街小巷都贴满公告,悬赏通辑。
  一名大汉凶横地道:“就是我们,你又能怎样?”
  杨六郎淡淡地道:“好,好,好。”说了三个好字后,杨六郎伸手握住了宝剑,脸上闪过一丝杀气。
  杨六郎握住了宝剑,就一定有事发生。
  发生的事情只在一眨眼间。
  宝剑一挥,寒光一闪。
  寒光闪后,“扑通”“咕噜”声此起彼伏。“扑通”是长江四怪倒地的声音,“咕噜”是脑袋掉地的声音。
  杨六郎在这一瞬间将四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无头尸体,四颗脑袋,满地鲜血,一瞬间人物全非。
  东方杰惊呆了,揉了揉眼睛,怀疑犹在梦中。东方杰忍不住咬了咬舌头,很痛,证明这不是作梦。偏头看了看,旁边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正面对自己微笑。
  东方杰回过神来,连忙屈膝下拜,口称:“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六郎一把拉起东方杰,说:“不必多礼。这四个人作恶多端,我只是为民除害罢了。”
  东方杰拱手问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六郎答:“杨景。”
  “杨景?”东方杰脸色剧变,但一瞬间即恢复正常,彬彬有礼地道:“幸会,幸会。”
  六郎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东方杰见六郎要走,忙叫道:“杨少侠,请留步。”
  六郎回头问:“有什么事?”
  东方杰脑中飞快地寻思:“如今全武林人士都在追杀杨景,却不意被我碰上,我该不该将他稳住,找个机会通知武林各派?可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么岂不是恩将仇报?”见六郎问起,支支吾吾地道:“哦,没什么。今日得杨少侠相救,恩德没齿难忘,想请杨少侠吃顿便饭,聊表谢意。”
  杨六郎说:“不必了。”
  正文 038章 银剑山庄座上宾
  东方杰是一位酒林高手,对于喝酒的人来说,相互间就似有一种莫名的灵犀,即使从未相识,却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否喜欢喝酒。东方杰从第一眼看见杨六郎,便看出来杨六郎也是一位好酒之人。东方杰心想:“看他也像酒徒一个,想要稳住他,还得在‘酒’字上下功夫。”
  东方杰笑着说:“不瞒杨少侠说,鄙庄珍藏了不少美酒。然而偌大一个银剑山庄,我却找不到一个喝酒的对手。这酒嘛,须得碰上相当的对手才喝得有滋有味。今日一见杨少侠,感觉杨少侠爽朗豪迈,想必酒量自有过人之处。因此想籍此机会邀请杨少侠前往鄙庄坐坐,共同品一品美酒,顺便也尽尽地主之谊。”
  “嗯,这个啊……”杨六郎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有点动心了。他生平没什么爱好,唯独对酒这样东西没有一点免疫力,听东方杰说家有美酒,暗吞了好几口馋涎。
  东方杰察颜观色,便知杨六郎已经心动,笑道:“杨少侠,你的武功我很佩服。但若说到喝酒,你未必喝得过我,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六郎乐呵呵地道:“好,比一比就比一比。”
  两人一路走向银剑山庄。路上,东方杰也曾困惑过。他心里很清楚,这次明里带六郎回家作客,暗里乃送六郎入鬼门关。杨六郎曾救过自己的性命,自己却以怨报德,难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不过东方杰是一个正邪观念极为执着的人,执着到几近固执的地步。在他眼里,正邪永不相溶,这是大义,而自己个人恩怨只是小节。为取大义,他会毫不犹豫地弃置小节。虽然内心有愧疚之意,但他绝不会动摇这个根深蒂固信念。
  通过交谈,东方杰发觉杨六郎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身上还有不少优点,性格活泼,爽朗豪迈,谈吐风趣,一根肠子通到底。不过,他绝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只是缺少了点生活的历练。
  银剑山庄座落于汉阳西效一座山谷,三面环山,周边全是悬崖峭壁。谷口挖了一条数丈宽的人工河,直通长江。人工河上面架了一座铁索桥,上面铺了木板,这是唯一的通道,堪称绝妙天险,易守难攻。谷中终年云雾缭绕,视野极不开阔,为银剑山庄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两人到达银剑山庄,刚刚踏上人工河上的铁索桥,对面迎来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衫老者,手摇羽扇,鹤发童颜,笑容可掬地迎过来说:“呵呵,少庄主回来了。这位是公子是?”这位老者是银剑山庄的总管,名叫孔不明。
  东方杰说:“哦,他叫杨景,是我的救命恩人。”说话之际,向孔不明使了个眼色。
  “杨景?”孔不明脸色一变,一看到东方杰的眼色,迅速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呵呵笑道:“杨少侠,幸会!幸会!”
  东方杰说:“孔总管,麻烦你进去通报家父,说我带着贵客来了。”
  孔不明会意,“哦哦”连声:“好,好,我马上进去通报。”孔不明大步走向后院。
  一到客厅坐下,一个满脸机灵之色的丫环端上茶水点心,笑着说:“少爷,你一外出就是好几个月,今天总算舍得回家了。少奶奶都快想死你了。”看得出来,位位丫环很受宠爱,跟主子随便惯了。
  东方杰笑道:“那你有没有想我?”
  小丫环吐了吐舌头:“我哪敢想啊,少奶奶还不打断我的腿。”接着,小丫环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了杨六郎一番,问东方杰:“少爷,这位公子是你朋友吗?该怎么称呼?”
  东方杰介绍:“他叫杨景。”
  “哦!”小丫环落落大方地向杨六郎打招呼:“杨公子你好!我叫桃香。”
  杨六郎迅速对这位热情爽朗的小丫环产生了好感,笑道:“桃香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桃香又转头向东方杰抱怨:“少爷,去年你就说了要给我介绍一位男朋友。都一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说话不算话。”
  东方杰笑道:“啊呀,真是对不起,我把这码子事给忘了。嗯,没事,有机会我一定帮你物色一个如意郎君。呵呵,你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呢?说说条件,让我参考参考。”
  桃香手托小脑袋,认真的想了想,说:“嗯,条件倒没什么特别的条件。外表不是很重要,但心地要善良,会不会武功也没关系,但得是一位五尺男儿……”
  东方杰笑:“都一大堆条件了,还说没什么特别的条件。”
  杨六郎听桃香说话有趣,忍不住插嘴道:“无齿男儿?哦,你想找一个没有牙齿的男儿是吧?”
  桃香被六郎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内堂传来一阵脚步声。桃香吐了吐舌头,“啊呀,庄主来了,我得闪人。”说着,如飞般一溜烟跑出客厅。
  杨六郎对着桃香的背影一阵微笑,这位桃香性情爽朗,心热如火,颇似天波府的杨排风。这一刻,杨六郎想到了杨排风。不知排风过得怎么样?还有八姐九妹太君她们过得好吗?好想念她们。
  脚步声响处,孔不明陪着一位红光满面的老者走出来,这位老者便是银剑山庄庄主东方浩了。东方浩老远便打着哈哈道:“嗯,稀客,稀客。杨少侠,欢迎前来银剑山庄作客。”
  杨六郎抱拳还礼,寒喧了几句客套话。
  当晚,银剑山庄大摆宴席,为杨六郎接风洗尘。席间,东方杰叙说了杨六郎救自己一命的经过。东方浩自然不免对六郎谢了又谢,不停地劝酒,满嘴奉承赞美之词。这种如火般的热情令六郎很感动,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温暖感。
  东方杰亦强挤笑意陪六郎不停的饮酒,眉宇间时不时掠过一丝愧疚之色,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刻意回避杨六郎的目光。
  酒逢知己,千杯嫌少。这一顿酒,一直喝到夜深。
  众人饮酒的同时,一匹快马趁着夜色,飞快地驰出银剑山庄……
  正文 039章 空谷桃香惜幽兰
  次日一早,杨六郎一觉醒来。昨晚心情大好,跟东方浩父子以及孔不明轮番痛饮,最终将他们全部放倒,不过自己也壮烈牺牲。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脸蛋,正睁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正是丫环桃香。桃香见六郎醒了,说了声:“嗯,杨公子醒了。来,我帮你洗脸。”转过身去端摆在桌上的洗脸水。
  端水的时候,桃香赞叹:“杨公子,你长得好俊!”
  六郎正欲起床时,发现自己只穿了贴身衣裤,有点不好意思地再次躺下,呐呐地道:“桃香,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穿衣服。”
  桃香笑道:“不用出去。我帮你穿。”
  六郎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桃香抿嘴一笑:“什么不好意思的,昨晚的衣服都是我帮你脱的。”
  “昨晚上是你帮我脱的衣服?”六郎脸一红,呐呐地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大姑娘帮自己,确实有点难为情。
  桃香见六郎拘窘,猜得到他的心思,格格笑道:“杨公子,你放心吧。我没对你作什么。”
  六郎脸色再度一红,装傻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桃香嘻嘻地笑:“我真的没对你作什么,我只是作了我该作的事。”末了又道:“该看的我都看了,该摸了我也全摸了。”说完,桃香哈哈大笑。
  看到桃香笑得天真无邪,六郎更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脸红了。不过,人也自然了好多,不再感觉拘窘。以桃香爽朗的性格,当然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桃香将毛巾拧干了水,欲帮六郎洗脸。
  六郎说:“桃香,我自己来。”
  桃香说:“不行,庄主交待下来,要我好好服侍好你。”
  六郎开玩笑道:“那么洗澡呢,难道你也帮我洗?”
  桃香一本正经地道:“那当然。”
  六郎笑:“你就不怕我趁机占你便宜?”
  桃香也笑:“我知道你不会的。”
  六郎说:“我会。”
  桃香说:“我长得这么丑,你也会?”
  六郎说:“你哪里丑了?你长得很漂亮,我见犹怜。”
  明知六郎在跟自己说笑,但听他夸自己漂亮,桃香脸上还是泛起了红晕,说:“你说笑了,你长得那么俊,肯定有不少名媛淑女喜欢,怎么可能会对我一个低贱的丫环动心呢?”
  六郎愣了一下,本以为桃香开朗活泼无忧无郁,其实内心也为阶级观念所束缚,并为这个自卑着。
  六郎说:“桃香,你是一个丫环没错,但你绝不低贱。你比很多人都高贵,这种高贵与社会地位无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你,把你当成家人一样。你漂亮大方,热情爽朗,自然朴实,一点都矫揉做作,比起那些大家闺秀可爱多了。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
  桃香的眼眶有点湿润了,一收平日嘻笑之态,低着头说:“杨公子,谢谢你!其实我知道,大家喜欢我是因为我作事机灵,善讨人欢心。虽然大家对我很好,但再怎靡也只是一个丫环,无法享受到与人之间的平等地位。”
  六郎忍不住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这个桃香,爽朗活泼的外表下,包藏着一颗细腻而脆弱的心。她的可爱,一半是天性,一半是环境所逼。迫于生存,不得不去迎合身边的人,讨其欢心。她的内心渴望与人平等,被人尊重。
  杨六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桃香,不如我去找庄主说,求他将你送给我。”在当时,一个下人跟一件礼物没什么区别,送来送去很正常。
  “真的?”桃香眼里含着泪花,激动地问。
  看惯了桃香爽朗活泼的一面,六郎反而为她认真的样子感觉不习惯,打趣道:“如果庄主真的答应把你送给我的话,你可要好好服侍我哦。”
  “当然,当然,一定,一定。”桃香头点得像鸡啄米,眼含热泪,哽咽着说:“就算作牛作马,我也愿意永远侍奉公子左右。”
  杨六郎笑道:“桃香,我不要你作牛作马。”
  桃香扑哧笑道:“那你要什么?”
  六郎煞有介事的沉思着说:“我肚子饿的时候要你帮我作饭,衣服脏了要你帮我洗……”
  桃香说:“当然了,这不用你说。”
  六郎开起了桃香的玩笑:“我冷的时候要你帮我暖被窝,我想要小孩子的时候,你要帮我生。呵呵,你愿意吗?”
  桃香羞红了脸,低下头,以蚊子叫的声音说:“我愿意。”
  六郎见桃香表情认真,不像说笑,心中内疚:“桃香貌似开放,实则纯洁,想必从来没有人调戏过她,她把我的话当真了。其实我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我这该死的嘴巴,真该打!”
  用膳时间。
  杨六郎一迈入客厅时,便发觉今天有点异常。银剑山庄所有的高手全部到场,而且手上都拿着兵器,偌大的客厅坐满了好几桌。
  耳力敏锐的六郎感觉到,客厅周边隐藏了不少人。呼吸均匀,以此判断,应该是武林高手。银剑山庄的人盯着六郎的眼神很古怪,整个大厅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息。
  银剑山庄庄主东方浩一反昨日笑容可掬之态,脸上全是狰狞的笑容,望着杨六郎嘿嘿冷笑。东方杰在一旁拉耸着脑袋,不敢直视杨六郎。
  杨六郎或许有点单纯,但绝不是傻瓜,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明白了,平静地道:“东方庄主,用不着摆这么大的场面。”
  东方浩仰天一个哈哈:“杨景,你是邪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六郎脸无表情,淡淡地道:“谢谢你昨晚的款待。”
  东方浩哼了一声:“我知道打不过你。我这么作,只是为了稳住你。”
  六郎说:“很好。”说完,手抓向腰间。
  众人以为六郎要拔剑开打,俱脸色一变,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六郎嘿嘿一笑:“别紧张,我只是拍拍灰尘。”左右顾盼几眼,大声道:“躲在暗处的朋友,都出来吧。”
  人影闪动,客厅四周冒了不少人出来。包括泰山派高手王宗阳,江陵武林名宿江大卫,长江帮帮主艾长江。其中有一位身穿红衣的老者甚为出众,白面长须,约五十岁年纪,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即使不笑的时候也让人感觉他在笑。而他真正笑的时候,又让人感觉他在哭。
  这个人的来头非同小可,便是赫赫大名的黄山派掌门黄庆会。
  强敌环侍,六郎毫无惧色,旁若无人地走到酒桌边。端起酒杯,目光如炬般盯着东方杰,平静地道:“东方杰,来,咱们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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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040章 倾盖如故赤子心
  东方杰心中有愧,不敢直视六郎的目光,见六郎相邀喝酒,惊慌的后退几步。半晌,嗫嚅着说:“我不喝。”
  六郎仰天一阵狂笑:“你连酒都不敢跟我喝一杯,还拿什么来跟我斗?银剑山庄,yin贱山庄。嘿嘿,果然名不虚传。”
  东方杰脸红过耳,面对六郎的挖苦,不敢作声。
  “杨公子,杨公子……”随着一阵哭叫,桃香跌跌撞撞地冲进厅来,她刚刚听说了这事,马上赶了过来。
  看到桃香,六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整个银剑山庄的人都在算计自己,唯独小桃香真心对待自己。
  六郎脸色柔和下来,柔声道:“桃香,别哭。过来陪我喝杯酒。”
  桃香眼泪汪汪地走过来,到六郎面前时,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六郎给桃香倒了杯酒,温柔地道:“桃香,我今天恐怕要死了。死以前也要作个酒鬼,来,咱们喝酒。”
  桃香泣不成声,举杯一饮而尽,身子向六郎靠近了半步,用极其低微的声音说:“杨公子,跳河。”然后,掷杯于地,大哭而去。
  杨六郎连喝三大杯,一把将桌子掀翻,霍地抽出宝剑,嗔目喝道:“来吧。”
  众人俱为六郎气势所慑,面面相觑。
  王宗阳与六郎有“雄风不振”之仇,率先挥动宝剑冲过来。东方浩东方杰父子迟疑了片刻,也跟着提剑冲过来。
  六郎大吼一声,宝剑一抖,一瞬间刺出了千千百百个剑圆圈。这千千百百个剑圆圈里面蕴含了千千万万剑。这千千万万剑宛若惊涛骇浪,汹涌而出,一波未尽,二波又至,三波四波连绵而来,剑剑连环,剑剑相接,绵绵不断,滔滔不绝。这迅捷无比的千千万万剑其实只是一招。因为千千万万剑是同时刺出来的,不分先后,但绝对是真真实实的千千万万剑。
  一个人能够瞬间刺出千千万万剑,这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谈,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这么厉害的武功。如果有的话,也只有杨家枪法中的绝招“北斗七星”。
  不错,这一招正是妙绝天下的北斗七星,武术谱上排名第一的北斗七星。
  杨六郎将这一招的速度发挥到了超越人类的极限。在天波府的时候,就连杨令公瞧见六郎使出这一招北斗七星时,都惊得目瞪口呆,口称“妙极”。
  父亲兼师父用妙极两个字形容儿子兼徒弟的武功,这本身就已经超出了父辈的范畴,更像是仰慕者对偶像的称赞。就连当世第一猛将杨业都如此推祟六郎的武功,六郎的武功到底如何,便不难想象。
  万点寒星下,沁人的剑气中,人影一触即分,伴随着一声声闷哼,洒下了一片片血花。
  六郎横眉怒目,手持宝剑傲然而立。王宗阳,东方浩,东方杰三人脸白如纸,各自身上最少被刺中了数十剑,衣衫尽破,鲜血长流。
  六郎固然恨东方浩父子,也讨厌王宗阳其人,但他是杨六郎,不是杀人恶魔。即使他们费尽心思欲诛自己而后快,六郎仍不忍心对他们痛下杀手。生命是可贵的,没有了就没有了。如果因为仇恨而滥杀,那么自己跟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六郎这一招“北斗七星”刺伤的是三人肉*体,催毁的是三人的斗志。这一招“北斗七星”声先夺人,立刻将现场所有人镇慑住了。正自一拥而上的众人纷纷止步,又惊又怕地看着杨六郎。就连自重身份,不屑与参与围攻的黄山派掌门黄庆会脸色也变了。
  黄庆会审视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大声叫道:“小魔头武功太高,大伙一起上。”说罢,挥动宝剑冲上前。其余人等一见黄庆会打头阵,胆气大壮,一阵呐喊,挥舞着刀刃冲上来,对准六郎一阵乱砍。前方,后方,左边,右边,全是数不清的刀枪剑棍,宛如天罗地网,牢牢地将六郎困在中央。
  六郎挥剑自保,一把宝剑舞得风雨不透,泼水难进,将周身护得严严实实。“叮叮当当”,无数刀刃跟六郎的宝剑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交击,全被六郎的宝剑反震回去。大伙人数虽多,一时之间却也拿六郎无可奈何。
  六郎心中暗暗叫苦,表面看来他似乎不落下风,但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主动权。他的护身剑法固然巧妙,但护身剑法再怎么巧妙也只能护身,而不能进攻。守,那就意味着被人牵着鼻子走,永远处于挨打的地步。处于挨打的地步,那又意味着什么?
  但此情此景之下,除了用护身剑法自保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六郎绝望了。绝望,在一定程度上也激发了内心的狠劲。左右是个死,还不如只攻不守,杀一个垫底,杀两个够本!
  杨六郎突然厉吼一声,张嘴喷出一口血水。这口血水吐过之后,六郎突然之间好似变了个人,脸上神采奕奕,精神百倍,手中的长剑连挥,转守为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边的人刺出了数十剑。
  六郎乍一转攻,搞得众人措手不及,纷纷挥起刀刃抵挡。“乒乒乓乓”,双方的的刀剑不停交击碰磕,火花闪动。乒乒乓乓声中,众人的刀剑不是被斩成两段便脱手而飞,所有人都被六郎剑上的大力逼得连退好几步。
  大伙惊呆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六郎突然间功力大进?
  黄山派掌门黄庆会哼了一声:“破血大法!”
  六郎用的正是破血大法。这破血大法是一种邪功,在自残身体的某一部分后,比如说咬破舌尖,功力瞬间可以增长数倍。然而,这破血大法极伤元气,维持的时间也很短,而且很容易走火入魔,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一个人的一生最多只能用一次这种功法,倘若用了两次,便会立刻吐血身亡。因此,武林中很少有人修练这种功法,破血大法也因此被列为邪功,一向为武林中人禁用。
  会破血大法的人很少,但知道的人却很多,听黄庆会说六郎用了破血大法,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每个人都很清楚,使用破血大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六郎竟然拼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使用了破血大法,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不要命了。
  不要命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不要命的同时,一定会先要了你的命!


正文 041章 人工河绝处逢生~~050章 暗中相助不邀功
  正文 041章 人工河绝处逢生
  所有人都在后退,又惊又怕的后退,惊恐万状地望着杨六郎。
  六郎已经不像一个正常人,他的模样正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原本俊美绝伦的脸蛋此时尽是狰狞之色,眼睛赤红似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通天彻地的杀气。随着这股杀气所至,本来晴朗的天空骤然阴了下来,阴得令人发慌,慌得令人压抑,压抑得令人窒息。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异样的气息,那是死亡的气息!
  黄庆会,王宗阳,江大卫,艾长江四人对视一眼,向前踏出,同时挥掌拍向杨六郎。
  他们四人是武林中的大高手,这一联手,其威力可以说得上惊天地泣鬼神。霎时间,呼啸的掌风轰隆如雷,疾如流星般袭向杨六郎。
  这绝对是惊天动地,惊神泣鬼的一击。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抵挡四人联手一击,包括杨六郎。
  六郎当然知道自己无法抵挡这石破天惊的一击。但是,他还是傻瓜一样选择了硬拼。从用了破血大法的那一刻,他就抱了必死之心,没想过要躲避,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会伸手去抵。
  六郎大喝一声,长剑疾挥,再次使出了他的绝杀之技——北斗七星。
  黄庆会四人联手一击堪称惊天地泣鬼神,六郎这一招北斗七星同样也堪称惊天地泣鬼神。针尖对上了麦芒。
  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杨六郎大叫一声,身子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凌空抛出一丈开外,口中狂喷鲜血不止,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没有了一丝生气。堪堪爬起身来,以剑拄地,身子摇摇欲坠,连站立都变得很困难。他虽然用了破血大法,功力增长了数倍,但跟黄庆会四人联合的功力比起来,还是相差了一大截,所以还是受了重伤。
  黄庆会,王宗阳,江大卫,艾长江四人也没捞到多少便宜,此刻的他们已经变成了血人,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剑孔,起码有上百处剑伤,衣衫早已被刺成条条碎片,露出了他们性感的鸡皮老肉。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在“北斗七星”之下全身而退,他们四人同样不能。
  两败俱伤。
  黄庆会叫道:“这小子已是强弩之末,大伙上啊。”
  众人回过神来,发一声喊,蜂拥而上,将六郎围住核心。六郎杀红了眼,置性命于不顾,只攻不守,长剑连挑十几个,但自身也中了好几剑,身上血流如注。六郎形同疯狂,对己身安危视若无睹,仿佛流的是别人的血,甚至懒得多看一眼,手中的宝剑只是疯狂的乱砍乱刺。每刺倒一个人,他心里的快感如潮般涌起。
  不断的有人倒在六郎的剑下,而六郎身上中剑也越来越多。他的人已近麻木的地步,手中的宝剑机械地砍刺着,在自己倒下以前,能多杀一个算一个。
  突然间,后院燃起一片大火,跟着一阵大乱,银剑山庄的女眷纷纷哭喊着从后院跑出来。
  众人俱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东方浩东方杰父子等银剑山庄的人大惊失色,顾不得围攻杨六郎,转身向后院跑去。
  银剑山庄的人一走,围攻六郎的人少了一大半,六郎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六郎心中一醒,“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着混乱,杀出重围,向大门口跑去。
  众人哪里肯舍,一路穷追猛打。
  一到大门口,六郎叫声:“苦也!”原来银剑山庄的人预先料到六郎从大门口突围,早已把人工河上的那座铁索桥给拆了。
  前有人工河,后有追兵,六郎无路可逃。
  危难之时,六郎突然想起桃香喝酒时说了一句“跳河”。当时强敌四侧,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如今想起,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桃香叫我跳入河中逃生?”
  眼见黄庆会等人很快追杀过来,容不得多加考虑,六郎心一横,纵身跳入人工河中。
  众人纷纷大叫:“杨景跳河了,杨景跳河了。”有几个善于水性的人跟着跳入河中,穷追不舍。
  一跳入河中,杨六郎猛灌几口河水,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他纵然武功盖世,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一入水中,无异于龙游浅虎落平阳。
  沉入了水中,六郎彻底慌了,平时手脚灵活的他顿时变得出奇的拙手笨脚,头脑也一片混沌迷糊,眼见追兵潜入水中冲杀过来,也无可奈何。
  突然间,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六郎。六郎正欲挥剑抵抗时,却惊奇的发现,这人竟然是桃香。
  桃香一只手抓住六郎腰带,一只手拿了条芦苇杆递给六郎。六郎大喜,刚刚张口想叫,却不意灌了几口河水进去。
  桃香摇了摇手,示意六郎不要说话,将那根芦苇杆放入六郎鼻中。六郎通过芦苇杆呼吸几口,顿觉头脑清醒不少。桃香用手指了指下游方向,一手推开六郎,然后迎上了潜水而来的追兵。
  六郎有芦苇杆在手,呼吸顺畅,动作也轻灵了不少。回身一看,只见桃香正自跟追兵厮打在一起,死死地缠住了他们。
  六郎心中感动,正打算上前相桃香时,只见桃香回头看了看自己,脸上全是焦急之色,手不停地指向下游方向,示意自己快快离开。
  六郎略一沉思,便决定了离开,他知道自己多留也无益,先不说自己已经身受重伤,本身又是一只旱鸭子,留下来非但帮不了桃香,恐怕反会成为她的累赘。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但绝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更不是一个笨的人。留下来的话两个都没有活路,与其死两个,还不如逃生一个。
  这样的作法可能有点自私自利之嫌,但绝对是最现实的,也是最明智的。讲义气也要分场合,如果这个义气需要用牺牲生命作为代价,而牺牲得又没有一点意义的话,那么这样的义气并不值得弘扬。六郎心里清楚,桃香既然决意救自己,已抱必死之心,她在用她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生命。如果自己也把性命陪进去,反而对不起桃香一片苦心。
  杨六郎眼含热泪游向下游。
  正文 042章 春风阁小红知心
  六郎在水中潜游了一段时间后,估计已经脱险,便从水中浮起,便听岸边传来呐喊声:“杨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定还在河中。”
  “沿岸围剿,看他能在水里呆多久。”
  ……
  六郎大惊,慌忙一个猛子潜入水中。却不料水流变得突然汹涌湍急,原来已达长江。一个急流冲来,六郎手中的芦苇杆顺水飘走,当场咕咚咕咚猛喝几口江水,沉往江底。六郎的意志变得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网住,隐隐听到人声嚷嚷:“哇,我网到一条大鱼了……”六郎昏迷过去。
  六郎醒来。躺在一张床上。丝绸被褥,绣着鸳鸯戏水,满床芬芳。房间整洁干净,散发着粉脂香味。床头坐着一位轻描淡妆的女子,二十岁年纪,神情忧郁,眉如柳梢,面若芙蓉。看到六郎醒来,柔声道:“公子,你醒了。来,喝碗汤。”递一碗参汤至六郎嘴边。
  六郎喝了。知道自己系她所救,挣扎着爬起来,说:“谢谢。”
  女子微微一笑:“不用谢。今天我跟小青乘舟出江玩耍,无意中将你捞起。想来这也是一种缘份。你别动,你身上好多伤口。”
  六郎低头一看,自己的伤口白布包扎,虽然很痛,但不再流血。六郎说:“谢谢。”
  女子微笑:“除了这两个字以外,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六郎说:“谢谢。”
  女子微笑:“已经第三遍了。”
  六郎问:“这是什么地方?”
  女子说:“这是我的房间。”
  六郎笑了笑,说:“你的房间又在什么地方?”
  女子表情复杂了一会儿,含糊其词地道:“在江城。”末了,又补充一句:“以后你会知道的。”
  六郎察言观色,女子似有难言之隐,便不再问。
  “咣当”一声,一位身着青衣,鬓绑两舍的丫环走进来。女子问:“小青,什么事?”
  小青看了六郎一眼,俗言又止。六郎识趣地将头蒙进被子。只听小青压低声音道:“小红姐,妈咪叫你出去。”
  六郎心想,原来她叫小红。妈咪?难道这里是?
  小红说:“我不去。”
  小青说:“客人指名要你陪。”
  小红说:“告诉梅妈,我今天不舒服,不想接客。”
  小青关门走出房间。六郎心想,原来这里果然是妓院。
  小红说:“公子,相信你听到了吧。我是一个妓女。”说罢,叹了口气,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六郎露出头,神情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红又道:“我是一个yin荡下贱没有人看得起的妓女。”小红的表情既充满自卑,又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慨。
  看着小红这付表情,六郎的心犹如被什么东西触动一下,安慰小红:“妓女怎么了?妓女也是一种职业,一种生存的选择,若非出于无奈,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心甘情愿去作妓女?没有嫖,何来妓?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你淫荡下贱的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使一个妓女,也具备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比起那些毫无职业道德的贪官污吏高尚一百倍。我宁愿尊重一个妓女也不会去尊重那些伪君子。”
  六郎这番话显然触动了小红埋藏在心底的那根弦,小红霎时间泪流满面,一个劲地道:“谢谢,谢谢,谢谢你这番话。谢谢你没有看不起我。”
  六郎说:“小红,没有人有资格看不起你。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看不起别人的人他自己本身就让人看不起。”
  “公子,谢谢你。”
  “小红,除了谢谢两个字以外,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公子,谢谢你。”
  “小红,你已经说了三遍了。”
  两人突然惊奇的发觉,刚才的对话跟之前的对话出奇的一致,只是角色互换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经过这一番交谈,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很多,气氛变得轻松随意。
  小红问:“公子,你叫什么名字?被什么会跑进长江中?”
  六郎笑道:“我叫杨景。我不是跑进长江中,我被别人当成邪教中人追杀,跳江逃生。”
  小红说:“杨公子,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坏人,是好人。”
  六郎说:“这也能看出来?”
  小红说:“当然。你目光清澈,面色单纯,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礼貌的微笑,自始至终都在看我的眼睛,完全不像别的男人在看某些地方。”说完,小红面色微红。
  六郎觉得有点道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属于自己的天秤,衡量人和物的标准尽不相同,但你不能因为别人的天秤和自己的天秤不同便说别人是错的。
  六郎突然觉得,小红虽然没读过书,但似乎比很多知道渊博的学者懂得还多,起码她晓得天,地,人之间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通过交谈,六郎得知这里是江城三大妓院之一,叫“春风阁”。老板娘叫梅妈,是江城中手眼通天的人物,跟很多达官贵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小红十四岁父母双亡,为葬父母,不得不卖身入春风阁。春去冬来,已经在这里呆了六个年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即使妓院亦不例外。这里的姑娘们相互攀比,勾心斗角,其激烈程度绝不亚于官场。小红凭自己出众的容貌及气质脱颖而出,深受客人青睐,成为春风阁当家花旦。为了讨好小红这棵摇钱树,梅妈还特意为小红配了个丫环服侍,就是小青。
  门外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骂声跟着滚滚而至:“小红,你个死妮子。耍大牌是不?客都不接。”
  小红轻声对六郎说:“梅妈来了。”
  梅妈推门而入,乍一看见小红床上躺着男人,心中更气,骂道:“难怪你这个死丫头不肯接*客呢,原来养了个野汉。”
  小红说:“梅妈,别说那么难听。这位杨公子是我跟小青从江中救上来的,咱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侮辱我不要紧,千万不要侮辱杨公子。哎,杨公子,你别动,小心身上的伤口。”
  梅妈注意到六郎身上缠满白布,小红所言非虚,脸色才稍稍好转。
  正文 043章 风尘女子亦有情
  六郎狼狈不堪地坐在床上,插嘴不是,不插嘴也不是,尴尬之极。
  毕竟小红是春风阁的摇钱树,梅妈也不敢过份过罪小红,将一肚子怒火渲泄在六郎身上,正欲将六郎强赶出去时,突然看清了六郎的面容。眉清目秀,自带三分英气,脸部轮廓分明,英雄气概十足。梅妈顿时蓦然惊艳,骂人的话噎在喉咙再也吐不出来。一秒钟之内,梅妈脸上迅速浮起一丝笑意,说:“小红,看来我是错怪你了。这救人是应该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这话是对小红说的,但梅妈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六郎的脸庞。心中暗暗惊叹:“天!这世上还有这么俊的男人!”
  小红在一旁轻咳一声,说:“梅妈,这样盯着人家看是很不礼貌的。”
  梅妈老脸一红,狡辩道:“胡说,我是在看他的伤口。”
  小红掩口笑道:“梅妈,人家的伤口不在脸上。”
  梅妈打了小红一拳,啐道:“只许你自己看,就不许别人看了。”
  小红嘻嘻轻笑:“梅妈,动春心了?”
  梅妈佯怒道:“我动杀心了。你客也不接,我想杀你。不过念你救人一命情有可原。”
  “梅妈,让他留在这里,养好伤口再说。好不?”
  “嗯,好吧。”
  “这一段时间我不接客,专心服侍这位杨公子。好不?”
  “嗯,好吧。”
  “谢谢梅妈。”
  望着六郎俊美的脸庞,梅妈心中打起了小九九。我春风阁之所以生意这么好,跟我与众不同的经营方法不无关系。别家场子只有姑娘,而我春风阁除了姑娘还有牛男。城中这些达官贵人的小妾三不五时跑来我春风阁找牛男洗洗头洗洗脚,内心早有出墙的欲望。苦于我春风阁牛男姿色平平,提不起她们的兴趣。倘若我春风阁的牛男有他这般姿色,还不将她们迷个神魂颠倒,银子哗啦哗啦地流进我的口袋。嗯,想个法子把他弄来作牛男,帮我赚个盆满钵满。嗯,有机会自己也尝一下新鲜,呵呵。
  梅妈假惺惺地对六郎说:“小伙子,尽管安心在这里养伤。想吃什么只管开口,我马上吩咐人去买。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六郎道谢。梅妈满意离去。
  六郎盘腿而坐,运了运气,调理自己的内息。由于擅自破血大法,身体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不过六郎天生异禀,加之内功精纯,气行全身后,顿感神清气爽,脸上神采飞扬。看得小红暗暗称奇。
  晚上,六郎一觉睡来,发觉小红趴在梳妆台上睡觉。夜风微凉,孰睡之中的小红肩头微微抖动,似是不胜凉意。窗外的月光从窗格中照入,洒在小红身上,如同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六郎蓦然发觉,小红好美,比任何女人还美。
  六郎爬起身,拿过被子盖在小红身上。
  小红惊醒过来,感动地道:“谢谢。”
  六郎说:“这两个字应该由我来说。”
  小红把被子还给六郎,说:“我不冷,你盖吧。”
  六郎说:“我也不冷,你盖。”
  小红说:“还是你盖,你身子有伤,不能受风寒。”
  六郎说:“一起盖。”
  小红愣在那里。
  六郎说:“一起睡。”
  小红很激动,说:“你不嫌我脏?”
  六郎说:“你比任何人都干净。”
  小红流下了眼泪。
  小红娇羞地脱光衣服,温柔如猫般躺在六郎身边。
  六郎拍了拍小红的头,说:“乖,睡吧。”说罢,侧身躺向一边。
  小红脸色煞白:“原来你还是嫌我脏。”
  六郎说:“没有。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
  “可是,你不肯碰我。”
  “因为我太尊敬你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妓女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不知道。”
  “我们平时都是陪那些龉龊的男人睡觉,我们作梦都想陪一个心仪的男人睡觉。”
  六郎不再说话,伸手揽小红入怀。
  小红一阵抽搐。
  ……
  次日一早,六郎感觉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六郎心中奇怪,怎么跟潘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跟潘情在一起,每次都累得筋疲力尽。跟小红在一起,反而变得精力充沛。作同样的事情,为何区别那么大?六郎细细分析了一下,跟小红在一起时感觉自然释放。而潘情则不同,她身上似乎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令自己如痴如狂如醉如死,导致身体日虚。离开潘情一段时间,自己的身体变戏法般神奇恢复。真是怪事。
  沉睡中,小红眼角蕴含晶莹,但脸色安详,洋溢着幸福。六郎情不自禁地抱紧了点。
  小红惊醒,眼波流转,红晕满面,流着泪说:“公子,谢谢你。”她流的是开心的眼泪,幸福的眼泪。
  六郎说:“小红,我想娶你为妻。”
  “啊?”如闻平地一声炸雷,小红惊呆了,泪流满面,差点炫晕过去。半晌,小红情绪稍稍稳定,口气坚决地道:“不。”
  六郎问:“你不想嫁?”
  小红说:“我不敢嫁。”
  六郎问:“为什么?”
  小红说:“我只是一个妓女,一个人人唾弃的妓女。”
  六郎说:“那又怎么样?我不介意。”
  小红说:“你不介意,别人介意。”
  六郎说:“是我娶你,不是别人。”
  小红说:“如果你娶一个妓女,别人会因此看不起你。”
  六郎说:“别人看不起是别人的事。”
  小红说:“我不希望别人看不起你。否则,我宁愿去死。”
  六郎说:“冲你这句话,我更要娶你了。”
  小红说:“我不会嫁给你。但我愿意永远服侍你左右,作牛作马。”
  六郎愤然道:“我杨景就是要冲破千年仁义道德,娶一个妓女为妻。世人可以纵容男人三妻四妾,为什么就不肯宽容女人一朝失足?我杨景就是不服。我就是要娶你为妻,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因为我爱你。”
  小红哭得稀里哗啦,泣不成声地道:“好,我嫁,我嫁。”犹如八爪鱼似的缠住六郎,眼泪绵绵不断滔滔不绝狂流而出,床上泪流成河。
  正文 044章 气血方刚揭榜单
  六郎作事雷厉风行说办就办,拉着小红双双跪在床上,神情肃穆地道:“天地为媒,日月作证,今日杨景与小红正式结为夫妇,相扶相持,不离不弃,白头偕老,生死相随。”
  小红早已幸福地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六郎说:“小红,去叫梅妈来。”
  小红问:“叫她来干什么?”
  六郎说:“我要给你赎身。”
  小红黯然道:“赎不了的,这是一个天价,就算我作一辈子都凑不到这么多钱。”
  六郎问:“要多少钱?”
  小红说:“一万两银子。”
  六郎说:“没事。”
  小红又惊喜:“你有这么多钱?”
  六郎说:“没有。”
  小红叹了口气,说:“夫君,我原本就没敢奢望什么。就算只跟你作一天的夫妻,小红已经很满足,死亦瞑目了。”
  六郎说:“相信我,最多十天时间。我一定凑齐这笔钱给你赎身。”
  小红哭道:“你有这片心意已经足够了。赎不了身,我也不会怪你。”
  六郎说:“马上去叫梅妈过来,我要跟她商量商量。”
  梅妈来到房间,听说六郎要为小红赎身,表示欢迎。问六郎:“你去哪里弄一万两银子呢?”
  六郎说:“我正在想办法。”
  梅妈说:“我倒有一个法子,你们觉得可不可行?”
  六郎与小红倾耳静听。
  梅妈说:“这人嘛,不就是吃一口青春饭。女人如此,男人亦如此。以小红目前的工资,想要赎身,除非作到一百岁。但这可能吗?当然不可能。靠一个人的工资是不可能作得到的。但是,如果有两个人作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说到这里,梅妈喝了口茶,有意无意地看了六郎一眼。
  小红脸色惨白:“梅妈,你的意思是……”
  梅妈看着六郎,说:“我正是这个意思。”
  小红声音颤抖,但极其坚决地道:“不行。我情愿死也不愿意这样。”
  六郎莫名其妙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小红表情惊慌地道:“哦,没说什么。你别问。”
  梅妈语重心长的说:“小红,我不逼你,你好好考虑一下。要知道,我是为了你们好。我先走了,你们两个好好商量一下。”说罢,梅妈起身离去。
  六郎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听得我莫名其妙。”
  小红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说:“夫君,你什么都别问。你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六郎更是莫名其妙:“这又是为什么?”
  小红哭道:“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赶紧走。梅妈的势力很大。”
  听得六郎摸不着头脑,见小红伤心,便不再问,说:“好,我不问。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出去散散心吧。”
  两人携手一路走出来。大厅里,走道旁,厢房外全站满了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姑娘。每个人看向小红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当看到小红身边的六郎丰神如玉时,这种敌意马上变为妒意。走过之处,身后每每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知道装清纯。再怎么装清纯也还是妓女。”
  “外表装得比谁都清纯,内心比谁都风骚。”
  “看她那骚样,发春了似的。”
  ……
  六郎心中暗暗感慨,这个圈子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不红没饭吃,红了又遭人妒忌。
  走到街上,六郎发觉很到处都贴着悬赏榜。六郎好奇,拉着小红过去看。小红说:“这榜都贴了差不多一年了,还没有人拿过赏金。”
  六郎更加好奇,走近一看。
  榜上这样写着:
  西湾湖惊现银蛟恶龙,每逢初一十五兴风作浪,破坏庄稼,毁坏民房,严重扰乱周边百姓日常生活。望有志壮士诛此恶龙,为民除害。赏金白银万两。
  六郎咋舌,赏金万两,那么高!
  小红告诉六郎,去年二月份,西湾湖出现了一条通体雪白的银蛟龙,逢初一十五时飞出湖面兴风作浪,毁坏民房无数,将西湾湖方圆两里庄稼破坏贻尽,引起了周边百姓巨大的恐慌,纷纷迁离西湾湖。昔日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的西湾湖如今已成一片荒地。官府为了除此恶龙,重金悬赏白银万两。从去年至今,共有一百零一名勇士揭榜,但无一例外地成为银蛟龙的盘中餐。
  六郎伸手一把揭下榜单,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找不到万两白银,却不意自动送上门来。”
  小红大惊失色:“夫君,千万不要!银蛟龙凶狠得很,我不准你去冒这个险。”
  六郎摸了摸小红的头,笑道:“没事,别担心。”
  小红哭道:“我不准你去。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六郎说:“如果不能帮你赎身,我也不想活了。”
  小红哭:“无论如何我也不同意你去,我情愿不赎身。”
  六郎问道:“今天几号。”
  小红哭着说:“我就不告诉你今天是初十。”
  六郎说:“好,还有五天就可以给你赎身了。”
  六郎揭榜的举动惊动了满街行人,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道:“哇,小伙子,勇气可嘉。”
  “祝你好运。”
  “希望你能顺利拿到这万两白银。”
  ……
  人群中走出两位身穿制服的衙役,开心地道:“呵呵,这榜大半年没有人揭,今天总算出现勇士了。”
  “小伙子,跟我来。去知州府填份表登记一下,以便联系,也方便赏赐。”
  六郎高高兴兴地跟着衙役走,小红伤心欲绝地跟着六郎走。
  在知州府登记完毕,两人返回春风阁。刚到大门口,便听到里面一片吵吵嚷嚷声。
  有两个打扮流里流气的大汉正冲着梅妈发脾气:“妈的,我每次找小红你都说她不在,什么意思?怕老子没银子给是吧。”
  “咱爷们两个不要别的姑娘,单单只要小红。”
  梅妈一个劲的陪好:“阳爷,赵爷,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你们,小红确实不在。”
  “小红不在是不是?老子就坐在这里等,等她回来为止。”
  “两位大爷,要不你们先挑别的姑娘行不?我也不知道小红什么时候回来。咦,你看,小红回来了。”
  正文 045章 惩二虎牛刀小试
  六郎小红两人跨入大厅。两名大汉一看到小红,欢天喜地的迎上前,肉麻兮兮地道:“小红,我的心肝宝贝,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你想我了没有?”
  ……
  小红沉着脸说:“两位大爷,小红从今天起不再接*客,请你们放尊重一点。”
  “你不接*客?让我们放尊重一点?”两名大汉先是一愣,继而恼羞成怒,骂道:“妈的,你摆什么臭架子?以为你是黄花闺女吗?你不过是一个千人骑万人干的婊*子而已。”
  六郎挡在小红面前,平静地道:“你们两个现在走还来得及。”
  两名大汉瞪着斜眼看了看六郎,气势汹汹地骂道:“臭小子,你胆子可真大,敢跟大爷抢女人!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六郎淡淡地道:“不知道。”
  两名大汉神色倨傲地道:“臭小子,听清楚了。我叫阳伟,他叫赵谢,人称江城二虎。没吓着你吧?”
  六郎说:“我确实被你们的名字吓到了,这名字也太牛了。”
  阳伟赵谢二人得意洋洋地道:“既然知道我们的名头,还敢跟我争女人?还不快走!”
  六郎伸出手掌,问阳伟赵谢:“这是什么?”
  阳伟赵谢一时不明其意,一个说:“这是五。”
  另一个说:“这是一。”
  六郎说:“这是打你们的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阳伟赵谢两人各自挨了一个耳光,脸当场肿起大半边,印着五个清晰的手指印。但奇怪的是,六郎明明没有动过半步,手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阳伟赵谢骤一挨打,怪叫一声,双双向六郎冲过来。刚刚冲到六郎面前时,两人蓦地感觉下体挨了一脚。两人惨叫一声,双双倒地,手捂小鸡,痛得满地打滚。
  六郎还是站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动过。
  阳伟较为强悍,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掏出一把短刀,恶狠狠地向六郎剌来。
  小红一声尖叫,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脑海中迅速冒出一幅血腥的场景:六郎被剌得浑身是血,惨叫着缓缓地倒在地上。
  但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六郎的惨叫。小红忍不住睁眼一看,却看到原本在阳伟手上的刀不知为何跑到了六郎手里,正抵在阳伟脖子上。
  阳伟脸色煞白,知道遇上了高人。脚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只吓得瑟瑟发抖,大叫:“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六郎轻蔑的哼了一声,把刀丢在地上。
  阳伟惊恐万状的爬起来,与赵谢两人相互搀扶着连滚带爬的逃出门口,片刻跑了个无影无踪。没有人相信,两个被打爆小鸡的人能跑那么快。
  小红又惊又喜:“啊,原来你的本领这么高。”
  六郎微笑不语。
  所有的姑娘以及客人闻声而出,呆呆的看着这一慕。六郎白衣胜雪,英气勃勃,傲立场中,犹如鹤立鸡群,分外丰神俊秀,宛如神仙中人。众人痴痴的目送六郎走往后院,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那些前来洗头的贵妇纷纷跑上前询问梅妈:“这小伙子是你们春风阁的人吗?怎么以前没见过他?新来的?”
  “梅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俊俏的货色你藏着掖着,也不拿出来招待我们。”
  “下次我想要他帮我洗头,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
  “我愿意出两千两。”
  “我想帮他赎身,你要多少银子?”
  ……
  晚上,梅妈不请自到。找了个借口把小红支开,有话没话地找六郎聊天,并有意无意地把身子靠近六郎。开始,看在她是老板娘的份上,六郎也不想给她太难堪,一直忍耐,当然免不了被梅妈吃了不少豆腐。直至后来,鉴于梅妈的行为太过离谱,六郎才被迫反击。当梅妈表演‘饿虎扑羊“的时候,六郎使了个巧劲,不着痕迹的把梅妈推向一旁。结果,梅妈“不小心”一头撞在墙壁上,直撞得头破血流。碰上了这种情况,梅妈也没了兴趣,悻悻而回。
  次日一早,六郎小红两人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梅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杨景,你快出来,有急事。”
  六郎听梅妈声音焦急,以为阳伟赵谢带了人前来报复,迅速披衣起床走出门外。梅妈焦急地道:“杨景,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六郎说:“好,没问题。”
  梅妈大喜,乐颠颠的拉着六郎走出去。
  走至大厅,并没有看到阳伟赵谢。大厅里坐了十几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一看到六郎出来,一个个眼里放出兴奋了光芒,热情地招呼:“来,这里坐。”
  “哎哟,长得可真俊,迷死人了。”
  “陪姐喝杯酒,喝一杯赏你一百两银子。”
  ……
  六郎心中迷惑,原来是一群女人,瞧她们一个个光鲜靓丽,应该是些达官贵人家眷,不像是来砸场子的。
  梅妈在六郎耳边轻声乞求:“小祖宗,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她们都是我这里的贵宾,千万不能怠慢。你替我陪陪她们,无论她们说什么,你都顺着她们,务必讨她们欢心。只要你哄得她们开心,回头我重重有谢。”
  六郎心想,梅妈肯留我在这里疗伤也算是一个恩情,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六郎说:“好,没问题。”
  梅妈大喜过望。
  贵妇们拉起六郎坐下,给六郎倒了杯酒,六郎也不客气,一口干了。贵妇们一阵喝彩:“够爽快,我喜欢。”
  “来,再陪姐喝一杯。”
  “宝贝,我爱死你了。”
  ……
  梅妈见此情形,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贵妇们不断的劝六郎喝酒,六郎来者不拒,贵妇们心花怒放。
  有人说:“宝贝,今晚陪我喝一夜,好不?”
  六郎说:“好。”
  另外有人说:“那我呢?”
  “还有我呢?”
  “还有我。”
  ……
  六郎笑道:“别急,别急,你们一起上,我应付得了。”
  “一起上?”贵妇们纷纷咋舌,“我们有十几个人,你搞得过来?”
  六郎说:“没有问题。喝酒我还没怕过别人。”
  贵妇们七嘴八舌地道:“这样也好,人人都有份,不至于厚此溥彼。”
  “只是一晚上一人才轮到一两次,太少了点。”
  “我第一个上,你第二个,你第三……”
  ……
  正文 046章 西湾湖恶斗蛟龙
  有一个贵妇问:“宝贝,一个晚上要收多少钱?”
  六郎听得莫名其妙。心想,这喝酒还要收钱的么?有免费酒给我喝我就阿弥陀佛了。
  梅妈不失时机的插嘴道:“各位,这收钱的事跟我洽谈,他只管陪你们就行了。”
  贵妇们纷纷谴责梅妈:“梅妈,你也太黑心。人家卖身,你收钱,一个子也不给人家。”
  “我想包*养他,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
  卖*身?包*养?六郎越听越不对劲,他不是傻子,很快便明白过来。这一刻,六郎忍不住哈哈大笑,突然觉得天下间最滑稽的事情莫过于此。
  “宝贝,你笑什么?”贵妇们被六郎突如其来的笑声搞得莫名其妙。
  六郎大笑道:“你们不用包*养我,由我来包*养你们。你们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地方?呆会儿我一登门拜访,亲自向你们家人说明我要包养你。我要弄得满城风雨,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贵妇们脸色大变,愤愤地骂道:“神经病,原来是戏耍我们来着。”
  “你根本就不具备一个牛郎的职业道德。”
  “我要告诉全城的姐妹,让她们全都不坐你的台。”
  “咱们走。”
  ……
  贵妇们悻悻离座。梅妈慌慌张张地跑上前,不停的陪礼道歉,不停的解释。贵妇们不理不睐,拂袖而去。梅妈瘫倒在地,脸色煞白,喃喃地道:“完了,这回完了……”
  六郎大声道:“梅妈,你听着,五天后我立刻奉上白银万两,为小红赎身。这五天内,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别怪我杨某人不客气!”六郎扬长而去。
  十五,月圆之夜。
  汉阳城西,长江西畔,西湾湖边。皎洁的月色洒在西湾湖畔,遍地荒凉,毫无生气。湖边站着一位白色人影,头顶月色,脚踩沙滩,手握宝剑。这个人正是杨六郎。远处一里之外,官兵全副武装,族拥着江城知州武叔文遥遥观望。江城守备兼江城兵马指挥史张永康亲点三千甲兵,为六郎压阵。官兵后面,挤满了蜂涌而来的全城老百姓。
  湖面风平浪静,清沏透明。鱼儿绝迹,虾公跑光,平日咕咕乱叫的田蛙今晚也特别安静。整个西湾湖充斥着一股死气。
  六郎站立许久,未见动静,心想,与其在此等待,不如直接引它出来。六郎运足内力长啸一声。啸声清越激昂,冲天彻地,十里可闻。啸声一波接一波,轰轰隆隆,绵绵不断。如龙吟,如虎啸,似天蹦,似地裂,声夺天地,气吞河岳。
  啸声越来越响,呈无穷无尽之势。一开始,一里之外的官兵百姓们个个痛苦地以手掩耳,几欲失聪。但随着啸声的加剧,这种痛苦反而越来越轻,已经不需要以手掩耳。到后来,如炸雷般的啸声响在众人耳边,非但没有半点痛苦,反似感觉如沐春风,如饮甘露,如泡温泉,这种舒服的感觉无法言喻。
  江城守备兼兵马指挥使张永康惊叹:“此人乃绝世神人,千年不遇!”
  湖面突然泛起一阵阵波澜,犹如惊涛拍岸。“呼”地一声,湖心一条通体雪白的蛟龙疾蹿而起,飞向半空中。这条银蛟龙身长数十丈,腰宽数尺,头大如箕,长须如戟,鳞甲如银。半空中,蛟龙怪叫一声,犹如平空打了个炸雷,口一张,狂喷四海之水,倾盆般洒向六郎。
  六郎双足一点,迅速飞起数十丈,半空中长剑疾剌,划出千千万万个剑圆圈,眨眼之间便将蛟龙笼罩在一片剑光海洋之中。
  北斗七星!由于蛟龙过于庞大,六郎并无十足把握取胜,一出手便施出了必杀之技。
  “乒乒乓乓”这千千万万剑尽数剌在蛟龙身上,锵铿声不绝于耳,火花四闪。蛟龙鳞甲坚若钢铁,六郎的宝剑竟然无法剌入半分。六郎大惊失色。
  蛟龙被激怒了,怪啸一声,挥动尾巴向六郎扫来。
  六郎当机立断,趁着宝剑剌在蛟龙身上之际,借力反弹,向一旁飘开十几丈。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迅速坠落地面。
  蛟龙的尾巴霍地击中湖畔沙滩。轰隆一声,湖畔当场塌陷十几丈。湖水汹涌而入,转眼间变成一个大沼泽。惊得六郎全身冷汗。若被这一尾巴扫中,焉有命在?
  蛟龙连连怪啸,尾巴贴地向六郎横扫过来。声如奔雷,疾如流星。
  六郎无从闪避,唯有再次纵身一跳。待龙尾从脚下堪堪扫过之际,六郎迅速飘落龙尾,站了个稳稳当当。六郎一手抓龙尾,一手挥剑猛剌。宝剑触鳞似铁,无法伤蛟龙半分,但也痛得蛟龙嗷嗷直叫。
  蛟龙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六郎咬来。龙口未至,腥风浊气先行,熏得六郎几乎晕倒,当场跌落龙尾。
  说时迟,那时快,蛟龙血盆大口疾咬而至。六郎就地一滚,滚出数十丈之外。蛟龙口盆大口堪堪擦衣而过,情形惊险到了极点。
  六郎一起身,一个箭步跳至蛟龙头顶,骑在蛟龙头上。
  蛟龙脑袋乱晃,意欲将六郎从头顶摔下。六郎丢弃宝剑,双手死死地抓住蛟龙双角,任蛟龙如何摇晃,就是不肯放手。当然,他也无法放手。放手之时,便是毙命之时。
  蛟龙嗷嗷怪叫,无计可施,突然一头扎进湖中,欲将六郎活活淹死。
  西湾湖重归平静。
  一里之外,全城官兵百姓目睹了六郎恶战银蛟龙这一经过,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看到六郎被银蛟龙活生生拖入湖中,每个人心里都凉了半截。心想,完了,完了,这小伙子肯定没命了。
  江城知州武叔文垂头丧气地道:“这小伙子武功如此高强,竟也不敌恶龙,看来这恶龙已无物可降了。”
  江城守备张永康仰天长叹:“可惜一代奇才,竟然命丧湖底!”
  湖面波涛突然汹涌,只见蛟龙再次从湖中跃起。人群顿时一阵欢呼,因为他们都看到蛟龙头上仍然骑着杨六郎。杨六郎还没有死。
  杨六郎当然没有死。如果手中无物可倚,落入水中百分之百毙命。但手上抓住了两只救命龙角,那又另当别论。他根本不需要潜水,也不需要游泳,只需要施展闭气功,自身便安然无恙。至于潜水,游泳这些小事自然有蛟龙为他代劳。
  刚才,他只不过骑着蛟龙到湖底世界观光了一番。他仍然稳占上风。
  正文 047章 喜获神兵精神爽
  一人一龙时而飞天,时而入湖,反反复复。六郎始终紧抓龙角,不敢放手。古语云骑虎难下,在六郎身上变成了骑龙难下。
  最后,无计可施的蛟龙爬上了沙滩,趴在那里筋疲力尽,呼呼喘气。
  六郎心想:“蛟龙已经力竭,该我显威了。”霍地一拳猛打在蛟龙眼睛上面,厉声喝道:“孽畜!还不受死!”
  六郎双拳齐动,施尽全力猛击蛟龙双眼,蛟龙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嗷叫。
  六郎苦恼,似我这般打下去,没打死蛟龙以前先累死了自己。
  却不料,突然间发生了怪事。眼前白光一闪,骑下的蛟龙骤然不见了踪影,而自己手上却多了一把银光灿烂的长枪。
  六郎又惊又喜,几乎怀疑自己在作梦。但这把枪实实在在地握在自己手中,绝不是作梦!难是这是天意,老天赐与我的一把神兵?六郎开心地想。
  长枪一如银蛟龙通身雪白,银光闪闪,枪尖锋利,寒芒逼人,拿在手上颇有份量。六郎爱不释手。
  六郎心想,这把长枪乃蛟龙所变,想必具备灵性,如果可以自由变化别的武器就好了。枪太长,不方便随身携带,要是变成一把剑多方便。
  这念头刚刚转动,手上长枪立刻变成一把亮汪汪的宝剑。六郎惊喜交加,一时小孩性起,喝声“变刀”,宝剑立刻又转变成一把沉甸甸的大刀。六郎连试几次,欲刀则刀,欲剑则剑,欲棍则棍,欲鞭则鞭,完全可以随心变化。但只能变成武器,却变化不出武器以外的东西。
  六郎大喜过望,心想,真乃神器也!须得给它取一个名字。嗯,它本是一条银龙,就叫它银龙罢。银龙剑,银龙枪,这名字好听。
  六郎有意试试银龙剑,挥剑往石块上一砍。扑一声闷响,石块整整齐齐被斩为两边,如刀切肉,果然锋利无比。六郎心中更喜。
  远处欢呼声惊天动地,官兵们百姓们蜂涌而来,将六郎族拥中央,赞美之声如雪片而至。
  人群中的小红喜极而泣,眼泪汪汪。
  ……
  六郎将一万两银票甩在桌上,对梅妈说:“梅妈,这是小红赎身的钱。”
  梅妈将银票塞回六郎手上,说:“杨景,我不收你钱了。”
  六郎说:“你不让我替小红赎身?”
  梅妈说:“不是,小红随时都可以跟你离开。但我不会收你们一分钱。”
  六郎呆住,小红也呆住。
  梅妈感慨地道:“你为江城人民作了一件好事,我为何不能为你作一件好事?你是江城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哪还敢收你的钱?这笔赏金是你用命换来的,我万万不能收。”
  说到此处,梅妈的表情变得很伤感:“这些年,小红已经替我赚了不少钱,我的棺材本早就已经捞到手了。小红跟了我六年,平日没少对她打骂,但我内心一直都把小红当作亲生女儿看待。如今看到她终身有托,我由衷的替小红高兴。小红这丫头命很苦,自小就父母双亡,好在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相信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一定会照顾好你。所以,我求你,一定要对她好……呜呜……我舍不得小红……六年啊……”梅妈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小红哭着叫道:“梅妈,我也舍不得你。”两人抱头大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六郎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这一刻,他猛然发觉,梅妈其实也长得很漂亮,光彩照人,风韵犹存,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发觉。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绝对的人。
  小青走进来,叫道:“杨公子,有两位军爷找你。”
  六郎走至大厅。
  一胖一瘦两名军装干练的士兵向六郎拱手道:“杨少侠,张将军想请你往将军府一行。”这两人乃江城守备兼兵马指挥使张永康麾下士兵。十五那晚,张永康亲眼见识了六郎的神技,惊为天人,纳贤心切,特派两名士兵盛情相邀。
  来至将军府外,张永康亲自迎出门来,携六郎入内。献上香茗,张永康开门见山道:“杨景,你武艺高强,我非常欣赏。常言说得好,学得文武艺,卖身帝王家。以你这般本领,若埋没市井,委实可惜。不如投入我麾下谋一官半职,一定大放异彩。”
  六郎婉言谢绝道:“多谢将军美意。我杨景在江湖上名声不好,若投入将军麾下,恐对将军名声有损。还是算了。”
  张永康哈哈笑道:“江湖之事,朝廷向来不理。任你在江湖上名声狼籍,一旦进入军营,便成正式军人。只要能为国立功,亦能流芳百世。”
  六郎一再推辞,张永康一再劝说。六郎无奈,走过去在在张永康耳边轻语几句。
  张永康啊呀一声,脸色剧变,肃然起敬,霍地站起,就欲行礼。六郎手快,及时扶住张永康,说:“张将军,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江湖事,江湖了。等事情有一个了结后,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张永康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六郎告辞,张永康亲自送出府外。望着六郎远去的背影,失神地道:“难怪有这般本领,原来是天波府六将军,这就不奇怪了。”原来这位张永康昔年曾在杨业麾下效力,甚得杨业器重,与杨业也交情深厚。六郎久闻张永康之名,知道他是一位可信之人,刚才在他耳边坦言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并让他帮忙保守这个秘密。
  走在街上,六郎心情愉快。
  突然,天空响起一声炸雷,原来晴朗的天空片刻间乌云密布。六郎连道怪事,这天色如同女人的脸色,说变就变。
  不知怎么的,六郎的眼皮突然间莫名其妙地跳动起来,一颗心无缘无故堵得很慌。民谚有云:眼皮跳,有凶兆。六郎心想:“莫非这预示着什么?”
  街上,一大批劲装疾服的武林人士骑马疾驰而过,往春风阁方向疾奔。隐隐约约,六郎从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黄山派掌门黄庆会,泰山派王宗阳,江陵名宿江大卫,黄河帮帮主艾长江,以及银剑山庄东方浩东方杰父子。
  正文 048章 悲历惨变发癫狂
  回到春风阁,六郎立刻发觉有点不对劲。门口站满了劲装疾服的武林人士,正是刚才自己在街上看到的那些。
  “原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六郎的心急速下沉,“小红,不知小红怎么样了?”
  门口的武林人士一看到六郎,顿时大哗,纷纷叫道:“杨景回来了,杨景回来了。”
  黄庆会,王宗阳,江大卫,艾长江,东方浩父子等人闻讯从大厅中奔出来。
  六郎突然脸色大变,因为他看到王宗阳手上拎着一个人,正是小红。
  六郎心神大乱,怪叫一声:“放开她。”疾步冲过去。
  王宗阳捏住小红的脖子,厉声喝道:“站住!不然我杀死她!”
  六郎心如油煎,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你敢!”投鼠忌器,不敢再往前冲。
  “妈的,我不敢?”王宗阳狞笑一声,挥剑往小红脸上一划。宝剑划处,一道血水喷出,小红痛苦的叫唤了一声,但随即紧咬牙关,死命的忍住。
  六郎差点气炸了脑袋,手持银龙剑怒指着王宗阳,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杀了你!”向前逼上几步。
  王宗阳冷笑道:“过来啊,你敢过来我马上杀了她!”说着,王宗阳加大力道一捏小红的脖子,小红“啊啊”几声,眼睛渐渐的翻白。
  “把剑放下!听到没有?不然我活活捏死她!”王宗阳发出了最后通碟。
  六郎的心头在滴血,颤抖着说:“好,我放下剑就是。求求你放了她。”说罢,痛苦的丢下手中的银龙剑。
  这一刻,杨六郎内心如受刀刮,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被人要挟的滋味,这种滋味简直令他痛不欲生。他杨六郎的命是小红救回来的,小红爱他胜过爱自己,如果小红有个什么闪失,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可以,他愿意拿自己的命换小红的命。
  王宗阳得意得哈哈大笑:“我放了她可以,但是有个条件,你先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只要你砍了自己的手,我马上放了她。”
  六郎惊怒交集,瞪着王宗阳的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只可惜,这把火烧不死王宗阳。
  王宗阳又是一声大喝:“快点!我可没什么耐性。”说着,宝剑又在小红脸上划了一条口子。
  “好,我砍!别伤害她!”六郎双手颤抖着从地上捡起银龙剑,他的内心愤怒到了极点,然而也无奈到了极点,一阵空前的悲伤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在问自己:“我作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并没有作坏事,一生光明磊落,头可顶天,脚可踏地。难道,这也错了?
  六郎的眼角蕴满痛苦而仇恨的眼泪,右手抓起银龙剑缓缓的砍向自己的左手。
  人群霎时显现出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在看着六郎。有人兴灾乐祸,也有人心中不忍,暗自寻思:“以这样的手段去逼死一个人,就算赢了,觉得光荣吗?这还是名门正派所为吗?我们天天都在骂邪教的人行事乖张,若是邪教的人看到我们的所作所为,他们又会怎么骂我们?”
  被各派弟子押住的梅妈瞧见这残酷无情的一慕,撕心裂肺地叫道:“你们这些畜生……”马上被押住她的各派弟子捂住嘴巴。
  突然,王宗阳“啊”的一声惨叫。原来是小红突然张开了嘴巴死死的咬住了王宗阳的手指。王宗阳暴怒之下,手起剑落,一剑刺穿了小红的胸膛。血花狂喷,惨不忍睹。
  此时,六郎手中的宝剑堪堪砍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小红缓缓的向后面栽倒,看着六郎的眼睛饱含深情,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夫君,来世我们再作夫妻。谢谢你!”
  “谢谢你”这三个字六郎能理解。他肯为了小红自砍双手,此情坚贞不渝。这份情小红领了,也死得瞑目了。
  小红断断续续的说:“夫君,你要替我报仇……”说着,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啊!”六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双目滴出血来,一个箭步跃过去,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去,一剑刺进了王宗阳的胸膛。
  王宗阳大叫一声,当场呜呼哀哉。
  六郎还不解恨,口中怒吼连连,对着王宗阳的尸体一阵乱砍,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剑,直到王宗的尸体变成了一堆肉碎才罢休。
  六郎瞪着血红的大眼睛,厉声大吼:“你们这些畜生!我要杀光你们!”
  群雄纷纷为六郎的凶气所慑,人人害怕,没有人敢上前,一个个惊恐万状的向后退。六郎连声怒吼,冲入人群一阵乱砍乱杀。宝剑斩处,血肉横飞,当者辟易,群雄一阵大乱。
  黄山派掌门黄庆会大声喝道:“谁都不要跑!今日若不杀死他,他日我等必死他手!”
  这句话如同一声霹雳,震醒了每个人。黄庆会说得没错,今日若不杀死六郎,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后患。群雄一阵呐喊,壮起胆子纷纷冲上前,刀剑齐齐砍向杨六郎。
  杨六郎狞笑道:“黄庆会,我先杀你。”银龙剑如电光而至,迅速剌中黄庆会左肩,顿时血流如注。
  黄庆会横了心,浑不理会自身中剑,挥剑直剌六郎喉咙,欲拼个两败俱伤。黄庆会的宝剑堪堪剌到六郎脖子前方时,蓦感自身喉咙一痛,接着看见血水狂喷而出。再接着,黄庆会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巨大。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死不瞑目。
  刀光闪烁,剑气纵横,不断的有人冲上去,也不断的有人倒下去,只有杨六郎始终没有倒下去。
  随着六郎一声厉吼,场里场外,漫天遍地突然闪动着无数个剑圆圈,每一个剑圆圈里蕴含了成千上万剑,一共构成了千千万万剑,这千千万万剑分别剌向在场的一百多名武林人士。
  一瞬间,剑气冲云霄,杀气慑心魄。天空失去了光彩,太阳躲进了云层。
  北斗七星!杨家枪法中的绝招北斗七星。
  六郎终于使出了北斗七星,他已经彻地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屠杀起来。
  万丈剑光中,惨叫声惊天动地此起彼伏。
  血花漫天飞舞,上百人齐齐倒地,血流成河。
  在这一招北斗七星下,没有一个活口,一百多条性命毙命一瞬之间。
  六郎仰天狂笑,形同疯狂。
  正文 049章 先敬罗衣后敬人
  一座荒山上。一座孤坟前。一位衣衫褴褛的青年。
  青年痴痴呆呆地坐在坟前,身旁丢满了酒瓶,乱七八糟酒瓶上丢了一把银光灿灿的宝剑。青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满嘴酒气,眼神空洞。孤坟前竖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爱妻小红之墓。
  “哎!”一位身穿军装的中年人叹息着走到青年身后。青年仍然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变成一座雕像,与大自然溶为一体。
  军官说:“六将军,人已死,仇亦泯。生者安泰,逝者安息。你再怎么折磨自己,也无法挽回什么。既然如此,何不顺其自然。人生苦短,光阴寸金,把握有限的时光,作无限意义的事情。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三夜,颗米未进,即便小红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样折磨自己。”
  青年是杨六郎,军官是张永康。
  张永康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充满了仇恨。你恨天,恨地,恨那些不明是非的武林人士。仇恨,不能解决任何恩怨,只会让仇恨愈发加剧。你杀了一百多个武林人士,却恨上了一千多个武林人士。同样,因为你杀了一百多个武林人士,却因此有一千多个武林人士恨上了你。这种仇恨是相互的。你有没有试过用拳头打树?”
  六郎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没有作声。
  张永康说:“用拳头打树,你用力越大,自己越疼。这种疼不是树给你的,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用力的大小。仇恨也是一样。”
  六郎站了起来,还是没有作声。
  张永康说:“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杨六郎,独一无二的杨六郎,你是将门之后,你天生就担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将来你会统领百万大军,保卫我们的每一寸领土,保护我们的每一个同胞,其中包括你仇恨的这些武林人士。然而,一个心中仇恨自己同胞的人是不适合统领百万大军的,哪怕只仇恨其中很少一部分。你曾经跟我说过,江湖事,江湖了。所谓的江湖,其实就是一所学校,这所学校的课程就是为人处事。处理不好江湖事,就不能合格毕业,更不适合统领千军。直到处理得好江湖事的那一日,才是合格毕业之时。现在的你,就在这所学校读书。能不能毕业,只看你自己。”
  六郎终于开口了,说:“谢谢你。”他的眼神已经有了许些生气,不再空洞。
  张永康欣慰地道:“六将军,放下负担,走向明天。回去吧,洗一个澡,新的一天马上就要开始了。”
  六郎向张永康拱了拱手,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几句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转身大步离开。
  张永康望着六郎的背影渐渐远去,叹息着说:“杨六郎,祝你好运!”
  ……
  江城一战,震惊天下。杨景这个名字迅速家喻户晓,成为全国最富争议的人物。武林正道一致联合声讨杨景,并将他列为武林公敌。江城百万人民则全力支持杨景,反过来谴责武林正道人士的野蛮行径。武林中那些非主流门派也站在老百姓这一边声援杨景,视杨景为偶像。
  对与错是相对的,六郎杀了一百多正道人士,得罪了一千多正道人士。但获得了另外一千多非正道人士的尊敬。
  ……
  这一日,六郎跨过长江,进入岳阳境内。岳阳,古称巴陵,又名岳州,是最古老的江南城市,位于洞庭湖东畔,以“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著称于世。集名山,名水,名楼,名人,名文于一体。境内有诸多等风景名胜,比如君山岛,屈子祠以及大名鼎鼎的岳阳楼。岳阳楼位于岳阳市西门城头,与湖北武汉的黄鹤楼,江西南昌的滕王阁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岳阳楼历来是文人骚客游览观光,吟诗作赋的胜地。其中,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更使岳阳楼闻名于世。
  六郎来到岳阳,自然免不了去岳阳楼游玩一番。天色渐晚,找了家酒店喝酒。醇香的农家米酒喝得六郎大呼过瘾,而正宗的湖南辣椒也辣得他泪流满面。
  这家酒店名曰岳阳酒楼,装修豪华,招牌醒目。这里的顾客大多衣冠楚楚,普通百姓对这种奢华的场所望而却步。这里的顾客说话通常比较大声,腰杆子也挺得很直,都不怎么喜欢用正眼看人。即便没什么事也总喜欢以一种财大气粗的口气斥喝掌柜或是小二几句。凡是斥喝过掌柜或是小二的人,他们的声音变得更大,腰挺得更直,看向别人的目光也更斜了。
  喧闹声中,店中进来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这位青衣少年衣衫陈旧,一看就知道是地摊上买的便宜货。那顶帽子已经洗得发白,估计有好几年的历史了。要不是一身衣服还算干净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个小乞丐。不过这位青衣少年倒是长得非常清秀,只是他的清秀被他陈旧的衣衫所掩盖。几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看他的衣服,没留意他的长相,除了杨六郎。
  很多客人看向青衣少年的目光很不屑,脸上的表情分明说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穿成这样也好意思来这种高贵的场合丢人现眼?
  杨六郎看出来这位青衣少年其实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潘情以前在杨六郎面前玩过这种把戏,是以杨六郎能够一眼看破。一个姑娘家单身行走诸多不便,扮个男装,方便得多。六郎见怪不怪,只觉得好笑:“这等拙劣的易容术也能掩人耳目?”
  青衣少年衣衫陈旧,在一众衣冠楚楚的顾客丛中显得与众不同。店小二阅人颇多,一看就知道这位青衣少年是个穷小子,多半是赌赢了几文钱来种高贵的场合充充大头。但人家既然进了店里,总不好强行把人家赶走。一个二个只装作没有看到,谁也不上前招呼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坐了半天,没见一个人来招呼自己,不由心中火起。“砰”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喂,小二!”
  顿时,满堂目光全投过来。
  老掌柜见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对小二使了个眼色。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二赶紧迎上前,期期艾艾的说:“你……你……”你了半天,便没了下文。他本想说:“你有钱吗?你吃得起吗?”但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是不可以说出口的。很显然,这位小二年纪尚幼,不晓得随机应变。
  一位年纪较大的小二较为机灵,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抢过来,说:“客官,你要吃点什么?”末了又补充道:“如果你要吃那些便宜的粉面之类,那可对不住了,本店没有这些东西。”
  小二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你这付样子只配去吃便宜小吃,吃不起我们店里的大餐。
  正文 050章 暗中相助不邀功
  青衣少年被激得满脸通红,霍地从腰间掏出一个锦囊,啪的一声丢上桌上,喝道:“你怕我没钱给么?”一阵稀里哗啦声响,锦囊内滚出一件件物事,有黄澄澄的金元宝,绿幽幽的翡翠玉,亮晶晶的夜明珠……,无一价值不菲。
  满堂客人的目光再一次被吸引过来,有人情不自禁发出惊叹声,也有人大吞口水,神色羡慕。
  小二惊呆了,真是瞎了眼睛,错把财神当乞丐了。眼睛仍自盯着满桌金银珠宝发呆,从娘胎起到现在,他们也没见过这么多宝物。
  这时,老掌柜不失时机的走过来,指着两位小二一顿大骂:“你们两个混蛋!是怎么招呼客人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端茶。”
  两位小二如梦初醒,手脚突然间变得麻利起来。只一转眼功夫,便端上了热腾腾的香茶。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殷勤备至,笑容献媚。
  老掌柜换上一付和蔼可亲的笑脸,对青衣少年说:“公子息怒!他们都是一些乡下粗人,没见过世面。你老人家犯不着跟这些低三下四的乡下人一般见识。”
  青衣少年冷冷地道:“乡下人就低三下四么?我就是一个乡下人,你的意思是说我低三下四了?”
  老掌柜弄巧成拙,甚是尴尬,红着老脸说:“不敢,不敢,你老人家千尊万贵,我才是一个低三下四的人。”
  青衣少年见掌柜逆来顺受的忍着,气渐渐消了。瞪了老掌柜一眼,说:“酒,要醇的,菜,上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掌柜恭恭的点着头,心里笑开了花,心中暗自算盘着这次又大赚了一笔。
  不消片刻,酒菜陆续端上。青衣少年自斟自饮,神情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之情。
  不久,店里又进来两位客人,一胖一瘦,一身劲装疾服,神情之中充满了骠悍之气,随身携带了刀刃,一看就知道是行走江湖之人。胖瘦二汉找了座位坐下,一边有意无意的向青衣少年瞟去几眼。青衣少年只是饮酒,浑然不觉。
  几杯酒下肚,青衣少年脸色微红,已显醉意。不时伸手摸摸腰间锦袋,左右顾盼几眼,好几次还伸手入袋掏出几锭黄金看了才放心饮酒。
  杨六郎在一旁暗暗摇头。姑娘家就是姑娘家,之前一受别人激就露了财,现在又防范严密过头,反而容易引贼上身。从胖瘦二汉一入店中,杨六郎看出这两个人有问题,但青衣少年本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悄悄降临。
  青衣少年酒醉饭饱后,开了间房,回房休息。
  六郎也开了间房,回房休息。
  入夜,六郎没有一丝睡意,轻轻的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观赏夜色。这是一家传统的四合小院,四周提供住宿房间,中间则是小院场子。青衣少年的房间在小院对面。
  夜色越来越浓。对面“吱”一声响,原来是青衣少年打开了窗户。只见青衣少年把脑袋伸出窗外望了一圈,自言自语道:“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小心,小心。”
  青衣少年在窗前站了一会,似乎感觉很无趣,从腰间锦囊内掏出一颗夜明珠玩耍起来。夜明珠流光溢彩,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黑暗的夜空也因为这一颗夜明珠而充满了生气。
  青衣少年越玩越觉得有趣,先后从锦囊中拿出玉器,玛瑙逐一玩耍起来。这锦囊内的珠宝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估计能买下整个岳阳城。
  时间一长,青衣少年打起了呵欠,草草收起珠宝,随随便便往腰间一别,一头倒在,睡了过去。不久,便响起了鼾声。
  不知青衣少年太累还是怎么的,居然连窗户也忘记关上。如果有小偷,后果很严重。
  对面的杨六郎突然觉得,这个青衣少年脑袋有点问题。
  夜空中响起了衣袂破空的声音,两个黑衣夜行人如风般飘入小院中,正是白天所见的那胖瘦二汉。
  胖子向瘦子打了个手势,示意瘦子入内。
  瘦子的轻功颇有造诣,双足一点,身子如一抹烟般飘入青衣少年的房间。不过,瘦子并没有急着马上动手,摒住呼吸,静静的站了一会。
  瘦子是一名惯盗,他怕青衣少年装睡,如果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圈套那可不妙了。瘦子的耐性非常好,站了一炷香的功夫,看到青衣少年鼾声均匀,呼吸平稳,确信青衣少年真的睡着。
  瘦子蹑手蹑脚摸到床边,手轻轻的伸向青衣少年腰间的锦囊。手刚碰上锦囊,瘦子心中一阵狂跳。
  这个时候,青衣少年突然一声大喝:“干什么?”
  瘦子大惊,果然中计了!霍地一个箭步跃出窗外。
  这时,房内又传来青衣少年的声音:“妈的,你竟敢偷男人,我打断你的腿。”骂声过后,又传来一阵鼾声。
  虚惊一场!原来他在梦中与别人争风吃醋!瘦子马上停来,脸上一阵发烧。胖子在一旁气得跺脚。
  瘦子重新掠入房中,手再次摸向青衣少年的锦囊。刚好此时,青衣少年翻了个身,把锦囊压在身下,口中喃喃梦呓:“这酒真香!这羊肉好肥!”
  瘦子气得暗暗骂娘,锦囊已被压在身下,看来只能明抢了。瘦子眼里射出一束凶光,霍地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
  对面,六郎见势不妙,抓起两枚铜钱疾射而出。
  钱如流星,嗖呼即至。一枚打向胖子,一枚打向瘦子。
  同一时间,两人同时中招。
  胖子被打中了嘴巴,铜钱打落了满口牙齿。胖子捂住嘴,痛得半死,但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瘦子被打中了膝关节,脚一麻,手中匕首“叮当”掉地,不由自主单膝跪倒。
  两人大惊失色,只道中了青衣少年的圈套,迅速逃出院外,眨眼间消失在夜幕中。
  这一夜,六郎不敢睡觉,暗中保护了青衣少年一个晚上。所幸一夜无事。
  青衣少年这一夜睡得特别香,直到日上三杆才悠悠醒来。
  一夜未睡的六郎呵欠连天,看到青衣少年醒来,六郎一头倒在。


正文 051章 失之东隅得桑渝
  正文 051章 失之东隅得桑渝
  草草睡了一个时辰,杨六郎起身赶路。出了岳阳市区,踏上阳光大道。身后一人一骑驰来,经过杨六郎身边时,马上骑士“咦”了一声。六郎一看,原来正是那位青衣少年。六郎向青衣少年微微一点头,继续赶路。
  青衣少年叫道:“喂,壮士,你去哪里?”
  六郎说:“去路的前方。”
  青衣少年又问道:“你从哪里来?”
  六郎说:“从路的后方来。”
  青衣少年嘀咕一声:“你这人真古怪。”
  六郎笑了笑:“我再古怪也没有一个假小子古怪。”
  青衣少年“咭”地笑了一声:“原来你看出我女扮男装了,眼法真好。”说罢,将帽子扯掉,露出满头青丝,束了一条黄巾。
  六郎微笑:“不是我眼法好,是你乔装得不到家。”
  青衣少女又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六郎答道:“我叫杨景。”
  “杨景?这名字好熟悉。”青衣少女若有所思,突然猛然醒悟:“莫非你就是传说之中的武林大恶魔,在江城杀人过百的杨景?”
  六郎淡淡地道:“不错。”
  青衣少年脸露惊慌之色,本能地伸手捂住腰间锦囊,提心吊胆地望着六郎。
  六郎微微一笑,不再理会青衣少女,埋头赶路。
  青衣少女呆了一会,跟了上来,说:“我看你不像一个杀人恶魔。”
  六郎说:“当然,我脸上没有写着这几个字。
  青衣少女说:“杀人恶魔通常长得很凶恶,但你长得很俊。而且,你并没有见财起意,说明你并不坏。”
  六郎说:“谢谢。”心中觉得,真不枉费暗中保护她一个晚上。
  青衣少女说:“旅途寂寞,不如咱们结伴而行吧。”
  六郎说:“我是一个杀人恶魔,你不怕么?”
  青衣少女说:“对于一个不见财起意的杀人恶魔,我一点都不怕。我反而觉得很安全,因为我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抢我的钱了。你会保护我。”敢情她邀六郎结伴同行目的在此。
  六郎哈哈一笑。
  青衣少女说:“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
  六郎说:“如果你肯说,不需要我问。”
  青衣少女说:“但还是得问一下。”
  六郎说:“如果你不肯说,我问了也没用。”
  青衣少女再次嘀咕一声:“你这人真古怪。我叫小黄。”
  “小黄?”六郎微笑:“这名字好听。”
  “谢谢!”小黄喜滋滋地道。
  六郎说:“小时候,我家里养了一条小狗,也叫小黄。”
  小黄满脸笑容顿时僵住,转而大嗔。
  六郎一阵哈哈大笑,感觉跟这位小黄在一起也蛮有意思。
  来到一座大山下,大山险峻,古木阴森,遮天盖日。六郎说:“穷山恶水出强盗,咱们小心一点。”
  六郎话刚落音,山中传来一阵呐喊,乱石岗中冲出一队人马,族拥着一高一矮两名大汉来到跟前。高汉手握钢刀,矮汉拿了一把九节钢鞭。
  高汉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六郎还没来得及答话,骤闻马蹿声响,一彪人马挟着尘土疾驰而至。当先一人面色赤红,满脸横肉,相貌自有三分威武之气。头戴一顶英雄帽,身披虎皮大衣,腰间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这位大汉脸上仿佛写着“我是响马”几个大字,一身打扮足以说明他的身份。
  六郎心想:“碰上一批响马还不够,竟然来了两批。今天运气真不错。”
  高矮二汉一见来人,怒冲冲地道:“白铁豹,我们恶虎山一向跟你们野豹岭井水不犯河水,你怎么跑到我的地盘上抢生意了?”
  白铁豹没有答话,跳下马,径自走至六郎面前,掬身行礼:“野豹岭白铁豹参见杨景大侠。”
  六郎弄得一头雾水,拱手还礼,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你这是……”
  白铁豹恭恭敬地道:“我接到仙姑的通知,说你路经此地,特地前来拜谒。”
  六郎更加疑惑:“仙姑是谁?”
  白铁豹脸露为难之色,支支吾吾地道:“这个……仙姑交代过……嗯……”
  这时,一旁的高矮二汉啊呀一声大叫:“什么?他就是杨景?”两人一改刚才凶狠之态,当场肃然起敬,对着六郎一揖到地,说:“恶虎山林兵,梅杜有眼无珠,冒犯杨景大侠虎威,请杨大侠见谅!”
  六郎扶起林兵,梅杜二人,莫名其妙地道:“怎么?你们也知道我?”
  林兵,梅杜二人齐声道:“杨大侠名震天下,我等无人不知。杨大侠敢于叫板那些虚伪的武林正派,此举实在大快人心。我等绿林人士俱视你为大英雄。”
  六郎心心隐隐明白几分。心想,我被武林正道痛恨,却得绿林人士尊重,可谓是失之东隅得桑渝。
  六郎抱拳向白铁豹,林兵,梅杜等人道谢:“承蒙各位看重,杨景铭刻五内,在此谢过!”
  白铁豹等人抱拳还礼,连道不敢。林兵,梅杜二人盛情相邀六郎上山饮酒,六郎喜欢他们的直爽,欣然前往。
  六郎在白铁豹,林兵,梅杜等人的陪同下,饮了个痛快。酒足饭饱,六郎向众人告辞,众人一直送六郎至十里之外。
  路上,小黄惊叹:“杨景,想不到你有那么大的名头,有那么多人尊敬你。真是厉害!”
  六郎苦苦思索:“仙姑是谁?难道是情情?是排风?是八妹九妹?我认识的女孩家也就这些了。她到底是谁?”
  走了半里路,前方驰来一匹骏马,马上骑士是一位长相斯文的中年人。中年人老远跳下马,向着六郎掬身行礼:“神刀庄管家唐定军,奉庄主之命前来迎接杨景大侠。”
  有了之前的经历,六郎也见怪不怪,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唐定军神态恭敬,答道:“我们庄主接到仙姑通知,得知杨大侠从此路过,特令我前来迎接。杨大侠,请往鄙庄一行,我们庄主已备了好酒好菜,为杨大侠接风洗尘。”
  又是仙姑?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六郎心中装满了无数个问号。


正文 052章 拳拳盛情暖心间
  正文 052章 拳拳盛情暖心间
  神刀庄是岳阳境内最大规模的帮派组织,庄主叫宋世明,擅使一口大刀,横扫江南武林界罕有敌手。此人既不跟武林正派交好,亦不跟邪门歪道交恶,左右逢源于正邪两道之间。宋世明其人疏财仗义,广结善缘,交情极其广泛,有“小孟尝”之称。对于宋世明其人,杨六郎也早有耳闻。
  到达神刀庄外,只见门口足足站了百来个人,排列得整整齐齐。正中央是一个绵衣玉袍的老者,五十岁年纪,长须过肩,满面红光,目光炯炯,笑容平和,但平和中自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这位老者正是神刀庄庄主宋世明。
  宋世明一见到六郎,拱手行礼,大声道:“神刀庄宋世明,参见杨大侠。”
  其余一百多人跟着行礼,叫道:“参见杨景大侠。”叫声整齐,声音响亮,回荡四方山野。
  六郎还礼。
  宋世明携六郎之手,大步入内。进入大厅坐定,小黄坐在六郎身边,旁若无人地喝茶吃点心,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闲聊几句后,六郎向宋世明问出了久藏心中的疑问:“请问宋老,这位仙姑到底何许人也?承蒙她对我杨景关照有加,我却不知道她是何人,甚为汗颜。”
  宋世明哈哈笑道:“仙姑是何许人杨大侠日后自知。不过,宋某可以透露一句,仙姑乃仙女下凡,文韬武略,无人能及。容颜相貌,更是当世无双。”
  小黄一杯茶喝完,打断两人说:“嗯,这茶好喝。庄主,还有吗?”
  宋世明忙道:“有,有,有。”马上吩咐家丁再奉上香茗。
  六郎听宋世明将这位仙姑说得神乎其神,更加来了兴趣,再三询问,宋世明却缄口不言,顾左而言他。
  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有家丁进来通报:“禀庄主,湘江帮帮主陈久韦来了。”
  宋世明正待起身迎接时,厅外宏声响起一个声音:“闻知杨景大侠至此,湘江帮陈久韦特来拜谒!”
  话刚落音,厅外走进一位面皮白净的汉子。白脸膛,眉清目秀,胸前衣衫敞开,露出结实胸肌,衣袖挽至手关节处,一身打扮与自身清秀的形象很不相符,但却给人一种豪爽而亲切的感觉。
  陈久韦大步行至六郎面前,施礼,说:“杨大侠,久仰,久仰。”
  六郎客气几句,携陈久韦坐下。
  陈久韦说:“闻知杨大侠爱妻被那些自诩正派的伪君子活活杀死,我深感愤怒。因此特地挑了几十个姑娘,送给杨大侠作见面礼。嘿嘿,我就是要气死那些虚君子,他们杀一个,老子送杨大侠几十个,看他们能怎的?”
  说罢,陈久韦冲着门外叫道:“你们进来。”
  大厅走进几十个千姿百态的女子,有的高挑,有的苗条,有的,有的精致,姿态各异,无一不是人间。
  陈久韦说:“你们听着,从今以后,你们就服侍这位杨大侠,知道吗?”
  众女子齐声道:“知道。”纷纷走至六郎身边,或挽手,或搭肩,举止亲昵。
  陈久韦对着六郎呵呵笑道:“杨大侠,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你笑纳。这些姑娘是我从各大妓院精心挑选过来,功夫一绝,保证服侍得你舒舒服服。”
  六郎狼狈地道:“谢谢陈帮主美意!朋友相交,贵相知心,心意到达已足矣。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陈久韦诧道:“莫非杨大侠嫌她们姿色不够?嗯,回头我重新挑几个,亲自给杨大侠送过来。”
  六郎更加狼狈,忙道:“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一边喝茶的小黄看不过去了,嘀咕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整天就想着女人?真无聊。”
  宋世明也在一旁说:“陈帮主,别强人所难。杨大侠不喜欢这个调调。”
  陈久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惶恐地自打两个耳光,说:“该死!我陈久韦以低俗之心度杨大侠高雅之腹。对不起!对不起!”
  六郎慌忙抓住陈久韦的手说:“陈兄休得如此!你的美意已胜过万千礼物,杨景感激不尽。”
  继陈久韦之后,又有很多帮派首领陆续而来,目的一致,特来拜见心目中的大英雄杨景。
  宋世明大摆晏席,款待六郎以及各路豪杰。酒桌上,六郎理所当然地被推上首座,小黄左右相伴。席间,数百人一一向六郎敬酒,六郎来者不拒。数百杯酒下肚,六郎仍无半点醉意,令在座豪杰惊为神人,看向六郎的眼神敬意更甚。
  当晚,六郎住宿神刀庄。
  躺在,六郎久久不能入睡。今日的一切,宛如南柯一梦。昨日和今日,犹如两个世纪,情境大不相同。世事难以两全齐美,得罪了这一方,却讨好了另一方,有所失却有所得,这样的结果是六郎万万没有想到的。正所谓人在作天在看,老天还是公平的。张永康曾经说过,江湖其实就是一所学校,处理好江湖事就能合格毕业。自己正为毕业而发愁,原来并不用愁,只需要行得正坐得端,不需要任何伪装,最终都能顺利的跨出校门。装一时,是伪君子。装一世,是正人君子。
  六郎突然坐起,双目精光闪动,轻声喝道:“谁?”凭他敏锐的听觉,窗外来了人,一个轻功内功都很高的人。而且六郎敢肯定,这个人绝不是今晚在座饮酒的人。
  六郎伸手向窗户一招,“吱”的一声,窗户无风自开。窗外,赫然站着一位长眉细目,面目清瞿青衫中年人。
  六郎心中暗暗警觉,此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至窗外,这份功力便不可小觑。六郎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衫中年人哈哈一笑,摇头晃脑地道:“吾乃独脚大盗,瞧你衣着光鲜,想必是一只‘肥羊’,特意来找你作一笔买卖。”
  六郎哼了一声。这位青衫中年人气质不俗,武功高深莫测,听他语气中颇有调侃之意,自然不会是真话。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中年人即使非敌,亦非朋友。
  六郎也懒得多话,说:“你想找我作买卖?好,我给钱你。”说着,抓起一枚铜钱疾掷而去,射向中年人。
  青衫中年人瞅得真切,双掌一合,稳稳当当的将铜钱接在手上,呵呵笑道:“谢了!”
  六郎暗暗心惊,这枚铜钱注入了自己的内力,足以开碑裂石,而他竟然行若无事的接下来,看来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六郎沉着脸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衫中年人眼睛一瞪,说:“你已是我手中‘羊牯’,我何必跟你通名道姓?”


正文 053章 古怪人逢古怪事
  六郎虽然感觉这位青衫中年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反感他这份语气,摆个武林高人的架子,好似武功高过自己似的,让人感觉不爽。
  六郎冷笑一声:“你认为自己稳有把握打赢我么?”
  青衫中年人嘿嘿笑道:“我正想试试。我有个规矩,每次作买卖总喜欢跟‘羊牯’打上一架,如果打赢了,我会心安理得的把钱抢走。要是打输了,买卖也就告吹了,明白不?”
  六郎说:“明白了。你可以动手了。”
  青衫中年人说:“为了不吵醒别人,我们去野外比试一番,如何?”
  六郎艺高胆大,也不怕青衫利中年人耍诈,爽快地道:“好。”
  青衫中年人说:“你跟我来。”说着,身子犹如一抹青烟飘出院外。
  六郎好胜心起,心想:“我就先跟你比一比轻功,看看谁了得。”拔足追上,紧紧的跟在青衫中年人后面。
  一到野外,两人暗中较劲,各自展开轻功飞奔,一路有如风驰电掣。青衫中年人足不沾尘,长袖飘飘,有如卸风而行,姿态甚为潇洒。奔行一阵,青衫中年人没听到后面有什么动静,心想:“难道他没跟上来?”
  回头一看,只见杨六郎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十步之外,意态悠闲,好似根本不是在奔跑,而是在随意散步。青衫中年人心中暗暗佩服。
  突地,青衫中年人停来,说:“咱们就在这里比划比划吧。”
  六郎说:“好,你动手吧。”
  青衫中年人说:“为什么要我先动手,你不能先动手吗?”
  六郎说:“如果我先动手,恐怕你没有机会还手了。”
  六郎用的是心理战术,高手对决,心理素质很重要。沉着冷静永远是王道,心浮气躁永远是大忌。六郎故意以一种狂傲的口吻说话,为的就是把青衫中年人激个心浮气躁。在战略上重视对手,在战术上藐视对手。
  青衫中年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这郎这种狂妄的态度,不耐烦地说:“打架都这么罗嗦!还是我先动手罢。”说完,一拳打过来。
  这一拳来得很快,瞬息之间便打到六郎身前。六郎身子稍稍一偏,一拳反击过去。这一拳无声无息,但速度快若电光火石。
  扑!双手互格。青衫中年人只感到手臂一阵酸痛,心中暗暗吃惊。
  六郎得势不饶人,喝道:“接我一掌试试。”说着,呼的一掌拍过去。手掌拍处,掌风呼啸,声如霹雳,疾如流星,宛如平地一阵狂风,铺天盖地而至。
  青衫中年人本不想接这一掌,奈何六郎已经喊出“接我一掌试试”之话,若不硬接,恐被六郎嘲笑。青衫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挥掌硬迎上去。
  “波”一声响,双掌互击,犹如枯木击中败革。两人身子各自一晃,竟然功力相当。
  六郎心中吃惊,喝道:“再接一掌。”话刚落音,手掌快如闪电般拍过去。
  由于这一掌来得实在太快,青衫中年人根本已经无瑕躲避,只好又硬接了一掌。
  双掌互击,六郎身子一晃。青衫中年人却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次他稍稍逊色半筹。
  六郎一掌击退对手,豪气大涨,又喝一声:“再来。”又是一掌打过去。
  青衫中年人怒道:“小子,你在拼命么?”不敢硬接,跳向一旁闪开。
  六郎哈哈大笑:“怕了?”
  青衫中年人脸色一红,说:“谁怕了?我不想跟你比拳脚功夫了,我想跟你比一比剑法。”
  六郎淡淡地道:“不用比了。”
  青衫中年人一愣:“怎么?你怕了?”
  六郎平静地道:“比拳脚比内力你或许还有一点机会,如果比剑法的话,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青衫中年人哼了一声:“真是狂妄得很,根本不晓得谦虚!”
  六郎说:“这不叫狂妄,这叫自信。如果你执意要比剑法的话,那就来吧。”
  青衫中年人叹了口气,说:“不用来了。你说的是对的,因为我招架不住你的‘北斗七星’。”
  六郎说:“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青衫中年人说:“当然。”
  六郎问:“明人不说暗话,你引我来此,意欲何为?”
  青衫中年人说:“有一个人想见你。”
  六郎问:“谁?”
  青衫中年人说:“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说罢,自顾走开。
  六郎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不久,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门口。青衫中年人停,说:“找你的人在里面。请进。”
  六郎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非常安静,只有满院月光,没有一个人影,整个院子笼罩着一股怪异的气息。
  六郎大声道:“朋友,杨景已经来了。”
  一会儿,内堂突然出来一个龙钟老态的仆人,双手端着一杯茶,向六郎走过来。这位老仆须发皆白,估计已经六旬以上年纪,但脚步稳健,双目精光闪闪,不似一个寻常之人。
  老仆说了声:“客人请用茶!”说着,手一扬,茶杯从手上飞出,径直向六郎飞来。茶杯虽然在空中飞行,但杯中的茶水却没有溢出半分。看不出这位老仆人竟是一位高手。
  六郎心中吃惊,见他用这种方式向自己敬茶,隐隐有炫耀武功之意,心中有些不快。待茶杯飞近之际,六郎瞅个真切,伸出手指顶住茶杯底部,再一转。霎时,茶杯有如陀螺一样在六郎手指上转动起来,但茶水没有洒出半滴。
  六郎嘴巴一张,杯中的茶水犹如长了眼睛一般,从杯中飞出来,准确无误地飞入六郎口中。六郎“咕咚”一声,将茶咽下,淡淡的说了声:“谢了!”
  六郎这一手接杯,转杯,吸茶一气呵成,耍得漂亮之极,较之老仆人那一手“隔空敬茶”自是高明很多。
  老仆人脸无表情,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六郎心中纳闷,无论青衫中年人还是这位老仆,处处透着古怪,但好似对自己并没什么敌意。
  六郎搬过一张椅子坐下,静等主人。
  一柱香功夫后,一位手持扫帚的灰衣中年人又走出来。


正文 054章 你问我来我问你
  这位灰衣人一出来,六郎立刻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这种压力并不是来自灰衣人身上,而是来自六郎心里。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六郎打量了灰衣人几眼。剑眉星目,气度雍然,顾之际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左看右看都不像一个扫地的仆人,这扫把拿在他手上显得甚不协调。而且,地上纤尘不染,根本无须打扫。
  这个人更古怪。
  灰衣人提起扫把,只管扫地,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杨六郎一眼,好似根本不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这时,一只苍蝇“呜呜”的从灰衣人头顶飞过。灰衣人头也不抬,随意张开双指向苍蝇夹去,只夹了个正着。灰衣人把苍蝇丢在地上,扫到一边。
  六郎心中微凛,这个灰衣人也果然是一位高手。
  从一开始的青衫中年人,至刚才那个老仆人,再到现在这个灰衣人,个个都透着古怪,但他们无一不是身怀绝顶武功的高手。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引我来这里?找我干什么?六郎心中尽是疑问。
  灰衣人虽然打死了一只苍蝇,但四周还是有不少苍蝇飞来飞去,灰衣人不胜心烦,自言自语道:“这些苍蝇忒也讨厌!”突然扯破一块衣衫,向四周的苍蝇不停的拍打。
  突然间,衣布脱手飞出,笔直的向六郎飞来。布块飞处,风声霹雳,呼啸震耳,哪里像是一块衣布,分明就像一把飞刀。
  衣布轻飘飘,毫不受力。一个人可以将重物丢出很远,但不能把衣布这类轻盈物事丢出很远。但这位灰衣人就能。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灰衣人的内功修为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六郎暗暗心惊,看到这块衣布呼啸而来,不敢大意,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铜板,向这块衣布射过去。
  “扑”的一声轻响,铜钱和衣布在半空中对碰,双双掉到地上。
  灰衣人捡起铜钱,脸有怒色,自言自语道:“岂有此理!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把钱当垃圾一样乱丢。如此浪费,真是该打!”说话间,扫把一抡,霍地向六郎打来。
  这一扫把来得甚是突兀,事先没有一点征兆。眨眼间,扫把已如电闪雷鸣而来,煞是惊人。
  六郎赶紧跳到一边。“啪”的一声,扫把打在六郎刚刚坐的椅子上,将椅子打了个稀叭烂。
  六郎忍不住心中火起,喝道:“看我的!”猛地一掌向灰衣人打去。
  灰衣人毫无惧色,举掌迎接。
  双掌相击,波的一声巨响,犹如平地一声焦雷。气浪四溢,真气激荡,哧哧有声,好不骇人。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竟然功力相当。
  六郎心惊不已,心想:“此人乃我生平所逢最强对手,犹胜南齐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灰衣人好似不愿给六郎喘息的机会,抓起扫把向六郎打来。六郎连忙闪避。
  灰衣人得势不饶人,手中扫把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时轻时重,忽刚忽柔,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人防不胜防,好几次差点打中六郎。
  六郎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以掌代刀,以指当剑,忽而大开大阖,忽而绵密如丝。不时跃击,不时盘扫。拳脚千变万化,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将刚柔,快慢,轻重,巧拙等几种截然不同的套路溶于一体。灰衣人虽有扫把在手,一时间也拿他无可奈何。
  激战中,灰衣人扫把横摆,使了招“横扫千军”打过来。
  六郎不退反进,一掌“观音拂柳”反击过去。
  两人乍合又分,擦肩而过。
  灰衣人停,看着六郎胸前,笑了笑。原来六郎胸前的衣衫刚才被扫把划破了好几处。灰衣人的笑容似乎在告诉六郎:“我若多出一分力,你就不止是衣服被划破了,小命都不保了。”
  六郎一言不发,只是把紧紧握住的拳头慢慢张开。掌中赫然捏着一块玉佩。
  灰衣人瞧见这块玉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低头一看,腰间的玉佩不翼而飞,竟不知什么时候被六郎取走。灰衣人心里明白,如果六郎不是拿走玉佩,而是打一掌的话,自己的老命也不保了。
  灰衣人一愣之后,嘿嘿大笑:“好功夫,有两下子。”
  六郎说:“你也有两下子。”
  灰衣人突然收敛笑意,说:“如果我告诉你,之前我跟你拼掌的时候只出了八分力,你信不信?”
  六郎说:“我信。”
  灰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嗯,还算知道天高地厚。”
  六郎说:“我也告诉你,拼掌的时候我只出了七分力,你信不信?”
  灰衣人脸色一变。许久,说:“我信。”
  六郎问:“是你找我?”
  灰衣人答:“是。”
  六郎问:“你找我干什么?”
  灰衣人答:“想问你几个问题。”
  六郎说:“你问。”
  灰衣人问:“你是不是黄巾教的人?”
  六郎答:“不是。”
  灰衣人问:“为何武林正派说你是呢?”
  六郎答:“他们喜欢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
  灰衣人问:“为什么你不跟他们解释?”
  六郎答:“他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灰衣人问:“你会杨家枪法?”
  六郎答:“是的。”
  灰衣人问:“你是不是天波府的人?”
  六郎答:“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也回答了很多次。”
  灰衣人问:“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六郎答:“你去问他们。”
  灰衣人问:“为什么你不问我是谁?”
  六郎答:“不需要问。”
  灰衣人问:“为什么。”
  六郎答:“因为问了你也不会说。”
  灰衣人点了点头道:“这是实话。”
  六郎问:“你的问题问完了没有?”
  灰衣人说:“问完了。”
  六郎问:“我可以走了吗?”
  灰衣人说:“可以走了。”
  六郎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灰衣人问:“什么问题?”
  六郎说:“厕所在哪里?”
  灰衣人说:“在那边。”
  六郎说:“可不可以拿张纸厕纸给我?”
  灰衣人说:“可以。”
  六郎说:“谢谢!”
  灰衣人说:“哦,不用。”
  ……


正文 055章 武林聚会攘盛举
  次日一早,杨六郎向宋世明辞行。宋世明送君数里之外,拱手对六郎说:“杨大侠,下个月的武林聚会,神刀庄将倾全力支持你。后会有期。”
  这句话听得六郎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也没细想,与宋世明拱手告别。
  一路上,六郎发觉,陆续有劲装疾服的武林人士成群结队的从身边经过,服色各异,有峨嵋,青城,恒山,黄山,泰山等各派标志。而且他们的目的地一致,全部往南。六郎虽被武林各派列为公敌,但真正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认识他的人,近半数死于江城一战中。所以,尽管一路同行,却也没有人认出六郎。
  六郎心中诧异:“怎么那么多武林人士南下?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黄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来了这么多人,看来这次武林聚会热闹了。”
  “武林聚会?”六郎问小黄急:“什么武林聚会?”
  小黄诧道:“这你都不知?”
  六郎说:“不知。是怎么回事?”
  小黄告诉六郎,这武林聚会是武林界十年一届的盛事,已有几百年传统。武林聚会,顾名思义就是一场武林人物的大聚会,集正邪两道三教九流于一体,进行一次情感上的交流,以增进感情,减少对立为目的,旨在维护武林界的和平。十年一度的武林聚会,又充当着武林法庭的角色。积怨已久的仇家,可以相互在大会上向各派首脑提出诉讼,求得公正,最终化干戈为玉帛。武林大会还将对武林现状作一个概括,作现场调查,由参会者给各大门派打分,分别评出“最正义门派”“最邪恶门派”以及“武林正义之星”“武林邪恶之魔”。如果一个门派被选为“最正义门派”,对于那个门派来说,是一项至高无上的荣誉。“武林正义之星”则是个人最高荣誉。反之,“最邪恶门派”跟“武林邪恶之魔”则是对一个门派以及个人最高公信力的定罪,从此沦为武林公敌,人人诛之。武林正邪两道数百年来相安无事,鲜有大规模冲突,就是得益于十年一度武林大会的成功调解。
  小黄还告诉六郎,十年前,“最正义门派”这一殊荣归少林寺所有,“武林正义之星”这一殊荣则落入了江南武林协会会长邵宗君囊中。至于“最邪恶门派”与“武林邪恶之魔”这两项大奖同时落入一个人手中,就是昔日的天魔教教主莫良星。自十年前的武林大会后,天魔教被正邪两道联手诛之。教主莫良星下落不明,有人说被莫良星被杀身亡,也有人说莫良星逃至海外,众说纷芸。
  六郎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宋世明离别前所说的话“下个月的武林大会,神刀庄将倾全力支持你”是什么意思了。
  六郎问:“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在哪里举行?什么时候开始?”
  小黄回答:“地点:江南武林协会长沙总部。时间:下个月初八。”
  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将两人的谈话打断。
  两人看去。
  一位庄稼把式的老汉挑着一担大粪横穿大道,老汉年事已高,估计已走了许久路程,体力有些不济,脚步蹒跚,很久也没有横穿过路。两桶粪便臭气四溢,熏得行人掩鼻闪避。
  一位身着泰山派服饰的弟子忍不住骂道:“老家伙,快点滚!臭死人了。”
  这位老汉也是一位倔脾气,一挨骂,气呼呼地放下桶,怒道:“我就是要慢一点,你又怎的?”
  泰山派弟子一愣,反骂回去:“妈的,你找死是不?敢用这样的口气跟老子说话!老子两脚踢死你!”
  老汉大怒:“臭小子,我老人家活了几十年,从来还没有人对我如此无礼过。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尊老爱幼?你没有爹娘是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泰山派弟子怒不可遏:“糟老头子,老子今天打死你!”抡起拳头冲向老汉。
  其它的泰山派弟子赶紧拉住,劝道:“申师兄,算了,不要跟一个老人家计较。武林大会在即,这里有其它门派的人看着呢,容易惹人非议,有损我们泰山派的形象。若被师父知道了,定饶不了你。”
  姓申的泰山派弟子冷静下来,也不敢打人,但口中仍然不解恨地骂骂咧咧:“草的,老子今天就饶你狗命,以后千万别让我再碰到你。”
  老汉正值气头上,毫不示弱地骂:“臭崽子,小,有本事你打啊!不打的是狗*娘养的!怎么,不敢打了?”
  姓申的泰山派弟子气得吐血,一把揪住老汉的衣领,厉声吼道:“死老头,你再骂一句!”
  老汉也豁了出去,张口便骂:“狗*杂*种,小畜生……”
  姓申的泰山派弟子暴怒之下,当场失去了理智,挥起拳头朝老汉狠狠地打去。
  四周行人见状,俱“啊呀”一声惊呼。六郎欲上前相救,奈何尚有数丈之遥,已来不及。
  姓申的泰山派弟子拳头堪堪打到老汉头上之际,横斜里伸出一只粗壮的大手,一把将姓申的泰山派弟拳头接住。却是一位面如锅底,五大三粗的壮汉。
  姓申的泰山派弟退了两步,一愣之后,怒喝道:“妈的,你是何人?敢管我申龙西的闲事!”
  黑脸壮汉嘿嘿冷笑道:“我是你爷爷。”
  申龙西大怒,一拳打向黑脸壮汉。黑脸壮汉也一拳打向申龙西。
  这一拳,申龙西先发,黑脸壮汉后发,但偏偏黑脸壮汉的拳头后发先至。呯地一声,黑脸壮汉这一拳正中申龙西脸庞。
  申龙西应声倒地,一张脸顿时变得花花绿绿,犹如开了个酱油铺。
  其它泰山派弟子大惊,纷纷围上前,对着黑脸壮汉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打我们泰山派弟子!”
  黑脸壮汉仰天大笑:“你们泰山派算个鸟!就算王宗阴前来,老子也照打不误。”
  泰山派弟子一阵哟喝:“这人如此野蛮,定是黄巾教徒。”
  “既是邪教妖人,咱们杀了他!”
  “降妖除魔,我辈本份!”
  ……
  泰山派众弟子一个个掏出家伙,砍向黑脸壮汉。
  数丈之外的六郎心中感慨,这泰山派也真了不起,一跟他们作对就变成了邪教妖人,明明他们在帮自己人出头,但理由却变成了降妖除魔。
  自己也不正是这样变成邪教妖人的吗?


正文 056章 道路不平人自踩
  十几个泰山弟子,十几把刀刃,纷纷砍向黑脸壮汉。黑脸壮汉赤手空拳,凛然不惧,展开穿花绕树的小术之术四方游斗。泰山派弟子的刀刃堪堪擦着黑脸壮汉的衣衫而过,但就是无法伤害黑脸壮汉半分。
  黑脸汉子体格健壮,但并不影响他的灵活性,身子滑若游鱼,一面闪避,一边瞅准空子出拳。黑脸壮汉不出拳则已,一旦出拳,必定百发百中。激战约一柱香的功夫,黑脸壮汉一共打出了十几拳,十几个泰山弟子也全部倒地,半晌爬不起身。
  黑脸壮汉仰天大笑:“泰山派好大的名头,原来不过尔尔!”
  “谁说泰山派不过尔尔?”随着一声冷哼,一位面目阴沉的老者在一干人的簇拥下,由远而近。一位獐头鼠目,满脸奸相的中年人与老者并肩而行。
  满脸奸相的中年人以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看着黑脸壮汉,对老者说:“王师兄,这个世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实在太多了。”
  老者和中年人一到现场,四叫周行人顿时一阵议论纷纷。听了众人议论,六郎才知道这位老者正是泰山派掌门王宗阴,那位中年人则是四川唐门掌门人唐百川的弟弟唐千山。
  黑脸壮汉昂头看着王宗阴,冷冷地道:“是我说的,怎么样?”
  王宗阴说:“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黑脸壮汉说:“我不知道。你是谁?”
  王宗阴说:“我就是泰山派的掌门人王宗阴。”
  黑脸壮汉说:“那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王宗阴说:“你是谁?”
  黑脸壮汉说:“你爷爷我名叫焦赞,是专门收拾泰山派的人。”
  王宗阴脸上闪过一丝煞气,阴森森地道:“小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时。”
  焦赞哈哈大笑:“老匹夫,你是在说你自己吧。要打架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废话少说。”
  王宗阴大怒,右掌朝焦赞一击。
  焦赞顿感一阵巨力迎面而来,连忙挥掌相迎。
  王宗阴左掌一收,作了个“吸”的姿势。顿时,焦赞又感一股巨力拉扯着自己向前冲。这一前一后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道搞得焦赞身子前俯后仰,脚步踉跄。
  王宗阴如法炮治,连继不断的右掌拍出,左掌回吸。场中顿时陷入一个气流旋涡当中。焦赞值于旋涡中心,踉踉跄跄,根本无法站稳,被搞得手忙脚乱。
  王宗阴用的正是泰山派镇山绝技“阴阳掌”,这阴阳掌一阴一阳,一正一反,可以同时使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道,令对手短时间内迅速散失抵抗能力。武术谱排行榜中,阴阳掌名列前十。
  泰山派弟子见掌门大显神威,纷纷大声喝彩,高赞掌门武功盖世,天下无双。
  就在焦赞左右摇摆之际,王宗阴霍地一掌击中焦赞胸口。焦赞蹬蹬蹬后退好几步。
  王宗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神气的目光环扫了一圈,见现场人士无不脸露饮佩之色,心中大为受用,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焦赞后退数步,哇哇叫道:“不过瘾!再来几下!”脸上神情自若,毫无半点受伤的迹象,仿佛王宗阴刚才这一掌不过给他抓了抓痒痒。
  王宗阴的脸色立刻变了,心中暗惊。他数十年修为,功力精纯,每一拳每一掌足以开碑裂石,即便一头老虎,也能打成肉碎,却竟然伤不到焦赞分毫。这焦赞抗打击能力忒也惊人!
  焦赞大喝一声:“老匹夫,轮到我了。”说罢,呼地一拳打过来。焦赞这一拳叫“黑虎掏心”,属于最平凡的武功,普通武师都精于使用,而且都比焦赞使得顺溜。
  泰山派弟子以及唐千山见焦赞竟然以一招普普通通的招数攻击王宗阴,无不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焦赞这一招虽然平凡,但威力惊人,拳风呼啸,声如霹雳,疾如流星,眨眼之间便打到王宗阴面前。
  王宗阴见来势凶猛,脸色一变,不敢拂其锋芒,慌忙偏身闪向一旁。拳风击中路旁一棵大树。“咔嚓”一声,大棵当场拦腰斩断,轰然倒地。
  王宗阴吓出一身冷汗,倘若刚才闪慢了半分,拦腰斩断的就不是大树,而是自己了。
  眼见周围观众全在注视着自己,即使他们毫无表情,王宗阴也感觉他们眼中尽是嘲笑之意。王宗阴大感颜面尽失,恼羞成怒从腰间掏出宝剑,恶狠狠地向焦赞剌去。
  六郎身边的小黄忍不住嘀咕一声:“宝剑对空拳,好不要脸!”
  当场有泰山派弟子对小黄怒目而视,怒喝着威胁:“臭丫头,闭嘴!”
  面对王宗阴凌厉的一剑,焦赞不慌不忙,伸手往腰间一摸,手上顿时多了一把钢鞭。
  焦赞挥起钢鞭一迎。
  “当!”鞭剑交击,火花四射。
  王宗阴后退一步,只震得手肩酸麻,虎口险些裂开。而焦赞却纹风不动。
  焦赞得势不饶人,“咄”一声轻喝,手中钢鞭猛击过来。王宗阴挥剑迎接,两人战了个难解难分。
  焦赞胜在身强力壮,武功走的是阳刚路线,大开大阖,直来直去,鞭鞭凌厉,鞭鞭致命。上打雪花盖顶,下打老树盘根,时而凌空跃击,时而贴地横扫,深得快,准,狠三字真诀精髓。
  王宗阴则恰恰相反,属于阴柔一路,一柄长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前挑后砍,左挡右架。重时如泰山压顶,轻时如柳絮飞飘,动时如脱兔,静时如处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刚柔并济,令人防不胜防。
  五十回合过去,王宗阴渐渐不敌,剑法涣散,步步后退,已呈败象。焦赞越战越勇,一鞭猛过一鞭,一鞭快过一鞭,步步紧逼。
  一旁观战的唐千山见王宗阴形势危急,有意相助,悄悄地摸出一把飞刀,偷偷地向焦赞射去。
  一旁观战的六郎见此情形,不禁大皱眉头。这种暗中偷袭的行径乃卑鄙小人之风,绝非君子所取。猛然间,六郎看到飞刀手柄后头冒着一股轻烟,突然醒悟:“不好!这是唐门独家暗器‘炮弹飞刀’!”


正文 057章 炮弹飞刀遭熄火
  原来,这炮弹飞刀乃四川唐门的独门绝活,它与其它的飞刀不同,里面装了火药,触物立爆,杀伤力惊人。据说,最大的炮弹飞刀重十几斤,足以炸毁一栋民房。江湖人士莫不谈炮弹飞刀变色,从不敢招惹四川唐门。武林中流行一句谚语:宁招厉鬼,不惹唐门。
  眼见炮弹飞近焦赞,六郎当机立断,迅速掏出一枚铜钱射出。
  “哧!”铜钱疾如流星而至,正中半空中急速飞行的炮弹飞刀。
  “轰隆”一声巨响,炮弹飞刀爆炸开来,碎片四飞,击伤不少行人。受伤行人头破血流,哀号连连,但自问惹不起唐门,俱敢怒不敢言。
  激战中的焦赞王宗阴两人大吃一惊,各自向后跳开数步,惊恐地看着这一慕。尤其是焦赞,心知若非六郎出手相助,自己势必挥鞭拦截炮弹飞刀,也势必被炸成碎片。焦赞心中后怕,冷汗狂流。
  唐千山见六郎破去自己的炮爱弹飞刀,恼羞成怒,手指六郎怒喝:“妈的,你这个混小子敢跟我唐门作对!不想活了?”
  六郎沉着脸,也不答话,再次掏出一枚铜钱,向唐千山射去。
  唐千山明明看见六郎射了枚铜钱过来,但偏偏就是没能躲避开,因为这枚铜钱来得实在太快,自己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铜钱如电光火石而至,正中唐千山嘴巴。
  唐千山蓦地感觉得嘴巴一痛,满嘴尽是咸味。唐千山张口一吐,鲜血和着牙齿一古脑儿吐出。
  唐千山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草你*妈的……”
  敢骂六郎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历史无数次地证明了这一点,唐千山自然也不例外。
  六郎面无表情,眼中闪动着一股慑人心魄的寒光,突然挥掌朝地面一拍。
  旁人俱弄得莫名其妙,你不打唐千山,打地面干吗?就连王宗阴和焦赞两人也忘记了打斗,呆呆地沦为观众。
  随着六郎一拍地面之际,当场发生了怪事。只见老汉那两桶大粪犹如生了眼睛长了翅膀,突然从地上飞起,向唐千山砸去。
  焦赞是一位武学行家,见此情形心中称奇。六郎耍的这一手叫隔物传功,通俗的叫法叫隔山打牛。看似打的是地面,实际上地面只是一个中介体,通个这个中介体将功力引向另外一个目标:粪桶。
  焦赞看向六郎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仰慕与震惊,隔物传需要极强的内力为辅助,当今之世,能施展隔物传功的人瘳瘳无几。诸如天波府杨令公,少林寺方丈智明大师,江南武林协会会长邵宗君等。这些人无一不是有着数十年修为的老前辈,而六郎却只是一个后生小伙子,焉能令人不惊?
  唐千山见粪桶砸来,不敢怠慢,顺手从一名泰山弟子手中夺过一把五尺长刀,对着凌空飞来的粪桶一劈。
  “啪啪”两声,两个粪桶被唐千山砍得稀叭烂。
  唐千山这一手挥刀,劈桶耍得漂亮之极,只在一瞬间完成。泰山派弟子纷纷喝彩:“唐大侠好功夫!”
  “这一刀耍得妙极了!”
  “佩服!佩服!”
  ……
  唐千山得到喝彩声,心里开心,脸露得意之色,心中不屑地骂,臭小子,两个粪桶而已,岂奈我何?
  但很快,唐千山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突然看到,粪桶虽然被他劈烂了,但满桶大粪却劈头盖脸地洒向自己。这说来话长,事发只有一瞬间。
  “哗啦哗啦”漫天洒来的大粪无情地泼在唐千山身上,唐千山当场变成一个落汤鸡。当然也不能叫落汤鸡,充其量也只是一只落粪鸡。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无孔不入,甚至还不小心喝下了一点点。至于味道怎么样,除了唐千山自己没有人知道。
  旁观者轰然一阵暴笑,特别是刚才被炮弹飞刀碎片误伤的无辜群众,心中痛快已极,暗暗叫好。
  泰山派弟子还在那里为唐千山之前一刀劈烂粪桶而喝彩,眼见这一慕,喝彩声戛然而止。
  有一名泰山派弟子反应慢了半拍,只顾得拍马屁,还没看清现场状况,仍自大声喝彩:“唐大侠好样的,干得好!”
  唐千山正自狼狈至死,听见居然有人落井下石地叫好,瞪着眼睛对那名泰山派弟子怒骂:“好你*妈的比!”
  那名泰山派弟子马屁拍到马腿上,正感莫名其妙,猛然瞧清楚眼前这一慕,吓得赶紧闭嘴,后悔不已,内心深刻地作了一番自我批评:“这拍马屁需得选择适合的时间,适合的场合,不然效果适得其反。只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合一,这马屁方能拍得无往而不利。我一定将拍马屁的功夫发扬光大下去……”
  耳中听到观众的笑声,唐千山狼狈得无地自容,只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当然,心中的怒火也攀升至顶点,瞪着血红的眼睛厉声吼道:“臭小子,老子跟你拼了!”迅速从身上掏出三四把炮弹飞刀,向六郎连珠射去。
  六郎冷笑一声,一甩手,疾射出三四枚铜钱,一一迎向炮弹飞刀。
  铜钱,炮弹飞刀当空对击了个正着,纷纷坠地。
  旁观群众吓得纷纷闪避,生怕招来无辜之灾。刚才已经领教过炮弹飞刀爆炸的威力,不想再尝试第二次。更何况,现在的炮弹飞刀上沾满了粪便。
  然则,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炮弹飞刀并没有爆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刀锋,刀柄上尽是粪水,仿佛在哀叹着自己腌脏的命运。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想必是炮弹飞刀浸了粪便,淋湿了火药,所以爆炸不成。
  六郎哈哈大笑道:“一个浑身大粪的人,也配跟我动手?”
  观众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唐千山恼羞成怒,掏出一把利剑,怒吼站冲向六郎,劈头盖脸一阵乱砍乱剌。
  宝剑堪堪剌到六郎面前,再也不能前进半分。缘于六郎再次发射了一枚铜钱,正中唐千山穴道。唐千山顿感全身一麻,动弹不得,保持了挥剑猛剌的姿势。这个姿势有点奇怪,一手张开,一脚立地,一脚抬起,颇有点像路边野狗尿尿的姿势,惹得观众一阵大笑,嘻嘻哈哈,指指点点。


正文 058章 泰山掌门挨耳光
  唐千山无法动弹,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保持他的“小狗尿尿”姿势,但嘴巴还能说说话,羞愧难当地叫道:“臭小子,快点解开我的穴道!不然我将你碎尸万段!”
  六郎大笑道:“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就解你的穴道。”
  唐千山破口就骂:“我呸!你这个小王八蛋……”
  六郎吼道:“你再骂一句!老子喂你吃大便!”
  唐千山额头青筋暴起,愤怒到了极点,听六郎这样说了,也不敢再骂,倘若当真被喂了大便,自己还有何脸面见人?江湖好汉最重一个面子,头可破,血可流,面子不能丢,大便坚决不能吃!唐千山的记性很不好,其实刚才已经吃过了。
  唐千山涨红了脸,死在面子六地扔台面话:“臭……你是什么人?敢不敢留下名来?”刚刚骂出一个臭字,就想起了被喂大便的后果,幸好及时刹住了口,唐千山心中一阵庆幸。
  六郎哈哈大笑道:“你听着,我就是杨景。”
  “杨景?”行人顿时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今时今日,杨景名头之响亮,武林中无人能及。他既是武林正道的公敌,也是绿林豪杰的偶像,在民间也最富争议,有大批支持者,也有很多非议者。尤其是江城一战,杨景杀人过百,令人谈之色变,有褒有贬。杀一人是罪,屠百人是雄,各人心中标准大不同。
  “你就是杨景?”王宗阴双目喷出火来,手持宝剑向六郎逼过来。泰山派弟子呼啦一声,迅速将六郎团团围住。
  王宗阴咬牙切齿地道:“杨景,你要为我弟弟偿命。”
  焦赞大声道:“杨景,我来帮你。咱们并肩作战。”说着,冲到六郎身边。
  六郎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帮我保护好这位小姑娘就行了。”
  王宗阴见六郎对自己视若无睹,心中更怒,挥剑就剌。
  六郎喝道:“且慢!”
  王宗阴不知不觉为六郎气势所慑,长剑不敢再往前剌。
  六郎平静地盯着王宗阴,说:“王宗阴,我杀你弟弟是因为他太卑鄙。如果我挟持了你妻子,还杀将她杀死,你会不会杀我?”
  王宗阴怒道:“你是邪教妖人,自然不能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换了我,也会这么作。”
  六郎本来打算化干戈为玉帛,向王宗阴解释自己并非黄巾教之人,但听他口气不善,若再解释,反似怕了他一般。六郎也来了气,冷冷地道:“如果你持意要送死的话,我也不阻拦你。”
  王宗阴不再说话,长剑猛剌,眨眼间便剌到六郎喉咙前。王宗阴心中掠过一丝快意,马上就能为弟弟王宗阳报仇了!
  然而此时,王宗阴蓦地感觉喉咙一凉,一看清楚,只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六郎的银龙剑不可何时已经抵在自己喉咙上。银龙剑触脖冰冷,寒气沁肤。
  他什么时候出的剑?什么时候剌过来的?为什么我看不见?恐惧之中的王宗阴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其它的泰山派弟子正一涌而上,猛然间看到掌门被制,投鼠忌器,纷纷止步,不再乱动。
  六郎撤回宝剑,冷冷一笑:“王宗阴,你还杀了不了我。如果我要杀你,就像杀鸡一样。”
  王宗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趁着六郎转身时,霍地一剑剌去。
  四周观众一阵惊呼,俱自为六郎担心,对王宗阴这种放阴招的行径暗暗不齿。
  小黄惊呼道:“杨大哥,他在偷袭你!”
  焦赞欲挥鞭拦截,但已来不及。
  王宗阴这一剑即将六郎后背之际,眼前的六郎却突然失去了踪影。王宗阴吃了一惊,左顾右盼,惊疑不定,杨景去了哪里?
  背后突然传来六郎的声音:“王宗阴,我在你背后。”
  王宗阴大惊,赶紧转身,但还是看不到六郎的影子。
  背后声音再次响起:“我在你后面。”
  王宗阴正欲转身时,突然觉得一痛,似是被人踢了一脚。王宗阴脚步一个踉跄,向前跌出好几步。
  王宗阴一站稳转身,赫然看到了怒容满面的六郎,脸上尽是腾腾杀气,双目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六郎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声音没有一丝生气:“王宗阴,我最恨别人在后面偷袭我。”
  王示阴额头冒出了冷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心升起,本能的后退,嘴里恐惧地叫道:“不要过来!”
  六郎冷哼一声,手掌一挥。
  众人眼睛一花。
  “啪啪”两声脆响,王宗阴脸上顿时多了两个大包,清晰的印着五个手印。没有人看清楚六郎这两耳光是怎么打的,包括王宗阴自己。不过,肿起的脸庞以及清晰的手指印告诉大家,王宗阴挨耳光了。
  被打耳光,是最伤自尊的事情,正如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王宗阴怒吼一声:“杨景,我跟你拼了!”连人带剑扑向六郎。
  王宗阴刚刚冲到一半,下体突然挨了六郎一脚。
  王宗阴一声惨叫,如杀猪般满地打滚,手捂私*处,痛苦难当。
  昔日,他弟弟王宗阳被六郎教训了。今日,终于轮到了王宗阴。这就是王氏兄弟的宿命。
  泰山派弟子见掌门被辱,挥着刀剑纷纷冲上。
  六郎大喝一声:“你们住手!我打他是因为他太卑鄙,我不想大打出手。”
  泰山派弟子眼睛赤红,哪里听得进去,一边冲,一边骂骂咧咧。
  眨眼间,刀剑相交而来,将六郎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六郎并不还手,只是一味的闪避,一边喝令众人住手。
  数十名泰山弟子久攻不下,怒气更甚,下手也更狠,嘴巴也是一连串的脏话骂出,什么“小杂*种”“希匹”“草你姨妈”……,只差没有把六郎的祖宗十八代骂遍了。
  六郎连遭抢攻,又被臭骂,心中怒火呼一的下蹿起,大怒道:“妈的,你们找死是不?”
  眼见一剑刺来,六郎看也不看,伸指对准剑面一弹,“当”的一声,宝剑脱手而飞,半空中断为两截,竟然活生生的被六郎一指弹断。
  那人骂了句:“你*妈的……”还未骂完,脸上霍地挨了一巴掌,脸庞顿时变成了一个血葫芦,吐出满口碎牙和鲜血,嘴巴伊伊呀呀,剩下的话再也骂不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另外一人挥着刀猛砍过来。六郎广眼皮也不曾抬一下,也不躲闪,一拳打过去。
  就在刀砍到六郎身上不足两寸之际便停了下来。因为六郎的拳头快得不可思议的后发先至,打中了那人的胸膛。那人“啊”一声大叫,直挺挺的向后摔倒。
  此时,又有一个人的宝剑已横削过来。六郎迅速一矮身,脚横扫过去。那人一声惨叫,腿骨当场折断,只痛得满地打滚。


正文 059章 痛打茅山掌门人
  此时,前方两刀,背后三剑,左侧四棍,右边五斧同时向六郎攻来。六郎双足一点,身子疾跃而起。半空中,六郎挥动银龙剑,划出一道剑圆圈。这一个剑圆圈当中蕴含了数十剑,分别剌向周围众人。
  漫天剑影下,这十几名泰山派弟子惨叫着倒下,手上脚上尽是剑伤。也是六郎手下留情,不想取他们的性命,否则,就不是手脚受伤,而是脑袋穿几个窟窿了。
  六郎兔起鹘落,如法炮制。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将数十名泰山派弟子尽数放倒在地上,唯独剩下唐千山还在站着“小狗尿尿”。
  六郎红着眼,对着泰山派弟子吼道:“你们骂啊,有本事再骂啊!”
  泰山派弟子一个个惊恐万状地向后爬,甭说骂,就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即便身上痛得要命,也拼命忍着不敢出声,生怕招来六郎的特别照顾。
  六郎仰天大笑,他突然觉得水滑稽极了。一开始自己好言要求他们住手,他们起翘起很,一旦自己发了威,他们马上变成了夹尾巴狗。为什么人总是在事后才发觉自己的愚蠢?
  “好狠毒的小子!”一声冷哼传来。大道上走来一僧一道一俗。这三个人非同小可,都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分别是峨嵋派金光寺住持德空大师,茅山派掌门青莲子道人,青城派掌门余海涛。刚才那一声冷哼乃茅山派掌门青莲子所发。
  泰山派众人一看到青莲子三人来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个从地上一跃而起,跑到三人身边。王宗阴说:“德空大师,青莲道兄,余师兄,这小子就是武林正公敌杨景,扎手得紧,求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唐千山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嘶哑着嗓子叫道:“德空大师,青莲道长,余掌门,我被杨景点了穴道,快快救我。”
  一听到杨景这个名字,三人的脸色都变了。德空大师挥掌对着唐千山遥遥一拍,唐千山身上穴道立解。但由于站立太久全身麻木过度,扑通一跤摔在地上,由“小狗尿尿”变成了“野狗啃屎”。
  茅山派掌门青莲子与王宗阴交情素好,对王宗阴说:“王师兄放心,既然他是武林公敌杨景,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青莲子对六郎喝道:“杨景,还不速速就擒!”
  那一厢,六郎对青莲子等人视若无睹,与焦赞交谈甚欢。
  焦赞连连向六郎道谢:“杨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早就被炮弹飞刀炸死了。”
  六郎毫不客气地居功请赏,微笑着说:“你要感谢我,最好的方法是请我喝酒。”
  焦赞哈哈一笑:“我正有此意。”
  六郎说:“事先申明,我很能喝。你可能会破财。”
  焦赞嘿嘿笑道:“多的不请,最多请你喝一百斤。”
  六郎眉花眼笑地道:“够了,够了。”
  “一百斤?”小黄在一旁咋舌,“你们两个是酒坛子?”
  焦赞说:“武功我是比不过你了,喝酒得好好跟你比一下,看看谁厉害。”
  六郎说:“这个当然得比一比。先说明,如果你喝酒输给我,你必须跟我结拜兄弟。”
  焦赞呵呵笑道:“如果你输给我呢?”
  六郎煞有介事地说:“如果我输给你,我跟你结拜兄弟。”
  焦赞哈哈大笑:“妙极,妙极。”
  六郎说:“结果不外乎两种:一,你输就。二,我输。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已经是兄弟了。”
  焦赞说:“是的,我们已经是兄弟了。”
  “好兄弟!”两人双手互握,相视大笑。
  青莲子在一旁叫嚣却逢了个冷场,由怒变尴尬,再由尴尬变得怒上加怒,怒骂道:“小畜*生,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六郎霍地转过身来。
  青莲子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后退了好几步。眼前的杨六郎已非刚才的杨六郎,一瞬间马上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双目寒芒逼人,脸上杀气腾腾,原来俊秀的脸庞此时显得分外狰狞,如同来自地狱的厉鬼。这分杀气,这分气势,冲天彻地,慑人魂魄。恐怕阿修罗魔王瞧见六郎这付恶相,也要吓得退避三舍。
  六郎杀气腾腾地盯着青莲子,面无表情地道:“是你骂我?”
  一股寒气从青莲子心底升起,恐惧之意充斥着全身每一个细胞,下意识地往后退,惊恐地道:“不……不……不要过来……”
  六郎轻蔑地大笑:“你胆小如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
  青莲子的自尊后知后觉地反弹,这才记起自己刚才对王宗阴说过的豪言壮语,自感颜面大失。虽然心中害怕,但为了挽回颜面,硬起头皮骂道:“小畜*生,你是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啊……”
  青莲子的话终究没能骂完,因为一团物事快若电光火石般射入他嘴中,将他嘴巴打得稀叭烂,这也正是他叫“啊”的帮因。
  打入他嘴中的是一团泥巴。这团泥巴就是一团普通的泥巴,唯一有所区别的是这团泥巴上面沾满了粪便。一入青莲子嘴中,腥臭满腔屎尿满嘴。青莲子张口一吐,鲜血,碎牙,粪便一古脑儿吐出。
  青莲子气炸了肺,又欲张口骂时,杨六郎的拳头已如疾风般打过来。性命要紧,青莲子顾不得骂娘,急忙闪向一旁。六郎的拳头擦脸而过,拳风似刀,刮脸生痛。
  六郎一拳打空,一脚接着踢来。青莲子无处可闪,情急之下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十步之外。六郎这一脚堪堪擦着青莲子裤子而过,在青莲子上留下了下个醒目的鞋印。
  这一脚虽然没有踢中青莲子,但印上那个鞋印却令青莲子颜面失尽。上印着一个鞋印当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没有观众会觉得他的生得多漂亮,只晓得他的差一点就被踢烂了。踢的是,丢的是面子,甚至比被踢中更令人难堪。
  青莲子暴叫一声:“气煞我也!”掏出拂尘,口中念念有词:“变!”
  霎时间,青莲子一变十,十变百,变化出上百个分身,同时手持拂尘向六郎击去。


正文 060章 大破妖术显威风
  六郎大吃一惊,这等分身变化之术通常只出现在神话传说当中,这世上居然真有这种本领。六郎慌忙挥动银龙剑将周身护了个风雨不透。小黄与焦赞亦吃惊不小,各自掏出家伙上前相助六郎。一百多个青莲子,一百多把拂尘。六郎,焦赞,小黄他们只有三个人三只手三把刀刃,被杀得狼狈不堪,节节败退。
  六郎赶紧叫道:“你们两个靠近我左右,千万不要散开。”说罢,剑法一变,由快转慢,宝剑仿佛绑了千斤重物,挥舞得甚为吃力。东一引,西一划,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好似业已筋疲力尽。
  泰山派众人一阵欢呼:“杨景已是强弩之末了。”
  “青莲道长果然神功盖世!”
  “杀死这个小魔头!”
  ……
  唯有峨嵋山金光寺住持德空大师与青城派掌门余海涛满脸惊骇之色,吃惊地道:“杨景的武功居然已窥重,拙,大的境界!”
  渐渐地,泰山派众人的欢呼声逐渐沉寂,因为他们也看出了一点苗头。六郎出剑虽慢,看似筋疲力尽,但宝剑挥处,当者辟易。青莲子的拂尘每每攻到六郎身前时,便似受到一股无形的阻力自动荡开,堪堪擦着六郎衣衫而过。一开始,泰山派众人心中大呼可惜,俱认为六郎走了狗*屎运碰巧躲开。一次如此,两次如此,三次四次还是如此,这等情形上演多了,再也没有人认为六郎走狗*屎运了。一次两次是走狗*屎运,次次如此是真本领。
  上百名青莲子分身向六郎三人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宛如汹涌波涛,势不可挡。而六郎则如同洪水之中的中流砥柱,始终屹立不倒。
  将自身护得严严实实的前提下,六郎瞅个空子,霍地一剑剌向青莲子分身之一。剑如流星,当场剌了个正着。却不料,这一剑剌在青莲子身上之际,没有半点实物。原来这青莲子的分身根本就是一具有形无质的气体,说白了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种幻觉。
  六郎惊骇之下,顿有所悟,大声道:“小黄,焦赞,你们两个出去,我一个人对付得了。”说罢,银龙剑由慢转快,杀开一条通道,奋力将焦赞,小黄两人推出圈外。
  再抵挡一阵,六郎细心的留意了一下,青莲子的分身有形无质,但攻击过来的拂尘却实实在在。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其实只是青莲子一瞬间打出了一百多拂尘而已,如同六郎可以一瞬间剌出千千万万剑一样,关键在于一个“快”字。只不过青莲子使用了幻术,变化出了一百多个分身。这不过是障眼法,威慑作用大于实际作用。
  六郎哈哈大笑,喝一声:“妖道,该我表演了。”说罢,银龙剑转守为攻,一口气划出七个剑圆圈,每一个剑圆圈内蕴藏了数百剑,七个剑圆圈一共蕴藏了成千上万剑。这成千上万剑呈北斗七星之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剌向青莲子。
  电闪精芒,寒光万丈,天地一片混沌。
  “啊……”一声惨叫,青莲子上百个分身突然消失,只剩下真身留在场中。衣衫尽是破洞,鲜血溢出,染遍全身。
  六郎收起宝剑,冷冷地道:“我不喜欢杀人。这次权当给你一个教训,像疯狗一样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蓦地,一股巨力汹涌而来,原来是德空大师和余海涛联手向六郎打出了一掌。
  六郎挥掌一迎。
  三人掌力对撞。
  波!一声巨响,犹如平地一声焦雷。
  六郎蹬蹬蹬向后退了五六步,德空大师和余海涛身子晃了几晃。若单一而论,六郎的功力高过他们两个。但他们两人的功力加起来,却又高出六郎不少。
  青莲子和王宗阴一见六郎落了下风,飞身扑过去,一人持剑,一人持拂尘,双双攻向六郎。
  焦赞喝声:“岂有此理!”挥动钢鞭截住王宗阴。
  小黄骂道:“以多欺少,好不要脸!”拦在青莲子面前。
  六郎惊道:“小黄,退下。”小黄的武功怎么样他不清楚,但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弱女子,武功再好也只能练到八姐九妹杨排风之境。即便如此,较之青莲子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她竟然不自量力地去阻拦青莲子,无异于螳肩挡车。
  小黄格格笑道:“杨大哥放心,对付这种装神弄鬼的神棍,我最在行了。”说着,伸手往地下一抓,再向青莲子掷去,口中喝声:“着!”
  “着”即暗器来了之意,这是武林中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放射暗器之前通常都要这样叫一声,以彰显暗器放得正大光明。
  青莲子大惊,顾不得再向前冲,慌忙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十步之外。千幸万幸,暗器并没有射中自己。一站起身,青莲子冷哼了一声,他对自己敏捷的身手感到很满意。尽管身上沾满了泥巴草屑,但能够如此近距离躲开暗器,实不失为一件骄傲的事情。
  一秒钟后,青莲子满脸得意变成了满腔愤怒。只见小黄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嘲讽的表情犹如在嘲笑一只大猩猩。她双手空空如也,何曾有什么暗器发出?原来她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自己上了恶当却尤不自知。
  青莲子暴跳如雷,怪叫一声,恶狠狠地向小黄冲过去。不将这臭丫头撕成碎片,难消吾恨!
  小黄又伸手向青莲子一掷,口中喝声:“着!”
  青莲子怒不可遏,妈的,这臭丫头忒也可恶,同样的鬼把戏玩一次就可以了,还要玩两次,你当老子是傻瓜还会上你的恶当?
  有了前车之鉴,青莲子对小黄放暗器的警告无动于衷,自顾挥着拂尘狠狠地打向小黄。
  蓦地,眼前一花,一团物事疾如流星而来,不偏不倚地砸在青莲子脸上。
  这一次小黄不再虚张声势,她来真的了。可笑的是青莲子该闪的时候不闪,不该闪的时候闪,结果再次上了恶当。很多事情,作法对了,顺序颠倒了,结果还是错的。
  这团物事在青莲子脸上开了花,原来是一团泥巴。跟刚才一样,这团泥巴上面同样沾满了粪便,臭气冲天。


正文 061章 水生火热轮回劫
  青莲子只差没有吐血了,内心愤怒到了极点,妈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被沾了粪便的泥巴砸脸了!第一次是六郎,他武功高过自己,那是没办法的事。这第二次竟然是个黄毛丫头,抵死也想不通。
  青莲子瞪着血红的双眼怒吼:“臭丫头,我要杀了你!”怒火万丈地冲向小黄。
  小黄见青莲子表情狰狞,心中害怕,叫道:“杨大哥救我!”向杨六郎这边跑过来。
  目睹这一慕,六郎忍俊不住大笑。这小黄打架颇有自己之风,想必是近墨者黑的原因。眼看青莲子追近,六即伸足掂了一团泥巴,踢向青莲子。
  “呼!”泥巴如光而至。怒火攻心的青莲子只顾着追赶小黄,没留意再次飞砸而来的泥巴,再一次被砸个正着。砸中的部位还是脸,泥巴上面还是沾满了粪便。
  这是第三次了!
  青莲子当场晕了过去。一半是被砸晕的,一半是被气晕的。
  青城派掌门余海涛喝道:“杨景休狂!”猱身而上,挥拳打向六郎。德空大师则凌空拍了一掌过来。两人一远一近,呈倚角之势,将六郎拖住。
  六郎朗声道:“来得好。”左手出拳,迎向余海涛。右手出掌,迎向德空大师的掌力。
  “扑!”的一声,六郎与余海涛双拳互击。六郎纹风不动,余海涛连退七八步才堪堪站稳身形。
  与此同时,六郎的掌力与德空大师的掌力也正面碰撞在一起,发出“波”一声巨响,犹如气救爆炸。场中顿时内力激荡,哧哧有声,好不骇人。
  六郎傲立原地,若无其事,德空大师后退了三四步,脸上色变。
  德空大师若与余海涛联手,功力自然胜过六郎,但逐一跟六郎过招,功力却又不及。
  这个道理六郎知道,余海涛与德空大师吃了个小亏之后也知道了。德空大师与余海涛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同时一声喝,手掌齐拍,打向六郎。
  手掌未至,掌风先行,声如霹雳,疾如流星,以铺天盖地之势汹涌而来。
  六郎之前硬接过两人联合的掌力,小小的吃了点亏,同样的错误当然不可能犯第二次。说时迟,那时快,六郎跳向一旁,疾步奔到余海涛身侧,迅速一拳打向余海涛。
  余海涛大惊,手忙脚乱的收回掌力,挥拳仓促相迎。
  六郎却只是虚晃了一招,又疾步跳至德空大师身边,霍地一拳打向德空大师。
  自身安危受胁,德大师也不得不收回掌力,改而防守。德空大师一落单,六郎不再惧,铁拳长驱直入,如电光而来。
  德空大师挥手一格,拦住六郎这一拳。双手互击,力大者胜。胜者当然是六郎,德空大师被六郎手臂的大力震得连退好几步,手臂酸麻,虎口裂开。
  一拳击退德空大师,六郎双手绝不闲着,转而向余海涛打出十几拳。一拳接一拳,一拳快过一拳,拳拳凌厉,拳拳夺命。打得余海涛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六郎并没有穷追猛打,打退余海涛之后,返回攻击德空大师。在六郎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德空大师也被打得节节败退。德空大师与余海涛陷入了首尾不能呼应的尴尬境地,空自有四手,却难敌双拳。
  那一厢,焦赞与王宗阴杀得难解难分。焦赞身强力壮,钢鞭舞得呼呼生风,每一鞭第每一招全系进攻招数,直来直去,没什么花巧的变化,但速度快捷,威力惊人。
  王宗阴剑走轻灵,展开穿花绕树的小巧之术游斗,绝不跟焦赞正面交击,趁隙偶尔还击一两剑,堪堪维持了平局。
  进攻者,永远占了主动权。防守者,永远处于被动。焦赞是前者,王宗阴属于后者。一个占了主动权的人和一个被牵着鼻子走的被动者对弈,结果通常只有一个:主动者完胜,被动者惨败。
  焦赞越战越勇,王宗阴渐渐体力不支,节节败退,险象环生。泰山派众弟子见状不妙,发一声喊,一涌而上,挥动刀刃杀向焦赞。
  风和日丽的天空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这阵风刮得甚是古怪,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尽往泰山派弟子等人身上吹。风越吹越疾,飞沙走石。地面上的泥巴草屑纷纷离地而起,夹杂在风中劈头盖脸的洒向泰山派众人。
  炎炎夏日,吹吹风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即使有点草屑泥巴也对身体构不成什么伤害,但若这些泥巴草屑上面沾满了粪便的话,那又不同。吹脏的是身子,受伤的是内心。
  泰山派众弟子大惊,连呼“古怪”,拼命地挥打着风中杂屑,再也顾不得攻击焦赞。
  青莲子恰巧此时苏醒过来,大惊道:“不好!有人在暗中捣鬼。肯定是他们的帮手来了,咱们快撤!”
  “快撤”两个字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呼啦一声,数十人瞬间跑得干干净净。他们的本领或许不怎么样,但逃跑的本领绝一流。
  这阵风来得突然,来得古怪。
  众人一逃,风也停了下来。
  老汉过来向六郎焦赞小黄三人道谢,行人也纷纷称赞三人不畏强暴见义勇为的精神,其中不乏武林正道弟子。六郎心有所悟,正义其实也很势利,它喜欢依附强者。倘若今日战败的是自己一方,舆论结果必定截然不同。
  ……
  青莲子,王宗阴等人逃至一里之外。首要之事,拍打身上的灰尘,洗去衣衫以及脸上沾满的粪便。只是身上被污秽物沾久了,多少会染上一些臭味,就如同在女人堆里混久了,多少沾上些粉脂味。
  众人之中,身上最臭的青莲子。他三次遭到粪便泥巴袭脸,加上最后一次遭遇粪便大风猛吹,一共四次。嘴巴吃的,身上沾的,足以令他从内臭到外,臭不可闻。青莲子瞪着赤红的眼睛对天发誓:“杨景,我与你势不两立!我要让你尝尝水生火热轮回之劫!”
  青莲子就地扎了一个草人,画了张六郎的图像贴在草人身前,再从身上掏出一张符咒贴在草人背后。一切准备妥当,青莲子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乾坤颠倒,阴阳互易,人神分离,妖人杨景,堕入水生火热轮回大劫,太上老君,急急如敕令……”
  最后,青莲子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草人身上,跟着一剑从草人身上穿胸剌过。
  德空大师等人无不色变。他们知道,青莲子使用了茅山派最恐怖的道术:水生火热轮回大劫。凡被施此术者,元神将与肉身分离,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刀山火海之苦,再堕入海底世界受各类海底怪物的折磨。如果熬不过此劫,元神将被彻底催毁,永世不得轮回,故称为“水生火热轮回劫”。但施展此术具有极大的风险,如果被施此术之人能顺利渡过这场大劫,反过来施术者将元神败坏而死。这一场争斗中,只有一个人能顺利存活下来。不是六郎死,就是青莲子死。据说,千百年来“水生火热轮回大劫术”只使用过一次。五百年前,茅山派掌门人将大魔神打入水生火热轮回劫中,成功除去了大魔神。但茅山派掌门人也因为发功过度,三个月后元神枯竭而亡。


正文 062章 元神出窍下地狱
  路上,六郎与焦赞一直在讨论刚才那一阵及时风。两人俱认为,这阵风绝非平白吹来,而是有高手暗中发功相助。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六郎沉思了许久,自言自语道:“我想,除了仙姑以外,没有别人了。”
  焦赞问:“仙姑是谁?”
  六郎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
  焦赞说:“那你怎么知道是她?”
  六郎把恶虎山,豹子岭以及改神刀庄的经历告诉了焦赞。焦赞猛地一拍脑袋:“哦,我知道是谁了。”
  六郎忙问:“是谁?”
  焦赞说:“是一个女人。”
  六郎满腔喜悦被一盆冷水哗啦啦地浇灭,没好气地道:“我当然知道仙姑是一个女人了,难不成是个男人?”
  焦赞又道:“她应该是一个喜欢你的女人。”
  六郎说:“胡说。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彼此素不相识,何来喜欢一说。”
  焦赞说:“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这么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女人喜欢这个男人。”
  六郎心想,有道理。转头问小黄:“小黄,如果你喜欢一个男人,你会不会这么作?”
  小黄说:“不会。”
  六郎笑着问:“那你会怎么作?”
  小黄一本正经的说:“我会一剑剌穿他胸膛,把他的心掏出来。”说着,对着六郎的胸前作了个虚剌的动作。
  小黄本是开玩笑,六郎却当真胸口一阵剧痛,犹如利剑穿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小黄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扶起六郎,颤声道:“杨大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也在开玩笑吓唬我吗?”
  焦赞赶紧伸手探了探六郎的鼻息,气若游丝,宛如大病垂危之人。脸色灰白,血色败坏,全无生气。焦赞手足无措,吃惊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黄冷静下来,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再帮六郎把了把脉,脸惊意越来越甚。
  焦赞问:“他是怎么了?”
  小黄缓缓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被刚才那个茅山道士施了‘水生火热轮回大劫术’。”
  ……
  天空昏暗,混沌初开。大地阴森,云雾飘缈。整个世界一片沉寂,充满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这里没有生物,死气沉沉。有的,只是一股死气。
  六郎左顾右盼,心中诧异:“这是哪里?难道是阴间?”
  远处一块界碑证实了六郎的猜测,界碑上面赫然写着:冥界阴间。
  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六郎百思不得其解。
  “哧哧哧”一阵轻响,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条小缝,小缝中如变戏法般冒出一朵朵绚丽的红花,如血色般灿烂。不过并没有令人感觉娇艳多姿,反而平添一份别样的诡异。带着一股独特的气息,像香气,又不是香气,无法言喻。这种花的味道让空气中的死气急速加剧。
  “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六郎若有所悟。
  传说在黄泉路上有火红的彼岸花大批开放,远远看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的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彼岸花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进入阴间的人就随着彼岸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呜……”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怪叫,令人毛骨悚然。这一声怪声如同一根导火索,引爆了沉寂的天空,阴森安静的世界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一时间,怪叫声此起彼仗,连绵不断。怪叫声中,鬼影重重,蜂涌而来,眨眼之间冲至六郎面前,将六郎围得水泄不通。众鬼形状各异,舌长一尺的吊颈鬼,头大如斗的大头鬼,满面横肉的厉鬼,五官猥琐的色鬼,大鬼,小鬼,高鬼,矮鬼,无头鬼……五花八门。
  众鬼面无表情地议论着:“嗯,有新兵来了。”
  “模样挺俊,细皮的,想必很好吃。”
  “头归我吃,你们别跟我争。”
  “手归我。”
  “我吃脚。”
  “我喜欢吃,谁敢跟我争我跟谁急。”
  “嘿嘿,我吃小鸡,你们没意见吧。”
  “那,我吃什么?”
  “妈的,你不过是个小鬼,哪有你的份?你吃屎。”
  “呜呜呜,我不吃屎,太臭了。”
  ……
  六郎曾经听说过,这黄泉路上游荡了很多阳寿未尽非正常死亡的孤魂野鬼,因为阳寿未尽,所以不能正常投胎,唯有在这里等至阳寿终尽,才能轮回投胎。这些孤魂野鬼由于非正常死亡,死后身上怨气深重。凡是进入黄泉路的新人,必定受到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至于最残酷的折磨就是将新人的肉身吃个精光,一毫一发也不放过,单独留下灵魂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一旦肉身被孤魂野鬼吃掉,充其量只能投胎一些猪狗之类的畜生,永世不得轮回。
  六郎艺高胆大,虽然厉鬼环身,却凛然不惧,掏出银龙剑,冷冷地道:“想吃我?恐怕你们还没那个本事。”
  银龙剑寒光闪闪,泓亮似水,惹得众鬼纷纷面喜心痒,一个劲的叫嚷:“这把剑归我。”
  十步之外的一名无头鬼霍地伸手朝六郎抓来。他的手就似橡皮筋,可以自由伸缩,一抓之际,手臂骤然伸长好几尺,瞬间就抓到六郎咽喉前。
  无头鬼快,六郎也快,迅速将银龙剑竖封面前。倘若无头鬼不缩回手,非但抓不到六郎的喉咙,反而会被银龙剑斩断手掌。
  眼看无头鬼的手掌即将自动送上门给六郎砍断之际,无头鬼的手腕突然折了个大弯,绕过银龙剑,从侧面抓向六郎的脖子。
  六郎心中惊骇,这手居然能够任意曲直折弯,匪夷所思。吃惊归吃惊,手并没有闲着,眼看无头鬼的手绕到了侧面,六郎的银龙剑也跟着挡向侧面,仍然保持了守株待兔的局面。
  无头鬼大怒,一只手先后折弯到六郎的胸前背后,左右双手,头顶脚下,以图抓住六郎。但事与愿违,次次都被六郎先行一步用银龙剑挡住,绐终无法下手。


正文 063章 黄泉路上战野鬼
  六郎轻喝一声,突然转守为攻。银龙剑疾剌,寒光骤闪,水银泄地。
  他只剌出了一剑,最简单的一剑,最直接的一剑,但也是最快捷的一剑。快得无与伦比,快得匪夷所思。瞬息之间,银龙剑剌中了无头鬼的手臂,穿臂而过。
  六郎顺手一提,无头鬼的手臂当场被活生生的斩了下来。
  断臂与无头鬼身体分离,掉了地上。但很快,断臂就似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自动飞回无头鬼身上,自动与无头鬼的肩膀衔接在一起。
  六郎吃了一惊。
  无头鬼无头无脸,看不到他军的表情,本能地后退了好几步,似有惧意。
  六郎好胜心起,猱身而上,银龙剑连珠而发,一口气剌出九九八十一剑。这八十一剑一气呵成,一剑过后,二剑即至,三剑四剑五剑跟着而来,中间没有任何时间停顿,上一剑与下一剑之间衔接得滴水不露。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断,汹涌而至。
  这八十一剑最大的特点就是快,快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以常理推断,从第一剑到最后一剑,必定得花费了不少功夫。而实际上,从杨六郎的第一剑到最后一剑花费的时间不过廖廖数秒钟。
  无头鬼大惊失色,不敢触其锋芒,撒腿就跑。
  然而,无头鬼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雷霆而来的八十一剑。眨眼之间,电闪芒精,寒气夺魄,无头鬼被一片寒光吞噬。
  凄厉的惨叫声中,剑光消散。
  六郎手持银龙剑,傲然而立,英气勃勃。
  此时的无头鬼,整整被大卸八十一块,七零八落地洒在地上。断手与断脚交叉,大块与小块相叠,体无完肤。
  众鬼俱吸一口冷气,惊惧地连连后退,看着六郎的眼神尽是惧意。
  过了好一会儿,无头鬼的断手断脚与各个被斩成碎块的部位逐渐自动合拢,重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身体。当然他还是没有头。
  重组的无头鬼凄厉地怪叫一声,冲向远方,消失在阴暗的空间中,留下心悸的叫声久久回荡四周。
  六郎仗剑斜睨众鬼,冷冷地问道:“还有谁想吃我?”
  众鬼面面相觑,互问:“怎么办?跑还是打?”
  “他太厉害,我们打不过他,跑吧。”
  “像这般既俊俏又能打的人肌肉扎实,新鲜可口,味道很好,还是打吧。”
  “一起上。”
  ……
  众鬼发一声喊,一涌而上。吊颈鬼吐出一丈来长的舌头,卷向六郎。厉鬼双手齐动,狠狠地箍向六郎的脖子。高鬼仗着高度,拳头猛击六郎脑袋。矮鬼则就地一滚,抱向六郎双脚……
  六郎当机立断,施展护身剑术,宝剑舞得呼呼生风,将周身护得风雨不透,泼水难进。
  吊颈鬼的舌头一碰上银龙剑,当场被斩为两截。厉鬼的双手一触及银龙剑,双手齐断。高鬼拳头掉地,矮鬼首级与身体分离……
  参与围攻六郎的众鬼无一幸免。
  不过,令人惊骇的事情也随之发生。吊颈鬼的舌头从断处呼地冒出一截再生舌头;厉鬼的双手咔嚓一声,手臂进行了第二次再生,复又长出新的手臂;高鬼再次生长出两个拳头,矮鬼的脑袋也重新生长出来……
  六郎心中吃惊,这些孤魂野鬼全都具备再生能力,岂非永远打不死?
  众鬼虽然具备再生功能,但再也不敢拿身体与六郎的银龙剑接触,一个个变戏法般变出一件件武器,或刀,或枪,或狼牙棒……,一个个抡起武器,一古脑儿向六郎猛攻过来。
  六郎左挑右架,防守得固若金汤,众鬼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却拿六郎无可奈何。
  殊不知,六郎看似轻松,心中却暗暗叫苦:“他们全都具备再生功能,我无论如何也伤不了他们。而他们一旦击中我,我必受重创。这如何是好?”
  众鬼一边紧攻,一边叫嚣:“看他能抵挡几时,咱们就这样拖住他,将他活活累死。”
  刀来剑往,双方激斗了半个时辰左右。六郎心中烦燥:“这样打下去,我当真要被活活累死。与其防守,不如进攻,即使战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心念一转,六郎剑法一变,比划出一个个剑圆圈,使出了绝妙天下的“北斗七星”。
  霎时间,漫天遍地,全部笼罩在一片片剑圆圈之下,将众鬼陷入剑光海洋当中。
  剑光寒芒中,众鬼齐声惨叫,全部被斩成片片碎块。
  没有人能在“北斗七星”下全身而退,鬼也不能。
  但不久后,众鬼身体碎块又重新合拢。鬼还是原来的鬼,没受到任何损伤。
  众鬼也火了,挥动武器对六郎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猛攻,大有不吃六郎誓不罢休之势。
  一百回合,两百回合,三百回合,一千回合……
  渐渐地,六郎感觉力不从心,拙于招架。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这种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只是来得早与晚而已。六郎心中叫苦不迭:“我杨六郎英雄一世,难道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战死?”
  很快,六郎就冷静下来。博击格斗,心理素质很重要,需要永远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不然,只会加快落败甚至死亡的过程。六郎心中暗忖:“平时即使不停的练功一天,我也不会感觉疲惫。为何现在不过一两个时辰,我就觉得疲惫了?”
  六郎细细分析了一下,平时练功与现在作战,同样都在作运动,出的力气也一样多。可为什么体能状态就不一样?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析解一下,练功纯粹是自由操练,没有敌人,而实战却有敌人,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区别。
  六郎顿时豁然开朗,归根到底其实就是心理上的问题。敌人就在自己心里,如果无视敌人,权当一个人在练功,又何来疲惫感?
  头脑一开窍,六郎精神陡长,对着银龙剑喝声:“变枪!”银龙剑霎时变成一杆寒光闪耀的烂银枪。
  六郎手持银枪前挑后剌,左拍右打,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枪如蛟龙,人似猛虎;忽而如泰山压顶,忽而如柳絮轻飘;看似大开大阖之际,实则绵密如丝而来;动时如脱兔,静时如处子;刚柔并济,虚实结合,游如夭龙,翩若惊鸿。


正文 064章 望乡台前戏孟婆
  众鬼见六郎越打越有精神,力气就似取之不完用之不竭一般,无不胆颤心惊,纷纷叫道:“扎手得紧,咱们打不过了。”
  “看来这顿肉是吃不成了。”
  “快跑,快跑。”
  ……
  众鬼呼啦一声,跑得干干净净。他们匆匆而去,正如他们匆匆而来,挥挥手,不带走一块人肉。
  六郎收起银枪,复又变成宝明剑束在腰间,沿着彼岸花断续前行。不久,到达一条河边,河面上建了一座拱形石桥。六郎心想:“这里想必就是传说之中的忘川河与奈何桥了。”
  走上奈何桥,六郎一时童心大起,用剑在桥墩上刻了几个大字:杨六郎到此一游。望着这几个字,六郎豪情大涨,心想:“阳世阴间,我杨六郎亦来去自如。阳世人杰,不足为惧,阴间鬼雄,何足道哉!”
  走过奈何桥,前方一座石堆。石堆上面的大字赫然醒目:望乡台。望乡台上坐着一位妙龄女子,白衣如雪,身材窈窕,眉如柳梢,面若桃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女子面无表情,眼神冷漠,一片空洞,看不出一丝生气。她美丽的外形并没有给人带来任何美感,看一两眼,令人情不自禁地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六郎心想:“传说望乡台上有一位孟婆,给进入阴间的每一个人喝孟婆汤,让人忘却所有的记忆。这孟婆哪里去了?这位小姑娘又是谁?”
  女子一见六郎走近,面无表情地说:“你来了。”
  六郎问道:“姑娘,你是孟婆的孙女么?”
  女子将一碗汤递到六郎面前,冷冷地道:“喝了。”
  六郎说:“你先回答我,你是谁?是不是孟婆的孙女?”
  女子不耐烦地道:“我就是孟婆。喝汤。”
  六郎吃了一惊:“你就是孟婆?原来你竟然这么年轻漂亮。”
  孟婆脸微微一红,板着脸说:“少废话!喝汤。”
  六郎说:“你别那么凶。”
  孟婆愠道:“你喝不喝?”
  六郎笑道:“你一向都这么凶吗?可不可以笑一笑?”
  孟婆斥道:“喝汤。”
  六郎说:“你不笑我就不喝汤。”
  孟婆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六郎说:“你长得很漂亮。”
  孟婆的脸再度一红,喝道:“我问你,你到底喝不喝汤?”
  六郎说:“我喜欢你的嘴唇,珠圆玉润。”
  孟婆忍不无忍,怒喝:“再不喝汤我就不客气了。”
  六郎大笑:“要我喝汤可以,但有个条件,你必须笑一笑。你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服务态度令人不敢恭维。”
  孟婆有点无计可施,绷着脸说:“我不会笑。”
  六郎说:“那你就叫我一声哥哥,不然我不喝汤。”
  孟婆的脸越来越红:“你在跟我说条件?你知不知道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六郎说:“知道。”
  孟婆脸色一缓:“知道就好,算你识相。把汤喝了。”
  六郎说:“如果我喝了汤,就忘记了一切。但你那么漂亮,我不想忘记你,所以我不喝汤。”六郎并不是一位花花公子,只是觉得这位孟婆很有意思,跟她绊绊嘴,故意气一气她,瞧她那付轻嗔溥怒的神情,别有一番乐趣。
  孟婆脸上的红云迅速飘到了耳根子后面。她在望乡台上呆了千千万万年,给无数人喝过孟婆汤,那些人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喝了汤,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唯独杨六郎是个例外,他不仅态度恶劣,而且公然出言调*戏自己,这是破天荒地第一次。
  “你……”孟婆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内心却莫名妙的有一丝窍喜之意。她道行再高,法力再强,也只是一个女人。只要是女人,面对男人的赞美与表白,心里面总是很舒服的。更何况,六郎是一个英俊潇洒,很容易令女人心动的男人。
  六郎微笑:“你脸红了。”
  孟婆狼狈地道:“胡说,我哪有脸红?”被六郎调侃几句,她居然忘记了喂六郎喝孟婆汤的任务,转而争辩起脸不脸红这个问题来了。
  六郎问道:“你有没有男朋友?”
  孟婆说:“没有。”
  六郎再问:“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孟婆说:“没有。”
  六郎很不理解地道:“你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没有人追你?”
  孟婆的脸再一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猛然间看到自己手里的汤,这才想起喂孟婆汤的任务,强迫自己板起脸,说:“别问了,把汤喝了。”
  六郎笑:“你还没有叫我哥哥。”
  孟婆一时之间拿六郎无可奈何。半晌,嗫嚅着问:“是不是我叫你一声哥哥你就肯喝汤?”
  六郎说:“当然。”
  孟婆张了张口,但不怎的,哥哥两个字就是叫不出来。一张脸也莫名其妙地变得红霞满颊,娇羞不胜。
  六郎看得有趣,哈哈大笑,说:“别怕,叫啊。”
  孟婆鼓起勇气,红着脸轻轻的叫了声:“哥哥。”
  六郎笑道:“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孟婆无可奈何,做贼心虚般左右顾盼一番,羞羞答答地提高嗓音叫了声:“哥哥。”
  六郎呵呵笑道:“乖,真听话!”
  孟婆把汤递到六郎面前,说:“我已经叫你哥哥了,你也该遵守诺言喝汤了。”
  六郎嘿嘿一笑:“我不喝。”
  “你……你敢戏弄我!”孟婆脸色剧变,脸上浮起一丝杀气。
  六郎微笑着说:“我不是戏弄你,我只是开开玩笑逗逗你。你很可爱,我有点喜欢你。”六郎说的是实话,大凡男人都有一种征服,喜欢征服世界,也喜欢征服美女,尤其是冷若冰霜的美女。六郎也不例外。但这并不代表六郎对孟婆就有什么企图。如果一定要说有企图,也只是想把孟婆逗得笑一笑,让她对自己产生好感,继而双方变成朋友。当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是纯粹意义上的朋友。
  一听六郎说出“我有点喜欢你”几个字,孟婆脸上的杀气顿时消逝于无形,冷漠的眼神也不再毫无生气,而是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红晕满面,眼波流转,竟不敢直视六郎。


正文 065章 人鬼殊途情无界
  看到孟婆这付娇羞的模样,六郎心里“咯蹬”一下:“不好,我的玩笑开得太过火了。人家误会了。”心里顿时有点内疚,当然更多的还是得意。能打动美女的芳心,任何人的虚荣心都能得满足。
  半晌,孟婆咬着嘴唇,轻轻地道:“如果你不喝汤,将受到阎王最严厉的惩罚。”
  六郎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不怕。”
  又过了半晌,孟婆红着脸问道:“你真的为了我而不愿意喝汤?”六郎刚才说过,不喝汤的原因是不想忘记她。女人骨子里就喜欢明知故问,即使早已经知道了答案,总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盘问。男女朋友甚至夫妻之间最频繁的对话永远是:“你爱我吗?”
  “爱”
  “当真爱我?”
  “爱”
  “果然爱我?”
  “爱”
  ……
  孟婆也属于这种女人,所以她明知故问,想作一个确认。
  此时的六郎有点骑虎难下,他本是一句玩笑话,孟婆却当了真。如果此刻告诉人家这只是玩笑,势必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值于这种情况下,人往往变得身不由己,戏必须得演足,玩笑也得圆到底。但六郎更清楚,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得把握好分寸。否则孟婆误会越深,失望越大,伤得也更深。
  六郎不敢再嘻皮笑脸,尴尬地道:“这也是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原因。”
  “嗯……嗯……还有什么原因?”孟婆的表情变得有点僵硬,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
  六郎察颜观色,心中暗骂自己:“杨六郎,你这张该死的嘴巴,尽说一些不该说的话。非撩得人家意乱情迷你才开心吗?真是该打!”
  六郎狼狈地道:“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了阴间,但我知道一点,我并没有死,而是非正常进入地狱的。所以,我觉得没必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因此拒绝喝孟婆汤。我也不在乎阎王的惩罚,倘若他对我客气,倒也罢了。如果他敢对我有半点不敬,我势必将阴间闹得天翻地覆。”
  孟婆垂首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六郎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不喝孟婆汤,会不会连累你?”
  孟婆低着头说:“会。”
  六郎一呆,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喝。”
  孟婆猛地抬起头,傻傻地盯着六郎,诧异地问:“为什么你现在改变立场了?”
  六郎淡淡地道:“因为我不想连累你?”
  孟婆平静的内心再次涌起了波澜。许久,轻轻地道:“谢谢你。”
  六郎伸出手:“拿汤来。”
  孟婆却把汤藏到背后,说:“我不给你喝了。”
  这回轮到六郎诧异了,问:“为什么?”
  孟婆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如果因为我而让你改变原则,我会觉得很内疚。我宁愿受点罚也不愿让你喝孟婆汤。”
  六郎问:“如果我不喝孟婆汤的话,你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孟婆说:“也没什么。扣一个月工资,年底评不上先进。”
  六郎心中大石顿时落下,如释重负地嘘了口气:“既然处罚不重,我就放心了,这汤也不喝了。只是害得你破财,又评不上先进,我很抱歉。”
  孟婆觉得六郎认真的表情很有趣,忍不住笑了笑:“没事,我也不在乎这点工资,至于评不评先进更加无所谓了。在这里,年年评先进的全是那些吹牛拍马,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高官们。我兢兢业业的在这个岗位上呆了千千万万年,从来都没评过一次先进。”
  六郎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孟婆嗔道:“不准笑话我。”
  六郎说:“不是笑话你,是真的很好看。”
  孟婆红着脸说:“你再说,我就不笑给你看了。”话虽如此,脸上却尽是愉悦之色,其辞有若憾焉,其心实则喜之。
  六郎说:“还记得吗?你刚才叫了我两声哥哥。索性咱们结为兄妹,如何?”不知怎么的,跟孟婆聊熟了,令六郎情不自禁的想起八姐九妹杨排风她们,忍不住提出了这个建议。
  孟婆闻言,脸色煞白,犹如从云端跌到了谷底,颤抖着说:“原来……你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
  六郎心一慌:“糟了,我犯大忌了。女人最引以为耻的是自作多情,这种伤害比杀死她们更痛苦。”
  六郎慌忙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嗯……这个……”孟婆越伤心,六郎虎紧张,变得语无伦次。
  孟婆衣袖掩面,就欲伤心离去。
  六郎大急,一把拉住孟婆的手,说:“你听我说,因为人鬼殊途,所以我不敢奢望什么。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句话一说出口,六郎出了一身大汗,被自己肉麻了一把。有时候,人往往会身不由己的说一些谎话。如果谎话出于一片善意,那么这种谎话并不可耻。
  这句话当真胜过任何灵丹妙药,孟婆脸上马上重现光彩,一片红晕。很久,孟婆娇羞地道:“好了,可以了。”
  六郎莫名其妙:“什么可以了?”
  孟婆红着脸说:“你可以放手了。”
  六郎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握住人家的柔荑,很不礼貌,有吃豆腐之嫌。六郎犹如作贼般松开孟婆的手,讪讪地道:“对不起!”
  孟婆扑哧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六郎有意逗她,笑着说:“好,那我再握一下。”说罢,作势去抓孟婆的手。孟婆赶紧把手移开。六郎大笑,孟婆轻嗔浅笑。
  经过这一小插曲,两人关系亲近不少,似兄妹非兄妹,似非,非常暧昧,但也非常轻松随意。
  孟婆说:“你是第二个踏入阴间的活人。”
  六郎问:“第一个是谁?”
  孟婆说:“第一个是大魔神。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大魔神不知何处堕入阴间,尝尽了刀山火海之苦,最终丧命。”
  六郎问:“是不是踏入阴间的活人得受很多苦?”
  孟婆说:“是的。所以我很担心你。”
  六郎轻松地道:“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把它当作一次劫难,我只会把它当作一次磨练。


正文 066章 嘴巴花巧心不花
  孟婆说:“为什么你不问问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劫难?”
  六郎说:“不必问。既来之,则安之。无论任何劫难我都不在乎,我有信心战胜一切。”
  孟婆说:“你真自大。”
  六郎说:“这叫自信。”
  孟婆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特别的人。”
  六郎说:“我的确很特别,方全世界独一无二。”
  孟婆说:“你吹牛。”
  六郎说:“我不是吹牛。世上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杨六郎,正如阴间也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孟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孟婆笑:“原来你叫杨六郎,你真会说话。”
  六郎也笑:“因为我有一张嘴巴,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
  孟婆说:“我也有一张嘴巴,但没有你这么会说。”
  六郎说:“那是因为你的嘴巴生得太好看了,所以降低了说话的功能。老天给多了你这一部分,必定给少你另外一部分。这叫公平。”
  孟婆脸红红的,感觉心跳频率急剧加速。为免窘迫,赶紧转移话题,说:“我告诉你。活人来到阴间,将面临上刀山,下火海之劫,接受阴间恶鬼一一挑战。五百年前,大魔神就是丧生于火海之中。怎么样,听了有没有觉得很害怕?”
  六郎呵呵笑道:“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反而觉得非常荣幸。”
  孟婆诧道:“为什么?”
  六郎笑道:“如果我不来到阴间,又怎么会认识美丽可爱的你?难道这还不足以让我感到荣幸么?”六郎这句话就纯属调笑了,尽管他内心并没有这种意思,但这不安份的嘴巴总会情不自禁的冒出一些惊人之语。花巧嘴巴的人未必就有一颗花心。同样的道理,真正花心的人嘴巴未必花巧,甚至很可能满嘴仁义道德。
  孟婆红晕满颊,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六郎,没说话,无声胜有声。听多了六郎的花言巧语,她已经习惯了,并由衷的喜欢上了这种花言巧语。
  六郎察觉到了孟婆的异样,心中一慌:“糟了,她来真的了。都是我这张臭嘴惹的祸!”当然心里更多的是得意。六郎并不是一个成性的人,充其量也只是嘴巴成性罢了。若惹得可人的异性为自己倾倒,多少会有点成就感,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男人都喜欢征服世界与美女,六郎也不例外。不过别人的男人喜欢骑在美女身上征服,而六郎则喜欢在嘴巴上征服。这是六郎与其它男人的区别。
  不过,理智也在随时提醒六郎:“千万不可滥情!后果只会害人害己!”此时最大问题是,已经把人家撩拨得意乱情迷,该如何收场?如何做得到既不伤对方的心,又不让自己陷进去?
  饶是六郎素来机灵,此时也弄得手足无措,不如如何是好,竟不敢直视孟婆的眼神,生怕引火烧身。
  孟婆轻轻牵起六郎的手,羞涩而坚定地道:“我陪你一起走,无论刀山火海,咱们同甘共苦。”
  六郎心中更慌,但不得不竭力作出一付感到至死的表情,柔声道:“从内心讲,我也希望你能陪伴我左右。可是,我不能这么作,嗯……”六郎并不擅于撒谎,嗯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嗯下去。
  孟婆拂然不悦:“你不喜欢我陪着?”
  六郎见孟婆生气,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去前方享福的话,即使你不愿意去,我都会请求你陪伴。然而我现在是去前方受苦,我怎么可以带上喜欢的人陪自己一起受苦?我于心何安?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情急之下,六郎谎话连篇而出,居然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一刻,六郎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这番情真意切的话令孟婆更为感动,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正是因为前方凶险,我更要陪着你。要生,一起;要死,也一块。”
  六郎浑身大汗,扶住孟婆的肩膀,认真地说:“你听我说,咱们人鬼殊途,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你不必为了没有结果的结果作无谓的牺牲。”
  孟婆眼角流下了两行晶莹,哽咽着说:“正是因为我知道咱们没有结果,才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在你身边多呆一分算一分种。”
  六郎叹了口气,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别这么傻。”
  孟婆倔强地道:“我就这么傻。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六郎有点无计可施,突然想起听人说过,女人骨子里就喜欢被男人命令。六郎马上改变战术,板着脸喝道:“听我的话!”
  望着六郎一付凶巴巴的模样,孟婆委屈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后来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硬的过后,六郎马上搬出了软的,伸手揽孟婆入怀,伸手擦干她眼角泪水,轻柔细语地道:“乖,别哭了。在这里等我,等到我阳寿终尽之时,咱们再长相厮守,好吗?”
  孟婆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更厉害了。良久,才收起眼泪,抽噎着说:“好,我听你的话,我在这里等你。”俨然一付贤惠小媳妇的模样。
  六郎满意地拍了拍孟婆的肩膀,说:“这才乖嘛。”
  孟婆紧紧地抱着六郎,深情地道:“别急着走,让我多抱一下。”
  六郎狠心推开孟婆。他很清楚,若不早点离开,恐怕会忍耐不住作出一荒唐的事情。
  走出十几步,六郎回头一看,孟婆痴痴地站在原地,泪流满面,恋恋不舍地望着自己。
  六郎心中一热,内心涌起一股跑回去的冲动。但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硬起心肠大步流星而去。
  孟婆泪珠撒遍满地。
  直到六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外,孟婆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心中焦急:“糟了,我忘记把这个给他了。没有这个,他如何渡过刀山火海之劫?该死,我怎么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孟婆从口袋中掏出一颗流光溢彩的夜明珠发呆。


正文 067章 黑白无常闹内讧
  前方阴风阵阵,迷雾重重,六郎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直觉告诉他,危险悄然而至。六郎没有停步,昂首阔步前行。
  阴暗中赫然站着两个人。这两人长相一模一样,装束一模一样,犹如一对双胞胎兄弟。唯一的区别便是一黑一白,肤色如此,服饰亦是如此。头戴高角帽,手提哭丧棒,舌头长达两尺。
  六郎淡淡地道:“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脸无表情,冷冷地道:“既然知道是我,还不束手就擒!”两人张嘴,说话,声音,动作,表情完全一致。若非亲眼看见他们两人同时张嘴,还以为只有一个人在说话。
  六郎说:“我跟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你们要擒我?”
  黑白无常说:“进入阴间的真只能是死人,不能是活人。”
  六郎说:“好,动手吧。”
  黑白无常同时跨出一步,哭丧棒扬起。
  六郎说:“等等。据闻黑白无常是冥界阴间的绝顶高手。身为绝顶高手,还要以二敌一对付一个凡人?”
  黑白无常一如平常面无表情,说:“咱们兄弟俩心意相通,无论作什么都一起上。对一人,两人上;对万人,两人上。”
  六郎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老婆?”
  黑白无常被六郎这个奇怪的问题问得一呆,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同时说:“没有。”
  六郎笑道:“哦,我正觉得奇怪,如果你们有老婆,会不会也一起上。呵呵。”
  六郎用的是心理战术,以期把黑白无常激得心浮气躁,自己可多一分胜算。在他预料之中,这句话定然会激得黑白无常勃然大怒。
  然而,六郎失望了。黑白无常非但没有半点怒色,反而很认真地说:“虽然我们兄弟俩没有老婆,但我们经常去逛窑子,每次叫姑娘都是一起上。”看他们的表情,听他们的语气,不仅不引以为耻,反似引以为荣。
  六郎惊呆了,呐呐地道:“你们还让人家姑娘活不活了?”
  黑白无常似乎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兴趣,也不急着上前擒拿六郎,兴致勃勃地道:“不,她们开心得很。我们兄弟俩持久耐战金枪不倒,每次都把姑娘们服侍得舒舒服服。不妨告诉你,整个阴间的姑娘们最喜欢的客人就是我们兄弟两个。”
  六郎哈哈大笑:“佩服!佩服!”他突然觉得,这黑白无常兄弟俩实在有趣得紧。
  黑白无常得到六郎的称赞,非常开心,谦虚地道:“哪里,哪里。”
  六郎笑着问道:“冒昧问一个问题,你们兄弟两个到底谁更持久耐战,谁更讨姑娘们的欢心?”
  黑白无常同时抢答道:“是我。”
  六郎大笑:“到底是谁?”
  白无常指着黑无常的鼻子大骂:“妈的,你还好意思吹自己持久耐战!我老是听春兰说你举而不坚,坚而不硬,每次不到三分钟就泄了。人家跟你千百次,从来就没有过高*潮。”
  黑无常毫不示弱,奋起反驳:“你才吹。我也老听春兰抱怨,说你那话儿跟一条毛毛虫似的,充其量只能给她挠挠痒痒。”
  “你放屁!我的家伙硕大无比,哪里像毛毛虫了?”
  “谁信你!”
  “你***,要不要老子掏出来给你看一看。”
  “对不起,哥没有看毛毛虫的习惯。”
  “妈的,有种的话你再说一句毛毛虫!”
  “我就说你是毛毛虫,怎么样?”
  ……
  黑白无常越争越怒。突然,白无常一拳打在黑无常鼻子上,黑无常顿时鼻血长流。黑无常怒不可遏,一脚踢在白无常肚子上,痛得白无常哇哇大叫。
  兄弟两个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打到后来,撕,咬,抓,扯……十八般武艺尽数用上派场。我抓你的头发,你掐我的脖子,较之井市大婶们打架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六郎摇头苦笑,原来阴间的绝顶高手竟然喜欢这么打架,太没观赏性了。
  六郎无心看热闹,拨腿就走。黑白无常兄弟两个仍在原地打得你死我活,难解难分。
  这一关过得如此轻松,颇让六郎有点想不通。
  一座巍峨阴森的大山横挡前方,山脚下竖着一块木牌,上书:牛头山禁地,擅入者死。字体鲜红,犹如血墨,触目惊心。
  六郎望了望木牌,淡淡一笑,丝毫不把警告放在心上,信步上山。
  约莫走了两三里路,山凹里起一阵风,风过处,松树背后奔雷也似吼一声,扑地跳出一个吊猜白额锦毛大虫。毛披一带黄金色,爪露银钩十八只。睛如闪电尾如鞭,口似血盆牙似铁。
  大虫虎视眈眈地望着六郎,左盘右旋,咆哮不断,作势欲扑。
  六郎镇定自如,懒得多看一眼,一如既往不紧不慢前行。宛如前面拦路的并非一只老虎,而是一只苍蝇。如果这只大毛虫胆敢扑过来的话,倒霉的只是它自己。
  一人一虎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相距三尺左右。六郎仍在前进,大毛虫烦燥不堪,咆哮得越发厉害。
  一人一兽虽未交锋,争斗却已开始。彼此之间斗的是胆量。
  随着六郎逐步靠近,这只大毛虫终于怯了,低吼一声,托地望后山坡下跳了去。
  六郎微笑,似乎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行走一阵,山里突然刮起一阵风,黑气四溢。六郎定睛一看,山边竹藤里箴绞地响,抢出一条吊桶大小,雪花也似蛇来。昂首惊讽起,掣目电光生。动荡则拆峡倒冈,呼吸则吹云吐雾。
  那条大蛇径抢到盘舵石边,朝着六郎盘做一堆,两只眼迸出金光,张开巨口,吐出舌头,呼地喷出一股毒气。
  毒气一吹到六郎面前,便似碰上一堵无形的气墙,自动荡开。
  六郎轻哼一声:“孽畜,你受死吧!”伸手抓向腰间的银龙剑。
  大蛇似乎晓得六郎的厉害,眼露惧色,霍地望山下一溜,瞬间蹿得无影无踪。
  欺善怕恶是动物的本性,包括人。只是有些人作得很明显,有些人作得很婉转而已。相对来说,动物的表现比较简单直接。六郎反而更喜欢这种简单与直接。


正文 068章 风吹草地见牛马
  山间豁然开朗,宽阔的草坪上一牛一马正悠然地吃草。密林处不时虎啸狼嚎,但这一牛一马却毫无惧意,与寻常牛马大异。这阴间的牛和马就是不一样。正是这种不一样,令这只马和牛处处透露着古怪。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入牛头山!”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六郎举目四望,除了这一牛一马之外再无别人。是谁在说话?六郎心中奇怪。
  “喂,混小子,你不识字还是怎么的?没看到山脚下那块牌子吗?”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六郎心中更奇,左右顾盼,就是找不出说话之人藏身何处。他的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十丈之内即使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耳目,甭说一个大活人。六郎心中微凛,这人是个高手。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慢的牛和马吗?在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沙哑的声音带着怒意,似乎对六郎这种态度很不满意。
  六郎倒是吃了一惊,望着眼前的牛和马,结结巴巴地道:“刚才是你们在说话?”
  “当然是我们了。你还以为是谁?”牛和马以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六郎,那眼神就似在嘲笑“真没见识”。
  真是这头牛和这匹马在说话。六郎一愣过后,哈哈大笑起来。只见过牛马吃草,没见过牛马说话。怪事天天有,今天最奇怪。
  “笑什么笑!”一牛一马对着六郎怒目而视。
  六郎笑道:“你们是我所见过最特别的牛和马。”
  一牛一马说:“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六郎说:“我知道。”
  “你知道?”
  “嗯。”
  “那你说,我们是谁?”
  “你们是一头牛和一匹马。”
  六郎的答案近乎废话,但牛和马却觉得这个废话般的答案很合理,补充了一句:“我们跟别的牛和马不一样。”
  六郎说:“我知道,你们会说话,别的牛马不会。”
  牛马说:“除了这个,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六郎说:“抱歉,我除了看出这个,还没有看出别的。”
  牛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六郎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你是一头牛嘛。”
  牛脸有不悦之色,似乎觉得六郎这个人反应迟钝理解能力低下,不耐烦地道:“那你可知道我的老祖宗是谁?”
  六郎说:“知道。”
  牛脸有诧异之色:“这个你都知道?”
  六郎说:“你的老祖宗也是一头牛嘛。”
  牛刚吃入口的草屑狂喷而出,气呼呼地道:“他***,你简直就在说废话。”
  六郎笑道:“那是因为你问了一句废话。”
  牛气得连草也吃不下去,感觉跟六郎说话太费劲了,根本没有一点意思。咆哮道:“混小子,听清楚了,别被吓着了。我的老祖宗就是大名鼎鼎的牛魔王。”
  六郎嘻嘻哈哈的一抱拳:“久仰久仰!”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头与众不同的牛,太有趣了。
  六郎这句话令牛听着比较舒服,稍稍消了点气,之前剩下的不满化为一声轻哼。
  六郎说:“我相信每一头牛都喜欢这么吹,说自己是牛魔王的后代。”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在吹?”牛勃然大怒。
  六郎说:“不,我相信说的是真的,因为会说话的牛只有你一头。”
  马在一旁提醒牛,说:“牛哥,少跟他说废话,正事要紧。”
  牛的脸色马上变得严峻起来,冲着六郎喝道:“混小子,你是选择束手就擒呢还是选择要我动手?”
  六郎问:“有没有别的选择?”
  牛说:“没有了。擅闯牛头山的人是没有选择的。”
  六郎说:“在你动手之前,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牛很大量的说:“可以。我尊重你死得明白的权利。”
  六郎问:“为什么牛头山不可以闯?”
  牛答:“因为这里是禁地。”
  六郎问:“为什么这里是禁地?”
  牛不耐烦起来:“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真罗嗦。”
  六郎说:“你刚才说了,尊重我死得明白的权利。”
  牛瞪了六郎一眼:“反正你快是个死人了,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这里镇压了大魔神的元神,所以被列为禁地。”
  “大魔神?五百年前闯入阴间的那个大魔神?”六郎诧道:“他不是丧生火海中了么?”
  “你这混小子怎么那么笨?”牛发起火来,“丧生火海的是大魔神的肉身,这里镇压的是他的元神,懂不?你们人类实在又蠢又笨,跟你说话太费劲了。”
  六郎微笑,一点也不生气。在牛眼里,人是笨的。正如在人眼里,牛也很笨。
  牛说:“你的问题问完了?”
  六郎说:“没有。”
  牛怒道:“混小子,你太罗嗦了!不准再问了!”
  六郎说:“你要尊重我死得明白的权利。”
  牛强忍怒气,说:“好,你问。”
  六郎说:“假如大魔神的元神逃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牛说:“如果大魔神的元神逃走的话,随意附上一个人或一个动物的肉身,那个人或动物就变成了新一代的大魔神,拥有跟以前的大魔神同样的神通。若真如此,三界将永无宁日。”
  六郎说:“好,我的问题问完了。”
  一牛一马迅速抢到六郎左右,作势欲出击。
  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怪笑,笑声有如金属敲击,锵锵铿铿,听在耳人令人无端端的心生烦燥。
  牛和马满面惊骇,对视一眼,齐声道:“不好!有人闯山!”
  怪笑声始于山下,很快便回响在半山腰间。笑声未了,草坪边上已经多了四个人。
  四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清一色的黑色衣服,胸前背后绣了些稀奇古怪的图案。这四人既像人,又一点都不像人。高的那位像一座山,矮的那位像一个大冬瓜;胖的那位像一只猪,瘦的那位像一只猴。最能证明他们是人的特征是他们的五官,虽然难看了点,但确确实实是人类的五官。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该长在脸上的并没有长在上,顺序不乱。
  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人手上握着刀刃,矮子背着一个硕大的炸药包。
  四人来者不善。


正文 069章 魔界四使逞凶狠
  杨六郎新传 - 069章 魔界四使逞凶狠
  书名:杨六郎新传 作者: 石灰2011 更新时间:2012-09-19 14:24 字数:2213
  这两天网站改版,无法登陆,也就无法上传章节,给你的阅读带来不便,我很抱歉,但也无能为力。网站改版后焕然一新,我个人非常喜欢。现在网站增加了一个月票榜,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给喜欢的作品投月票。月票这个东西代表着荣耀,谁都喜欢,石灰也不例外,如果你看六郎觉得顺眼,不妨将月票留下来。故事我来编,月票你来投,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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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和马神色紧张,警惕地质问:“喂,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我牛头山!”
  四人狂妄地哈哈大笑:“牛头马面,枉你们自诩冥界大高手,眼法居然如此拙劣,连我们魔界四使都不认识。”
  六郎在一旁心中暗想:“原来这一牛一马就是阴间著名的牛头马面。可是传说之中他们不是牛头马面人身么?怎么当真是一头牛和一只马了?看来传说多半失实。这魔界四使又是什么来头?”不过事不关己,六郎索性一坐在草地上,兴致勃勃地看起热闹来。
  “魔界四使?”牛头马面神色剧变,“你们就是昔年大魔神身边最得力的助手魔界四使?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魔界四使之一的高个子怪笑一声:“你应该知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牛头马面摇身一晃,变幻成人形,除了保留牛头马面的特征外,脖子以下皆为人体。牛头手上握着一把铁尺,马面的刀刃则是一把马刀。两人厉声吼道:“你们休想!”两人不时瞟几眼矮子背上的炸药包,眼中隐含惧意。
  见此情形,六郎隐隐约约猜出几分。这魔界四使想必打听到大魔神的元神受困于牛头山,特地赶来相救。
  六郎心中暗忖:“大魔神穷凶极恶,如果元神得救,三界势必大乱。倘若牛头马面打不过魔界四使,我该不该帮忙?”
  高个子好似乃魔界四使之首,对其它三人一使眼色,叫道:“杀了他们!不留一个活口!”说罢,高个子抓出一把透骨钉向牛头马面甩去,其中一枚透骨钉飞向六郎。
  透骨钉呼啸而至。牛头马面挥动刀刃拨打,“叮叮当当”透骨钉全部跌落地上。
  牛头马面安然无恙,一旁的六郎却出了事。只听六郎一声惨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捂胸口,指逢中间赫然插着一枚透骨钉。显然六郎被透骨钉射中了胸口,以期以手拨出透骨钉,却又不敢冒然拨出。
  以武学常识来讲,一旦被暗器射中胸口,拨出暗器之时,也就是毙命之时。六郎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高个子知道六郎只是一个普通人,料想没有多大本领,估计中了这一枚透骨钉,迟早都是死人,也懒得再看六郎一眼,对着同伴喝道:“上!杀了牛头马面!”挥动宝剑当先剌向牛头马面。
  胖子,瘦子,矮子三人与高个子呈东南西北四方之势将牛头马面围在中央,挥舞刀刃同时向牛头马面发动了进攻。
  高个子在剑术上颇有造诣,长剑如风,锐不可挡,大开大阖,招猛力沉,多数进攻招数。剑法本以轻灵为主,似高个子这种走刚猛路子实是一个异数。通常走这种路子的人只有一种:绝顶高手。他们已经不需要防守,因为他们的进攻无往不利,没有人能抵挡得了。
  牛头马面各自抵挡了高个子几剑,感觉很有份量,不敢懈怠,打得十二分精神拆招。
  胖子的武器是一柄铜锺,足足有三四个人的脑袋那么大,估计最少也有好几百斤。胖子的武功怎么样暂且不论,单看他手提一柄数百斤的铜锺如同拿一棵树枝那么轻松,便令人不能小觑。
  胖子铜锺砸过之际,风声呼呼,声如霹雳,飞沙走石,骇人之极。若被这么硕大的铜锺砸中,结果会怎么样?
  没有人知道答案,因为没有人敢去冒这个险。即使有阴间绝顶高手之称的牛头马面也不敢。
  眼见铜锺砸过来,牛头马面色惊慌,竟不敢拂其锋芒,施展穿花绕树的小巧之术,尽量不跟胖子的铜锺正面交锋。
  瘦子的武器是一对判官笔。以判官笔作为武器的人很多,但瘦子手中这一对判官笔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瘦子左手每一招每一式全部直来直去,简单直接,但威力惊人,刚猛无铸。右手却截然相反,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变化多端。忽而跃击,忽而回旋,忽刚忽柔,时快时慢,令人眼花缭乱。瘦子的一身武功,将刚与柔,虚与实诠释得淋漓尽致。武功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世上还没有几个。
  牛头马面接了瘦子几招,被杀得狼狈不堪。
  魔界四使之中,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人都在全力进攻,唯有矮子一人采取了防御战术。矮子的武器是一根大铁棒。按常理来讲,一寸长,一寸强。铁棒本应该是最佳的进攻武器,但矮子偏偏反其道而行,并没有向牛头马面攻出一招,只是牢牢的守在这个位置,将铁棒舞得风雨不透,好叫牛头马面无从突围。
  魔界四使的战术运用得非常巧妙,三攻一守,进退皆宜,主次分明,杀得牛头马面狼狈不堪,险象环生。
  当然,牛头马面身为阴间绝顶高手,自然不是易与之辈,否则,又岂能担当守卫牛头山的重任?
  牛头马面的铁尺和马刀没有胖子的铜锺重,出招没有高个子刚猛,武功亦不如瘦子灵巧多变,但他们两人的武功很实在。武功不是用来表演作秀,而是用来博击格斗。实在的武功,也就是最有用的武功。在这一点上,牛头马面无疑作得很到位。
  牛头马面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挑开了高个子长剑的同时,往往顺势砍向胖子或瘦子。招架开瘦子判官笔的同时,迅速攻向高个子或是瘦子。而一旦牛头遇险,马面则奋不顾身抢救。若是马面遇险,牛头亦是如此。牛头马面与魔界四使武功相当,但若以配合默契的程度来讲,牛头马面则远远胜过魔界四使。
  三人为众,四人为群。群殴讲究的正是“配合”两个字,不懂得与同伴配合的人,充其量只是一名勇夫。相对来说,魔界四使配合得很好,但牛头马面却配合得更好。这也正是牛头马面虽处下风却未落败的缘故。
  牛头马面的铁尺和马刀东挥西引,不急不徐,攻防有度,任魔界四使的攻势如何汹涌,两人始终有如洪水之中的中流砥柱,屹立不倒。


正文 070章 少年英雄戏强敌
  杨六郎新传 - 070章 少年英雄戏强敌
  书名:杨六郎新传 作者: 石灰2011 更新时间:2012-09-20 06:48 字数:2046
  正当魔界四使与牛头马面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旁的六郎坐了起来。高个子那枚透骨钉并没有射中六郎。以六郎的武功,倘或连一枚暗器都接不了,那么他就不是杨六郎了。就在透骨钉射过来之际,六郎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透骨钉扣在两指缝间。但为了不伤高个子的自尊心,六郎假意以手按胸,作势被透骨钉射中。如果自己这样假装一下,能让高个子心里舒服一点的话,自己不妨装一下罢。这也可以叫作“成人之美”吧?成人之美是一种美德。只要是美德,就有必要发扬一下。
  六郎正为是否应该帮忙犹豫不决,当高个子将透骨钉射过来的那一刻,他作出了决定。
  六郎是武学大行家,他看得出来,牛头马面纵然配合默契,但毕竟双拳难抵四手,他们顶多还能坚持三四十个回合,便会落败。
  正如六郎所料,四十回合过后,牛头马面力不从心,出招缓滞,败象大露。“哧哧”两声,牛头手臂中了高个子一剑,马面衣衫被瘦子判官笔剌破。
  就在这时,六郎霍地站起身,大喝一声:“喂,你们住手!”接着怒冲冲地质问高个子:“哎,我没有惹你,刚才为什么拿暗器打我?”
  激斗的众人无不转过头来,注意力一下集中到六郎身上。
  牛头马面趁此机会跳出圈外,心中大呼侥幸。
  高个子见六郎居然没有被透骨钉射死,微微有些意外,又见六即竟然公然对自己叫嚣,心中大怒,眼露凶光,恶狠狠地道:“老子打了你又怎么样?”
  别看六郎看似强硬,一旦碰上比自己更强硬的高个子,气焰顿时弱了,面对高个子满脸凶气,胆怯的一面也立刻暴露出来,脚步情不自禁地后退,声音也低了八度,战战兢兢地道:“嗯……不怎么样……额……你们继续打……不妨碍你们了……对不起……”
  六郎一边道歉一边后退,却不想被草根绊了一下,当场一跤摔倒。六郎狼狈不堪地爬起身,飞也似的往山下逃蹿。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也会塞牙,六郎刚刚跑了两步,再次被草根一绊,又再次跌个了狗啃屎,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值于狼狈状态的人说话往往口不择言,六郎也不例外,再次爬起身,六郎骂骂咧咧地道:“你***,你放暗器打我,我没跟你计较,反而向你道歉了,你怎么还三番四次地暗算我?草你奶奶,你这个狗*娘养的……”敢情他昏头之下,把这两跤莫名其妙的摔倒归咎于高个子暗中算计,竟尔破口大骂起来。
  高个子本来见六郎胆小怕事没有一点骨气,也不屑向他出手,哪知竟被他无端端的破口大骂一顿,顿时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怒吼一声:“我杀了你这个小杂*种!”飞身扑过来,凌空一剑“力劈华山”猛砍而下。
  六郎哇哇大叫:“我的妈呀,要杀人了!我跑。”双手抱头,骨碌碌地往地上一滚。
  高个子身为魔界四使之首,身手何等敏捷,剑风呼啸,疾如流星,倏忽砍至。
  “呯!”一声巨响,长剑堪堪擦着六郎衣服而过,砍中了草地。草地当场被刨出硕大一个坑来,泥土四溢。
  六郎死里逃生,一口气滚出十步之外,狼狈地站起身,惊魂未定。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巴草屑,窝囊到了极点。
  再窝囊的人也有讲究面子的时候,尤其是颜面扫地之时。六郎骂得更凶了:“你***,你嚣张什么?你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是不是?”
  越骂越气的六郎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向高个子掷来,嘴巴仍在喋喋不休:“敢打我?我砸死你这个王八蛋!”
  高个子暴跳如雷,六郎的骂声不断的剌激着他脆弱的神经。此刻,解救大魔神元神的重任不知不觉已被抛之脑后,当务之急,将这个臭小子撕成碎片方解心头之恨。
  高个子自负功力高强,又欺负六郎力小,对疾砸而来的泥巴竟然不闪不避。
  “哗啦哗啦”如狂风暴雨般砸来的泥巴尽数打在高个子身上,被高个子的护身真气震落,扑哧扑哧掉了一地。以高个子功力之强,甭说泥巴石块,即便飞刀铁器也万万伤不了他分毫。
  六郎吃了一惊:“不好!这个王八蛋的武功居然已经练到了泥土不入的地步。”
  高个子恼怒之中也有几分不屑:“混蛋小子,泥土不入算个屁!老子可是刀枪不入呢!砸吧,使劲砸吧,很快你就要变成一个死人了。”
  六郎也犯了倔劲,哼道:“好,你叫我砸我就砸,我就不信砸不倒你。”当真又抓起一把泥巴砸过来。
  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泥巴砸在高个子身上,再次跌落,高个子毫发未损。
  此时,高个子已经狞笑着逼近了六郎五步之遥。
  六郎慌了,惊慌地叫道:“别过来!再让我砸一下!”
  高个子气极之下,反而笑了。这臭小子不止胆小怕事,而且缺点心眼。就算一只猪也不会蠢到站在这里让你砸吧。
  六郎慌慌张张地又抓起一团泥巴疾砸而至。
  高个子视若无睹,步步紧逼。
  “啪!”这团泥巴正中高个子脸庞。
  高个子心中在冷笑:“妈的,区区一团泥巴岂奈我何!”
  但很快,高个子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一团泥巴跟刚才的泥巴不同。这团泥巴带了一种味道,一种臭臭的味道。怎么砸在脸上粘粘的?臭臭的?又怎么不往地下掉?
  疑惑之下,高个子伸手往脸上一抹。这一抹,高个子差点吐血三升。他***,这哪是什么泥巴?分明是一团牛粪,而且是一团新鲜出炉的牛粪。估计是激战之前牛头刚刚拉出来不久的粪便。
  更要命的是,由于这团新鲜的牛粪砸在脸上,顺势往下流,竟从鼻子流进了嘴里,自己居然不小心吃进了那么一丁点儿。
  除了气得吐血以外,高个子还弄清楚了一件很多人都不太清楚的事情:牛粪真他*妈的臭!味道真他*妈的差!
  加


正文 071章 装疯卖傻战四使
  杨六郎新传 - 071章 装疯卖傻战四使
  书名:杨六郎新传 作者: 石灰2011 更新时间:2012-09-21 08:09 字数:2110
  高个子仰天怒吼:“气煞我也!”极度的恼怒导致高个子脸部扭曲,挥起宝剑对着六郎劈头盖脸一阵乱砍,口中怒喝连连。
  六郎心中害怕,落荒而逃。高个子哪里肯舍,披发仗剑穷追不已。高个子身高脚长,步子奇大,三步两步便赶上六郎,舞剑猛剌,剑尖堪堪剌到六郎背心。
  千钧一发之际,六郎舍弃直线奔跑,向旁边一个急转弯。
  高个子宝剑擦着六郎的衣服而过,就差了那么一毫厘。有惊无险!
  高个子一剑落空,身子一个踉跄。而此时,六郎已经跑出老远。
  高个子怒极之下,身子凌空飞起,半空中一招“雄鹰博兔”疾剌而下,眨眼之间又剌到六郎后背。
  六郎吓得魂飞魄散,大叫:“糟糕!糟糕!不妙!不妙!”虽在极度恐之下,也不甘坐以待毙,怆促之下一个“就地十八滚”向一旁乱滚。
  高个子宝剑如影随形,穷追猛打。
  高个子的宝剑一路追杀六郎至十几步外,最后因为一口气难以后继,高个子身形落地,手中宝剑也去势已衰,剌在草地上。恰巧此时,六郎的“就地十八滚”堪堪滚完最后一滚,再也滚不动,累得趴在地上呼呼大喘牛气。
  高个子宝剑剌中的草地离六郎躺身之处仅仅只有一寸距离。高个子功亏一篑,六郎运气奇佳。
  六郎好似突然间才注意到高个子的长剑就插在身旁,吓了一跳,正待爬起身时,高个子已先行一步从地上拨出宝剑,继续怒吼着剌向六郎。
  如果六郎站着,要躲开这一剑原非难事。然而他此刻已经累得趴在了地上,站又站不起,滚也滚不动,要避开这一剑,已难于上青天了。
  六郎似乎意识到事情的危急性,骇得面无人色地大叫:“别杀我……别杀我……”双手乱舞,双脚瞎蹬。这付样子,将“垂死挣扎”这个成语意境刻画得淋漓尽致。
  也是六郎命不该绝,天下就有这般巧事。六郎的双脚乱踢之际,竟然无意中踢中了高个子身上多处穴道。高个子突然间感觉全身一麻,再也无法动弹。单脚立地,一脚翘起,握剑前剌,犹如木偶一样保持着这个姿势。而剑尖离六郎的喉咙只有一颗米的距离了。情形惊到了极点,也险到了极点。
  六郎再次逃过一场死劫。
  高个子这个pose很有意思,颇像武学之中的一个姿势:金鸡独立。但又似是而非,“金鸡独立”并没有这么难看。看他翘起一脚的姿势,倒是有点像小狗尿尿。当然武学之中是没有“小狗尿尿”这一招的。不过武学宗师的可贵之处在于能自创一些新颖别致的武功,为武学锦上添花。或许这一招正是高个子自创的武功,名字正叫“小狗尿尿”。当然,至于是否有其事,也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别人一概不知。
  六郎一咕碌从地上爬起,也为高个子怪异的举止搞得莫名其妙,伸手在高个子面前一晃,叫道:“喂,你怎么了?”
  高个子不能动弹,嘴巴却能说话,破口大骂:“混蛋王八蛋,我要杀了你!”嘴巴虽然凶狠,但又不得已进行小狗尿尿,无法实现杀了六郎的愿望。
  六郎啊哈笑道:“咦,你不能动了哈,我打。”说着,啪地一耳光扇在高个子脸上。
  高个子应声而倒,仍然忠诚地保持着他的“小狗尿尿”POSE。只是小狗尿尿时通常都是站都会进行的,躺着也能够小狗尿尿那倒是另类了。
  魔界四使之中的胖子,瘦子,矮子见高个子莫名其妙的为一个凡人制服,大出意料之外,救人心切之下,他们也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纷纷喝道:“臭小子休得猖獗!”一个个向六郎飞扑过来,以防他趁机伤害高个子。
  一旁的牛头与马面又惊又疑的对视一眼,惊噫一声:“这小伙子有点古怪。”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瘦子两人已率先冲至六郎面前。胖子人到锺到,巨大的铜锺犹如一头怪兽,嗷嗷怪叫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六郎。与此同时,瘦子的判官笔一左一右,一刚一柔,分袭六郎两侧。
  六郎大惊失色,惊呼:“吾命休矣!”慌不择路之下,竟不知闪避,冒冒失失地一头跌进胖子怀中。
  也是误打误撞,胖子这一锺原本计算得极其精确,无论六郎逃向东南西北任意一个方位,俱在自己铜锺攻击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六郎本已无路可逃,死路一条。但世事不如人意,六郎却并没有逃向自己计算之内的方向,反是跌向自己的怀中。任胖子这一锺威风绝伦,也万万不可能自己的身体也列入攻击范围之内。理所当然,胖子这一招竟然给六郎走狗*屎运破掉了。
  六郎一扑进胖子怀中,立刻伸手猛推胖子,口叫哇哇大叫:“死胖子,走开,别挡着我。”
  胖子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他当然不可能挥着铜锺对着自己的胸膛猛砸,这样固然可以砸死六郎,但自身也难免被砸成肉饼。
  这时,瘦子的判官笔如风而至。
  性命攸关之际,六郎变得出奇的灵活,呼溜一下从胖子胳膊底下钻过,逃到一旁。
  本来猛剌六郎的判官笔骤失目标,但一时之间又来不及收回攻势,判官居长驱直入,朝着胖子胸膛猛剌而来。
  胖子大惊,叫道:“喂,是我,你剌我干嘛?”
  瘦子亦惊,惊慌失措地道:“我知道,我……”然而武学一道,力发如山倒,易发而难收。瘦子明知这一招剌的是自己人,但他已经没有能力收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判官笔剌向胖子的胸膛。
  胖子见瘦子并没有收手,心中大怒,挥锺拦截。“叮叮”两声,判官笔剌上铜锺,火花四闪,胖子瘦子两人各自后退几步,均震得虎口酸麻。
  胖子冲着瘦子怒吼:“你***,你在干什么?想借这个机会杀我是不?我知道,你的肯定是因为兰花姑娘的事情你对我心存怨恨。她看上了我,你在吃醋,想借这个机会干掉我然后独自霸占兰花。你***,咱们几百年的兄弟,你竟然为了一个来算计我?老子杀了你!”


正文 072章 形势逆转占上风
  杨六郎新传 - 072章 形势逆转占上风
  书名:杨六郎新传 作者: 石灰2011 更新时间:2012-09-22 08:00 字数:2054
  瘦子涨得满脸通红,狼狈不堪的解释:“胖哥,你别误会!兰花只是一个千人骑万人上的,我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置兄弟之情于不顾。咱们出生入死几百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哎啊,不好!快,快……”瘦子突然脸色焦急,语气惊惶。
  胖子顺着瘦子的眼光看去。
  原来六郎慌不择路跑到了矮子身旁,矮挥动铁棒对着六郎当头猛击,六郎吓得抱头就地打滚。“呯”一声巨响,矮子的铁棒擦着六郎的衣衫而过,狠狠的打在一块硕大的石头上面,将石头打得粉碎。
  六郎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惊魂未定地叫道:“好险,好险。”撒腿就跑。
  矮子大怒,拨足猛追,却不知为何小腿莫名其妙的一麻,扑通一跤跌了个“饿狗啃屎”。
  逃蹿中的六郎一见有机可趁,转回身气呼呼地踢了矮子几脚,嘴中骂骂咧咧:“你***,我最恨别人追我了。我叫你追!”
  六郎踢了矮子几脚,顺手将矮子背上的炸药包抢过,夺路而逃。
  矮子气得哇哇怪叫,一咕碌爬起,没命的追赶。
  瘦子焦急地胖子喝道:“快,咱们快过去,务必宰了那个臭小子,抢回炸药包。”
  胖子见炸药包被抢,心里也慌了,也无瑕跟瘦子计较兰花的事情,飞身扑向六郎。瘦子正欲加入追捕六郎的行列时,躺在地上“小狗尿尿”的高个子嘶哑着声音叫道:“喂,快点帮我解开穴道。”
  瘦子这才省悟自己的头儿穴道未解,赶紧解开高个子的穴道,然后双足托地,凌空扑击六郎,判官笔如流星般剌向六郎。
  饱受“小狗尿尿”之辱的高个子穴道一解,仰天怒吼一声,宝剑化为一抹寒星,以雷霆之势向六郎飞剌而来。
  魔界四使的武功何等高强,眨眼之间,四人同时扑至六郎身后,铁棒,铜锺,判官笔,宝剑同时攻至。
  六郎命悬一线。牛头马面啊呀一声大叫,欲上前相助,却已来不及。
  也不知道六郎狗急跳墙还是垂死挣扎,混混沌沌之下,竟然挥动手中的炸药包迎向四人的刀刃。
  一旁的牛头马面看得满头大汗,拿炸药包当兵器抵挡兵器的人除了六郎以外,恐所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不用看也猜得到结果,坚铁对砍纸包,结局早已注定。这一次六郎必死无疑。
  哪知,魔界四使看到六郎炸药包迎上之际,却神色惊慌,硬生生地收回刀刃,又惊又怒地盯着六郎手上的炸药包,显得非常忌惮。
  六郎哈哈大笑:“嘿嘿,哈哈,好玩,好玩。喂,你们还打不打?”凡事有正必有反,这炸药包固然引来了被追杀的命运,却也是一道最有效的护身符。
  作了半天“小狗尿尿”的高个子最恨六郎,牙齿咬得格格响,怒吼:“混蛋小子,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说罢,高个子作势欲扑上前。
  六郎将炸药包一晃,挡在身前,嘿嘿笑道:“来吧,小爷不怕你。”
  高个子不敢挨近炸药包,生怕一不小心碰触从而引爆了这极度危险的物品,忙不迭地后退。但不揍六郎一顿却又心中不甘,空有满腔怒火无从,气咻咻地一剑砍在地上。
  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滑稽,魔界四使将六郎困在中间,虎视眈眈,但又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六郎左,他们四人左,六郎右,他们四人右,始终将六郎困住,但又适度地保持了应有的距离。
  有了炸药包这道万能护身符,六郎的胆量突然变大起来,骂骂咧咧:“你***,你们四个王八蛋,敢对小爷无礼!小爷跟你们拼了!”
  一个人的气焰一旦高涨,短时间内难有跌落的迹象。六郎正是如此。只见六郎扬起炸药包满脸怒容地打向高个子。
  高个子大惊,不敢与六郎正面交锋,慌慌张张在闪避。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高个子害怕的并不是六郎,而是六郎手上的炸药包。当然,这已经并不重要。关键是,他在害怕。六郎也吃准了高个子这一点,肆无忌惮的挥动着炸药包乱打一气,嘴巴也骂得更凶了:“你***,你不是很凶吗?怎么怕了?变缩头乌龟了?”
  “来啊,有本事别跑!跟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躲躲藏藏的,像什么男人?”
  ……
  高个子暴跟如雷:“妈的,你以为老子怕你?够胆的丢下你手上的炸药,老子跟你见个真章。”
  六郎停止了攻击,煞有介事地道:“真的?我丢下炸药包你就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高个子以为激将法生效,心中暗喜,忙道:“是的,只要你丢下炸药包,我就跟你真刀真刀的干一场。”
  六郎爽快的应道:“好。”
  高个子四人喜形于色,心中俱想:“这小子果然是个傻瓜。”
  一旁的牛头马面见六郎被高个子激得失去了理智,赶紧叫道:“小兄弟,炸药包千万不能丢。你丢下炸药包之时,也就是你丧命之时。”
  魔界四使气得回头大骂牛头马面:“你***,关你们两个屁事!闭嘴!”
  一语点醒梦中人。六郎马上醒悟过来,连道:“不错不错。我有炸药包,你们四个才怕我。如果我没有炸药包了,还不被你们活活杀死?嗯,头可断,血可流,炸药千万不能丢。***,你这厮果然狡猾得紧。”
  眼见功亏一篑,魔界四使心中气得骂娘。瞧不出来六郎这般少根筋的傻子也有个心眼。
  六郎又在自言自语:“妈的,你们要我丢下炸药包,小爷偏偏不丢,气死你们这四个王八蛋。喂,照打。”
  六郎说打就打,挥动炸药包朝胖子猛打。
  胖子大惊,一溜而走。
  六郎挥动炸药包转而打向瘦子。
  瘦子反应迅速,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十步之外。
  六郎转而挥动炸药包打向矮子。
  矮子一个“旱地拔葱”飞起数丈高,落向数丈之外。
  看见对手一个个逃离,六郎感觉十分惬意,深切的体验到了一种叫威风的东西,忍不住哈哈大笑:“妈的,都是一群缩头乌龟。”


正文 073章 占据上风似皇帝
  杨六郎新传 - 073章 占据上风似皇帝
  书名:杨六郎新传 作者: 石灰2011 更新时间:2012-09-23 06:33 字数:2063
  胖子,瘦子,矮子三人先后逃离,六郎唯有将攻击目标转向高个子。一转头时,却发现高个子早先一步逃至十步开外,竟然溜得比另外三人还快。
  六郎聚然之间没有了对手,忍不住大肆感慨:“难求一对手,无敌最孤独!”
  魔界四使脸上发烧,尴尬已极,心中俱在暗暗骂娘:“你***,你以为是你无敌么?少臭美了!无敌的是你手上的炸药包。”
  六郎一旦得势,绝不饶人,嘴巴骂骂咧咧:“你***,你们四个王八蛋刚才追杀了我半天,今儿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小爷追杀你们了吧。”
  六郎越骂越怒,心里越来越不平衡,眼睛气得通红,怪叫一声,扬起炸药包向四人猛冲过去,骂声不绝:“你们四个王八蛋受死吧!”
  眼见六郎手中炸药包乱挥乱箅,魔界四使又急又气,却又不敢触其锋芒,拿六郎无可奈何。抵挡,那是绝对行不通的,万一不小心碰到了炸药包,大家都活不成。六郎只是一个傻小子,死了就跟死一只狗一样,毫无半点价值。而自己四人背负着光复魔界的重任,责任重于泰山,生命何等可贵?万万不能和六郎这种傻小子同归于尽,否则也太不值得了。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之分,若跟六郎这样的傻同归于尽,便连鸿毛也不如了。
  不能抵挡,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跑。
  魔界四使拔腿逃命,但又很不甘心。被一个傻小子追得像野狗一样四处逃蹿,这英雄气概尽失,面子往哪里搁?
  魔界四使一边逃命,一边回头拼命的骂娘,尽情的心中那股极度愤怒之情。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魔界四使骂得越凶,六郎就越气,也就追得越凶。而六郎追得越凶,魔界四使也越发感到没有面子,嘴巴也骂得更凶了。
  一方骂,一方追。越追越被骂,越骂越被追。追追骂骂,骂骂追追。这一追一骂下来,少说也持继了半个时辰以上。
  追逐一阵,六郎累了,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呼哧呼哧猛端粗气,哇哇叫道:“***,小爷追得累了,暂且先休息一下,让你们几个狗头多活一会。”
  魔界四使气得发抖,他***,这傻小子还以为自己是皇帝呢,想追就追,想坐就坐,己方四人得无条件服从似的!世上最愤怒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但没有办法,六郎手上有炸药包,牢牢的占据了主动权,自己四人只能像牛一样被他牵着鼻子走。
  魔界四使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丢人,只气得站在原地破口大骂。骂至怒处,四人越来越激动,挽起衣袖,一付要想拼命的模样围至六郎十步之外,口中不停叫嚣:“臭小子,我要杀了你!”
  “我要将你的JJ砍下来去喂狗。”
  “我要将你生吞活剥。”
  ……
  四人骂得比谁都凶,但就是不敢再往前半点。他们很清楚,六郎手上有炸药包,如果不小心将引线一拔,在场所有人都休想活命。也就是说,六郎掌握着众人的生死大权。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也是令魔界四使最气愤,最不甘心。六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瓜,自己四人武功盖,却反而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被气个半死。
  老天是如此的瞎眼,现实是如此的悲哀。
  六郎连连被骂,也火了,呼的一下坐起来,怒吼一声:“你***,你们四个混蛋再骂一句!”
  魔界四使猛然一惊,本能的为六郎所镇慑,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呆呆的看着六郎,竟然不敢再骂。
  但一秒钟过后,四人的自尊后知后觉的反弹,怒骂声铺天盖地传来:“妈的,老子骂你又怎么样?”
  “你咬我一口啊?”
  “怎么了?不服气是不?”
  ……
  四人骂得更凶了。
  六郎大怒,一手捏住炸药包上面的引线,喝道:“你们四个狗头再骂一句,我马上把炸药引爆。”
  六郎这句话一丢出来,魔界四使当场哑雀无声,果然不敢再骂。事有急缓轻重,大丈无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四人最怕的步是六郎引爆炸药。既然怕,就得想方设法的阻止他作这种蠢事。想让六郎不作蠢事其实也很简单,自己四人不再骂就可以了。
  四人又惊又怒,又急又怕地盯着六郎,心里在念“阿弥陀佛,千万别引爆炸药”的同时,恨恨地将六郎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
  六郎见魔界四使被自己弄得无计可施,感觉非常惬意,忍不住仰天大笑。
  一旁的牛头马面事不关己,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禁不住微笑。牛头悄悄地对马面说:“这个小伙子很有意思。”
  马面点头,“这个小伙子绝不简单。”
  六郎得意的笑声剌激着魔界四使每一条脆弱的神经,心中的怒火呼哧呼哧急速上蹿。六郎越笑,他们越想哭,怒火也越甚。
  四人当中,胖子性子最爆,忍不住怒骂出声:“妈……”一个妈字刚刚骂出,立刻想起六郎要引爆炸药的威胁,及时闭嘴,将其它尚未骂出口的脏话活生生的吞入肚中。
  六郎的目光如利箭般射过来,喝道:“死胖子,你在骂我是不是?”说着,捏住引线的手作势欲拔。
  胖子大惊道:“不要拔。我没有骂你。”他只差没有气得吐血了,张口闭口就被六郎叫死胖子,心中恼怒已极。以前曾经有很多人叫过自己作死胖子,那些人的下场只有一个:被自己活活杀死。
  但此时六郎正是气头上,自己再恼也只能忍忍,当务之急,要制止六郎引爆炸药,免得自己也作无辜的牺牲。看到六郎欲拔引线,胖子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骂你。我只是叫了一声妈。”
  六郎问:“来了?”
  胖子心中怒极,但又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之意,答道:“不是的,我妈没有来。我这人有这个习惯,看到别人就喜欢叫妈……”话才说了一半,胖子发觉这胡扯得有点离谱,难以令人相信,赶紧住口,神色紧张的看着六郎捏住引线的手。


正文 074章 落了下风如太监
  杨六郎新传 - 074章 落了下风如太监
  书名:杨六郎新传 作者: 石灰2011 更新时间:2012-09-24 06:03 字数:2087
  六郎哈哈大笑:“你看到别人就想叫妈?难道你是个杂*种,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么?”
  一旁的牛头马面忍俊不住,扑哧大笑。就连高个子,瘦子,矮子三人也不禁莞尔,当然了,由于胖子是自己人,也们也不好意思将笑意维持的时间过长。
  胖子满脸通红,尴尬已极,也羞怒已极。但这话明明是自己说的,也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说谎的技巧拙劣,有待提高。
  “我……我……我……”胖子狼狈不堪的“我”了几下,也我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在心里拼命的骂娘,不敢对六郎流露出不满之意,否则,有可能会招来引爆炸药的后果。大丈夫能屈能伸,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
  不知怎么的,六郎好似突然间看胖子手上铜锺不顺眼了,叫道:“死胖子,你的力气很大么?拿了个破铜锺唬人是吧?”
  “我……我……我……”胖子怒极,说不出半句话。***,你这个混小子又叫我死胖子,这已经是N次了。这笔帐老子先记着。我忍。
  六郎喝道:“把你的破铜锺丢到地上,小爷我看了就不顺眼。听到没有?”
  胖子气极,怒道:“臭小子,你别太过份了。”
  六郎缓缓地道:“你丢不丢?不丢的话我马上引爆炸药。”
  这句话当真比任何恐吓更有效,胖子当场如霜打的茄子焉了。心中权衡一番,丢下铜锺可换回一命。不丢铜锺固然脸上有面子,但命没了。这命都没了,面子还有何用?在性命面前,面子不妨丢下。
  想到这一点,胖子乖乖的把铜锺丢到地上。这一刻,胖子心里在发誓:“臭小子,他日我要千倍百倍的奉还给你!”
  然而,更令胖子气愤的事情还在后头。眼见胖子依言把铜锺丢了,六郎又道:“死胖子,你给我趴到地上。”
  “什么?你要我趴到地上?”胖子差点跳了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若逼人太甚,我也无须再忍。
  六郎看也懒得看胖子一眼,只是淡淡地道:“趴不趴?不趴我马上引爆炸药?”
  六郎一搬出这句话,胖子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拉耸着脑袋,不敢违抗,依言像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反正这铜锺都已经丢了,再趴一回又有何妨?小不忍乱大谋啊,万万不能死在黎明前的黑暗。
  六郎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他对这一切感到非常满意。
  转过头,六郎的目光投向高个子。
  高个子一惊,心凉嗖嗖的。胖子就好像是一面镜子,他仿佛在胖子这块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六郎淡淡地道:“把剑丢下。”
  高个子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份,为了不惹六郎生气,从而招开引爆炸药的后果,高个子很爽快地把剑丢在地上。
  六郎又道:“你骂自己是个混蛋。”
  高个子几乎气炸了脑袋,怒喝道:“臭小子,你欺人太甚了。”
  六郎懒得废话,说:“你骂不骂?你不骂我就引爆炸药。”
  高个子正欲说话时,趴在地上的胖子不耐烦起来,对高个子发火:“叫你骂就骂,骂一句自己会死啊?你不骂自己的话大家陪你一起你。你凭什么要大伙陪你一起死?你太自私了。”
  胖子的话很有道理,也出于人之常情。一般出了丑的人总希望有更多的人陪自己出丑,这样的话他的心理上会得到平衡,哪怕别人出丑并不给自己带来半点好处。
  一旁的瘦子和矮子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严重性,连声催促高个子:“喂,还不快点骂你自己?想连累我们大家是不是?”
  矮子和瘦子生怕高个子惹六郎生气,将判官笔和铁棒同时抵在高个子腰间,口中轻喝:“骂不骂?不骂的话别怪兄弟我们不客气!”
  高个子彻底绝望了。如果不骂自己一顿,连自己的兄弟都反目了。看来,自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再仔细一想,不就是骂自己几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蝼蚁暂且偷生,何况是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骂骂自己又有何妨?
  高个子想通这一点,立刻大骂自己:“我是个混蛋!”
  六郎说:“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高个子心中气极,但既然这路都走到一半了,索性走完,否则,更不划算。高个子忍着气,提高声音再次骂了自己一句。
  六郎满意地道:“这次叫你学了个乖,下次可是聪明点了。”
  高个子在心里暗暗骂娘。
  六郎对瘦子说:“到你了。”
  瘦子一惊,这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也躲不了。瘦子是个聪明人,既然不能反抗,还不如乖乖的顺从。瘦子换上一付献媚的笑容,问道:“小爷,你要我怎么处罚自己?”
  六郎赞赏的大点其头:“你很好,是个聪明人。我一向都喜欢聪明人。”
  瘦子心中燃起了无限希望,听六郎的口气,自己可免受辱。嘿嘿,还是我聪明,懂得见风使舵。
  六郎说:“你过去扇高个子两个耳光,再骂他几句。”
  “这个啊……”瘦子稍稍迟疑了一下。但再一寻思,这好歹比处罚自己强吧。
  想到这一点,瘦子欣然领令,走到高个子面前,抬手就给高个子两记耳光,骂道:“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总是在我们四人面前摆出老大的姿态,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
  高个子挨了骂又挨了打,对瘦子怒目而视,眼里几欲喷出火来。
  高个子敌对的表情也招来了瘦子的抵触情绪。瘦子喝道:“看什么看!不服气是不是?再这样看老子的话,老子再打你几耳光。”
  迫于六郎的威风,高个子不敢对瘦子顶嘴,恨恨地吞下满口仇恨的口水,心中暗暗将满腹仇恨全记在瘦子身上。
  六郎看在眼里,心中暗想:“从此以后,即使没有外在原因,这四人已互生嫌隙,再难连成一气,不足为惧了。”
  矮子见瘦子讨得六郎欢心,成功的避免了受辱,顿时福至心灵,还没待六郎开口,挤出满脸笑意,主动的跑上前问六郎:“小爷爷,你要我作什么?”


正文 075章 算来算去算自己
  六郎哈哈大笑,大拇指一翘,对矮子说:“很好,很好。”
  矮子满心欢喜,便是一只猪也看得出来,六郎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只要六郎一满意,自己便有好果子吃。矮子讪讪地笑道:“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除了呵呵以外,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应该拍什么样的马屁讨六郎欢心。
  六郎突然脸一沉,冷冷地道:“我最恨你这种没有骨气反复无常的势利小人了。看到你这付臭嘴脸我就觉得恶心。”
  矮子乍然间从云端跌入谷底,大惊失色,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没料到这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腿上。这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矮子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明明我的态度比瘦子好一百倍,他拍马屁成功了,我反而失败了。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便是矮想一万年也想不通。因为六郎根本就没按牌理出牌,完全把他们几个当成猪狗一样,随心所欲想什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人见矮子弄巧成拙,心中莫名其妙的掠过一丝快意。六郎这句话当真说到他们的心坎上去了。认识矮子这么多年,没料到竟然是一个如此没有骨气的窝囊废。以前自己真的瞎了眼睛,结交了这样的朋友。交友不慎啊!
  六郎对趴在地上很久的胖子说:“胖子,你起来。”
  不知怎么的,胖子突然间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六郎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这称呼也由非常难听的“死胖子”变成了非常亲切的“胖子”。胖子原本心里恨不得六郎啖其肉刮其骨,但此时心中的恨意竟然莫名其妙的烟消云散。相反的,胖子突然觉得六郎这个人其实蛮可爱,蛮有人情味的。仔细一看,啊呀,小伙子长得真是俊俏,足以羞死潘安,气死宋玉。在六郎面前,赵子龙自卑的上吊,吕温侯伤心的跳楼。
  六郎对胖子说:“我看到这个矮鬼就生气,你去帮我在他上踢两脚。”
  本来就对矮子心生反感的胖子听了六郎的话,正合心意,大声道:“好。”然后走到矮子后面,对着矮的狠狠地踢了两脚,还不解恨,骂骂咧咧地道:“你这个死矮鬼,我草你大爷。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墙头草!我踢死你。”
  骂完踢完,原本在地上趴了半天感觉没有一点面子的胖子猛然间感到脸上有了光彩,好像自己华丽蜕变成了一个受人膜拜的大英雄。于是乎,胖子的头昂起来了,胸膛也挺起来了,眼神也明亮了。
  矮子挨了踢,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看着胖子的眼神全是不屑之色,***,刚才不知是谁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还配说我贪生怕死?我呸!
  牛头马面在一旁相视微笑。他们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也看到了世上最滑稽的场面,更看到了发自骨子里的一种人性。可悲可叹,可笑可气。同时,两人看向六郎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不过,当中带了一股由衷的敬意。旁观者清,只有他们才知道,六郎不是傻子,更不是走狗*屎运碰巧抢到了炸药包,他是一位深不可测的高人。至于高到什么程度,两人心中没有半点底。
  六郎突然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哎,真困,我先睡一觉。”说完,自顾躺在草坪上,将炸药包枕在头上,呼呼大睡。
  魔界四使见状,无不面露喜色。***,你肯睡就好,只要瞅准机会抢回炸药包,势必将刚才受的侮辱千万倍的奉还给你。
  但炸药包在六郎手上,他们万万不敢掉以轻心,屏神凝气神气紧张地看着六郎,一个劲的请求菩萨保佑六郎早点入睡。
  菩萨果然显灵,六郎马上入睡,不久传发出呼呼的鼾声,震天彻地。
  四人心中暗骂:“***,这个臭小子睡得像一只猪一样。”当然,这样的结果是他们乐于见到的。
  六郎的鼾声呼啦啦的打个不停,四人的心里也在天翻地覆的作着剧烈的斗争,随着六郎的鼾声时急时缓,此起彼伏。过了一会,四人确信六郎已经熟睡,相互使了个眼色,各自踏上前一步,眼中露出了凶光。
  尽管他们四人在六郎的挑拔下已经互生嫌隙,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个共同的敌人正是六郎。他们四人当中任何一人对六郎的仇远远大于对其它人的恨。因此,在这个共同的敌人面前,四人暂时还能抛开前嫌,连声一气。
  四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六郎身边,心中剧烈跳动,只要能够抢走六郎手上的炸药包,六郎便不足为惧,自己想怎么处死六郎就怎么处死六郎,报刚才那一箭之仇。回想起刚才所受的侮辱,四人恨得牙根痒痒。
  高个子的手悄悄地伸向炸药包,另外三人的拳头则小心翼翼而又恶狠狠地对着六郎身上要害打去。
  高个子的手堪堪摸到了炸药包,心中一阵狂跳。胖子,瘦子,矮子的拳头也堪堪挨到六郎身上。
  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顺利一百倍。四人心中暗喜,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就在这时,六郎突然大喝一声:“喂,你们干什么!“
  四人大惊,糟糕,他没有睡着,是故意试探我们来的!
  做贼心虚的四人本能的跳到一旁,紧张地望着六郎,心中那个悔呀。四人心中盘算,倘若六郎兴师问罪,自己应该如何解释?又应该如何表现好自己才不会惹六郎生气?
  认错?自打耳光?下跪?四人最少想了一百种以上的主意来应对六郎。
  不过,四人的各种想法最终都没能派上用场,因为六郎压根就没有醒过来。只见六郎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鼾声还是一如既往的高亢而宏亮,宛如战场上慷慨激昂而又令人热血澎湃的冲锋号角。落入四人耳中, 既像嘲笑,又像挖苦,只令四人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饶是四人一向脸皮很厚,此时也红得像一块发了霉的臭猪肝,红里透着黑,黑地透着黄。


正文 076章 委屈求全求保全
  熟睡中的六郎传来的喃喃梦呓声:“妈的,你们四个贱*人!”
  魔界四使心中一跳,他在骂我们!他没睡?
  四个人,四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只差一点就从口腔中蹦出来。
  六郎还在继续他的梦话:“你***,你们这四人贱*人,老子花那么多钱将你们从青楼赎身出来,你们竟然背着我去偷野*汉?我打死你们!”睡梦中的六郎满脸怒色,全身发抖。
  高个子四人终于吁了一口长气。原来六郎并没有醒,只是作恶梦来着。不过,四人明知六郎在说梦话,但六郎张口闭口就是“你们四个贱*人”,只令得四人无端端的一阵脸红。
  恶梦中的六郎又开始大发雷霆了:“呀和!你们还敢还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四人莫名其妙的感到痛快,心中齐骂:“臭小子,谁叫你那么坏?这是你应得的报应。连作个梦都不让你好过。”
  睡梦中的六郎突然歇斯底里的叫嚣道:“你们这四个贱*人,我跟你们拼了!”
  魔界四使越发感到心里痛快,兴灾乐祸地想:“活该,活该。”
  很快,四人的脸色剧变,再也兴灾乐祸不起来了。煞白的脸色透露着无限的绝望,齐声惊呼:“不要!”
  原来,正在作恶梦的六郎一只手扯住了炸药包的引线,颤颤抖抖的意欲引爆,是以四人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这一刻,魔界四使有一种想死的感觉。哀伤的感叹着自己悲哀的命运。我们四人受尽侮辱委曲求全,才没招来引爆炸药的后果。没料到,六郎一个恶梦,竟然将自己先前付出的百般努力毁于一旦。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无心插柳却成荫,四人这一声惊呼倒地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六郎马上被惊醒过来。这人一醒,颤抖的手也停止了引爆炸药。
  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四人煞白的脸色立刻转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厉害了,只在一个劲的大呼“侥幸”“菩萨保佑”。
  六郎一睁开睡眼,就看到了神色紧张的魔界四使。
  六郎奇怪地问:“喂,你们四个怎么了?”
  魔界四使整整齐齐的回答:“呵呵,没什么,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六郎说:“没什么?那你们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这次,四人的回答就没那么整齐了。
  高个子回答:“嗯,我皮肤差,脸色一向就是这样子,呵呵呵呵……”
  矮子回答:“刚才有灰尘吹到我眼睛里了,所以我的脸色难看。”
  胖子回答:“额,我感冒了。”
  瘦子回答:“我尿急,憋得难受,所以……”
  六郎哈哈一笑:“是么?”
  四人的回答再次整齐起来:“是。”
  六郎的眼角尽是笑意。其实,他刚才压根就没有睡着,这一招诈睡是跟小黄学的。当日邂逅小黄时,强盗洗劫,小黄正如自己现在这般表现。突然间,六郎脑中灵光霍地一闪:“莫非小黄那晚也是装的?莫非,她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六郎隐隐的明白了些什么。
  六郎站起身来,对四人挥了挥手,说:“你们四个乖乖的站在这里别动,如果不听话,我马上引爆炸药。”
  四人心里又急又气,心中拼命的骂娘,妈的,动不动就拿这个威胁我们,这样很好玩吗?臭小子,若待会夺回炸药包,有你好受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忍。
  心里气归气,但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半分,四人再次整齐的应了声:“是。”
  六郎走到牛头马面面前,招呼道:“嗨,两位大哥。”
  牛头马面恭恭敬敬地道:“小兄弟,你好。请问有何吩咐?”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幕,在两人眼里,六郎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
  六郎轻声问道:“这魔界四使为什么带一个炸药包来这里?”
  牛头马面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六郎笑了笑:“你们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们。”
  牛头沉思了半晌,说:“好,我告诉你。”
  另外一旁,魔界四使竖起耳朵悄悄的偷听。
  六郎回头喝道:“你们四个贱*人,想偷听老子说话是吧?赶快把你拉的猪耳朵蒙上。”
  “四个贱*人”这话一落入四人耳中,四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尴尬已及亦气恼已极。便是一只蠢猪也猜到了,六郎刚才根本没有睡着,是戏耍他们四个来着。六郎压根就没有梦见什么“四个贱人”,而是指桑骂槐把他们“四个贱*人”当猴子耍。
  魔界四使气怒已极,只恨不得冲上前将六郎碎尸万段。但更气的是六郎手上有令他们忌惮之极的炸药包,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的生死大权,即使恨他又万万得罪他不得。否则焉有命在?这气是小事,命才是大事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忍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委曲求全的忍。
  面对六郎放出“蒙耳朵”的命令,愤怒之极的魔界四无不心生抵触情绪,只装作没听到。悲哀的他们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无声的对六郎提出抗议。
  六郎大喝一声:“你***,你们四个到底蒙不蒙耳朵?”
  六郎一发火,四人马上一惊,犹豫不决起来。如果稍一遭到严厉的镇压,便放弃了抗议的行为,这面子怎么搁?人呢,总是要讲究一点面子的嘛。可恨这个臭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知道给我们四个留。如果你好言好语叫我们四个蒙耳朵,我们四个肯定非常乐意的耳朵蒙上。
  四人患得患失,手迟迟没有放上耳朵。呆呆的望着六郎,紧张地盯着六郎手上的炸药包。
  六郎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慢条斯理的说:“好啊,你们四个不听话是吧。很好,很好。”六郎嘴里说着很好两个字的时候,手猛的往炸药包引线上一扯,作势要引爆炸药。
  看到六郎这个动作,四人吓得脸色煞白,齐声惊呼:“不要!千万不要!我马上把耳朵蒙上。”
  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一刻,四人后悔得要命,真恨不得狠狠的自扇几个耳光。***,讲会么狗屁面子?这不,惹人家生气了,这小命都马上不保了,面子还有个屁用!


正文 077章 黑白无常及时到
  看到四人屈服,六郎停止了引爆炸药,仰天大笑:“说你们是四个贱*人,还真是没错。给你们脸的时候,偏偏不要脸。”
  魔界四使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拉耸着脑袋,蒙住双耳,窝囊到了极点,内心也愤怒到了极点。
  六郎不再理会四人,转头向牛头说:“牛头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牛头马面见六郎将魔界四使摆布得服服帖帖,忍不住微笑。
  牛头告诉六郎:“昔年,大魔神闯入冥界,大败冥界各路高手。最后,在十殿阎王的联手下,将大魔神逼入刀山火海,成功将其肉身消灭。然而,大魔神肉身虽死,但元神未灭。若不彻底灭其元神,势必再度危害三界。最终,十殿阎王施展大神通将大魔神元神困于牛头山‘灭魔洞’,并施以万年不破的死咒,使得大魔神的元神永世不得飞升。多少年来,不少魔界残余党羽偷偷潜入牛头山,意图解救大魔神的元神,但无一例外的死于‘灭魔洞’外各种玄乎的机关之下。今日,魔界四使背来炸药包,显然意图炸毁‘灭魔洞’,放飞大魔神的元神。”
  六郎问:“如果用炸药包去炸‘灭魔洞’,能不能将‘灭魔洞’炸毁,最终放飞大魔神的元神?”
  牛头马面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齐声道:“能。”
  六郎说:“还好我将炸药包抢了过来。如果真让他们四个得逞的话,三界将永无太平之日了。”
  牛头马面齐齐身六郎掬身道:“壮士,我代表整个冥界以及三界所有的人和神向你道谢。是你成功的阻止了一场浩劫。”
  六郎淡淡地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作的。”
  牛头马面问道:“壮士,你看你并不像阳寿已尽之人,你为何会进入阴间?”
  六郎说:“我长得一点都不强壮,你们开口闭口就叫我壮士,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的名字叫杨六郎。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就好像作梦一样,一下子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牛头马面“哦”了一声,不敢再问。
  六郎问:“灭魔洞在哪里?”
  牛头马面伸手朝山顶一指。
  六郎顺眼看去,山顶笼罩着一股黑气,阴森诡异。
  六郎突然说:“你们的救兵来了。”
  “救兵来了?”牛头马面一愣,“在哪里?”
  六郎淡淡一笑,没有答话。
  “奶奶个雄!哪个王八蛋竟敢擅闯牛头山!不想混了!”骂声由远而近,一黑一白两条人影风疾电闪而来。原来是黑白无常到了。
  牛头马面看向六郎的眼神更增敬意。真乃神人也,大老远便能听出有人来了。光是这份听力,放眼三界,瘳廖无几。
  看到黑白无常来了,魔界四使大惊失色,惊慌失措。黑白无常是冥界绝顶高手,功力尚在牛头马面之上。如今双方四对四,魔界四使毫无半点胜算。
  黑白无常一到,手指魔界四使,喝道:“啊哈,何方妖孽,胆敢闯牛头山禁地!老子撕了你!”
  无意中,黑白无常看到了六郎。两人惊噫一声,也顾不得找魔界四使的麻烦,白无常快步走向六郎,大声道:“喂,小兄弟,刚才我跟他比过了,我的家伙足足比他长了一个头指头,有他两个那么粗。”
  黑无常面红过耳,气急败坏地骂道:“放你*妈的屁,不就长了一丁点而已,粗细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就那么夸张其事?”
  其它人听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而六郎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我汗!自己不过随口跟他们开句玩笑,他们竟然当真,听他们的口气,兄弟两在无人之处掏出了那*话儿比较了一番。敢情是白无常稍胜半筹,便洋洋得意夸张其事。
  眼见兄弟两为了这个事情闹得不和,六郎心中内疚,忙道:“两位稍安勿燥,这个东西嘛,其实大小粗细并不是很重要。”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黑无常连连点头,六郎这句话当真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只差没感激得热泪盈眶,在六郎面前大磕三个响头了。
  白无常问:“那么什么才重要?”
  “嗯,这个嘛……”六郎沉吟着说:“只要心中充满爱,哪怕再短再细,双方都能得到快乐。”
  “高见,高见。可谓是字字珠玑。佩服!佩服!”黑无常对六郎翘起大拇指。如果旁边有一家酒馆,黑无常会毫不犹豫的请六郎进去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向六郎说一万句谢谢。
  白无常细想一下,也觉得有理,频频点头。
  牛头马面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两位老大,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黑无常骂道:“你***,闭上你的臭嘴!别问。”
  牛头马面吃了个瘪,也不介意,讪讪的笑了笑,也不再问。
  六郎指了指魔界四使,对黑白无常说:“两位兄弟,这事就不讨论了,正事要紧。他们四个是魔界妖孽,想来解救大魔神的元神,你们还不去赶他们走?”
  黑白无常猛然醒悟,转过头,怪眼一睁,厉声喝道:“你奶奶个雄,你们四个臭崽子,敢来牛头山撒野,老子杀了你们。”
  脾气火爆的黑白无常说打就打,提着哭丧棒冲上前去。
  魔界四使不敢怠慢,挥动刀尺相迎。
  黑白无常来势凶猛,哭丧棒舞得疾如狂风暴雨,铺天盖地的打向魔界四使。
  魔界四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站好,各自挥动兵器招架,瞅准空子时而还击一两招。
  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一时难分胜负。
  黑白无常久攻不下,齐声怪叫道:“牛头马面你们两个混蛋,老子好心跑来帮你们,你们反而置之事外了,你们两个还是人不是?”
  牛头马面脸一红,歉然道:“啊呀,真是对不起,我们马上就来。”末了,两人嘀咕道:“两位老大武功盖世,有你们出马,还用得着我们帮忙吗?”
  黑白无常怒道:“少废话,快来帮忙。”两人表面上发火,但对牛头马面后面那句话却非常受用。


正文 078章 魔界四使大败逃
  牛头马面一加入战团,形势立即改观。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勇猛绝伦,魔界四使节节败退。
  战争需要讲究战略战术,格斗亦是如此。魔界四使搭挡多年,在相互配合这一方面绝不逊于牛头马面。一落下风,魔界四使马上采取了只守不攻的策略。守,重点在于防守,以保证自身安全为主。四人的兵器分别是剑,棒,铜锺,判官笔,有长有短,有轻有重,有刚有柔。这四种兵器相互配合防守,如同牢不可破的盾牌,将自身保护得风雨不透。
  渐渐的,魔界四使由下风扳为平手。
  一旁看热闹的六郎不知何时走到众人十步之外,叫了声:“喂,高个子,你的宝剑使那么高,就不怕下盘受到攻击吗?”
  全力对高个子发动攻击的牛头闻言,蓦然一醒:“难道他在提醒我攻击下盘?”牛头心目中奉六郎为神人,对六郎的话绝不怀疑,当机立断,铁尺猛砍高个子下三路。
  正如六郎所言,高个子果然手忙脚乱,穷于应付。这一刻,牛头豁然开郎,高个子宝剑使得高是因为他个子高,难以兼顾到下三路。对付这等个子高的人,正好的办法就是全力攻击他防守溥弱的地方:下三路。
  高个子左挡右架,上挑下拆,败象大露。
  六郎又在一旁自言自语道:“矮鬼呀矮鬼,你个子那么矮,铁棒却那么长,你就不嫌麻烦?护头倒是没有问题,护脚的话就不太方便了。”
  与矮子对弈的是马面。马面同样对六郎敬若神明,听六郎这么说,开始还有点不知所云,一边博斗一边细细留意了一下矮子的招数。这条比矮子本人还长的铁棒在矮子手上疾若风车,滴水难进,但只限于脚踝以上部位,至于脚踝以下那一丁点可怜的地方完全处于防守空白。
  很快,马面明白了六郎为什么说矮子“个子矮,铁棒长,很麻烦”这话的意思了。铁棒长固然给矮子带来了好处,但同时也带来了不足之处。因为他不敢将铁棒舞得太低,一旦舞得太低,比人还长的铁棒就会接触地面。而铁棒一接触到地面,动作就会大幅度缓滞。
  原来自己犯了常识性错误,只晓得居高临下对付矮子。要收拾这位铁棒比人还长的矮子,还得反其道而行,攻击他最底部的脚板。
  马面一想通,手中马刀贴地砍去,猛砍矮子脚板。
  矮子大惊失色,赶紧挥动铁棒抵挡。
  “当”的一声,刀棒交击,马面这一刀被矮子一棒挡开。
  然而,悲哀的是,这一刀是挡开了,但铁棒却接触到了地面。矮子自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么一来,无异于给了马面一个最佳的攻击机会。一有机会,马面岂会错过?马刀上扬,径砍矮子天顶盖。
  矮子慌慌张张地举棒相迎。
  哪知,马面只是虚晃一招,马刀再次贴地扫砍,目标仍然是矮子那一双臭脚板。
  矮子躲闪不及,往后猛退。然而,还是晚了,马面的马刀疾如流星般从矮子脚板上划过。
  矮子惨叫一声,脚底血流如注,受伤不轻。
  魔界四使一人落败,一人受伤,防御不攻自破。
  形势危急,高个子急道:“撤!”虚晃一招,拔腿就跑。矮子,胖了,瘦子三人也跟着落荒而逃。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早就料到他们四人会逃,抢先一步占据下山的路口,让四人无从下山。
  魔界四使见下山无望,无可奈何的朝山顶跑去。
  四人正在慌不择路的往山顶逃窜时,前方传来一阵笑声:“喂,四位贱*人,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四人定睛一看,这个人正是六郎。他不知何时率先跑上了山顶,落井下石的来嘲笑己方四人。
  四人气不打一处来,齐声吼道:“投你*妈的的胎!”
  六郎假意怒道:“好啊,你们几个敢骂我?我引爆炸药炸死你们。”作势去扯引线。
  四人气得几欲吐血,六郎动不动就拿这个来威胁他们,已经受够他的羞辱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高个子厉声吼道:“炸啊,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有本事你就引爆炸药。”
  魔界四使豁了出去,六郎反而害怕了,双手乱摇,连连后退,讪讪地笑道:“呵呵,别生气,别生气。我跟你们开玩笑的,我哪里可能会引爆炸药呢。”
  六郎气焰一跌落,四人的气焰随之高涨,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齐声怒吼:“杀了这个臭小子!”
  四人红着双眼,挥舞兵器如猛虎般扑向六郎。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贪生怕死的不止是他们四个,六郎更甚。对付六郎这等欺善怕恶胆小怕事之辈,万万不能暴露出胆怯的一面,就算内心再怕也得装出视死如归的气概。
  刚才的羞辱真是白受了!他***!一想起刚才在六郎面前委曲求全所受的侮辱,四人恨不得用头狠狠地去撞墙。
  四人的兵器一挨近六郎之际,四人心中顿时掠过无限的快*感,这一箭之仇总算报了!尽管手中的兵器还没有真正的打中六郎,但四人仿佛已经看到了六郎被他们四人斩成肉碎的情形。啊哈,这真是太爽了!报仇的滋味真是爽得不得了!
  但突然间,四人的脸色马上变了。因为眼前的六郎突然一下子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怎么回事?这臭小子哪里去了?四人惊疑不定,正待左顾右盼时,突然感觉上传上一阵剧痛。随后,四人踉踉跄跄向前跌倒,结结实实的摔了个饿狗啃屎。
  原来四人的同时被踢了一脚。
  四人狼狈不堪的爬起来,看到了一张带满了微笑的脸庞,可不是六郎又是谁?
  不过,此时的六郎与之前有了天别地差的变化。在他脸上再也看不到先前的那种战战兢畏畏缩缩,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英气勃勃的刚阳之气。柔和的眼神闪烁着慑人的光芒,俊秀的脸庞霸气外露。眉如利剑,目若寒星,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直冲云霄。六郎的身材原本不算很高大,但此时,麻界四使莫名其妙的觉得,六郎很高大,高大得不可逾越,高大得令他们心悸。


正文 079章 几家风水轮流传
  看到六郎这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四人惊呆了,不知所措的望着六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事。当然,有一件事他们很清楚,六郎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瞬息之间跑到自己身后踢屁*股,这份本领,远在自己四人之上。原来六郎绝不是之前自己想象中的傻子,而是一位绝顶高手。在这之前,他一直在装卖傻,戏耍他们四人。
  六郎把炸药包丢在地上,淡淡地道:“料想你们四个不服气,我若不显点真本领,难以叫你们心服口服。”
  四人的心底“嗖”地冒起一股寒意,原本对六郎的不共戴天之仇在这一刻全转化为无穷的惧意。
  “你们四个一起上吧。”六郎傲然斜视着魔界四使。
  四人迟疑了片刻,横了横心,怒喝着挥舞兵器冲向六郎。妈的,狗急也有跳墙的时候,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博命一击,死个轰轰烈烈。
  六郎伸手往腰间一摸,手上马上多了一柄银光灿烂的宝剑。
  四人的棍,剑,铜锺,判官笔堪堪打到六郎面前之际,六郎的银龙剑出手了。
  银光一现,精芒电闪,寒星万点。
  魔界四使眼眼睛一花。
  眼前的六郎已经站在了十步以外,身上毫发未损,己方四人的刀刃压根就没有伤到他分毫。当然,己方四人也没有被六郎的银龙剑剌伤,双方算是扯平。
  然而,魔界四使却莫名其妙的感觉有点不对。虽然自己没有受伤,但蓦然间感觉下*身凉嗖嗖的。
  四人忍不住低头一看。这一看,四人只差没有当场羞而死了。
  你道如何?原来四人的裤带齐腰被斩断,裤子掉到了地上,露出了羞人的那*话儿。
  六郎竟然在一刹那间斩断了四人的裤腰带,却并没有伤他们分毫。六郎是存心让他们四人出丑,因为这种羞辱比直接杀死一个人更人令难堪。六郎正是想要他们四人难堪。
  不得不承认,魔界四使的小*弟弟确实乃万里挑一的精品货,且硕大无比。此时正昂然挺立,迎风飘扬。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追上山来,刚好目睹了这最有意思的一幕。四人手指魔界四使,口中哈哈大笑,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魔界四使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慌慌张张地提起裤子,转头就跑。在人前露出了不该露的地方,四人的确没脸见人了。
  四人刚刚逃出两步,突然间感到屁*股一痛,当场一个“饿狗啃屎”跌倒在地。
  四人虽然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想象得到,自己可怜的屁*股又挨踢了。
  这屁*股已经第二次被踢了!魔界四使难过得想死。屁*股被踢一次是丢人,被踢两次是更丢人。不用猜都知道,始作俑者定是杨六郎了。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喜欢作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趁着被踢倒在地上的时候,四人抓住这宝贵的机会,悄悄的把裤头系紧,以免再次春*光外泄。
  六郎对牛头马面说:“去把他们四人绑了吧。”
  牛头马面应声“是”,掏出绳子,大步向前。
  “你们给我站住!”魔界四使中的矮子突然大吼一声。
  牛头马面猛然停下了脚步,黑白无常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
  因为他们看到矮子手上提着一个炸药包,一只手捏住引线,作势欲爆。原来,矮子趁六郎与牛头马面说话的时候,悄悄的伸铁棒勾向离他不远的炸药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炸药包抢到手上。
  事发突然。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脸色煞白,不知所措的望着六郎,轻声道:“怎么办?”
  六郎没有回答,神态自若,面带微笑,看起来好像并没把矮子手上的炸药包当回事。
  看到六郎镇定自如,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他这付模样,一定胸有成竹了!
  马面性子最急,忍不住问六郎:“你有办法?”
  六郎微笑着回答:“我没有办法。”
  六郎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哗啦啦的浇在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头上,将四人心中唯一的希望浇灭,四人紧张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六郎几人对话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矮子听到了。***,原来你们也害怕我引爆炸药啊。真是风水轮流转,有了炸药包这道护身符,生杀大权已经掌握在我手上。我们四个终于从弱势群体转变成为强势的一方了!矮子从心里笑开了花,头昂得更高,胸膛也挺得更直了,看向六郎几人的眼神也变成了傲慢的斜视。
  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人立刻围在矮子身旁,发着一阵得意的笑声。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打量着五人,宛如六郎几人已经是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六郎说:“嗨,兄弟,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引爆炸药。有话好好说。”
  六郎的话虽然说得不卑不亢,但流露出了一丝怕死的意思。矮子的气焰更高涨了,笑得也更得意了,骂道:“你***,你也怕死么!”
  六郎说:“我当然怕死了。”
  矮子轻蔑地道:“胆小鬼。”
  六郎说:“难道你不怕死?”
  矮子说:“我当然不怕死。”
  六郎笑了:“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刚才拿着炸药包的时候,你为什么像一只狗一样任我摆布?屁也不敢放一个?”
  六郎的话犹如一根尖针狠狠地剌在矮子心头。矮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厉声吼道:“***,你给我闭嘴!”
  六郎问:“要是我不住嘴的话你是不是要引爆炸药?”
  矮子说:“是的。”
  六郎说:“好,那我闭嘴。”
  六郎说了那么多话,唯有这句话让矮子感到最满意,哼了一声:“妈的,最好给我识相点。”
  六郎忍不住插嘴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是向你们几个学的。”
  矮子唯恐六郎又提刚才己方四人任由六郎摆布一事,这不堪回首的经历是自己生平最丢脸的事情,必须彻底把它忘记,最好谁都不要提!矮子大声喝道:“叫你闭嘴就闭嘴,少说废话。不然我就引爆炸药。”
  之前,六郎老是以“我引爆炸药”这句话来威胁他们四个。如今,轮到矮子以这句话来威胁六郎了。


正文 080章 机关算尽终害己
  一切都如矮子所料,“我要引爆炸药”这句话一出口,当真胜过任何手段,六郎乖乖的闭上嘴,忙不迭的点头:“好,好,我不说话了。你千万不要引爆炸药。”
  矮子得意已极,仰天大笑。这捏人七寸的感觉实在惬意极了。一个字:爽!这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来说这句话了。***,你这个臭小子也有今天!
  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人也跟着大笑,眼里尽是不屑之色,对于贪生怕死之人他们一向都看不起。在此高高在上的威风时刻,他们四人早已将之前自己四人贪生怕死的表现忘得一干二净。
  六郎忍不住嘀咕一声:“如果你引爆了炸药,我们大家都活不成。”
  矮子哼道:“我又不怕死,大家一起死又怎么的?我们四个人,你们有五个人。算起来还是我们划算。”
  六郎问:“你要怎么样才不引爆炸药?”
  矮子愣了一下。他抢夺炸药包原本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只想以炸药包这道护身符保全自己的性命。如今,炸药包顺利拿到手了,自己占据了主动,掌握了生杀大权,过足了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瘾,别的问题还没想过。
  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人在一旁提醒矮子:“叫他自己骂自己。”
  “命令他扇自己的耳光。”
  “叫他们五个相互踢屁*股。”
  ……
  矮子恍然大悟,不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这个臭小子怎样侮辱我,我就怎么还回去,而且要加倍的还回去。
  矮子喝道:“臭小子,你自己打自己几个耳光。”
  六郎说:“我不打。”
  矮子一愣,***,居然还有几根硬骨头。看来,必须搬出杀手锏了。矮子恶狠狠地道:“你不自打耳光的话我就引爆炸药。”
  这句话就是矮子的杀手锏。矮子深信,这句话一出口,六郎必然乖乖就范。因为他领都过这句话的威力,当真比任何刀枪剑棍都厉害。之前六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四人无不乖乖就范,委曲求全,任其宰割,闷屁都不放一个。
  然而,矮子算错了。
  六郎仍然毫不犹豫地道:“我就是不打。”
  矮子一颗心开始下沉。糟糕!这臭小子居然吃软不吃硬,怎么办?自己已经放下了引爆炸药的狠话,难不成就真的引爆炸药?引爆了炸药,固然可以把六郎以及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炸成肉碎,但自己也难逃一劫。
  我还不想死啊!矮子的内心在呐喊。臭小子,求求你了,你就自打几个耳光吧,好让我顺利的下台。矮子心里不停的在念阿弥陀佛,向菩萨乞求让六郎胆小鬼上身,然后自打耳光。
  菩萨没有显灵,六郎倔强的盯着矮子,就是不肯自打耳光。
  炸还是不炸?矮子心里在作剧烈的斗争,捏住引线的手微微发抖,额头上冒出了豆大颗汗珠。
  六郎哈哈一笑:“怎么了?你怕了?不敢引爆炸药了?”
  矮子满脸通红,只恨不得找个地洞来钻。面对众人的注视,矮子更感无地自容,捏住引线的手瑟瑟发抖。炸,自己也完蛋。不炸,奈何自己已经放出话,这面子又往哪里搁?
  哎呀,我该怎么办才好?
  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亦不灵。
  这一刻,矮子后悔莫及,后悔自己错把那句话当成杀手锏。杀手锏是没错,可是连自己也杀了,真是偷鸡蚀把米,得不偿失啊。如果老天再给矮子一次重来的机会,哪怕面前摆满了一万个炸药包,矮子碰都不想去碰一下,更不会说出“引爆炸药”这样的傻话。假如一定要他说一句话的话,他也只会说:“炸药包,求求你,马上在我面前消失吧。”
  六郎脸上尽是嘲讽的笑意,矮子戏剧性的变化尽在他意料之中。六郎是整部剧的导演,矮子是男主角,一个最称职的男主角,他将人性的善恶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部剧演得很成功,最少在六郎看来演得很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矮子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迟迟不敢拉扯引线。矮子紧张,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个人更加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矮子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扯下引线,自己也冤里冤枉的作为陪葬品。
  胖子在一旁轻声劝道:“喂,你不要冲动啊。”
  高个子说:“理智一点,引爆炸药对谁都没有好处。”
  瘦子说:“你不引爆炸药,我们还有逃生的机会。你引爆了炸药,我们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
  面对同伴的劝说,矮子更加犹豫了。但为了死撑面子,手还是不好意思放开引线。
  六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个人是配角,而且是最佳配角,在导演的安排下粉墨登场,尽职尽责的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四人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既然佩服六郎的胆识,又担心出什么岔子,可谓是患得患失。
  六郎淡淡地道:“矮鬼,别死撑了,还是放下炸药包吧。”
  “我不放。”矮子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他已经快发疯了,精神彻底崩溃了。有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炸药包在手,尚可保全性命,炸药包一旦离手,也就是束手就擒之时。
  六郎说:“好,我答应你。我自打耳光。”
  矮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地问:“你真的愿意自打耳光?”
  六郎笑道:“我愿意。”
  矮子大悲之下,变得大喜,声音也因为过度的惊喜而颤抖起来:“那,那你快打呀。”
  六郎说:“我自打耳光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矮子,高个子,胖子,瘦子四人齐声问道。此时,甭说一个条件,便是六郎提一万个条件,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六郎微笑着说:“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四个一人叫我一声爷爷,我马上自打耳光。”
  “什么?叫你一声爷爷?”四个人差点跳了起来,士可杀,不可辱。想让我们叫你爷爷?门都没有。
  加


正文 081章 引爆炸药出魔神
  六郎微笑着说:“叫不叫随便你们。反正你们不叫的话,我也就不会自打耳光了。”
  叫还是不叫?叫划算还是不叫划算?魔界四使面面相觑,心中飞快的盘算着。
  在六郎面前,他们四人丢尽了脸,什么侮辱都受了,奈何六郎武功胜他们十倍,这仇是无论如何也报不了的。如果有机会让六郎受点苦出点丑,哪怕付出再高的代价,他们四人也愿意付出。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须嘴巴叫一声爷爷,便可让六郎自打耳光。这机会千载难逢,岂可错过?
  但是,叫爷爷也太难为情了,颜面也扫尽。六郎年纪轻轻嘴上没毛,自己四人恨他入骨,这爷爷两个字委实叫不出口。如果有两个选择,他们四人宁愿挨一百刀,也不愿意叫六郎一声爷爷。
  叫还是不叫?四人反复权衡,患得患失,犹豫不决。
  高个子乃四人之首,对其它三人压低声音道:“反正我们在他面前已经受够侮辱了,再多受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这样能换得他自打耳光,我们又何乐而不为?怎么想都是我们划算。”
  矮子,瘦子,胖子三人点头称是。高个子又低声道:“我们嘴上叫他爷爷,心里却骂他是孙子。”
  矮子,瘦子,胖子三人会心一笑。这主意不错!高!实在是高!只有高个子这么高的人才想得出这么高的主意!
  有时候,自嘲往往能让一个心理变得平衡。
  四人打定主意,对着六郎齐声叫道:“爷爷。”
  六郎脸一板:“我叫你们一齐叫的吗?这不算数。一个一个来。”
  四人心中愠怒,心里不停的骂娘。但又怕惹得六郎生气而改变主意,这一声爷爷便叫得毫无意义了。作事情必须有始有终,眼看就在达到终点了,万万不能死在半路上。
  四人强忍怒气,逐一对六郎叫了声爷爷。
  六郎哈哈大笑,眉开眼笑地应道:“哎,乖孙子。你们真听话,乖。”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四人也在一旁哈哈大笑,他们只觉得六郎这个人太有意思了。
  魔界四使又羞又怒,但表面上又不敢流露半分,看到大家都笑,也咧开臭嘴,跟着讪讪地笑,心里不停地骂:“孙子!孙子!孙子……”
  眼见六郎笑够了,魔界四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该你了,该你自打耳光了。”
  六郎大声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就一定能作到。”
  “是,是,爷爷你一诺千言,真汉子,纯爷们……”魔界四使生怕六郎反悔,齐声猛拍马屁,拼命的以赞美之词挤兑六郎,他们内心迫切的希望六郎的手打向自己的脸庞。这马屁都拍得嘟嘟响了,他还好意思反悔么?
  眼看六郎的手缓缓抬起,四人心中暗喜,心中一个劲地欢呼:“快打,快打。”不过心中欢喜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万一惹得六郎不爽了突然间改变主意了怎么办?在没有达到目的以前,戏必须演足。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惊道:“壮士,你真的要自打耳光?还是不要了。”四人觉得,六郎这次实在亏大了,这一世聪明的人啊,怎么就变得一时糊涂了?
  魔界四使对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怒目而视,眼中喷出的熊熊怒火恨不得将他们几个活活烧死。***,眼看大事将成,你们四个鬼叫个屁!万一这臭小子当真听你们的话改变主意,我必将你们四个碎尸万段!
  六郎对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说:“你们不必劝我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耳光,我说什么也得打。”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四人难过地低下了头。
  魔界四使眉开眼笑,齐声赞道:“爷爷英明,爷爷威武……”马屁之词不绝于耳,爷爷叫得一声比一声响亮。
  六郎张开手掌向自己的脸打去。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魔界四使欢呼雀跃。
  不过,魔界四使开心不到三秒钟,马上变得大惊失色。
  六郎的手掌打中自己脸的那一刹那,就发生了怪事。矮子手上的炸药包犹如长了翅膀一样,突然从矮子手中冲天飞起。
  很快,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以及魔界四使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六郎表面上看来是伸手打自己的耳光,实际上,他暗中以隔物传功的方法将矮子手上的炸药包打飞。
  隔物传功,又称隔山打牛,顾名思义,即使隔了一座山照样可以打到山后面的那一头牛。六郎看似打向自己的脸,其实以自己的身体,地面以及矮子的身体作为传功的中介物,最终的目标是炸药包。所以,六郎打的是自己,但自身没事,同样作为中介物体的地面和矮子的身体也没事,但炸药包却被打飞了。这就是隔物传功的神奇之处。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突然间脸色煞白,大惊失色道:“大事不妙!”神色惊惶地看着半空中跌落的炸药包。
  众人看去,炸药包径自跌落黑气缭绕的山顶,那不正是囚禁大魔神元神的灭魔洞么?炸药包一旦爆炸,岂不炸毁了灭魔洞放飞了大魔神的元神?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四人面色如土,喃喃地道:“怎么办?怎么办?这回可惹下涛天大祸了。”
  魔界四使互相一使眼色,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四人心意相通,撒腿就奔,拼命朝山下逃去。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人也无瑕去追。
  炸药包一跌落灭魔洞,当场爆炸。轰隆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飞沙走石,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整个牛头山一片狼籍,烟雾笼罩。冉冉升起的磨菇云向所有人宣布,灭魔洞已经化为灰烬。大魔神的元神得以重生。
  黑暗中,一道红光一闪,疾快无比的射中六郎。六郎啊呀一声大叫,当场昏倒过去。
  半晌,六郎醒来。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扶起六郎,关心地问道:“壮士,你没事吧?”
  六郎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道:“刚才不知道哪里闪来一道红光射中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六郎说:“我没事,谢谢你们的关心。”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齐声道:“壮士,别客气。”
  六郎微笑道:“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的名字叫杨六郎,你们不要张口闭口叫我壮士,还是叫我名字吧。”
  “好的,壮士。”
  “呃……”


正文 082章 正大光明闯地狱
  看到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垂头丧气,满脸颓靡,六郎心中内疚,歉然道:“四位,真是对不起,我误炸灭魔洞放飞大魔神元神,闯了涛天大祸,连累了你们。”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叹道:“你又不是故意的,也不能怪你。看来这是天意,三界注定有一场浩劫。”
  六郎说:“有没有什么方法补救?”
  四人说:“没有。”
  六郎难过地道:“那我真是罪该万死了。”
  四人反过来安慰六郎:“你也无须自责,既然上天注定会有这么一场浩劫,必注定有力挽狂澜之人。闯祸的人是你,说不定力挽狂澜的人也是你。”
  六郎苦笑:“我哪有这个能耐。”
  四人齐声道:“你一定有这个能耐。”
  六郎不好意思地道:“你们四个太抬举我了。”
  牛头说:“壮士……”刚叫了两个字,看到六郎责怪的眼神投过来,便想起六郎刚才说过话,马上改了称呼:“杨六郎……嗯……杨兄弟,你骨骼精奇,面相异于常人,注定不是平凡之人。况且,你的本领我也见识过了,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以你的本领,放眼冥界无人抗手。若你都没有这个能耐,试问谁还有这个能耐?“
  六郎谦虚地道:“过奖过奖。”
  黑白无常也说:“杨兄弟,我们兄弟俩生平从不服人,但不知怎的,偏偏就很信服你。你的武功怎么样,我们兄弟俩没有领教过,但相信远在我们兄弟俩之上。抛开这一点,单是你的人格魅力,就让我们兄弟俩心仪不已。所以,我们深信,如果注定有一个人化解这一场浩劫的话,这个人一定非你莫属。”
  六郎想起之前自己随口几句玩笑话,差点惹得黑白无常为了“粗细”“大小”的问题兄弟反目,忍不住微笑。值得庆幸的是,后来自己随口劝了他们几句,不仅让他们兄弟重归于好,而且自己也赢得了他们两人的尊重,可谓是无心插柳成荫。
  牛头又道:“杨兄弟,步大魔神之后,你是第二个踏入冥界阴间的活人。同样是踏入阴间的活人,但你们两人无论性格形象,还是处事风格都截然不同。昔年,大魔神进入阴间,穷凶极恶,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最终被冥界高手联合诛之。而你不同,进了阴间以后,没有树敌,只有交友,武功盖世却虚怀若谷,就凭这份王者气魄,谁人能及?如果你都不能力挽狂澜,还有谁能?”
  马面也插嘴道:“杨兄弟,牛哥说得没错。你想想,为什么大魔神的元神早不重生晚不重生,偏偏在你进入冥界时就得以重生?我觉得不绝不是巧合,而是定数。有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开这个铃的人是你,将来系上这个铃的人一定还是你。”
  六郎说:“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如果阎王知道大魔神的元神得到了重生,会不会降罪你们几个?你们将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说:“降罪是肯定有的,处罚也避免不了。不过阎王通情达理,慧眼通天,说不定早就预算到有这么一天。”
  六郎说:“冤有头,债有主,祸是我闯的,万万不能让你们替我背黑锅。你们把我绑上去见阎王吧。”
  牛头说:“你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来到阴间,即使你不想见阎王,阎王也迟早会找上你。至于绑就不必了。”
  六郎说:“那你们现在就带我去见阎王吧。”
  四人齐声道:“在见阎王以前,我们也想知道一件事。”
  六郎问:“什么事?”
  黑白无常说:“你阳寿未尽,肉身未死,何以会来到阴间?”
  六郎说:“我也不知道,就好像作梦一样,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黑白无常沉思着说:“我想,跟大魔神一样,你肯定被茅山道士施了‘水生火热轮回劫’的法术。”
  “水生火热轮回劫?那是什么玩意?”六郎若有所悟,“是了,在这之前我把一位茅山道士教训了一顿,想必是他搞的鬼。”
  黑白无常告诉六郎,“水生火热轮回劫是茅山派至高无上的道术,可将人打入地狱以及海底受水生火热之苦,永世不得轮回。地狱有刀山火海之刑,属于‘火热’。而海底则属于‘水生’。就算你成功闯过地狱这一关,还有神秘凶险的海底世界等着你。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能逃过水生火热之劫。五百年前,大魔神就丧生在刀山火海之中,尚未来得及进入海底世界。”
  六郎嘿嘿笑道:“即便上天入地,我杨六郎也不皱一下眉头,区区地狱海底又何足为惧!”
  望着豪气冲天的六郎,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情不自禁地心生敬仰之意。六郎身材不高,稍稍偏瘦,但站在那里有如渊停岳峙,气吞云霄。宛如无坚不摧,不可战胜的金甲战神,比任何人都威武,比任何人都高大。
  六郎说:“我们走吧。”
  “去哪里?”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齐声问。
  六郎笑道:“既然我来到了冥界阴间,就要正大光明的去见一见阎王爷,会一会冥界各路高手。”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翘起了大拇指:“好汉子,纯爷们,够豪气!我们四个就陪你走一遭,亲眼见证你如何大战冥界各路高手。”
  六郎说:“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四人一愣:“你改变主意了?你……”四人还以为六郎一时间心生怯意,打算临退缩,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呆呆地望着六郎。
  六郎哈哈笑道:“现在我只想跟你们好好喝一杯酒,聊一聊女人。”
  四人一呆之后,抚掌大笑:“妙极!妙极!”
  喝酒,聊女人,是男人最感兴趣的事情。六郎这个人实在太合自己的胃口了。
  六郎笑:“喝酒我请,要找女人的话自费,杨某人概不负责。”
  黑白无常哈哈大笑:“呵呵,喝酒你请,找女人我请,怎么样?”
  六郎忙道:“嗯,喝酒我倒是非常喜欢,但那个调调就算了吧,聊一聊就可以了。”
  黑白无常得意地道:“怎么了?你不敢找女人玩?莫非你那家伙细短小?”
  六郎狼狈地道:“不,不,不,恰恰相反,我的家伙大粗长大。”
  黑白无常满脸不信之色:“要不要跟我们几个掏出来比一比?谁细短小,谁粗长大立见分晓。”
  六郎额头冒汗,头晕乎晕乎的。


正文 083章 太平盛世丰都城
  丰都,阴曹地府之都,传说是人死后灵魂归宿的地方。在这里,名山古木参天,寺庙林立,在庞大的阴曹地府里仙释儒道,诸神众鬼盘踞各庙,等级森严,各司其职并以以苛刑峻法统治着传说之中的幽灵世界。
  阳世间,重庆丰都县有一座丰都城。这里仿阳间司法体系,营造了一个等级森严,融逮捕、羁押、庭审、判决、教化功能于一炉的“阴曹地府”,使得丰都鬼城闻名于世。人们也因此将冥界之都习惯性的称为丰都。
  重庆丰都作为阴曹地府所在地的鬼文化而蜚声古今中外。这里流传着许多鬼神传说,《西游记》,《聊斋志异》,《说岳全传》,《钟馗传》等许多中外文学名著对“鬼城”丰都均有生动描述,颇富传奇色彩。“鬼国幽都”之说由平都山而起,据《丰都县志》和晋人葛洪 《神仙传》载,民间传云,汉代王方平、阴长生两方士曾于平都山修炼成仙,道家遂于此山设天师,并将其列为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一。后人附会“阴、王”为“阴王”(阴间之王),居所即为“鬼都”。平都山亦渐附会为 “阴都”。唐代大诗人李白写就“下笑世上士,沉魂北丰都”诗句,更使鬼城之名远扬。经明清小说的渲染,更加神秘怪诞。
  丰都因鬼城而出名,鬼城因丰都而形象。但此丰都非彼丰都,重庆的丰都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六郎到来的丰都乃实际意上的丰都。
  踏入丰都城,跟六郎想象中的丰都完全不一样。这里跟汴京城一样繁华,却又截然不同。这里鬼来鬼往,熙熙攘攘,但井然有序,热闹却不喧哗,繁华自带一股别样的宁静。
  阴间怎么会如此太平?六郎诧异了很久,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强迫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表面上的太平往往蕴藏了巨大的矛盾。
  街边,一位摆地摊的小贩大声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天堂进口的优质安全*套,一文钱一个。”
  六郎奇怪地问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安全*套是什么玩意?”
  四人笑得非常诡异。
  远处,几位“大盖帽”走过来,“气势汹汹”的走向那位小贩。
  看着那几位趾高气扬的“大盖帽”,六郎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汴京城内的城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向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询问,这几位“大盖帽”果然乃阴间的城管。
  六郎心想:“天下乌鸦一般黑,阴间的城管想必也不是善类,如果他敢欺负人的话,今天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六郎悄悄的握紧的拳头,缓缓的向城管和小贩靠近,只消看到城管一骂人或动粗,六郎的拳头也将向他们亲切的问候。
  城管走到小贩面前,很礼貌的说了声:“你好。”
  六郎颇有点意外,心想:“阴间的城管执法倒是蛮文明的嘛,比阳间的城管好多了。”随即又想:“文明的开头意味着野蛮的结果,这些阴间的城管还挺能装的嘛。看你们装文明能装多久。”见惯了城管的耀武扬威,六郎对城管的印象糟糕的很,从心里就不相信城管会这么文明,什么事都往坏的一面去想。
  虽然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所闻,但六郎的拳头不由自主松开了很多,揍人的欲*望也没那么强烈了。
  小贩说:“你们好。请问你们买安全*套吗?”
  城管说:“我们买。你这货品质怎么样?确保安全吗?”
  小贩说:“我这里天堂进口货,品质优良,保证你买的安心,用的放心。”
  城管说:“除了买你的货以外,我们还有点事找你。”
  “什么事?”
  “这里是闹市,人多车多,在这里摆摊不仅影响交通,还影响市容市貌,希望你把地摊搬走。”
  “哦,对不起,我马上搬走。”
  “我建议你,把地摊摆到红灯区去,那里很多人都需要这个东东。”
  “嗯,谢谢。我这就搬到那里去。”
  “我买一个”
  “我要两个。”
  ……
  结局大出六郎意料之外,六郎情不自禁的点头:“阴间的城管,好样的!”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说:“丰都城井井有条,全归功于这些城管,他们是人民的公仆,值得我们尊敬。当然了,丰都城的百姓也非常自律,也是好样的。”
  六郎若有所思。
  前方是红灯区。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妓*女纷纷向路人询问:“先生,要不要玩一下?十文钱一次,包夜三十文。”
  这里的妓*女跟阳间的妓*女大不相同,冶艳却不失清纯,谈吐得体,文质彬彬。很难令人相信她们是作这一行的。
  不少路人纷纷上前谈论价钱,其中不乏身穿制服的公务员。
  六郎摇头叹道:“身为公务员公然嫖*娼,成何体统!”
  黑白无常说:“杨贤弟,你有所不知。在阴间,妓*女是一门正当的职业,嫖*娼也受法律保护。”
  六郎哼了一声:“真不像话。”
  黑白无常笑道:“此言差矣!性*交易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既没有危害到第三人,也没有对社会造成危害,何错之有?相反的,这些妓*女为广大单身男性提供了一个正当的渠道,有效的解决了他们的生理问题。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正是因为有了妓*女这个行业,在很大程度上杜绝了性*骚扰,强*奸之类的案例发生。你想想看,这利大于弊呢,还是弊大于利?”
  六郎哑口无言,觉得黑白无常讲得很有道理,但传统的道德观念又让他感觉这样始终不妥。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一个叫了一个妓*女,也帮六郎叫了一个,顺手将她推到六郎身边,笑着说:“姑娘,好好服侍好我这位兄弟。如果能让我这位兄弟满意的话,我重重有赏。”
  姑娘妩媚的笑道:“你放心吧,让客人满意是我的职责。”说着,把身子偎依在六郎身上。
  六郎慌忙将姑娘推开,狼狈地道:“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个调调,要玩你们自己玩吧。”
  姑娘含情脉脉地道:“别怕,我又不是老虎,我会很温柔的。”一边说,一边张开了双臂。
  六郎落荒而逃。


正文 084章 自由民主阴世间
  往前走,繁华的街道从中被砍为两截。将街道拦腰斩断的是一栋房屋,孤单而倔强的耸立在路中央。过往的行人纷纷从小屋旁绕过。
  六郎大惑不解,为什么不将这座房子拆掉?如果将这座房子折掉的话,道路也通畅了,交通也方便了,行人再也不用绕道而行了。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似是看穿了六郎的心思,说:“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留了这么一栋房子挡在路中央,为什么不把它拆掉是吧?”
  六郎点头。
  四人解释道:“在阴间,公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受法律保护。如果把房子拆掉了,固然方便了,但却侵犯了屋主的权益。屋主不愿意搬迁,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拆他的房子。”
  六郎说:“可是,集体的利益也很重要啊,如果个人利益跟集体利益相冲突的话,个人利益应该让步集体利益。”
  四人觉得不可理解:“凭什么个人利益就必须让步集体利益?”
  六郎说:“老师这样教的,政府也是这么宣传的。在阳间,哪怕属于集体的一只发情的老母狗掉进河里,个人也必须拼了命去把它救上来,这样才显得个人无私而伟大。政府大力鼓励每个人都这样为了集体无私奉献。”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反问:“难道你觉得这样作很妥当吗?莫非你觉得一个人的性命还不如一只发了情的老母狗?”
  六郎说:“说实话,我也觉得这样很不妥当。在集体面前,人命如草芥,竟然比不上集体的一只老母狗,实在太悲哀了。”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说:“如果一个政府太注重自己的利益,必定以牺牲老百姓的利益为前提。一个不关心老百姓死活的政府有个屁用?这样的政府谁去拥护?就算我们去拥护这样的政府,我们又能得到什么?我们为集体无私的奉献,而集体又为我们奉献了什么?”
  六郎情不自禁的点头。这一刻他想起了汴京城野蛮的城管和拆迁人员,他们压根就没有把老百姓当人看,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而阴间的城管则完全不一样,文明执法,人性化执法,至于强拆的案例根本就不存在。真是鲜明的对比。孰优孰劣,摆在眼前。
  黑白无常四人继续说:“一个政府不能保障公民的权益,不能保护公民的安全,就是政府的失职,这样的政府必定失去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下天。这样的政府如果不尽快变通,迟早会走向灭亡。”
  尽管觉得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几人的话有点大逆不道,但字字珠玑,说到六郎心坎上去了。在这里,六郎开阔了视野,思想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阴间之游不虚此行!
  国家与个人,就好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你对我好,我自然对你好,这是一种相互循环的关系。反之,亦是如此。
  喧闹的吆喝声惊动了六郎。
  前方一鬼手举一个大牌,大声呼喊:“判官是猪。”牌子上画了一只猪,上面写的正是“判官是猪”四个字。
  六郎吃了一惊,据他所知,阴间的判官相当于阳世的大法官,地位显赫。在阳世,如果有人敢出口污辱大法官,必定被拉去砍头。这个鬼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公共场合公然辱骂判官,不想活了?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好像见惯了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六郎忍不住走过去问:“嗨,兄弟,你为什么说判官是猪?”
  鬼说:“我对法院判的案不服气,所以觉得判官是一只蠢猪。”
  六郎问:“是判官亲自判的吗?”
  鬼说:“不是。任何一个法官判案不公,对于最高法官判官来说,他都难辞其咎。所以,我要骂判官是猪。”
  六郎马上来了兴趣,问道:“你碰到的是什么案子,为什么对法院的判决不服气?”
  鬼说:“我叫张三,我家的老母鸡被李四家的狗咬死了。我将一气之下,将李四家的狗打死。李四要我赔狗,我要李四赔我一只老母鸡。结果,我们两个闹上了法院。”
  六郎越听越感兴趣:“法官是怎么判的?”
  张三说:“法官判李四赔了我一只老母鸡,但也判我赔了李四一只狗。”
  六郎哈哈大笑:“我倒是觉得这样判决很公平啊。”
  张三忿忿地说:“李四才赔给我几文钱,但我却赔给他几十文。而他家的狗咬死我家的老母鸡在先,应该是他的错,为什么反而判我重一点?”
  六郎微笑:“所以你不服气,就骂判官是猪。”
  张三说:“是的。”
  六郎说:“可是,这案子明明不是判官判的,你偏偏骂他。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拉你去砍头?”
  张三诧异地盯着六郎,犹如在看一个怪物。半晌,才说:“你刚刚来到阴间的吧?”
  六郎说:“对。”
  张三说:“难怪你会这么想。兄弟,这阴间不比阳世。阴间言论自由,任何人都有权力去评论或是批判其它人。这是阴间每一个鬼享有的人身权利。”
  六郎愣住了。在阳世,这等事情是不敢想象的。如果皇帝老儿有什么过错,甭说骂他,就是半点不满情绪也万万不能表露。即使要进谰,也得看其心情大好的情况下,以满嘴马屁作掩护,不着痕迹的提出意见,还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作法错了。没有一点社会阅历,不学会投其所好,在阳世间可谓是寸步难行。总之,在阳世,作人累。而在阴间作鬼,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一切简简单单。
  六郎心想:“在阴间,个人权益重于一切,确切的让每一个人感觉受到政府的保护,内心充满了强烈的归属感。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什么时候,阳世间也能变得像阴间这样自由民主的话,那该多好。”
  不知不觉,六郎发觉自己爱上了这个地方。对这个地方的生活方式充满了向往。


正文 085章 杨六郎舌战判官
  五人到达一座广场,阴气笼罩下的广场边耸立着一座黑漆漆的宫殿。宫殿的门柱瓦清一色的黝黑,唯独牌匾上的大字呈触目惊心的白色,上书“天子殿”黑里透白,黑白分明,分外阴森。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向六郎抱拳道:“杨贤弟,我们已经送你到这里,也该向阎王汇报了。接下来,你将接受冥界各大高手的挑战,凶吉祸福,看你的造化。我们很快又会在战场上见面。虽然我们是朋友,但在战场上,我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一路同行,六郎与四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情同兄弟。话似绝情,却有依依不舍之意。
  六郎说:“到时候,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五人嘴里说着“不会手下留情”的狠话,但彼此眼里全充满了暖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道声:“告辞!”
  眨眼间便消失在六郎面前。
  偌大的广场单单剩下六郎一个人,阴风阵阵,黑气森森。怪鸟半空掠过,叫声凄厉,如泣如诉。怪兽驰过广场,吼声如雷,锵锵铿铿。一切都显得诡异而惊悚。
  六郎毫无惧色,昂首阔步,大步走向“天子殿”六郎刚走到大门口,阴暗的门内响起一个毫无生气的声音:“你来了?”
  六郎说:“嗯。”
  “你叫杨六郎?”
  “嗯。”
  “你除了会说‘嗯’以外,你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嗯。”
  毫无生气的声音多了一丝怒意:“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不怕死?”
  六郎说:“怕。”
  门内一时哑口无言,似乎对六郎的回答感到意外。通常胆子再小的人哪怕心里怕得要命,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总会豪气冲天的说“我不怕死”敢于明目张胆的承认自己怕死的人很少,至少问这个问题的人还没有遇见过。
  门内说:“既然你怕,那就束手就擒吧,免得多受皮肉这苦。”
  六郎笑道:“我又没有作坏事,凭什么要我束手就擒?”
  “因为你犯了涛天大罪。”
  “我想知道,我到底犯了些什么罪?”
  “你罪有三。一,你以活人的身份非正常进入阴间,犯了‘偷渡罪’。二,你对我不敬,犯了‘藐视法庭罪’。三,你炸了灭魔洞,放飞了大魔神的元神,犯了‘破坏和平罪’。”
  六郎哈哈大笑。笑完,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判官。”
  “不错。你很聪明,被你猜出来了。你对以上这三项指控服不服?”
  说话间,六郎面前平空冒了个人出来。这人头戴官帽,身穿赤红色长袍,脚踏粉底皂靴。长眉过耳,面如锅底,目光如炬,须垂至胸,威风凛凛。这人自然便是冥界阴间的大法官判官了。
  六郎说:“我不服。”
  判官说:“你有权利为自己申辩。”
  六郎说:“其一,偷渡罪。我之所以以活人的身份进入阴间,乃受妖术所害,情非得巳,这本身就违反了我自己的意愿,何来偷渡一说?再说,阴间是个民主自由的地方,人权得到充分的保障。问题就来了,我杨六郎本身就是受害者。你们不去找害人者的麻烦,反而来压迫我这个受害者,天理何在?人权何在?你身为冥界大法官,草率断案,冥界政府的公信力何在?”
  判官瞠目结舌,作声不得。
  六郎说:“其二,藐视法庭罪。只是因为我对你不敬,便是藐视法庭。你并不知道,我之所以对你不敬,是因为你先对我不敬,这种尊敬是相互的。如果一定在判罪的话,也是你有罪在先。我这么说你一定很不服气,但你想想,我一来你就以一付居高临下的姿态跟我说话,一点都不礼貌。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以礼对你吗?而且,阴间是个民主自由的地方,每个人都享有言论自主的权利,你应该尊重我说话的权利。同样,我也会尊重你说话的权利。退一步说,即便算藐视,我也只是藐视你个人而已,并没有藐视法庭。这不过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跟法庭有何关系?难道因为你是冥界的大法官,得罪了你就等于得罪了法庭?你只能代表你个人,你只是一名执法者,在私底下,你没有权利代表法庭。”
  判官满头大汗,无法反驳。
  六郎哈哈笑道:“至于第三项罪名,我倒是认了。”
  判官松了一口气,哼了一声:“既然你认罪了,那我就要动手了。”
  “且慢。”
  六郎说:“无论我有罪或没罪,其实你最终目的只是想跟我动手是不?”
  判官迟疑了一下,点头承认了:“是的。”
  六郎微笑着说:“不用动手了,你必败无疑。”
  “何以见得?”
  判官很不服气。他是冥界大高手,生平罕遇对手。六郎不过是一个凡人,竟说自己必败无疑,真是天方夜谈。
  六郎很平淡地道:“因为你今天少了一样东西:理。有理有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凡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有理之人,心存正义,无理之人,其心必邪。邪,能胜正吗?”
  判官不怒反笑,喝道:“岂有此理!你的意思你是正,我是邪了?一派胡言。”
  六郎笑:“现在,你又多了一个败的理由。”
  判官强忍怒气:“你说说看。”
  六郎说:“格斗博击,最忌心浮气躁。而你,正好犯了这个毛病。”
  判官一惊,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六郎说的是实话,这个道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只是自己今天不知为何竟然犯了这个低级的错误。霎时间,判官看向六郎的眼神变得异样起来。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杨六郎很不简单。突然间,判官发觉六郎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质,站在那里有如渊停岳峙,气度俨然。即便六郎随手一个动作,也是那么无懈可击,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
  判官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刻,他有点相信六郎所说的话了。在六郎面前,他变得信心全无,从内心就感觉自己毫无半点胜算。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真真实实的充斥着判官全身。


正文 086章 平等王目中无人
  六郎问:“你的武器呢?”
  判官呐呐地道:“在这里。”
  说罢,从腰间掏出一对判官笔。判官呆呆的看着六郎,有点不知所措。
  六郎说:“你动手吧。”
  “嗯。”
  判官木纳地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
  六郎笑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我没什么……”
  判官结结巴巴地道。半晌之后,判官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心中直骂自己:“我是怎么搞的?怎么变得处处被动?我傻了吗?”
  不知怎的,一向以气势见长的判官在六郎面前无形中受到压制。六郎身上那股柔和却无与伦比的气势无端端的令他气夺。
  很快,判官的自尊后知后觉反弹,脸一板,再度恢复了威风凛凛一丝不苟的冷漠之态,喝道:“亮出你的兵器,准备受死!”
  六郎笑道:“我已经亮出兵器了。”
  判官一愣,这才注意到六郎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光灿灿的宝剑。判官禁不住脸一红,他什么时候掏出宝剑的?我怎么没有看到?搞得自己多没面子!
  六郎淡然道:“动手吧。”
  六郎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语气也很礼貌。但越是这样,判官心里越是不舒服,六郎的礼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他的一种蔑视,好似丝毫没有把他这个冥界大法官放在眼里,自己处处被六郎牵着鼻子走。
  恼加羞变成怒。判官再也按耐不住,大喝一声:“小子,看打。”
  判官笔一挥,疾快无比的打向六郎。
  判官的动作非常快,喝声方了,兵器已至,声如霹雳,疾如流星,眨眼之间,判官笔已挨近六郎身体。
  判官咧开嘴笑了,他对自己的速度非常满意。冥界高手之中,判官以快见长,能在他判官笔下逃生的人不多,相信六郎也不例外。判官脑中甚至想象到了六郎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情形。
  判官攻击得快,六郎闪得也快。就在判官笔堪堪打上六郎身上之际,六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退至十步之外。
  判官一击落空。
  判官一呆之下,气恼地道:“小子,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咱们真刀实枪大战三百回合。”
  六郎微笑:“不用打了,你已经败了。”
  判官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但他偏偏笑不出来,唯有冷笑:“我败了?嘿嘿,大言不惭!”
  六郎微笑如昔:“你低头看看。”
  判官疑惑的低头一看,当场倒吸一口冷气。你道为何?原来他胸前的衣衫不知何时多了七个破洞。这七个破洞排列极为规则,呈北斗七星之状。
  判官脸红过耳,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傻傻地问:“你什么时候把我衣服弄破的?”
  六郎淡淡是道:“就在刚才你出手的时候我也出手了。”
  “可是,刚才我明明没有看到你出手。”
  “这只能说明你的视力不佳。”
  “我……”
  判官“我”了半天,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垂头丧气地道:“我输了。你可以走了。”
  六郎一拱手,说:“谢谢。刚才颇有不敬之处,请多多包涵。”
  判官愣住了,六郎的态度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本来他以为六郎会以胜利者的姿态侮辱他几句,哪知不是,反而还那么客气。判官看得出来,六郎的礼貌乃由衷而发,全无半点做作。单凭这一点,判官的内心莫名其妙的被感动了,看向六郎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多了几分敬意。放眼三界,能让判官尊敬的人不多。如今,六郎名列其中。
  六郎大步穿过天子殿。
  大约走了半里,前方豁然开朗,一块数丈之高的石碑赫然醒目,石碑上刻着鲜红的四个大字:阿鼻地狱。字色殷红欲滴,犹如用刚刚泼上的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只消看一眼,足以令人呕出三天前吃下的饭菜。
  石碑前站在一个人。与其说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是一尊雕像。这个人白眉白发,甚至连肤色都是白的,配上一身白衣白裤,说不尽的阴森恐怖。这个人站在石碑前一动不动,阴风吹过,衣袂飘动,站姿永恒不变,若不是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没有人相信他是一个活人。
  六郎停下脚步,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两个人都没有动,但四眼对视,目光如刀,无声的对峙。
  白衣人的眼神很凌厉,如刀锋般慑人。六郎的眼神很柔和,如朝阳初升。
  良久,白衣人的眼睛眨了一下,似乎受不了六郎这种看似柔和却足以摧毁一切的眼神。半晌,白衣人张嘴说:“我等你很久了。”
  六郎问:“你是谁?”
  白衣人说:“我是九殿阎罗平等王。
  九殿阎王平等王陆,四月初八日诞辰,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解到本殿,用空心铜桩,链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烬心肝,随发阿鼻地狱受刑。直到被害者个个投生,方准提出,解交第十殿发生六道。即天道、人道、地道、阿修罗道、地狱道、畜生道。
  六郎说:“久仰久仰。”
  平等王陆说:“我在这里等你,不是来听你说这些虚伪的废话的。”
  六郎说:“那你等我的目的是什么?”
  平等王陆说:“杀你。”
  六郎淡然道:“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平等王陆仰天一个哈哈:“小子,好大的口气!”
  六郎平静地道:“口气大也得有资本才大得起来。”
  平等王脸觉似水:“别以为你过了判官那一关就可以目中无人。”
  六郎淡淡一笑:“我既然能打败判官,同样也能打败你。”
  平等王不怒反笑:“小子,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满地找牙。”
  六郎还以颜色:“我也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屁滚尿流。”
  平等王大怒:“臭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好大的胆子!”
  六郎嘿嘿一笑:“你的口气也不小。”
  平等王哼了一声:“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口气大也得有资本才大得起来。”
  六郎哈哈大笑:“你错了。我说你口气不小是指你的口臭很严重。”


正文 087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平等王怒不可遏,厉声吼道:“臭小子,我要杀了你。”
  张开莆扇般的大手恶狠狠地向六郎抓来。
  六郎闪到一旁,大声道:“且慢,且慢。”
  平等王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骂道:“混蛋小子,有屁快放。”
  六郎笑嘻嘻地道:“对我来说,打架是一件神圣的事情,须得作好充分的准备才行。先让我准备一下。”
  平等王越气,六郎就越笑。这是一种心理战术,谁沉得住气谁就是赢家。六郎看似没有把平等王放在眼时,其实心里委实不敢小觑对方。平等王是阴间绝顶高手,六郎自问并无十足把握取胜,但格斗对弈这事,愚者逞匹夫之勇,智者靠头脑智慧。沉着冷静的人,永远占据了主动权,心浮气躁的人往往被牵着鼻子走。六郎有一身高强的武功,但更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在心理对弈上,六郎已经赢了。
  平等王没好气地道:“妈的,打架都那么麻烦,像什么男人!”
  六郎呵呵笑道:“打架以前,我要深呼吸一口。”
  说完,六郎装模作样的深吸一口气。
  平等王看得很不耐烦,只恨不得一脚将六郎的屁*股踢爆,觉得六郎这个人婆婆妈妈,打个架也贼不痛快,看了心里就来气。
  六郎又道:“深呼吸之后,我要吐一口痰,吐出心中的晦气。”
  平等王心中骂娘,六郎身上没有哪个地方让他看了顺眼的。不过平等王是冥界绝顶高手,自重身份,自信能将六郎打得落花流水。反正六郎迟早是必死之人,自己就发发善心,让他在临前作点自己想作的事,好死个瞑目。
  六郎说完话,果真“呸”的吐出一口浓痰。
  看得平等王一阵恶心,***,随地吐痰,太没公德心!
  很快,平等王就大惊失色加恼羞成怒了。为啥?原来六郎这一口痰没有吐往地下,而是往他身上吐来。
  痰如流星,眨眼即至。
  “***,你这个臭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平等王一边骂娘一边狼狈不堪的躲避。如果被这一口痰吐中,搞脏衣服是小事,面子丢光是大事。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被一口痰吐中,因为这更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千幸万幸,所幸平等王见机得快,这一口痰堪堪擦着衣角而过,成功的避免了一次要命的羞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平等王成功的避开了这一口痰的羞辱,却招来了另外一种更要命的羞辱。原来六郎趁平等王闪避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在平等王屁*股上。
  这一脚踢了个正着,但力道不大,平等也没有受伤,却在平等王屁*股上留下了一个醒目的鞋印。
  任何人屁*股上印着一个鞋印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我被踢了,我挨扁了。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武学高手来说,这样的羞辱更胜于挨一千刀。
  平等王头脑“嗡”的一声,只差没有当场吐血而亡,双目尽赤,暴跳如雷,厉声怒吼:“臭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骂声未了,拳头猛地朝六郎击来。
  这一拳来得好快,没有任何花巧的变化,快而勇猛,快得无与伦比,猛如饿虎出山。拳风呼啸,疾如流星,瞬息即至。
  六郎暗暗心惊,好快的拳,好猛的拳,果然不愧是冥界的绝顶高手。平等王这份功力,堪比昔日在神刀庄半夜引自己出去比武的那位神秘莫测的灰衣中年人。
  六郎年少气盛,好胜心强,明知以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战术,但仍忍不住心痒痒的想硬拼一回。一旦碰上相当的对手,不免见猎心喜,他只想知道一个结果,到底是平等王强还是他杨六郎强。
  六郎嘿的一声轻喝,挥拳迎上。
  平等王的拳快,六郎的拳也不慢。就在平等王的拳头堪堪击到六郎面前之际,六郎的拳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及时拦截下来。
  “扑!”
  双拳对击,以硬碰硬。
  双拳一触即分。两人俱感拳头酸痛,彼此吃惊的看着对方。
  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不过平等王蓄势而发,六郎却是随手招架,似乎高明了半筹。
  一试出平等王功力的深浅,六郎心中大定,随之也有了对敌之策。既然摸清了对手的底,哪怕功力高过对手,硬拼也是一种愚蠢的战术。武术博击中,最高明的境界是花最小的力气打败最强的对手。不过要作到这一点,得具备三个条件:一,一身高强的武功。二,丰富的作战经验。三,一颗聪明的头脑。
  六郎刚好具备了这三个条件。
  六郎平静地道:“现在该看我的了。”
  说罢,柔和的眼神突然精芒一闪,眨眼间变得威风凛凛气势慑人锋芒冲天射地,跟之前那付秀秀气气的模样天差地别。
  平等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知不觉的为六郎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竟然不敢再轻举妄动,神色紧张地看着六郎,以防六郎突然出手将自己打个措手不及。
  在气势的较量上,六郎赢了。无形中,六郎占据了主动权。这个主动权,是平等王在气势受压制的情况下自动让出来的。
  六郎轻喝一声:“霸王敬酒。”
  声到拳到,霍地一拳打向平等王下巴。
  这一招“霸王敬酒”很普通,哪怕三岁小孩子也一学就会,但偏偏这么普通的一招却让冥界阴间的绝顶高手平等王神色紧张。
  六郎这一拳只有一个字形容:快。较之刚才平等王那一拳的速度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向以速度自负的平等王此时也不得不自叹不如。
  平等王偏身闪开这一拳,正待反击时,六郎又喝一声:“青龙探抓。”
  化拳为爪,疾快无比的抓向平等王脖子。
  由于六郎打得太快,平等王无瑕反击,只好继续躲闪。
  六郎好似不愿给平等王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喝一声:“黑虎掏心。”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向平等王胸前。
  平等王再次闪开。
  六郎几击未中,似乎来火了,喝声连连,什么“白鹤亮翅”“猴子摘桃”“灵蛇摆尾”一古脑儿用上,对平等王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正文 088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六郎连继向平等王打了十几拳,每打一拳,总要叫出这一招的名字,因此让平等王得悉先机,任凭六郎打得多猛多快,平等王总是毫不费力的闪开。
  六郎拳拳落空。
  六郎似乎烦躁起来,口中怒喝连连,出招更猛,打得也更快,拳风霹雳,呼啸如雷。不过规矩仍然没变,每打一招总会叫出名字。
  六郎越打越怒,平等王却越打越笑,心中暗暗不屑,这臭小子空有一身蛮力,却少一根筋。你打哪里先说出来,我还不早就闪到一边去了,你还能打中?真是个傻瓜!
  本来平等王对六郎看不顺眼,恨不得将六郎暴打一顿,但现在改变了主意。六郎虽然有点傻,但一身武功可不是盖的,如果跟六郎硬过硬大战一场,平等王并无取胜的把握。如今六郎已经渐渐打昏了头,犯了格斗博击的大忌,正好趁这个机会消耗六郎的体力,待他筋疲力尽之时,自己以逸待劳,定可一击成功。
  平等王自觉胜利在望,脸上露出了微笑,看向六郎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这是一个悲哀的莽夫,有勇无谋,真是浪费了这一身好武功。
  六郎一如既往的对平等王发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一如既往的每一招都提醒平等王。
  平等王越笑越欢,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六郎后力不继。不过平等王并没有反击,他在等待最佳时机。在他算计之中,一百招过后,六郎便成强弩之末。届时,自己便可转守为攻,相信六郎再无反抗之力。
  六郎口中叫道:“霸王敬酒。”
  平等王心中乐开了花,嘿嘿,臭小子,黔驴技穷了吧。这一招霸王敬酒你已经用过很多次了。
  “霸王敬酒”这一招攻击的部位是下巴,平等王已经闪避过很多次,可谓是轻车熟路。依照惯例,平等王偏头一闪。
  哪知,这次却出了意外。六郎曲弯的手指并没有攻向平等王的下巴,而是对着平等王的下*体打去。
  六郎的速度何等快捷,眨眼之间,手指已经挨近平等王的下*体,离那*话儿仅有几毫米之差。
  平等王大惊失色,没料到会搞出这样的岔子,由于失去了最佳躲闪的时机,想要躲闪,已来不及。
  不过,平等王身为阴间绝顶高手,一身武功自然不是吃素的。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平等王再也顾不得九殿阎罗的尊贵身份,和身往地下一滚,骨碌碌滚至十步之外。身上滚得尽是泥巴草屑,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六郎的手指堪堪擦着平等王的衣衫而过。有惊无险。
  虽然成功的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平等王的“小弟”明显感觉一阵凉风吹过。本来雄风凛凛的小弟也因为这一次恐吓变得枯萎无力。
  平等王一站起身,惊,羞,气,怒诸味交集,当然也很庆幸。倘若避闪得稍微慢点,小兄弟自不免当场报废。小弟报废,一生悲哀。尽管受了点惊吓,但能成功保住小弟,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平等王气极败坏的怒骂:“臭小子,你太卑鄙了。”
  六郎心中暗笑,故意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叫错名字了。我把这一招‘河底捞鱼’叫成‘霸王敬酒’了。这是我的错。”
  平等王气得发抖,***,你只是叫错了一声名字,却让我承受那么大的危险。你犯的错,凭什么让我来吞苦果?天理何在!这个臭小子真是笨得要命,“霸王敬酒”和“河底捞鱼”很押韵吗?这也会叫错?真是笨死了!
  六郎说:“王爷,别生气,下次我不会叫错了。”
  “下次?”
  平等王怒吼道:“妈的,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吗?”
  怒吼声中,平等王出手了,挥动双拳对着六郎劈头盖脸一阵猛击。
  经历这个小插曲后,平等王方寸大乱,怒不可遏,双拳连珠而发,一拳猛过一拳,一拳快过一拳,没头没脑的对着六郎乱打。
  角色互易,六郎退出了“心浮气躁”的角色,而平等王却情不自禁的陷入这个角色当中了。
  不过,平等王并不清楚,六郎刚才一直在演戏,而他,则是六郎一步一步将他带进角色当中的。
  这一出戏,六郎演得很好,平等王演得更好。
  面对平等王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六郎采取了敌进我退,敌攻我守的战术。
  平等王拳掌如刀,刚猛无铸,每一拳每一掌都足以开碑裂石,拳风呼啸,声如巨雷,气势汹涌,锐不可挡。任谁挨上一拳,铁人变泥人,活人变死人。
  六郎步步后退,见招拆招。但步法井然有序,看似节节败退,其实每退一步,则消去平等王一分攻势,虽然以守为主,但丝毫不落下风。
  一回合,两百回合,五百回合……
  六郎心中寻思:“他的力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该看我表演了。”
  眼见平等王当胸一掌猛拍过来,六郎不再躲避,依样画葫芦,也对着平等王胸前一掌猛拍过去。
  如果两人的速度力道相等,这就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但如果其中一人的速度快或者力道大,那就占了绝对的优势。速度慢力道小的那一方在先受打击的情况下即使同样打中了对方,也因为后力不继难以给对手造成伤害。
  两人同时出手,打同样的地方,速度快慢立见分晓。
  平等王的手掌打到六郎胸前两毫米的时候,六郎的手掌离平等王的胸前只有一毫米了。
  六郎就快了这么小小的一毫米。
  但就是这么一毫米搞得平等王狼狈不堪措手不及。在速度慢人一拍的情况下,再跟别人硬拼的话,那就是个傻子了。
  平等王不是傻子。亏本的事他从来不作。
  容不得半点犹豫,平等王慌慌张张的收回手掌,向一旁跳开。
  六郎的手掌堪堪擦衣而过,掌风似刀,兀自刮得平等王皮肤火辣酸痛。
  六郎哈哈一笑,停下手,微笑着着平等王。平等王不动手,他也不动手。
  六郎的微笑犹如一根利剌,狠狠的扎痛了平等王的自尊心。平等王暴跳如雷,哇哇怪叫:“臭小子,我跟你拼了。”
  说罢,恶狠狠地一拳打向六郎的眼睛。
  平等王一动,六郎也跟着动。平等王打自己的眼睛,他亦挥拳打平等王的眼睛。
  刚才的情形又上演了一次。
  两人同时出手,同时攻击同一个部位。


正文 089章 略施小计摔强敌
  结果仍然一样。六郎的拳稍稍快了半秒钟,以一毫米的优势率先挨近平等王的眼睛。
  性命攸关,当机立断。平等王不得不收拳,偏头,跳闪。
  平等王闪得很快,从收拳到跳闪在半秒钟内一气呵成。但是六郎打得同样也很快,尽管平等王闪开了,但六郎的拳头几乎擦着平等王的眼睫毛而过,拳风似刀,刮得平等王半晌睁不开眼睛。
  历史很相似,第一次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平等王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混蛋小子,你太卑鄙了。”骂归骂,但平等王再也不敢轻易出手了。他并不是傻子,知道再出手只会遭遇同样的命运。一次两次都颜面扫尽了,三次四次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六郎淡淡一笑:“这不能怪法我,只能怪你的速度太慢了。”
  平等王脸色铁青,满肚子怒火,偏偏又反驳不出一句话。六郎说的是实话,因为上速度上领先,所以才占尽优势,这是实力的见证。
  六郎心想:“平等王锐气已挫,但心中想必不甘,若不施以真本领,恐难叫他心服口服。今日有机会跟十殿阎罗以及冥界各路高手交交手,实乃人生快事,唯有尽力一战,战胜不骄,战败不愧。”
  六郎掏出银龙剑,说:“亮兵器吧,咱们痛痛快快大战三百回合。”
  平等王脸沉如水,懒得跟六郎废话半句,不过对六郎这个提议委实大合心意。刀剑无眼,这个东西是不能半点取巧的。在平等王潜意识中,刚才的对弈并不是六郎的实力过硬,而是六郎在投机取巧,因此他很不服输。不过在平等王的内心深处,也非常清楚六郎的实力在自己之上,但他就是不愿承认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人,总是喜欢欺骗自己。鬼,也如此。
  也不见平等王掏兵器,但他手上突然间如同变戏法般多了一把方天画戟,长五尺,杯口般粗,黑黝黝,硬沉沉。
  六郎赞了一声:“好重的兵器,好大的力气。”
  平等王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跟六郎说了半天话,只对这句话特别喜欢。
  六郎说声:“照打。”说打就打,银龙剑疾剌而出。
  这一剑不疾不徐,直来直去,宛如小孩子打架一般乱打一气,甚至还没有小孩子使得漂亮。
  但偏偏就是这么乱打一气的一剑却让平等王脸色变了。平等王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只有他这样的高手才看得出来,六郎这一招已经达到了剑法的最高境界:化繁为简,化巧为拙。这一剑看似普通,却无懈可击,没有任何破绽。
  平等王挥动方天画戟拦截。他自信兵器沉重,力大招沉,料想六郎不敢硬碰,否则,定将他手中宝剑震成碎片。
  果然没出平等王的意料,两人兵器即将交击的那一刹那,六郎剑尖一颤,疾收半寸,改剌为削,目标是平等王的手腕。
  平等王心中冷笑,再次挥动方天功戟磕向六郎的银龙剑。
  六郎无奈,为了避免跟平等王的兵器硬碰,唯有再次撤回宝剑,进而攻向平等王下三路。
  平等王已知六郎不敢跟自己的兵器硬拼,心中大定,将方天画戟舞得风雨不透。只要六郎宝剑剌近,将不可避免的跟自己的方天画戟亲蜜接触,势必被自己的方天画戟震飞。
  六郎似乎很了解自己的短外,也清楚平等王的优势,每一剑每一招都拿捏得很好,一沾即走,一击就退,绝不跟平等王的兵器正面抗衡。
  几十个回合过去了,平等王心中越来越不屑,冷笑道:“臭小了,你不是夸下海口要跟我大战三百回合的么?怎么躲躲闪闪?何不放手一战?”
  平等王的激将法果然生效,六郎似乎被激怒了,怒道:“谁说我不敢放手一战!”眼看平等王方天画戟迎来,宝剑不再闪避,正面迎上。
  兵器交击,无声无息,六郎的银龙剑并没有如平等王想象中被震得夺手而飞继而断成几片。
  平等王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平等王就知道不妙了。六郎的银龙剑紧紧的粘住了自己的方天画戟,怎么都甩不开,如同连为一体。
  原来六郎在兵器交击的那一刹那用了个“粘”字诀。
  平等王很快镇定下来,不屑地冷笑一声:“臭小子,就凭你这把破剑也能吸得住我的兵器!”
  六郎微笑:“你能拔开你的兵器就算你的本事。”
  平等王用力回扯,没料到方天画戟竟似在六郎的银龙剑上生了根一般,根本无法拔开。
  平等王老脸一红,手上又加了几分力。表面上看,这只是在夺回兵器,实际上,这是一场内力的较量。平等王能拔开方天画戟,说明他的内力胜一筹;反之,则逊一筹。
  内力的较量,也就是面子之争。拔不开兵器是小,丢光脸面是大。
  平等王加了几分力,结果仍然一样,还是无法将方天画戟从银龙剑上拔开。
  六郎嘿嘿一笑。
  六郎的笑声落入平等王耳中,更感无地自容。羞愧,恼怒五诸味齐全。平等王脸上青筋暴起,怒吼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力一夺。
  这一次,平等王很顺利的将方天画戟从银龙剑上拔开了。这并不是因为平等王用力大的原因,压根就是六郎暗中收功,哪怕平等王出一丁点儿力气,同样可以把方天画戟拔开。
  出现这样的情况,带来的结果只有一个:摔跤。
  力量失衡,重心就不稳。力量越大,重心越不稳。平等王脚步踉踉跄跄后跌五六步,“啪”的一跤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六郎哈哈大笑:“没想到真被你拔开兵器了,厉害,厉害。”
  平等王一跃而起,双目赤红如血,厉声怒吼:“你***,我跟你拼了。”方天画戟呼地一声猛劈过来,声如霹雳,疾如流星。
  平等王盛怒之下出手,威力绝伦。
  六郎不愿拂其锋芒,往旁边一跳。
  方天画戟砍在地上,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立马铲出一个两尺多深大大洞。


正文 090章 以己之长补其短
  六郎咋了咋舌:“好厉害。”嘴巴说话,动作也不迟缓,霍地一剑当胸剌去。
  平等王见六郎有硬拼的架式,正求之不得,用尽全力举起方天画戟一格,心想:“臭小子,这回看你这把破剑还不震成碎片!”
  “当!”
  双刃交击,火花四射。
  六郎的银龙剑毫发未损,非但没有如平等王想象中震成碎片,反而是他的方天画戟被砍缺了一个小口。六郎剑上传来的大力冲得平等王连退两三步才站稳身形。
  平等王脸红过耳,原本以为清自己的优势在于刚猛,六郎一直不敢拂其锋芒,没料到这恰恰是自己的劣势。
  六郎得势不饶人,一剑接一剑,一剑快过一剑,一口气向平等王剌出了数十剑。这架式,分明在向平等王叫阵:“有本事就跟我以硬对硬打一场。”
  平等王极好面子,明知刚猛不及六郎,硬打只有吃亏的份,却也不愿挫了面子,硬着头皮挥动方天画戟拦截。
  “叮叮当当!”两人的兵器交击了数十下,平等王也连退十几步,被震得手臂酸麻,虎口裂开。
  六郎收起宝剑,哈哈一笑。
  平等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接受技不如人的现实,最后一点自信也彻底被摧毁。
  六郎道声:“小心了。”剑尖一抖,疾剌而来。这一剑,并不似刚才以刚猛见长,却快得无与伦比,嗖忽而来,瞬间即到。一剑方出,二剑又至,三剑四剑紧接而来。一眨眼功夫,六郎剌出了千千万万剑。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剑光闪烁,寒气沁人,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平等王倒吸一口冷气。似六郎这种速度,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自己在刚猛方面逊了一筹,心里还有一点点不服气,哪知在快这一方面逊色不止一筹。这一回,平等王算是心服口服了。人,只会尊重比自己强的人,平等王看向六郎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由傲慢与不屑变成了敬畏与钦佩。
  平等王挥动方天画戟左挑右架,前挡后格,节节败退,被杀得浑身是汗。
  “哧!”的一声,平等王招架慢了半拍,衣衫被剌破,吓出一身冷汗。
  当然,平等王乃阴间绝顶高手,自然不是易与之辈,他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光这一点来说,绝不逊于六郎。
  很快,平等王便冷静下来。六郎的速度与力量自己无法比肩,正面对抗无疑是最愚蠢的选择,好比用一支破钝的矛去对付一支锋利的矛,只有吃亏的份。既然敌人的矛太锋利,何不用盾挡之?
  平等王的盾,就是防守。先保障好自身安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等待最佳时机发动有有效的一击一招制敌。平等王暗中合计过,似六郎这般打法,必定大费力气,迟早都有后力不继的时候。自己只消全心全意防守,保存实力,待六郎筋疲力尽之时,便是自己反击之时。
  平等王将方天画戟舞得风雨不透,滴水不进,挡开了六郎剌来的一剑又一剑。
  一百回合,两百回合,三百回合……
  渐渐的,六郎的剑法缓慢下来,明显后力不继,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带着轻微的喘息声。


正文 091章 广交朋友路路通
  平等王见状,心中大喜:“臭小子,你终于没力气了吧。嘿嘿,风水轮流传,现在该轮到我发力了。”
  平等王马上转守为攻,方天画戟狠狠地向六郎砍去,一招接一招,一招快过一招,不给六郎半点喘息的机会。
  六郎出招越来越慢,东一指,西一划,好似剑上附了千斤重物,舞得甚是吃力。
  平等王的方天画戟一挨近六郎身前,被六郎看似慢慢吞吞的银龙剑一挡,方天画戟险些脱手而飞,虎口震开,鲜血长流。
  平等王大吃一惊,马上醒悟过来六郎并不是筋疲力尽,而是化巧为拙,化轻为重,这分明便是武学之中最上乘的境界。
  “当!”又一次双刃交击。名
  就在双方兵器交击的那一刻,六郎喝声:“撒手。”
  平等王顿时感觉一股热力从兵刃上传来,手掌“劳宫穴”犹如被蚂蚁咬了一口,双手再也拿捏不住,方天画戟脱手而飞。
  六郎收起银龙剑,淡淡一笑。
  平等王面红过耳,傻若木鸡。
  六郎平静地道:“你输了。”
  平等王脸色更红,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自尊心特别强,于自己的武功也特别自信。然而在六郎面前,自信一点一点被击垮,自我感觉突然从天堂掉进了地狱,精神崩溃,斗志全消。
  亲眼目睹了平等王从高傲至颓废的变化,六郎淡淡地道:“你是我生平所逢最强的对手。”
  平等王的眼神瞬间明亮了一下,随即黯然。六郎这句话纯属赞美,但作为一个手下败将,即使面对这样的赞美也开心不起来。
  六郎又道:“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作我的对手。”
  平等王的眼神再度明亮起来。六郎这句话不仅仅是赞美,而是肯定,更是一种欣赏。这句话,令平等王感受到了尊重。六郎虽然技高一筹,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看不起自己,相反的,他更尊重自己。
  这一刻,六郎在平等王心目中的形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平等王看向六郎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一丝敌意,只有尊重。
  尊重对手的人,往往也能获得对手的尊重。
  六郎说:“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说着,伸出了手掌。
  平等王心中一热,鼻子不由自主的变得有点酸酸的,嘴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伸出手掌跟六郎紧紧的一握。有些话,不说好过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六郎笑得很开心,来到阴间,他又多了一个朋友。男儿闯荡四方,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道路。多一个敌人,堵一条道路。
  衡量一个男人作人的成功与否,跟他交朋友的多少有着很大的关系。
  六郎年纪不大,但在为人处事方面无疑是非常老到的。他懂得,跟不一样的人打交道得用不一样的手法。像平等王这等心高气傲的人,如果一开始向他示好,他反而看不起你。索性挫尽他的锐气,让他最后一丝优越感荡然无从之后再向他抛出橄榄枝,这种效果反而更佳。


正文 092章 以德服人人人服
  前方大路开阔,路上却行人绝迹。路边巨木参天,但是阴气森森。六郎走了一里路,终于发现前方有人影出没。是四个人,这四个人笔直的站立在路中央,如同四杆标枪,手握兵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六郎脸上露出一丝暖意。这四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
  想必他们四个是这一关的守关者,等待自己前来闯关。
  六郎大步走至四人面前,笑道:“四位大哥,见到你们,感觉真亲切。”
  四人亦笑:“我也如此。”
  六郎说:“我们是朋友。”数
  四人说:“是的。”
  六郎说:“但是,我们还是得打一场。”
  四人点头:“是的。”
  六郎说:“不管输赢如何,我们还是朋友,永远都是。”
  四人眼上的暖意更浓,齐齐点头。
  六郎说:“尽管我们是朋友,但我不会手下留情。”
  四人说:“我亦如此。”
  六郎叹了口气:“从内心来讲,我一点也不想和朋友动手。”
  四人说:“我们也不想和朋友动手。但是没办法,这是规则。贤弟,来吧。”
  六郎不再说话,银龙剑缓缓剌出。
  黑无常挥动哭丧棒相迎,白无常的哭丧棒飞快的打向六郎头顶。兄弟俩一守一攻,配合默契。与此同时,牛头马面包抄到六郎身后,铁尺马刀同时砍向六郎。
  六郎的银龙剑与黑无常的哭丧棒迎个正着。双方兵器交击的那一刹那,黑无常被震得虎口裂开,哭丧棒被拨至一边,恰好迎上白无常的哭丧棒。
  这一刻,白无常的哭丧棒堪堪打至六郎头顶,眼看六郎已无处可逃,没料到却被黑无常的哭丧棒拦截下来。当的一声,两人的哭丧棒互击而开,各自震得手臂发麻。
  六郎右手持银龙剑对付黑白无常,左手亦不闲着,眼看牛头的铁尺砍至,六郎以疾快无比的速度抓上牛头的手腕,然后顺势一带。牛头脚步趔趄,身不由己的整个人扑向马面。
  马面大惊,不想重复黑白无常自相残杀的命运,赶紧退开好几步,避免了与牛头的铁尺交锋。
  只是一个回合,只发生在一瞬之间,六郎也只不过左手右手动了一下,却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位阴间绝顶高手杀得狼狈不堪,首尾不能兼顾。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脸色微红,惭愧不已。他们四人早就知道六郎的武功高过自己,但并没有想到他们四人联手竟然走不到一个回合。惭愧归惭愧,但对六郎的钦佩也更甚。
  四人对视一眼,同一时间挥动刀刃攻向六郎。
  四人就是武学高手,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一对一,他们四个定然不敌六郎。攻击的时间不一,也可能会被六郎逐一击破。就好的办法,就是同时发动攻击,好教六郎防不胜防。
  六郎银龙剑疾点,顿时寒光万丈,冷电精芒,涛涛剑气,漫天遍地。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一击即退,收回兵器。
  六郎一沾即走,剑光流散。
  五人对立。
  六郎的衣衫分别被划破了四条口子。
  这四条口子正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的杰作。
  六郎赞道:“四位大哥好功夫,小弟实在难挡你们四人一击。”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人客气地道:“贤弟,承让,承让。我们以四敌一,胜之不武。”四人脸上俱露出了满意之色,刚才一招之内落败,现在总算扳回一成面子。
  六郎问道:“四位大哥,这一关我算不算通过?”
  四人沉思了半晌,说:“通过。你胜了一招,我们四人亦胜了一招,算是平手。既然是平手,也算过关。”
  六郎拱手道:“谢谢。”大步流星而去。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注视着六郎的背影,喃喃地道:“贤弟,祝你好运。”
  牛头突然“咦”了一声,手指马面胸前,说:“你看,你的衣服。”
  马面低头一看,自己胸前衣衫不知什么时候穿了七个破洞。每个破洞都有铜钱般大小,排列也极为规则,呈北斗七星之状。
  “咦,我们三个也是一样!”牛头,黑白无常三人突然间齐声惊呼起来。
  原来,他们三人也跟马面一样,胸前的衣衫穿了七个小孔,亦呈北斗七星之状。
  “是杨六郎,是他,他刚才同时剌中了我们七个。可笑的是,我们竟然毫不知晓,还以为自己赢了。”四人喃喃自语,惭愧之极。
  “杨贤弟果然是盖世英雄,既有这般本领,打遍通关决非难事。”
  “等他闯遍通关之后,我一定要好好跟他喝一杯。武功是比不上他了,酒量一定要盖过他。”
  “他刚才肯定是故意让我们四人把他衣服划破的,有意给足我们的面子。以他的本领。我们想划破他的衣服,谈何容易?”
  “杨六郎,交了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


正文 093章 九殿阎王联手来
  六郎见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前方五十米这外,是一片黑暗世界。自己所处的位置属于光明世界,天高云爽,阳光灿烂。这两个世界犹如被一条直线分开,泾渭分明。
  六郎走到黑暗世界门前,稍稍犹豫了一下,大步踏入。
  一进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世界,伸手不见五指。以六郎敏锐的视力,可视范围也不过三四尺,而且极为模糊。六郎持银龙剑在手,借着剑光,稍许有些光明,勉强能看清道路。
  一向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六郎莫名其妙的有点紧张起来。黑暗,本身就带着一股无形的恐惧。这种恐惧感来自内心,亦来自环境。
  六郎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我杨六郎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有点怕黑,真是枉为男子汉。”
  走了一段路,六郎突然感觉呼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直觉告诉他,危险降临了!这一关,将闯得无比艰辛!
  六郎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敌人越是强大,自己越需要一个好的状态。只有在一个好的状态下,才能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六郎的可视范围有限,但此时隐隐约约能看到四周人影重重。以耳力判断,这些人呼吸均匀,既慢且细。若非六郎的耳力过人,绝对听不到这些轻如落叶的呼吸声。
  呼吸能达到这等似有若无境界的,只有一种人:绝顶高手。起码不在平等王之下。
  六郎握紧了宝剑,随时准备出击。
  黑暗中响起一个飘渺虚无的声音:“杨六郎,你能闯到这一关,已经很了不起了。”
  六郎没有作声。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逼得我们九殿阎王联手的人,你是第二个。”
  六郎心想:“第一个自然是大魔神了。原来他们是十殿阎王的另外九个,难怪我会觉得压力这么大。”
  阴间有十殿阎罗之说,所谓的十殿阎王,即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天子,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以及转轮王。
  第一殿,秦广王蒋,二月初一日诞辰,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入世间,男转为女,女转为田。恶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镜台,令之一望,照见在世之心好坏,随即批解第二殿,发狱受苦。
  第二殿,楚江王历,三月初一日诞辰,司掌活大地狱,又名剥衣亭寒冰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在阳间伤人肢体、奸盗杀生者,推入此狱,另发入到十六小狱受苦,满期转解第二殿,加刑发狱。
  第三殿,宋帝王余,二月初八诞辰,司掌黑绳大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忤逆尊长,教唆兴讼者,推入此狱,受倒吊、挖眼、刮骨之刑,刑满转解第四殿。
  第四殿,五官王吕,二月十八日诞辰,司掌合大地狱,又名剥剹血池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凡世人抗粮赖租,交易欺诈者,推入此狱,另再判以小狱受苦,满日送解第五殿察核。
  第五殿,阎罗天子包,正月初八日诞辰,前本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此殿。司掌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凡解到此殿者,押赴望乡台,令之闻见世上本家,因罪遭殃各事,随即推入此狱,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狱,钩出其心,掷与蛇食,铡其身首(包公即善于用铡刀),受苦满日,另发别殿。
  第六殿,卞城王毕,三月初八日诞辰,司掌大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另设十六小狱。忤逆不孝者,被两小鬼用锯分尸。凡世人怨天尤地,对北溺便涕泣者,发入此狱。查所犯事件,亦要受到铁锥打、火烧舌之刑罚。再发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七殿,再查有无别恶。
  第七殿,泰山王董,三月二十七日诞辰,司掌热恼地狱,又名碓磨肉酱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取骸合药、离人至戚者,发入此狱。再发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八殿,收狱查治。又,凡盗窃、诬告、敲诈、谋财害命者,均将遭受下油锅之刑罚;
  第八殿,都市王黄,四月初一日诞辰,司掌大热大恼大地狱,又名恼闷锅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在世不孝,使父母翁姑愁闷烦恼者,掷入此狱。再交各小狱加刑,受尽痛苦,解交第十殿,改头换面,永为畜类。
  第九殿,即是与六郎交过手的平等王陆。四月初八日诞辰,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解到本殿,用空心铜桩,链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烬心肝,随发阿鼻地狱受刑。直到被害者个个投生,方准提出,解交第十殿发生六道。
  第十殿,转轮王薛,四月十七日诞辰,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四大部州投生。男女寿夭,富贵贫贱,逐名详细开载,每月汇知第一殿注册。凡有作孽极恶之鬼,着令更变卵胎湿化,朝生暮死,罪满之后,再复人生,投胎蛮夷之地。凡发往投生者,先令押交孟婆神,酴忘台下,灌饮迷汤,使忘前生之事。


正文 094章 魔神附体入魔道
  黑暗中,一道劲风袭来。
  六郎听声辩位,举剑抵挡。
  当的一声,双刃交击,银龙剑磕开了一根似铁棍的兵器,六郎微感手臂酸麻,心中暗暗吃惊。
  黑暗中传来一声微微惊诧声,袭击者似乎也为六郎的反应和速度感到意外,显然也没有占到便宜。
  紧接着,九道劲风疾刮而来,疾若流星,想必九殿阎王同时发动了攻击。
  六郎不敢懈怡,采取了防守哥战术,银龙剑舞得风雨不透,将全身上下每一个护得严严实实。
  叮叮当当,六郎的宝剑与九人的兵器逐一交击,火花四闪。虽然将九人的兵器挡开,但六郎仍自震得虎口欲裂,银龙剑险险脱手而飞。借着一瞬间闪动的火光,六郎看清楚了九殿阎王的真面目,或青面獠牙,或狮身人面,或怒目长舌,或吡牙巨耳,形态各异,说不尽的阴森恐怖。
  九殿阎罗得势不饶人,一招接一招,步步紧逼,欲将六郎置之死地而后快。由于看清楚了九殿阎王的真面目,六郎心中恐惧感加重,直接影响了手中宝剑的灵活性,防守露出了破绽。
  哧!好像刀刃入肉的声音。这一刻,六郎感到手臂上传来一股剧痛。随后剑光一闪,一把血亮的宝剑从胸前划过,再次传来一阵剧痛。
  六郎紧咬牙关,奋力以银龙剑挡开了几把兵器,借着微弱的火光,六郎看到了自己身上满是鲜血。
  鲜血,洒得满地都是,触目惊心。血,是从六郎身上流下来的。从小到大,六郎与敌对战,从未付出过血的代价,今天是第一回。
  一瞬间,六郎头脑一热。一股空前的怒火从心底生起,浓浓的杀意弥漫着全身每一个细胞。妈的,老子又没有得罪你们,无冤无仇,用得着赶尽杀绝吗?我到底作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为什么?妈的,你不仁,别怪老子不义!你剌我一剑,我一定要砍你十刀!加倍奉还!妈的,我不杀死你们我就不叫杨六郎!
  此时的六郎,心境大异,怒吼一声,犹如平地一声炸雷。身体内不知从何处涌来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立刻转守为攻,银龙剑一化十,十变百,百成千千万,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九殿阎王疾剌而去。
  刀刃相击,如刀切豆腐,九殿阎王的兵器齐齐斩断,六郎的银龙剑长驱直入,疾如闪电般剌中了九殿阎王的身体。
  或闷哼,或惨叫,九殿阎王齐齐受伤,尽数跳了圈外。
  除了看见自己的血以外,六郎终于看见了别人的血。
  血腥味异常剌鼻,但这种味道吸入六郎的鼻中,让六郎变得更亢奋,人也更疯狂,仰天大笑:“九殿阎王,不过如此!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九殿阎王习惯了黑暗世界,于六郎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的六郎跟之前的六郎早已天差地别。刚踏入黑暗世界的六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而此时的六郎,眼赤如血,披头散发,杀气腾腾,表情狰狞,比地狱中最丑最凶的恶鬼还凶恶一万倍。尤其是六郎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邪恶之气,由衷的令人心生恐惧。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大魔神!当年这大魔神就是这个样子。”
  随后一片大哗:“大魔神已经附上这小子的身体了。”
  “他已经不是他了,他已经变成了大魔神了。”
  “小心,他已经入魔了。”
  ……


正文 095章 理智心魔大混战
  六郎狞笑着厉声喝道:“你们去死吧!”内力涌处,银龙剑光芒耀眼,邪气闪烁,照亮了整个黑暗世界。世界一片光明,魔气无孔不入。随着六郎一声大吼,银龙剑疾斩而下。
  “呼!呼!呼!”剑风呼啸,声如霹雳,威力绝伦。
  九殿阎王大惊失色,怆惶而逃。
  “轰隆”一声巨响,银龙剑砍中地面,剑锋直没土中。这一刻,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动荡,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六郎这一剑,毁掉了整个黑暗世界。
  黑暗随风逝去,光明紧接而音来。阳光熠熠生辉,魔气漫天遍地。
  地上,血迹斑斑,衣衫碎片随地可见。血,是九殿阎王的血。衣衫碎片,是六郎从九殿阎王身上砍下来的。
  九殿阎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六郎大获全胜。九殿阎王一败涂地。
  六郎仰天狂笑,一股空前的快*感充斥着身上每一个细胞。打败九殿阎王,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六郎不停的狂笑,感觉很惬意。胜利者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将全世界踩在脚下,每个人都用敬仰而畏惧的眼光看着自己。自己跺跺脚,全世界发生地震。自己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威风凛凛!
  暴力,是万能的。唯有暴力,才能有效的解决一切。只有暴力,才能让自己站在最巅峰!
  良久,六郎眼中的血丝渐渐褪去,停止了狂笑,头脑慢慢恢复冷静。
  望着地上的血迹,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六郎心中惊骇:“我是怎么了?刚才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升起,体内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杨六郎,我是大魔神,我已经潜入了你的身体,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杨六郎,你就是大魔神,我只不过是借用了你的身体。”
  六郎更加惊骇:“你是怎么进入我的身体的?”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炸毁灭魔洞的那一刻,我就飞进了你的身体。我的肉身已灭,元神却在。我需要借助一个人的身体,完成我未了的心愿,光大魔界,统一三界。”
  六郎又惊又怒:“大魔神,你找错人了。我杨六郎是不会为虎作伥的,赶紧滚出我的身体!”
  大魔神哈哈大笑:“杨六郎,我的元神已经和你的身体合而为一了,你怎么赶也赶不走了我了。从今以后,你既是大魔神,也是杨六郎。”
  六郎很快冷静下来。鬼神附体的传说他听过不少,没料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鬼神附体也就罢了,偏偏附了个无恶不作的大魔神,真是哭也没眼泪流。
  我该怎么办?
  大魔神得意的狂笑:“杨六郎,我已经和你的身体连成一体了,你怎么也甩不掉我的,哈哈哈哈……”
  六郎渐渐镇定下来,盘膝坐下,强慑心神,屏气凝息,气行奇筋八脉四肢百骸,心神逐渐平静下来。杨家内功妙绝天下,乃世上最纯正的内功,对于克制心神最为有效。渐渐的,六郎心明如境,头脑一片空明,大魔神的意念渐行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赶跑了大魔神,六郎欢快地站起身。


正文 096章 身陷刀山出心魔
  六郎来到一座山脚下。山,光秃秃的,无草无木,怪石嶙峋,直插云霄,犹如擎天一柱。山间阴气森森,诡气缈缈,好不阴森。
  突地,一阵大风刮来,怪声顿起,似鬼哭狼嚎,似杀猪屠狗,说不尽的阴森可怖。风越刮越大,风随怒卷,天昏地暗。怪声越发清晰,似诸声杂作,或如战鼓雷鸣,或如空山梵音,或如巫峡猿啼,或如高岗虎啸,又似鹤唤九弄,也如鲛人夜泣。雄壮,凄凉,哀号,温婉,各种奇腔怪调,兼而有之,合奏极不和谐。
  怪声落入耳中,无端端的令人心烦意乱,顿生“人生苦难,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之念。
  六郎见多识广,知道这是魔音,最易扰乱心神。定力稍差者,骤闻魔音,立即心生轻生之念。
  六郎提气丹田,长啸一声。啸声宛若雷鸣,雄壮激昂,震天憾地,余音环绕天地,回荡群山,久久不绝。
  在啸声的压制下,魔音霎时当间消逝,空山寂寂,呈现出死一般安宁。
  占据了上风,六郎忍不住哈哈大笑:“雕虫小技,何足道哉!”心底掠过一丝无比的快意。那种感觉就像将别人牢牢的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更加突显出自己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威风八面。
  良久,六郎渐渐平静,也发觉自己变得有点不对劲,暗忖:“我怎么好像突然间心性大变了?我这个人固然好胜,但并不逞强,也没有这么狂妄,怎么突然间变得有点不像我?莫非大魔神的元神又在悄悄的反弹?”
  警惕一生,强慑心神,将心魔强行打压下去。
  危险突然间来临,地面传来一阵“咔咔咔”的声音。
  六郎疑惑:“这是什么声音?”
  不经意间,脚底传来一阵剧痛,似被尖刀剌肉。六郎大惊,当机立断,一个飞身跃起数丈高,一俯视,当场倒吸一口冷气。
  你道为何?
  原来地面上冒出了无数把尖刀,犹如春笋一样破土而出,越伸越长,排列密密麻麻。眨眼之间,地面已经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刀山。
  六郎身在半空,已无落脚之处。落地之时,也就是被万刃穿身之时。
  六郎临危不乱,身子下落之际,银龙剑先行,在地面上无数把尖刀上一点,借助这股力身子再次飞起。身子再次即将落地之时,再次用银龙剑击打地面上的尖刀,再一次跃向半空。如此周而复始。
  也不知道反反复复飞了多少次,渐渐的,六郎感觉有些后力不继。他很清楚,这个办法只能保住一时的安全,自己的力气终将有用尽之时,到时候,自己仍然逃不过坠落刀尖被万刃穿身的命运。
  六郎人在空中飞,脚底的伤处不停的冒血。鲜血随着六郎的起飞四处飘洒,落入地面的尖刀上,染红了刀尖。
  刀光,闪闪耀眼,混合鲜血,亮中透红,煞是耀眼,剌痛了六郎的眼睛。
  一瞬之间,六郎的头脑一热,怒气上涌,一股莫名的力量迅速充斥全身,一股杀人的欲*望不可遏制的升起。
  大魔神再一次从六郎身上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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