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酒馆 - xp1024.com
《有家酒馆》


第一章

燕京机场,一个每天产生无数悲欢离合的地方,有人送走亲友,有人迎来故友,还有无数的追星族苦苦守候,这里总是不缺故事和热闹。

今天的燕京机场有些不同,国际航班的出口处站着一个一身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白色衬衣,黑色领带,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在一场十分重要的会议,而不是人来人往的机场。

偏偏那人的容貌极为出色,一双风流的桃花眼被一副金丝边眼镜遮挡,让许多年龄尚轻的女孩儿忍不住沉溺其中,那双眼随意扫过来,都让人觉得他似乎是在认真的看着你。这是一个满足大多数女人幻想的完美对象。多情的容貌,禁欲的服饰,风流的气质,矛盾这个词的含义在这个男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还有一个词更适合形容这个男人,斯文败类。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嘴角一直微微勾起的男人弧度逐渐变大,逐渐上扬。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容冷硬,不苟言笑,看起来和深蓝西装就是一个极大的反差,不好接触。

可深蓝色西装的人却对着那人敞开了怀抱,“宝贝儿,欢迎回国,要不要抱一个?”

“乔卿泽!你是不是又找练?”黑色西装毫不留情的拍开了被他称为乔卿泽的人伸出来的双手,但细细看去,原本紧皱的眉头却松开了,眼睛里还有了些笑意,看起来比刚才有亲和力的多。

“啧,明明去了英国两年,怎么还是这么不懂情趣呢?话说你怎么现在回来了?考虑清楚了?”乔卿泽看着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人,打小一起玩儿起来的发小,谁不知道谁的性子,所以并不为男人的拒绝而生气。

反倒为这人去英国的背后原因而感兴趣。如果说乔卿泽把乔家人的爱玩儿发挥到了极致,那身边这个人就把宋家的禁欲做到了完美。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宋家老爷子一棍子一棍子的教导下,竟然喜欢上了男人!

这让乔卿泽不得不为之震惊,而且,宋湛看上的,还是公司里的员工,不好看,不聪明,一无是处就是最好的代名词。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被既好看,又聪明还有钱的宋湛看上了,宋湛这个怂货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人家,第一反应不是告白,不是断了念头,而是逃出国?Exm?而且还是逃往素有腐国之称的英国……

乔卿泽想想这里面的前因后果,都觉得好笑,脸上的笑容也不免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如果你再继续幸灾乐祸下去,我保证你明天顶着两个熊猫眼去公司。”宋湛只往乔卿泽那里瞥了一眼,就知道乔卿泽在想什么,冷冷的出声,戳破了乔卿泽眼底的趣味。

乔卿泽撇了撇嘴,他不像宋湛从小学柔术,他可没有那么高的武力值,打不过宋湛,大不了不笑就行了呗,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他这才不是怕了宋湛呢,绝对不是!

看着乔卿泽老实下来,宋湛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几乎都要溢出来了。阿泽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看热闹,那张嘴更是从来不饶人。也唯有他能用武力值压制他一二了,难得看他老实一会儿,也是不容易!

宋湛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看见机场外面停着的车,看着面前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宋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我记得,我让刘秘书开那辆黑色的奥迪来接我的!”

“阿湛,你太伤我的心了,我来给你当秘书兼职司机,你就这么嫌弃我吗?我哪里不如小刘那个跟你一样硬邦邦的男人了?”乔卿泽戏瘾发作,强装出一副西子捧心我见犹怜的样子,配着那张桃花泛滥的小白脸的样子,宋湛倒是没心疼,周围一些来来往往的小女生倒是吸引了不少。还有不少自以为隐蔽的举着手机悄悄拍摄两人,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好萌啊,好心疼啊……”

宋湛的脸色更难看了,“乔卿泽!你演够了没有!”

看宋湛变脸,是乔卿泽的爱好,为此他可以做出种种无下限的事情,包括在大庭广众之下演戏。但乔卿泽还是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对着宋湛勾了勾手指头,带着宋湛去了法拉利后面的一辆路虎,他知道宋湛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让宋湛坐那辆骚包的红色的跑车,那辆车纯粹是用来逗宋湛玩的而已。

在车上,乔卿泽收敛起那种不正经的神色,取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随意扔在副驾上后才问宋湛:“这次回来是下定决心了?还走吗?”

宋湛没有立刻回答乔卿泽的问题,而是看了那副眼镜一会儿,有些不解:“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戴眼镜的习惯?”

没想到宋湛会问这些,乔卿泽原本的好脸色消失殆尽,“别提了,在江海待了一个月,碰到个脑残,非说我眼睛好看,追着我跑了将近一个月!!!”看乔卿泽提起这事的忿忿,就知道他没有彻底放下。

乔卿泽多情,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但却讨厌自己送上门的那种,反倒更偏爱那些有些小性子的调调,这次这个人看来确实戳中他的厌恶点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酝酿,宋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提起眼镜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话题,他知道之前乔卿泽问的那句话的背后含义,正是因为不想说,所以才转移了话题,现在的沉默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但乔卿泽如果真的那么好糊弄,也就不是乔卿泽了。“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人生有八苦,前面六个你是暂时体会不到,不过后面两个,你这是一次体会完了。但你也得知道,之前你在国外,还能躲,现在你回来了,不论是因为什么回来的,你都避无可避!”

在这些发小面前,宋湛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但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宋湛罕见的无言了。看宋湛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其实还是没有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

按照他的预计,估计不在国外想出个结果是不会回来的,但现在意外出现,他不得不回国,正如乔卿泽所说,已经躲不了了。可这种事,又哪里是这么好决断的!他之前的人生都是按部就班的往前走,唯有那个男人是意外,所以他既不敢拿起,又舍不得放下。

到底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乔卿泽只能把自己之前说了很多遍的话再说一次。“像你这样的人这一辈子,碰到一个让你动心的不容易。那么这个人是男是女重要吗?从未拥有和拥有过再失去我不知道哪个更痛苦,但我知道,争都不争就放手,将来一定会遗憾。”

这样的话,乔卿泽说了不下十遍,可之前每次说起这些的时候,宋湛不是强硬的转移话题,就是变脸,这一次,宋湛难得没有发脾气,也没有转移话题,而是少有的颓唐的说:“我害怕他不能接受,你应该知道的,现在的大环境对于这样的感情并不太能接受。

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将这份感情维持多久。万一我把他带入了这个世界,最后又甩手离开,这对他公平吗?”

听到这样扯淡的话,乔卿泽只是嗤笑。

“嘁——公平?什么叫公平?比出身世家,哪怕一生不作为也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可这世上大部分人出手普通,穷其一生都不能和你相比,公平吗?

生活尚且如此,更何况感情呢?早年有人说,先爱上的那个人在一段感情里是失败者,也有人说,爱情里爱的更深的那个人是输家。事实上,感情里有输赢吗?你喜欢一个人,追求了不后悔,成功皆大欢喜,输了不留遗憾。

成功之后,就是经营一段感情,尊重对方,把你想给的,对方需要的都给他,最后没感情了,好聚好散就是,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一说吗?社会这个角斗场里,既然进来了,就要有失败的觉悟,也得有承受失败的能力。”

乔卿泽的话说的很理智,也很冷情,听在宋湛耳朵里,却想起了其他。“既然你看的这么清楚,那为什么你选择游戏人间而不是认真经营一段感情呢?阿泽,其实你也不过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难道你这辈子就打算这样一个人过?”

没想到宋湛突然说起了自己,乔卿泽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下意识的按了一下胸口又很快恢复往日不着调的样子,如果不是宋湛一直从后视镜盯着乔卿泽,几乎也要忽视。

“阿湛,我们不一样的。你看我家老爷子不也是这么个性格,滥情是乔家人的通病,那我何必祸害那些好姑娘呢?银货两讫对于我来说最保险,等我到了三十岁,也找个差不多的生个孩子,给乔家留个后也就不愧对乔家的祖宗了!”

乔卿泽说起这些的时候,丝毫犹豫和迟疑都没有,显然这样的想法在他心里酝酿很久了。宋湛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们兄弟三个,父辈家里关系就很好,从小一起玩儿到大,长大后又一起创业,青年才俊也能算得上。有钱有样貌有才华,可以说人生赢家了,唯独在感情上,三个人,一个比一个不顺利。

乔卿泽,在乔家受乔老爷子熏陶长大,能有正常的三观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受爷爷教诲,二十五年从没出过大的差错,偏偏一朝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男人;至于谢瑾瑜那家伙,明明身体相当不好,偏偏是他们三个中最倒霉的。

从小做梦就是一个不知样貌,不知年龄的女人,还心心念念这么多年,这都是些什么扯淡玩意儿!饶是以宋湛的修养,想起这些,也不由得想骂人。

“阿瑜订好了位置给你接风洗尘,今天晚上你可一定得来啊!”乔卿泽的话唤回了宋湛的思绪,“不了,换个时间吧,今晚我想去个其他地方。”

乔卿泽挑了一下眉,阿瑜身体不好,很少应酬,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聚会,宋湛很少不给面子,这次可真是破天荒了!至于缘由想都不用想,肯定跟宋湛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有关系。不过,宋湛也会主动?乔卿泽突然来兴趣了,想去看看宋湛会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宋湛开着车刚出了小区的大门,就看见一个人靠在一辆紫色的保时捷上,宋湛不仅觉得辣眼睛,还觉得头疼。他向来讨厌太过艳丽的东西,偏偏身边有个乔卿泽,像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一样,见天的换着车开,一辆比一辆骚包,一辆比一辆辣眼睛。

出国这些日子是宋湛的眼睛少见能得几分清净的时候,现在他回国了,宋湛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他眼睛被荼毒的日子又要重新开始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既然看见了,就不能装没看见,宋湛问乔卿泽,乔卿泽打了个哈欠,“凑热闹啊!你也真是的,平时我约你出来玩儿,跟个老干部似的,10点回家,从不拖延,现在为了个小家伙,竟然11点出门,啧,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阿泽,你又在胡闹什么,回去!”这次宋湛没有跟乔卿泽开玩笑的心思,神情很严肃,而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掩盖的似乎不是计划被打乱的烦躁,而是担忧,显然他要去的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第二章

“长明巷171号,有家酒馆?阿湛,你是不是在国外吃薯条和炸鱼把脑子吃坏了,你觉得你能查到的,我会查不到?”乔卿泽这句话说完,宋湛才反应过来,他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他们三人中,看起来乔卿泽最是跳脱,不循常规,但最聪明的也是他,很多事情他看在眼里,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担心,古人云,慧极必伤,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既然你知道那里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你又何必往那个火坑里跳呢?”哪怕知道乔卿泽未必会听他的,总是要试试的,万一呢?

对于宋湛这样明知无用最后还是说出来的话,乔卿泽的反应就是,打开车门,上车,启动车子,远远的把宋湛和他的车子甩在身后,根本连多一句的话都懒得说。

宋湛启动车子,跟上乔卿泽,虽然对这样的乔卿泽有些无力,但却也觉得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不论他和舒云最后的结果如何,至少阿泽和阿瑜会永远在他背后支持他,这就够了!

长明巷,其实这并不是这个地方的名字,这个地方原来的名字叫宁安巷,据说是曾经封建王朝时期,某个帝王登基前的住处,帝王登基后,感念这里的百姓曾经的帮助,改名宁安巷,就是希望天子之气护佑这里的百姓的生活宁静安乐。

但现在,宁安巷这个名字逐渐被人忘记,更多的被称为长明巷或是罪恶巷,这里容纳了这个城市全部的黑暗面,三教九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还有醉生梦死。

这样的地方,乔卿泽和宋湛或多或少听过,但以他们的身份,是不可能踏足这个地方的,今晚倒是破例了。

乔卿泽也是觉得有意思的很,舒云那个人在公司毫不起眼,长相普通,能力普通,每年公司的绩效考核都是擦边过关,但偏偏就是这样在公司待了五年。五年里,以他的职位,见到宋湛的次数屈指可数,却偏偏吸引了宋湛。

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东西,却偏偏在下班后出现在这种地方。公司里的那些白领上班时和下班后总是两幅面孔,这不奇怪,工作压力大,想要放松也可以理解。但放松到了长明巷,那就好玩儿了!

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被人一杯酒放倒,不能平安离开这个地方,还是说他有什么依仗自己一定能安全离开?

推开一扇木门,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乔卿泽看见了里面昏黄的灯光,轻柔的音乐,复古的摆设,和外面的混乱截然不同,一瞬间让乔卿泽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平行时空。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客人需要喝点什么?”一道悦耳的男声在乔卿泽耳边响起,乔卿泽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人,首先入目的就是那双眼睛,清澈,透亮,纯粹的黑色瞳仁,好漂亮!还有随着男人的靠近,胸口处温度逐渐升高的玉佩,乔卿泽笑的很是灿烂。

“这位想必就是老板了,我和我兄弟第一次来,不知道贵店有些什么?”

来人看着乔卿泽的眼睛,失神了一下,轻笑着说:“我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酒馆,都是些自己酿的小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恐不合先生身份,先生不如出门左手边第三家,那里的也许更适合二位先生。”

“俗话说,来者是客,怎么这位老板偏偏把我和我兄弟往外推呢?难道是怕我们付不起酒钱?老板放心,我和我兄弟只是普通的客人,只是想来个新地方换换心情而已……”草木气息?香水吗?还挺舒服的,乔卿泽鼻翼翕动了一下,暗自想到。

乔卿泽咬重了普通二字,男人的眼睛里划过一道暗光,很快,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和煦,“来者是客,小店怎会往外推拒客人,客人里面请。”

乔卿泽在一个能看清整个店的情况的角落坐下,没有酒水单子,没有炫目的灯光,只有柜台后面,一堵墙的酒架上,放着许多玉制的酒壶,上面雕刻的花纹似乎并不一致。

“我和我兄弟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知老板有什么推荐?”乔卿泽看宋湛一直盯着一个角落一语不发,内心暗叹一口气,继续扬起笑脸和男人交谈。

一壶酒端到了乔卿泽的面前,酒壶很小,看起来装酒的部分似乎也就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至于酒杯那就更小了。乔卿泽习惯了喝红酒,第一次看到这种酒,酒壶上面还刻着两个很明显的字,人生。

乔卿泽嗤笑了一下,人生又怎么会是一杯酒能够讲述的。这种地方的东西,本来乔卿泽是不该入口的,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胸口温热的玉佩给了他安全感,乔卿泽倒了一杯酒,酒香扑鼻。

有一瞬间,乔卿泽觉得自己似乎从里面感受到了春花秋月,夏蝉冬雪,很快清醒过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入口,酒液顺着喉咙下去,一点都不辣,反而有种白开水一样的感觉。

恩?这酒?“为何什么味道都没有?”

乔卿泽的话出口的同时,宋湛也开口了,“苦,苦后回甘。”

这倒是有意思了,一壶酒里面倒出来的两杯酒,一个寡淡无味,一个苦后回甘。乔卿泽撑着下巴看向柜台后擦拭酒壶的老板,“老板,你这酒果然不一般。”

“没有什么不一般的,人生百态,自然人生百味。有人的一生轰轰烈烈,这酒自然也如烈酒灼喉,有人的人生无波无澜,自然喝着这酒无甚滋味。与我无关,唯客人的心情而已。”老板轻声说道。

无波无澜,这样的词汇任谁来看都不会觉得和乔卿泽相匹配,乔卿泽的一生,不说多么绚烂,至少也是五彩缤纷的。黑色的文件夹,红色的酒液,白色的肌肤,紫色的跑车……太多的颜色构成了乔卿泽的人生,怎么看都是多姿多彩的,然而在乔卿泽的心里,确实无趣。

“怎么看着老板看出了几分哲学家的意思?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

“贺宸。”

“早晨?星辰?还是……”

“北极星的那个宸。”

“好名字,这个宸代指帝王居所,引申出来的含义,更是帝王。看来,老板的父母对老板是寄予了厚望啊!我叫乔卿泽,乔是小乔的乔,卿是卿卿我我的卿,泽是沼泽的泽。”

乔卿泽对自己的介绍很奇怪,卿这个字有很多解释,用在男人的名字里,更多指代官位,三公九卿之意,泽意味水聚集之地,也有恩泽之说。明明是个好名字,从乔卿泽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拿着字典,随意翻出来的字,不值一提。

“乔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委婉的拒绝和乔卿泽继续聊天。贺宸似乎对于乔卿泽完全没兴趣,只专心致志的擦拭手里的酒壶,就好像乔卿泽这么一个帅哥,在他眼里,还及不上酒壶这个死物。也许不是好像。

乔卿泽见人家不乐意搭理他,也就不再跟他搭话,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酒杯,那样的眼神,就像在看着心爱之人。可嘴角的笑意,却充满了讽刺。

看,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虚伪,明明是最无情的人,偏偏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君子呢?到底都是些伪君子而已。

12点的钟声响起,原本在角落里的小店好像突然热闹起来了,不断有客人进出,进来的客人都很安静,大多是一个人,一壶酒,相对无言。

直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推开门,看见那人,宋湛等了一会儿,逐渐不耐烦的神色变成了惊喜,一双眼睛几乎是粘着那人身上,抠都抠不下来。可男人抬头对上宋湛的眼睛,却有一瞬间的惊慌,转身就往外走。

“舒云,你站住!”宋湛转身追上去。乔卿泽原以为自己跟过来看到的要么是霸道总裁*小白兔职员,要么是什么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戏码,谁知道看起来竟然像是警察在追击逃犯。

乔卿泽摸着下巴,为自己这种念头笑了出来,宋湛身材高大,身手也不错,一身正气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警察的样子,不过舒云?恩,还是算了,毕竟是兄弟喜欢的人,有些话不能说太透啊!

正当乔卿泽拿出一张卡,正要结账准备追上去继续看看热闹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虚按在乔卿泽的手臂上方。“虽然不知道与乔先生一同来的那位先生的身份,但想来也不是普通人。那么舒云此人,劝二位还是少接触为妙。”

乔卿泽看着自己蓝色西服上的那只手,第一感觉就是,这手真漂亮!乔卿泽的父亲喜欢收集古董,常常在乔卿泽的耳边念叨某某某个古董瓷器,花纹多么精致,釉质多么细腻,但在乔卿泽看来,那些东西,远不及面前之人的一双手来得漂亮。

然后才听见贺宸说的那句话,因为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乔卿泽的回答迟了一点,但还是十分遵从他内心的答案,“那是我兄弟看上的人,四舍五入,就是他内人了,这样的关系,怎么能远离呢?嗯?”

第三章

最后一句话,乔卿泽是在贺宸的耳边说的,说完,还在贺宸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只可惜,贺宸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乔卿泽想看到的羞涩表现。就好像乔卿泽只是十分正经的回答了刚才的话,仅此而已。这让乔卿泽有些挫败,虽然知道这手段老套,但也是挺好用的啊,怎么就失效了呢?

“乔先生既然这么说了,就当是在下失言。这壶酒,就当是在下请乔先生的,不用付钱了,乔先生请。”

贺宸不只冷冰冰的,现在都开始直接逐客了,这让乔卿泽觉得有点新鲜,凭着他这张脸,他向来在哪里都比较吃得开,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撵出去。

不过,这地方也确实没有留下的必要,乔卿泽对着贺宸笑了一下,顺从的离开了。站在这家酒馆门口,贺宸再次开口:“天色已晚,夜路难行,还请乔先生小心,希望今后不会再见!”

啧,还真是不客气,乔卿泽自嘲的笑了一下,有句话没有说出口,所谓flag,就是用来被打破的!若是说了不见的人真的能不见,这世上得少多少乐子啊!

关上门,贺宸转身看见店里的那些客人,强撑着的面具这才卸下,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认识你这么久了,第一次见你这么好心,那两个人什么来头?我怎么看着似乎只是两个普通人?”一个始终背对着所有人的人开口了,听声音,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贺宸苦笑了一下,“确实只是两个误入的普通人,就当是我日行一善吧!”

“呵!”一个字,说尽了那个女孩儿的讽刺。

长明巷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路走来,宋湛和舒云一个都没看见,乔卿泽倒是分别被醉酒的,站街的还有不长眼的拦下来过。乔卿泽虽然长的像个小白脸,但行事绝对不手软。醉酒的,被他往墙上狠狠一甩,晕了过去;站街的,换来一个极为嫌弃的眼神,不长眼的,被他打断了至少两根肋骨。

吹了吹没有沾到丝毫灰尘的拳头,乔卿泽看着上面的红痕,低低的骂了一句:“靠!看着跟个麻杆似的,没想到骨头还挺硬!”

回到自己的车上,乔卿泽闭目养神,顺便等着宋湛回来。这一等,就是一夜!

眼见着天亮了起来,快到平日上班的点了,巷子里的牛鬼蛇神也准备回家睡觉了,乔卿泽睁开眼,发现旁边那辆车的主人还没回来,这就奇怪了!一个没表白,一个蠢的跟什么似的,能有多少话说一晚上?难道在巷子里转丢了?

乔卿泽拿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自己的裤子兜里,多了一张纸,上面画了一块玉佩,玉佩上还有一个贺字。乔卿泽电话也不打了,就盯着手里这张纸,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东西塞到他的兜里,他却毫无所觉,他的警惕性降低到了这种程度吗?

而且,这块玉佩……

乔卿泽拿出自己胸前佩戴的那块,花纹果然一模一样。乔卿泽揉着太阳穴,回忆自家老头子说过的关于这块玉佩的事。

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是个风流人物,不对,应该说一直很风流,情人满天下,但却从未留下过孩子,因为老头子觉得孩子太麻烦。谁知道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家门口多了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孩子,一封信,一张亲子鉴定,还有这块玉佩。

那个倒霉的孩子就是乔卿泽了,据说老头子当时并不相信,因为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失误弄了个孩子出来,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是自己的种,这才接回乔家。老头子当时本来想把这块玉佩扔了,谁知道,还是个奶娃娃的他,离开这块玉佩就哭。后来,老头子仔仔细细让人检验了玉佩,确定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这才留下了这块玉佩,一戴就是二十六年。

但是这块玉佩上的这个贺字,据老头子不靠谱的回忆说,这应该不是他亲妈的姓氏。乔卿泽对于这一点始终抱有怀疑的态度,因为按照老头子那种性格,他估计哪怕在一起的时候,老头子都没弄清过那些女人的名字,估计都是些,美美,娇娇,丽丽之类的字眼。

那么现在这张纸出现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他那二十六年没见的亲妈出现了?搞笑!乔卿泽翻出来一个打火机,下车走到一边,看着那张纸被烧干净,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不管那人出于什么心思什么目的,他只当没看见不知道!

就在这时,乔卿泽的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那个消失了一晚上的人,乔卿泽扬起笑:“宋大公子从美人的床上起来了?要不要小的开车来接你啊?”

原本笑容轻松的乔卿泽随着电话那边的人的讲述,面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快速的说了一句:“行了,我马上到!”挂了电话,就启动车子离开了。

等赶到医院的时候,看着在手术室外坐立难安的人,乔卿泽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等那人回神,才严肃的问:“电话里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阿瑜怎么了?”

宋湛揉着眉心,“我也不知道,我追着舒云出去后,舒云很快消失不见,我在那巷子里迷了路,好容易转出来,正打算回去找你,就闻到了血腥味,想着那是长明巷,里面的事不能管,谁知道,却看到了阿瑜常戴的手表,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阿瑜。

阿瑜被捅了三刀,伤口都很深,医生说再晚一会儿,血都要流干了,现在情况也很难说。”

乔卿泽听完宋湛的简单描述,都知道昨晚的情况有多危险,如果不是阿湛恰好经过,恰好看到阿瑜的手表,只怕这会儿他们接到的,就该是警察认领尸体的电话了。

可是阿瑜为什么会出现在长明巷,又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伤害阿瑜的人,到底是因为阿瑜个人,还是因为他们三个人?满脑子问题。

“通知伯父伯母了吗?报警了吗?”哪怕现在一脑袋问号,乔卿泽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思考现在要做哪些事情。

“伯父伯母那里通知了,但你也知道,他们现在在国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至于警察,发生在长明巷的事情,警察能有什么用?想把这件事的结果查出来,估计还得找另外的途径。”宋湛虽然因为谢瑾瑜在急救室有些坐立难安,但该做的事还是不忘了做。

“不论那些人能不能查出来,该做的不能少,你先在这里守着,公司那边我去处理,医生出来了,马上电话通知我!对了,最近出门小心点!”说完,乔卿泽又看了一眼急救室门上刺眼的红灯,转身匆匆离开。

路上打开手机,果然看到里面铺天盖地的新诚集团三把手出意外被抢救的消息,但奇怪的是,消息里描述的谢瑾瑜进医院是因为和人发生争执,争执的缘由是因为一个女人?

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长明巷那里更是从来没有什么八卦小报的记者会去,这种消息怎么传出来的?还是说这真的是有人故意做局,针对他们?

“韩征,你去找一下阿瑜的生活秘书,让他把阿瑜这些日子去的地方见的人整理一份资料出来,顺便,把网上的那些消息处理一下。”

乔卿泽面色阴沉,完全不像是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的逆鳞就是老头子和宋湛,谢瑾瑜,有人动到了这三个人头上,那就是找死!

到了公司,乔卿泽竟然听到有底层员工在绘声绘色描述八卦消息里的谢瑾瑜和不知名女人的爱恨情仇,这让乔卿泽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自己去人事办理辞职手续,公司不需要说书先生。”

乔卿泽的声音让那个员工的脸色一下子苍白的吓人,周围那些围拢着听八卦的人也四下散开,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走人的。那个员工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随意掰扯几句,传个八卦,就会正好被大老板听见,而且,大老板竟然会直接让自己走人,一点情面都不讲。

如果乔卿泽听见这个人的心里话,只怕要笑死,他从来不讲情面,曾经讲出去的情面也会在今后加倍收回,而这样一个小员工,自然没有值得让他算计的东西,直接撵走就行了。

刚在自己办公室坐下,就看到秘书韩征拿着整理好的谢瑾瑜的行事日历进来,谢瑾瑜跟他和宋湛都不同,谢瑾瑜从小体弱多病,怎么也调理不好,哪怕现在平安长大,也是天天喝药,一到换季,更是要病上几天,所以谢瑾瑜身边除了办公的秘书,还有一个生活秘书,专门照料他的生活。

看着生活秘书整理的行事日历上,谢瑾瑜从一个月前开始,每天都要往长明巷跑,那儿到底有什么一个两个都往那儿去?谢瑾瑜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好习惯,每晚十点上床睡觉,竟然在这一个月里被打破了?

乔卿泽这一个月一直在外面出差,所以也不知道谢瑾瑜最近的变化,直到看到这份行事日历,乔卿泽才明白,他原本以为网上的消息只是无良媒体的瞎编,现在看来也许其中,还是有几分真实的消息。

那么,凌晨的时候,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促使谢瑾瑜天天往那儿去的,到底是什么,是谁?就在这时,乔卿泽的手机上多了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想知道谢瑾瑜受伤的真相,可以去找一下有家酒馆的老板贺宸。”

看过这条消息,乔卿泽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接删除了短信,想了一下后,对韩征说:“想办法去查一下长明巷那些隐藏的监控,需要的人力物力乔家宋家和谢家会全力支持。”虽然乔卿泽不是宋家的人,但却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相信,此刻坐在这里的如果是宋湛,他也会说这样的话。

第四章

乔卿泽随意打开一本文件,想要强迫自己沉浸在公事中,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做不到。长明巷,贺宸,谢瑾瑜,宋湛,舒云。一条无形的线把他们所有人串联在一起,他却怎么都没办法找到其中的那个点。

或许被串进去的,还有他自己,乔卿泽拿出玉佩,玉佩的上下两端有断裂的痕迹,只是因为主人经常摸索,断裂的痕迹也温润了许多,但依旧看的出来。这上面的贺字,让乔卿泽没办法不在意。

贺这个姓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也碰到过姓贺的人,玉佩什么反应都没有,唯有贺宸,到底是巧合,还是意外?而且,玉佩为何会莫名升温?

乔卿泽合上手中的钢笔,站起身,有一瞬间,很想立刻开车到长明巷,揪着贺宸的衣领问一个答案出来。但到底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了,商场混了这几年,他已经习惯在做事之前考虑利弊得失。

一杯黑咖啡入口,苦涩的味道充满了口腔,这才让乔卿泽的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能够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事情。

显然,现在去找贺宸,一定问不出答案,而且,揪衣领什么的,太不雅观,太不符合他的气质了。而且,贺宸昨晚说的话似乎还犹言在耳,不要靠近舒云?为什么?长明巷那种地方竟然会存在这样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店,这本就是不正常的事情。

明明不知道前情后果,乔卿泽下意识的认为,不应该靠近那个地方,这么多年来,这种莫名的危机意识,帮乔卿泽规避了许多风险,可惜,这次,要例外了。

乔卿泽重新坐在椅子上,有种诡异的直觉,阿瑜的伤,幕后伤人之人,也许最终都要在贺宸那里得到答案。那个地方,他注定无法规避!

果然,韩征很快再次进来,脸上有着迟疑,显然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乔卿泽看了韩征一眼,虽然隐约猜到结果,还是点头示意他。韩征这才说出口,“乔总,您是无神论者吗?”

乔卿泽挑眉,怎么也没猜到跟了自己三年的秘书一开口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但韩征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既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继续说。”

“我们查到长明巷那个地方,最有话事权的是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酒馆老板,贺宸。如果想要在长明巷做什么事,调查什么东西,找他是最快的,但他也最难见到。乔老先生得知您在查长明巷的事情,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不要招惹贺宸。

因为贺宸的存在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据说,那家酒馆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历经政权更替依旧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来往里面的客人都不是一般人,准确来说,都不是人!”

最后几个字,韩征是带着颤音说出来的,显然核心价值观让他难以置信这世上有非人生物的存在,但他也知道,乔卿泽那从来不靠谱的爹这么郑重其事的提醒的,肯定不是开玩笑的,那么,那家酒馆,不论里面真的不是人,还是装神弄鬼,都是不简单的。

“没有其他办法跳过贺宸去查阿瑜受伤的事情?”乔卿泽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低声问了这么一句,看着韩征为难的神色,就知道,如果有,韩征早就说出来了。

至于什么不是人这样的事情,说老实话,乔卿泽是不相信的,哪怕老爷子这么郑重其事的说了,他还是不信,不是什么故意作对还是什么,只是见多了装神弄鬼的,让乔卿泽本能的对这些东西就抱有排斥和不信任的心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这两天公司的事情,能放着的就先放着,不能推的你整理一下,送到阿瑜的医院去,我这两天都在那里。”乔卿泽拿起衣服离开了办公室,阿湛迟迟没有打电话过来,他实在放不下心,只能再跑一趟医院了。

也是赶巧了,乔卿泽刚到医院,还没来得及和宋湛说上话,就见医生出来了。“病人已经送往病房,但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应该要到今晚才会醒过来。病人本身身体比较弱,这次有一刀最为严重,伤到了内脏,病人康复后也需要细心调理几年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乔卿泽怎么也没想到,阿瑜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竟然会更加糟糕,宋湛也有些自责,“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一点发现那是阿瑜,早一点送他到医院,也许他就能少受点罪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乔卿泽最冷静,“事已至此,我们只有找到伤害阿瑜的人,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才对得起他送的这份大礼。”

没有想平常一样,刻意咬重某个字的字音,反而说的很轻,但正是这样,才说明乔卿泽是真的生气了。乔卿泽最让人害怕的不是生气,也不是充满恶意的笑,而是平静,表面越是平静,越能说明他怒意之深。

“你有目标了吗?”

“长明巷的事情据说只能从酒馆老板贺宸那里寻一个答案。”乔卿泽说了出来也就证明心里有了决断。

“也许……”宋湛的话开了个头就被乔卿泽拦下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能把无关之人牵扯进来。”

乔卿泽知道宋湛想说从舒云那里打探消息,且不说舒云和他没有多少关系,就贺宸那句话,和后面乔老爷子说的酒馆的特殊之处,那么舒云这个人,起码现在乔卿泽不想过多接触。

乔卿泽看着加护病房里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无意中扭头,似乎看见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人,乔卿泽也不敢放松,难保不是幕后之人想来看看阿瑜到底如何,走到守在病房门口的保镖身边,低声交代几句。看着依旧沉浸在懊悔之中的宋湛,乔卿泽摇了摇头,看起来最无情的人往往才是最念情的,可悲……

病房里待了一天,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谢瑾瑜才清醒过来,看着人醒了,宋湛和乔卿泽长出一口气,不论怎样,醒了就好。

“阿瑜,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宋湛在谢瑾瑜的床边担忧的询问。乔卿泽倒了一杯水,喂到谢瑾瑜的嘴边。

谢瑾瑜睁开眼,发现屋子里都是医疗器械,手上还输着水,整个人都有些发蒙,直到嘴里进了些温热的白开水,又过了两分钟,整个人才清醒了些。

“我怎么又到医院来了?我这是怎么了?”宋湛把床摇高了一些,扶着谢瑾瑜慢慢做了起来才说:“你还问我们,我和阿泽才是要被你吓死了,凌晨的时候要不是我碰巧经过,你这会儿已经在太平间了!”

本来这些话不是宋湛该说的,但是下午在病房的时候听乔卿泽说了谢瑾瑜最近一个月的行程,满肚子气,有些话不该说也要说了。

“那长明巷是什么地方别说你不知道,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往那里去,甚至把自己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疯了吗!”宋湛越说越来劲,连乔卿泽的眼神都看不见了,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乔卿泽捏着眉心,虽然在阿瑜受伤后,他们肯定会调查阿瑜的行程,但好歹这是阿瑜的私事,怎么能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听宋湛说起来长明巷,谢瑾瑜终于想起来了,不自觉的捂着腹部,“我,之前,好像在长明巷见到了梦里的那个女人,可是昨天,我只是经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就拿着匕首捅我……”

发生在长明巷的事情,大约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现在听谢瑾瑜这么说,就更奇怪了,既然没有预谋,又怎么会那么恰好被宋湛救了?内心暗叹,到底还是要往长明巷再走一趟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韩征捧在一沓文件进来,看着清醒过来的谢瑾瑜,脸上一直十分严肃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谢总,您醒了?”

谢瑾瑜对着韩征微微一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三人之中,乔卿泽看起来最不靠谱,宋湛看起来最严肃,唯有谢瑾瑜待人最是温和。公司里大多数人也乐于和谢瑾瑜沟通交流,其中就包括乔卿泽和宋湛的助理。

乔卿泽接过文件丢给宋湛,“交给你了,我出去转转。”说完就走了,留下怔楞的宋湛和有些奇怪的谢瑾瑜。

“为什么我觉得阿泽好像在生气?”谢瑾瑜有些奇怪,以往他们三人中活跃气氛的就是乔卿泽,如果要论对谢瑾瑜的保护,也是乔卿泽最妥帖,可这次谢瑾瑜醒来,乔卿泽竟然话都没说几句,出去转转,这个理由太不走心了……

宋湛盯着手里的文件,有些不耐烦,脑海里却回忆起了乔卿泽之前说的话,长明巷,有家酒馆,贺宸。

“你都看出来了,还非要来我这里寻找一个肯定答案?”宋湛随手拿起钢笔,在一些没有问题的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的回答谢瑾瑜的问题。

谢瑾瑜有些挫败,“我也不想惹他生气,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正因为是意外,所以阿泽才会生气,如果不是意外,是你主动找死,可能刚才你做手术的时候,阿泽就闯进去把医生全部撵出来,然后看着你慢慢咽气。你知道的,咱们三个人里,最心狠手辣的就是阿泽了。”

听着宋湛这三分正经,气氛不着调的话,谢瑾瑜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拽了拽被子,闭上了双眼休息。

第五章

另一边的乔卿泽确实去了长明巷,但却没有踏进有家酒馆,乔卿泽看的清楚,那里没有开门。乔卿泽坐在车上,不自觉的握着胸前的玉佩,静静的等着。

守株待兔,愚蠢的方式,尤其是乔卿泽从11点等到凌晨四点的时候,牛鬼蛇神都回家了,乔卿泽也打算驱车离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旁边经过——贺宸。

感受着玉佩再次升温,乔卿泽主动叫了一声那人:“贺老板,又见面了。”

贺宸听见有人叫自己,回过头,看到乔卿泽,贺宸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了。“乔先生?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一个又字,说尽了贺宸的不耐烦,和嫌弃。

“今天过来,是想和贺先生谈一笔交易。”

“乔先生找错人了,我不是生意人。”

听见这话,乔卿泽笑了出来,一个开酒馆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说自己不是生意人吧!这话未免也太搞笑了。

“好吧,既然贺老板不乐意那我就不提了。那我换个问题,贺老板见过一块上面刻着一个贺字,残缺的玉佩吗?”

原本脚步不停的贺宸听见这个问题,顿住了脚步,“什么样的玉佩?”

乔卿泽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照片递给贺宸,贺宸原本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却再也移不开眼,“你在哪里见过这块玉佩?”看贺宸紧张的样子,大约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也印证了这块玉佩真的和他有关系。

乔卿泽笑了,那笑,带着几分讽刺,几分嘲笑,还有几分自暴自弃。“多谢贺老板给出的回答,再见……”

没有给出贺宸想要的回答,乔卿泽现在只想驱车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贺宸,现在,他什么人都不想看见。

看出乔卿泽的失落和迷茫,贺宸想他知道答案了,“如果乔先生方便,希望能物归原主,玉佩缺损,也就失去了保护人的功效,这样的物件,不应该留在乔先生这样的贵人身边。”

乔卿泽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掏出玉佩,使劲拽了下来,丢给贺宸,没有丝毫留恋。贺宸感受着入手的温度,迟疑了一下,还是收起了玉佩。这块玉佩,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送了出去,现在他收回自己的东西,没有错。至于这块玉佩代表的意义,面前的人不需要知道,他们没必要有交集,这样最好!

乔卿泽觉得老爷子所说的他小时候离了这块玉佩就哭闹不止也许不是开玩笑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没病没灾,别说什么流血受伤,感冒发烧都很少见,但现在刚开出去一段路,一辆车直接怼上了乔卿泽的车,乔卿泽一头撞在安全气囊上,差点被闷死。强撑着神智打了个电话出去,来不及说什么就晕了过去。

这次,乔卿泽终于和谢瑾瑜成了病友。住在同一间病房,享受着同一个人的照顾——宋湛。

“我说你们让我回来就是让我来照顾病号的?我回来也有几十个小时了,正儿八经的饭一顿没吃上,尽陪你们吃病号餐了!乔卿泽你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号称老司机吗?怎么这次也失手了?”

苏醒过来的乔卿泽得知了结果,也很无奈,他真的很倒霉,不是有心之人的算计,真的就是一个意外的疲劳驾驶撞上了他,把他也带进了医院。

“你就别提了,我已经够倒霉的了!想办的事没办好,还发现自己被人蒙了二十多年,连带着跟了我二十多年的玉佩都被失主要回去了,还进了医院,你还要我怎么办!最近都是些什么破事!”乔卿泽一连串的抱怨脱口而出,两名听众目瞪口呆。

那块玉佩是乔卿泽最看重的东西,认识这么多年,宋湛和谢瑾瑜都很少看见,但也知道,那是乔卿泽的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可是失主是什么鬼?难道乔卿泽死去的母亲复活了?怎么可能!

“别提这事,提起来就烦!阿瑜,你放心,你受伤这事,我肯定会查出来个结果!肯定不会让你白白遭罪!”乔卿泽哪怕自己还受伤待在医院,依旧不忘安抚谢瑾瑜,应该说,这么多年过去,照顾谢瑾瑜成为了乔卿泽的习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

乔卿泽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暂时性窒息,外加身上的一点碰撞出的青紫,很快就恢复出院了。原本乔卿泽以为自己已经不能再倒霉了,谁知道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告诉他,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二十多年来很少生病的乔卿泽三天两头的进医院,今天发烧,明天扭伤,后天手被烫伤,这也就不说了,原本睡眠质量不错的乔卿泽现在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事的宋湛现在也不得不重视,之前听说玉佩有保护人的作用,他们谁都不信,但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不信也得信了?

“阿泽,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是不是真的跟你还回去的玉佩有关系?你到底还给谁了?要不我们去找他拿回来?再不然开高价买回来也行?”

“没事,只是最近烦心事有点多,主要是阿瑜受伤的事,一个星期了,还只是稍微有了点眉目,挺烦的。”

“阿瑜的事跑不了,但是你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你难道真的不打算要你这条命了吗?”听着宋湛的咆哮,乔卿泽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所以他不乐意把一些事情告诉宋湛。宋湛看起来淡定,但一涉及到他和阿瑜,总是化身咆哮怪,他的耳朵受不了啊!

不过,这么下去确实也不是个事,乔卿泽看着自己被水烫了依旧有些红痕的左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这么糟践自己,可是去问贺宸拿回玉佩显然也不可能,到底是人家的东西,没理由,不占理啊!该怎么办呢?

乔卿泽还在纠结,宋湛却没办法坐视不理,再次踏入了长明巷。推开有家酒馆的门,一如上次那样,零散的客人,温柔的灯光,轻柔的音乐。对上舒云的眼眸,宋湛有些难堪的移开了双眼。

这些日子的事情太多,太乱,他一直没有沉下心去思量他和舒云的关系,旁人劝解的再多,终究他自己绕不过去那个弯儿。现在看见舒云在这里,他第一反应竟然是离开,可是想到乔卿泽,宋湛只能移开视线。

走到柜台边上,看到那个翻阅着手中古籍,似乎未曾察觉到有人进来的奇怪的老板,宋湛迟疑了一下,开口:“贺老板?”依稀记得那人好像说他姓贺?

“客人好久不见,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不知贺老板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贺宸没有直接回答宋湛,而是看向了舒云的方向,眼带询问。舒云这下想躲也躲不了了,站起身,有些试探的问:“不知道宋总来这里有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宋湛直视舒云的双眼,舒云对上宋湛琥珀色的双眸的一瞬,不自觉的挪开了视线,一如往日在公司的低眉顺眼,“之前贺宸应该和你说过,这个地方你不应该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和贺宸说的,也许我可以作为这个中间人。”

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强势。宋湛环顾四周,明明是看起来放松心情的地方,现在看来,却更像是一个具有魔力,可以释放隐藏人性的地方,连看起来无害的小白兔似乎都变成了小黑兔。

可为什么心跳更快了?宋湛按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感受着不正常的速度,还好没忘了正事,摇了摇头。“我想向贺老板买一样东西,一块玉佩。”

舒云这下不接话了,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他可以作为中间人,但既然是要向贺宸买东西,还要看贺宸的意思。重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目光却不时投向宋湛,目露担心。

一听玉佩,贺宸就知道宋湛在说什么,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抱歉,那是我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我不缺钱,没有和这位先生交易的必要。”

“物归原主?这是阿泽的母亲留给他的,而且,阿泽年幼时一但这块玉佩离身,就会无法安眠。自从这块玉佩到了贺先生手里之后,阿泽现在整个人的状态糟糕透了,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但我想从贺老板这里买走这块玉佩,无论如何,我想试一试,还请贺老板割爱。”

如果是其他人,其他事情,宋湛不会这么坦白,但贺宸这个人,宋湛有种莫名的直觉,也许直说会有更好的效果。

“你说,那位乔先生离开这块玉佩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很糟糕?你认为和我的玉佩有关系?”

贺宸拿出玉佩,宋湛看着,觉得和记忆中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似乎多了一圈?难道玉佩原先是缺损的?

“宋先生应该看出来了,这块玉佩早年缺损,中间的一部分遗失了,我用了许久才找回来,现在这块玉佩终于完整了,你确定这样的玉佩对乔先生还能作用吗?若是你依旧坚持,那就拿走,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概不负责!”

宋湛的话说的很严肃,显然这块玉佩具有特殊的含义和作用。宋湛从自己的西服内兜里拿出一张支票双手放到贺宸面前。“很感谢贺老板愿意割爱,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证明这块玉佩对阿泽无效,我一定完璧归赵。”

宋湛接过玉佩就要离开这里,舒云有些埋怨的看了贺宸一眼,追了出去,“宋,宋总,麻烦你等等……”

第六章

贺宸回忆着舒云的那一眼,还有眼前的巨额支票,轻轻一笑。“这世上大多数生物总是如此可笑,总是试图逃脱自己的宿命,宿命若是能逃脱,又怎能称之为宿命?”

“如果你不是想逃脱你的宿命,又为何收回你的玉佩呢?你应该知道,那块玉佩留在那个人身边,无论对他还是对你,都会更好!”一道女声突兀出现。

“我如果真的那么目下无尘,又何必把玉佩给刚才那位宋先生呢?直接说玉佩毁了不是更好?”贺宸对于女人的话不置可否。

“但愿你到时候不会后悔。”女人倒不觉得贺宸的反应有什么不对,而是“欣然”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借你吉言。”贺宸仿佛没听出来这是一句反话,很高兴的接下了。

“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伤害到宋湛和乔卿泽中的任何一人。”女人还是出声警示了一句。

“因为你那个前缘?”贺宸饶有兴致的询问。

“因为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不该被牵扯进这个污糟的世界。”女人的言语里七分真,三分假,最真的,就是对自己所处环境的厌恶。

“恩,确实污糟……”贺宸的兴致也没有了,只是轻声赞同了女人的话。

酒馆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酒馆外面的气氛也很糟糕。

“宋总,您不该来这里的。”舒云的底气似乎不如刚才就酒馆里那么足,但是又不像在公司里那样毫无存在感。

“舒云,你以什么身份来提醒我?”宋湛认真的叫出舒云的名字,认真的想从舒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只是……只是一名普通员工而已。”舒云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给出了这样一个让宋湛觉得气恼的答案。

“如果只是普通员工,那我们今天的交谈可以结束了。”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宋湛转身就要离开,舒云第一次充满勇气对着宋湛的背影大声说:“你不知道你踏入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那个世界太危险,你不该踏入这个世界!”

“我要做的事,从来只有我想不想,没有别人说应不应该的余地!”宋湛的这句话让舒云一下子回忆起了几年前的宋湛。

那个时候的宋湛还有些稚嫩,但就是这样像是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场,莫名吸引了他。可他……舒云回到自己家,对着满冰箱的血袋,默默无语,早已注定的结果,还在奢求什么?

宋湛离开长明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了,没有选择去乔卿泽家,而是去了公司,一栋漆黑的大楼,只有那一个地方还亮着灯。

噔噔——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乔卿泽抬头,看到是宋湛,有些不解:“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当然是为了给你去拿这个!”宋湛把玉佩放到乔卿泽的手边,看着乔卿泽少有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去见了贺宸?”虽然玉佩修复完整后和之前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毕竟佩戴了二十多年,乔卿泽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物归原主的东西,那么宋湛是从哪里得来的,根本想都不用想。这个认知,让乔卿泽很烦躁。

“你如果不要命了麻烦自己走到街上看见一辆车过来迎上去就行,没必要选这么麻烦的方式!”

听着乔卿泽这么过分的言辞,宋湛有点懵,这好像和想像中的感激不太一样?怎么感觉他送来的不是玉佩是打火机,直接把乔卿泽这个炸药桶给点燃了?

“阿泽,你到底在气什么?我帮你拿回玉佩还不就是为了让你能安生一段日子,你看你这几天憔悴成什么样了!在这样下去,你才是不要命了!”

“宋湛,你少在我面前演戏!你敢说你不知道哪家酒馆的特殊之处?你敢说你不知道贺宸的身份不一般?你还送上门去?你不是找死是什么?”

“阿泽,我不明白你在气什么?你可以为了阿瑜的伤进入长明巷,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你的身体去找贺宸?”这话,宋湛说的很认真,也确实是他的真心话。正因为这样的想法,他才难以理解乔卿泽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阿泽会认为他宋湛和阿瑜可以心甘情愿接受他去冒险,却不愿意为了他而深入险地?他们二十多年的兄弟情,难道乔卿泽就是这么看待他们的?认为他们就是只享受不付出的人?想到这里,宋湛也有些生气了。

乔卿泽揉着太阳穴,疲惫地说:“阿湛,我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是不信任你,但这里面有一些事情很复杂,现在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我们彼此都先静一静,好吗?”

说完,乔卿泽拿起自己的外套就离开了办公室,连看到一半的文件都没管了。

留下的宋湛也很苦恼,看着那块似乎被人遗忘的玉佩,想了一下,还是放进了抽屉里。好歹也算是花钱买下来的,总不能就这么扔了。

乔卿泽没有选择开车,而是慢慢的走在街上,这个点的外面,有些店关门了,但通宵营业的也不少,有在家陷入安眠的,也有像乔卿泽这样在外面游荡的,但谁也不认识谁,再热闹的场景,也都是一种繁华的失落。

乔卿泽摸了一下自己的兜,摸到一个硬盒,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盒烟。乔卿泽轻笑了一下,“没想到现在,竟然只有你能陪我了。”

乔卿泽不喜欢抽烟,更不喜欢烟味,一闻到就会觉得不舒服,可最近这些日子,这些无法安眠的日子里,他似乎也学会了抽烟。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头疼的厉害,乔卿泽无奈掐了手里的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把自己身上昂贵的喜服弄脏。

乔卿泽就这样忍着头疼,看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先是环卫工人在黎明时分打扫街道,慢慢的,太阳升起来了,路边出现了一些早餐摊,还有许多上班族。

很多人来不及在家做早饭,只能在路边随便买一点边走边吃。有的人,明明生活很辛苦,为了车贷房贷整日奔波,脸上却还是有着灿烂的笑容。

对比之下,他这又算什么呢?乔卿泽笑了一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其实并不明显的灰尘,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想出去转一圈,这几天公司的事你多担待一点。”

于此同时,贺宸也决定关店,出去走走。

对于乔卿泽这样的人来说,所谓旅游,就是他带着证件和钱包,随时随地出发,想走就走,想去哪里都可以。燕京国际机场,每天南来北往有百万人次之多,两个只有寥寥数面的人,没有提前约定好的前提下,在这里搭乘同一趟航班,概率极低,然而有的人就这么巧遇了。

“贺老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乔卿泽刚上飞机,就看到里面的座位上坐了一个熟悉的人,贺宸。

贺宸抬头看着乔卿泽,也有几分惊讶,“乔先生?确实很巧。”趁这个机会,贺宸认真看了乔卿泽几眼,浓重的黑眼圈,还有眉宇间的疲惫,都在说明宋湛那个时候所言非虚。

但即使是这样,乔卿泽的双眼仍旧很有神采,那双眼,确实很吸引人。“乔先生这是出差?”

“不,只是想放松放松自己而已。”

“瑶城确实适合旅游。”略微尴尬的结束了对话,乔卿泽随意扯了扯嘴角算是对贺宸的回应,然后戴上眼罩,想着哪怕睡不着,至少也能闭目养神一会儿。谁知道,许久没能好好休息的乔卿泽在贺宸身边竟然毫无防备的陷入了沉睡,连到了地方都不知道。

贺宸轻轻推了推乔卿泽,他怎么也没想到,乔卿泽会睡的这么死。好容易叫醒了乔卿泽,看着取下眼罩后睡眼朦胧的样子,贺宸发现自己竟然诡异的觉得这样的乔卿泽有几分单纯稚子的可爱与无辜,见鬼了!

匆匆走远,留下乔卿泽一个人在原地打哈欠,看似还处于迷糊之中,但精明的大脑已经开始转动。他很久不能好好睡一觉,这段时间,就算能睡几个小时,也基本上是平均半小时醒一次,可这次四个小时的旅途,他竟然从头睡到尾,太不可思议了。

到底是他真的太累达到身体的极限了,还是因为贺宸在身边?不过好好睡了一觉,乔卿泽的心情好了许多,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在酒店看到贺宸。

“如果不是真的和贺老板不熟,只怕真的要以为是和贺老板心有灵犀了,从飞机上相邻的座位到现在相邻的房间,确实有缘。”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宋先生,如果不是宋先生昨天送来的那张支票,只怕我也不会有如此缘分和乔先生选择同一家酒店。”

乔卿泽脸色微变,显然他也知道那张支票是用来干什么的。“多谢贺先生割爱,只不过那块玉佩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回去后自当物归原主。支票,就当是借玉佩的费用吧!”

“乔先生果然财大气粗,只是乔先生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离开玉佩之后,就会发生种种不顺吗?”

“贺老板想说什么?”

“我也是收回玉佩之后才发现,玉佩已经被乔先生认主。”

在这一瞬间,乔卿泽看着贺宸的目光像是在看精神病人,认主这个词,更多发生在玄幻小说里,那些东西,就算乔卿泽没有看过,至少也是听说过的。滴血认主……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扯淡!

知道乔卿泽也许误会了什么,贺宸哭笑不得的解释说:“不是像有的小说中描绘的滴血认主,而是玉佩通灵,而乔先生的灵魂很符合玉佩,所以在乔先生常年的佩戴中,玉佩成为了乔先生的护身符,护身符离体,自然会为乔先生带来种种不顺。

既然宋先生已从贺某手里买走了这块玉佩,还希望乔先生能贴身携带,至少能为乔先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乔卿泽听到这些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意味,“贺老板如此开诚布公,比如替我再解一疑惑?”

“乔先生请讲。”

“那块玉佩对于贺先生来说是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让贺宸沉默了。“也许知道的太多并不总是好的,不是说难得糊涂吗?也许糊涂一点更好!乔先生只要知道无论是我还是玉佩都没有伤人之心不就够了吗?”

“在这一点上,很抱歉不能和贺老板达成共识。也许有的事情可以糊涂,但涉及到我自身的问题,我习惯掌控全局。”

不能达成共识,贺宸只能微微一笑,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贺宸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有些无奈。如果乔卿泽真的不去追查玉佩背后的事情,也许他今生可以顺遂,但从他说出那句话开始,他的未来就注定不再安宁,也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原来所谓宿命,真的任何人都逃不过,她是这样,乔卿泽是这样,他自己,也是……

第七章

乔卿泽当然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贺宸收回玉佩是不想让他进入那个本不该进入的世界,但他也知道,从一开始,他就逃不掉。

他父亲的情人无数,不是没有女人试图用孩子进入乔家,都失败了,偏偏他的母亲生下了他,为什么?还有那块玉佩,真的是母亲的遗物用来保护他的安危还是某种交换或者说契约呢?

乔卿泽有种直觉,他已经进入了一个圈套。他不能指望任何人保护他,只有自己保护自己,所以,他必须了解清楚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

难得糊涂?以他的身份,糊涂了只有死路一条!算了,这些日子是散心的,还是不要考虑这些了,贺宸这会儿不乐意说,早晚有一天,他会乖乖说出来的。

乔卿泽为了最近暂时不和贺宸碰面,特意选择了天色刚明的时候就出门。瑶城是一座古城,每年都会吸引很多游客,但乔卿泽出门的时候太早了,刚刚五点,大街上除了几个早点摊在准备早点,并没有什么人。

一向热闹的古城这个时候显得很寂静,乔卿泽可以在喧嚣中如鱼得水,也很享受现在的宁静。

“小伙子,是来瑶城旅游的吗?起的可真早啊,年轻人向你这么早起的可真不多。”

一个正在揉面的老年人主动和乔卿泽搭话,乔卿泽愣了一下,扬起一个笑,“是啊,出来玩儿的,老人家,您这里现在有早餐了吗?”

“有,老婆子我啊,四点就起来准备了,年龄大了觉少了,第一笼包子正好出笼,年轻人你要尝尝吗?”

“好。”

乔卿泽在店里坐下,他发现这家店虽然小。但里面收拾的很干净,老人家很快端了两笼包子,还有一碗八宝粥出来。

“出来玩儿耗费体力,多吃点,不够还有。”老人家殷勤的招呼着乔卿泽,又给乔卿泽端上来一碟小菜,其实就是萝卜干。

乔卿泽尝了一根,很脆,有点咸,有点辣,又带一点点甜味。还有这碗八宝粥,很浓稠,没有偷工减料。

乔卿泽这一顿早饭吃的很舒服,昨夜他又没有睡好,其实很疲惫,但吃了这一顿早餐,觉得胃里暖暖的,很舒服,身体里好像也有劲了。

可以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顿早饭。乔卿泽吃完饭,天色大亮,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客人,乔卿泽起身结账走人。

“觉得好吃就再来啊!”也许老人家只是随意招呼一句,乔卿泽却认真的回答,“一定。”

不是说这位老人家的手艺有多好,而是乔卿泽在蒸汽氤氲间感受到了一丝烟火气和家的感觉。

不是说乔父对他不好,相反,乔父对他很好。不管工作再忙,一定会回家陪他吃饭,一定会去学校给他开家长会,每次他得了奖,乔父比任何人都高兴,只要他开口要的,无论再难,乔父都会找到然后给他。

他年少时有一次无意中看见乔父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进了一栋公寓,那天晚上回来的乔父身上有明显的香水味,他什么也没说,但从那以后,乔父回家,身上再也没了香水味。

他早慧,早早知事,知道他们家与别人家不一样,他从来不问母亲的事,却不代表他没有羡慕过别人家孩子的父母双全。

他也曾向往过别人家里母亲慈祥,父亲严厉,父亲一天工作下班,他放学回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

这样的话还未曾和父亲说出口,就无意中听到了父亲和助理的交谈,他从那以后再未想过这些。

一直以为这些事情已经被遗忘了,谁知道却在今天因为一顿早饭想起来了。

漫无目的的走在古城大街上,乔卿泽对那些仿古建筑,粗制滥造的工艺品没有丝毫兴趣。却听两个游客说起古城的白露寺。原本不信这些,更不喜欢踏入这种地方的乔卿泽鬼神神差的拿出手机查了地图朝着白露寺走去。

乔卿泽不喜欢寺庙也是有原因的,那时他才16岁,无意中得知阿瑜夜夜梦见一个不知容貌的女子,虽嘲笑了阿瑜一阵日子,却还是为阿瑜担忧,也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少林寺很灵,就和阿瑜还有阿湛三个人跑去了。

他们那会儿都还在上学,只能挑了清明节假期跑去,结果到了那里,三个人就后悔了。

漫山遍野的人,熙熙攘攘的。几乎连少林寺三个字都看不清了。

大雄宝殿门前的鼎里燃的香数量之多,烟雾几乎笼罩了整个大雄宝殿。乔卿泽试过凑过去替阿瑜上一炷香,谁知道,台阶都还没上,就被呛得不行,熏得他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乔卿泽不记得里面的佛长什么样,只记得外面的烟火缭绕。

后来他们想着,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就想在里面转一转。结果,乔卿泽看见有一个巨大的锅,据说是明朝还是什么时期的,许多人还上前摸一摸。

最后,这一趟少林寺之行,乔卿泽就记得烟熏火燎的大雄宝殿,那个古董锅,还有那一天山顶上清冷的风雨。

那一次的经历实在太不美好,以至于乔卿泽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踏入寺庙一步,偏偏今天进来了。

乔卿泽倒是有些惊奇,里面竟然没有拥挤的人群和各种拍照的游客,安安静静的,只偶尔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的钟声。

乔卿泽走到大殿里,巨大的佛像显得底下跪拜的人如此渺小。

千百年不变。慈眉善目,拈花微笑。求神佛真的有用吗?乔卿泽现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摇头失笑转身离去。

离开的时候和一个人擦肩而过,贺宸?乔卿泽现在心情不错,对着贺宸点头示意,贺宸微微一笑,进去了。

乔卿泽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站在外面,看着贺宸跪下,以十分标准的姿势拜了三下。贺宸这样的人也信佛?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乔卿泽来到了后面,白露寺大殿的后面有一株十分古老的菩提树,上面挂满了游客祈愿的布条。

乔卿泽站在树下,看着菩提树,有些失神。

“没有想到乔总也这么有兴致,许愿了吗?”贺宸的声音出现在乔卿泽的身后。

乔卿泽没有回头,有些不解的问“世上真的有神佛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从未见过。”

“那你为何要来拜佛?那些人又为何要来许愿?”

“我拜的,是我自己的心安,那些人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寄托。人若有什么梦想,什么想要得到的,只能靠自己,祈求神佛保佑,倒不如自己努力。”

“我还以为你要说殿上那尊金身是你的信仰。”

“心所见,即目之所见,你的心看见那是一尊佛像,那就是一尊佛像,你的心看见的是一朵花,那也就是一朵花。佛像非我信仰,我的信仰是佛性。”

“我没有信仰。”

“没有信仰的人生是可悲的,终生忙碌,却不知为何而活。”

“你说人难得糊涂,又说人应该知道为什么而活,不矛盾吗?”

“慧极必伤,当你知道全部真相的那一天,你会后悔自己的好奇心。”

“我只是想知道,那块玉佩代表什么,交换?还是契约?我又算什么?又为何是我?”

“不是交换,不是契约,而是一个族群纵使因天命而亡,也要遵守的承诺。你是乔卿泽,也只是乔卿泽,不是任何人。至于为何是你,我也不知。”

也许是此刻的氛围太好,也许是此刻的环境太特殊,乔卿泽怎么也没想到,昨晚还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的贺宸,今日竟也算是坦诚布公了。

有了答案,乔卿泽也不想去追究答案真假与否,因为乔卿泽知道,这已经是极限,再深究下去,也许真的就离不开了。

“多谢。”

乔卿泽得了答案,脸上的笑容无比真诚,贺宸也有一瞬间的晃神,原来面前这个人真心的笑容,其实很好看。

看着乔卿泽满意离去的背影,贺宸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正殿。果然,身处白露寺的他总是无比良善,只是不知道,今日说的话是否会成为来日的祸根?

天命?也许吧。

乔卿泽回了酒店,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不借助外物安睡一夜,果然舒服。

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想起昨日说过还要再去那家早餐店吃饭,乔卿泽没有继续睡下去。

换了衣服洗漱出门,来到那家早餐店,还是那位老人家。

“小伙子,来了啊!”不知是不是乔卿泽的错觉,这位老人家相比较昨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乔卿泽看了一眼里面正在吃早饭的人,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是,来了。”

老人家给乔卿泽端上来两笼包子,一碗粥还有一碟小菜,一如昨日,可东西一入口,乔卿泽就发现不对劲,竟然有淡淡的苦味?

乔卿泽奇怪,吐出了嘴里的粥,想要问一下原因,毕竟他在这里没有和任何人结怨,总不至于说是有人用这种办法害他,那也太蠢了。

谁知抬头才发现,原本周围的桌子上吃饭的人都消失了,店铺的大门对着的街道也模模糊糊的,乔卿泽脑子里出现在仙侠小说里常见的两个字,结界。

不会这么点背吧?

第八章

“我们认识吗?”乔卿泽被木藤绑着双手双脚,原谅他乔大公子这么多年来绑架的经验还是有几次的。但这么复古的束缚就很少见了,其他人好歹也是胶带麻绳,这个木藤看起来简直就是随手捡来的,实在是太节省了吧!

可就是这看起来随手捡来的木藤,却让乔卿泽怎么也挣不脱,反而越挣扎越紧,乔卿泽觉得自己手腕简直要被勒废了。

没办法,不敢再试图逃脱,只能和面前这人聊聊,想得到点信息,毕竟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手段,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些人。

“我不认识你,要怪就怪你认识贺宸。不要想着逃,那藤蔓凭你是挣不开的,只要贺宸来了,我就会放了你,我不会伤害你。”顶着那张老妪的脸,声音却是年轻男人的声音,真是浓浓的违和感,而且乔卿泽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乔卿泽听了这话算是明白了,整个绑架跟他乔卿泽没什么关系,纯粹是无妄之灾。也许是他昨天和贺宸在白露寺交谈的时候被这个男人?看见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男人或许以为他和贺宸很熟悉,所以绑架了他威胁贺宸。

乔卿泽倒在地上,无力望天,如果这个男人知道他和贺宸只有几面之缘,会不会一时气急杀了他?虽说他不怕死,但也不想因为这个憋屈的理由死了,那也太不值了。乔卿泽现在只能指望贺宸够意思,知道他因为他贺宸遭了罪,会来救他。

自从十岁以后,这还是乔卿泽第一次对自己处境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静静的等待别人来救。这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

没有等多久,贺宸竟然真的来了,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外面那些游客来来往往却从没有人往这个地方看过一眼,贺宸竟然就这样走了进来。

贺宸看着倒在地上无比狼狈的乔卿泽,笑的很纯良,还给乔卿泽打了个招呼:“没事吧,乔大公子?”

“呵~托您老人家的福,还有一口气。”

听乔卿泽还用这种不着调的语气说话,说明没什么大事,贺宸满意的点点头,转向那个男人,面容冷了下来。

“青栗?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为何绑架了乔卿泽?”

“为何?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你杀了我最爱的人,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青栗的声音仿若地狱来客,听起来极为可怖,完全不像刚才对着乔卿泽那么好说话。

贺宸觉得很是奇怪,这个青栗仿佛突然之间出现,他没有查到过这个人的来历,相熟的人里也没有认识这人的,可这人偏偏对自己充满了敌意。每一次见面都说他杀了他最爱的人,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青栗,你听我说,乔卿泽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现在把他牵扯进来,守护法则的长老们必然不会放过你!你要想清楚。”贺宸试图和青栗好好说,青栗却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有些癫狂。

“长老?法则?那一群伪君子,我又有何惧?我能……了他们一次,就还有第二次!但现在你是第一个!你杀了我爱的人,我也要你尝尝这种痛失所爱的滋味!”说着,一株藤蔓爬上了乔卿泽的脖子,越勒越紧。乔卿泽感觉到自己能呼吸到的空气在逐渐减少,哪怕这个时候,乔卿泽也还在心里吐槽,这个叫青栗的男人是有病吗?他和贺宸见了几面啊,怎么就爱了?而且之前不是说不会伤害他吗?现在他都快被勒死了又算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这些非人类就能说话不算数了?坑爹的!

贺宸的手越握越紧,临近他的劫难,他的术法正在失灵,他现在用一次术法,就会承受一重折磨。恢复的时间,也会比之前长上数倍,直到他度过这次劫难,或者因为渡劫失败,消失在天地间。

可他却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乔卿泽在他面前被勒死,不论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终于,贺宸还是动了手,去掉了乔卿泽脖颈间的藤蔓。藤蔓去除的比想象中简单,仿佛青栗并不是真的要杀了乔卿泽,只是想看着他因为用了术法而备受折磨。

“哈哈哈哈,贺宸!好一个贺宸!我还以为你真的无欲无求,目下无尘,不会把任何一个人放在心里,原来你也会为了一个普通人这般行事,好!真好!我突然发现,这个普通人活着比死了有意思,贺宸,接下来你就享受着曾经你最看不上的情爱带给你的无尽折磨吧。你与我,从来没有任何分别!”

丢下这么一段话,青栗消失无踪,贺宸也没有心力再去追踪,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乔卿泽,贺宸知道,有的劫难,到底躲不过,但这一劫,能不能度过,他也不知道。

乔卿泽醒来的时候,正在自己房间躺着,似乎身边还有什么人在一直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乔卿泽有些毛骨悚然,所以早早醒过来了。

“贺宸?你怎么在我房间?我不是……”乔卿泽的记忆还停留在那种窒息的感觉上,说了一段话有觉得不大对,如果他真的被勒到失去知觉,又怎么会能完整的说出这样一段话?

还有手腕,乔卿泽看着自己的手,没有任何伤痕,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贺宸看着乔卿泽的目光很奇怪,那个青栗消失后,他想去帮乔卿泽解开藤蔓,谁知藤蔓却融入了乔卿泽的身体。他唯恐藤蔓对乔卿泽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不惜术法,细细查看,可直到自己的身体不堪重负,吐了一口血,也没查出乔卿泽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那些藤蔓融入乔卿泽的身体,就化为灵力,修复了乔卿泽的伤势。

好奇怪,那个青栗处处于他不对付,甚至不惜绑架乔卿泽,却偏偏舍不得伤了乔卿泽,似乎闹出来这一出,也只是为了让他更加痛苦,为什么?

乔卿泽除了他的母亲是来自那一族,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心里想着事,嘴上还是开口了“之前的一切并非梦境,你确实见到了那个叫青栗的人。也确实被他绑架了。”一开口就戳破了乔卿泽的美梦。

“那我怎么……哦~是你给我治了伤对吧,多谢了!”乔卿泽原本还想问贺宸为何他没有任何伤痛,却想到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想来总有些不一样的本领,不待贺宸回答,自动补圆了这个说法。

贺宸听了乔卿泽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不想告诉乔卿泽其实是那个人留下的藤蔓抚平了他的伤势。为何有这种念头,贺宸有些了然,有些不解,还有些痛恨。

看着贺宸的面色几番变化,偶尔还有些戾气,乔卿泽觉得眼睛疼,干脆眼不见为净,也不说话了。沉默在两人之间酝酿,许久,贺宸才主动开口:“关于那个青栗,难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贺宸本来以为乔卿泽醒来,一定会问自己很多关于青栗的事,毕竟一块玉佩都让乔卿泽在意了许久。更何况一个差点致他于死地的危险人物。

乔卿泽醒来之前,贺宸还在想着。该怎么告诉乔卿泽,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青栗的来历,他也不知为何青栗会对他拥有如此大的敌意。从前,青栗只是给他找麻烦。现在把乔卿泽牵连进来,是贺宸没想到,也不愿意看见的。

可谁知,乔卿泽醒来竟什么也没问,反倒是他纠结了半天,差点憋死,实在忍不住了,所以主动开口。

乔卿泽这才睁眼看了贺宸一眼,看着贺宸疑惑踌躇的样子,乔卿泽笑了,问了贺宸一个在他看来很奇怪的问题。

“贺宸,你进入人类世界多久了?”

“快四百年了。”贺宸虽然奇怪,却还是有问必答。

“四百年里,你觉得你了解人类吗?”

贺宸想说他了解,可看着面前的乔卿泽,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家伙都看不透,似乎实在谈不上了解人类。只能乖乖摇头。

“我虽然不知你到底是什么,但我想,你只是修成人身,而不是以人身修得长生法门的吧?”

贺宸点了点头,他的本体是植物,一株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树木而已。

“所以啊,哪怕你入世四百年,你依旧不了解人类。对于像你这种寿命很长,且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来说,绝对的武力能压制一切,你不需要去考虑普通人的想法,只要是你在需要用到那些人的时候,那些人能够因为你绝对的武力而臣服,为你所用就够了。但对于人类来说,除了武力,还有智力。

无论是你还是那个青栗,都不是我能抗衡的,你们可以随意出现消失无踪,做到我永远做不到的事,你们的身上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性。虽然这次青栗威胁到了我的生命,但是我拿他没办法,我猜你也拿他没办法,所以我不去问,不去追究,这样我才是安全的!”

乔卿泽这一番话让贺宸重新审视了年前这个年龄还不够他零头的小家伙,真是有些出人意料,明明如此年幼,放在族里,连化形都做不到,还是个孩子,可在人类世界,却如此聪颖,人类,确实是一个被上天厚爱的种族啊!

第九章

“你,确实很不一样。”贺宸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乔卿泽却不觉得荣幸,“嗯,作为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对我有这样的看法。”

“为什么?”

“当你觉得一个人很有意思,和你过往认知不同的时候,你就会想要探究。而这种探究只会出现两种结果,第一,你发现那个人在你面前表现出的不一般是假的,你会彻底厌恶这个人。第二,那个人确实不一般,而且很优秀,这种情况下,你有极大的可能爱上那个人。很不巧,我是后者。”

这话如果换一个人来说,其实挺自恋,挺不要脸的,但偏偏说话的人是乔卿泽,就让人觉得他本就应该这样。

“有点道理。”

乔卿泽摊了摊手,表示他从不说谎话。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不过这次气氛却不显得尴尬,反而还有几分诡异的和睦。

过去了很久,久到贺宸以为乔卿泽已经睡着了,正要轻手轻脚的离开,手按在门把手上时,乔卿泽开口了:“今天我也是因为你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吧?”

“你想要什么?”贺宸很聪明,一下子就领悟到了乔卿泽的意思。他想着,确实是这样,乔卿泽就是因为和他有联系,才被青栗绑架,确实是无妄之灾。是他欠下的,他会做出补偿,无论乔卿泽要什么。

贺宸想着,乔卿泽查了许久他那个叫谢瑾瑜的朋友受伤的原因,似乎都没什么收获,这次,应该就是要个结果吧?他可以把结果交给乔卿泽,这样,他们就两清了。

贺宸想的很好,谁知道乔卿泽却说:“我记得这家酒店对面好像有个卖糖炒栗子的?我一直想吃来着,就是总是记不住,你去给我买两斤糖炒栗子,咱们就两清了。”

贺宸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要求,愣了一下后说,好,但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乔卿泽一眼,乔卿泽却已经摸出手机开始玩手机了。似乎对于贺宸的目光没有半点感觉。

当贺宸提着一袋子糖炒栗子进来后,刚放下,乔卿泽就开始撵人了。“行了,这里不需要你贺大老板了,回去休息吧!对了,写了你的糖炒栗子,我就不给钱了啊!”

贺宸被乔卿泽支使着买了糖炒栗子,又被撵出去,却没有丝毫生气,但却留下了一句:“回去后,我会把凶手的名字交给你。”

迫不及待的开始剥栗子的乔卿泽听见这话似乎有点不解,反应过来后笑着说,“那更好!”

“乔卿泽,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狡猾?”

“那可不是一般的多。”

“你很擅长给人设陷阱,难道你真的不怕有危险?”

“贺老板这话我不怎么听的懂。”

“扮猪吃老虎多了,小心真的变成猪。”云淡风轻的丢下这么一句不是好话的话,贺宸这才真正离开。

门关上后,乔卿泽一边吃栗子一边吐槽:“这小心眼儿的家伙,不就是当着你的面给你挖了个坑吗?骂谁是猪呢?你见过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猪吗?真不会说话!”

乔卿泽对贺宸说,当发现一个人不一样的时候,好奇心会让你往下探究,结果要么是看破了套路觉得无趣,要么是爱上这个人,这话其实不假。

乔卿泽先是把这话挑明,然后在贺宸以为乔卿泽会提什么其他要求的时候,却只是让贺宸买了一袋栗子,然后把贺宸撵走。

这些足以还清乔卿泽面临的困境吗?当然不够,毕竟乔卿泽当时是真的差点死了。

贺宸很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乔卿泽是在给他挖坑,所以,把凶手的名字交给乔卿泽,作为交换。贺宸认为这样还清了,但是否真的还清,就见仁见智了。

乔卿泽一袋栗子吃了一大半,手疼了才才停下。看着纸袋中圆滚滚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栗子,轻声说:“青栗?还是糖炒板栗更得我心意。”

第二日一早,乔卿泽起了个大早,看见那家早餐店门口挤满了人,乔卿泽凑了个热闹,却听围观的人说,这家店的店主,也就是那个老太太,死了。

早餐店从来按时开门,风雨无阻,今日一早,老主顾来的时候发现店里的门开着,老太太躺在地上,人却已经冰凉了,就这么去了。

乔卿泽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有点冷,没了吃饭的心思,随意在瑶城闲逛,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神采。

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再次走到了白露寺。特意绕过了正殿,乔卿泽来到那颗挂满了游客愿望的菩提树下。从不信这些的乔卿泽破天荒的拿起笔写下了一个愿望——平安喜乐。

随意抛到树上,没有关注落在了哪根树枝上,没有关注是否碰掉了其他的东西,乔卿泽只是突然想这么做了,于是写下愿望,于是抛到树上,其他的,不重要。

乔卿泽回了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离开了。遇上贺宸的时候,点了点头就错开身子,走远了。

离开这个地方之前,乔卿泽想,这里,他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乔卿泽下飞机的时候,打开手机就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只有一个人名,黄鹏,陌生的名字,从未听说过。

乔卿泽没有回复,而是让自己的助理韩征往一个账户上汇了一笔不匪的数字。

回到公司的时候,看着宋湛被那些业务折磨的全无风度的时候,不厚道的笑了。

“呦,这是咱们宋大公子的新发型?够别致的啊!”

没有任何招呼就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样不礼貌的人除了乔卿泽,宋湛想不到第二个,尤其在那看好戏一般的声音响起时。

“正烦着呢,要么过来把你的东西带走,要么自己滚一边玩儿去!”宋湛对上乔卿泽,一向就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啧,瞧瞧你这暴脾气,有人能看得上你就怪了,要不要哥们儿给你支两招,帮你早日拿下小白兔?”

乔卿泽贱兮兮的说完这句话后,迎面就扔过来一个文件夹,伸手接过后随意一瞥,乔卿泽就把文件扔到了地上。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累死了,回去休息会儿,今晚找你喝酒,不许跑啊!”

早就习惯了乔卿泽的性子,所以宋湛上了一天班处理完本该三个人处理的事情后还真的老老实实的在办公室等着乔卿泽的召唤。

眼见着到了10点,乔卿泽的电话终于来了。

“乔大少爷,睡醒了?”

“没有,不过这不是想着和宋大公子有约,所以不敢睡了吗?”

“咱们今晚哪个店见啊?”

“我说你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尽想着喝酒泡吧,能不能有点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

宋湛终于知道了,论不要脸和厚脸皮,他这辈子是比不过乔卿泽了,无论怎么说都是他有理。

深吸一口气,勉强压着怒火问,“那乔大少爷有什么好的建议?”

“好久不见阿瑜了,咱们今晚探望一下病人去。”

宋湛还在疑惑着,这乔卿泽的画风似乎有点不大对啊!直到在医院的停车场看见了乔卿泽。

准确来说是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还提着好几瓶红酒的乔卿泽。这是探望病人的样子?真是信了你乔卿泽的邪。

一路上走来,宋湛尽量和乔卿泽拉开了距离,他实在不想被别人当神经病看。

乔卿泽却乐在其中,一路上还和小护士抛媚眼儿,以至于一路走来,都到谢瑾瑜的病房了,也没人发现乔卿泽还偷渡了几瓶酒。

谢瑾瑜之前接了乔卿泽的电话,本来还挺高兴,直到看到那个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的乔卿泽。划重点,红色玫瑰花。

“阿泽,我听说你这几天出去旅游了?”

“对啊,是不是很想我?”

“我看你不是出去旅游,是出去不要脸了吧,这玫瑰花什么意思?”

“看病人怎么能空手来呢?这不是给你带点礼物嘛!”

“哦?那你手上提的什么东西?”

“红酒啊,还能是什么?”

“哪儿来的?”

“你家酒柜啊。”听听这理直气壮的一句话,再配上乔卿泽满脸疑惑的样子,看起来何其无辜,何其惹人疼爱,何其死皮不要脸!

来探望病人,所以抱了一大束病人最讨厌的红玫瑰,明知道病人喜欢喝点红酒,却偏偏现在不能喝酒,所以还顺便带了几瓶红酒。

嗯,这个顺便还是从病人的家里顺过来的。阿瑜说的对,这乔卿泽这几天确实是出去不要脸了。

乔卿泽却好像没看出谢瑾瑜的黑脸。自顾自的拿出两个高脚杯,打开瓶子,也不管什么醒酒不醒酒的了,直接倒在杯子里。

酒香在病房里蔓延,谢瑾瑜闻到红酒的味道。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笑的更加灿烂了,“阿泽,你拿的是哪个酒柜里的酒?”

“哦,就你储藏室里的那个,我把最上面的几瓶都拿来了。”

酒杯已经到了嘴唇边上的宋湛一听这话,老老实实的把杯子放下了。

开玩笑,一向大气的谢瑾瑜唯独在一件事上很小气,就是他的酒,特别还是谢瑾瑜最宝贝的那几瓶,基本上就是谢瑾瑜的逆鳞。乔卿泽这小子平时看起来胆子不大,他随便两句话就压住他了,可其实真正疯起来,谁都压不住。

这种老虎头上拔毛的事情,乔卿泽敢干,他不敢,他胆子小。还想多活几年,惹不起惹不起!!

第十章

虽然谢瑾瑜确实生气乔卿泽这么糟蹋自己的宝贝红酒,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如果不是心里太不好受,乔卿泽行事也不会如此过分。

乔卿泽就是那种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的人,这么多年,他身边只有谢瑾瑜和宋湛关系最好,所以每次倒霉的都是他们。这次也不例外。

“说说吧,碰到什么事了,让我们乔大少爷又发疯了?”

酒过三巡,是聊天的时候了,宋湛开口了。

乔卿泽透过杯子里猩红的液体看世界,看着什么都是红色的。

“查出来那个人了,叫黄鹏。”

宋湛面色一变,“你怎么查出来的?”不怪宋湛反应大,他们三家的势力确实不小,但想在长宁巷查一个没有目击者,莫名出现的伤人事件,也难于登天。现在乔卿泽突然给出了答案。宋湛只有一个想法,“你又去找了贺宸?”

“你当我脑子有坑?碰巧遇上了。”

“碰巧?你把我当傻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谓巧合,更多是有心之人操作下的必然!”宋湛实在很难相信乔卿泽,实在是这个滚蛋玩意儿满口谎言,就没一句实话!

那年他们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有个高中部的说谢瑾瑜病歪歪的,肯定活不到成年。气的他当时就要上去揍那个人,却被乔卿泽拦着了,为此,他还冲乔卿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天放学都没有一起走。

后来第二天,听说那个人被人打断了两根肋骨,脸上还有巴掌印,脸肿的跟猪头似的,他还直呼痛快,以为是那个人嘴贱惹到什么人了。

他也怀疑过这件事和乔卿泽有关,因为打断人肋骨这种心狠手黑的事情他相信乔卿泽做的出来,但怎么也没办法把扇巴掌和乔卿泽联系在一起。

谁知道后来谢瑾瑜专程向乔卿泽道谢,他才知道原来真是乔卿泽干的。他也问过乔卿泽为什么选择在校外偷偷摸摸的动手。

谁知道乔卿泽这个小小年纪翘课逃学一把好手的人说不想因为打架被叫家长。天晓得他们三个人里,就乔卿泽被叫家长的次数最多。

回想起这些,宋湛更加确定乔卿泽是在骗自己,更加生气的冲乔卿泽吼道:

“乔卿泽!你真以为你是九命猫妖,不怕死的吗?”

“嗯?嗯,下次如果有机会见面,我会记得替你问问到底有没有九命猫妖这种东西。不用客气!”

见鬼的,这家伙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本来指望从乔卿泽嘴里套话的宋湛只能在和谢瑾瑜无奈的对视后,认命的搬着乔卿泽去了另一张病床。

乔卿泽倒是呼呼大睡,睡得很香,而且很没心没肺,剩下宋湛和谢瑾瑜全无睡意。

“有多久没有被阿泽这么折腾过了?”

“快三年了吧,上一次好像还是因为被刘家抢了单子,结果那段时间本来就忙的鸡飞狗跳的,还得抽空安抚抽风的他。真是心累的很!”说着心累,宋湛的眼里却有着笑意,显然很是怀念那段时间。

“看来这次的事情比那次还要糟糕。”

“上次只是栽在了事业上,那会儿也还年轻,想着实在不行就回去给老人家服个软,他们总不会见死不救。可这次,如果栽,却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要栽进去了……”

“难道连阿泽也?”谢瑾瑜实在没有想到,这些日子他也有些手忙脚乱,住在医院消息闭塞,知道的着实有点晚。

“阿泽脖子上挂的那块据说能挡灾的玉佩你知道吧?”宋湛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问。

“就是那个有个贺字的?”谢瑾瑜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没错,就那个,人家真正的主儿出现了。”宋湛把苹果的皮削的很薄,一点都不嫌麻烦,反而看起来极为享受这个过程。

“不是说是阿泽的生母留给他的吗?”谢瑾瑜很不解,他住院这些天,到底错过了多少消息。

“确实是他母亲留的,但不代表他母亲就是主人,你是不知道,中间有一段时间,阿泽没了这块玉佩,有多倒霉。甚至都进了医院。前两天,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散心,结果这散心也碰上了,你说我能信是巧合吗?”宋湛仔仔细细的削干净了苹果皮,正要吃,被一只手抢了过去。

“见鬼的,你不是喝醉酒睡了吗?”

看着那个神采奕奕没有半点醉像而且咔嚓咔嚓啃苹果啃的很欢的人,宋湛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我也想睡觉,结果你们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我想睡也睡不成啊,得了得了,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啊!”乔卿泽继续啃苹果,宋湛翻了个白眼又拿了个苹果继续削皮。把这个机会交给了谢瑾瑜。

“阿泽,你和那个叫贺宸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卿泽不发疯的时候对着谢瑾瑜还是很老实的,这会儿也不皮了,老老实实的交代说:“这不是阿湛看上了那个叫舒云的吗,打算去捉人,我就跟着去凑热闹了。结果就知道了贺宸。

后来因为你的事又跑了趟,玉佩被要回去了。然后阿湛这个多事的又跑去拿了一次,我就去散心了,散心的时候巧遇了,因为贺宸欠了我一个人情,他不想和我纠缠,就把名字给了我。就这样了……”

“那你到底有没有想过纠缠他呢?”谢瑾瑜看问题一向一针见血。

抛开贺宸的敏感身份不提,乔卿泽对贺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显得格外重要。

“那阿瑜你呢?你从小就梦见一个不知名,不知身份的女人,虽然以前我觉得这种故事很扯淡,现在却由不得我不信,说不定就是你前世的故事呢?假如说,我是说假如,真的是你的前世,你遇到了那个女人,你会怎么样?

一段只有她记得的记忆,偶尔她会忍不住从你的身上找寻上辈子的你的痕迹。但不同的成长经历,不同的背景,还是同一个人吗?

还有你阿湛,出现在有家酒馆的,会是普通人吗?那个舒云,恐怕也是个非人类,你又该怎么办?”

乔卿泽的问题让另外两个人沉默了,这个问题太尖锐,他们一时也得不出答案。

“所以啊,你们都没有答案,我又怎么会有答案,这个答案都没有,我就更没办法考虑对贺宸是否有想法了。

咱们哥仨的情路漫漫,且有的熬呢。睡觉吧,不早了。”说着,乔卿泽扔掉剩下的苹果核,用湿巾擦了擦手,一拽被子,睡觉了。

说是睡觉,可其实在这些沉重且现实的问题的压迫下,谁又睡得着呢?

寿命,经历……

但至少,第二天睁开眼时,三个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精神,也就是传说中的死要面子。

乔卿泽想着,他怎么着也要个三五七天的时间来想想拿贺宸怎么办。是继续撩还是就此撒手。

谁知道,他不去就山,山亲自跑来救他了。下班的时候,乔卿泽在地下车库看见贺宸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贺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有件事想请乔先生帮个忙。”看贺宸难以启齿的样子,而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乔卿泽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找个清净的地方慢慢说。”

谁知在车上,贺宸就开口了,一开口就丢出一个重磅炸弹。“我与舒云的父母关系不错,我是看着舒云长大的,算起来,舒云也能算是我的半子。”

乔卿泽一个没控制住,刚提的新车一下子撞到了路边的栏杆上,幸亏这条路不是主干道,没有那么多车,否则,估计得引起连环车祸,至少能上社会新闻了。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不好意思,贺先生,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次?”

贺宸疑惑着吧刚才自己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乔卿泽却咳的更厉害了,有什么问题吗?

“咳咳,我没事,算了,将就一下,就在车里说吧,马上进入市区了,万一你再说点什么惊天消息,可能受伤的就不是栏杆和我的车了。”

“抱歉,稍后我会补偿你的。事情是这样的……”

乔卿泽总算弄清楚了贺宸的来意,归根结底,还是宋湛那个没恋爱情商的家伙干的好事。

舒云小时候亲眼目睹父母双亲发生意外,连自己也差点丧命,所以就活的很小心翼翼,准确来说应该是胆战心惊。

原本上班上的好好的,天晓得哪一点得了宋湛的青睐,不幸的被宋湛看上了。

原本,舒云可能也有点那个意思,谁知道宋湛发现自己的真实想法后,竟然跑了,一跑就是这几年。

回来后,又莫名其妙的追着舒云不放,如果是个心大的,可能就翻个白眼,狠一点的,也就是甩宋湛一巴掌,骂一句渣男也就算了。

偏偏舒云是个心思细腻的,这一细腻,生生把自己吓病了。

乔卿泽满头黑线,这都是些什么事?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兄弟干了蠢事,把心上人吓病了,然后人家家属来问自己要说法了?

乔卿泽不禁打了个寒噤,怎么有种霸道总裁文加八点档伦理剧的感觉,是错觉吗?

第十一章

“所以贺宸先生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不怪乔卿泽这么小心翼翼的,连一贯调侃般的称呼贺老板都换成了更为正式且尊重的贺宸先生,实在是这事,他不大站得住脚啊!

“我的来意也很简单,希望乔先生能让宋先生离舒云远一点。为此,我可以奉上重酬!”

乔卿泽很奇怪:“既然贺先生不想让阿湛接触舒云,直接让舒云换一个地方上班不就行了吗?”

说起这个,贺宸也很无奈:“我的第一想法也是这样,可是舒云很固执,也很念旧。他说他习惯了贵公司的环境,不想换。”

这话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乔卿泽摸着自己的下巴说:“贺先生,恕我直言,让阿湛远离舒云不难,但是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贺先生确定舒云是舍不得这个环境?还是舍不得这里的人呢?”

“只要乔先生让宋先生不要接近舒云就好,无论到底是因为什么,舒云会慢慢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天堑的。等过一段时间,舒云的心情平复一些后,我会给舒云换一个工作环境的。但在此之前,就麻烦乔先生看好您的朋友了!”贺宸听到乔卿泽的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说明他也猜到了这个可能性,只是为了舒云的面子,没有直说而已。

“我有点不太明白,贺先生难道是因为阿湛的身份和性别所以不让阿湛靠近舒云?不应该吧,以我对贺先生的认知,贺先生似乎不是这么迂腐的人啊!”乔卿泽到底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兄弟,哪怕贺宸已经表明对宋湛的不看好,乔卿泽还是希望能知道个所以然。

“乔先生会爱上一份食物吗?我也是为了宋先生的安慰着想,言尽于此,再见。”贺宸说完这话推开车门就下车了,慢慢的走远,直到看不见那个瘦弱的背影。

乔卿泽却觉得这话好奇怪,食物?难道舒云吃人?乔卿泽回忆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对舒云的记忆,原谅他实在很难相信贺宸的话,舒云吃人?基本上和草食动物吃肉一样难以相信。

“这个贺宸,编谎话都不编个靠谱的,我看起来那么好骗吗?诶?好像忘了问问贺宸是个世界上到底没有九命猫妖了,算了,下次再问吧……”乔卿泽嘟嘟囔囔的驱动着自己凹陷了一块的车子离开了这里。

乔卿泽回到自己的别墅的时候,正打算开门,却被脚边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乔卿泽很想踢两脚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看着那团蜷成一团还在夜风里瑟瑟发抖的毛团,乔卿泽从没有过的同情心好像突然生出来了。

当然,乔卿泽的同情心,最好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

瞅准毛团后颈的脖子,乔卿泽伸出罪恶的手,捏着毛团后颈的软肉把毛团拎起来,发现原来这毛团是一只猫,一直很瘦弱的猫,好像他手上稍微用点劲,就能捏死这个小东西。

乔卿泽似乎弄疼了小猫,小猫不断扑腾着四肢,嘴里也发出细细惹人心疼的叫声,可惜乔卿泽从来无情,连对美女都不会怜香惜玉,更何况是一只小猫。

可是当对上小猫那犹如无垠大海一样澄澈的双眸时,乔卿泽放下了小猫。

摇了摇头,乔卿泽拍了拍小猫的头,“自己回去吧,我可不是那么有爱心的人。”

这只白猫周身的毛没有一点脏污,怎么看都不是野猫,不是野猫也就是有主的,乔卿泽就更没有留下这猫的打算了。

得到再失去的滋味一点都不美好,他并不想尝试。

可是当乔卿泽开门的时候,那只猫却硬是挤了进去,然后就在乔卿泽的脚边亦步亦趋。

乔卿泽是第一次在自己家体会到了无从下脚的感觉,在他第三次发现自己差点猜到那只猫的时候。

没办法,乔卿泽也不想着烧水了,想拎起猫的时候,手都放到猫脖子上了,最后还是两只手抱起了猫,放到了茶几上。

乔卿泽随意瘫在沙发上和猫对视,颇为认真的说:“哥们儿,姑且当你是男。哦不,雄的。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你看我家就我一个光棍,没有香香软软还有爱心的小姑娘照顾你,所以,你乖乖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好不好?”

只可惜,乔卿泽这话基本上等于对牛弹琴了,乔卿泽把猫放在茶几上,猫就一直盯着茶几上自己的倒影,看够了的时候,用力一跳正好跳到乔卿泽的怀里。

“呃,哥们儿,下次跳过来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你这分量,貌似没有看上去那么轻啊!”

看着这猫蜷在自己腹部,坚决不肯动弹的样子,乔卿泽觉得也是醉了。没办法啊,他只要试图把猫从他腹部挪开,这猫就叫的跟要杀猫一样,让乔卿泽无奈的放开手,放任那猫了。

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而且还不能动弹,乔卿泽只能选择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带过来,当然,还有猫粮。

看着那仿佛满意的睡着了的猫,乔卿泽好像看出了点趣味,伸手揉乱了猫脑袋上的毛,感受着手下良好的触感,乔卿泽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养猫了。摸(蹂躏)起来确实挺舒服的。

很快,乔卿泽的生活助理就提着一大兜东西来了,不仅有乔卿泽的食物,猫粮,还有猫砂,猫抓板和猫爬架。

乔卿泽狐疑的看着他的助理,指着那堆猫的用具问:“那一堆是什么东西?”

乔卿泽的助理是一个白白嫩嫩看起来好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可其实已经为乔卿泽做了四年生活助理。而且四年前就是这副刚毕业的大学生的样子,四年了,也没什么变化。

“乔哥,我这不是听你说要猫粮吗?我想着你可能是养猫了,就顺便准备了一些养猫的必备品。”

看着那蠢的要死的笑脸,乔卿泽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抓起自己怀里的猫,扔给助理说:“你看着收拾吧!”

乔卿泽坐到了餐桌边,自己动手打开外卖的包装盒,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那边一人一猫的动作。

看见那只猫上一秒还一副离不开自己的样子,结果现在就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小助理的伺候。

没节操的家伙。乔卿泽吐槽完,才专心的吃自己的饭,吃完饭,小助理收拾了餐桌上和客厅里的一片狼藉,才离开。

小助理向乔卿泽道别的时候,乔卿泽一边逗猫一边说:“以后你白天过来看着这猫,别让他把我房子拆了,我会另外给你加工资。”

小助理听见这话眼睛一亮,“谢谢乔总,不过不用加工资了,您原先给我开的工资已经很高了,能来照顾小猫我很开心,真的不用加工资了。”

乔卿泽黑着脸,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小助理还是猫奴?

“行了我有打算,你先回去吧,明天8点到。”

“好的,乔总。”

小助理高兴的离开了。

乔卿泽看着怀里吃饱喝足,就等他顺毛的大爷样的猫,有些不忿的捏了捏小猫的耳朵,“你倒是比我还会享受,这是赖上我了?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包子怎么样?”

啪——手腕上挨了一下,说是打,倒不如说被起名为包子的小猫只是用自己软绵绵的肉垫在乔卿泽的手腕上蹭了一下,一点感觉都没有。

“很好,看来你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乔卿泽笑眯眯的给小猫起了个无比庸俗的名字。

吃饱喝足了,乔卿泽一边撸猫,一边思考着怎么和宋湛说舒云的事。

乔卿泽很清楚,宋湛动心一次不容易,很可能这一辈子就这一次,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这辈子和一个他不爱的人凑和着度过一生。

可是舒云那个情况也没办法不在意,人家活生生把自己吓病了,继续放任宋湛谁知道会不会把人家吓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可真是好事都变坏事了!

唉!怎么什么事儿都让他碰上了。万分无奈的拿着手机给宋湛打了电话。

“阿湛,你最近和舒云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知道舒云最近请病假的缘由。”宋湛从来不是傻子。

乔卿泽也没办法,干脆实话实说:“贺宸来找我了,希望我看着你让你离舒云远点,听说舒云这次是真的病了。”

乔卿泽觉得自己还是很善良的,没有告诉宋湛舒云是被他吓病的真相。

可电话那头的宋湛语气却很低沉,甚至可以说是浓浓的失落,“他就那么害怕我吗?”

这话,乔卿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毕竟他这种性格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恕他没办法站在舒云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给出答案。

不过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如果你不是我兄弟,就你跑到国外好几年音讯全无的行为,如果我是舒云,当你出现的时候,不先让你断子绝孙再把你剁成几百块已经是我最后的善良了!”

“可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我以为只是保护欲。”宋湛无力的为自己辩解道。

乔卿泽几乎要被这没脑子的话气笑了,“保护欲?那么多弱柳扶风的大小姐你不想着保护,偏要去保护一个非亲非故,平板身材的男人,你跟我说这不是爱情,难道是兄弟情?”

“万一呢?”听着宋湛弱弱地说。

乔卿泽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说:“那就等着单身一辈子吧!”

第十二章

说完那句让宋湛单身一辈子的话后,乔卿泽挂了电话,手机还没放下,另一个电话就拨出去了。

“阿泽,我给你讲个笑话,阿湛一开始竟然以为他对舒云的保护欲是兄弟情!这是打算笑死我吗?”

谢瑾瑜对着身边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才开口说“阿湛本来就不擅长这些,难免有些错误揣测。你也不要老是笑话他,你不是经验丰富吗?正好教教他啊。”

乔卿泽撇了撇嘴,“老话说朽木不可雕也,阿湛就是块朽木,他,基本上没救了。我跟你说,他都把他的心上人吓病了。你觉得他还有救吗?”

听着乔卿泽似乎有长篇大论的趋势,谢瑾瑜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心里对乔卿泽说了一声抱歉。

“咳,那什么阿泽,我这里有点事,咱们改天再聊。”

“有事?我记得阿瑜你不是在医院养病,能有什么……哦~懂了懂了,人约黄昏后啊,明白了,我这就挂电话。”说完,就挂了电话。谢瑾瑜这才松了一口气,对那人说:“你今天能多陪我待会儿吗?”

“好。”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

乔卿泽挂了电话后,却没有意料中的好兄弟找到归宿的高兴之情。

阿瑜之前二十多年的梦里都是那个不知身份样貌的女人,这件事已经成了阿瑜的执念。

他不相信阿瑜会这么快移情别恋,也就是说,阿瑜现在身边的人,要么就是那个女人,要么也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系的人。

二十多年从未露面,最近突然出现,而且,阿瑜也去了有家酒馆,看起来,似乎又和贺宸有关。

舒云,不知名的女人,阿瑜,阿湛,甚至还有他自己,似乎都和那个酒馆老板扯上了关系。

巧合还是必然?人为还是意外?又为何阿湛和阿瑜的心上人都不是普通人?

乔卿泽也不想阴谋论,但这些太过巧合事情让他不得不想多一些。

手指上好像有一点湿润,乔卿泽低头,就看到包子伸着舌头碰了碰他的手指,暖暖的。

“果然还是包子你对我最好了,那几个家伙都太重色轻友了,反正我这一辈子也没想着结婚,估计也不会有孩子,如果你是猫妖就好了,不如就给我当孩子吧。嗯?”

这会儿还在兴致勃勃的逗猫的乔卿泽,还不知道明天有一个多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乔卿泽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脸很黑,昨晚还甜甜蜜蜜的小猫今天一看到小助理就不要他了,乔卿泽很生气。

当他听到韩征结结巴巴的说话时,更生气了。“有病去看病,少来烦我!”

丢下这句话,乔卿泽就要挂电话,韩征终于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乔总,有人带了个孩子过来,说是您的!”

乔卿泽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脑子是懵的,他在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言灵技能。

昨晚还在说自己没孩子,今天就有人带着孩子上门了,有意思。

许许多多没用的想法塞满了脑子,乔卿泽用了一点时间才让自己的脑子静下来,认真思考问题。

他并非重欲的人,但固定的疏解对象还是有几个,那几个人都是这方面混的人,只是想要快乐而已,并不指着结婚嫁人,不可能故意怀上孩子,还闹到公司来了,那这孩子又是怎么来的呢?

乔卿泽去了会客室,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有些触动,确实,那是一个很知礼懂事的孩子,乖巧的坐在那里,不哭不闹,反倒是身边所谓的孩子的母亲神情更加激动。

诡异的是,那个孩子和幼年乔卿泽的照片确实有些相似。

“阿泽,阿泽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吗,你看看这个孩子,看看这个孩子,这是的亲生骨肉吗?”

女人扑到乔卿泽的面前,当着韩征的面,想要亲昵的抱着乔卿泽的胳膊,却在乔卿泽冰冷的视线下缩回了手。

乔卿泽看了一眼女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反倒是那个孩子,有点意思。

“你是我的孩子?”乔卿泽直接问那个孩子。

“不是。”小孩冷静的否定了,明明只是四五岁的孩子,却偏偏给人诡异的成熟感。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很想,让我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你?”

乔卿泽把关注点放在那个孩子身上,当那个孩子说出不是的时候,乔卿泽就有点明白,其实这所谓的“母子俩”中,真正占据主导地位的是这个孩子。

稚嫩的面容,成熟的眼神,又是一个非人类。

那个小孩说出乔卿泽很香的时候,韩征偷偷的看了一眼乔卿泽,也觉得有些奇怪,乔卿泽今天并没有用香水,很香从何说起?

乔卿泽当然也知道自己没有喷香水,但那个孩子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乔卿泽想,也许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香味,而是一种特殊的气场或者说特质?

“多谢抬举,但你待在我的身边我没有安全感,我不会留下你的。”

乔卿泽哪怕对着一个看似可爱的年幼的孩子也没有多少同情心,直白的说明自己不可能留下他。

“隐约猜到了,抱歉打扰了。”小孩儿跳下沙发,刚才那个看起来对乔卿泽痴心绝对的女子就恢复了呆愣的样子。

临出门之前,小孩儿回头说,“如果可以,还是让贺宸护着你吧,我只是最弱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听到贺宸这两个字,韩征浑身打了个寒战,有些惊讶的问,“乔总,难道刚才那个孩子也……”不是普通人?

乔卿泽点了点头,满不在乎的回了办公室,好像他打发走的不是一个拥有未知本领的非人类,而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儿。还有那个小孩儿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似乎也根本不在意。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乔卿泽没有继续处理文件,而是倒了一杯酒。

端着酒杯随意靠在办公桌上发呆,其实怎么可能不在意,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上次青栗的事情就让他明白,那些人他无力抗衡。

而且,青栗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并没有伤害他的打算,但再出现的那些,可能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可他也知道,他确实不可能如那些人所愿,把那些定时炸弹留在身边,他还没有那么大胆子。

而且,那些人如果真的留在他身边,也许他要不了多久,也就可以意外丧命了,难道,他真的只有去找贺宸?

感受着心脏因为想到了贺宸而不正常的跳速和隐隐的喜悦,乔卿泽就觉得厌恶。

他很早就发现,只要在贺宸的身边,他就很难控制住自己对贺宸产生异样的情绪。

而每每产生这种情绪,乔卿泽的身体就会给出危险的预警,乔卿泽也很矛盾,他偶尔理智的时候,会想着远离贺宸,可这时,心却觉得不舒服。

有时情感上来,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逗逗贺宸,身体觉得很危险。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分裂了,身体和心截然相反的念头,让他也很苦恼。

可是,这次,明明有人告诉他,让他离贺宸近一点,他的心也雀跃着,想去找贺宸,乔卿泽却少有的用理智克制了自己,暂时远离贺宸。

他永远不能完全依赖另一个人保护他,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态度不明的贺宸。

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乔卿泽随意放下杯子,重新坐到办公桌后开始投入工作。

一天的时间匆匆过去,乔卿泽临下班的时候,看到了一份文件,是关于西区一片空地投资建设成游乐园的可行性报告。

后面还附了一份近期要公开竞拍土地的说明,里面还包括了几家决定参加竞拍的公司。

看到其中一家公司的名称时,乔卿泽顿了一下,叫住了打算下班离开的韩征。

“刘家要竞拍西区的空地?”

韩征听到这个问题。很快就反应过来,“是的,而且似乎是志在必得。”

“我记得我早就说过,不参与西区的事情,为什么我还是看到了可行性研究报告?”

韩征接过乔卿泽推过来的文件,大致看了一下后也有些疑惑,“可我今天整理文件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个。”

“这么千方百计的让我看到这个,想干什么?”

乔卿泽以食指轻叩办公桌桌面,过了一会儿后说:“安排一下,这次竞拍我将代表集团参与。”

“是,乔总还有什么吩咐?”

“仔细调查一下西区的地到底什么不对,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盯着不放。”

“是,我这就去。”

“不急,竞拍之前交给我就行,行了,你先下班吧。”

韩征出去之前,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乔总,今日那个孩子的意思是不是说您可能有危险?”

乔卿泽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助理,笑着说:“你这家伙,从大学,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太多,这是病,得治!”

韩征却没有被乔卿泽带跑偏,“乔总,难道您一点都不担心您的安危吗?您的身边有许多人在乎您,如果您出了事,宋总,谢总。还有老乔总都会很伤心,难道您不为这些人考虑一下吗?”

乔卿泽起身,拍了拍韩征的肩膀,“谢了,但这些事我都有数。先下班吧……”

韩征只能无奈离开,乔卿泽是这个世上,最固执的人,没有之一,一但他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

第十三章

乔卿泽原本还想在公司多待一会儿,又想到了家里的包子,干脆合上了文件,离开了公司。

谁知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舒云?

“乔,乔总,对不起,能耽误您几分钟吗?”一如既往的小白兔样子,乔卿泽摸出手机,先发了一条短信后才说,“可以,需要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吗?”

舒云使劲摇了摇头,“不,不用了,只是几句话,乔总,希望你收下这个。”

递过来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两个字,辞呈。

乔卿泽笑了,却没有接过。“舒云,公司入职培训的时候应该就说过,辞职需要至少提前半个月通过内部系统申请,由部门主管批复后交给人事部门,你现在把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乔总,我知道这样不符合公司的规定,但我实在没办法再继续工作下去了,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愿意赔偿,只要,只要能让我立刻离开就好,求求您了。”

听着舒云磕磕绊绊,间或还带着哭腔的声音,甚至还用上了这个求字,乔卿泽也觉得头疼。

他实在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刺激能让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而且,难道宋湛又作死的做了些什么?真是糟心事一堆一堆的!

“这样吧,明天你再在上班时间来公司一趟,我让人事部门把程序走了,你也把你手上剩余的工作交代一下。”

“谢谢乔总,谢谢乔总,那,那我就先走了。”舒云听完乔卿泽的话后,整个人就放松了许多,转过身就要离开。

乔卿泽想了一下,还是对着舒云的背影说:“舒云,虽然这话我本来不该说,但是,有的地方离开容易,再进去可就难了!”

说完就看见舒云的背影又绷紧了许多,“乔总,有些事您不明白,放弃与否,离开与否,最终决定权从来不在我,最先离开的也不是我……”

这是乔卿泽第一次听到舒云完整的说完一句话,有些惊奇,但更惊奇的是舒云话中的意义,看来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也是深思熟虑了的,那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打开微信,乔卿泽对着一个人发出了一句话:“我同意了他的辞职。”

微信那一端的正在输入维持了许久,最后出现在屏幕上的也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嗯。”

看来,伤情的不只一个人,感情,从来就是这么折磨人,却依旧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图什么呢?

乔卿泽摇了摇头,开车回家,没有回他的别墅,而是去了乔家老宅。

乔家老宅坐落在燕京市郊,依山傍水,据说是个风水极好的地方,乔卿泽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直到后来新诚逐渐成了规模,这里离公司太远,乔卿泽才搬了出去。

但也是三五天就回来一次,一方面他却是更喜欢这里,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家里那个不服老的老帅哥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太寂寞。

乔卿泽原本想着回去给老爷子一个惊喜,谁知道刚进家门,先看见了老爷子给他的惊喜。

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女人以主人的姿态坐在客厅里,老爷子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什么情况?

“是泽儿回来了吧,快坐下,你父亲最近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在后面修养着呢,泽儿就先不要去打扰了吧,还没吃晚饭呢吧,想吃点什么?我这就让管家给你做!”那个女人开口了,虽然极力想要表现出雍容姿态,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引得乔卿泽本能的不喜。

乔卿泽没有想到,最近事情太多,他只是七八天没回来,在他的家里,就多出来了一只称大王的猴子,真是够了。

甚至这只猴子还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摆乔家主人的谱?

乔卿泽在沙发上坐下,没有搭理那个女人,而是叫来了这栋宅子的管家。

“李管家,过来一下。”

被称作李管家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过来了,对着乔卿泽颇为慈祥。“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这种东西,是怎么进来的乔宅?”指着那个女人,言语里的厌恶根本懒得掩饰。

“这……”李管家看着那个女人也很迟疑,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少爷,这是老爷带回来的,说,说她会是乔宅未来的女主人!”

乔卿泽冷笑了一下,“什么玩意儿都敢想着乔宅女主人的位置,给我扔出去,出了事,我负责!”

有了乔卿泽这句话,李管家一下子有了底气。这些日子老爷为了这个女人完全不像过去,他们只是下人,没权力说什么。但现在少爷发话了,少爷也是主人,而且老爷对少爷的疼爱有目共睹,按照少爷说的做肯定没错!

“你敢!乔卿泽!我腹中有了靖安的孩子,我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确定这个责任你担得起?而且靖安已经答应我,这个孩子一出生,和你享有同样的继承权,你要认清楚,你已经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乔少爷了!”女人面色一变,不再是那副故作大气的样子,言语间却威胁起了乔卿泽。

“老爷子,你说呢?”乔卿泽抬头对着站在二楼走廊不知道听了多久的乔靖安问,所有人抬头,这才发现乔靖安的存在,那个女人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有些惊恐。

“不,不是的,靖安你听我说,你听……”

“泽儿,来书房。”乔靖安看都没有看那个女人一眼,就自己离开了。

乔卿泽看着面色苍白捂着肚子的女人说:“你之前还有四个仗着肚子想进入乔家的女人,你猜他们在哪儿?带下去,严加看管,把这个女人近期的人际关系给我查清楚!”

说完,乔卿泽上楼了,但以前那些吊儿郎当的作风一点没见,没人看见的眼底,酝酿着黑色的风暴,他真的生气了……

乔靖安的书房里还有一间茶室,乔卿泽推门进来的时候,没有在书架边看到人,就径直朝茶室走去。

果然,乔靖安正在里面泡茶,乔卿泽在里面坐下后,乔靖安才刚刚进行到第二步。

乔靖安没有看乔卿泽,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直到一杯茶放到乔卿泽面前后,乔靖安才发话,“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吗?”

“我知道自己太暴躁了,可是最近那些烦心事太多,所有事情都不顺利,我实在静不下心慢慢处理,您以前不是说一力破十会吗?”乔卿泽端起茶一饮而尽,没有半分品茶的心思。

“那你破了吗?”乔靖安给乔卿泽又续了一杯。

“没有……”乔卿泽说起这个也有些气馁,无论是白天那个孩子的事情,还是刚才那个女人的事情,他都知道自己处理的不够好,会打草惊蛇,也会留下无穷后患,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发现破不了,为何还强行去破?为何不告诉湛儿,不告诉瑜儿,不告诉我?还是你打从心底里没有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亲人,当成可以信赖的人?”乔靖安这句话说的有些重。

乔卿泽也不出他所料的有了强烈的反应,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大声说:“当然不是,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们!”

“坐下!”乔卿泽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可其实乔靖安真正生气的时候他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的坐下了。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如果真的相信我们,为什么不把你猜测到的事情说出来,不让我们替你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我这不是担心会让你们遇到危险吗?”乔卿泽认为自己真是有口难言,明明是为了他们的安慰着想,可是在老爷子这里,反倒成了他的不是,真是冤枉死了。

“那你问过湛儿吗?问过瑜儿吗?问过你老子我吗?泽儿,我不知道你这种遇事一个人扛的想法是怎么出现的,但我要告诉你,这种想法大错特错!

世上没有哪一个人是无所不能的,哪怕是那些特殊存在,他们依旧有着许多以一己之力无法完成的事情,这种时候,你就要知道,家人和朋友其存在的必要性。”

乔靖安对着乔卿泽耐心的谆谆教导,希望乔卿泽能理解,可对于乔卿泽来说,这有些难以接受,这违背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因此,忍不住反驳说:“可是阿湛最近为情所困,正在伤情,阿瑜又沉浸在爱情美梦里,我怎么能拿这些破事打扰他们?”

“你问过他们愿不愿意被打扰了吗?”

“我……”不等乔卿泽想出理由来开脱,乔靖安已经给出了答案,“你没有!也许因为你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所以性格有些相似,也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一个毛病,都认为所有事能自己扛。

不论是湛儿喜欢那个小员工的事,还是瑜儿梦里那个女人的事,还是你和那个酒馆老板的事,你们都认为自己能解决,所以不愿意和别人交流,都太想当然!”

“老爷子!你怎么会知道?”乔卿泽听到乔靖安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爸竟然会知道这些,那这意思是,另外两位也知道?

看见乔卿泽小心翼翼的询问的眼神,乔靖安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得意的笑:“你这小家伙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了吧,想瞒过你老子我?你还嫩些啊!走吧,该下去迎接客人了!”

乔靖安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抬步走出了茶室,留下乔卿泽依旧有些呆滞的坐在原地发呆。

第十四章

想了一会儿怎么都觉得满脑子浆糊,乔卿泽干脆抛开这个问题不去想,想知道老爷子说的客人是谁,乔卿泽晃晃悠悠的下楼了。看到楼下坐着的几个人,乔卿泽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是个错误,转身就要往楼上跑,却被叫住:“臭小子,下都下来了,还跑什么,过来坐下!”

乔卿泽和乔靖安对视了半晌,认命的过去坐下。

宋湛,还有宋湛的爷爷宋方城,谢瑾瑜,以及谢瑾瑜的父亲谢时燕,好嘛,人都来齐了。

“宋爷爷好!谢伯父好!”乔卿泽对着两位长辈打了招呼,就和宋湛谢瑾瑜用眼神对话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都跑我家来了?”

“被我家老爷子揪来的。”宋湛撇嘴。

“我也是。”谢瑾瑜微笑,只是那笑,有点僵。

“我家老头子知道我们那些破事了。”乔卿泽欲哭无泪。

宋湛和谢瑾瑜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我们的也知道了。”

完蛋了,这是三个人共同的认知,生无可恋。

“行了,把你们叫过来不是让你们挤眉弄眼的,自己交代吧!”乔靖安放下杯子的声音仿佛敲在三人心上,左推右挤的,谁都不想先说。

“乔卿泽,你先说!”耐不住乔卿泽有个坑儿子的爹。

乔卿泽无奈,他不敢赌乔靖安到底知道了多少,只能老老实实的都交代了出来,包括因为贺宸的无妄之灾而差点死了的事情,宋湛和谢瑾瑜这才知道,换来那个名字的小事到底多“小。”两个人一起瞪着乔卿泽。

乔卿泽却闭上眼睛装死,只当看不见,反正他的事情交代完了,接下来,就该那两个现在嘚瑟的家伙交代老底了。

等宋湛一交代,乔卿泽好像突然明白刚才宋湛和谢瑾瑜是什么滋味了,原来当年宋湛远走国外,并不仅仅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与常人有异,更多的是因为他当时就发现了舒云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他在国外的这些年,更多的是在考虑他是否能接受舒云的特殊。

乔卿泽和谢瑾瑜目瞪口呆,接着谢瑾瑜说的话更是让乔卿泽有了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谢瑾瑜在后来的梦境中看清了女人的脸,也知道了名字和身份,完全是有意在寻找那个女人。

乔卿泽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乔靖安说他们三个人性格有些相似,在作死这一点上面,他们三个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能作。

对面三个长辈一时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早已知情,还是被他们交代的事实给震惊了,忘了反应,应该是后者吧,应该吧……

“都交代完了?”谢时燕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开口了。

乔卿泽三人叫换了个眼神,确定自己都交代了,点了点头。

谢时燕点了点头,“交代完了,那就说说感想吧!”

感想?现在只想打死另外两个,这个感想行吗?算了,他们也不敢说。

“谢叔,什么感想啊?”到底乔卿泽平时更得几位长辈疼爱,这会儿也被推出来应付长辈了。

谢时燕只是笑了笑,“你们觉得呢?”那笑,怎么说呢,明明白白的写着几个字,我要开始阴人了!乔卿泽顿时闭嘴,不敢再问,然而确实还是不明白要说什么感想。

直到宋方城看不过去了,拐杖敲了敲地面,“哼,你们几个小家伙难道对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就没任何反思?”

反思?懂了。乔卿泽开始胡扯了,反正之前在自家老爷子面前已经反思过一次了,再说一遍不就得了,简单。

谁知,他才刚开个头,乔靖安就咳了一声,在乔卿泽不解的看过去之后,瞥了他一眼,表达了一个意思,不满意。

乔卿泽顿时就苦着脸了,除了做事不经考虑,不相信身边的人,还有什么?他实在想不出来了啊!

“老爷子,您想听我说点什么,要不给个提示?”乔卿泽小心翼翼的说,却换来乔靖安的一个白眼,“笨蛋!”

看乔卿泽快到脾气的临界点了,乔靖安说:“让你们三个把最近的事情都交代了一下,你们就没听出什么不对?”

“能有什么不对,除了倒霉的碰到的都是非人类,还有什么?”乔卿泽话说的轻松,但也觉察出了不对。

伤阿瑜的人,名字也有了,为何再也查不出其他,幕后主使又是谁?他办公室的文件,那份不该出现的可行性报告?还有阿湛和舒云……

难道幕后竟是同一人主使?或者说,所有事情里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不信。”乔卿泽能想到这些,宋湛和谢瑾瑜自然也可以,二人异口同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也不信。”乔卿泽慢了二人一拍,多想了一下才说出答案。

“为什么不信,事情发生的如此巧合?”

“虽然大多数巧合是有心的必然,可我们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就想当然。爸,你刚才说我太想当然,可为何现在你和谢叔还有宋爷爷也在把我们往那个方向带,为什么?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比如阿瑜受伤的幕后主使的身份?”

乔卿泽疑惑了一下,中间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换了个问题,问三位长辈是否知道谢瑾瑜受伤的真相,其实一开始乔卿泽是想问,是不是知道贺宸出现的真正原因。

可他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干脆换了个问题。

“没错,我们知道。”

“能告诉我们吗?”

“不能。”没有隐瞒,没有欺骗,只是干脆的两个字,不能,乔卿泽三人懂事的不再问。

“如果我们让你们远离贺宸,舒云还有萧晗呢?”

这是乔卿泽和宋湛第一次听说那个人的名字,萧晗,也让三人知道,三位长辈确实是更辣的老姜,不是如今的他们可以蒙蔽欺骗的。

“抱歉,我做不到。”谢瑾瑜最先开口。

“我也做不到。”宋湛也说话了。

“我无所谓。”乔卿泽的答案却是迥然不同的。相比较那些人,乔卿泽对贺宸确实谈不上什么情分和舍不得,相反他的理智其实让他很讨厌自己面对贺宸时的种种不对劲。

“瑜儿,你认为你和萧晗真的是前世结缘,今生再续吗?你可知道萧晗曾经的爱人是谁?所谓轮回转世,在你们看来,又是什么?”谢时燕的话虽然是对着谢瑾瑜说的,但让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是吗?”现在的科学手段虽然可以消除人的记忆,但还没听说什么可以给人添加一段记忆。可是对于这些拥有特殊本领的人来说呢?也是不可能的吗?如果说人现在的记忆具有连贯性和特殊性,那所谓上一世的记忆呢?

谢瑾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到看到谢时燕递过来的一张黑白照片,保存的很不错,上面那个人的五官还清晰可见,和谢瑾瑜一模一样。

宋方城也很直接,给了宋湛一张舒云卧室里的冰箱里的东西的图片,一冰箱的血袋。

正常人从来没听说需要在自己家冷藏这些东西的,舒云的身份远比宋湛以为的还有可怕——吸血鬼或者说血族。

至于乔卿泽倒是不需要乔靖安丢一张照片让他认清自己,乔靖安只是问了一句:“你真的那么有自信自己能彻底远离贺宸?”

乔卿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确实不怎么有信心,可他爹这句话也太奇怪了吧。“难道要我说我没信心你就高兴了?你这什么话?看破不说破行不行!”

“泽儿,你要知道你们三个人挤最危险的其实是你!”乔靖安这话说的语重心长,可惜乔卿泽不信。

指了指宋湛面前的照片,意思很明显,宋湛爱上的可是把他当食物的人,明明最危险的是宋湛。

“他是谁?我又是谁?轮回又是什么?”谢瑾瑜低着头,语气不明的问。

谢时燕不忍心看着自己独子这个样子,拍了拍谢瑾瑜的肩膀,不想再说下去。

“爸,请您告诉我,我想知道!”谢瑾瑜同样很固执,不告诉他个明白,他是不会放手。

谢时燕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谢瑾瑜。“此人名叫郭云晓,在当时也是割据一方的军阀,他身边有一红颜知己,名叫萧晗。郭云晓对萧晗很好,萧晗出身却极为普通,郭云晓一次镇守滨州时遇到极为危险的情况,若让另一人出手救他,报酬就是娶那人独女为妻,滨州保下来了,萧晗自此消失,郭云晓却像是从没听说过这个人,他和另一人的独女结婚了,两人却没有后代,甚至没有合葬。

至于轮回,我认识的一个人给我的答案是,人死后入冥府,魂魄分离重新组合,若说百年前你是郭云晓,兴许千年前你是另一人,你是郭云晓,但只有一部分是,如今你只是谢瑾瑜,不同的时代背景,不同的成长环境,你认为,你是那个萧晗想要的郭云晓吗?如果你依旧坚持,不如看看这个。”

谢时燕又拿出了一份个人简历,上面是一个军人,还有一张一身军装的5寸照片,和谢瑾瑜有5分相似,却和老照片上的郭云晓像了7分,这就是又一个郭云晓吗?

他其实也只是其中之一吗?

第十五章

看着谢时燕拿出的照片,宋湛和乔卿泽都忍不住担心的看着谢瑾瑜,苦苦追寻了这么多年的人成了一个笑话,真的很担心谢瑾瑜会产生什么偏执的念头。

谢瑾瑜却只是轻声说:“我知道晗儿偶尔在透过我看什么人,爸,其实你不用专门给我看这些,我不傻……”

“臭小子,你还有空担心瑜儿,你自己身上那堆破事解决完了吗?”

乔靖安抬手给了乔卿泽的脑袋一下,乔卿泽捂着头瞪着乔靖安。“您老人家有什么话能不能直说,要是不能说就干脆不要说,说一半藏一半有意思吗!”

乔卿泽这话不仅仅说给乔靖安,也是说给宋方城和谢时燕的。

能对症下药的拿出这些东西,只能说明是早有准备,比如舒云卧室冰箱血袋的照片,能拿到这些东西,说明几位长辈是早就注意着他们了。可之前却从来没有提起,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明知他们几乎不可能放手的时候拿出这些资料,用心……

不会是坏心,却也难保不是被什么人利用的好心。

“湛儿,这张照片,你怎么看?”很少说话的宋方城终于开口了。

“我,我不知道……”他可以接受舒云不是普通人,但他能接受舒云是吸血鬼吗?人类与吸血鬼的关系,就像是食物与食客的关系,谁会爱上一份食物呢?

宋方城看到宋湛这个样子,似乎有些怒其不争。不再看宋湛,矛头指向了乔卿泽。“那泽儿你呢?你对于贺宸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将来打算怎么做?”

“有什么将来不将来的,顺其自然就行了,他出现了我不会躲,他离开我也不会主动去找,很麻烦吗?”

乔卿泽又恢复了以往不正经的样子,却换来了宋方城一个赞许的眼神。这才是他要的答案。

一味的躲避并没有用,说到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考虑的太多太久,也就会失去更多。

乔卿泽看出宋方城的赞许,完美的体现了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个性,“嘿嘿嘿,宋爷爷,那到时候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能去你那里避避难啊,我怕老头儿揍我。”

听了这话,乔靖安不淡定了,“臭小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否则怎么这会儿就开始找靠山了!你给我说清楚,否则我现在就先揍你一顿!”

“爸,你说什么呢,我那么听话,怎么可能不交代清楚呢是吧,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嘛!”

可惜,乔靖安毕竟做了他二十多年的父亲,并没有被他这个样子欺骗,转身就在找到底用什么东西能揍乔卿泽一顿。

眼见着就要抓到乔卿泽了,宋方城松开拐杖,一手一个,把父子俩制住了。

“靖安,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这副脾气!还有泽儿,你也是,你们都坐好听老头子我说。”

最后半句话显然是针对在场所有人说的,悲春伤秋的谢瑾瑜都收敛了自己外放的情绪,坐的笔直听宋方城说。

“你们几个孩子主意正,想法多,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泽儿估计要以为我这个老家伙出来就是为了劝你们远离那些危险,估计要以为我们拿出的这些资料是否受了他人恶意的蒙骗。

所以我说,你们的想法多是好事也是坏事。所谓偶然,也是必然。瞒了你们许久,你们当真以为自己只是普通人吗?”

“宋叔!”谢时燕和乔靖安同时开口,想要阻止宋方城,宋方城却摆了摆手。

“时燕,靖安,孩子已经大了,你们年龄也不小了,你们以为,还能瞒多久?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都告诉他们,多知道一些,也许孩子们就安全一些。”

乔卿泽几人对视了一眼,他们还真的没想到自己家有什么不一样的背景,好像除了金钱和权势,其他的也不比普通人多什么,和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完全不能比拟,他们三家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谢时燕和乔靖安不说话了,宋方城这才继续说:“谢家,乔家,宋家,祖上其实是一家,那一家姓轩辕,据说拥有神的血脉。”

真是不说则已,一说就要一鸣惊人。原谅三个小辈见识少,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神?这个世上真的有神吗?

“据家族史料记载,许多年前的一天家族中人的能力渐渐消失,却得罪了许多人,未必家族分裂成三部分,自此隐藏,从那以后,家族中人再也没能激发出什么特殊能力,家族中人也就泯然众人矣。

百年前,不知什么人传出了谣言,特殊能力者不容于世,必将在三百年内彻底消失,除非找到传说中轩辕家族的人……”

乔卿泽听着这话,只觉得脑袋里的谜团更大了。这未免扯得也太大了吧,这话简直是在说,他们身边出现的人,为的就是他们这轩辕家族的身份。可是,今天之前,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其他人从何得知?

乔卿泽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告辞:“对不起,宋爷爷,谢叔叔,爸,我想我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我先走了,失礼了……”

乔卿泽沉着脸离开,谢瑾瑜当时就跟着乔卿泽走了,宋湛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离开。

乔卿泽三人离开后,谢时燕迟疑了一下,“宋叔,这样能行吗?”

宋方城却慢悠悠地说:“我说的话中可有假话?便是去查证,也查不出作假的成分,最多只是我隐瞒了一部分而已。你们的手段还是太仁慈,只有让他们自己产生了怀疑,想要去证实,才能让他们分开,这世上的感情,最经不起考验!你们啊,还有的学!”

“宋爷爷的话你们怎么看?”乔卿泽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和两人交谈。

“半信半疑。”

“七分信,三分不信。”

不一样的答案,乔卿泽这个时候其实也很乱,“那你们打算怎么做?真的要远离他们吗?”

“阿泽,我知道感情里不能隐瞒,可我做不到去问晗儿她的心里是否还有另一个人,我不知道如果她的答案非我所愿,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原以为我能接受,可如果我对于舒云只是食物,我不知道自己能怎样。”

乔卿泽听到这话,干脆拐了个弯,去了公司。“既然不知道,那走吧,先去处理公事!”

大晚上的,公司早就没人了,乔卿泽打开自己办公室的灯,找出一份文件递给两人。

宋湛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谢瑾瑜,“这个我之前看到过,但我已经拒绝了,怎么又出现在你这里?”

谢瑾瑜是三人中唯一没看过的,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一会儿后说:“风险太高,确实不合适。”

乔卿泽从保险柜里取出薄薄的一张纸,交给两人看了之后,两人的面色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消息有多高的可信度?”

“难说,一半一半吧!”

“那你的打算是?”

“我已经和韩征说了,这次竞拍我会以公司的名义参加。”

宋湛皱眉,“还是我去吧。”

乔卿泽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去,之前阿瑜受伤的事情我露了头,却始终没有查出结果,不如那件事你去查。”

没想到最后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自己身上,谢瑾瑜知道,他的伤不查出个结果,这两人就一定不会放下心来,可他也不能真的就这样让两人忙的团团转。

“我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了,不剧烈运动就不会崩开,我也回公司帮帮你们吧,正好我的心也有点乱。”

“你好好养伤,我有种直觉,我们到时候,可能得走一趟西区那片空地,到时候再说!”乔卿泽阻止了谢瑾瑜,心里有了些其他想法。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一切恢复了正常。舒云辞职后,贺宸也没有再出现,谢瑾瑜说,萧晗也许久没有找他了,之前发生的种种就像是大梦一场,梦醒,一切有回归了正途。

但韩征和宋湛的助理刘珂的日子就难过的多了,原本办事一丝不苟的二位老大最近好像突然变了个人,连合同上的名字有时候都能签错,至于其他的小错误更是数不胜数。

弄得他们每份文件都得核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拿去执行的时候才发现出了问题,影响在合作方那边的形象。

有几次,韩征都想问,看到乔卿泽的双眼中经常的茫然,韩征又问不出来了。只能默默的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好,为乔卿泽尽量减少一些负担。

竞拍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乔卿泽一早就到了地方静静的等候。

“这不是乔总吗?没想到乔总也对西区这块地有兴趣?”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上前来和乔卿泽交谈。

乔卿泽看着面前的人,“这不是刘总吗,好巧啊。刘总也是来?”

“是啊,那块地位置不错,虽然现在看起来荒了点,但等住宅区一建起来,那不就什么都有了?现在人不是就图这份清净嘛!”

“还是刘总有远见,我啊,主要也是来增长增长经验,跟刘总这样的前辈增长增长经验,我是不想着能拍到这块地喽!”乔卿泽摇了摇头,表现出自己对于这块地的憧憬与无法到手的失落。

看着乔卿泽这个样子,刘总凑上来低声说:“看乔总这样子,莫不是也听说了那个消息,所以才来竞拍?”

乔卿泽有一瞬间的懵,什么消息?但乔卿泽反应很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刘总,这样可不厚道了啊……”

见状,刘总以为自己猜对了,对着乔卿泽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配着那张脸和发福的身材,那笑容……

乔卿泽喝了一口白开水,移开了视线,有点辣眼睛!

第十六章

入场后,乔卿泽发现,今天来的人虽然不多,却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有几家甚至是和乔氏,宋氏,谢氏能媲美的公司,乔卿泽代表的新诚,已经算是里面最年轻的了。

刘总又坐在了乔卿泽身边,趁拍卖开始前,和乔卿泽交流起来。“今日没看到乔氏,宋氏,谢氏三家公司来人,乔总此来,是身负重托啊!”

乔卿泽摇了摇头,“刘总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家老头子天天数落我,真有什么大事,才不会告诉我,人家老当益壮的很呢!”

乔卿泽半抱怨似的我,刘总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一下,有了些想法,但拍卖开始了,就没有多说什么。

叫价开始,倒是比乔卿泽预料中的还要激烈。在场的人似乎都知道些什么内部消息,一块荒地,拍出了几亿的高价。乔卿泽凑热闹也举了几次价,在价格超过5亿后就停了手,反倒是身边的刘总一直不停叫价,最后这块地也确实被刘氏收入囊中,也算皆大欢喜。

这位刘总一起身就被许多人叫住。

“刘总,许久不见,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这是上来强拉关系的。

“刘老哥,今天贵公司可是出了大风头,这么大的喜事,可一定得好好和兄弟们喝几杯啊!”这是上来称兄道弟的。

“刘老哥……”

“刘总……”

“……”

乔卿泽含笑离开,一点都不迟疑,反而被那位刘总叫住。

“乔总,乔总,乔老弟,怎么也不等等老哥哥我。”

乔卿泽心里吐槽,这位刘总的年龄没比他家老头子年轻多少,老哥哥,嗯……

“刘老哥今天这么忙,老弟我就不添乱了,改天,改天老哥哥空下来,给老弟我打个电话,老弟我请你吃饭,咱们哥俩好好聊啊!”乔卿泽面上笑的比花还灿烂。

“好好好,那明天中午,咱们在迎宾楼见?”

“好,一言为定。明天中午,老弟我在迎宾楼顶层恭迎老哥哥大驾!”

乔卿泽上了自己的车,才骂了一句:“靠!”

手机响了起来,见是宋湛的,乔卿泽很无奈,“大哥,我刚从拍卖场出来,什么事儿那么急啊!”

“来了一份陌生文件,指明留给你的,你最好回来自己看看。”

乔卿泽正色起来,“我这就回来,等着。”

乔卿泽回到了公司,看到办公桌上的牛皮纸袋和一旁喝咖啡的宋湛,拿起来晃了晃。

“看过了?很麻烦?”宋湛不喜欢喝咖啡,除非是什么事让他觉得棘手了。

“你看了就知道了。”

乔卿泽打开后看了几行,就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这,确定不是开玩笑的?”

里面的文件上写的是西区那块地的消息,还有贺宸的生平,包括贺宸的本体。

“你觉得这会是谁送来的?”乔卿泽看着文件袋,觉得有些苦恼。来历不明,可信度不明。

“反正不会是贺宸自己。”宋湛放下手里的咖啡,“你今天去拍卖会结果怎么样?”

“去的都是挺有实力的大公司,最后也被刘氏收入囊中,似乎都知道些什么,成交价不低,目的性很强,明天迎宾楼走一圈就知道了。话说你知道为什么,这次三家都没去吗?”

“长辈们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估计也是觉得是滩浑水,不想参与。”宋湛这方面还是很敏锐的。

“那咱们呢?”乔卿泽瘫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脑子。

“你今天去参加拍卖了。估计脱不开,毕竟你应该是里面看起来最年轻好骗的!”宋湛说这话的时候,面上都是笑意,乔卿泽年轻是真的,好骗嘛,那就见仁见智了。

“啧,烦!明天还要去应付那个老东西,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这样看上去比较有诚意。”乔卿泽抓了抓头发,暴躁的对宋湛说。

宋湛犹豫了一下:“可这样,会不会让刘家的人怀疑?毕竟咱们俩说起来也是两家人,会不会……”

“你只要知道,在有心之人眼里,咱们这种算是天之骄子的人总是和家里的掌权者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的!”乔卿泽眨了眨眼,意味深长。

宋湛也笑了,摇了摇头,“刘家人一定很后悔主动招惹上了你这个祸害。”

“过奖过奖!”乔卿泽颇为骄傲的对着宋湛一抱拳,显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乔卿泽手里还捏着一张A4纸,上面是贺宸的生平,一株看似普通的小草,却是传说中早已消失在上古时期的长生草。

长生草?真的有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把他吃了是不是能延年益寿?乔卿泽胡思乱想着,手里的纸却越捏越紧,最后还是投入了碎纸机。这种东西,看见的人越少越好。

第二天中午,乔卿泽和宋湛一起到了迎宾楼,也看到昨天的那位刘总也带了另一人过来。

“乔老弟,宋总,老哥哥来迟了,来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位是集团的副总,刚从国外回来的曹青然曹副总,全权负责此次西区的项目开发。”

“曹副总,你好。”乔卿泽主动伸出了手,那位曹副总却淡淡的扭开了头,丝毫不把乔卿泽放在眼里。

乔卿泽的笑凉了下来,“老哥哥,贵公司这位副总确实是个有个性的人啊!”

刘总脸上出现了汗滴,乔卿泽的公司虽然不能与刘氏相比,但是乔卿泽背后毕竟还有乔氏,旁边这位宋总的背后还有宋氏,还有那位暂未露面的谢总,也有个谢氏。

乔氏,宋氏,谢氏从来互帮互助,共同进退,得罪任何一个人,都是得罪了三家。

可这位副总空降而来,被董事长直接指派过来,从来都是这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见董事长都客客气气的,他这个小员工又能做什么呢?只能在双方说和。

“乔总,哪里的话,只不过我们副总刚从国外回来,不太明白国内的礼数,我代我们副总给乔总和宋总敬一杯酒算是赔罪如何?”

乔卿泽冷下了间,还有个外人面前从来冷脸的宋湛,威胁意味还是十足的。

刘总举杯喝下了一杯白酒,乔卿泽也给面子的喝了一杯,宋湛就只抿了一下。

大家算是暂时放下了刚才的不愉快,那位曹总似乎是不挑事不舒服,气氛刚才缓和了一点,又冷哼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乔卿泽脸上刚刚缓和的笑容又消失了,这次直接变了脸。“刘总,我想,我们今天这顿饭可能吃不下去了!”

宋湛皱了眉,重重放下手里的酒杯。“阿泽,不用多说,我们走!”

站起身就要离开,刘总又出来做和事佬。“宋总,息怒息怒。我们曹总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上午公司的事情有些烦躁,不小心带到酒桌上来了而已。抱歉抱歉……”

“刘总,我和阿湛也不是初入商场的人,您是觉得我和阿湛看起来年轻就好糊弄吗?”乔卿泽坐在位置上,不似刚刚灿烂,反而有点邪肆,充满了压迫。

刘总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干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曹青然表现的那么明显,如果说不是故意的,谁都不会信。

“刘辉,让他们走,我还不稀罕和这种人合作!”曹青然开口了,火上浇油。

乔卿泽站起来系好了自己西服的衣扣,“刘总,看来贵公司的副总对我们有很大的意见,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留步,不用送!”乔卿泽依旧笑着,却笑的有些令人害怕。

“诶,乔总,乔总……”

这次乔卿泽和宋湛没有被刘总劝下。脚步不停的离开,隐隐还能听到后面屋子里传来的争执声。

“离开之前说好要听我的,你这是干什么?”

“你找的那是什么人!一看就不靠谱!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就算你不喜欢,你也用不着这么不留情面,你知道那二人背后还有什么势力吗?”

“我……”

乔卿泽和宋湛对视了一眼,目中无人,那高傲的样子,身份很清楚了。他们确实没想到刘氏就这么把这人放出来,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没脑子的。

上了车后,乔卿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刘氏这是哪儿找的奇葩,竟然还好放出来,生怕得罪不死人吗?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宋湛虽然也觉得好笑,但看着乔卿泽笑的形象全无的样子,虽然嫌弃,却还是抽了两张纸给乔卿泽,让他用来擦笑出来的眼泪。

乔卿泽面巾纸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拿掉纸巾后,脸上又是灿烂的笑容。

宋湛给了那张纸后始终目视前方,看乔卿泽露出笑脸后才说:“刘氏早有准备,这次如果我们要进去,凭我们的力量,很难……”

“所以,得找帮手啊!”

“贺宸?可是那张纸上说……”宋湛有些疑惑,写着贺宸信息的纸上写的很清楚,贺宸因为劫数来劲,术法正在失灵,应该不会也不能帮到他们。

乔卿泽摸着下巴,“我在钓那个送资料的人,会不会是我猜的那个人呢?”

“谁?”宋湛有些疑惑。

“等吧,如果真的是那个结果再说。”乔卿泽无意隐藏,但因为只是猜测,也就没说。

宋湛也不想逼乔卿泽,主要也是知道乔卿泽不愿意说的,他逼了也没用。

“反正到时候记得交代就行。”

“放心,记住了,记住了。走吧,去吃饭,饿死了。”

“好!”

第十七章

乔卿泽回到公司没有多久,就听说刘氏的董事长亲自打电话了,乔卿泽暂时不想应付这只老狐狸,就让宋湛去接了电话。

乔卿泽终于发现宋湛的优点了,整通电话下来就是嗯,好,不会,可以,嗯,行,再见这些短语就应付了刘氏的老狐狸。

“可以的,兄弟,有前途,以后这个人就交给你了!”乔卿泽拍了拍宋湛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样子。

宋湛弹开了乔卿泽的手,却听秘书说:“有一位没有预约的萧晗小姐想要见乔总。”

萧晗,没见过真人也听过这个名字了,谢瑾瑜的心上人,又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宋湛挑眉,“这就是你等的人?”

乔卿泽也有些错愕,“怎么可能,我也没见过这个人,她怎么可能给我那份资料?我在想,会不会是那个在瑶城绑架我的人。”乔卿泽没有再隐瞒下去,坦白了自己的猜测。

宋湛不显意外,乔卿泽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人,其实很好猜,但动机,就不一定了。

“既然人家指名见你,我就先回我办公室了,回头再说。”

乔卿泽这才让秘书把萧晗请进来。看见萧晗的第一眼,见惯了美人的乔卿泽也不由得有些惊艳。

美人有很多种,容貌上来说,萧晗虽然也算上等,却不算数一数二,但周身的气质让萧晗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

历经岁月久经磨难沉淀出的复杂气质让萧晗一露面就能成为全场焦点,足以让心志不坚的人甘愿奉上自己的一切只为换取她的一笑。

乔卿泽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萧女士,请坐。喝点什么?”

“谢谢,白水就好。”

乔卿泽让人送了一杯白水进来,萧晗礼貌的端起来抿了一下就放下了杯子。

“冒昧前来是萧晗失礼了,只是萧晗也是受人所托,替人给乔先生带一句话,西区地下的东西,碰不得。”萧晗说到西区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凝重,甚至犹带几分惊恐,显然她应该很了解那里,甚至很有可能还亲自去过。

“萧女士,我想以您的阅历应该能明白,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过还是多谢萧女士的提醒。”乔卿泽有些感慨,第二个提醒自己那里碰不得的人,可惜,他可能注定脱不开。

“看来,是萧晗多事了,告辞。”萧晗起身就要离开。

乔卿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萧女士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乔总什么意思?”萧晗面色不变。

“郭云晓,谢瑾瑜,楚夜明。”乔卿泽一连说了三个名字,萧晗的背影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如刚才进来时一样挺拔。

“抱歉,我不明白。”

“萧女士,恕我直言,如果你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为何要唤醒沉睡中的猛兽?真的不担心最后玉石俱焚吗?”

“乔先生,有些事非我所愿。这一盘棋局中,你我都只是棋子,而非执棋人。你我自以为的遵从内心的选择,谁又知道不是他人刻意的引诱呢?兜兜转转,注定谁都逃不脱……”

这是萧晗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言语里竟然没有半分希望。乔卿泽低垂着头,低声说:“就算是棋子,谁又能知道不会有反噬的时候呢?命由天定?可笑!”

此刻觉得这说法可笑的乔卿泽直到他生命尽头的那段日子才终于明白,所谓命由天定,其实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只有那个选择,别无他法……

“说了些什么?”宋湛再次进入乔卿泽的办公室,有点好奇。

“说西区有猫腻,让我们别掺和。”乔卿泽拿出手机,给一个人发消息的同时,回答着宋湛的问题。

“只来说这个?没提到阿瑜?”

“我问了,她说有些事不由她。”乔卿泽耸了耸肩。

“扯淡!”宋湛真的生气了。

这时,韩征敲门进来,对乔卿泽说:“乔总,有一位先生想见您。”

乔卿泽也不大高兴,“老子是男公关吗?天天就是见客的?不见!”

“可是……”韩征有些迟疑,“那位先生说他是奉命过来保护您的。”韩征以为是乔靖安派来的人,乔卿泽却和宋湛对视了一眼,等的人来了。

“算了,请他进来吧。”乔卿泽挥了挥手,觉得头疼,怎么什么事都堆到一起了!

乔卿泽看着进来的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确实有些保镖的样子,只不过对比其他人那些肌肉虬结,长相凶恶的保镖,这个人看起来有些过分好看和瘦弱了。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穆凉。”

“那是谁让穆先生过来的?”

“不能说,我只负责保护乔总,其他的不能说。”

乔卿泽问了半天,除了名字和那句话,其他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能说或者干脆不吭声,乔卿泽气死。

他是真的真的对这些非人类的厌恶达到了顶点,尤其在那个叫穆凉的男人跟着他回家的时候。

他正要从小助理的手里接过了包子,却被穆凉拦着,穆凉看着小助理和包子,居高临下面带不屑地说:“两只猫妖。”

小助理的面色一下子苍白了,包子的眼睛里也闪烁着警惕的神色,背微微弓起,看起来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乔卿泽懵了,他的身边到底还有多少非人类?按这个穆凉所说,他的小助理是猫妖,他以为的宠物其实也是猫妖而不是普通的猫。

乔卿泽想到了那个突兀出现的孩子,有些奇怪,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就这么招妖怪吗?

穆凉眼见着要对两只妖动手了,乔卿泽开口了,“住手。你们俩随我进来,今日之事,多谢穆先生。”

乔卿泽开口,穆凉收了手,静静地立在乔卿泽身后,仿若一尊雕像,一语不发。

“说说吧。”乔卿泽以一个轻松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对面的一人一猫。明明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恶语相对,一人一猫就害怕的跟什么似的。

“喵呜~”乔卿泽扭头看着穆凉,有些迷茫,“包子还不会说话吗?”

穆凉被这个接地气的名字噎了一下,“应该是会的。”

指尖在茶几上敲了几下,“听见了吧,老实交代。”

“乔总,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小助理眼圈一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乔卿泽有些无奈的扶额,所以他真的不喜欢和小助理这样的人多来往,总给他一种欺负孩子的感觉,虽然这个孩子可能比他的年龄大的多。

话说小助理叫什么来着?徐寒还是徐瀚来着?

“咳,那什么,徐寒,我也没有多少其他意思,只是你给我做了这几年的生活助理,我却从来不知道你这个身份,出于我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解释,你明白吗?”乔卿泽自认自己这话说的够委婉了,他只是个普通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在睡梦中就因为这些非人类的特殊手段丢了命,他想要一个解释应该不过分吧?

“乔,乔总,我一开始只是想来应聘,找份工作,我没有害人的想法,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人,真的,您相信我!”小助理听了乔卿泽的话后急忙为自己解释,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告诉乔卿泽他说的是真的。

“……”乔卿泽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小助理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弱的时候,几乎绝望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乔卿泽终于开口了:“你今年的工资降低30%,没有年终奖,作为你欺骗老板的惩罚!”

这话一出,小助理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乔卿泽,很是感动,“乔总,您愿意相信我?”

“我说了,我只是要个解释,你好歹给我做了几年助理了,如果你要害我,早就动手了,而且以你的性格,估计也很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点识人之明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不过工资还是要扣的!”乔卿泽终于露出了回家后的第一个笑容,颇有几分恶趣味,显然他从不怀疑小助理,只是逗了他一下而已。

看着那只捂着脸的毛团子,乔卿泽笑着把毛团子抱了起来,“团子,你骗了爸爸,是不是得给爸爸一个解释啊!”

捏了捏毛团子的肉垫,似乎觉得手感不错,乔卿泽又捏了几下,却被毛团子拍开,“疼~”

嫩嫩的小奶音,很好听,乔卿泽也有些惊喜,“儿砸,原来你真的会说话啊!太给爸爸长脸了!真乖!”

“你才不是我爸爸!”毛团子哼哼了出来,乔卿泽却忽略了这一点,抱着毛团子进厨房开猫粮了。

喂包子吃了饭后,包子才开口,它开了神智没有几年,最近意外感受到了很吸引他的味道,就从饲主家里跑了出来,趴到了乔卿泽家门口,赖上了乔卿泽。

小助理也点了点头,同意了包子的说法,“乔总以前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最近身上却莫名多了一种很吸引我们的味道,只不过我天赋不高,能力也不强,所以吸引力没有那么强。”

乔卿泽还是很奇怪,吸引妖精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味道?灵丹妙药吗?而且按照这两人的说法,他对能力高强的妖精吸引力更大,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乔卿泽扭头看着穆凉,穆凉点了点头,乔卿泽欲哭无泪,这黑暗无望的人生啊……

第十八章

话说清楚了,小助理依旧是助理,包子依旧是包子,哦,不对,乔卿泽致力于让包子叫他爸爸,或者说,他在致力于把包子变成他儿子。

对此,乔卿泽振振有词,“我根本没打算和女人生孩子,难得包子这么合我眼缘,包子应该也能变成人形,正好给我当儿子,岂不两全其美?”

自从身份暴露后,在乔卿泽面前就直接开口说话的包子翻了个白眼,“给我起了个包子这么难听的名字,我才没有这么蠢的爹!”

这么大胆的话换来乔卿泽的一个栗子,“没大没小!”

小助理抱着包子去洗澡后,穆凉才说:“乔先生这是养虎为患!”

乔卿泽对着穆凉虽然尊敬,却也没有面对小助理时的信任,“多谢穆先生提醒,我心里有数。”

有了乔卿泽这句话,穆凉再次沉默下来,他的存在本来就只是保护乔卿泽的安全,乔卿泽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他更无需多言。

那天以后,乔卿泽的身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妖怪出现,萧晗舒云贺宸似乎也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之中。

乔卿泽最近的生活就是和那些老狐狸兜圈子,准备着西区的事情,最终,乔卿泽三人还是进入了刘氏西区的项目开发,以合作方的名义,将在本月月圆之时,对西区地下的秘密,一探究竟。

就在月圆的前一夜,乔卿泽收到了许久没有消息的贺宸的短信。“今晚0点,有家酒馆一见。”

乔卿泽看着这条短信,迟疑了一下,就删掉了。

“不去吗?”

“不去。”乔卿泽说的笃定,可十点多的时候,乔卿泽站在落地窗前,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如果想去就去吧……”包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乔卿泽的身边。

乔卿泽弯腰抱起了包子,“包子,你还是个孩子呢!爸爸今天告诉你,每个人都是复杂的存在。有一些危险情况,也许你对结局早有预料,但在过程里,却还是会想要尽力规避危险,哪怕只是徒劳……”

看着乔卿泽完全不如往日的活力,包子翻了个白眼,“你们人类就是想的太多。如果像你所说,早预料到结局,又何必这样挣扎呢,难道就不怕到时候后悔浪费了太多时间吗?”

乔卿泽不得不说,包子这话对他是有触动的,乔卿泽沉思了一会儿,“儿砸,爸爸带你出去吃宵夜吧!”

包子再次丢出一对白眼,“想去就直说,不要拿我当借口!”

“乖儿砸,看破不说破,等爸爸换件衣服啊!”然后包子就看着乔卿泽像只花蝴蝶一样,在衣帽间里不断挑选衣服。

最后却挑了一件乍一看很低调的黑色衬衣,其实上面还有一些暗纹刺绣,传说中的低调的奢华。

明明已经是深秋,乔卿泽却还是故意把衬衣扣子打开,露出自己的锁骨,还收拾了一下发型,喷了些香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卿泽这是要去见情人,其实也差不多。

原本乔卿泽习惯性的抱起包子,却又担心包子掉毛,就把包子装到了包里。

包子一直翻白眼,差点翻不回来。他刚才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去安慰这只开屏的孔雀?这人也需要他安慰吗?莫名觉得刚才的担忧喂了狗了!呸!流氓!

阿嚏!这个骚包的香水也太呛人,啊不,呛猫了,辣鼻子!

乔卿泽刚到车库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几乎融入夜色里的穆凉,乔卿泽被吓了一跳,觉得自己的心脏差点被吓出来!

“乔先生,晚上不安全,希望您还是回去休息。”

乔卿泽听见这句话脸冷了下来,“穆先生,你对我的保护我很感激,但这不是你操控我言行的理由!”

“乔先生,我家先生派我过来就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我自然有责任让您远离危险!”

“穆先生,你或许还不太明白我的个性,我从来吃软不吃硬!”

“乔先生,得罪了!”说话间,穆凉就要伸手去抓乔卿泽的肩膀,显然是要强行禁止乔卿泽出门了。

乔卿泽冷笑一声,微微侧身就闪过了穆凉的动作,就在穆凉想要再次出手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控制住了穆凉,手下用力,生生捏碎了穆凉的腕骨。穆凉不得不收回手,恶狠狠的瞪着突然出现的人。

“贺宸?你怎么会在这里?”乔卿泽有些疑惑,他怎么也没想到贺宸会来这里,他们不是约了有家酒馆见吗?

贺宸和之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脸色却不如前几日那么好看。

“听闻乔总身边多了一位身手出众的保镖,想来只能我自己主动过来了,如今看起来,倒是我来巧了。贺某第一次见到背主的保镖!”贺宸前面面对着乔卿泽还是和颜悦色的,最后对着穆凉说的话却充满了杀意。

“主子的首要要求本来就是让乔先生远离危险,特别是你,贺宸!”

贺宸了然,原来是青栗的人。但,青栗和乔卿泽是什么关系呢?

“难道你的主子也让你胆大妄为到对乔总动手吗?”

“你……”穆凉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却是他做法有问题,但他不认为自己阻止乔卿泽和贺宸见面有错!

“说不出来就不用说了。”贺宸说话间,一道绿色的光芒自手指间发出,不知击中了穆凉的哪里,穆凉软倒在地上。

乔卿泽看着这一幕,习惯性的皱眉,贺宸看了一眼乔卿泽,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的身体不错,让他在这里睡一晚没什么问题,而且,也算是小惩大诫吧……”

乔卿泽的眉头舒展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而且他也从来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但却莫名在这些事情上计较的很,见鬼了!而且,这个贺宸,就那么了解他的想法吗?

既然贺宸自己送上门了,乔卿泽就直接把贺宸请进了自己家门。

贺宸原以为乔卿泽的房子应该是奢华的,没有人气,冰冷的,谁知道没有人气是真的,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奢华。

“随便坐,要咖啡还是茶?或者红酒?”

“茶就好,谢谢。”贺宸动了动鼻子,妖气?一只猫进入了贺宸的视线,贺宸皱眉,这猫……

乔卿泽烧上水后,拿着茶叶和茶具过来了,看着贺宸一直盯着包子,随口说道:“介绍一下,我儿子,包子。”

贺宸自认自己虽然是个老古董,但耳朵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这句话里每个字他都听懂了,可为什么连起来他就不大懂了?

“儿子?你知道……”

“知道,这跟我要他当我儿子有关系吗?来儿砸,叫爸爸!”乔卿泽抢先说了出来,顺便逗了一下包子。

包子哼了一声,没有夜宵还想让他叫爸爸,做梦去吧!

贺宸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轻笑出声。

乔卿泽一边行云流水的泡茶,一边说:“贺老板既然来了不妨有话直说。”

贺宸这才正色起来,“是关于西区的事,”

“如果贺老板是劝我不要去,那还是不要开口了。”

“不是的,我是想说,我会和你一起去,我会保护你,你最好离青栗的人远一点,那个人,太神秘了……”贺宸的话让乔卿泽的手一顿,杯子里的茶才倒了五分满,乔卿泽继续把茶倒到七分满,推给贺宸后才说:“我有自保之力,倒是你,何必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贺宸明白,乔卿泽已经知道了。

“我的玉佩在你那里,你与我已经气息相连,注定分不开的羁绊,保护你就是保护我自己,不算找不痛快。”

乔卿泽听了这句话,嗤笑了一下,“我一直觉得贺老板很聪明,但什么时候说的假话连自己都骗不过了?还是你觉得我很好骗?”

乔卿泽故意凑近了贺宸,对上贺宸的双眼贺宸的脸有点红,狼狈的推开乔卿泽。

“我……不是骗人,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保护你。”

“这种情感不受自我控制的事情,贺老板竟然没有一点排斥?”

“想过逃,可惜逃不开,那就无所谓了。”

乔卿泽真是没想到,贺宸竟然这么看的开,可惜他在这种事上注定看不开了。

“贺老板的好意我先谢过,但我不需要。”

“乔卿泽,你不能这么任性,你知道那地下是什么地方,有多危险吗?你就那么相信青栗派来的人能保护好你?”贺宸是真的生气了,生气乔卿泽的不识好歹。

“我相信的从来不是其他人,我只相信我自己。你又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呢?”乔卿泽冷声反问。

“我……”贺宸说不出来了,确实,他也不值得信任,这个事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对乔卿泽的维护自然也是有目的的,可是这么直白的被乔卿泽说出来,为什么这么不舒服呢?

刚才和谐的气氛瞬间降入冰点,茶水很快凉了下来。乔卿泽却端起已经不再香醇的凉茶入口,浓浓的苦味反而让他头脑更清醒。

“不论如何,我是一定会跟着你去的。”

“那是贺老板的自由,我无权干涉,自便!”

第十九章

第二天天刚黑,一向冷冷清清的西区突然热闹了起来,还好这里还没有开发,周围没有住户,这一大群人也就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乔卿泽宋湛谢瑾瑜三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人在一群大腹便便的老头子和训练有素的保镖里显得很突兀。

“哈哈,乔总,没想到贵公司这么给面子,竟然三位老总都来了,莫不是今晚三位都要下去?”一个中年人迎了上来,虽然笑着,但看着谢瑾瑜的目光却很隐晦,显然并不太赞同让谢瑾瑜一起进去,毕竟谢瑾瑜药罐子的名头整个燕京无人不知。

“瑾瑜好奇,想来凑个热闹,不过我可舍不得我家瑾瑜遭这个罪,就让他在上面等着,底下有什么新奇的,等我回去给他讲讲就好了。”乔卿泽上前一步,微微挡着对面的人那让人不快的视线。

中年人似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很快走开了,但脸色也不太好。

谢瑾瑜拉了拉乔卿泽,“阿泽,你们下去还要依靠刘氏,何必把关系弄得这么差呢?你就不担心下去之后他给你下绊子吗?”

宋湛脱了自己的西服,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衣服,一边换一边说:“你也不看看人家乔大少爷背后多少人保护着,还用得着担心这个?再说了,那老东西的眼神我也看着不爽,老了老了,还管不住自己,确实需要给点教训,阿泽,你说呢?”

谢瑾瑜看了一眼那个一直盯着乔卿泽的人,了然了。

“贺宸还真的跟上来了?”

“何止,你家那位和宋湛家那位也跟着呢!”乔卿泽没有看那个方向,就知道贺宸带着些什么人过来了。

谢瑾瑜的身形一顿,虽然那个人刻意伪装了容貌,但以他的细心,还是认了出来。可是,乔卿泽是怎么认出来的?他们应该没有见过的啊?

“我在公司见过,据说是为了替什么人转告我这里不应该来。”乔卿泽满不在乎的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本来还想说什么,余光看见谢瑾瑜双拳紧握,就咽了回去,只拍了拍谢瑾瑜的肩膀,就走开去换衣服了。

穆凉自那晚被贺宸教训了一顿之后比之前更沉默了,但乔卿泽却能感受到他偶尔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恶意。乔卿泽也不知那个神秘的青栗把这人派到自己身边,到底是恶意还是善意,但他确实没办法相信这个人。

“这次地下之行,你还要跟着我?”

“……”沉默,但却没有远离乔卿泽,意思很明显。

“你讨厌我甚至恨我,我也没办法真的信任你,你又何必跟着我呢,所有人都说地下很危险。”乔卿泽觉得自己难得好心,还专门提醒这个人一句。毕竟这个人和这个人的主子都与他非亲非故,万一因为他丧命,着实不好交代。

“我确实讨厌你,但这并不妨碍我遵从主子的命令保护你。至于你是否信任我,与我无关。”

这话让乔卿泽对穆凉高看了几分,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么愚忠的人了,对主子的忠心可以压过自己的喜好厌恶,确实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乔卿泽扔过去了一样东西,“虽然你们也许看不上普通人使用的热武器,但,万一呢?拿着吧!”说话间乔卿泽也在自己身上放了不少武器,但外套一拉,任何人都看不出来。

穆凉看着手里的武器,有点不解,难道主子看上的就是这个人的愚善?口味有点清奇啊……

如果乔卿泽知道自己在穆凉的眼里就是一个愚善的人也不知道是否会后悔给他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乔卿泽和宋湛也做好了下去的准备,现在就等着12点的来临,就能开启通道。

谢瑾瑜递上两个微型通讯器,“不知道下面情况如何,也不一定你们会去多久,这是最新研发的产品,只要有空气就能保证通讯,收好!保重!”

“等我回来给我准备好你酒柜最上层的酒就行!”哪怕明知接下来的旅程危险重重,乔卿泽还是不那么正经。

“去你的,那东西给了你就是浪费!”看着乔卿泽这个样子,谢瑾瑜绷了一天的严肃面容终于笑了出来,乔卿泽还能笑,就说明情况也还没有那么糟,至少他不是毫无准备,哦啊几天!

今夜是个不错的天,虽然没有满天繁星,却也圆月高悬,照亮了这一片寂静之地。

0点整,那些人拿着乱七八糟的法器开始施术,乔卿泽还饶有兴致的和宋湛打趣说:“这场景,感觉没有比五毛特效的仙侠剧高级多少啊!”

宋湛愣是被乔卿泽这不正经的弄得笑了出来。笑骂道:“你个不正经的,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乔卿泽看宋湛笑了自己也笑了笑,老老实实的站一边去了,看着在那些人的术法下,严丝合缝的地面突兀的出现了通道,直通地下。

挑了挑眉,那年头的老妖精中间还有活雷锋?生怕他们累着了,专门准备了楼梯?不可能吧!

果然,一个控制不住贪欲的人上前,想率先下去,结果刚踏上楼梯,就摔了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吞噬了,尸骨无存。

有人白了脸,抖着腿想要离开,有人却满眼嘲讽,“老鼠胆子还敢来这里,没听说过富贵险中求吗?害怕的,趁早滚!”

又是刘氏集团那个姓曹的,刚才乔卿泽也正色了许多,不断提醒自己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听到这个人的嘲讽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算刘氏集团的老家伙不死在里面,出来后迟早也得因为这家伙的嘴付出惨痛代价,这嘴,也忒招人恨了!环视四周,有不少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一只蚂蚁不可怕,可蚁多咬死象,也不是假话!

0点一刻,通道彻底消失,这才准备下去,现在地面露个大洞,就像一只黑暗中的怪兽,张大了嘴正在捕猎,等待猎物自己跳下去。

人老了,总是惜命的,特别是那些有钱又有势的,更是惜命。原先一个个意气风发,仿佛下一刻他们就能长生不老,称霸全世界了,这一刻都开始害怕了。

原本在队伍末尾的乔卿泽和宋湛但是因为那些人的迟疑慢悠悠的晃到了队伍前面,因着两人没有停顿的步伐,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其中乔卿泽就更引人注目了,不是因为容貌或是胆量,而是因为包子和小助理口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乔卿泽还是知道不耻下问的,对着贺宸说:“要直接跳下去吗?”

“我以为你会问也不问直接跳。”一向少言寡语的穆凉突然说话,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话。

“不!”乔卿泽很认真的说,“万一还有其他比较潇洒的方式下去,我直接跳了,那不就显得我很2吗?俗话说的好,头可断,血可流,皮鞋不可不擦油,这说明形象是很重要的!”

穆凉满头黑线,觉得古人诚不欺他,沉默是金!他刚才就不应该嘴贱开口,这人本性不是愚善,是不要脸!

贺宸点了点头,显然也对乔卿泽刚才说的话有些无语,说了一句:“跳下去虽然摔不死,但一定不会有形象!”

“跟形象相比,显然还是命更重要。”乔卿泽嬉皮笑脸的说话,拉着宋湛的胳膊率先跳了下去。

一瞬间的失重过后,就感觉整个人被一股温柔的气流包围着缓慢而安全的下降。

后面跟着不少人,乔卿泽确是其中看起来最稳妥的,因为离地面还有2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其他人周身的气流都消失了,唯有乔卿泽和他拽着的宋湛安稳落地。

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似乎暂时也失去了自己的能力,以各种各样狼狈的姿态倒在地上。虽然不疼,但确实没什么形象可言。站在其中的乔卿泽和宋湛显得格外不一样。

“你是什么人!”一个声音阴冷的人站起来看着乔卿泽的目光并不那么善良。

“我是什么人还需要问我吗?在场还有不知道的?”乔卿泽假模假样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动作和话,都显得格外拉仇恨。

“你想死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哦?那你可以杀了我试试啊!”乔卿泽在地下显得格外放肆,有一种压抑了很久终于释放出来的感觉。面前出现了3条路,但什么都看不见,一群人在这里乱糟糟的,各有想法。

刘氏的老家伙也跟着下来了,眼珠子一转,又凑到了乔卿泽面前。“乔总,你觉得呢?”显然,也看出了乔卿泽的特殊。

乔卿泽勾唇一笑,“刘总,我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能有什么感觉呢?”

“可你是这里唯一还能站着的人。”一个角落里的人突然发声,乔卿泽看不清那人的脸,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许多人看着乔卿泽的目光也变了。

“啧,所以说啊,任何生物有了人类的外表,就有了人类的弯弯肠子,想让我带路?可以啊,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我故意把你们往死路上带吗?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宝物,少一个人,就少了一个分宝物的人啊……”

第二十章

乔卿泽的话听起来太真实,在场的人毕竟不是一拨,说话间,有一部分人就随意选了一条路走了。

剩下的,除了跟着乔卿泽的,也就是个刘氏的老家伙一拨的人了,刘氏的老家伙也许是认为剩下的都是他的人,也不再掩饰,当即就对乔卿泽怒吼道:“乔卿泽,不要忘记是谁让你参与进来的,做人,不要忘本!”

“进都进来这诡异的地方了,刘总认为你有几分出去的把握呢?”乔卿泽笑的诡谲,眼里的杀意却没有作假。

刘氏的老头子被吓得渐渐后退,“你,你不要乱来,我,我告诉你,杀人,杀人是犯法的!”

“可我在这里杀了你,谁又能知道是我动的手呢?”乔卿泽拿出了一把手枪,对着他的脑袋,“我本来不想跟你计较,但你的眼睛实在太碍事,让我讨厌的很,那只能除掉你了……”说话间开了保险,把刘氏的董事长吓的带着人随便往一条路就走了,唯有那位姓曹的副总最后回头看了乔卿泽一眼,眼神莫名。

吓走了那人,乔卿泽满不在乎的关上了保险,他本来就没想着真的要杀了那人,谁知道竟然那么胆小,不过也好,这样就没人跟着凑热闹了。

“你刚刚也许真的应该杀了刘耀祖,那本就是个阴险小人,最记仇,如果让他出去了,你也许会有麻烦。”贺宸主动开口,说出口的话一点也不像他那张温柔无害的脸。

“刚才放过了他,不代表他能离开这里,这里有特殊的限制吗?”乔卿泽敲了敲自己的通讯器,一时并没有听到谢瑾瑜的消息,皱着眉头。

贺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

这句话让乔卿泽再次认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巨大差异,只是正巧此时听到了谢瑾瑜的声音,乔卿泽一时没有说什么。

“阿泽,我刚才在处理公司的事,内有听见,你和阿湛还好吗?”

“阿瑜,我们这里没事,麻烦你调查一下刘氏集团,我刚才把他们的董事长得罪了,出去后,可能会有麻烦。”

“好。”没有嫌麻烦,没有问为什么这么做,只有无条件的信任。

乔卿泽环顾自己周围的人,他这里的人可以说是最少的,他,阿湛,贺宸,舒云,萧晗,穆凉,总共6个人,勉强能算是知根知底。

“我们当中有几位应该是来过这里的,不如给点建议?”乔卿泽想从贺宸他们这里得到一些消息,贺宸却摇了摇头,“这里没有规律可循,每次的路都不同,与其听我们这些所谓过来人的建议,倒不如遵循你的直觉,也许这里,会是你的主场。”

贺宸这话获得了所有人的赞同,乔卿泽无奈,这些人这么相信他,可他心里却有点不太好的直觉,这里,也许对他没有那么多的善意。

果然,乔卿泽按照自己的直觉选了最左边的那条没有人走的路,结果这一路上机关重重,各种难以想象的危险层出不穷。

“事实证明,这个地方对我没有什么善意,你们下次还是不要指望我了!”眼见着出路在前方,已无什么危险,乔卿泽说了这么一句话。

等几人出了通道,看到另外两方人马的残兵败将时,乔卿泽觉得他们还是幸运的。

刘耀祖失去了一条胳膊,最早出发的那队人里,甚至折损了一半人,对比起来,只是有些轻伤并无殒命或者重伤的乔卿泽一行,再次成了焦点。

乔卿泽望天,他这次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乔卿泽,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劝你老实交代,否则你们可能很难走出这里!”似乎是看人来齐,刘耀祖现在很有底气,而确实在折损了许多人后,乔卿泽的存在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贺宸几人还有穆凉把乔卿泽包围起来,保护在中间,那些人也站了起来,摆好架势,看起来,很有要动手的意思。

乔卿泽却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大大方方的现在那些人面前。

“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还是让我为你们带路?我这个人向来好说话,咱们可以好好聊聊!”说话间,乔卿泽把枪拿出来在手上把玩着……

“乔卿泽小友,我等只是想知道小友到底是什么人,这地下古城又与小友有何关系,并无恶意,小友不用担心我等会伤害你。”一个称得上慈眉善目的人走了出来,作为代表和乔卿泽交谈。

乔卿泽看了看对面那群人,发现大多数人面对这位老者时,都会垂下眼帘,以示恭敬,看来地位确实不低。

贺宸也在他耳边介绍道:“云鹤老人,散修,修为高深地位颇高。”

“前辈客气了,若是我说我并不知晓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也不知道这古城与我有何关联呢?”乔卿泽也算是说了实话,但他看了一眼宋湛,也有了些猜测。

“看来小友还是不太信任我等,也罢,日久见人心,小友总会愿意说的。”说完,那云鹤老人走回队伍里,不再说话,有些人自然不甘心,比如刘耀祖,却被身边的曹副总拦着,只能恨恨的瞪着乔卿泽。

就在这时,从来一语不发的萧晗开口了,“不要相信他。”这个他,很明显是在说云鹤老人,乔卿泽没有问为何这么说,只是低头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开始询问起对面的势力组成。对于这一点,乔卿泽其实颇有怨念,他身边的妖精来来往往,他却从来不知这些人的底细,确实有些抓瞎的感觉。

虽然现在的环境不是太合适,但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贺宸从来不愿把乔卿泽牵扯进来,现在也没办法隐瞒了。

乔卿泽这才了解到,那个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有多么复杂。

对面的那一群里并非所有都是妖精,也有人,就是所谓的修士,也有一些门派和家族的区分,但其实并不严谨,因为现在有能力修炼的人越来越少,很多人早就不出世了,对面的云鹤是个例外。

至于妖,这是一个大家族,世上的所有动植物都可能开灵智,开了灵智就能修炼,也就是所谓的妖精,但化形却很难。

妖精说来是一个大家族,由族长和长老共同管理,但到底精力有限,不能人人都管到,就有些例外的,帮助人类为虎作伥。

还有些特殊的,就是从很久以前传承下来的所谓神之后裔,这些家族一向血脉稀少,但都拥有一般人难以匹敌的实力。比如萧晗,比如舒云,比如乔卿泽最近刚刚得知的曾经的轩辕,和乔卿泽已经死去的母亲那一族。

在乔卿泽对面的大多数是人类修士,也有几个妖族,不过那几个妖族对于贺宸似乎很是畏惧,眼见着是离那些人类越来越远。如果不是这个地方进来后只能往前走找出路,可能早就转身原路返回了。

有意思!

乔卿泽在古城的城门口看到了一个眼睛一样的标识,看上那个标识的瞬间,乔卿泽感觉到那个标识里好像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乔卿泽心里感受到的是无法反抗的绝望和恐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阿泽,阿泽……”

“乔卿泽……”

谁在叫他?谁在叫他?他在哪里?他是谁?乔卿泽又是谁?

一阵拉扯让乔卿泽回神,觉得脑袋像要炸了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在男孩,看不清记不住。

“乔卿泽,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乔卿泽和贺宸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充满了担忧,一个充满了疑惑。

宋湛冷静地说:“你刚才看着城门上方的印记几乎失了神智。”听着语调,好像刚才担忧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贺宸,你们见过这个印记吗?”乔卿泽强迫自己不去考虑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询问贺宸。

贺宸摇头,穆凉摇头,舒云摇头,宋湛就不用说了,唯有萧晗,哑着嗓子开口了:“我见过……”

萧晗这个时候的状态也不大对劲,斗篷遮着,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从声音里却能听出那种激动,还有恐惧……

“你们上次来看见的不是这座古城?”乔卿泽没有追问在哪里见过,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却很重要。

贺宸和萧晗下来过这里,贺宸却没见过这个标识,萧晗却见过,而且应该还知道些不一样的东西,这是为什么?

贺宸面色很难看,“我上次来的时候,在山洞那一段里就受了重伤,出来之后看见的就是迷雾,根本没有什么古城,然后时间到了,就离开了。”

古城,眼睛标识,绝望,恐惧,是否这就是那份可行性报告反复出现,许多人推着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走吧,进城。”乔卿泽不再迟疑,抬步走向古城,在乔卿泽之前,所有人都被看不见的屏障阻拦着,可乔卿泽却走了进去。

乔卿泽之后,宋湛也走进去了宋湛一进去就捂着自己的心脏,“阿泽,你有没有,觉得,很难受,很悲伤……”

第二十一章

宋湛的话说的很艰难,勉强说完这么几句话,面色很难看,一直在外面的舒云看着古城里的宋湛弯下了一向挺得笔直的脊梁,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扶着宋湛,关切的询问:“你怎么样?刚才那是怎么了?”

舒云的进入让外面等着的人眼睛一亮,有人尝试性的走进来,这次所有人都走了进来,聚集在乔卿泽身上的目光就更多更奇怪了。

进是进来了,但是谁都没有轻举妄动,显然都在等乔卿泽的动作。乔卿泽更关心宋湛的身体,宋湛所说的感觉他也有,却没有那么强烈,看来这座古城确实和轩辕有很大的关系啊!

过了许久,也许是适应了,宋湛弯曲的脊梁再次挺直,“我没事。”但那通红的双眸却在告诉所有人,一切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轻松。

乔卿泽随意垂下的手以某种特殊的节奏敲击了几下,宋湛没有任何反应,但接下来的路程中,宋湛隐隐成为了带路的人。

乔卿泽一路上发现有许多地方都有那样的眼睛标识,这让乔卿泽很焦躁,就像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什么人盯着。

一路走来很安静,只有一行人纷乱的脚步声,没有动物存在很正常,可这里却连植物,哪怕是一颗杂草都不存在。

“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吗?”宋湛轻声询问,对于这个问题,哪怕是这些特殊的人也不能保证。

“既真实,也虚假,对于你们来说是真实的,对于我们这些外人,就是假的。”萧晗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难以理解。

之前没有人问,萧晗就没有继续说,现在没有人问,萧晗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轩辕一族的由来虽然无人知晓,但轩辕二字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据说轩辕一族的人曾经生活在轩辕城里,但从未有人见过。如果这里是轩辕城,对于轩辕家的人来说,这里面的东西自然是真的,但对于我们这些外人,里面的东西看得到却未必拿的到,自然也就是虚假的。”

萧晗这话说出来,更是把乔卿泽往危险的地方推,贺宸不理解。之前他稍稍动手,萧晗都会警告他,这几个人不能动,为何这次自己主动要害乔卿泽?

“萧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宸厉声质问,萧晗始终面无表情,乔卿泽却有了些猜测。

轩辕家的人变成了乔宋谢三家人,也就是他,宋湛,谢瑾瑜三人,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萧晗不一定不知道,萧晗把他变成众矢之的,是否想用他和宋湛的命来换谢瑾瑜的命,以保全谢瑾瑜?这个萧晗,确实有些神秘了。

宋湛从自己的耳朵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通讯器,正式谢瑾瑜给他们准备的,不得不说,谢瑾瑜的东西确实不错,他们进入这个鬼地方竟然还能保持通讯,现在也是把萧晗的一番话一字不差的传了出去。

乔卿泽抚额,他不让谢瑾瑜下来是担心谢瑾瑜的安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决定是对的。但他从没想过瞒着谢瑾瑜什么,所以没有关闭过通讯器,现在看来,麻烦大了。

可问题是,被萧晗算计的主要对象是他乔卿泽,现在为谢瑾瑜担忧的也是他乔卿泽,图什么呢?

萧晗看着那个通讯器,面色一白,却强撑着身形没有露出任何颓势。

也不知宋湛做了什么手脚,谢瑾瑜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出来,“萧小姐,这次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不必再来往了。阿泽,阿湛,抱歉!”

乔卿泽瞪了宋湛一眼,宋湛收回了通讯器,却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了解的从来不是谢瑾瑜。”

萧晗沉默着,没有说话,耳边谢瑾瑜的话还在回响,萧小姐,桥归桥,路归路……一如从前,无论你是郭云晓,还是谢瑾瑜,论无情,我永远比不上你!前世为了那座城,这一世为了你的兄弟,我又算什么?算什么!

“哈哈哈哈!可笑!可悲!!!”萧晗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这个被限制了离开时间的地方,竟然任她离去。萧晗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抱歉,是我识人不明……”贺宸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又道歉了。

乔卿泽摆了摆手,“跟你没关系的事儿,少往你自己身上揽,别多想。”

因为萧晗那一番话,确实很多人想要对乔卿泽做些什么,毕竟乔卿泽只是一个普通人,而那些拥有各种各样特殊能力的人想要控制一个普通人,再简单不过,却没想到自己的术法在乔卿泽身上竟然无效。

乔卿泽的周身泛起淡淡的绿光,阻挡了其他人对乔卿泽的伤害。穆凉认出那是自己主子的术法,更加认定乔卿泽和自己主子的关系不简单。贺宸却觉得奇怪,这术法上的气息如此熟悉,似乎和他出自同源,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颗长生草?不可能!可乔卿泽身上的保护又是怎么回事?

暂时奈何不了乔卿泽,一行人只能继续往前走去,走了两个小时,看到了一座宫城,宋湛和乔卿泽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到达目的地了!

之前整个古城空空荡荡,任何生物的痕迹都没有,甚至连植物都不存在。可现在宫城的门口却有两个穿着盔甲的侍卫在守门。

虽然还没进入宫城,透过敞开的大门,却能看到里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开的正好的鲜花。看起来太正常了,好像就是一处风景胜地,太过正常在有些时候其实也是一种不正常。

乔卿泽站在宫城门口,没有随便进入,而是看着那两个守门的侍卫,和正常人一模一样,甚至还睁着眼,但却没有呼吸,这就是一具尸体。一具保存的十分完好的尸体。

可是乔卿泽那种临近危险的直觉出现了,直觉告诉他,这座宫城很危险,进去了,很可能就出不来了。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进去,否则他会后悔终生。

就在乔卿泽还在迟疑的时候,那一拨人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个脸上带着向往,走进了宫城。

也不是全部,那位曹副总是唯一保持清醒的人,留在了宫城外。这个时候,曹副总看着乔卿泽的目光不是一开始的那种蔑视或者看不起,而是激动。

没有了那些人,曹副总当时就对着乔卿泽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青然拜见圣子。”乔卿泽就算是在想其他的事情,也被曹副总这个行为吓得回神。

“额,这位曹副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次开口的不是曹青然,而是贺宸,“我以为你们一族自圣女以后已经无人存活,没想到还有你这个漏网之鱼!”贺宸的声音很平静,是那种一开始充满了恨意,后面变成茫然无措却又有些怀念,最后归结为的诡异的平静。

曹青然没有理会贺宸,而是恭恭敬敬的对乔卿泽说:“您是圣女的孩子,自然就是我族圣子,哪怕我族只剩最后一人,您也是圣子!”声音中带着狂热,就像是信徒见到了自己的信仰,这个圣子和圣女恐怕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乔卿泽却并不高兴,他曾经和宋湛一起笑话过这个曹青然,觉得他是个脑残,可看这个人面对自己时的疯狂模样,他是不是无形之中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乔卿泽去找宋湛,宋湛扭头研究宫城的侍卫,打死不和乔卿泽对视。

穆凉也有些懵,他就是被主子派来保护乔卿泽而已,结果现在这一个个隐藏身份层出不穷,又来了这诡异至极的地方,还让乔卿泽和贺宸接触了,穆凉觉得,等主子再次出现,他可能离死不远了……

“都什么年代了,你也别跪了,起来吧!现在,你能说说你有什么目的了吗?”乔卿泽可不认为这个唯一清醒的曹青然是意外保持了清醒,留在了宫城外面,肯定有目的。

“按照我族先族长的遗训,青然负责保护圣子拿到轩辕一族的圣物,剩下的,青然也不知道。”曹青然看起来很是正经,和那天看到的鼻孔看人的样子截然不同,乔卿泽也有点糊涂到底哪一面才是这人的本来面目。

不过现在,探究这个人的本来面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反复出现的可行性报告是你动的手脚?”

“此事并非青然一人所为,如果圣子想知道事件始末,待圣子拿到圣物,青然自当坦白一切,任由圣子发落!”说的很大义凛然,乔卿泽差一点就信了。

乔卿泽回过头看着穆凉和贺宸,很认真的发问,“你们这些活的时间久了的人都是这样的风格吗?”这么神经质,满口没有一句实话吗?

穆凉习惯沉默,这些事轮不到他说话。贺宸却是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好像乔卿泽说的也没错?

认识了这么久,他嘴里的话似乎确实没几句实话,就算说了几句,也是出于某些方面的算计。但就这样承认了,似乎有点尴尬?干脆还是沉默吧……

也幸亏乔卿泽没打算真的从这两人身上得到什么答案,否则估计得气死。

“既然目的地都是这里,行了,那走起吧!”

第二十二章

乔卿泽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小心翼翼,经过那两名守卫的时候,乔卿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竟然觉得那两人的眼睛动了一下,眼睛……

进去之后,看见的和其他皇宫似乎没什么太大的不同,除了这里没有任何人气。

“之前那些人不是都进去了吗?怎么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舒云有些疑惑。

宋湛沉声说:“也许,那些人此刻已经死了。”

“死了?”舒云一时难以相信,他们一族本就以血为食,他对血的味道十分敏感,死了人总会有血腥味,不可能一点味道都闻不出来。

乔卿泽指了指手边一棵树,树根地方的泥土颜色并不对。“你看那棵树。”

舒云想要走近一些,可离开乔卿泽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就再也不能离开,好像有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他们这些人,让他不能靠近其他地方。

“我们可能得跟紧乔卿泽,否则那些人的下场也许就会是我们的下场!”贺宸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也许已经发现了点什么。

乔卿泽却停下了脚步,看着曹青然。“你,似乎一定都不觉得奇怪?”

“轩辕一族,啧,不过是鸠占鹊巢,圣子无需挂怀,只要取走圣物即可,这些小事,不需要您担心。”这一番话说的,几乎就是直白的说,我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但我就是不告诉你。乔卿泽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有点手痒,想揍人。

努力压下自己的暴力倾向,乔卿泽继续向正殿走去,低声说:“大意了。”

宋湛安抚的拍了拍乔卿泽,“还有我。”曹青然一声嗤笑。

乔卿泽进来之后就明白,这个地方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还多了曹青然这么个定时炸弹,虽然有穆凉在,但是,他和宋湛本身毕竟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想对唯二普通人的他们做点什么,再简单不过了。

一路上,乔卿泽把自己的警惕提到了最高,时时防备着曹青然。贺宸看出这一点,慢慢落后乔卿泽,走到了乔卿泽的背后,隔绝开了乔卿泽和曹青然,曹青然对此只是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意。

但越是如此,乔卿泽越是不敢放松,曹青然想让他拿到什么圣物,既然是圣物肯定不是那么好拿的,可曹青然一路太镇定了,仿佛成竹在胸,还有什么?

当越来越靠近正殿的时候,感受到隐隐传来的吸引力和脑海里的声音,乔卿泽才明白曹青然的自信从何而来。

原来,只要他主动踏进了宫城,曹青然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需要再做什么,这越来越强大的吸引力会让他主动走进去,从他进来开始,就已经步入了陷阱,他察觉的太晚了。

乔卿泽以自己强大的自制力生生遏制了自己的脚步,与此同时,头很疼,脑海里不断催促着让他进去的声音让他的头差点要炸了。

可他该不能进去!宋湛。宋湛捂着胸口,疼的蹲下了身子,窝成一团。

“宋湛,宋湛你怎么了?”舒云想要为宋湛输送一些自己的灵力却被贺宸阻拦,只看了舒云一眼,舒云就送了手,站到了一边。

贺宸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乔卿泽,才一手按在乔卿泽的心口,输送着自己的灵力。

乔卿泽伸了伸手,想要阻止,那份资料上写的很清楚,贺宸动用灵力会受锥心之痛,可看着宋湛,他又张不开这个嘴。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到底现在对于他来说,宋湛这个兄弟更为重要。

心口的疼稍微缓解了一点,宋湛就推开了贺宸的手,“多谢。”那份资料他也看了,非亲非故,不值得。

“自愿的。不需要想太多。”贺宸这么做,为的是乔卿泽,而不是为了宋湛,不需要宋湛的道谢。

这话,宋湛听明白了,乔卿泽也听明白了,宋湛看了乔卿泽一眼,乔卿泽沉默了,张不开这个口,觉得自己没这个脸。

“谢……”好容易说出了一个谢字,就被贺宸打断,“宋先生刚才是怎么了?”

宋湛依旧没有形象可言的蹲在地上,捂着心口说:“很疼,被排斥,而且害怕,还有敬畏,这里似乎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

乔卿泽皱眉,看着曹青然,“解释!”

“圣子大人息怒,青然前面已经说过了,鸠占鹊巢,如今妄图进去鹊之圣地,圣子大人认为可能吗?”

鸠占鹊巢,乔卿泽冷着脸,谁是鸠?谁是鹊?乔父与宋爷爷应该是同样出身,从父系关系论起,他与宋湛应该是同样的,可为何他从这里没有感受到任何排斥,而是莫大的吸引力?那位从未见过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来头?

“谁是鸠?谁是鹊?血脉不纯的鹊也能进入这里?”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固执的想要个结果,最后那句话,更是一个嘲讽。

如此强大的种族却被其他人抢占了地盘,如今只能依靠他这个血脉不纯的人来取得圣物,多讽刺的事情!

曹青然的面色终于变了,“圣子慎言,神殿跟前,怎能对祖先神灵如此不敬?您是圣女的血脉,怎能与这些人相提并论?”

“可笑,你再怎么说,也无法掩盖我身上拥有我父亲乔靖安的一半血脉!”乔卿泽知道自己走到这里肯定要继续走下去,但这些人肯定不能继续了,可他走开,却不能保证这些人是否能活下来。

那些消失的人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很怕带着这些人一起长眠在这宫城里,如果只有他自己也就算了,可是还有宋湛,贺宸,舒云,穆凉……

“圣子大人,您确定自己还能忍下去吗?”曹青然面露嘲讽的神色。

确实,抗衡的越久,吸引力越强,几乎达到了乔卿泽的忍耐极限。

“我陪你进去,舒云,看好宋湛,今天,我允许你解开自己封印,只要你守好宋湛!”舒云看着贺宸,两个人眼神间的交流,乔卿泽看不懂,也不想动。

宋湛握着乔卿泽的手,很紧,很紧,“好好的!”

“一定!”

说完这句话,乔卿泽对着穆凉弯下了身子,“请求你,保护好宋湛。”

穆凉赶紧扶起了乔卿泽,他奉命保护乔卿泽,当不起这样的大礼。而且也是因为乔卿泽的话让他为难,他奉命保护的是乔卿泽,不是宋湛。但是……

算了……

“穆凉定不负乔先生所托!”穆凉轻易不许诺,但许出的承诺,就一定会实现。也许,乔卿泽这个人,值得他付出自己的承诺。

乔卿泽没有等待贺宸,自己转身走向正殿,刚走出两步,却被贺宸握着双手。“我说过,会陪着你。”

“其实……”

“我说出的话从来不会收回去,走吧。”

听从召唤走向正殿,果然轻松了许多,但从走上白玉阶开始,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越来越大的压力,将乔卿泽压的几乎直不起身子,贺宸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压力,但只能等着乔卿泽走上去一级台阶,他才能上去,而且不能给予乔卿泽任何帮助。

这个地方着实不简单。

身后的宋湛几人远远看着乔卿泽被压弯的脊梁红了眼,“你到底要的是什么?那圣物到底有何用?”

曹青然看着乔卿泽的背影,难得的有了几分赞赏。“这位圣子也许会成为我族最伟大的圣子。”

“阿泽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你的愿望,注定落空!”宋湛冷冷的戳破了曹青然的美好幻想。

美梦中的曹青然回神,看着宋湛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宋湛无所畏惧,直直对上曹青然的双眼。

曹青然开心的笑了,“鸠永远是鸠,占了鹊巢也不成成为鹊,自然不会明白鹊的伟大!不知这世上有四个字叫天命难违,更不会明白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好好享受你接下来的痛苦人生吧!”说完,曹青然身影破碎,竟然不是真人?

舒云和穆凉警惕的护着宋湛,曹青然那人目的明确,但却能力不明。他也许不会伤害乔卿泽,却难保不会伤害宋湛。

舒云看着突兀出现的东西,双眼惊讶的睁大,怎么,怎么会是怨,而且还这么多?三人被密密麻麻的怨包围着,所谓的怨就是死后的魂体,一般都是因为生前的怨恨和不甘形成。

这个地方有这么多的怨,而且看服饰也不是同一时期的人,这里到底曾经死了多少人?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玉阶上的乔卿泽站在无暇顾及后面的情况,他自己也是自顾不暇。越往上,压力越大,乔卿泽周身毛孔开始往外渗血,可前面还有几十阶,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怕走不到上面,乔卿泽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周身密密麻麻的血点,看起来,极为可怕。

此情此景,贺宸顾不得什么锥心之痛,强行催动周身沉睡的灵力想要突破禁锢为乔卿泽止痛,好不容易突破了禁锢,一只手刚碰到乔卿泽,就被乔卿泽狠狠握住。

那样的手劲,似乎是要捏碎贺宸的手骨,贺宸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用,不用为我折磨,折磨你自己,让我,握一下你的手,给我点劲儿就行了,没用的……”

乔卿泽踏上来第一步,脑海里的声音就告诉他,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走上去,要么凤凰涅槃,要么血尽而死,再没有第三个当时,更没有人可以帮助他。这条路,注定只能自己走!如今有贺宸的一只手,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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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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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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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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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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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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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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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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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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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麻烦若是这么简单就能摆脱了,那还叫麻烦吗?

难道只是去了一家酒馆,库洛这个贼心不死的家伙就会放弃龙小浪这张代表回家的人肉车票了吗?

当然不可能。【最新章节阅读.】

路何方能去的地方,库洛几乎也都是能去的,除了天界。

“这偌大的林子里,真的有一家酒馆?”

龙小浪凑到苏晓耳根处细碎地说着悄悄话。

从他鼻孔里涌出的热浪蹿到耳根处,带起一阵痒痒的感觉,弄得少女的脸颊迅速从白嫩转换成绯红,但还是笃定道:“真的有。”

这个距离,一根小拇指的距离,很暧昧很纯粹的一个距离。

“哦?这里难道有地方适合开酒馆?”

“当然有。”

“在哪里?”

路何方回首含笑对龙小浪道:“年轻人,马上你就能看到了,别着急。”

我当然不急,我怎么回着急。我只是想多跟小苏苏同学说说话。

龙小浪抿起嘴,划出小丑般夸张的笑容,“跟着前辈走,我怎么会着急呢?”

那么库洛对此是抱着一个怎么样的态度呢?当听说龙小浪要跟着路何方去所谓的酒馆时,库洛的绿眼睛先是咕噜一转,从尖锐的棱角变成圆滑的弧形,“你要带他去那里吗?”

他的声音出奇的柔和,相较他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盛气凌人的语调来听,这次的语调简直能令人产生声音并不属于同一个人的想法。

这家酒馆里,到底有什么?连脾气这么暴躁的库洛提到酒馆时也温和了下来。

从地狱来的家伙还会畏惧这个世界的势力吗?

龙神玉提到过,他不过是一个小官而已。

一般的小人物害怕一般的大人物,这个法则在这个世界里一般不会被违反。

那一定是一家很有意思的酒馆。龙小浪做如是想。

这片林子的树木繁茂的不像话,不知名的参天古树上长满了蒲扇一样宽厚的叶子,这些绿色的叶子为了争夺有限的阳光而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蛮横地扩张着自己的面积,以图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你看,多正常阿。为了自己活下去,就要不择手段,就要抢夺固定的养分,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冷酷无情。虽然他们只是没有意识的植物。

走在里面的人很容易因为地势的复杂和植被的交错而失去方向。比起另外一些因素,方向还只是一个小问题,潜伏在土壤下藏匿在树丛间的那些致命的小动物也许才是最可怕的。

“哇哇!”

道路上不停地有鸣叫声。

浑身红绿相间的一种两栖类动物,身体顶端呈剑锋状,从炮台一样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眼睛,和那爬着小点点的光滑色系肌肤看来,这应该是属于蛙类的一种。

在赶往酒馆的路上,这种其貌不扬的小动物沿途几乎没有间断地出现在龙小浪的视线里,它们成群结队地趴在潮湿的水塘边,下过雨之后,一堆一堆地聚在一起,发出嘹亮清脆的合鸣,不知是不是在呼朋引伴。

“这叫剑蛙,你最好只是远远地看着它,千万不要靠近。”苏晓郑重其事地提醒道:“只要人的肌肤触碰到它的体表,哪怕只是沾染了百万分之一的体液,你的皮肤也会遭受极强的酸性液体的腐蚀。”

“哇!哇!”

两只剑蛙旋转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毫不畏惧地歪着头打量着路过的四个陌生人,嘴里还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声。

“怎么样?小东西,听说你很厉害呀!”

龙小浪童心顿起,大胆地徒手去挑逗两只像是值班的剑蛙,他用手指在高过剑蛙将近两米多高的位置扮作小虫子的模样,“来呀,你能吃到吗?”

“喂!很危险的!”

苏晓立刻把龙小浪拉离了原地,龙小浪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被拉了一个趔趄。不过在他的身形刚离开原地时,脚下的两只小不点猛地往上跳到了龙小浪刚才手指的位置,闪电般喷出两条恶心的粘腻舌头往现在空无一物的虚空添了一下。

被舌头划过的地方,本来洋溢着森林气息的空气瞬间溃散成一股淡绿色的烟雾,四下里传来隐隐的酸臭味儿。

“好险!”

龙小浪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这酸腐性极强的家伙被舔到,“多谢啦,小苏苏同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龙小浪发现调戏女孩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不要那么叫人家......”苏晓微微埋下头,“还有,”她的面色庄严了一分,“这个林子里的生物最好不要招惹,几乎没有好惹的货色。”

颜色越鲜艳的东西越不好惹。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龙小浪笑道。

“说真的,别老不正经的,”苏晓努着嘴,有些不悦,“一个不小心,你很可能就没命了。”

“我福大命大~”龙小浪抚上了苏晓的肩膀,骄傲地道。

“哼!有多大?”苏晓佯装愤怒问道。

龙小浪拔下自己一根头发,自豪地道:“你看,够不够大?”

“扑哧——”苏晓忍不住笑了出来,“够了够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了。”

这对年轻情侣的调侃和交谈都停在上了年纪的路何方的耳朵里,听得他无限怀念当年自己的青春和韶华,心中又是一股厌恶情绪滋生了出来,要不是那个龙族的入侵者,我现在一定已经和碧瑶......唉......

神官在心底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面上的神色还是控制在和蔼跟慈眉善目之间的那种温吞水的样子。只那要伺候好这个年轻人,回去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荆棘和灌木在一路上越来越少了,路走起来也更加平坦,泥泞不堪和坑坑洼洼的道路几乎都已消失在了身后,迎接他们的是像是像水泥路一样平整的用枝干塑造的一条通道,通道两旁栽种着好几株品种不一样的树。

一株树也飘零得只剩下几片,一株正开满了红艳艳的巴掌大的玫瑰一样的到此花朵,还有一株倒伏在地上,像是鞠躬行礼的应门小僮。

最引人注意的是隐约散发着淡绿色光线的小树苗,它的质感看上去有金属光泽,还有一块规则的水平面就好似经过捶打似地精致。

还有更多更多奇形怪状的树。似乎世界上一切奇奇怪怪的物种都汇聚到了这里,也不知什么样的土壤,什么样的栽培手段能够同时养活品种这样繁多的类别。

在树干大道最末出,有两个望不到顶的古树。

一株的树干上写着,忘忧请来此处。

另一株树干上书到,逍遥再无别地。

横批:这里有家酒馆。

为什么一个是写着,一个是书到呢?

因为这两行字的字迹差别实在太大了。左边那副一看就是出自一个没怎么写过字的粗人之手,另一边无论从字形的大小或是笔画的收放张弛都显出了笔者丰厚的涵养。

酒馆经营者的品味还真是独特,必然是个追求标新立异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喜欢刺激而又十分自私自利。

再往前走,地面出现一处下凹,再往下走就是木质阶梯,阶梯下是长长的甬道,那应该就是酒馆的入口了。

居然是在地下。地上都生存着像剑蛙这么不好欺负的小动物,那生活在地底的虫蚁难道不应该更难清理吗?

难道酒馆的主人只是想要昭显自己的实力吗?真是招摇。建造在地下,成本上应该还要加上不少吧,有点浪费呢。但是相应的,安全性和安静性应该能提高不止一个档次吧。

“到了。”

路何方回头作了个请的姿势,就好象他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到了吗?”龙小浪转过头去问问苏晓。

“到了。”

回答龙小浪的是有几分紧张的颤音。

终于可以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了。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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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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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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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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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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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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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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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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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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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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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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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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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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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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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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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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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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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番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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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番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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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番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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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一四 番外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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