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人(1-44全本) - xp1024.com
月下美人 楔子 “敏敏,窗户外头有个女人一直看我……” “妈,没事的,只是树影。” “胡说!她都快进来了!!” “这里是五楼,她上不来。” “鬼是可以上来的,你怎么不相信?!” 1)第1章 ... 第一章 刚到法院下班时间,民一庭办公室的灯光依旧璀璨。 “小陆,走不走?今天周末呢。”坐在陆敏行对面的书记员苏月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双肩,“施老头不在,终于可以不用加班了。” “还有几个判决书,写完再走。苏姐你先回。”忙于工作的陆敏行头也不抬,惜字如金地抽空回答一句。 “行,你可算是被老施调教出来了,又一个工作狂。”女人似有身孕,小心地慢慢起身,“姐要回家养宝宝,就不陪你自虐了。” 陆敏行胡乱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你也注意点身体,判决书是永远写不完的,我先走了。”白天一口气开了三四个庭,下午又跑出去办案搞调查,回来还接着拼命写东西,好像永远不知道累似的。苏月瞧着他浅蓝色短袖制服下坐得端正笔直的身体,突然觉得这个除了工作之外便少言寡语的青年有点可怜。大概是女人天生对长得漂亮的孩子有着莫名其妙的同情心,尤其她又在母性泛滥的孕期。 “好的,苏姐。路上小心。” 过了一个小时,打完文档上的最后一个标点,陆敏行终于松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暮色四合的窗外,他匆匆关掉电脑,又是最后一个人离开了办公室。此刻手机也像是知道他下班了一般,适时地响了起来。 “在哪儿。” “刚下班。” “快回家。” “嗯。” 没有一句嘘寒问暖的对话硬邦邦干巴巴的,仿佛一个隔夜的馒头,也如同两个人之间苍白的关系。想起电话那头的男人,陆敏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袁天纵向来没有等人的耐心。不过根据这些年他们之间色衰而爱弛的发展程度,那人不知道又在哪里搞上几个新欢,最近其实很少上他那儿去了。 陆敏行住的地方距法院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钟,离地铁站也很近。他今年二十八岁,才升任审判员不久,薪水不过区区数千元,虽然是在听起来光鲜的法院上班,但那套将近两百平米的大三居高级住宅是他无论如何也供不起的。 套用袁天纵以前说过的一句话,陆敏行的这辈子已经被他批发了,只要他一天还有兴趣光顾,那么住住他的房子也算是员工福利——反正他们之间一开始就只是赤裸裸的性交易而已,陆敏行已经不想去撇清。 希望今天老妈别犯毛病,也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若是再惹袁天纵不快,那没心少肺的混蛋不免又要嚷着把她送进疗养院。妈妈的确总是疯疯癫癫的又经常给他惹麻烦,可是陆敏行仍旧不愿意把她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俗话说宁死当官爹不死讨饭娘,只要有她在自己总归还有个称得上家的地方可以去。 “小陆,回来了。”陈淑卿接过他手上的包放好,“快去洗手吃饭吧,他在里面。” “好。”陆敏行换上拖鞋,突然又加上一句,“卿姨,我妈今天还好吧。”只求她千万不要惹到那个魔头。和那个人纠缠了这十多年,陆敏行经历了从最初的愤怒憎恨到畏惧求饶,再到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可奈何,唯一的收获就是弄明白了有些人的确是惹不起的。 “还行,今天白天我陪她出去玩了一会儿,现在累了休息去了。”女人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她给刘芝萍做看护已经超过十年,差不多也算是看着陆敏行长大,对这个男孩多少有些类似长辈的感情,“快去吧,别让袁先生等急了。” “嗯。”听到她这句话陆敏行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没有再多说,匆匆离开了玄关。 望着青年颀长瘦削的背影,妇人轻轻叹了口气。 刚走进饭厅,就有一只强有力的胳膊一把拉住他压在冰冷的墙上,接着是一阵狂风暴雨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热吻。那混合了烟草与薄荷的淡淡味道已是十分熟悉,陆敏行甚至没有挣扎。连续工作超过十个小时又没有吃晚饭,他已经累得不想动弹,更何况不管如何反抗,最终的下场都是一样,还不如保留一点体力等着渡劫。陆敏行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鏖战。 “我饿了,想吃点东西……”双颊被那张脸上短短的胡茬扎得隐隐作疼,好容易分开一点点,陆敏行已经沙哑了嗓子,“要不,先让我洗个澡。”不管怎样都好,他希望能喘口气再说。 男人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仍旧手口并用在他身上大快朵颐。衬衫的领子已然大开,温热的唇舌正在他匀称的锁骨上流连,偶尔轻轻啃啮。青年白皙的双颊渐渐染上绯红,咬着下唇死命忍住那微微的痛楚和刺激带来的低吟。 突然发现裤子就要被拉下,陆敏行赶紧伸手抓住,轻喘着哀求,“去房间,求你。”这是他的底线了。一回家不吃饭不洗澡就在灯火通明的饭厅里搞原始动物大奇观,只有眼前这个精力过剩的色魔才能做得出来。 “啧,麻烦。”男人不耐烦地低语一声,随即将他拦腰抱起出饭厅。一脚踹开主卧的门挤进去,再顺势用手肘关上——这一连串动作如兔起鹘落一般干净利索,丝毫不像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陆敏行模模糊糊地想着,可惜自己已经没了当年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 迅速将人浑身剥了个精光之后往那张舒适的大床上一扔,男人自己也躺下,闭上眼睛命令:“坐上来,自己动。” 知道是刚才的拒绝惹恼了他,明白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青年一咬牙,伸手在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保险套和润滑剂,慢慢地爬起身。费力地褪下男人身上紧梆梆的牛仔裤,掏出他已经勃发的欲望,陆敏行将衔在嘴里的保险套仔细地替他戴上,自己又做了润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这样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跨上了男人的腰,将那硕大的男性象征一点一点地纳入体内。 感觉到一阵直窜脑髓的疼痛反而让青年觉得安心——他再也不像十几岁的时候那样愚蠢,明明是卖身还被这个老男人操得爽到飞起,一边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有多特别。每次想起他的自作多情,陆敏行就恨不得掐死当年那个白痴。 强迫自己放松,陆敏行闭上双眼熟稔地调整姿势和力道,有节奏地上下滑动着身体,在后庭火热发烫的吞吐进出之间,他不知不觉仰高了白皙秀美的颈项,牙关紧咬,不愿意泄露出一点呻吟。 “太慢了。” 大约觉得这样不够尽兴,在青年辛苦喘息的空档男人忽然起身,就着两人相连的姿势顺势下压,惹得身下的人小小低吟一声,接着双腿被大大地打开,继续接受男人更为凶猛的冲刺。 袁天纵精壮的腰仿佛装着电动马达,并且在性事上毫无餍足,不知多少回合的折腾下来,陆敏行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个男人整个捣碎吞下。 “好了吗……能不能让我去吃饭……”感到男人正慢慢抽离体内,陆敏行几乎有些惊喜,以为他已经发泄完毕,谁知道却被抱起来翻转过身匍匐在床上,纤细的腰肢也被钢铁一般的臂膀牢牢抓住。 对方温暖的胸膛贴上自己光裸的背,接着后穴却被大力一顶,那深深地楔入让陆敏行再也忍耐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也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颤栗。清晰地感受到那根火热的东西正缓缓抽出又大力地插进,“啵啵”的肉体撞击声单调地响在宽敞的卧房内。 袁天纵一声不吭,发狂似的干着身下俊美的青年,双手掐住他的细腰向后拉。两人跪在床上,男人修长结实的双腿牢牢压上陆敏行的,脚背贴着他的脚心,有力的双手绕过前胸勾住他秀气的双肩,让怀中的青年毫无闪躲腾挪的余地,只能被禁锢在男人的怀中任他为所欲为,直达身体最深处。 又累又饿让陆敏行昏昏沉沉地浑身无力,只能被动地配合,直到感受到贴着自己的雄壮肌肉一阵紧绷,伴随着一记闷哼,男人终于肯爽快地射了一次。在达到高潮的那一刻,失控的痉挛让陆敏行眼前一黑,仿佛模模糊糊地看到当年的自己…… 从五岁开始,他的记忆中便只有阴冷黑暗的房间,和宛如幽魂一般,时而正常时而糊涂的母亲。他住的地方是贫民窟最底层的地下室,至今他还能偶尔想起那种阴暗潮湿和令人作呕的气味。整栋房子都属于危楼,住过形形色色的人,小偷,妓女,人贩子,于是也不乏凶杀)斗殴与低贱的色情。 到处都渗着冰凉的水,爬着各种奇怪的虫,终年阴湿无光,霉菌和苔藓滋生在各个角落,同时也悄悄地爬在了人的身上,将一个个鲜活的人逐渐变成麻木不仁的僵尸。年幼的陆敏行经常不敢睡觉,宁愿在屋外游荡。他总觉得自己所处的地方很像坟墓,若是睡着,也许明天就出不去了。那刻骨铭心的经历竟是如此的难以磨灭,以至于长到二十多岁,他仍旧饱受失眠的折磨。 “刘芝萍你这个臭婊子,你管不管你家那个小王八蛋?他又偷了老娘一百块钱!下次老娘一定要报警抓他!” “麻痹的,你家那挨千刀的小杂种,昨天把我姑娘晒在外面的衣服全部撕烂球了!” “芝萍哦,你家那个娃娃怕是不太正常咯,我老公说天天晚上看到他在外面晃……像被鬼迷了一样!” 陆敏行不记得自己偷过东西,也不记得曾经对谁恶作剧,可是这些事情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找上他。直到他十四岁那年,那栋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房子经历了一场大火,烧了一整个晚上,死了好几个人,警察调查发现,是有人纵火。 愤怒的邻居都说火是他放的。 “就是他!这个鬼鬼祟祟的小杂种,心理不正常!”因为他经常一整天不言不语。 陆敏行这辈子都无法否认这些指控——因为他突然发现所有一切难以理解的事情,都是那个靠卖身将他养大的母亲所为,或许是为了生活,或许是为了发泄内心的压力,他无从知道。他只知道,当那个貌似和蔼的警察告诉刘芝萍,未成年人犯罪可以不受惩罚时,妈妈的演技逼真得让他难以置信。 之后这种事情便时常发生,刘芝萍总是在搞臭儿子的名声之后,带着他像是过街老鼠一般换到其他更加不堪的地方居住。 最奇怪也是最幸运的,女人再疯再癫,也不忘记将儿子打扮得干干净净地去上学。 “你爸爸是读书人哪,你以后也要好好读书。” 或许他的父亲真的是读书人,学习对于陆敏行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从小学到初中,成绩前三名总有他。再加上他长得漂亮又不爱说话,只是穿上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就说不出地逗人,从老师到同学,不管出于什么心态想对他好的人,还真不少。可惜,除了个别色令智昏的人之外,在知道他的家境之后,几乎没有不打退堂鼓的。 陆敏行从不拒绝别人的好意,小女孩们为了讨好他送他点什么,他都大方地一一收下;如果要和他绝交,他也没有任何意见,但是绝不可能让他退回礼物。渐渐他来者不拒的名声越来越大,男孩们对他一贯是又妒嫉又不屑,女孩则是又喜欢又害怕。 如果那天刘芝萍没有发病,如果那天不是家里实在拿不出一个钱来买药,甚至,如果那天不是那样阴冷彻骨让陆敏行想自暴自弃,那么他或许不会遇到袁天纵,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偏偏那天刘芝萍疯得厉害,家里的钱又都刚交了房租,在寒风呼号中陆敏行一直在考虑下一顿饭在哪里,直到内心深处的黑暗念头被悄悄勾起——未成年的十五六岁,还是可以犯罪的年纪,他认为自己应该好好把握,不要过期作废。 2)第2章 ... 第二章 当天的晚饭卿姨热了两遍陆敏行才吃上,为此他感到很抱歉——这代表着卿姨又一次被迫晚归。原本她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八点一直到陆敏行吃过晚饭,可是因为袁天纵时常不按规矩出牌,大家也只好迁就他。 终于折腾完毕,男人将陆敏行抱进卫生间,直到两个人彻底清理之后才肯放他出来吃东西,那时候已经超过晚上八点。陆敏行这才发现他似乎也很累了,除了脸上那明显的胡茬,一贯精力旺盛的袁天纵身上还满带着风雨兼程)舟车劳顿的痕迹,不知道又是在哪个荒山野岭里玩疯了。 都已经累成这样不知道还有什么不能忍的,难道干那事比吃饭睡觉还重要?陆敏行完全不了解。不过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也多少知道袁天纵是个爆炭急脾气,一旦想做什么事情做不成,就会抓心挠肝,想方设法也非得遂了心愿不可。 袁天纵吃东西一向奇快,对饭菜的口味一向也不怎么挑,几口就扒光了碗里的米饭。性欲和胃口都得到满足的男人放下碗筷,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即使十分饥饿却仍旧斯文进餐的青年——半湿的头发,嫣红的双唇还有薄薄的袍子底下若隐若现的胸膛,无一不暗示着情事之后的慵懒和魅惑。 “嘿嘿,早就听说你们法院的人‘吃了原告吃被告,兜里揣着避孕套’,我出去这一个月,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回来上你?”看到陆敏行光顾着吃饭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男人回味起他刚才用嘴给自己戴套子的娴熟技巧,心里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爽。 听到这句话,陆敏行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放下了筷子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起身收拾碗筷,拿到厨房的水槽里去清洗。 碰了个软钉子的袁天纵丝毫不以为忤,反而觉得心头舒畅多了,望着他修长的背影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现在的陆敏行面目俊美举止优雅,通常不愠不怒气质温润,活脱脱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袁天纵一下子还真是难以将眼前的青年和那个来自贫民窟的小拆白党联系在一起。 说起来,那几乎是纵横江湖的袁天纵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马失前蹄,虽然他很快就找回了场子,但是对这个外表清纯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流氓头子却不得不另眼相看。原本以为他单纯是个出来卖的,根本没料到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小鬼竟然带着一批流氓,早已安排下周密的圈套等着他往里钻。 说实话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他们遇到的不是袁天纵。 尽管过去了十多年男人仍旧记得,那天他因为家族生意上的分歧又一次跟家里的老头吵架,差一点还干起来,老头气得扬言要拿枪蹦了他。心情极度不爽之下他愤然离家,仍旧跑去“卫城”打野食。 那时候这种高级的声色场所非常稀少,袁五爷却早已是其中的名人,老板卫岚更是他从小一块长大的铁哥们儿,一旦收到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不忘给他留着。多年来两人一个习惯穿黑一个喜欢穿白,被圈内人戏称为黑白双煞。 陆敏行曾经替在“卫城”做清洁工的邻居代过几次班,无意间见过卫岚一面。阅人无数的卫老板是识货之人,一见到这个男孩就知道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不过他并非普通利欲熏心的暴发户商人,只随便套了对方几句话,就发现那孩子对这一行的态度不像一般人只是不屑,甚至于到了切齿痛恨的地步,心中暗叫一声可惜也就作罢——反正这个世界从来不乏心甘情愿卖身的贱人,逼良为娼这种事总归是能不做就不做。 没有人能想到,有一天陆敏行竟然跑去找他,冷静地问如果他想卖给这里最有钱的人,是不是够资格,可以的话就拜托老板安排一下,只要价钱合适就可以——非常了解自己的价值,陆敏行并不避讳,坦然地提出条件。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高挑的身材和老练的表情连卫岚这个老江湖都没看出什么破绽,更何况心思细密的他已经特地找人弄了一张假身份证以备不时之需。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需要一定的人力物力,陆敏行筹划了好几天,还去拉了几个同伙。 卫岚知道袁天纵应该会感兴趣。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雏儿,脸蛋十分漂亮不说,气质还出奇的好,既没有初入这行的扭捏和矫情,也没有在风尘中打滚多年的俗气和卑贱。这样的极品除了打包给袁天纵,他不做第二人之想——若是能讨得那色魔喜欢,让他分散点精力别在家里继续捣乱,倒也算是功德一件。 “袁先生很大方,如果能被他看上,以后的日子绝对不用愁。我可以安排你去见他,不过能不能得到他的欢心就要靠你自己了——对了,他脾气有点急,你要忍着点。” 当时的陆敏行默默听着,心里知道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因为是卫岚介绍,袁天纵根本不疑有他。 陆敏行在第一次面对那个仿佛一头怒狮般的高大男人时,心里也曾经打过鼓,那一刻他真的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自己有把握能完成那个计划。可是听卫老板说,他是这里最有权势的男人……想到这里,想想自己可能会有的光明未来,男孩在心里一咬牙,决定赌一把——现在想来,那时候自以为策划周全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自不量力,换作是今天的陆敏行,一定早早逃开。 不管怎么说,男孩的确够漂亮够聪明,只要他愿意,甚至比一些常年干这个的男孩更会讨人欢心,而年轻和青涩有时候就是一种任何风情也比不上的致命诱惑。 陆敏行的话不多,却总是恰到好处,不过分甜腻奉承,也不清高冷淡,让人有种进退得宜的舒适感觉。对这个玲珑剔透的少年实在没有理由不喜欢,听说他是第一次,一向不懂得什么叫做温柔的袁天纵甚至愿意为他耐着性子做前戏,做润滑。 尽管如此,在男人从后面进入他的时候,少年还是咬紧牙关默默地流下了眼泪——直到多年以后的现在,和他相处得越久,袁天纵就越拿不准当时的陆敏行是因为什么而哭泣。总之男人那时候以为他是觉得痛或者难受,还破天荒地亲了他的嘴当作安慰,也意外地尝到了他眼泪的滋味。 那天晚上袁天纵做得非常尽兴,非常满足,丝毫没发现面对这样的大餐自己居然只做了一次就觉得倦了,这未免也太过反常。 次日一觉醒来,袁天纵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发现,他被下药洗白了。损失的不仅是装满了大钞的名贵钱包,对方连他的名厂手表)最新款的手机以至于脖子上的佩饰也没放过,像是为了讽刺一般,居然还很体贴地留下了他的SIM卡。更为可笑的是,如果不是在朋友的店里,他恐怕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白嫖而被夜总会保安问候的袁家人! 如果说遇到一个小毛贼)损失几个钱还在忍耐范围内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则彻底让袁天纵怒了。他是万没想到,两天之后那个看似安静乖巧的狡猾小鬼,竟然有勇气主动找上他,自称手上有他猥亵男童的犯罪证据,要约他出来谈条件——这时候袁天纵才知道,那家伙为何要刻意将SIM卡还给他! 非常好。 袁天纵咬牙,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这个挑战。不打算叫人帮自己擦屁股,他要亲手料理那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小拆白党,然后再狠狠操到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3)第3章 ... 第三章 袁天纵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父亲是爷爷大老婆所生的长子,地位从来稳固不可动摇;母亲嫁给父亲五年未育,不得不从旁支过继了大哥过来养,却在之后一口气生了两个女儿,最后才生下他这个唯一的男丁。 金贵的孙子刚生下来,迷信的祖母就找来不少奇人异士给他看命盘。一半是出于拍马屁,一半或许是真的,每个江湖术士一看到年幼的袁天纵,都会惊呼一声:这个孩子了不得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上辈子准是帝王将相,这辈子也注定是大富大贵的命! 老太太每次听到这种话都会笑得合不拢嘴,惟独有一件事却怎么也放心不下。袁天纵从小身强力壮个性剽悍,一众堂兄弟大的让他,小的怕他,在家中隐隐就是一霸。可他却有个致命的毛病,不时会莫名其妙地喊头疼,有时候痛得抱着脑袋打滚,却怎么也查不出来原因。 这种事情多来几次,老太太心里不免疑神疑鬼,经常带着宝贝孙子去求神拜佛。名山古刹走遍,偶然在一座庙里遇见一位老僧,他一见袁天纵就说这孩子是天上的韦陀菩萨转世,专门下界降妖伏魔的,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云云。 “你们在家里种些韦陀花,菩萨喜欢了,他就不头疼了……” 老和尚说得活灵活现,老太太一开始简直是深信不疑。后来庙里好心的善男信女告诉她,这老僧修行佛法痴迷过甚,有走火入魔疯疯癫癫之嫌,她才失望地带着孙儿离开。不过从此老人开始在家里养昙花,一养就是十多年。 说来也怪,自从家里养上那些花儿之后,袁天纵还真的再也不喊头疼了。祖母每次在夜里花谢之后都会收拾落英,放到第二天,煮上一小锅冰糖炖昙花给孙子吃。袁天纵一向不爱甜食,却不得不被迫喝下那滑腻清甜的糖水。而那只在更深露冷中短暂怒放的月下美人,因为祖母的无故偏爱,也成了年幼的袁天纵眼中世界上唯一仅有的花。 随着年龄增长,袁天纵再也没闹过莫名其妙的头疼,这曾经一度让他那个严厉的父亲以为,那不过是儿子幼时贪懒不学而找的借口。 第二次见到陆敏行的时候,也是晚上。 袁天纵如约而至,初秋季节见那小鬼仍旧穿着一件白衬衫和洗白的牛仔裤,面目沉静,似乎胸有成竹,可是眉宇之间那抹属于少年的忧郁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不过,这小子相当狡猾,竟然约他在麦当劳里见面,难道在提防自己对他怎么样不成?想到这里,袁天纵内心的火气又不由自主地升了上来。 “东西呢?”男人不耐烦地问,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陆敏行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从破旧的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卷录音带,还细心地附送一个随身听。 信封里是一些照片,自然都是两个人种种不能见人的姿势,估计是陆敏行和同伙在迷倒他之后拍的。录音带袁天纵听了一截,是这小鬼哭喊袁先生不要的声音,还有男人那半是不耐半是强迫的安抚,乍听之下的确像是在对他施暴——看来那天晚上这小鬼的反应全他妈都是装出来的,也难为他竟然能装得这么像!想到这些袁天纵几乎气爆。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沾了你精液的内裤。”坐在角落里的陆敏行低声对男人说道,“随时可以交给警察做鉴定。” 原本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袁天纵听到这句话时,差点大笑出声——那一年美国总统和实习生的绯闻传遍全世界,这小东西却于其中学到了做拆白党的最佳办法。有意思,实在是很妙。 “嗯,证据很充分。”男人的眼中全是笑意,看到男孩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他知道自己的反应成功地让对方不安起来,“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你给我一笔钱,我把这些东西连同底片和母带都还给你。”看到对方那暗藏杀机的笑容,陆敏行强压下心中的一抹恐惧,“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找你麻烦。” “为什么?”男人的确是非常不解,“你若是乖乖地跟着我,也有很多钱可以拿。那样不是更轻松么。”何必要冒这种险,受这种累? 男孩顿时沉默了,几颗白得发亮的牙齿咬了咬下唇,“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给钱就行。”头一次,他几乎是不耐地轻吼。 “好吧,你认为这些东西值多少?”看这个小鬼一步一步接近崩溃,袁天纵觉得非常过瘾——敢敲诈他,就得有粉身碎骨的觉悟,“你总要说个数吧。” “这……”陆敏行迟疑了一下,终于一咬牙说出来:“十)十万。”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在谈判的样子,可却终究只是个小孩,那一点迟疑就暴露了他所有的底线。 十万块,分一点给辉哥和阿昆,剩下的省着点花足够他和刘芝萍过几年日子,只要熬到读完大学,他和妈妈也许就有未来可言。 “呵呵,你很敢说嘛。”虽然十万对于袁天纵来说只是动动小指的事,不过就这么平白给了这个小骗子那是绝无可能,“如果我不给呢?” 男孩脸色一变,却立刻挺直了脊背迎战,“那我只好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要求损害赔偿。”为了这个计划,他还特别去图书馆查阅了许多法律方面的资料。 “嗯,你多大?”袁天纵不去正面和他谈,突然扯上了一些无关的话题,那平和的表情竟然像是在聊天。 “明年二月满十六。”陆敏行望着眼前的男人,目光甚至有些凶狠——别想赖,他是地地道道的未成年人,现在连身份证都还没有。这一瞬间陆敏行的确是很讨厌眼前这个男人,不单是因为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更重要的是,哪怕仅仅只是一次,他也变成了自己最最厌恶的那种人。 听到男孩才十五岁半的年纪,袁天纵此刻终于心有不甘地确定,这件事无论如何自己都得付出代价——无关乎道德,仅仅是出于成年男人的骄傲和自尊。虽然他大可以不付一个子,毫不费力地捏死这个下三滥的小鬼,可自己年纪比他大了一倍还着这种低等的道儿,也算是糊涂透顶罪有应得。当然,在这之前,他先得狠狠教训这家伙一顿。 “你的名字?”男人正在考虑怎么做才能解气。 “陆敏行。”考虑到自己胜券在握,告诉他名字也无妨,不过男孩仍旧警告地说道,“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的朋友见不到我,同样会把东西交给警察。” “嘿嘿,敏于行而讷于言,很像你嘛。”袁天纵哂笑,眼神却充满了鄙夷,“你爸爸没有教过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句话终于刺破了男孩所有虚假的勇气,陆敏行一张清俊的脸突然变得煞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嘲讽地说:“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好爸爸。” 袁天纵对他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好吧!你让我想想,这笔钱该怎么给你。” 后来陆敏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那些谋划,在袁天纵那种简单粗暴的作风之下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根本毫无威力。他不过是找人痛揍了辉哥和阿昆一顿,又许了一些钱,那两个人就欢天喜地地将他出卖了,很快交出了他们辛辛苦苦才拿到的原始证据——而这一切,袁天纵都派人强迫他躲在一边看在眼里。 看到两个弟兄被人揍得就快不成人形,陆敏行不得不承认自己彻底的失败。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出卖谁,似乎都变成了天经地义。当时袁天纵在一边冷笑着对他说,看到了吧,你是未成年,那两个人可都是二十郎当岁的,想利用你来敲诈我,他们要怨就怨自己没长眼。 陆敏行听出他的意思是误会自己被人骗了当枪使,可他也不敢告诉袁天纵,他的的确确是这整件事的主谋。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男人望着眼前已经脸色青白的男孩,发现自己对他竟然有种近乎嗜虐的微妙心态,想看他崩溃,看他求饶,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露出真面目,“真可惜,十万块是不会有了。不过你可以提出其他更合理的要求。” 陆敏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对方必定不怀好意,被逼到墙角圈在男人的双臂之间无路可退,只好偏过头不去看他。 袁天纵拒绝被无视,伸手用力捏住男孩的下颌掰过他的脸,发现他已经牙关紧咬,“卖给我,你是不是很不情愿?”难道作奸犯科)敲诈勒索就真的比让他操更容易接受? “你要我做什么?再卖给你一次?”陆敏行差不多是自暴自弃地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计划全盘失败让他沮丧。 “哼,没给钱怎么算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骗子的身体对自己仍旧有吸引力,想到他竟然还未满十六岁,袁天纵突然非常痛恨这一点,“看起来你不喜欢零售,我可以考虑批发。” 4)第4章 ... 第四章 对于袁天纵那个近乎无耻的提议,陆敏行的第一反应是愤怒,继而却是一阵恶心和无力——正如他幼时第一次亲眼目睹刘芝萍在家里接客。原本以为只需当作被狗咬了一回就可以换来以后的安稳生活,却没想到这个世界远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男孩在心里已经超过一万次地后悔。他明明如此憎恨这种肮脏下流的皮肉生意,为什么终究还是走上了母亲的老路?如果说这就是贫民窟孩子的宿命,倔强的陆敏行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现在他落到这个男人手里,对方只要一个命令就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不能反抗亦不可妥协,只有周旋到底,“走吧,就当我赔给你一次。”男孩在心中闪过无数脱身的念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痛快。”袁天纵不由得拊掌叫好。他的确没料到,这个不到十六岁的男孩竟然能够如此迅速地克服震惊与恐惧,冷静地继续和他做交易。男人不由得在心里佩服他的胆量,不过这不足以让他就这么简单地放过陆敏行——这么有意思的小鬼岂是天天能遇到,“跟我走。” 如果陆敏行知道那时候的袁天纵的确并不打算立刻带他上床,或许不会做出之后的事情来,那么他们之间接下来的发展,就将完全是另一个模式——或者,就此毫无交集。但是在那个时候,陆敏行没有其他的想法。这个买下他第一次的男人带走他要做什么,除了性交易之外,男孩从未考虑过其他的可能。 豪华的轿车载着陆敏行来到他从不可能涉足的高级男装专卖店,训练有素的女店员看到袁天纵如同看到金子一般,连眼睛都发亮了。不过三十分钟,男人又带着全身焕然一新的陆敏行去吃大餐。他越是如此大方豪爽,男孩越是觉得惴惴不安,总觉得这种猫捉老鼠一般的游戏一旦结束,自己的下场必定是粉身碎骨。 于是在吃晚饭之后去地下停车库的路上,昏暗的灯光里男孩取出一只酒瓶,狠狠地砸在准备打开轿车电子锁的男人后脑上——那厚重的酒瓶是刚才他们去吃海鲜的时候,他趁男人不注意偷偷藏在光鲜的新外套里抱着偷渡出来的。 那一击他使了十成力,猝不及防的男人闷哼了一声晕倒在地。那一瞬间陆敏行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看到袁天纵紧闭双眼不知死活的样子他不是没有歉疚和后悔,可是一想到如果不这么做就要沦为一个没有尊严)人人唾弃的婊子,陆敏行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弯腰从男人的裤子口袋里掏出皮夹拿出里面所有的现金,匆匆离开了停车场。 “洗白。”回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的男人,陆敏行冷笑了一声。这个老男人,也不过是个色令智昏之辈罢了。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摆脱袁天纵。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小陆,你觉得民二庭新来的小梅怎么样?”上午开完两个庭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准妈妈苏月端着老公为她准备的爱心盒饭,津津有味地吃着,边吃边和对面的青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接触不多,不是很清楚。”陆敏行一听这种口气就知道又有人要为他做媒,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的确只知道,梅笑雪是今年才大学毕业进入法院的书记员,很年轻,很活泼,仅此而已。 “你呀,怎么这么不开窍?”苏月将饭盒放在办公桌上,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年纪也不小了哦,虽然长得帅也要重视一下终身大事嘛……”以前也不是没有帮他介绍过女朋友,不过无一例外地都没有成功,苏月一直以为是他人帅眼界高。 “苏姐,你知道我的情况是不合适结婚的。”陆敏行望着她,笑得有些无奈。且不说他身边有个袁天纵常年盘踞着,光是刘芝萍的存在就足以吓退所有对他感兴趣的姑娘。从小时候开始,不管那些女孩子对他本人有多么狂热地喜欢,一旦知道他母亲是个精神病患者,无一例外地都会自动退避三舍。 “呃,我知道你妈的情况特殊,可是小梅的户口和家人都不在本市,只要她本人不介意,你还是可以试试看啊!”苏月是整个法院里少数几个知道刘芝萍存在的同事,由此也对这个男孩愈加的同情,“总不能因为她生病你就不结婚了。” “算了,我暂时还不合适考虑这些。”只要袁天纵一天还没厌倦,他就一天没有过自己日子的自由。毕竟这十几年来,袁天纵掏钱供他读书一直到大学毕业,还买一赠一地包了刘芝萍的生活和治病的全部费用,陆敏行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资格去还。 更何况,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他和袁天纵之间出现了女人的名字,每次都会无一例外地闹得天翻地覆——甚至于他们之间真正形成这样尴尬而难堪的关系,主要也是因为一个女人。 当年他第二次“洗白”袁天纵之后,陆敏行带着老妈提心吊胆地到处躲藏了好几个月,最后发现对方居然似乎没有继续纠缠或者报复他的意思,一边是觉得不可置信一边又暗自庆幸,直到平平安安地考上市内的重点高中,男孩兴奋之余已经几乎要忘记了那段插曲。 两次洗白的战利品的确价值不菲,足以让陆敏行和刘芝萍过一段安稳日子。那段时间由于生活相对稳定,他又猛长了几公分,脸色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再加上长相气质都十分出众,在学校里那一干愣头青中间犹如鹤立鸡群,从来都是班上女孩子谈论得最多的对象。 那天他收到来自校花徐薇薇的邀请函,希望他能够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因为没钱送礼物陆敏行拒绝了,可是徐薇薇却亲自找到他,承诺不需要他送礼,只要他肯出席就好,她甚至愿意为此帮他支付一个学期的营养午餐费用。 衡量下来,陆敏行接受了这次任务。无关什么情爱,他很清楚对方完全是出于女孩子的虚荣心才这么做——谁能请得动他,就说明那个人的魅力很大。如果满足她们的同时自己又能够获得好处,陆敏行看不出来为什么要拒绝。 当他在徐薇薇家气派的宅子里看见袁天纵出现在大门口时,陆敏行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怎样致命的错误。最讽刺的是,他身上还穿着袁天纵送他的衣服——那是除了校服之外,他这辈子唯一一套能够穿出来见人的行头。 “小舅舅,你怎么才来啊!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徐薇薇似乎非常喜欢袁天纵,拉着陆敏行就跑过去打招呼加撒娇,最后半是羞涩半是炫耀地推出身边的男孩,“这是我的同学陆敏行。他今天第一次来我们家玩。” 当时的陆敏行聚集了此生所有的勇气强作镇定,假装从不认识对方,朝他点点头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叔叔,您好。”那个称呼一出口,他立即就觉得十分怪异。 “嗯,你好。”袁天纵明明是在笑着,声音却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那仿佛大山震怒之前的平静让陆敏行头皮发麻,那一刻他几乎想撒腿就跑。 “小舅舅,陆敏行比你长得帅喔!”徐薇薇是袁天纵大姐的女儿,秉承袁家“女儿富养”的观念,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半点委屈,说起话来也是百无禁忌。 “嘿嘿,是么。”袁天纵不屑地睥睨着眼前仿佛已经被他逼人的眼神剥光了的男孩,半开玩笑似的对外甥女说道:“现在的小白脸可都了不得,你小心别被他骗了,人财两空。” “喂!舅舅你真讨厌!”只当这个从来没个正经的小舅舅又在开玩笑,徐薇薇对他大发娇嗔,“陆敏行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男人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蔑视让十六岁的陆敏行第一次尝到痛苦得喘不过气来的滋味,如果站在这里受辱是他两次袭击袁天纵的代价,那他的确无话可说。 那时候的陆敏行并不知道,内心已经认定他是什么货色的袁天纵要他付出的代价,还远不止这些。 5)第5章 ... 第五章 尽管男人在将生日礼物交给外甥女之后便自觉离开了全是孩子的主会场,陆敏行却总感觉那双满含讥讽和嘲弄的眼神一直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甚至能嗅到男人身上那股猎人见到猎物一般嗜血的亢奋。 可是袁天纵却迟迟没有动作。拿不准对方的下一步想要做什么,陆敏行实在无法忍耐这种缓慢而残忍的凌迟,他打算牺牲晚宴偷偷离开——明明之前忍受那么多无聊的步骤就是为了来享受一顿大餐,谁知却遇到那个魔星。既然知道是鸿门宴他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为今之计只有避人耳目悄悄逃走。 幸亏晚宴采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陆敏行方能够不被人注目地悄悄溜出这座花园洋房宽敞的大厅,打算趁着擦黑匆匆离开。 “我要是你,就不会妄想溜走。”料到这个狡猾的小骗子必定会玩花样,早就派人盯着他的袁天纵好整以暇地在门口揪住了陆敏行,铁钳似的的手将他攥了个结实,不由分说就拉着他走向后门的楼梯口。 “你想怎么样?”少年强自镇定,其实脸色早已微微发白。这下他可算是自投罗网。一连袭击了对方两次,现在落在他的手里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阿昆和辉哥自从那次被修理一顿之后,直到现在仍旧对这个男人心有余悸,偶尔提起还会做噩梦。 “你说呢?铺红地毯欢迎你这个小骗子?”袁天纵讽刺地笑着,心里也觉得奇怪。平时的他脾气的确不怎么样,遇到让他不爽的事从来都是简单粗暴以直报怨,却很少用言语刻薄他人,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到这个满脸倔强的男孩就忍不住想要撕碎他,如同打了鸡血。 无论怎么腾挪摔打也摆脱不了成年男人的力气,反而令白皙的手腕上平添淤痕,男孩被袁天纵强行拉着走上楼梯。来到二楼一个房间,男人毫不客气地将他一脚踹进房门,陆敏行一个趔趄向前摔倒在地,脑袋险些磕到床边的柜子。 等他再起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水晶烟灰缸。趁男人转身锁门的那数秒时间,陆敏行差一点就能够又一次逃出升天……的确,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可惜这次袁天纵不再给他机会。高举的硬物离他的太阳穴不过几公分,下一秒陆敏行的手臂已经被男人重重地绞扭在身后。他痛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烟灰缸也应声落地。虽然他立刻倔强地咬住下唇避免呻吟出声,额头上却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 “我必须说,你的狠毒和无耻的确是我平生仅见。”被扑倒在身后的床上,男人沉重的身躯压上他的,一只手抓住他推拒的双手放在头顶死死扣住,另一只手大力捏住他秀气的下颌逼他正视自己,“啧……多漂亮的一张脸,只可惜心是黑的。” 此刻袁天纵不得不承认,他的怒气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源于发现这小鬼的身体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若非如此他哪会三番两次与这恶毒的小骗子纠缠,早就让人当他蚂蚁一般地捏死算数。谁能想到这小子居然敢穿着他送的衣服,带着一脸的清纯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却打算去勾引他的外甥女! “你想做就做,少废话。”陆敏行瞪着他,声音嘶哑。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次,再不想听到那些戳人心肝的讥讽,反正自己一穷二白,唯一能让对方看上的不过只有身体而已。 “哼,你以为你逃得掉?”袁天纵的表情既不屑又冷酷。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地位,断然不该如此粗暴地对待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可是只要想到这家伙的所作所为,男人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驯服这匹漂亮而又难以驾驭的小野马,“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为什么没去找你麻烦?”不等陆敏行回答,男人冷笑了一声主动揭晓答案,“因为我得先确定你那个淫荡的小屁股不会给我带来什么肮脏的麻烦,才有兴趣继续狠狠操你。” 因为对陆敏行的一系列行为而产生的不信任,袁天纵在三个月的窗口期内仔细做了HIV检查,以确定自己没有染上什么要命的病。这种事情让他觉得既麻烦又不爽,所以这笔帐自然又算到了陆敏行头上。当然,他最近和老头子的关系越发紧张,手头上的生意又在重要关头,也是他无暇分身去处决这小鬼的原因。 这个小骗子对卫岚自称是第一次,大约也就是为了多捞点钱而信口胡诌——想起那天他们做的时候,这家伙明明表情青涩,反应却意外地成熟老练,并不像他以往接触的一些雏儿那般又紧张又娇气难以伺候。两个人的配合恰到好处,男人做得酣畅淋漓欲仙欲死,以至于竟然着了他的道儿。 袁天纵话里暗藏的意思好像一把利刃戳进心窝,陆敏行全身一僵,彻底沉默了。那一瞬间他想吼叫,想恸哭,想挥拳将眼前这个自以为是又傲慢的老混蛋狠狠揍一顿——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是放弃了似的闭上了眼睛。 陆敏行短暂的瑟缩并没有逃过男人的双眼,那一刻袁天纵本该觉得过瘾,却又意外地感受到心头一阵莫名的空虚——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玩。不过只要一想到自己那颗曾经脑震荡的头,袁天纵又觉得这个邪恶的小鬼并不值得心软。 “原本我是打算好好待你,可惜看起来你并不感兴趣。”这也是男人之所以如此愤怒的原因之一——他竟然还考虑过买下这个蛇蝎心肠的小男妓,而对方的回应却是用酒瓶敲破他的头,打算让他躺在那个阴暗的地下车库里流血致死!更让人气炸的是,在两次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之后,这家伙甚至还敢打徐薇薇的主意……袁天纵再次想到他们今天的不期而遇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由得直咬牙。 “快做完,让我走。”陆敏行吐出一个没有起伏的句子,他希望早点结束这一切,不想再在这里浪费一分钟。 “别急嘛。”袁天纵的头略略低下,在他的耳边呼气,“我想你得先搞清楚,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直到我厌倦了你这个邪恶的小骗子。” “你……你休想!”原本已经屈辱地认了这一次,刚刚沉寂的心被男人这句话又再度剖开,陆敏行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下意识地进行徒劳的挣扎,“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 “你可以试试看。”袁天纵冷冷地钳住他,“不要以为你还未成年,就没人可以审判你。”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妖魔小丑,人人都说他是鬼见愁。 “谁都可以审判我,除了你!你比我肮脏一千倍!”到底是个孩子,自从再度遇到袁天纵,既有羞愧又有愤怒的陆敏行一直压抑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趁他拉下自己裤子的空隙男孩从床上跳起来想要逃走,但还没离开床,又被男人魁梧的身躯毫不怜惜地死压住。 “不要挣扎,那只会让你痛。”他们之间第一次的经验非常不错,袁天纵不想破坏这个印象。 “变态!畜生……”为什么非要逼得他堕落才甘心?他这样的人是不是走错了一步就注定永远无法回头。用力推开他魔鬼似的脸,陆敏行的双腿死命地踢着任何一个可以攻击那个男人的地方。 “看着我。”袁天纵制住眼前这个愤怒得全身发抖的男孩,那乌黑的眼眸中燃烧着如同困兽一般绝望的火焰,突然狠狠地击中了男人的征服欲,他的声音变得莫名的粗嘎,“你没必要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这次我保证干到你真真正正地爽翻。”想到他上次那种虚假的青涩和热情,袁天纵又一次咬牙切齿——这小鬼真的有本事能在任何一个方面惹火他,让他变得睚眦必报。 “你……”男孩想说的话还留在舌尖,却被两片炙热厚实的唇封住了嘴,那带着淡淡烟草和薄荷的味道再度入侵他的大脑。陆敏行扭头想逃避这半强迫的吻,却屡屡被男人的经验老道的唇舌重新掳回,逼着他承受那愈演愈烈的欲望。 男人如同流连花间的蝴蝶一般尽情吮吸着那两片柔嫩的唇,享受他唇舌间温润的甘露——男孩的口腔里有一种清新的气息让他迷恋。 陆敏行的第一次的确是在袁天纵身上冷静地实践学来的技巧。那一晚为了顺利完成计划,迅速让对方沉迷于欲望,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不要太生涩。可那的确是他的第一次性经验——因为刘芝萍的职业,他对这种事完全不热衷。 记忆中母亲很少和他做肢体的接触,因为他从小不哭不闹十分安静,有时候刘芝萍甚至有点怕他。别的人即使一开始对他有好感,到最后都无一例外地对他这个疯子加妓女生的孩子避之唯恐不及。多年以后陆敏行才发现,像袁天纵这样第一次见面就不由分说地将他剥光了抱进怀里亲吻爱抚,之后又视他那个无底洞一般的老妈为无物的人,世界上的确只有这一个——或许他仅仅是认为没有必要追究一个玩物的出身。 6)第6章 ... 第六章 那一晚,一声不吭地挨过了那场惩罚加上发泄一般的性爱之后,陆敏行强拖着浑身的黏腻和酸痛一个人回了家。 “都出来卖了,何必矫情。”和第一次的曲意承欢完全不同,刚才男孩一味隐忍几乎咬破唇皮,默默地消化他强加的一切却不肯给半点回应,虽然一开始这样完全征服的滋味的确让袁天纵感到颇为新鲜,但满足过后深究其背后的动机却让他倍感愤怒,“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放过你?” 对于他的指控陆敏行已经麻木,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去了。” “离薇薇远点,她不是你可以染指的对象。”一把拉住就要起身的男孩压在身下,男人沉着脸警告,“你以后老实跟着我,钱我会给你,其他的就别妄想了。” 在外甥女的生日会上看到他,那一刻袁天纵唯一的感受是这小子真他妈绝,大概觉得跟着他这样老男人没什么前途,贴上金枝玉叶的徐薇薇才是向上爬的好机会吧。只可惜这小骗子注定没有发达的命,偏偏遇到他。 被男人沉重的身躯压得难受,陆敏行轻轻地推了推示意他离开,心里想的是恐怕又得搬家了。 “回去收拾收拾,明天我派人过去接你。”男人放开他之前,不容置疑地交待了一句,“记住我的话,你要是再敢缠着徐薇薇,我让你以后蹲着撒尿。” 已经起身穿衣的陆敏行听了最后那句话,突然扭头看了袁天纵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他们两个人再见面,竟然是在看守所。 当天晚上陆敏行一回家就被蹲守的警察带走,因为他“又”涉嫌纵火。所幸这次救火车来得很快,邻居只损失了一些财物,并无人员伤亡。 知道这一定又是刘芝萍的杰作,陆敏行面对警察的询问,再次默认了一切罪行。没有吃晚饭又被袁天纵狠狠折腾了几个小时,他已经心力交瘁,没有任何力气再去考虑别的。 有时候陆敏行真的不知道刘芝萍是真疯还是假疯。说她是真疯,偏偏她又能够条理清楚逻辑正常地骗过所有人将一切罪名推到儿子身上;可如果她是假疯,自己坐牢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他现在就要满十六岁,十四岁之前又有过类似的记录,如果严格追究起来,这次他或许要被送进少管所。 审讯完毕之后,陆敏行永远记得自己在深夜一点被扔进那个地方时,所感到的孤独与恐惧。没有尊严地蹲在大门口,签字画押之后被人拉扯着去按手印)拍照,验血型,接着那些人铰掉他长裤上的拉链,甚至被没收了鞋子——陆敏行苦笑,他哪里会想要逃跑,监牢或者坟墓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不同。 后来陆敏行回忆过去,那段日子虽然混乱,然而他想学法律的心思也是从那时开始的。那些对他呼来喝去盛气凌人的警察多么威风。不到十六岁的陆敏行那时候并不知道,有过犯罪记录的人或许将永远没有机会从事公检法的工作。当他从袁天纵的律师那里知道精神病患者根本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对母亲的纵容竟然是如此的愚蠢而不值得同情。 第二天袁天纵派去的人找不到陆敏行,周围打听了一下发现他竟然被警察抓走了,手下不敢怠慢,立刻跟他报告。 那时候袁天纵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惹上什么样的麻烦,心里想的是难道那小鬼怕得躲进了警察局?当手下告诉他那小鬼昨天因为纵火被刑拘,他这才感到事态严重。 管,还是不管?男人犹豫了几秒,从理智上讲,那小骗子因为犯事坐牢根本是罪有应得,他犯不着去蹚这浑水。可突然忆起昨天晚上男孩离开时那一回眸的复杂眼神,他竟然有些不安——那是自袁天纵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昨天,纵火……等等,他记得那家伙走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他哪有时间去玩纵火? 亲自带人去了一趟看守所,袁天纵隔着律师会见室的门见到了陆敏行。玻璃窗内男孩套了一件看守所松垮垮的桔黄色马甲,神情萎顿,眼圈青黑。见他受了一夜的折腾却仍旧有种苍白颓废的美,那一刻袁天纵首先想到的竟然是“粗服乱头亦自好”,接着发现他提着裤子光着脚,顿时又觉得十分滑稽——这个矫情又假清高的小骗子,竟然也有今天。 大概是随行的律师告诉他来意,陆敏行显得非常惊讶,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立刻嘴唇微张,眼睛也瞪大了。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男孩脸上看到真正属于孩子的表情,袁天纵拇指一伸朝他比了个“了不起”的手势,嘴角则牵起一个嘲讽的微笑,男孩随即惨白了一张脸低头落座,不再看他。 看这个倔强的小鬼吃瘪的样子,也不顾是在严肃的地方,袁天纵忍不住痛快地大笑出声,一时间被他下迷药敲闷棍的仇恨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律师出来之后告诉他,事情绝对不是陆敏行干的,因为除了说不上来案情的细节之外,他还有非常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这孩子九成是在替人顶缸。”律师皱眉对袁天纵说道,“要不要捞出来?” 因为有袁天纵的介入,果然如律师所说,他有不在场证明,再加上各种细节对不上号,陆敏行在进入看守所仅仅四天之后就被释放,免于起诉。 能不吃官司)不进少管所当然是好,可是他进去这几天都没有刘芝萍的下落,陆敏行又不由得忧心如焚——不管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管她曾经对他做过什么,如果从此跟她断了联系,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没有一个亲人了。 身无长物,租住的小屋也早已被烧了个精光,基本上可以算是无家可归不名一文,所以在袁天纵派人来接他的时候,陆敏行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是求司机带他回家里去看看。 司机没办法只得请示了袁天纵,在得到允许之后才带陆敏行去了那个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的棚户区。两个人下车绕了几圈,果然到处都没有刘芝萍的踪影。唯一的希望落了空,也快到了袁天纵规定的时间,陆敏行在司机的催促下只得心乱如麻地上车离开——这是最坏的情况,看起来他最后还是不得不求助于那个人。 轿车载着他平稳地驶进一片著名的风景区别墅,陆敏行根本没注意外面美丽的景致,只是在盘算该如何面对袁天纵。他知道如果没有那个人自己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地离开看守所,同时他也知道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 袁天纵的别墅在湖边,有私人的院子和小码头。 陆敏行一路上心情极乱无暇他顾,可是在走进那个别墅的大厅时仍旧一呆,疑心自己是不是误闯了什么非洲大酋长的巢穴。 整个客厅十分宽敞而且十足男性化。墙壁全是原始的石料,所有家私是原木风格的土黄)浅褐和咖啡色系,各种装饰诸如陶罐及军刀之类都透着古拙和粗犷的味道。大沙发对面有个壁炉,中间甚至还铺着一张斑马皮! 男人穿着家居的袍子靠在沙发上看报,嘴里叼着烟,长长的腿伸展开来,仿佛草原上慵懒的雄狮。 “袁先生,我把他带来了。”司机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辛苦了,你回去吧。”男人甚至没有正眼看门口的两人。 司机应声去了,留下陆敏行站在一边,有些无措——袁天纵的行为的确让他不安。把他从看守所捞出来,又带到他住的地方,其用心自然十分明显,可是现在的陆敏行已没有资格再像四天以前那般笃定地拒绝。 “……帮我找找我妈。”与其在这里忍受这老男人刻意地怠慢,不想浪费时间的陆敏行索性主动开口。 听到那个略微沙哑的声音,袁天纵终于肯放下报纸,捻熄了烟蒂站起身,望着神情憔悴的男孩,几乎是残忍地问道:“你这是在求我?” 陆敏行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低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袁天纵却迟迟不置可否,过了好一阵子突然笑出声来,“我现在很后悔,你知道吗?” 被他笑声和话语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陆敏行忍不住抬头一望。 袁天纵慢慢走近,伸手将男孩圈在粗糙的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低头在他耳边低语:“我不该让他们给你带衣服鞋子去,你光着脚丫提着裤头的样子可爱多了。” 从来冷静克制的陆敏行听了这句话,头一次在人前红了脸。 妈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没有忽略男孩一副羞愤欲死的表情,袁天纵哈哈大笑,一把扛起他走上楼梯,“你快臭死了,比起忙着找你妈,你更应该好好洗个澡。” 父母双全)从小受尽宠爱,考虑事情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的袁天纵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值得挂心的——未成年的儿子出了这样天大的事也不肯出现的母亲,一定在某个地方活得很好,犯不着为她担心。更何况他从律师那里知道,那些事根本就有可能是那个女人做的,所以这个小白痴才会心甘情愿地替她顶罪! 7)第7章 ... 第七章 “敏敏,快起床。” “嗯……” 感觉有人在耳边聒噪并推搡着他的肩膀,陆敏行费力地睁开双眼。模糊中看见袁天纵打着赤膊精神奕奕地站在床头,丝毫没有留下昨夜颠鸾倒凤)胡天胡帝的痕迹。反倒是自己,不过才二十八岁,体力却连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都不如……袁天纵一直以来睡眠时间都不多,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得来这样恐怖的精力。 “发什么呆?今天不上班吗?”力道适中地拍拍他的脸,袁天纵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陆法官就要迟到了,浪费纳税人时间。” 几年前陆敏行刚当上助理审判员的时候,袁天纵见过一次他穿法袍的样子。那个宽大的黑布口袋罩在别的人身上多少显得有些土啦吧唧的,可放在陆敏行身上却硬是越发衬得他那张脸白净清俊,身材修长高挑。 奋力歪头一看床头的小闹钟才七点二十,陆敏行不由满脸的黑线,差点痛苦的呻吟出声,“今天是星期六……”不管过去多少年,像袁天纵这种从不知道上下班和双休日是什么概念的人,恐怕永远不能理解他想偶尔睡个懒觉的心理。 “星期六怎么了?”男人厚脸皮面不改色,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起来,“不上班更好。要么咱们再接着干一天,要么起来陪我去打球。” 因为公司的生意他这一个多月都泡在某个欠发达的内陆国家忙一堆正经事,虽然不能说鸟不生蛋,但那里没有朋友没有娱乐没有夜生活,的确让爱玩爱闹又好色的袁天纵浑身上下淡出鸟来,所以昨天一回国连招呼都懒得打就直接跑到陆敏行这儿来充饥解渴。 “别……我明天陪你好不好?”听了他的话陆敏行吓得连忙起身坐在床上,抬头对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得带我妈去看病。她这几天总说不舒服,我打算让她去做个全身检查……”他总担心刘芝萍用药时间长了影响肝肾,不能掉以轻心。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袁天纵的脸色沉了下来。陆敏行暗叫糟糕,他哪里知道这人会突然跑来?体检中心那边都约好了。他平时没时间,这种事情全部交给卿姨也不合适。 “早说了把她放在疗养院,那里有专人伺候不是挺好,为什么就是不干。”原本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被破坏掉,男人显得非常不耐,“你自己数数你为了她和我闹过多少次,不觉得烦吗?” “我妈的病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让她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我不放心的。”其实陆敏行也觉得这些年来两个人一再重复这些话的确非常无聊,可是他真的办不到。 从第一次见面袁天纵就非常讨厌刘芝萍,倒不是因为她是个精神病,最大的原因是他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股子阴气,他一看到心里就觉得不痛快,更别说陆敏行过得这么倒霉全都是因为她。 那时候陆敏行进了看守所和刘芝萍失散,袁天纵让人翻遍了整个城市,终于在一家救助站里找到了她。带陆敏行去认人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女人——缩在一角低着头,脸色惨白目光呆滞表情僵化,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不过从一些细节上仍旧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必定姿色出众,陆敏行长得像她。 起初袁天纵也让刘芝萍呆在他湖边的别墅里,并且带她看了最好的医生,还专门找了两个人贴身伺候。自打那个时候起,陆敏行就几乎再也没有违逆过他的意思。虽然嘴上从未说过什么,他在心里早已经将袁天纵当作最大的恩人看待。 可陆敏行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男人并非什么善男信女,他做的这一切目的非常明显。不论出于情理或是形势,男孩都自认没有拒绝的余地——要不是这个人,他根本什么都没有了,而那时候他和母亲都还得活下去。 现在想来,最初那一两年差不多是陆敏行这辈子过得最单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袁天纵对他的新鲜劲儿正处于上升期,除了上学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被那个男人占得满满的。只要一有空,活泼好动的袁天纵就会带他出去打篮球打网球打高尔夫,带他上山下海进森林,当然也少不了和他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用各种体位做爱——只要男人愿意,他在各方面都是很好的老师。 这些事情对于从没有父兄的陆敏行是全新而美好的经验,虽然他们之间还是不入流的买卖关系,可男孩也不得不承认袁天纵本人的魅力——他慷慨大方爽快直接,喜怒哀乐丰沛而明显,个性强悍从不受人左右,陆敏行之前从未接触过这样强势而又富有侵略性的同性。 那时候的陆敏行总是因为想要勉强跟上他的脚步而累得浑身脱力,以至于夜夜困扰他的失眠也在袁天纵的怀中不药而愈。如果一辈子都能像那时候一样,什么都不用考虑就好了……他不止一次这样想。 突然肩上一凉,回过神来陆敏行发现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扒开,袁天纵黑着一张脸朝他压下来。 “好好好,我陪你去……”知道他是因为被破坏了心情在发怒,陆敏行不得不妥协,看来只好改天再带母亲去看病,“等一下,先让我起来。”他是看他这些日子过得太悠闲,非要跑来找点碴吗? “哼。”从鼻子里喷出的一声满含着男人的不满,一边吻他的脖子,一边伸手由腰眼向胸膛上占有似的摸索,然后在乳头上重重一拧。 “啊——嗯!”陆敏行痛得一哆嗦,慌忙咬住嘴唇忍耐对方的凌虐,双眉微颦。 袁天纵在他身上磨磨蹭蹭毛手毛脚了一阵子,终于心有不甘地起身,瓮声瓮气地说:“你带她去看病,我去一趟‘卫城’。” 听到他这句话,陆敏行打算拉好睡衣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吭气。 站在“卫城”那个专属豪华包间的窗口,袁天纵叼着根烟等着点到的人上门服务,突然觉得很不得劲。 在刚开始迷恋上陆敏行的那一两年,他几乎没心思再到“卫城”寻欢作乐,仿佛只要有那个男孩就能满足他的一切需求。这让圈子里的人都大跌眼镜,纷纷议论他是不是被套牢了要退隐江湖。即使这样他也不置可否,仍旧我行我素。 和陆敏行睡了这十多年,按说早该食之无味弃之无罪了,可事实却是这些年来他在“卫城”里陆续勾搭过的老树新枝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将那个人留在身边,到目前为止这还是唯一的一个。 一开始男人以为陆敏行很爱钱,所以每个月都会固定给他一笔不菲的现金和若干礼物,到后来才慢慢发现给他财物远远不如问他一句吃过饭没之类的话更让他开心。那家伙外表冷淡薄情,内心却是十足的火热,平时嘴上安安静静地不说什么,可是一旦做起那事来就特别会撒娇卖乖,而且会一心一意地伺候让人飘飘欲仙,跟他做爱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来得爽,有时候袁天纵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迎合自己的喜好装出来的。 这种时候男人的心里总是很矛盾,他一边怀念当初那个浑身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毫不妥协的陆敏行,一边又觉得他这样一声不吭地被自己狠狠干到失神晕倒也确乎十分过瘾——此刻袁天纵几乎是惊奇地发现,他好像从未对他腻味过。 做了一个多月的苦行僧已经是袁天纵的极限,原本打算回来狠狠大干三百回合补齐这段时间的份,没想到陆敏行好像一个老板出差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员工,没有他的日子依旧过得有条不紊,既不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来,也不问他要到“卫城”干什么,甚至还嫌他打乱了他的计划! 男人觉得自己有点犯贱。平时谁要是敢干涉他的私事那可算是吃了豹子胆,即使是家里的长辈,他一急起来甩脸子摔茶杯之类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可是陆敏行对他的行踪完全不闻不问却让他颇为不爽。 其实袁天纵忘记了,十八岁的陆敏行曾经僭越过一次,那下场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惨痛,也让他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8)第8章 ... 第八章 高三那年的暑假,十八岁的陆敏行毫无悬念地高分拿到心仪大学法律系的录取通知书。消息传来的那天袁天纵不巧要出国办事,却仍旧兴奋地吩咐秘书在某知名餐厅订下两个位子,说等他回来带他去好好庆祝。 陆敏行则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袁天纵显得比他还要骄傲得意,一个劲地自夸教导有方。不过也正是那时起陆敏行发现自己欠他的可能永远也还不清了——无论袁天纵对他做过什么,这几年他把自己养大已是不争的事实。 第二天男人差点因为男孩意外的热情而差点不愿意上飞机。可是到了约好的那天,陆敏行在家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袁天纵出现,连电话也没一个。 过了晚上九点,陆敏行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这基本上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袁天纵,平常的他可不会这么不识趣,而且那人在此之前也从未对他失约。事后陆敏行也不得不承认,当时他的心里多少是存了一些为对方担心的意思,最后证明那根本完全没有必要。 电话打了四次才有人接。接通之后陆敏行感觉很吵,满耳朵全是呼幺喝六和鬼哭狼嚎,这些声音他并不陌生。“卫城”的隔音效果一流,通常房间外都非常安静,哪怕在包间里翻了天外面也没人知道。 原本是个很普通的电话,袁天纵一开始并未在意。在听到陆敏行问他在哪儿吃过饭没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早上秘书似乎提醒过自己晚上有约,但是刚回国事情多,一忙起来就给忘了。傍晚卫岚给了他个电话让他到“卫城”来尝鲜,他也未加考虑就直接前往。 袁天纵在心里稍微内疚了几秒,正寻思着该怎么安抚过去。就是这么一踌躇之间,旁边一个宝贝拖住他的手臂大惊小怪地笑着说哦哟袁总这是怎么了,支支吾吾的可不像您,老婆查勤呢吧? 坐在他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袁天纵尚未结婚。 平时袁天纵很喜欢讲笑话,人也开朗大方不拘小节,身边一群狐朋狗友跟他开起玩笑来通常生冷不忌。谁也没想到这句玩笑让陆敏行一通好端端的电话变了味,袁天纵脸色一沉,没拿手机的那只手险些就要扇在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脸上。想到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等着他的回答,男人当下硬生生地忍住火气起身走到一边去,口气却不由自主地恶劣起来,“我不在你自己不会吃啊?今天晚上我有事,回不去。” 听出他似乎心情不佳,原本的一丝期待霎时全都变成了莫名的尴尬,陆敏行很快挂了电话。 晚上袁天纵回家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带了几分薄醉的男人进门看见晕黄的灯光下陆敏行靠在沙发上看书,像是在为他等门。和所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一样,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陆敏行简短地回答,放下书起身动了动肩膀。 “为什么?”袁天纵扑过去将人压回沙发,全身的重量都加在他身上。肌肤的温热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有种磁力一般奇妙的贴合感,“因为我没有干你?” 的确有无数次,陆敏行被袁天纵做到脱力昏睡在他的怀中。其实男人并非对任何床伴都如此不知餍足,他只是对于陆敏行的倔强比较介意,非得探到他的底线,比如弄到他哭泣求饶或者失声叫喊,再不复平时冷淡孤高的样子,才肯罢休。 “你醉了,去洗洗睡吧。”除了淡淡的酒意,陆敏行并未忽略他身上带着属于陌生人的味道,因为是第一次发现所以感受格外真切。被压得难受,晚上匆匆塞进肚子里的食物突然间造反,陆敏行有点反胃想吐,于是匆匆别开了脸。 这个动作看在袁天纵眼里却是另一个意思,他不悦地伸手捏着下巴拧回陆敏行的脸对着自己,“这么冷淡……你这是在抗议?”因为之前那通电话,袁天纵忘记约定而产生的几分歉疚早已荡然无存,同时也惊觉自己近两年花在这小鬼身上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让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有,肚子有点不舒服。” “最好没有。”袁天纵摆明了不信,手机上那三个未接电话的记录让他看了非常恼火——这是讨厌束缚的男人平生最最痛恨的戏码。要是肯仔细看一下,他就会发现那是在同一时间内打出的,仅仅是因为他迟迟不接电话才会这样,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是陆敏行在玩紧迫盯人,“搞清楚你的身份。” 以前敢这样对他纠缠不清的情人无一例外地都立刻被扫地出门,念在这家伙还小又是初犯,袁天纵自觉很大度地愿意原谅他这一回。 搞清楚你的身份——袁天纵的狠话不用多,只此一句已经足以让陆敏行刻骨铭心。 一根烟抽到一半,袁天纵听见有人按响了房间的门铃。 “进来。” 他捻熄了烟放进烟灰缸,扒了扒刚洗好的头发。 白天强逼着卫岚纠集一批人陪他去打了两场高尔夫,弄得每个人都叫苦连天,他这一个多月的苦行僧日子才算正式宣告结束。傍晚回父母家一起吃了顿晚饭算是报告行踪,晚上继续出门找乐子——为了某个铁矿入股的事情,他已经在那个鬼地方陆续耗了好几个月,想到一个星期之后还要继续过去熬着,袁天纵打算趁这几天宝贵的时间玩个够本。 一个小麦色肌肤的年轻男孩带着好奇和兴奋走进房间,样子看起来很机灵。一进门就甜甜地喊了一声袁先生,还附赠一个慧黠的笑容。 自从将陆敏行放在身边养着之后,每次袁天纵出来玩,都会下意识地故意避开一切可能会联想到他的人或物。他找的那些男孩从外表到性格都没有任何陆敏行的痕迹,他们或者活泼开朗)或者清浅单纯,却绝对没有他总是若有所思的内敛和孤傲的气息,更没有他身上那种一直压抑着某种火焰)仿佛随时会燃烧的炫目。 后来袁天纵才不得不承认,那个男孩在他的心中是如此的特殊,特殊到他不肯用不相干的人来模糊他,晕开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 可是此刻男人的心里只有自己千里迢迢赶回来看他,却被当成不速之客的愤怒。 “脱衣服,上床。”他简单地吩咐了一句。 男孩听话地应了,脱光衣服之后跪在床上,用嘴拉开袁天纵腰间浴袍的带子。 发觉对方替自己脱去内裤的手有点抖,紧张得抿紧了嘴,袁天纵一哂,“第一次?” “嗯。”男孩舔了舔嘴唇,接着甜腻腻地求他,“袁先生等一下要轻一点……” 去他妈的第一次! 袁天纵在心中嗤之以鼻,大概知道他好这口,这些出来卖的人为了迎合他,果然什么都装得出来。伸手轻轻一推,男孩顺势倒在床上。既没有做润滑也不戴套子,男人就这么直接粗暴地压了上去——现在他不用担心任何问题,自从被陆敏行涮过之后,卫岚再送他人都会经过仔细地检查,确保不会再捅出当年的娄子。 将母亲送去做了一个收费最高的全身体检,有些结果一时还出不来,必须等至少两三天才能拿到报告。尽管医生告诉他不用担心,以刘芝萍的精神状况来说,这些年的保养已经让她恢复得足够好了,可是陆敏行想起刘芝萍最近老说这儿痛那儿痛,总是不太放心。 从体检中心出来之后他带着刘芝萍去了趟超市买晚饭的材料——因为不用外出,今天他特地关照过陈淑卿不用过来,反正只有妈妈和自己两个人,就随便吃点好了。 “敏敏啊,昨天晚上袁先生来过吗?”吃过晚饭刘芝萍坐在一边发呆,突然问了他一句。和袁天纵一直反感她正好相反,刘芝萍对袁天纵出奇的尊敬顺从。 “嗯,他早上就走了。” “袁先生是我们的大恩人,你以后要听他的话,要好好报答他啊。”女人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出来,面无表情。 每次听到母亲这样说陆敏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把这辈子赔给他,够报答吗? 陆敏行不知道。 9)第9章 ... 第九章 那天晚上袁天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脾气这么大。 跟那个男孩做到一半,听他叫得连魂都快没了,男人心中不禁心浮气躁。顺手抄过扔在床边的浴袍带子在他的嘴上绕了几圈扎紧,世界这才安静下来。只做了一次袁天纵就腻味得够呛,起身再看那男孩已然气息奄奄,大概刚才他那一顿胡干猛操,弄得他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床单上红红白白的一片。 陆敏行记得自己是吃了一片安定才勉强睡去的,却在半夜里突然被人拖起来剥了个精光,不由分说地进入身体。大概是药效未过被强行唤醒的缘故,他闻到袁天纵身上陌生的气味,觉得直犯恶心,头疼欲裂。 多年的习惯让他没有拒绝袁天纵,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要他投入地去做那简直是匪夷所思。反抗不会有什么效果,陆敏行早就知道自己越是拒绝这人就越是来劲,这种时候根本没办法跟他犟。 “好了,别这样……太晚了,我妈在睡觉……”陆敏行提出各种理由不停地央求,几乎就要承受不住对方激烈的动作,“不要了,疼。”他皱着眉头直吸气,冷汗都要下来了,这时候他才发现今天袁天纵有些反常。 “咱们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搞什么欲迎还拒。”别扭了一天终于遂了心,袁天纵笑着在他耳边吹气,“敏敏乖,叫声好的给叔叔听。”自从在徐薇薇的生日宴会上被他这么叫过一次,袁天纵偶尔恶趣味发作就会拿这个称呼来和他调笑。 陆敏行此刻只觉得全身上下包括脑髓都在抽痛,根本没心思陪他腻歪,拼命掰开男人掐在自己腰眼上的双手想要摆脱他,却被死死拽住往后一拖,接着狠狠的插入迎了上来。 “啊!!”那凶猛的一记仿佛顶到心脏,立刻引起后庭一阵反射性的紧缩。陆敏行实在忍不住脱口叫出一声,声音曼长而压抑,颤栗中夹杂着痛苦。 不管多少年,袁天纵还是喜欢这样从后面搂着他做。他干过的人多得自己都记不清,却只有陆敏行是最符合他口味的一个,各种反应都能恰到好处地引起他的兴趣,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后面把他含得紧紧的撒娇一样翕张吸吮,嘴上偏又叫着不要,这样的举动让袁天纵从不认为他是认真地在拒绝。 “疼。”陆敏行轻喊,嗓音沙哑。只有这个字可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此刻的交欢对于他来说是的确是身心的折磨——明明知道袁天纵刚才在外边干了什么,他不能拒绝却又不得不承受,男人的行为让陆敏行觉得自己真是贱得可以,“求你不要了,疼……” “真的疼?”袁天纵死死地楔着他,不停变化频率时快时慢地用力探入深处。那被温暖的丝绒包裹一般的感觉让他无比舒爽,“小骗子,你明明很喜欢……”口说无凭,男人相信陆敏行身体的反应才是真实的,如果真的难受他不会勃起,更不会每次都HIGH到射出来。 他们在床上一向契合,尤其在刚开始那两年。渐渐取得陆敏行的信任之后,不管袁天纵在床上对他做什么,都能得到他热情的回应。陆敏行一向是个聪明的学生,不管是生活还是性爱,他很快就掌握了所有能够取悦男人的方式。那时候袁天纵对他迷恋之极,好像得到一个新鲜玩具的孩子一般,每天巴不得能将他别在裤腰带上随身带着。 陆敏行做爱的时候话不多,身体却极会撒娇。很多时候袁天纵明明已经满足了,回头一见他横陈身体急促呼吸,半眯着眼睛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忍不住会硬起来,非要干到他失神求饶为止。有段时间袁天纵甚至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不要其他的人好像也无所谓。 可是没过多久这孩子就和他闹起别扭来,记忆中似乎是他刚上大学那阵子。如果说是叛逆期,那未免也来得太晚。袁天纵不是很明白陆敏行到底在想什么,那时候他不过是生气教训了他一句,警告他不要搞跟踪盯人那一套,这小东西竟然敢冷淡他! 现在想来,这家伙的确是从那时候起更乖巧更听话了,再也不和他闹别扭,除了坚持和刘芝萍住一起之外,什么都按照他的安排来。一开始袁天纵觉得很满意,可是相处越久,陆敏行这份顺从就越让男人有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烦躁。 感觉身下的人开始全身颤抖,知道他快要登顶,袁天纵就着插入的姿势将陆敏行抱起来贴着自己的胸膛,两人向后慢慢躺平。伸出舌头正好舔上他粉红的乳首,男人坏心地逗弄啃啮,却在他就要失声叫出来的那一瞬间狠狠地翻身压上去身堵住他的唇,深深地霸占他的口舌。 在这种关键时刻被袁天纵一手环肩一手捏住要害撸动,嘴却被封住无法出声,陆敏行腰身忍不住大幅扭动起来。等到双唇获得自由,刚想喘口气,突然感觉男人的大手将他已经喷出欲望的前端牢牢罩住,像捏一个海绵球一般全部握进了拳头反复挤压。 “不……啊啊……”脚尖不由自主地蜷曲,纤细的腰肢高高拱起又颓然落下,白皙的身体仿佛砧板上跳动的活鱼。陆敏行已经不知道是欢愉还是痛苦,皱紧了眉头仰着脖子尖叫出来,声音哽咽,“不要……” 听到陆敏行终于哭出来,袁天纵似乎非常满意。不再拖延时间,他抱着已经叫不出声的青年狠狠再来了几下,痛快地射了出来。 陆敏行仍旧颤抖着,怎么也控制不住啜泣。男人亲了一下他的脸,将他拦腰抱起来带进主卫去清洗。被他折腾得几乎神智不清,陆敏行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是任由他摆布。 等到两个人打理清爽了,袁天纵披上浴袍又抱着他打算回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爱上了这种宠着他的感觉。虽然陆敏行早已长大成人,可在把他养大供他念书的男人眼中总觉得他还很小。 “袁先生,你来啦……”突然角落里响起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大半夜的没开灯还真有点渗人。 大概是以为他不会来,陆敏行舍不得将她锁在房间里,倒让这疯女人黑灯瞎火地跑出来吓人。不过袁天纵是公认的八字重命又硬的人,从来不害怕这些东西,借着微光他看见刘芝萍穿着件长长的白色睡衣,对他娴静地微微一笑。 陆敏行自然也听到了母亲的声音,险些无地自容。还好腰间围着浴巾,否则他真的没脸见人了。他想挣脱男人的怀抱站起来,袁天纵却抱紧了示意他别动。拿他没办法,陆敏行只好将脸藏在他怀中,心中又是羞愧,又是痛苦。 这不是刘芝萍第一次看到他们亲热。 原来他们还住在湖边的别墅时,有一年冬天陆敏行坐在壁炉边的摇椅上看书看到睡着,袁天纵路过客厅,被他映着炉火晕红的睡颜迷住,忍不住凑上去吻了一下,后来还差点直接在斑马皮上要了他——如果不是关键时刻陆敏行发现了在楼梯转角目不转睛瞧着自己的刘芝萍,慌忙推开了情人。 那次袁天纵大发雷霆,咒骂跳脚一定要陆敏行将刘芝萍送进疗养院,说受不了家里有个疯子盯着。不过陆敏行死活不同意,他不能为图享乐方便而抛弃母亲。袁天纵气得将他们两个都赶出了别墅,安排到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原本是打算眼不见为净,可是见不到陆敏行他又心痒难搔,最后还是忍不住跑来找他,为此事袁天纵算是忍耐到了底线。 “你出来干什么,赶快回去睡。”男人没好气地吩咐。 “哦哦。”女人显得有些惶恐,却又讨好地说了一句,“袁先生,我和敏敏会报答你的。” “嗯。”袁天纵面不改色地抱着陆敏行径自走进主卧,狠狠地拍上门。 妈的,真晦气。 “我不会把她送走的。”陆敏行躺在男人的怀里闷闷地说,知道接下来一定又是这种戏码,他不想浪费时间老生常谈。 “靠。”袁天纵翻身压上他,“瞧把你急得,我都还没说什么呢。”这小王八蛋竟然还学会先下手为强了……嗯,反正他从小就很有主意,胆子也不小,“你都不怕被她看,我怕个屁。”这些年来他也差不多习惯了,不过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而已,根本无需多虑。 “睡吧,很晚了。”经过刚才那番折腾陆敏行现在是真的倦了,不再需要使用药物。 “敏敏。”袁天纵突然搂住他的腰,“你去院里请个假,跟我出趟国,时间越长越好。”一连三十几天的素瞌睡让他差点憋疯,想到下次过去还要呆上个把月,袁天纵白天就盘算好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带陆敏行一起过去,陪他一阵子。 10)第10章 ... 第十章 星期一上班,上午一连开了两个庭陆敏行才有时间分别跟上司和人事部门的领导打了个报告,申请年假和出境审批。他参加工作的年限不长,只有区区五天假期,不过加上首尾的周末,也能凑个十来天。 其实陆敏行并不是很情愿陪他出国,可是袁天纵的坚持让他没有办法。如果他不自己主动来请假,想必那个人会亲自找上院长谈一谈什么的,那他就更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自从来到法院工作之后陆敏行还从未请过假,年假也基本上不用,一直任劳任怨地干活跟头老黄牛似的,人勤快又本分,长得还一表人才,整个民一庭从上到下大部分人都挺喜欢他。 乍听到他要请一周的长假,施人杰已经开始想抓头发。原本事情就多得头皮发麻,现在还要损失一个得力干将,怎么能不让他头大。 当年陆敏行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刚进来不到两个月就把他们民一庭积压下来的那两百多份判决书不声不响地写完了,多年的案卷也重新整理得整整齐齐。那些判决书施人杰都曾一一过目,惊喜地发现这孩子写东西的思路很好,文笔通俗易懂却又逻辑严密剖析细微,很有说服力。问了一下他果然在大学选修过哲学,而他当年司考四百八十几分的优秀成绩也的确让人不得不佩服。 施人杰不是不知道陆敏行进本院是有人关照过的,这样能干的孩子即使没有背景也会有单位抢着要,所以还没等他实习结束就提前定了他。陆敏行也没有让他失望,从一进来当书记员到现在当上审判员不过四年时间,本区混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法院民一庭有个办案效率和水平都极高的帅哥法官。 其实当初陆敏行差点做不成这行,因为公检法系统的政审一般都比较严格,像他这种少年时期曾经留下过不良记录和刑事案嫌疑的人,若仔细追究起来事情可大可小。原本他硕士毕业了打算去找个律所做助理,可是袁天纵知道他想进的是法院,当下表示要让他先去法院实习。 “你没什么不良记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记得袁天纵当年皱着眉这样告诉自己。当时陆敏行没吱声,实习的时候还是去了法院。此后他从没在这方面遇到过任何问题,心里多少也明白袁天纵多半在其中掺了一脚。不知道这算不算又欠了他一笔,虽然陆敏行知道不靠他自己也能凭实力闯出来,但是显然不会这么顺利——至少这些年他从高中一路念到硕士,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奖学金和后来两年他跟着导师做业务有点收入之外,之前都是袁天纵在出钱。 陆敏行知道像他这样出身的孩子,想要翻身一贯很艰难,即使到了现在他看似混得人模狗样,谁又知道这一切都是出卖尊严换来的。可悲的是他还得对那个人感恩戴德,因为袁天纵的确是他们母子俩的恩人。若不是他,他们两个人早已不知道流落何方,又会做出什么事。 记得两年前他路过法院的公告栏,偶然看见一桩刑事案件的公开判决书,那犯人他竟然认识,就是当年和他一起合伙敲诈袁天纵的邻居之一肖昆,罪名是多起抢劫杀人,法院判了死刑立即执行。照片上的肖昆显得年轻而憨厚,并不像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当时陆敏行控制不住地觉得浑身发冷,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年幼时母亲离家忘记做饭,他饿得直哭,还是肖昆送了一盒廉价的饼干给他。 那时候陆敏行深刻地怀疑,如果没有遇到袁天纵,他的下场或许会比阿昆更加不堪——虽然一样十分贫穷,最起码他父母双全家里还有兄弟,自己若是犯事被枪毙,搞不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无论袁天纵待他如何,至少他把自己养大,没让他走上歧路。光是这一点,陆敏行就自问没有任何跟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 “小陆,你要休假啊!”吃完午饭,苏月扶着肚子在办公室里散散步,顺便调戏小帅哥,“我看施老头都快哭了。” “嗯,有点事要出门。”陆敏行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个和他的工作生活都八杆子打不到的地方,只好避重就轻,“回来给你们捎礼物。” “你说的啊。”苏月走到窗户边上吹吹风,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上次跟你提的那位小梅姑娘,你考虑过没有?我去打听过了,她对你印象挺好的,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帮你们牵牵线。” 陆敏行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苏月是个幸福的女人,也是个善良的女人,对他很热心也很关心,可她哪里知道,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自己都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他不想耽误别人。况且在袁天纵还没腻烦之前,他大概没有选择的权利,“苏姐,我说过了,我的情况是不合适的结婚的。”陆敏行苦笑。 “哎呀,不就是你妈那点事吗?”对于他的自卑苏月有些不能理解,“她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吧,你本人也好好的,不要因为这个耽搁了呀。”她是真的替这孩子着急,终身大事怎么能这样不紧不慢的呢。 “再说吧……”没办法说出真相,陆敏行只好含糊应对。 从请假到出境申请审批再到办理签证需要一段时间,袁天纵还特意推迟了几天,这期间回家探望了父母,还有那位年过九十的老祖母。 老太太虽然已经老得有些糊里糊涂,可是对这个长房金孙却是一直记挂得紧,非要问明白他最近有没有头疼有没有不舒服才放得下心。 时值夏秋之际,祖母多年来养下的昙花再一次怒放,她很开心,一个劲要求孙子陪着她去看。袁天纵发现这花虽然漂亮命却极贱,用叶枝进行仟插繁衍,成活机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连家里的小孩子都懂得帮老祖宗培育新苗。 这不是袁天纵第一次目睹昙花盛开的样子。在如铁如剑的墨绿叶片间,硕大洁白的花冠剧烈地颤抖着缓缓展开,霎那间含羞带怯地亭亭玉立于人前,很清雅,也很凄艳,而数个小时之后,无论是英雄宝剑还是花香美人,都会幽幽逝去。 “人这一辈子,短得很哪……”老太太在躺椅上喃喃地说道,“阿纵,你是不是不打算让奶奶看到孙媳妇了?” 年过四十的袁天纵一直不肯结婚,家人死活拗不过他,软的硬的都对他来过,他却是油盐不进。到了这把年纪只得这一个儿子,却死活不肯成家,袁天纵的父母以死相逼的心都快有了。 为了绝对的自由,过了三十岁袁天纵就不再参与家族生意,宁可自己投入十倍的精力,付出百倍的努力另辟蹊径打下一片江山,目的就是不想像大哥袁天恩那样,连结个婚)搞个把女人都要被家里人和岳父岳母家盯得紧紧的,这样他绝对受不了——任凭是天王老子,谁也管不到他的下半身的事。 “我要找媳妇,一定是奶奶喜欢的人。”袁天纵猎爱名单的优先顺序从低到高分别是女人男人美人陆敏行,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女人。如果一定要娶个老婆来安慰安慰父母和老太太,他也会考虑一下,就当尽尽孝道。 “真的?”老太太欢喜极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我马上找人给你问问……”从孙子三十岁开始,她手边已然常年储备了许多太子妃人选,只要袁天纵点头,什么环肥燕瘦自然是任他挑拣。 “哎,随便您了,我过几天又要出国去。”只当让她高兴高兴,到时候结不结还不是看心情。说实话,家里逼婚逼得厉害也的确让他烦,但对象到底是父母,不同于其他人可以无视甚至喷回去。如果老太太真能找到一个对他好色的名声毫不在意)只对他的财产感兴趣的女冒险家,他不介意娶一个放在家里让她自生自灭。 工作之后和袁天纵两个人出行还是第一次,陆敏行打包的时候出了一会儿神。最后一次陪他出去玩好像是在研一的暑假,袁天纵很喜欢冒险,一般都去没有什么人的野生景点做徒步旅行,通常他这个陪客都会累得筋疲力尽。 后来他忙着考试和实习找工作,进了法院之后又从头忙到尾,陆敏行这才发现两个人除了做爱之外,已经甚少这样平等直接的交流了——这几年他们两个人都很忙,见面的时间也并不是很固定,对于袁天纵的家事和私事,他是怎么也不会问的。袁家人估计知道他的存在,陆敏行不确定,总之到现在没有人找过他的麻烦,两边基本上毫无往来。 微微叹了口气,陆敏行不得不承认其实那人是个很好的玩伴。他知识丰富视野开阔,身强力壮意志坚定,该享受时享受该吃苦时吃苦,哪怕是在深山老林或是遥远荒漠里也能让人觉得很安心,也能享受到探索自然的乐趣。 目的地并不远,但毕竟是出国,陆敏行总觉得这也要带那也要带,最后发现收拾的都是袁天纵平时需要的东西。 “敏敏,那些零零碎碎的就不要带了,有什么需要在当地买就是。”男人吩咐着,想到这次过去不用一个人苦熬,他明显心情甚佳。 “嗯。”一切都听老板的,陆敏行鄙视自己了一下,竟然还谋着给他省钱。 11)第11章 ... 第十一章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两个人到达K国重镇A市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多。 这片广袤的土地在中国古代已经属于“胡天八月即飞雪”的西域,不过才刚九月中,一下飞机陆敏行便感受到阵阵冷风来袭,其间还夹杂着丝丝小雨和雪粒。 “冷了?”袁天纵将陆敏行厚外套上的帽子拉上挡风,看见他罩在一圈皮毛里的脸小小的显出几分稚气,实在不像个二十八岁的人,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他微红的鼻尖。 “不冷。”反正马上就有人会来接他们去酒店,这点风寒陆敏行自认还经得起,接着又因为男人的骚扰皱了皱眉,“公共场合,你注意一点。” 袁天纵根本不理会陆敏行小小的抱怨,毫不避讳地抓起他的手走在出闸的廊桥上,一边大致跟他说了说这几天的日程安排。 这次他来谈的铁矿收购案价值过亿美元,为了绕开商务部繁琐的审批节省时间,他之前还特地在香港收购了一个公司,以那边的名义到此来谈这笔生意。忙碌了差不多两个月,目前铁矿的股东和铁矿公司所属国家的法庭都已经搞定,就卡在K国政府这最难的一关上。 民营企业如此大规模收购国外矿业公司的案例非常少,没有国内政府背景或者中央企业的支持,谈判显得尤其艰难,但是袁天纵向来意志坚定又敢为天下先,对这个铁矿也是志在必得。为了集团其他项目的顺利展开也必须把这笔生意谈下来,因为袁天纵不想在原料上被人卡脖子。 “你看看,现在这个形势怎样?”陆敏行精通的领域是民法,但是以前曾在导师兼职的律所里混过一段时间,对于非诉讼类的业务也并不陌生。尽管知道陆敏行一向从不过问自己的生意,袁天纵此刻却很想听听他的意见,所以在旅途中才会主动把事情的首尾详细告诉他。 “嗯,当地政府一定会分一杯羹,这是毫无疑问的,关键是看给他们多少合适。”陆敏行想了想,缓缓地说,“我记得他们好几年前就修改了本国的《资源法》,应该就是为了方便政府在所有外资的矿山里插一脚。” “不错。”袁天纵微微颔首。事情难就难在这一关,到底该抛出多少股权转让给K国国有的铁矿企业是这个案子最关键的一步——给多了会影响今后对这个铁矿的话语权,给少了人家不干事情又办不下来,“他们只会狮子开大口,还有一群贪官污吏等着敲我的竹杠呢。妈的,以为谁比谁傻啊。” “咱们吃亏在没有政府背景,否则就有前例可循。你可以想办法打听打听对方的心理底线。”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出了机场到达厅,那里早已有袁天纵的属下开车过来等着接他们下榻酒店。 上了车之后陆敏行就不再和他说与生意有关话,这也是袁天纵喜欢他的原因之一——这小子很有分寸,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乖觉得很。自从跟了他之后,陆敏行从未给他惹过是非,也从不恃宠生娇让他厌烦,无论哪一方面,他都是个完美的情人。 “明天有个矿业展览会,主办方给我发了招待晚宴的邀请,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袁天纵一边说,一边抓起陆敏行有些冰凉的手放在大腿上握住,享受十指紧扣的感觉。 原本他该早点过来的,因为等陆敏行办手续耽搁了几天,这样一来时间被压缩就更忙了。 “嗯。”因为在考虑事情,陆敏行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他估计明天的重点应该不在展览会,而是那些与会的政府官员。 酒店的房间是豪华套房。只要有条件袁天纵一向不会委屈自己,在能力范围之内他会用最好的东西。 “走,咱们洗澡去,这鬼地方晚上冻死人。”许久没享受二人世界,袁天纵显得异常兴奋,“等忙过这几天,我们去湖边打猎。”和他在芦苇荡里的小船上野战一次一定相当过瘾……想到这些袁天纵的魂都快飞了,那一瞬间他真想立刻抛下手头这些烦人的公务,直接拉了陆敏行跑去逍遥快活——可见以前的昏君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洗净身体之后被男人从后背环抱着泡在温暖的浴缸中,陆敏行一直保持沉默。 “在想什么?”大概不满意对方忽略了自己一个人发呆,袁天纵低头用力嗅他的颈项间,“敏敏好香……”这完全是老男人的心理作用,明明刚才他们两个人用的是同一种牌子的沐浴乳。 “你明天要小心一点。”陆敏行突然开口,谈的却是刚才未竟的话题,“我担心有人会给你下套。”根据这里的法律,外国人给有利害关系的政府相关负责人赠送现金或者有价证券等等属于严重的违法行为。 如果被人抓住商业贿赂的小辫子,不仅生意泡汤,搞不好还要受到当地的法律制裁,不是赔款就是罚钱,损失一定很大。陆敏行知道有些外国人经常利用中国人爱交朋友和拉关系的习惯设下圈套,让搞不清楚状况的中方代表触雷中招。 “就你想得多。”很久不曾听到陆敏行用这种略带担忧的口气跟自己说话,袁天纵此刻爽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原本两个人赶飞机很累男人已经不打算做什么,可却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下面竟然自己慢慢硬了,“坏小孩,洗个澡也不专心,叔叔要罚你!” 胡乱给陆敏行安了个罪名,男人抱着他翻了个身,两人开始在水里覆雨翻云。陆敏行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袁天纵狂澜一般的激情所吞噬。可怜他奔波了一天,替这个混蛋担心不说,还要负责他突然发情,陆敏行觉得自己真是够悲哀的。 可是出机场时袁天纵那句难得的嘘寒问暖,还有将所有事情对他和盘托出的那份坦荡和信赖又让他觉得,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 第二天的展会的确如袁天纵所想,十分精彩。K国是个著名的腐败大国,清廉指数世界排名倒数,投资环境堪称恶劣,如果不是距离国内比较近而且矿产的确十分丰富,恐怕少有人肯到此地投资。当地官员为了索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直白得连袁天纵这种厚脸皮都替他们脸红。 长袖善舞的男人并不讨厌这些爱钱的人,相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该给多少)如何打点向来是他的强项,况且昨天陆敏行的分析和提醒也让袁天纵看得很明白,事情的关键是分清楚哪些是真要钱哪些是在试探,最终平衡各方的利益,保证大家都有得赚。 袁天纵突然觉得如果能娶敏敏做老婆那该多么完美。不知不觉他们都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和一般的夫妻也没差了,只可惜他不是女人,父母和家人不会接受他。即使袁天纵从不在乎外界的目光,可出于一份对长辈的尊重,他没打算把这些事情放到台面上去说,父母也就假装糊里糊涂地不闻不问。至于这似乎对陆敏行很不公平,男人根本未曾多加考虑——反正那孩子是不会主动提出离开他的。 展会下午五点结束,主办方举办的晚宴要到七点才开始。应付完那一群吸血鬼之后袁天纵带着陆敏行回酒店休息——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简直比打仗还累。 车开到一半陆敏行突然觉得鼻腔一热,接着血流如注。 K国的气候是标准的早穿棉袄午穿纱,昨天晚上还阴雨绵绵,今天中午却又艳阳高照。知道是这里干燥的气候所导致,鼻腔黏膜一向比较脆弱的陆敏行并未惊慌,只是连忙用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去摸索车上放着的纸巾。 “怎么了?”在一旁的袁天纵见陆敏行指间流血,立刻眉头一皱,一把扯下了他要往鼻孔里塞纸的手,“不能这么弄,血块留着会堵塞血管。” 铁钳般的大手在陆敏行的鼻翼两侧重重掀了几下止住血,又让他微微俯身让刚才残余的鼻血流出来,袁天纵这才将湿纸巾递给他,“擦擦。等一下回去吃点西瓜润一润。” “嗯。”觉得有点丢人,陆敏行轻轻地回了一声。 “晚上没你什么事,呆在酒店里别出来。饿了就叫客房服务。”袁天纵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心疼,不过一贯没个正经的他根本不会表达如此细腻的感情,还凑到陆敏行耳边不干不净地讨便宜,“等我晚上回去,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鼻血。” 陆敏行捂着鼻子,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12)第12章 ... 第十二章 陆敏行现在才知道袁天纵想做收购铁矿这件事已经好几年了,在确定目标之前,他曾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环球跑了数个国家的几百座矿山。知道他是个意志极为坚定的人,这次也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敏敏,来,陪我吃西瓜润润嗓子!”晚宴回来的袁天纵穿得衣冠楚楚,却在肩头扛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西瓜,目测起码超过三十斤重,喜滋滋地走进房间,“阿米尔选的,一定很好吃。”阿米尔是袁天纵雇佣的本地小伙子,懂得汉语,专门负责帮忙打点一应事务。 见他满面春风的样子,知道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陆敏行也不禁替他高兴。 当地的西瓜的确是名不虚传,又红又甜又沙,吃得格外舒爽。两个人一起吭哧吭哧地解决了小半个。实在是吃不动了,陆敏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袁天纵则大剌剌地打了个嗝,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唔,好吃。” 陆敏行忍不住笑出声,“你二师兄啊。” “二师兄怎么了?”袁天纵一挑眉,笑嘻嘻地反击回去,“要不要我背你回云栈洞去?” “拉倒吧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陆敏行笑着给了他一拳,却被袁天纵顺势抓住了手,握住不放。 “今天很顺利。”袁天纵将他拉近之后整个举起来,放在宽大结实的榉木书桌上,突然话锋一转,“还真让你说对了,那些当官的都等着我们争破头呢,有家印度公司沉不住气,上了他们的当。”在政府尚未作出决定之前,所有竞争对手都还有机会。那些阿三大概是想赢想疯了竟然不按规矩出牌,可笑就这么掉入彀中,也让袁天纵趁机弄到了当地政府的心理价位。 “嗯,他们要盘剥你多少?”陆敏行立刻抓住重点,抬头问他。 “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用铁矿未来的利润来抵。”袁天纵轻哼一声,“还要按照平均原则共同经营本地的炼钢厂。” “靠,简直是空手套白狼。”不过陆敏行也知道也差不多就是这个结果。矿藏本身是不可再生的,这种几近掠夺的资源买卖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输出国吃亏,政府如果不想办法多捞一点才真是疯了,“不管怎么说,主导权在你手里就行了。” “必须的。”袁天纵发出一声喟叹,为了这个事情他前前后后投入了差不多四年时间,所以非得有个满意的结果不可,“过几天合约签下来,我们就可以出去轻松轻松……”男人说着说着慢慢低下头,双手分别撑在陆敏行的身体两侧,找到他的嘴唇轻轻覆了上去。 西瓜的清新味道残留在彼此唇舌间,考虑到两个人刚吃了那么多东西,袁天纵又还没有洗澡,陆敏行伸手想推开他。任性惯了的男人自然不依,捉住对方的手腕强硬地拉过他的手臂搭上自己的双肩,双手揽着他的细腰耐心地哄着他接吻。 感受到这人少有的温存,一开始有些不情愿的陆敏行沉默了。 拉下他身上薄薄的睡袍放倒在冰凉的桌面上,袁天纵感觉怀中的青年打了个寒颤。 “冷?”男人含含糊糊地问,双唇舍不得不离开他白皙修长的颈项。 “没有。”陆敏行回答,可是他的确有拒绝的理由,“肚子涨,难受……要不我们出去散散步?”刚才西瓜的确吃得太多了,如果被他这么直接压在身下,难保不会吐出来。 听他这么说,袁天纵的动作顿了一下,半晌才心有不甘地起身将他抱起来,“就你事多!” 虽然被抱怨但对方毕竟是放过了他这一回,陆敏行几乎有些惊喜——原本没有抱什么希望的,看来袁天纵今天心情的确是很好。 他们下榻的是一家非常别致的酒店,虽然处于闹市却拥有独立的院落。酒店的外观稍显陈旧却不失气派,壁画和吊灯充满异国情调,大厅中空直达顶层,如果是白天,阳光会从楼顶的玻璃柔和地泄下。夜间虽然微冷,但本地姑娘的琴声和歌声在酒店里飘散着,让人产生梦幻般的感觉。 两个人漫步在夜间的街道上。虽然路上的机动车多了点,但整个城市的绿化却做得比较好,大大地稀释了那些呛人的尾气味道。袁天纵拖着陆敏行的手,突然觉得不做那事就这么带着他四处走走,好像也不错。 最终袁天纵击败了来自印度)越南和俄罗斯的竞争对手拿下了那个铁矿。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男人将扫尾的事情全权交给负责并购的团队,自己则不再停留,匆匆带着陆敏行,与雇来的当地向导一行四人驱车越过沙漠,来到K国著名的湖边天然猎场。 在晴空的映照下,大湖周围的沼泽闪着熠熠的银光。丘陵上布满了高大的胡杨)小叶杨,还有低矮的梭梭和红柳丛,莽莽苍苍地连成一片,一直延伸到远方的云端。或许开阔的地方的确有荡涤人心的效果,陆敏行这才知道为什么牧民们都是天生的歌手,喜欢纵声高唱。 而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正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沿着河岸一路向北,沿途均有灌木或是秋日最后的狼毒花丛点缀在黄色的草原上,每当北风吹起白草尽折,便惊得黄鸭竞飞野兔狂奔,羚羊早已跳远了,冷静地站在高岗上睥睨着入侵者。 陆敏行见其中一位当地的猎手举起猎枪对准了湖面芦苇丛中的黄鸭,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袁天纵在他耳边低声解释了一句:“这是他们的规矩,打猎之前要先说一声以真主的尊名。” 他话音未落枪声已经响起,野鸭乱飞之际四人已经跑上前去收拾猎物。不过就是普通的铅弹,因为鸭群密集,随便一枪就在芦苇丛中拣回十几只。一部分受惊的黄鸭一直在头顶盘旋哀鸣,袁天纵说这些不肯走的都是刚刚失去伴侣的倒霉蛋儿,听得陆敏行十分不忍。 将猎物装好放进越野车宽阔的后备箱,临行前陆敏行忍不住回头一望,只见芦苇荡已经恢复了刚才的宁静,黄鸭们仍旧游弋在湖面,不知道是在等待还是寻觅,他不由得心中划过一丝惆怅。 袁天纵没有注意陆敏行的感慨,因为他兴奋地发现了远处一只蹲在大石上的小狐狸,它正眯着眼睛正襟危坐,仿佛一个守护天地的智者。 “真可爱啊。”陆敏行也看见了,还发现它歪了歪头,仿佛在和谁打招呼。 “你喜欢?”袁天纵举起了猎枪,“它马上就会成为你的……啧啧,瞧它那副哲学家的讨厌劲儿!” 陆敏行还来不及阻止,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团毛绒绒的小东西便从石头上滚落,就此再无生气。 “你干什么?!”陆敏行几乎有些怒意地质问,不忍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狐狸突然变成一具尸体。早知道要让他看到这些,心情复杂的陆敏行不由得有些后悔跟来参加这种野蛮的活动,“我又没说要……” “可你不是喜欢吗?”袁天纵还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明明是为他的一句话开的枪,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这么不满——“喜欢就要想办法弄到手”一向是袁家人不二的原则,袁天纵根本没考虑过其他。 “我要一具不会动的尸体做什么。”陆敏行浅浅地叹息一声,想不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害了那只无辜的小生灵。 “哦,你想抓活的,那可难了。”袁天纵拉着他的手飞奔过去,千辛万苦地穿过荆棘丛将战利品拣回来,“瞧,管他死的活的,先弄到手再说。” 陆敏行瞧着那男人一脸兴奋的表情,突然发现他们两个人的价值观似乎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沟通才是。 两个当地的猎人因为是大湖南岸当地的牧民,说好了只陪他们在此地打猎之后便要到牧区去,不再回市区。天擦黑之前袁天纵将两人送到目的地,然后带着陆敏行驱车返程。对于今天的收获男人十分满足,后来他惊奇地发现陆敏行手中的五发连击猎枪根本没有动用过,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为什么一直不太高兴。 “敏敏啊,心太软的人是要吃亏的。”男人一边开车,一边用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教育他,而后又表示十分地不理解,“啧啧,这么好玩的事情,你竟然不喜欢。” 心软?听着他的话陆敏行在心里苦笑,以前不知道是谁,一直说他是个黑心又恶毒的小骗子。而且陆敏行自认为他并不是心软,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他一向同情一切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生物,一如看见当年挣扎在堕落边缘的自己。 越野车忽儿爬上坡顶,忽儿钻进树林,等车开到国道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荒漠里的路都是直直的毫无标识可言,司机非常容易走神,袁天纵不得不打叠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开车上。只需要一两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到达附近的T市休息过夜了,明天再带他到湖里去钓鱼荡舟…… 突然对面疾驰过来的一辆卡车灯光大亮,司机似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速度,直直地朝两人冲来。被那道刺眼的亮光闪得几乎睁不开眼,那一霎那间袁天纵的第一反应是拼命往右打方向盘——他绝不允许对面的庞然大物撞上身边的人。 越野车尖叫着冲出了路边的防护栏,继续滑动了几十秒之后重重地撞上了一株胡杨树,这才完全停了下来。这电光火石一般的混乱中陆敏行感觉有人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在那惊人的撞击声之后,一切都突然陷入了死寂。 13)第13章 ... 第十三章 当地警察和救护车到来的时候,发现袁天纵还能清楚地说话,大家都不禁松了口气。他及时的处理避免了两车相撞可能形成的惨剧,那辆卡车事后也跌跌撞撞地在几十米之外刹住了。在袁天纵的庇护下陆敏行安然无恙,虽然前排玻璃渣子乱飞,他身上连块油皮都没擦破。 驾驶室那边损毁比较严重,陆敏行既不能贸然将袁天纵从变形的车头里拖出,又不知道他被方向盘卡住的腿部情况如何,单是见他额头直冒血,估计是被震碎的挡风玻璃割伤,就急得快要爆掉。匆匆撕下衬衫的袖子当作绷带给他裹在伤口上止血,又从未曾被破坏掉的后备箱里抽出一块毛毯盖在他的身上保暖。为了防止袁天纵失血昏迷,接下来陆敏行能做的只是守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 “敏敏,你出去。”袁天纵意识清醒,他担心车会爆炸,“我没事,只是卡住了出不来,等警察来了就好了。” 陆敏行怎么肯听,一直呆在他身边坚持等到救护车和警察到达。 被送进当地最近的医院之后,医生查明袁天纵有脑震荡外加轻微的血气肿和内出血,右腿割伤。万幸有防护栏阻隔减低了车速,他没有受重伤,只是必须得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 袁天纵是个极不听话的病人,若不是有陆敏行在身边,他大概连一晚上都呆不住。光是规定他暂时不能下地走路就让他在病房里大声咆哮,说这些蒙古大夫好治不病多此一举。还好没有人能听懂他的咒骂,否则陆敏行担心他们会被轰出去。 “你睡一觉,医生说明天情况好的话可以转到市区的医院去。”陆敏行只得像哄个小孩一样耐心地劝他,“是不是头疼?肚子饿不饿?”折腾了半宿也不见这个伤患消停,陆敏行不知道他到底是铁打的还是野生动物投胎。 “我不疼。你过来。”看来这次不能再带他出去玩了,自己这副样子连过几天去做收尾工作都不方便。袁天纵强压住被打乱计划的不快,一把拉住陆敏行的手拽着他躺在自己身边,“啧,麻烦……医院真他妈无聊。” 陆敏行侧过身体圈住他的腰,半晌才轻轻地说:“求你好好休息,别再让我担心了。” 最危急的时刻袁天纵的所作所为让他心惊胆战,直到现在陆敏行仍旧不敢相信他居然在那种时候豁出性命来保护自己,那一刻陆敏行感受到的不是欣喜或是兴奋,而是无比的沉重和绝望——他欠他的,恐怕一辈子也还不清了。身上背负了太多枷锁,他就要喘不过气来。 “敏敏?”听他平平淡淡的口气里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即使粗线条如袁天纵也不由得翻身和他面对面躺着,“怎么了?”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我……”不管是怎样的结果陆敏行自认都受不起。说出这句话他的身体已经在微微发抖。 “呵呵。”原来这孩子吓坏了,想到这里袁天纵竟然低低笑出声。伸手圈住他的肩,袁天纵在他耳边戏谑地说道:“叔叔好不容易把你养大,还没稀罕够呢,可不能就这么血本无归。” 他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好说的,男人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更何况他的敏敏还这么小——因为大了他十多岁,连袁天纵本人都没发现,直到现在他仍旧将陆敏行当成十多年前的那个荏弱少年来宠。 陆敏行没有吭气,只是抓紧了袁天纵身上的衣服。他年幼时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自己有个严厉又慈祥的父亲,如果遇到危险他会奋不顾身地拯救自己于水火。 现在陆敏行什么都不需要了,只要有这个人就好。 第二天他们就转回了A市市区,袁天纵依然得在医院呆着接受治疗,而陆敏行的假期只剩下不到五天。 因为一只脚暂时不便,袁天纵就将许多收购扫尾的事情都扔给陆敏行帮忙代办。可怜陆敏行白天要出去领导团队帮他做事,晚上还要回来伺候他说话解闷陪床,原本好好的度假变成了包身工。 在医院里呆着无聊,瞎想的时候男人突然发现,如果自己将来结了婚又突然挂了,那么没名没分跟着他的陆敏行岂不是毫无保障,最后必定是白白便宜了未来的老婆和袁嘉礼袁嘉文那帮臭小子。考虑了一天,袁天纵认为自己应该修改一下遗嘱,或者变更一部分他名下财产的所有人,他决定一回国就开始找律师办。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车祸原本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怕家里人担心,袁天纵没打算通知父母——反正有陆敏行在这里就可以了,这孩子天生机灵又细心,将事情交给他袁天纵没有任何不放心的。可想到他很快就要回国,男人又高兴不起来,连中午饭都不想吃了。 “怎么没好好吃东西?”下午陆敏行忙完他的公事立刻到医院来,发现小桌子上放着根本没动过的面包)羊肉和红菜汤,眉头皱了皱——袁天纵向来胃口甚好也从不挑食,很少见他这样,“是哪里不舒服吗?头还晕不晕?”这里的医疗条件不算好,陆敏行生怕他留什么下后遗症。 “烦,吃不下。”向来活泼好动,一秒钟都停不下来的袁天纵被困在床上躺着,身边又没有陆敏行陪伴安慰,不由得耍起了性子。 “不吃饭身体怎么会好呢?”陆敏行叹了口气,将东西拿起来去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摇起床放在小桌板上,“来,多少吃一点。” “你喂我。” 根本没有好好轻松到,可他却已经订好了回程的机票,只要一想到这个,袁天纵就憋了一肚子火——过几天敏敏就要回国了,难道又要他天天对着阿米尔那个笨蛋! 因为口味问题,袁天纵对异国男女一向没有兴趣。过来负责收购事宜的团队里倒都是中国人,但是他没有公私不分的坏习惯。 “诶?”不知道为什么袁天纵突然变成了小孩,陆敏行有点不习惯。不过只要一想到他是为了什么而躺在这里,陆敏行又根本不愿意违逆他的意思。当下去洗净了手回来,用勺子喂他喝汤。 袁天纵这才肯乖乖地吃饭,完了还要下床走走,陆敏行只好扶着他在病房里踱步。一一满足了他的各项要求,最后男人将他圈进怀中,拥着缓缓倒在床上,“敏敏,我们来做吧。”明明有陆敏行在身边却禁欲了两天,这已经是男人的极限了。 “不行,你现在这样不能做的。”身上有外伤根本不合适做那种事,性爱会引起血管扩张刺激到正在重新生长的组织,绝对会影响恢复,“好好休息,以后再说好不好?” “我就要。”一想到他马上要走男人就任性起来,不由分说便开始扒他的衣服。 陆敏行慌忙按住他的手,有些尴尬,“别……我没有准备。”保险套和润滑剂什么的都没有,这样胡干怎么可以?谁知道这人连住院都要发情! 袁天纵嘿嘿一笑,在床头小柜子的抽屉里摸出一包东西丢给他,得意地说道:“我早让阿米尔送过来了。” 这下陆敏行再也绷不住,脸红了起来。这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要他丢脸丢到外国来吗?为了袁天纵的身体着想,陆敏行心中拿定主意今天不能让他得逞,一咬牙索性想个办法替他吹出来,让他没力气闹腾。 平常陆敏行很不喜欢口交,因为他觉得替人舔卵蛋这种方式最是下贱淫荡毫无尊严,即使说不是出来卖,他一样感受不到把别人那根东西含在嘴里会有任何愉悦。一般都是袁天纵偶尔想要,催他催得狠了才会不情不愿地做一次。时间久了男人知道他不喜欢这样做,也甚少在这方面要求他——反正找乐子的方法多的是,何必强迫他用不喜欢的方式。 所以在陆敏行扒下他的裤子将脸凑上去亲吻那微微隆起的私处时,袁天纵惊讶得轻声叫了出来,“敏敏!你……”一双手也受不了地抱住了他的头。 久违的温暖包裹着最最敏感的地方,温柔的唇舌力道不一地爱抚,男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鼻端逸出低沉的呻吟——陆敏行第一次主动给他做口交,这个认知更是比身下的刺激更加让他感到新鲜和兴奋。 陆敏行投入地做着,比他上班写判决书的时候还要认真虔诚。感到男人将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那犹如按摩的力道也刺激他做得更加激烈。以往的经验让袁天纵知道,只要这个孩子愿意,他会伺候得自己欲仙欲死。温暖柔嫩的口腔拼命吸吮吞咽,灵动的舌头执拗地舔舐用力戳刺,像要找到缝隙钻进男人的身体。 被这狂热的爱抚所迷惑,男人只能凭着直觉挺腰,将火热的欲望向更深的地方挺进——到了后来陆敏行的每一记吞吐都是深喉,这种玩命似的做法连袁天纵这样的老手都难以抵挡,四下冲撞找不到出口的快感让男人更加用力地捅进喉咙深处,直到再也忍耐不住,抓住他的头发一举喷射而出。 那一刻袁天纵几乎有些遗憾,其实他并不想就这么射在陆敏行的嘴里,他还是喜欢留到最后的交欢中,让他憋着劲在自己身下辗转哀求,尖叫哭泣。 陆敏行终于从男人的胯间抬起头,嘴角残留着一丝没有吞掉的白浊液体,吊着眼睛微笑的表情使他看起来无比诱惑。男人忍不住起身抱着他,脸贴过去伸出舌头舔上他的唇瓣,“敏敏。”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袁天纵觉得,这样的陆敏行让他有些心痛。 14)第14章 ... 第十四章 袁天纵原本打算赖着陆敏行不放他回去,但陆敏行看他身体已无大碍,事情也帮他做得差不多了,心里记挂着工作不能继续拖延下去,头一次没有听袁天纵的话,仍旧按照预定的行程匆匆回国。 他走的那天袁天纵大发脾气,连生意上的大获全胜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偏他又自虐似的非要送陆敏行去机场,害得陆敏行一路上不得不忍耐他的骚扰。 “请假太久了不行的,我得回去工作。”两个人一起坐在后座,陆敏行一遍一遍地跟他解释,自己都觉得太罗嗦了。法院事情那么多,自己一走十来天,庭长他们肯定忙翻了。 袁天纵一边亲他的脖子,鼻子里不屑地喷着气,“那破地方,一个月撑死几千块钱,不去又能怎样。” 听他这么一说,陆敏行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情人的隐忍和冷淡让袁天纵越发地不顺心。也不顾他还要奔波一天,臭脾气上来的老男人升起车内的挡板,硬是压着陆敏行在后座上狠狠地干了一次。这次他连套子都没用,真枪实弹全部射进陆敏行的体内。 “给我夹紧了带回去,好好想着我。”恼怒于自己还没有他的工作重要,深受刺激的袁天纵此刻像个卑劣的流氓一样毫无风度。 陆敏行仍旧没有吭气,只是默默地用湿巾擦净两个人的身体,穿好彼此的衣服——若是再说话惹他生气,就该赶不上飞机了。 一回到家陆敏行就直奔卫生间,清洗掉那个任性的男人硬要留在他身体上的气味和痕迹。担心会闹肚子,他还吃了两片药预防。 等陆敏行收拾停当,陈淑卿立刻向他报告,说医院的体检结果已经拿回来了,不过她看不懂。陆敏行取过检验结果来看,发现有几条结果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一是精神病合并心脏病,二是精神病并发糖尿病,还可能有因为长期便秘而引起的肠梗阻。虽然目前症状的都还不甚明显,但很显然这都是刘芝萍多年来由于精神分裂而慢慢演变出来的病,长期的药物控制会随着她的年龄增长而带来巨大的破坏。 嘱咐了陈淑卿一些护理的注意事项,并告诉她自己会安排专业医师按时来家里给刘芝萍看病,陆敏行靠在沙发里揉了揉眉心。除了觉得有些累之外,他倒是没觉得伤心难过之类。幼年的际遇让他习惯了遇到事情冷静地面对,然后麻木地解决——只要看淡了,没有什么事情不会过去。 第二天上班,陆敏行果然带着一堆土特产去了法院。平常他待人客气礼数周到,既不冷淡也不过分亲热,在单位人缘可以说相当不错。他的眼光和品味都很好,给男同事带了免税的香烟,女同事是香水和巧克力,送给上司的则是俄罗斯原产的红金挂坠,精致的做工和靓丽的色泽足以让施人杰成功地讨好老婆。 因为苏月是孕妇,巧克力和香水都不合适她,陆敏行特别送了她一张K国当地著名的手工大花毛毯,引得其他女同事都纷纷咬着手帕羡慕嫉妒恨。 “你们赶快找个男人结婚生小孩,再赶上小陆出去玩就有份了。”苏月搂着毯子对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得瑟,“要是觉得这样太慢,我们小陆这不是还没主儿吗,你们干吗放过他。” 她这样一说,有那么一两个被说中心事的姑娘不好意思了,拉扯着纷纷散去,弄得陆敏行也有些尴尬。 “苏姐,我出去一下,有个案子要跑一趟居委会。”不想再被逼婚,这种时候他还是三十六计为上。 “哎,等等……我有话和你说。”苏月急忙拉住他,小声说道:“我约了小梅明天晚上一起吃饭,你也赏光去一次吧!”见陆敏行迟迟不肯下决断,女人觉得有必要推他一把,于是自作主张地约了梅笑雪去相亲。 “苏姐你!”拒绝了数次无果,陆敏行差点要发火,可是看看苏月大着个肚子又不便发作,他硬生生地吞咽了一口,“我真的不能去啊。”如果给袁天纵知道他去和女人相亲,他恐怕这一年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就是吃个饭而已,没什么的,就当多认识个朋友,嗯?”苏月哪里知道陆敏行心里的苦,仍旧耐心地劝他,“这不是还有我一道去么,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没有人会逼你决定什么的。” 陆敏行闭了闭眼,在心里长叹一声,“好吧。”现在他惟一庆幸的是袁天纵还在国外没回来。 他想起刚进大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同学看上了他,追得很紧。不管陆敏行怎么暗示拒绝都无法阻止那姑娘的热情,有一次不知道怎么搞的还追到他住的地方去,不巧遇上了去和他幽会的袁天纵。 陆敏行当时害怕极了,担心袁天纵会当面给那姑娘难堪。可让他意外的是男人风度极好,自称是陆敏行的叔叔,还笑眯眯地告诉那女孩说我家敏敏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女孩子家要晓得自尊自爱免得玩出事情来影响以后的前途叔叔一直帮忙收拾残局也很辛苦的,一通暗含威胁又阴阳怪气还挑不出毛病的话把那姑娘吓得落荒而逃,从此再也不敢去骚扰陆敏行。 袁天纵事后也没有发脾气,反而脸色和蔼得吓人,还貌似很关心地问陆敏行是不是真的想要交女朋友。尽管陆敏行一再强调自己对那个女孩没有意思,最后还是被男人折腾得几天下不来床。 事实上陆敏行不知道的是,他走后不到一天,袁天纵接到一个电话,让他终于有理由放下K国那堆破事回家——在离家十多天之后,他年过九十的老祖母病危。 匆忙赶回家里才知道她前几天因为受凉而染上肺炎,现在情况不太好,正在医院里治疗。 “哎呀,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一定要出来看看她的花。还一个劲说阿纵是不是不好了……原来你真在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看到儿子额头上贴着橡皮膏,袁天纵的母亲张明涓一个劲地埋怨,用力拍打他的肩膀泄愤,“你把爹娘兄弟都当什么人了?!” 听说儿子出国办事还特地把那个男孩弄过去,现在搞成这样还不跟家里讲,也不知道那男孩给儿子下了什么迷魂药——想到这里,母亲不由得对陆敏行稍起怨怼之心。如果她知道袁天纵是为了保护陆敏行才搞成这样,还不知道会将他恨成什么样。 袁天纵脸上赔笑任由母亲发泄,在心里算算日子,祖母生病那天大概就是自己带着陆敏行出去玩撞车的那天。一向对老太太的迷信不以为然,他现在才知道不该去嘲笑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人活到一定的年岁,或许多少都积攒了那么些对于生活的敏锐。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是能跑能跳。”匆匆打断了母亲的唠叨,袁天纵决定去医院探望祖母。 大概是家里人生怕老太太随时会仙去,给她搞了个二十四小时重症监护。袁天纵去看她的时候,发现那些仪表上显示的数据都还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老太太醒过来看到他,浑浊的眼睛里方才闪过一丝光彩。 “阿纵……你没事么。” 祖母有气无力的声音让袁天纵心里一暖,不由得握住了老人枯瘦的手,“我没事啊,刚买了一座铁矿呢,改天带您去瞧瞧。” “好,好……”老太太说得含含糊糊的,“阿纵啊,奶奶死了你要好好照顾我的花……” “胡说什么呢。”袁天纵打断她,“我还没结婚,您不想看孙媳妇了?”如果这个时候可以把敏敏叫来该多好,老太太一定会喜欢他的。 “嗯,孙媳妇……”老太太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抽出被袁天纵握住的手,吃力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相片递给他,“这姑娘……你看好不好?” 袁天纵接过来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个看起来很沉静的女郎,长相也堪称漂亮。照片的背面似乎有字,他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李中慧,二十八岁。” 嗯,年纪和敏敏一样大,可是气质看起来感觉老他一大截——这是袁天纵对未来妻子的第一观感。 “奶奶喜欢她吗?”袁天纵估计老太太比较喜欢这个姑娘,不然不会单独把她的照片给自己看。反正娶什么人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摆在家里得让老太太和老妈喜欢。 “中慧很好啊,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你妈见过了,也很喜欢。阿纵你去见见她罢。”老太太说了这些话有些耗神,又闭上了眼睛。 “嗯,你们都喜欢的话,那就她好了。”老太太看来时日无多,袁天纵希望至少能让她走得没有遗憾,“我这就让我爸我妈上李家提亲去,国庆节奶奶一定能见到孙媳妇。” 老太太听了,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极其欣慰的笑容。 15)第15章 ... 第十五章 治愈了老太太的心病,袁天纵回家又跟父母商量了一下结婚的事,打算让人着手安排。 两老听了之后都非常高兴,张明涓更是激动得几乎垂泪——他们夫妇都是快七十的人了,这辈子惟一的心愿不过是看到这个幺子娶妻生子回归平凡生活。原本担心他会这么一辈子荒唐下去,想来是年纪大了,终于懂事了吧。 张明涓算了算日子,虽然时间有点紧,不过只要舍得砸钱,婚礼仍然能够办得风风光光。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婚事定下来。李家的姑娘她早已见过,落落大方贤淑有礼,虽然出于婆婆心理女人觉得她配儿子还是差点,不过考虑到袁天纵早已花名在外,能讨到这样的儿媳妇张明涓也算是满意了。 解决掉结婚的问题,袁天纵又抽空约了他的私人律师,让他去准备办理有关新立遗嘱和财产转让的事情——既然决定要讨老婆,男人自认要给陆敏行最好的安排,绝不亏待他跟了自己这么多年。 当然,袁天纵根本没有想过要因为婚姻而放弃跟陆敏行,或是任何床伴的关系。不管那个李中慧是出于什么理由嫁给自己,袁天纵决定要让她先弄明白他们之间的婚姻形式大过内容,不能接受的话就趁早滚蛋——他不希望以后过袁天恩那样鸡飞狗跳的日子,也不打算被任何人束缚。 事情办完之后也差不多到了下午五点,袁天纵直接去了陆敏行那儿,打算在那边吃晚饭。心里还想着敏敏下班回来看到自己一定会吓一跳,谁知到家之后陈淑卿告诉他,今天晚上小陆说要和同事一起在外面吃饭。 “嗯,我不在的时候,他经常出去吃吗?” 平常袁天纵出门办公或是游玩,一般都不会想陆敏行在家干什么,今天听到陈淑卿这样说,他这才发现自己对陆敏行的交友状况并不熟悉,突然冒起了一些好奇。 陈淑卿摇了摇头,“小陆很少出去,每天一下班就回来陪芝萍姐。”这个孩子一向是这么踏实孝顺,想到自己那个靠不住的孩子,她有时候都会忍不住羡慕刘芝萍。 “真是的。” 袁天纵抱怨了一声,他早该想到,有那个大麻烦在,敏敏哪有时间出去玩。如果不是自己带着他,这家伙可能连方圆五公里之外都不肯走动吧。同时袁天纵也更加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同事这么大面子,能让陆敏行破例赏光吃饭,总不成是老院长吧! 因为处于孕期,苏月订了一家比较清淡的江浙口味的馆子。吃饭的时候除了梅笑雪和苏月的老公之外,席间还多了一位高瘦俊朗的青年男子,年纪大概比陆敏行大个一两岁,脸上一直笑眯眯的。根据苏月介绍,那是梅笑雪的堂兄梅笑寒,因在本市市委宣传部工作,所以也顺便一块来吃个饭。 猜到这个人吃饭是假,正经是帮忙妹妹来把关做陪审团的,寒暄过后落座时,陆敏行不由得苦笑了一记——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估计会直接上来揍他一拳然后走人吧。 梅笑雪个性开朗,而且苏月事先也说了这就是介绍两个人认识认识,算不得正式的相亲,所以小姑娘显得也比较自在。因为晚饭时间位子不好订他们没有要包间,五个年轻人只是要了一张大堂的桌子。 陆敏行进了法院之后多少也会出席一些必要的社交场合,他一贯稳重大方,所以该做的他都礼貌地一一做到。两个主角男的帅女的俏,苏月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媒做得对。 上茶水的时候服务员不小心碰掉了陆敏行手边的筷子,他并未在意,只是好脾气地自己弯腰捡了起来,弄得那个服务员很不好意思,立刻拿了一双新的给他替换。 其他三个人正在研究菜色,只有安静坐在一边观察陆敏行的梅笑寒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知为何,他的浓眉微微一动。 尽管没有丝毫要和那姑娘发展关系的想法,却又不能太过冷落对方,陆敏行只得不断地找话题,再加上苏月和她老公都是机灵的人,饭桌上的氛围搞得不错,梅笑雪看陆敏行的眼光也越来越满意。 一顿饭吃到晚上八点多,中间陆敏行肚子不太舒服去了一趟洗手间,从隔间出来的时候看见梅笑寒在洗手台边站着抽烟,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高深,和刚才一团和气的样子判若两人。知道他们从政的人都是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陆敏行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对他客气地颔首打了个招呼便走过去洗手。 “小陆,你真打算娶小雪做老婆吗?”梅笑寒捻熄了烟扔进垃圾桶,也走过去洗了洗手,“我知道,你们这种人害怕社会压力会找个女人结婚做掩护,那样做其实伤害挺大的,可以说是一种欺骗的行为。”他面不改色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心地跟陆敏行交谈。 知道妹妹要来相亲,梅笑寒曾经托人打听过陆敏行的身世,知道他出身单亲家庭,从未交过女朋友,早年靠一位富商资助完成学业。 其实在见面之前梅笑寒并没有怀疑过陆敏行的性向,直到在他弯腰拾起筷子的那一霎那看到他脖子上残留的吻痕,那种程度让人很难想象是女人留下的,又见他生得眉清目秀,真是不由得不往那方面想。 感觉妹妹对这个人甚是满意,梅笑寒觉得有些危险。其实按理说他无论如何不该当面把这事挑明,不过看陆敏行一副面嫩好欺负的样子,梅笑寒还是决心诈一诈他的话——因为他天生最最厌恶的人种就是同性恋。他陪梅笑雪相亲不是第一次,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败类。 听了他的话,陆敏行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却仍旧波澜不惊。 “梅大哥,您是不是误会了。”欺骗真是从何说起,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今天苏姐请客,我来吃顿饭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陆敏行冷静地回答,并未透露任何心事,不过却对此人的敏锐暗暗吃惊,突然又觉得有些委屈——他自认平时从未做出过任何妨碍或困扰他人的行为,这个人凭什么用那么鄙夷的口气对他说话。 梅笑寒望着眼前青年漂亮的脸蛋,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怎么也抑制不住,在脸上表现出的却是释然,他呵呵一笑,“是我多虑了,你应该不是那种人。我妹妹如果嫁给你,我们……” “他不会娶你妹妹。”突然一个极端不耐的声音打断了梅笑寒的话,走进来旁若无人地拉了陆敏行就往外拽,嘴里还不满地抱怨着,“你们法院的人吃饭都这么慢吗?” 被袁天纵强行从餐厅的卫生间直接拖回家,除了没来得及道别,对两位女士感到有些抱歉之外,陆敏行并没有不高兴——反正他也不是自己愿意出现在那里的,现在他更关心为什么应该在千里之外的袁天纵会出现在这里。 “家里有点事,提前回来了,短期内不会再去。”回国之前袁天纵已经匆匆将所有的合约签字连同配合当地媒体宣传曝光和其余非要他完成不可的工作都通通解决掉,剩下的事情便全权交由常驻K国的团队负责处理。 他解释得简单,陆敏行也没有多问,心里愁的是怎么解释今天的事——看袁天纵的臭脸就知道,他绝对很不高兴。吞吞吐吐地坦白之后,令人意外的袁天纵并没有立刻冲他发火,反而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若有所思起来。 “想跟女人结婚?”从不在亲近的人跟前隐藏心事,男人翻身将陆敏行压在身下。手伸进他的睡衣下摆惩罚似的用力抚摸,一上来就直捣各处敏感点——睡了他十多年,他实在太熟悉陆敏行的身体了。 “不,啊!那里……别碰!”陆敏行咬着牙,心里后悔死了。早知道袁天纵已经回国,他今天就应该坚定地拒绝,“我不会结婚的。”只要他一天还没腻烦,自己就一天没有选择的权利。 “嗯。”袁天纵仿佛在考虑什么问题,他突然发现,这孩子可能在说谎,毕竟自己从未给他搞女人的机会,“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如果不是大费周章地打听到他今天的行踪,他哪里会知道这家伙竟然会趁着自己不在国内偷偷跑去相亲——比起可能的隐瞒和欺骗,他想找女人结婚的事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没有,不是的……”知道他还是发火了,但是以前的袁天纵生气起来从未如此平静,陆敏行几乎有些恐惧。想转头不看他,却被一只手拧住下颌钉死在原地,强迫他不得不面对。 “你还小,这种事情不用急。”男人嘴上暴躁地说着,心里想的却是不管这孩子长到多少岁,自己也未必舍得把他交给任何人,“等你长大了,叔叔一定给你找个最好的姑娘……”袁天纵一边说,一边重重地收紧虎口固定住陆敏行的下巴,那力道仿佛要将他捏碎,却轻轻地凑上去吻他,温柔地顶开他的牙关,舌头不容拒绝地伸进柔嫩的口腔里霸道地搅弄。 这个孩子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也许他要一直放在身边,在这之前谁敢打他的主意,就是和他过不去。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陆敏行很想这么告诉他,可是嘴里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生与死的畏惧让他拼命扭动身体抗拒着对方。 “只要你一天还是我的人,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偷偷摸摸地跟女人来往。”袁天纵狠狠地说道,突然放开身下的人,起身将手边所有触手能及的东西全都抓起来扔出去摔了个稀巴烂。 “我知道了。”陆敏行沙哑地回答了一句,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喘息——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被袁天纵捏死。 事实上在听到男人那句话之前,陆敏行早已知道是这个结果。他甚至没有奢望过袁天纵会网开一面放了自己。 16)第16章 ... 第十六章 国庆节前后袁天纵似乎非常忙碌,完全没有时间上门骚扰,陆敏行甚至有空每天带着刘芝萍出去逛逛附近的公园。经过这些年的精心调养和护理,她的病情基本上得到控制,平时只是说些疯疯癫癫的话,再没有做出什么危险行为。 “敏敏,袁先生怎么不来了啊?”刘芝萍偶尔也会关心儿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往往让陆敏行无言以对,比如现在,“是不是你不乖,惹他生气了?” 距离上次袁天纵闹脾气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其实这个记录并不算最长,只是这次不同于以往单纯地离开,他是生着气走的,也未曾交代任何话语。 “没有,他很忙的,不能天天来。”知道母亲没有得到回应会一直发问,陆敏行只好敷衍她一句。 “哦哦,袁先生是好人,你要好好听话的话,不要惹他生气呀。”刘芝萍再三叮嘱着,这让陆敏行有些疑心她是听见了那天袁天纵发怒摔东西的声音。 后来陆敏行接到袁天纵律师的电话,说约个时间去他的事务所签署一些文件,让他有些奇怪。到了事务所他发现要他签的东西是一份包含了现金)股票)房产在内的巨额财产赠与协议!赠与人是袁天纵,受赠人是刘芝萍,陆敏行作为刘芝萍的法定监护人代理行使一切权利和义务。所有的赠与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不得转让。 “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刘永志也算是看着陆敏行长大的,自那年将他从看守所里弄出来,这孩子就在袁天纵身边一直呆着从未离开,简直是个奇迹。现在老板要结婚了送他这么多钱作保障,在刘永志的眼里,袁天纵慷慨大方堪称有情有义,“你是吃皇粮的,这些东西放在你母亲名下比较合适。” 陆敏行是公职,如果名下突然多出一堆巨额财产肯定会被纪委的人打上红圈,所以在刘永志的建议下袁天纵改将这些东西都送给刘芝萍。 原来这些是批发他一辈子的奖金,陆敏行无奈地苦笑。他无法不将现在的状况和那天晚上袁天纵所说的话联系起来。说实话这么多钱,即使买下整个“卫城”也是绰绰有余。袁天纵的确很大方,连陆敏行都得自认他根本值不了这么多。 陆敏行不想签这个字。哪怕真的是赤裸裸的买卖关系,他也不想做出这种银货两讫的样子。 “你告诉他,批发的钱已经付过了。”知道钱对于袁天纵来说不过是数字上的不同,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定性——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了,袁天纵仍旧当他是当年那个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的骗子。 “小陆,老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刘永志哪敢这样对袁天纵说话,连忙拉住他,“你别为难我们。” 大约是陆敏行一直没有动静,对他颇有好感的梅笑雪顾不得矜持给他发过两条约会的短信,却被他一一客气地婉拒了。苏月也曾明示暗示让他主动一些,陆敏行也都装傻混了过去。安静了几天之后再没音讯,陆敏行以为这事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却在某天中午接到了梅笑寒的电话。 “小陆啊,最近很忙吧?”梅笑寒一说话,陆敏行就充分体验了一把市委宣传部理论科科长的威力,“怎么不和小雪见见面呢?” “梅大哥,我觉得我和小梅不太合适,不想耽误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陆敏行不禁再度后悔那天的心软,这下不仅惹恼了袁天纵,还惹下这么个大麻烦。 “嗯,你这就不对啦,不多相处相处,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梅笑寒还是一副政工干部循循善诱无懈可击的口气,让陆敏行真是疲于应付,“年轻人在一起吃个饭而已,没什么坏处的。” “梅大哥,我……”陆敏行还想说真的不行,却被对方打断。 “你上次说有急事不辞而别,怎么也得给小雪一个交待对不对?”他听见梅笑寒在电话那头低低笑了一声,“请她吃个饭就当道歉,有什么话也当面说个清楚,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对方话说到这份上,自己又的确理亏,陆敏行犹豫了一下——如果能取得袁天纵的同意,他是没意见的。问题是那个人最近不到他那儿去,陆敏行也不能为了这种事情特地打电话给他。 “梅大哥,我去安排一下,回头给你们一个答复。”如果非要让他当面拒绝,陆敏行也只好不顾梅笑雪的面子了。 “这样才对了,我等你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这才满意地挂了线。 “敏敏,晚上回家吃饭。” 有了前几次被当成不速之客的不良体验,现在袁天纵终于学会了事先给陆敏行打个电话报备。他刚陪新婚妻子从国外度蜜月回来,那种温吞无聊的游山玩水和逛街实在让他腻味,好在李中慧并不怎么需要陪伴,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各玩各的。自认为已经尽到了结婚的责任,袁天纵又开始恢复了他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 正在愁怎么找他,被梅家兄妹缠怕了的陆敏行第一次这么盼望看到袁天纵,“好,我今天晚上不加班。” “嘿嘿,想我啦?”难得听到他平稳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热切,袁天纵显得非常高兴,“早点回家,我要吃你做的橙花排骨。” “嗯,我回去做给你吃。”男人霸道中带着撒赖的声音让陆敏行失神。 他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为了让这个人高兴,曾经苦学了一身的厨艺和按摩技巧。后来他发现袁天纵这个人吃什么都津津有味,并不在乎食物的粗粝精细,而给他按摩最后的结果也必然是滚床单,于是也就慢慢放弃了。难得他还记得自己做过这道菜,陆敏行几乎要惊叹天上落红雨。 十七岁的陆敏行的确憧憬过袁天纵。那时候他崇拜他,信任他,依赖他,把他当作一切——父亲,兄长)朋友和情人,每天除了读书便是陪他玩耍,在他的怀中被他弄得呻吟喘息却哭着说还要,像只永远也喂不饱的小猫,而那时候的袁天纵也的确只独独宠爱陆敏行一个。在那之前,年轻的男孩从未想过男人有一天会对他腻烦。 现在想来,他们两人之间的裂痕始于陆敏行清醒地发现,自己从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成为袁天纵的唯一。他仍旧记得第一次在袁天纵身上闻到其他人的气味,那种让他恶心反胃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也一样淫乱肮脏,后来次数多了,这种痛苦渐渐变成了麻木。 陆敏行知道他能跟袁天纵这么多年,或许只是因为生得比其他人好些,又或许是在床上更对他的胃口,仅此而已,等到他年华老去青春不在,他自然就会弃他如弊屣。现在陆敏行能做的,只有等待。 下班回到家大概五点半,陈淑卿早已按照陆敏行的要求将那些食材准备好,只等着他回来下锅——袁天纵钦点要陆敏行做,她就不敢越俎代庖。 又是一个多月没见陆敏行,一看到他在玄关出现袁天纵就忙不迭地蹦出来,不等他换好拖鞋不由分说就压在墙上热吻。陆敏行一边穿鞋一边轻轻推拒——他闻到袁天纵的身上染着一股属于女性特有的香气,或许是香水,或许是化妆品,只有如此接近才能抓住那阵若有若无的味道。 “别闹,我要去做饭的……你不是等着要吃吗?”几乎想屏住呼吸逃避那刺鼻的香味,陆敏行强压下想吐的感觉。他提醒自己,等一下必须好好想想该怎么对袁天纵开口——都是这家伙连招呼都不让打就将他拉走,现在他还得想办法收拾残局。 “急什么。”袁天纵悻悻地哼了一声,改在他的鬓角和颊边流连磨蹭,“我给你带了很多礼物,等一下去拆。” 陆敏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在心里暗叹一声。对于袁天纵一直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待,他的确是无可奈何,却又不能拒绝,甚至在内心深处他还可耻地感觉到几分享受,几分留恋——如果自己真的永远停留在十七岁,那该多好。 见眼前的男孩突然间变得无比温柔,袁天纵忍不住亲了亲他微微牵起的嘴角。 自从结婚之后张明涓就一直在催他要孩子,可是袁天纵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根本没兴趣——这辈子他养大一个陆敏行已经足够,如果再制造出几个姓袁的小孩,他的敏敏以后就该没人要了。更何况袁天纵觉得,哪怕是自己的小孩,也不见得就会比陆敏行更漂亮更聪明,比如他那些无能的侄子们。 哪知道男人此刻心里在想什么,陆敏行只是收拾好不该有的情绪默默地推开他,换好衣服去厨房里给他做饭,心里一片冰凉。 17)第17章 ... 第十七章 晚上陆敏行跟袁天纵说了要请梅笑雪和苏月吃饭的事。想起男人上次气成那样,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强调这只是出于礼貌回请,惟恐触到他的逆鳞。 果然袁天纵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没完没了的?”他都不计较这孩子背着他去相亲了,这家伙竟然还敢提出这种要求。 “因为你突然把我拖走啊。我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对她们很失礼的。”陆敏行忍不住低嚷,匆匆瞥了一眼发现他已在不悦,连忙伸手抚了抚他打结的眉心补上一句,“别生气,好不好?我会跟她说清楚,我不会结婚的。” 小时候他偶尔惹袁天纵不快,只要这样求一求他,一般都可以轻易获得原谅。现在都快三十了,陆敏行原本早已不好意思这样跟他说话,可是今天情况比较特殊,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再软语温存求他一次。 “唔。”陆敏行的态度让袁天纵突然间变得很高兴——他现在才迟钝地发现,似乎过了十八岁之后敏敏就再也没有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过话,“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以后不许再惹这种麻烦。”他半是警告半是调笑地捏了捏陆敏行的耳垂。 知道他这样就算是同意了,陆敏行这才放心,“嗯。” 被男孩久违的撒娇撩拨得有些兴奋,袁天纵直接将人压倒在沙发上,一颗一颗地剥他休闲服上的扣子,咬着他的耳朵,“跟我搬回湖边去住,嗯?”其实男人早就在后悔将他从那里赶走,无论怎么看敏敏都比较合适住在那边,这里的条件实在简陋。 “不,别在这里……”知道袁天纵的兴致说起就起跟本无法阻止,陆敏行只得抓住他扯下自己长裤的手,“我们回房间。” 他担心刘芝萍又听到什么,虽然母亲对大多数事情都毫无意识,但陆敏行还是受不了。更何况即使洗过了澡他也忘不了,袁天纵今天又是带着别人的味道来到这里。不过陆敏行永远也不会去质问,正如袁天纵永远也不会对他解释。 “那你答应跟我搬回去。”袁天纵笑着反制住他。他太了解陆敏行,也太懂得趁人之危,“不然我就在这里和你做一晚上。你妈会听见的吧。” “那里上班很远啊。”陆敏行并不想搬走,比起风雨飘摇的童年,现在有片瓦栖身他已经满足,在他看来这里没什么不好,“不搬。” “我让人每天送你,怕什么。”只是听他在耳边清浅地喘息袁天纵就觉得自己受不了了,那一刻只想将这个人掰碎了整个吞进肚子里,“是不是还要我亲自伺候你?”说话间他已将陆敏行的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光,拨开内裤抓住他的要害恶劣地欺负起来。 “回房间,回房间,不搬……”被袁天纵到处点火的手弄得有些失神,陆敏行几乎是凭着意志力在跟他对话。那些印在身体各处的热吻和吸吮太过浓酽,陆敏行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黏腻起来,再看向对方的眼睛也隐隐带上了几分求恳。 实在见不得他湿润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自己,眼角红红的好像随时会垂泪,袁天纵终于恨恨地撒手。起身一把将陆敏行拦腰抱在怀里,男人粗戛着嗓子咬牙咒骂了一句:“磨人精,惯得你!” 后来的饭局进行得比陆敏行想象的顺利,苏月和丈夫非常识趣地提前离席,梅笑寒也借故出去抽烟,让两个主角单独相处。梅笑雪是个单纯而开朗的女孩子,听了陆敏行委婉而诚恳的话,并没有对他生气或者纠缠不清。 “其实我早知道啦,像你这么帅的人,选择肯定很多的。”女孩啜了一口橙汁笑着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倒追人呢,你可不能说出去。” “对不起。”陆敏行再一次道歉。 “不用道歉啊,又不是你的错,没缘分罢了。反正以后还要做同事的,早点说清楚比较好。”梅笑雪突然朝他眨眨眼,“你要注意了,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几个女孩对你有意思哦。” 陆敏行有些尴尬,此刻梅笑寒抽完烟回来,朝两个人笑笑,“谈完了?怎么样?这小子没欺负你吧。” “大哥!”梅笑雪嗔了他一声,抢先回答哥哥,“我们说好以后做朋友。” 陆敏行听了,心头暗暗感激。 “不错,朋友也可以慢慢发展感情嘛。”梅笑寒望了陆敏行一眼,“小陆,以后咱们多出来聊聊啊,听人说你的文书写得相当好,我还想请你指点指点呢。” “梅大哥您太客气了,我才工作几年,那点水平根本不算什么的。”终于解决了这个大麻烦,陆敏行暗自松了口气,并且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卷进这种事情。 原本陆敏行想早些告辞,可是他一流露出要走的意思,梅笑寒就开始说一些自己在官场上的所见所闻,陆敏行不好打断,只能耐心地等他说完。梅笑寒口才很好,不时逗得妹妹哈哈大笑,连陆敏行有时也忍不住莞尔。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梅笑寒还非闹着要和陆敏行交换名片,说是打算搜集各路人马的名片去编一套三国杀社会版,至此陆敏行终于被他逗笑了。 就在袁天纵四十一岁生日之后不久,他那位缠绵病榻的老祖母终于走完了九十二年的人生旅程,在睡眠中溘然长逝。终于看见心爱的孙子结婚成家,她走得十分平静安详,毫无痛苦。这样的年纪对于老人来说堪称喜丧,大家也对此早有准备,只是有条不紊地举办了一场简单而隆重的葬礼。因为就要临近新年,年底大家都各自忙碌着,悲伤的气氛并不浓重。 祖母过世之后,袁天纵无意间发现母亲在让人清理老宅的花房,打算开春养上兰花,而祖母一直爱若珍宝的那些月下美人,据说因为太不值钱,免不了要被当作垃圾运走。 “这花儿漂亮是漂亮,就是一年没几天看头。以前老太太喜欢还无妨,现在还养着倒没意思了。”张明涓如是说,到底是留过洋的女人,根本不信老太太那套养着花供奉菩萨的无稽之谈。 当时袁天纵沉默了一下,他还记得不久前老人曾经嘱咐过,要好好照顾她的花——这是最疼爱他的人留给他唯一的请求,男人不忍辜负。 最后袁天纵让人将所有的昙花都运到陆敏行那儿去——反正他是没有工夫去伺候的,也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名义上的老婆。袁天纵总觉得,大概只有耐心十足的敏敏,才能始终如一地善待这些花儿。 “我奶奶留下的,你帮我好好看着。庙里的高僧说是可以保护我身体健康的。”袁天纵将陆敏行圈在怀中在他耳边低语,突然吃吃地笑起来,“我的身体关系到你的终身性福,可不要怠慢呀……” 陆敏行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肚子阻止他胡说下去,一双眼睛只在那些墨绿色的叶片中静静地梭巡。 到了年底,法院简直都快忙疯了,开庭的开庭,结案的结案,追债的追债,写完年终总结还要计划下一年的工作,大家都是走路用小跑,急起来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加班自然也成了家常便饭,民庭尤其如此。 陆敏行已经有超过一星期没有好好回家吃饭了,幸好袁天纵这段时间也很忙。陆敏行知道若是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等,他必定会暴躁跳脚,最后多半又会跑到“卫城”去寻欢作乐。 但是今天陆敏行却必须早些回家,因为早上刘芝萍突然说,今天是儿子的生日,让他一定要回家吃饭。 陆敏行基本上没有过过什么生日,他觉得此事毫无意义。年幼时母亲很少记得这些,即使记得也没有能力有所表示,而陆敏行只要吃饱穿暖有书读就没有别的要求,至于庆祝或者礼物什么的对他而言实在过于奢侈。后来他跟着袁天纵,那个人是连自己的生日都未必在意的主儿,至于其他人就更谈不上了。 六点钟出了法院的门,冬天黑得早天色已经完全笼罩在夜色之中。陆敏行匆匆地走着,生怕母亲和卿姨等得急了。 “陆敏行……敏行哥哥!” 突然他听见有人在背后叫自己的名字,起初有些怯怯的,后来才敢大声叫出来。 陆敏行转头一看,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法院大门不远处的路灯下朝他跑过来,大概是冷天在外面呆得久了,动作有些僵硬。 “敏行哥哥,是你吗?” 见那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他走来,陆敏行有些不忍,主动朝那边走了几步,接着路灯的光芒他看清了那张脸,沉埋许久的记忆逐渐翻上心尖。 “你是……惠茹?”他迟疑地问道。 记得离开的时候,这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如果不是眉梢上的那粒黑痣,陆敏行也未必能认出她就是当年邻居家的小女儿,而她的哥哥栾鸣辉,正是当年跟他合作算计袁天纵的同伙之一。 “是我,是我,敏行哥哥,你救救我……”栾惠茹一见他认出自己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我爸和我哥要把我卖掉还债,我不想去,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你现在做了法官,我在这里等了一天,求求你救救我……” 陆敏行沉默了一下,拉起地上哭得语无伦次的姑娘,“起来吧,有什么事情,慢慢地说。” 18)第18章 ... 第十八章 将栾惠茹带到法院附近的麦当劳,找了个角落里坐下,陆敏行给她点了一杯热奶茶和一些吃的,趁她吃饭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说要晚点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见那姑娘青白的脸色恢复了些,也没像刚才那样抖得不行,陆敏行这才开口问她。 “嗯,我……”栾惠茹冷静下来,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激动唐突,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继而又变成凄厉,“我爸和我哥欠了好多赌债,要让我去陪酒赚钱,我不肯,我哥就揍我,今天他们带了好多人来要捉我去,还好隔壁的阿玉给我报信我才跑出来,呜呜呜呜……我没有地方可去,只有到你们法院门口……” 前段时间电视台搞了一些法制节目,其中一个是关于一个比较复杂的离婚诉讼案件的,主审的法官正是陆敏行。他在电视上介绍案情和解释判决的时候正巧栾鸣辉路过看见了认出他来,非常兴奋地对妹妹说这不是那个陆敏行吗居然当上法官了,还洋洋得意地炫耀了一通他们当年一起在道上混的经历,对于他能进法院啧啧称奇。 那时候栾惠茹虽然年纪还小,也对这个干净漂亮又沉默寡言的邻家哥哥印象深刻,栾鸣辉一说,她立刻就想起来了。小时候陆敏行和她哥哥关系不错,所以待她也挺好。 母亲早逝,周围的邻居亲戚情况也不比自己家里好多少,被父兄逼到走投无路的栾惠茹突然想起这个唯一有可能帮助她的人,于是不顾一切地跑到法院门口来等他。 “别哭别哭,你看别人都以为我欺负你了。”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往这边看,陆敏行赶紧掏出手帕递给她,心里正在盘算到底该怎么办,“嗯,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一般像遇到这种事,根据陆敏行的经验,借钱给她还债什么是万万不行的,沾染上赌博或是毒瘾的人都是无底洞,有了这次必然还有下次,不如先让她暂时离开那个地方躲起来,再想其他办法彻底摆脱。 “我)我不知道……”举目无亲的女孩说到这里忍不住鼻子又是一酸,“我身上还有一百多块钱,打算把它用光了就去自杀。” “别说傻话!”陆敏行轻声喝止她。其实他知道这姑娘大概是太需要同情和帮助,故意这么说的,不过此时此刻他也不能苛责,“先找个地方住下,别让他们找到你,其余的我再慢慢帮你想办法。你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做事?” 栾惠茹苦笑了一记,汉堡只啃了一半却失去了胃口,“他们哪会让我读书……我十六岁就出来干活了。我在一家美容院上班,现在估计也不能去了,找不到我他们一定会去那里闹的。” “嗯,你先吃东西,吃完再说。” 等栾惠茹吃完东西,陆敏行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带她走出餐厅去打了辆车。他对司机报了一家连锁酒店的名字,那家店就在他现在住所的附近。 在大堂给栾惠茹订了一个标间,并且预付了半个月的房钱,陆敏行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她,转头对嘱咐着:“这钱你拿着,看需要点什么就买。这几天你暂时先住在这里,我明天帮你问问工作的事,等工作确定下来再找个合适的地方搬进去。不要担心你爸和你哥,必要的时候报警处理就可以了,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有事可以联系我,我就住在这附近。” 万幸栾惠茹比较机灵,逃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带上自己的身份证和手机。有袁天纵在,陆敏行不可能随便带人回去,即使他现在住的房子根本不在乎再多一个人住。 终于从六神无主中找到主心骨,女孩感激得几乎要再度落泪,又拼命忍住,“谢谢你,敏行哥哥。” 其实她当时也是抱着万一的心态来找陆敏行的,就算是能跟他借点钱逃走也好。毕竟只是普通的邻居而已,而且都十多年没见了,对方现在做着这么体面的工作,肯不肯再认他们这些贫贱之交还是另说,没想到陆敏行根本没有迟疑,立刻对她伸出援手,而且还考虑得这么周到。 女孩不知道的是,陆敏行之所以肯这样帮她,只是不忍见她一个好好的女孩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堕入风尘,永世不得翻身。 刚走出酒店大堂他的手机就响个不停,那铃声急躁一如袁天纵。 “你到底在干什么!”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男人几乎要跳脚暴怒的声音。 陆敏行推开旋转门走出去,就看见袁天纵黑着脸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纸盒。一看到他,那人就大步走过来,拖住他的手就拉走。 “喂,你让我自己走啊……”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陆敏行心里有些惊疑不定。按照袁天纵直爽简单的性格,什么跟踪盯人这种事情,他是断断不会做的。 “你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下来给你买个蛋糕。”袁天纵的话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可你该死的居然和女人进酒店开房!你还记不记得和我说过什么?”原本可以打电话叫人送,可是袁天纵认为还是自己亲自去买更有诚意些,谁知道却让他看到这气爆的一幕。 在酒店附近的西饼店门口远远看见陆敏行从出租车里下来原本就已经很吃惊,谁知道身后还带了个女的,袁天纵当时就懵了,等走近了发现两个人已经进了大堂,气得七窍生烟,立刻给他打电话兴师问罪。 “你在胡说什么啊。”陆敏行一路小跑跟上他,急急地解释,“你也看见了,我只是带她去住店,立刻就出来了。她是我以前的邻居,最近有点麻烦来求我,不能不管的。” 其实袁天纵早已发现了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立刻发作的原因。转头看见陆敏行白白的脸上鼻尖红红的,连外套也没穿,有些瑟缩的样子。男人立刻将手中的纸盒交给他拎着,接着牵起自己身上的长大衣将他罩在怀中,“赶快回家,你冻得跟冰棍似的。” 有了袁天纵亲自买的蛋糕,还有卿姨特地为他煮的长寿面,陆敏行这辈子总算正式过了一次生日。因为看刘芝萍有些兴奋过头,担心她又发病,陆敏行服侍她吃了些药就打发她回去睡了。 “你都二十九了呢。”刚才袁天纵喝了点酒也有些兴奋,用食指挖起一小块蛋糕上的慕斯点上陆敏行的鼻子,又笑嘻嘻凑上去舔掉,还故意咂咂嘴,“敏敏真甜。”他根本忘记了自己一点都不爱吃甜食,心里想的是不管他是二十九还是三十九,哪怕到了九十九,自己也一样会宠着他。 陆敏行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环上他结实的腰,闭上了眼睛,偶尔任性地放纵自己享受一下这个人的体温——他恐怕会永远记得这个生日。 二十九岁,再过一年,自己生命中有他的日子就要占了二分之一——人生究竟能有几个十五年?陆敏行知道就算将来袁天纵终于腻了自己,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和耐心再跟别的人磨合生活,即使将来难免会孤独终老,他也没什么好怨的。 大概是因为陆敏行的反应,袁天纵的吻来得又重又急。两个人一边接吻一边脱衣服,知道陆敏行不喜欢在客厅,袁天纵把他带进卧室——这几天他忙疯了没有出外去打野食,陆敏行又意外地热情温顺,这样好的气氛他完全没有理由压抑自己。 靠在床头仰高脖子,陆敏行献祭一般地任由袁天纵吻了个遍。 “怎么又瘦了……”袁天纵含含糊糊地抱怨,他对这具身体的熟悉更甚于陆敏行自己,每一处都是他最宝贝的地方,“以后多吃点。” 严格说来陆敏行并不是个会玩花样的伴侣,甚至不够热情不够主动,他在床上惟一的长处是十分认真和极度的配合。每次看到他专心致志地取悦自己,袁天纵全身的欲火都会蹭噌直冒。抓住他两个人面对面地搂在一起,陆敏行湿濡的舌头立刻吸附在袁天纵的颈侧和耳朵,舔舐吹气。 “就你这小模样儿,还想去找女人。”袁天纵被他伺候得兴起,伸手拧了拧他的耳垂。 陆敏行不理会他的调笑,仍旧认真地趴在他的胸前舔吻他的喉结,啃啮他胸前的乳珠,一直到坚硬的小腹,袁天纵的双手则在他挺翘的双丘上重重地爱抚。直到两个人都受不了了,袁天纵这才起身扶他坐好,陆敏行分开双腿对他打开毫不设防的身体,拿出保险套和润滑剂,一脸认真地做着准备,看到他这个样子袁天纵早已经忍耐不住。 “小混蛋,勾引谁呢!” 袁天纵咬着牙抓住他的手放在戴好套子的阴茎上扶住,一口气塞入那个几乎是饥渴的后穴中,耳边随即传来一声略带痛苦又拼命压抑的低吟,接着一双手便温驯地圈上他的脖子,怀中的身体渐渐放松,缓慢地上下起落,两个人相连接的地方时紧时松地调控着节奏,直到蒸腾出汗水。 将陆敏行脸上痛苦与欢愉的表情全都丝毫不落地看在眼里,那微颦的眉头和轻启的双唇都是他的最爱,袁天纵忍不住贴上去吻他。 这种体位从来都让袁天纵感到既喜欢又不够。他喜欢陆敏行那副认真投入的样子,却又受不了这慢火烹炖的煎熬。通常他都会在中途突然采取主动,激烈而毫无节制的动作不过是为了逼出对方让人心旌荡漾的呻吟和尖叫——陆敏行只有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哭泣求饶,他会用让人酥软的声音说不要,说求求你,说敏敏不行了。 他越是这样示弱,袁天纵反而越是想要狠狠地干晕他,陆敏行发现这个规律之后,每次又想求饶又不敢的样子,也让袁天纵难以自持,欲罢不能。 那次他们做了很久,直到陆敏行求饶喊哑了嗓子。不知道几次的高潮让他到了最后只能伸着脖子,却完全叫不出声音,眼前昏昏沉沉的恍惚不定。其实就连袁天纵自己也觉得太过了,最后一次射出来的时候他亦几乎无法控制分寸,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刻袁天纵是真心觉得他只要有敏敏就足够了,外面那些野草闲花通通都是浮云——因为他已经快被怀里这个小磨人精榨干。 19)第19章 ... 第十九章 因为逼近年关,美容院洗头房之类的地方生意都普遍比较好,再加上栾惠茹又是熟练工,陆敏行很快帮她在附近小区的女士会所里找到一份包吃住的工作。 这份工作虽然工资比较微薄,但糊口是绝无问题,最好的还是这个高级小区的进出制度极为严格,二十四小时保安巡逻,不必担心栾家父子会找上门来闹。 “你在这儿先做着,以后找机会念点书,你年纪还小,不要荒废了。”陆敏行将她安顿好,又给了她一些钱傍身,“有什么困难就打电话给我。” 栾惠茹千恩万谢,想到从今以后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又有些害怕,她抓住陆敏行的手可怜兮兮地央求:“敏行哥哥,我会好好干活的……你有空要来看我呀。”经过这场变故,她已经将陆敏行当作自己唯一的依靠。 “别怕,我不会不管你。”陆敏行拍了拍女孩的肩,“没事的,放心。” 过春节的时候陆敏行发现袁天纵不像以往那样,大年初一会到他住的地方来看看。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他向来不过问袁天纵的事,只是自己做的那一桌子菜却不免是浪费了。 “袁先生很久没来了啊……” 陆敏行收拾厨房的时候,刘芝萍飘到儿子身边,“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妈!”陆敏行皱眉,看来他和袁天纵之间的关系的确会对刘芝萍的情绪造成影响,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这么紧张,“我们没有吵架,袁先生只是忙。” “敏敏……是不是想娶媳妇了?”刘芝萍诡异地嘿嘿一笑,“妈妈想看敏敏娶媳妇呢,生个小宝宝,你看,胖胖的多可爱。” “妈……”陆敏行无力地收拾好洗净的碗。不知道母亲怎么突然又不好了。难道是昨天晚上跟惠茹一起过年三十,刺激到她了吗? 因为确定大年夜袁天纵一定会回家,又可怜栾惠茹无家可归,陆敏行特地带她和刘芝萍一起在外面的酒楼里吃了一顿年夜饭,之后还亲自将她送回住处。 刘芝萍的状况时好时坏,陆敏行和她说了几次栾惠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不过三个人一顿年夜饭倒是吃得挺平静的。因为是以前认识的人,栾惠茹也不怕刘芝萍是个疯子,反而觉得陆敏行照顾母亲十年如一日,是她平生仅见最好的男人。 “敏敏,你看到没有?那个女人又来害我了,我们要赶快跑。”不知道想到什么,刘芝萍突然激动起来,拉着陆敏行就走,“她就在大门那儿,就快过来了!” “妈,不要怕,这里没有其他人,真的。”陆敏行无数次安慰神志不清的母亲,已经驾轻就熟,“你不是说过,这是袁先生的房子,没有妖怪敢进来的吗?” 刘芝萍对袁天纵的敬畏始于第一次见面,那时她总是偷偷问儿子袁天纵是不是会捉鬼——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又有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如果几天不剃须的话的确会有钟馗一般的惊悚效果。 “哦哦……”刘芝萍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我忘了,袁先生是不怕鬼的!”她拍拍胸口,一脸的如释重负。 “是啊,袁先生是不怕鬼的,你不要担心了。”陆敏行松了口气,带着母亲回房间,哄她吃药睡下。 窗外偶尔响起零星的鞭炮声,一眉新月静静地挂在青黛色的穹苍,在这万家团圆的夜晚,寂寞如潮水一般来而复去,拍打着只身躺在客厅沙发上的青年。 当天晚上袁天纵打开房门的时候,陆敏行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落地台灯在他瘦削的身躯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微光,那微蹙的眉头立刻让男人的心尖莫名一痛。知道他这一整天都在等着自己,袁天纵突然很怀念当初会打电话询问他行踪的陆敏行。 其实那次对他发火之后袁天纵不是没有后悔,可他总觉得道歉什么的未免太矫情,也拉不下这个脸。原本以为这孩子受了点气不吱声,等事情过去也就罢了,以后该怎么还是怎么样,没想到陆敏行却将那个教训记了十年,就此对他的一切私事再不过问。有时候袁天纵都会忍不住痛恨他这种消极抵抗的态度——不声不响,却戳心戳肺。 袁天纵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可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把那件小事记得这么牢。他甚至还记得陆敏行当时听了他的警告之后,惨白的脸和努力装作平静的表情。 原本他今天是不打算过来的,如果不是李中慧的母亲一个劲地劝他们尽快要小孩,让他极度厌烦——显然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多从袁家捞一点。 虽然玩起来是出了名的慷慨大方一掷千金,可是在这种金钱和权势的现实问题上,袁天纵向来心理阴暗,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除了跟了他十五年从来没有提过任何非分要求的陆敏行,他谁也不信。 快开春的时候陆敏行突然接到上级的指派,说是市委宣传部联合司法局每年组织的普法活动即将开始,希望在公检法系统中组织一批年轻的基层法律工作者去配合做一些工作,而且组委会那边点名要他参加。 陆敏行看了看关于自己那部分工作内容的日程安排,大概就是周末到中学去给孩子们讲讲未成年人保护和预防青少年犯罪的讲座,除了要占用一些休息时间之外,倒是问题不大。 “上次你做的那个电视节目,反响很好,那边可是点名要你去的哦。”施人杰对于有个这样出色的下属非常得意,“好好干,和市委的人关系搞好一点,不吃亏。” “哈哈,我瞧他们是看咱们小陆卖相好吧。”苏月在一旁掩嘴吃吃地笑,“他呀,要理论有理论,要脸蛋有脸蛋,做这种装点门面的工作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你一定记得姐姐的教诲,只卖身不卖艺哦!” “苏姐,注意胎教。”陆敏行无奈地制止她,虽然知道对方是无心的,但是他的脸色仍旧有些不自然。 任务下达的当天,陆敏行接到了一个电话,却是梅笑寒打来的,他说今年轮到他负责这个活动的统筹安排,问陆敏行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先和其他的成员碰一碰认识认识,方便以后展开工作。 听他这么一说陆敏行不能拒绝,只好应了下来。 陆敏行通常很不喜欢这种明显带着功利性质的宴席,觥筹交错之间全都是各种复杂的利益关系。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表演的场所,明明根本不熟悉的人也要装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不过虽然他不喜欢,凭着冷静沉着的个性,仍旧能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其间,况且跟着袁天纵长大让他还练就一项在这种场合中立于不败之地的绝技,就是惊人的酒量。 虽然陆敏行并不十分喜欢喝酒,可却是个天生的酒坛子,别看只喝一点点就开始上脸,但是每次席上醉倒的人一定不是他。因为不想喝太多,所以他经常是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以避免一再被灌。 因为大都是年轻人,又并非正式场合,那种虚假的感觉倒显得不是那么严重,再加上梅笑寒在其间穿针引线,气氛搞得也算是不错,最后弄到将近九点才各自散去。 “小陆,喝了不少吧,我开车送你。”临走时梅笑寒叫住他——梅笑寒烟瘾挺大却滴酒不沾,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在官场混的,这一点陆敏行的确感到很稀奇。 “哦哟,梅科长偏心啦!”一个检察院的女孩大概真的喝高了点,笑嘻嘻地同梅笑寒开玩笑,“他还没我喝得多呢!” “呵呵,小陆是要做我妹夫的人,我这是身负重任啊。”梅笑寒四两拨千斤。 陆敏行听了嘴角一动,不过究竟是忍住了。走出饭店的大堂他才向梅笑寒推辞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谢谢梅大哥。” “你别客气啊,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梅笑寒望着他因为酒精而染上淡淡红晕的脸颊,双眸一沉,“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真的不用……”陆敏行对他的确有些头疼,这人是颗软钉子,而且似乎极其固执,让他很难办。 正在纠结中一辆豪华轿车停在陆敏行面前,他认出来这是袁天纵的座驾,不禁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来接他。虽然跟他报备过今天晚上有应酬,可自己并没有告诉过他什么时候能散,难道一直在这里等着? “上车。” 打开车门,袁天纵朝他简短地说了两个字。陆敏行总觉得有些尴尬,只得对梅笑寒点了点头表示抱歉,上车坐在了袁天纵身边。 “走。”袁天纵示意司机开车,转头嗅了嗅陆敏行的脖子,“喝酒了?”就知道这种场合他免不了要喝一肚子,晚上袁天纵左右无事,便叫司机开过来接。 “一点点。”陆敏行不甚在意。 “那家伙拉拉扯扯的,想干什么?”总觉得那人怪怪的,袁天纵问道。 “他说要送我回去,我觉得不方便,没让他送。”陆敏行一向拒绝对不相干的人透露个人隐私,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并不光彩。 “离他远点,我看他不顺眼。”袁天纵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梅笑寒看陆敏行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嗯……”喝了酒坐在舒适的车厢里让人有些困倦,陆敏行没注意男人说了什么,只是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小憩。 这有些依赖的举动让袁天纵立刻忘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偏过头亲了一下他微醺的唇。车厢宽大,两个人坐在后座中间隔着的距离有些远。怕他靠得不舒服,袁天纵索性将人抱到身边,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大手在他头上轻抚,有一搭没一搭地耙梳那柔软的头发。 20)第20章 ... 第二十章 周末一大早,陆敏行就起床洗漱收拾。被惊动的袁天纵醒来才知道他今天要加班,一开始自然是老大不乐意,后来听说他是去学校搞讲座,立刻蹦起来,一定要缠着和陆敏行一块儿去。 “我是去给高中生做普法,你会觉得无聊的。”陆敏行见他那任性的样子,啼笑皆非,“那么多小孩儿,你去做什么?” “我也要接受普法教育啊,陆法官嫌我老了不收?”袁天纵咬了咬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调笑。 陆敏行迟疑了一下,说心里话他是不愿意让袁天纵跟去的。这些年来他几乎从未在公共场合跟袁天纵一起露过面,因为他无法跟别人解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袁天纵似乎也不愿意带他出去见人,相反那些走马灯似的小情人们他倒是经常毫不避讳地带着招摇过市,且并丝毫不担心引来恶名昭彰。这些事情陆敏行即使不问,也偶尔会有个把对他示威的傻孩子故意主动来刺激他,到了现在他已经从当初的困扰不堪变得云淡风轻,反正自己和那些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袁天纵不知道陆敏行心中的想法,他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去学校,应该是在陆敏行高考之前,班上组织了一次家长会。一开始那孩子压根没打算告诉他,还是他无意间听徐薇薇和她妈妈说起这事才知道,回去问了他一句,陆敏行告诉他不用家长去也没关系,反正从他上学开始就没人管过这种事。 后来袁天纵突然在家长会上出现,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陆敏行旁边的时候,他看见那孩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停地眨着,一副就快哭出来的样子。自己宛如一个拯救他的英雄,当时那种满足得爽翻的感觉让男人记忆犹新。同时袁天纵也没忽略外甥女和大姐下巴快掉下来的表情。总之一场家长会之后整个袁家都沸腾了,也等于是袁天纵向家里昭告了陆敏行的存在。 那时候大哥袁天恩的婚外情闹得正沸沸扬扬,再加上袁天纵突然来这么一出,家里的老爷子气得几乎要吐血。不过当时袁天纵自己的事业已经走得很好,他早就宣布不掺和袁家的生意,老爷子的愤怒基本上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你别去了,真的,我就是去哄哄小孩子……你去不合适的。”陆敏行皱眉,他在心里考虑再三还是将袁天纵推开。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实在太荒唐了。 看他拒绝得坚决,袁天纵的坏脾气立刻上来,脸色也不好看了,“行,你走吧。” 知道他是在说气话,可是时间就要来不及,陆敏行无暇顾及袁天纵的心情,拿好东西匆匆出了门。 见陆敏行这样,一大清早就被扫了兴的袁天纵窝着一肚子火,连陈淑卿鼓起勇气叫他吃早饭也没理会,将门大力一拍也离开了。 在“卫城”的游泳池里游了一个小时的泳,又拉着一群人打了几场台球,将胸中的郁闷发泄出来,袁天纵才觉得舒服了些。 中午吃饭的时候卫岚来了,看到袁天纵显得有些意外,将他拉到一边,“怎么,你那小心肝今天又把你给踹了?” 自从陆敏行进法院工作之后,袁天纵周末一般不怎么到卫城来。渐渐的卫岚也知道,如果袁天纵闲暇时在这里出现,就说明陆敏行没工夫陪他。 “少给老子废话。”袁天纵还郁闷着,说话毫不客气,“吃完饭再陪我玩两盘。” “对了,有个新来的,大一新生,绝对的雏儿,我还没挂出去,你要不要看看?”卫岚叼着根烟,笑眯眯地瞧着他,“模样儿虽然比不上你家那位,但胜在年轻……” “都大学生了,干点什么不好。”袁天纵从鼻子里不屑地喷气,其实他只是不爽卫岚拿陆敏行和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做比较。 “啧啧,合着只许你的小心肝卖身救母,别人都是自甘堕落啊?”卫岚弹了弹烟灰,一脸的戏谑,“他们干这行的,哪一个身上没点破事。” 袁天纵眉毛一动,最终不置可否,“晚上再说。” 讲座结束之后陆敏行赶回家,发现袁天纵果然出去了。知道他一定又是去哪儿寻欢作乐,陆敏行在心里希望他晚上也别回来——他实在是怕极了袁天纵身上带着别人的味道,还要强制和他亲热。每次遇到这种事,陆敏行就会觉得自己好像被凌迟一般的痛苦,可偏偏又不可自控地达到生理上的高潮,这让他感觉自己越发低贱。 他知道袁天纵对于这种事情的看法,不过是抽烟换个牌子吃饭换个馆子而已,完全不涉及心理层面上的负担。这种观念陆敏行是无法认同的,可是他根本没有资格和那个人计较这些。 陆敏行也曾经想过为什么袁天纵一直没有结婚,他一直庆幸的也是这一点。如果袁天纵有合法的妻子在,陆敏行觉得自己一定撑不了这十多年。 所以当袁天纵的姐姐亲自找上门来,微笑着说要和他谈谈的时候,陆敏行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袁家人眼里狐媚了袁天纵,让他家庭不和的罪魁祸首。 陆敏行以前也想过,袁天纵结婚之日,也许就是他们分开之时,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袁天纵结婚根本没打算告诉他。他知道这绝不是刻意的欺瞒,袁天纵只是连骗他都不屑,这个人一向那么自我。 其实袁冰清一直对陆敏行印象深刻。 这个漂亮得过分的男孩好像注定了要将袁家弄得一团乱似的,直到现在早已嫁人的女儿还对他念念不忘,更别说唯一的弟弟和他纠缠了十几年。如果没有袁天纵的介入,说不定薇薇会为这个男孩闹得死去活来,到她现在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 袁天纵虽然结了婚却迟迟不肯要孩子,母亲已经急得没办法,都不禁怀疑是不是陆敏行在袁天纵耳边吹了什么风,让他这么铁了心地要断子绝孙。不忍见年过七十的母亲担心愁闷,袁冰清主动请缨来和陆敏行谈谈,其实倒也未必是打算找他麻烦。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指望他能够让袁天纵改变主意,毕竟能忍受袁天纵那臭脾气十几年的外人,至今还真只有这么一个。 “小陆,你别误会啊。我们实在是没辙了才来找你……你得想办法帮我们劝劝他。”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袁冰清很清楚对什么人该说说么话,因为顾忌袁天纵,她并没有对陆敏行表现得盛气凌人,“你知道,这些年我们家也算是默认了你和阿纵的事,不过我想他既然肯结婚,说明还是愿意尊重父母的,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些年了,我看你应该也不会介意他要个孩子,这主要还是为了袁家的将来考虑,你说呢?” 女人最后还说了些什么陆敏行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光是袁天纵已经结婚半年这个事实已经足以让他消化许久,听袁冰清的意思是袁天纵已经结婚却拒绝要孩子,所以他们以为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 陆敏行觉得荒谬极了,老天似乎早已决定要将刘芝萍走过的老路都让他再走一遍,无论他怎么闪躲挣扎仍旧躲不过宿命。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陆敏行宁愿一直呆在暗巷里做蟑螂,直到被人拍死,还能落得个痛快。 当初刘芝萍是做人情妇才生下的他,但是那个男人却轻易地将他们母子抛弃,除了一个姓氏之外没有在陆敏行的生命里留下任何痕迹。 从母亲和邻居偶尔闲谈的只言片语里陆敏行知道,那时候作为第三者的刘芝萍生下他之后,被那男人的老婆派人收拾得很惨,在大雪天里不得不抱着他被迫离开,连件衣服也不让带走,贫病交加中她不得已才做了妓女,这也是造成刘芝萍精神分裂的最大诱因。 其实陆敏行一直很清楚,母亲之所以没有抛弃他,是还指望着那个男人会因为孩子而回心转意,可惜她等到现在也没等到,而他这个根本不被期待的孩子,不过是个背叛与耻辱的证明。 如果说母亲的悲剧源于她的软弱盲目和愚昧无知,那么陆敏行无法了解自己为什么也会陷入这般不堪的境地,难道说真的是五行八字他的命生成这样?只要一想到袁天纵身上染着老婆的味道还能若无其事地来和他做爱,陆敏行就忍不住有反胃的感觉。这半年来自己一直在做着一件伤害一位无辜女性的错事,他是袁天纵背叛妻子)背叛婚姻的帮凶。 唯一比刘芝萍幸运的是他不是女人,不会制造出和自己一样的麻烦,陆敏行惨笑一记。 “抱歉,袁女士,我不能保证能让他改变主意……”忍住强烈的不适,陆敏行惨白着一张脸对袁冰清说道,“不过,我会和他好好谈谈。” 他会一直记得袁天纵的恩,这辈子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再继续这样令人作呕的关系——那只能让陆敏行唾弃自己。 “嗯,只要阿纵肯要孩子,我父母都会感激你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尽管向我开口。”袁冰清含蓄地许诺——袁家人托人办事一向不会空着手。 “我会尽力。”陆敏行冷静地对她说,用尽他此生所有的自制力,“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我会尽力……离开他。 21)第21章 ... 第二十一章 当天晚上袁天纵回来得很晚,似乎还喝了不少酒。 陆敏行躺在床上睡不着,袁天纵摸进房间之后也不开灯,直接“啪”的一声倒在他身边,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敏敏我渴。 打开床头的台灯,陆敏行原本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是瞥见袁天纵半闭着眼睛,浓眉微蹙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还是起身给他温了一杯牛奶递到嘴边,仔细服侍他喝下。 刚喝完牛奶,还来不及放好杯子,陆敏行就被男人一把揽进怀中搂住不放。空杯子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个人鼻尖相对,陆敏行闻到他身上除了酒气之外还混合着属于第三人的味道,肚子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舌头底下直泛苦。他猛力推开袁天纵跳起身来,差点被地上的杯子绊倒,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卫生间,蹲在马桶前大吐特吐起来,似乎要将内脏掏空一般。 感到有些不对,袁天纵的酒立刻醒了一大半,扶着额起身跟进去查看,此刻陆敏行已经站在洗脸池边漱口。大概是刚才的呕吐过于剧烈,他的眼角隐隐泛着泪光,镜子里的一张脸显着难以遮掩的憔悴苍白。 “怎么了,吃坏肚子?”袁天纵走过去,轻轻拍打他的背。 无力地撑在大理石台子上,陆敏行擦了擦嘴角,小声对他说今天我睡沙发,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如果有必要,我会带我妈搬出这里。 袁天纵眉头一皱,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以后不要再住一起了。”陆敏行转身望着他,眼角微红,但是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你得对你的婚姻和家庭负责。” “我的婚姻和家庭?”袁天纵眉头皱得更深,“你在胡扯些什么,那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已经结婚了,我们不能这样下去,夫妻之间要忠于对方。”见袁天纵脸色一沉,陆敏行咽了一口口水,大着胆子将他酝酿了整个晚上的话继续说下去,“以后我会努力报答你,我会好好孝顺你,你叫我做什么都行,除了这种关系……”陆敏行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真的感到难以为继。 “你是不是有病。”袁天纵咬牙欺身上前,右手用力扣住陆敏行的脖子将他压在冰冷的墙上,“你吃错什么药了突然这样胡说八道?”这孩子疯了吗,竟然敢说要离开他?!什么报答什么孝顺,怎么听都是这家伙翅膀硬了想要离开他。 感觉全身的空气都快被他从喉咙里挤出来,陆敏行拼命摇着头,“我们这样……咳咳……是不道德的,你是有家庭责任的人……” “你是在怪我跟女人结婚?”袁天纵凑近他的脸,眼神阴鸷,“就因为这个你打算离开我?” “不是,我不是要离开你!”从没见过他这种样子,仿佛一头发狂的怒狮,陆敏行不由得心惊胆战,“我会一辈子听你的话,但是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听到他说不是要离开,袁天纵的手劲这才稍微松了一些放他自由呼吸,可之前的那一席话仍旧让他恼怒不已,他凑近陆敏行的耳边厉声说我结婚和我跟谁好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他妈敢有意见我捏死他。忠诚道德那一套每个人都挂在嘴上,可你见过谁带它上床。 “袁天纵,你让我恶心。”知道他根本没把婚外情和滥交这种事情放在心上,陆敏行心如死灰,低低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我让你恶心,所以你见到我就想吐?”袁天纵显然已经被彻底激怒,“这就是你跟了我十几年的结论?” 想起以往这个人对他的好,陆敏行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最终却咬了咬牙,“你是我见过最没有操守的人。我不想做你背叛婚姻的帮凶。”只有种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这句话终于让男人失去理智。 一把将他掼在冷硬的地面,袁天纵单膝跪在陆敏行的胸口上压着他大吼背叛个屁我他妈背叛了谁,别以为我惯着你你就得寸进尺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出来卖的还跟我装什么清高讲什么道德。 盛怒中的气话虽不能当真却最是伤人,陆敏行的头磕在地上一阵眩晕,脖子被他死死掐住几乎无法呼吸。突然身上一凉,身上的睡衣已经被他撕开扒了个精光,袁天纵就这样将他摁在地上,手指毫无章法地插入他的身体胡乱捣弄。 陆敏行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应激性地全身缩成一团,疼得发抖。 袁天纵发誓,只要这孩子肯说一句好听的,或者是承认刚才说错了,哪怕是示弱求饶,他都绝对不再追究。可是见他咬着牙不哭不叫,一脸视死如归的决绝,心中的怒火不由烧到了顶峰,眼睛里一片赤红,“想和我撇清关系?没门!” 拽着陆敏行的头发将他拉起来,拖进卧室往地上一扔,袁天纵嘴里冷冷地说你不是要报恩吗,今天我就满足你。除了给我干,你还能干什么。 用几乎折断对方身体的方式进入,粗暴地进攻,盛怒之下袁天纵心里想的只是不管怎么样也要逼他出声讨饶。他就不信了,这混小子还能在他的手里翻天。想起卫岚早上那副戏谑的样子,男人只觉无比憋屈——自己宠这小混蛋都快宠成笑话了,他袁天纵何时对人百依百顺过,为什么这孩子还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屁事而和他闹? 疯狂地发泄了几回之后,陆敏行咬得嘴皮直流血,失神中他再也撑不住微微启唇呻吟,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凄楚和哀求。 听到他这样的声音,袁天纵的节奏终于肯慢了下来,抱着他像往常一样亲吻爱抚,“这就不行了?你这样要怎么报答我?”被男孩刚才所说深深地刺激到,什么报恩孝顺搬出去的,这种划清界限的话让袁天纵此刻只想把他绑上床上狠狠操个痛快。 经过几次快要被刺穿的颤栗,陆敏行又累又痛又紧张,根本说不出话,可身上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迹象,实在顶不住了,他嘶哑着嗓子开口:“你杀了我吧。”把命还给他够不够?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不是还要报答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袁天纵冷笑,接着又在他的鬓边颈项上一顿啃啮,抱着那抖成一团已经不能自控的身体翻趴在床上,从后位再次长驱直入,双手圈住他的细腰反复爱抚摩挲。 不同于前几次的粗暴和惩罚,陆敏行被动地承受着男人此时施加在身上刻意的逗弄和虚假的温柔。袁天纵在他最敏感的地方反复戳刺挑衅无所不为,无法反抗的陆敏行不住颤动着汗湿的身躯,呻吟声渐渐拉长,直至微弱下来。随着后穴又一次猛烈痉挛,快要失去意识的男孩抖成落叶一般,终于发出一声细微的悲泣:“叔叔,不要,敏敏不行了……” 这还差不多。 听到他这句许久不曾说过)无比乖顺的话,袁天纵满足得就要爆棚,在极度的征服感中,抱着他的男孩一起攀上了顶峰。 压在陆敏行光裸的背上静静地休息了一会儿,待喘息渐定,袁天纵这才搂着他翻身,“起来,别想装睡混过去,今天这一整晚都是你挑起来的……” 感觉陆敏行没有丝毫反应,袁天纵一看他的脸,立刻吃了一惊——怀中的男孩双眼紧闭眼眶下一圈黑影,心跳微弱呼吸紊乱,嘴唇发紫脸色苍白,简直像个死人。 袁天纵早已忘了上一次心慌是什么时候,他穿好衣服用床单裹起全身赤裸毫无知觉的陆敏行,只觉得双手都在发抖。 抱着陆敏行出门的时候,他压根没注意刘芝萍一直躲在次卧的墙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会吧……” 半夜被袁天纵从梦中叫起来,卫岚知道他干了什么,不禁啧啧出声,“我记得你只是养了他几年,难道真要操死他来还?” 卫岚名下有家医院,平时在夜总会里总有玩花样玩出火的人,出了问题一般都往那儿送。袁天纵当时想也没想就直接打电话过去让他找医生,送进医院时陆敏行的心跳慢得几乎都测不到了,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和紧张造成的急性心力衰竭,又是吸氧又是镇静又是强心剂,忙乱了一通之后才算把他救回来。 “你闭嘴,滚出去。” 袁天纵打断卫岚的嘲讽将他赶出病房,回头看见陆敏行苍白着脸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死过一次,额角磕破了包着纱布,脖子上被他捏出一圈青紫,嘴唇也咬得红肿开裂,他简直不敢去想他身上还有什么伤,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杰作。 陆敏行醒来之后第一声喊的是叔叔。 袁天纵听见那微弱的一声心尖都掐紧了,赶忙将他抱在怀里握住他的手,低头吻他的脸颊,“敏敏,我在,我在。别怕,没事了。”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医院,已经清醒的陆敏行突然紧张地拉住袁天纵的袖子,“我妈呢?我妈一个人在家……” 袁天纵这才想起来那里还有个大麻烦,根本离不得人。看到陆敏行急得头上冒汗他心疼极了,立刻掏出手机拨了陈淑卿的电话,“别急,叔叔这就找人去照顾她!” 陆敏行这才安静下来,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缓缓地喘气。见他嘴唇发干,袁天纵端过一旁的杯子想喂点水给他喝,却笨手笨脚地洒在他的衣襟上。 “对不起……”袁天纵这辈子第一次对人说这句话,从没想过竟是如此艰难。 陆敏行勉强朝他扯了扯撕裂的嘴角,说:“没事,不是很渴。” 袁天纵一愣,随即将他抱紧,在春日的微熹中头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22)第22章 ... 第二十二章 自那之后,陆敏行并没有再向袁天纵提出分手的事,好像那场让他几乎丧命的冲突也从未发生过,只是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了。 说了那么多戳人心窝子的气话,还把他好好一个人平白弄成那个样子,袁天纵心里也不舒坦,但要他拉下脸来对人做小伏低赔小心又实在办不到,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每天多回来陪陪陆敏行,尽量戒掉外面那些花花草草。而且,袁天纵还决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那该死的婚离掉——如果敏敏真的这么在意的话。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在乎这个,否则结婚之前怎么也会再多考虑考虑。原本只觉得娶个女人在家里摆着可以平息父母的唠叨,还能减少点他们对陆敏行的怨念,没想到陆敏行对于这种事的反应比他那挂名的老婆还要激烈。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意义,袁天纵并没有事后懊悔的习惯,有那时间不如多疼疼他。 后来陈淑卿偷偷告诉袁天纵,那天早上她赶过来的时候,刘芝萍一个人在家里四处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敏敏要死了,敏敏好可怜,还一直想从窗户跳出去找儿子,幸好各处的防盗门窗都安装得非常结实,才没有酿成惨祸。袁天纵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嘱咐她不要告诉陆敏行,又特地叫人请了几个顶尖的医生专门来给刘芝萍看病。 即便是袁天纵让步成这样,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也无法回到以前了。现在的陆敏行对袁天纵越发恭顺听话,关于那些道德节操的问题更是连提都不再提半个字。按理说袁天纵应该觉得舒心,可事实并非如此,他总觉得现在那孩子对他的乖巧温顺更像是被迫在尽义务,或者纯粹是出于所谓的报恩,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袁天纵感到烦躁不安,却又根本没法抱怨。 最大的问题还在于,每天晚上袁天纵仍旧会抱着他求欢,陆敏行虽然并不拒绝,却只是一味隐忍,好像在承受着天大的苦楚在跟他做爱。无论袁天纵怎么温柔待他,怎么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他感到舒服,可最后感觉除了忍受折磨之外陆敏行丝毫享受不到半点欢愉,这起初是让袁天纵愤怒,继而却是完完全全的无力。 “不,不要了,疼……” 陆敏行攀着他结实的颈项,浑身颤抖,喘得几乎脱力。 现在每次听到他这样说,袁天纵就不得不停下来等他,经常弄得下面涨得发疼无处泻火,可他是真的再也不敢对陆敏行动粗了,有那一次已经差点要了他们两个的命。袁天纵只得小心地安慰他,让他不再那么难受。 “你喜欢怎么来?”男人搂着眉头微蹙的陆敏行,耐心地轻轻吻他的下巴和脖子,“我慢一点,还是从前面,好不好?” “嗯。” 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男人才刚刚进去一点,陆敏行就受不了,牙关咬得紧紧的,后穴也不由自主地收紧抗拒着。 “敏敏,你这样我没法做……”袁天纵憋得额上的汗都快下来了,“放松一点,没事的,我再也不弄疼你了。”明明润滑和前戏都做到了十足十,陆敏行的身体也有反应,甚至后面还湿濡得厉害,可是他仍旧很怕很疼很厌恶的样子,稍微用一点力他就会痛苦得咬牙,浑身肌肉紧张。 前段时间还勉强能够做完全套,到了现在袁天纵只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下不了手——这种软弱的感觉让他暴躁。 罢了。 看陆敏行这个样子,男人知道他根本对他结婚的事情还记恨着。既然他这么介意,那就先解决了那些麻烦再说吧。 袁天纵亲了亲陆敏行的额头,将他放平躺好。用手给他撸出来之后,男人随即去了卫生间自行解决——这种事情袁天纵自十五岁之后就没干过,简直有辱他的江湖名声,传出去一定笑掉人的大牙。 跟李中慧提出离婚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自己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不过没想到还是比她想象的要快。 李中慧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刻意刁难袁天纵,因为她知道对方并不好对付,弄不好会人财两空,不如利用自己手里有利的筹码,好好地谈判。他们双方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而结婚,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更像是合作关系,而据她所知袁天纵并不小气,沟通起来也不会太费劲。 “估计你也早知道我嫁给你是为了什么。”李中慧并不避讳,“我父亲的事业出了些问题,只有靠袁家帮忙。其实离婚对我并没有太多好处,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也没有意见,你可以先拿出个方案来。”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自然想先看看丈夫摆出的条件。李中慧不介意在家里当空气,却不想将两个人变成怨偶,若是能拿到满意的好处,离了也就离了,趁年纪不大还能找个真正合适的人结婚。 看到李中慧那现实的态度,男人不由得非常庆幸她不是那种什么都妄图抓在手里的蠢女人。 袁天纵打算离婚的事情立刻在家里掀起轩然大波。首先他父亲袁安邦就气得血压升高,张明涓也觉得儿子实在是太过任性,不负责任,而且立刻想到这是不是陆敏行出的主意。 “你不想生孩子,也犯不着离婚呀!你才结婚多久!传出去好听么?”眼看着抱孙的计划落空,老太太失望极了。 “我结婚是为了大家痛快,既然大家都闹得不痛快,我何必还要戴着那紧箍咒。”袁天纵心意已决,而且现在他已经知道是袁冰清去找过陆敏行,那孩子才会和他闹别扭,这更是让他憋了一肚子火,“以后我的事情,麻烦你们少插手!”如果这不是他的父母亲人,袁天纵早翻脸了。 “我看你就是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住了,做事情才这么草率。”张明涓忍无可忍地责备儿子,然后推了推旁边的丈夫,“你怎么也不说说他!” “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袁安邦没好气地瞪了妻子一眼,恨恨地说道:“陆敏行是吧,我还真想会会,看看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这个名字在十多里来总是会在家里不时出现,袁安邦虽然没见过本人,听也听熟了。老头子姜桂之性,对袁天纵这个从来不肯听话的儿子其实是又爱又恨,既对他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骄傲,又对他的离经叛道咬牙切齿。 袁天纵听了这句带着强烈敌意的话,立刻死死盯住父亲,那阴鸷的眼神仿佛一头就要扑向猎物的野兽,恶狠狠地说你们谁敢动他一根头发,别怪我不认识袁字怎么写。 袁安邦和张明涓互相看了一眼,老太太突然长叹一声,颓然坐进了沙发。 袁天纵的确并不小气,虽然离个婚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他完全不在乎——他能花钱,也自信能够将他们挣回来,如果能让陆敏行高兴起来,不再和他闹别扭,花再多的钱也值。 可是当袁天纵将自己的离婚证献宝似的拿给陆敏行看,想逗他开心的时候,他发现对方不但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开心,甚至黯淡了双眼,脸色灰败。 “怎么还不高兴?”袁天纵有些急了,将人拉进怀里圈着,明显瘦削的身体又让他心疼,“你看,我现在没老婆了,你也不是什么第三者,不许再和我闹脾气了,听见没有?”这辈子从未如此耐心地哄过谁,这小祖宗当真是让他堕了一世英名,“你再生气,我就要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草率……”根本没想到袁天纵会如此迅速地结束掉自己的婚姻,陆敏行的心里沉甸甸的,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已经坐实了破坏他人家庭的罪名。原本只是希望袁天纵放过自己,好好和妻子过日子,但是没想到他竟然选择放弃婚姻,这个结果只能让陆敏行感到不安和内疚,“我没想过要你们离婚。” 这样显得他好像真的在闹一样,可这绝非陆敏行的本意。 “当然,是我自己要离的,和你没关系。”袁天纵凑近脸去亲他,已经有些不耐烦,“离了也好,省得他们一天到晚催着我要孩子。”这件事他也忍受小半年了,现在终于可以清净些。 根本没心情和他亲昵,陆敏行偏头躲开了袁天纵的吻。 这个抗拒的动作终于让男人原本就不多的耐心消失,他抓住陆敏行的手,“敏敏?”袁天纵皱着眉质问他,“还有什么不满你要说啊,你不说出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敏行望着他,眼神里一片凄楚与温柔,却迟迟没有说话。 袁天纵的心里像火烧一样烦躁,他受不了陆敏行这个样子。此刻他宁愿这孩子跟他吵,说他没道德没操守这不好那不好,而不是摆出这样近乎绝望的表情,沉默不语。 23)第23章 ... 第二十三章 普法活动结束之后,梅笑寒以个人的名义邀请所有参加活动的年轻人一起去唱歌吃饭,以感谢他们对他工作的支持和配合。因为这次工作接触,十来个人里倒成就了两对情侣,梅笑寒戏称他这是在帮司法系统搞内部联谊会。 因为天生不喜成为焦点,陆敏行虽然有把好嗓子,却并不喜欢唱歌。小时候在学校里老师看陆敏行长得端正俊美,有什么文艺表演都会要求他参加,可是他每次都会面无表情地拒绝。后来跟了袁天纵,喜爱户外活动的男人根本不喜欢这种小青年的玩法,所以陆敏行也极少到K厅唱歌。原本没有兴趣去,可梅笑寒是个极难缠的人物,最后他还是不得不被迫答应去露个脸。 “怎么不去玩?”其余的人正嚎得兴起,梅笑寒坐在陆敏行身边,叼了根烟问他,“你唱歌应该挺好听。” “嗯,我不太会唱。”陆敏行朝他笑笑,他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几首流行歌,的确不怎么赶得上潮流。 “那你喜欢玩什么?平常在家都干啥呢?”望着他脸上浅浅的笑容,梅笑寒有些失神,“现在的日子都怪无聊的,也就是能找朋友出来吃吃饭唱唱歌最能打发时间了。” “没干什么,忙忙碌碌的就过去了。”陆敏行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生活状态,只是含糊地带过。 “对了,上次讲座我见你脑袋上包着纱布,是受伤了吗?”梅笑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陆敏行的额头,那里现在仍旧有一条淡淡的疤痕,“没什么事吧。”他突然间伸手撩了撩陆敏行头上的发丝,好像想再看仔细一些的样子。 陆敏行反射性地往后微微一缩,“没事,不小心磕到的。早就好了。” 上次被袁天纵弄伤之后,他请了一天的病假才敢去上班。单位的同事问起他只得说在家里不小心摔倒了,现在各处的伤都早已愈合,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却再难回到从前。 梅笑寒正想说什么,陆敏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抱歉地点点头,走到外面接电话去了,再回来却告诉梅笑寒说家里有事必须提前离开。 “抱歉,我得先走了,我妈身体不太舒服……”说到这里陆敏行有些小惭愧,其实根本是过了九点袁天纵回家看不到他不高兴了,说要过来接他,可他不能这么告诉别人。 听他这么说大家也不会再勉强他留下,梅笑寒起身说我送你,陆敏行仍旧客气地婉拒了。 等到梅笑寒偷偷跟着他出去,看见他上了那辆十分眼熟的豪华轿车,不由得将手里尚未吸完的香烟扔在地上,一脚踏上去狠狠地捻熄。 司机并没有将车开回陆敏行的住所,看路途倒像是要去袁天纵湖边的别墅。陆敏行也不去问,只是静静地坐在袁天纵身边。 “今天咱们不回你那边去。”果然袁天纵开口对他解释,“我已经让人留在那儿照顾你妈。” “嗯。”陆敏行静静地应了一声,没有更多的表示。 “你也很久没上我那儿去了。”袁天纵靠在座椅上,将陆敏行抱起来放进怀中,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你小时候喜欢的那些东西,都还放着呢。” 因为最近两个人几乎降到冰点的关系,袁天纵突然十分怀念以前那个对他着意痴缠全心信赖的陆敏行,于是很想带他回那里去住几天,就他们两个人。 陆敏行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其实不过是院子里的那个篮球架。那是袁天纵特地让人给他装的,而陆敏行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只要袁天纵一有空,就会带着他在那里打球。 小时候的陆敏行自然从来抢不过袁天纵,可是男人自持身份一般总会让着他,还拿出十分的耐心来教他怎么站位,怎么投篮,怎么抢断。两个人的体力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每次陆敏行都毫无例外地玩到累趴下,袁天纵会笑着背他回屋里休息,却又总是在一起沐浴的时候将他吃个干干净净,现在回忆起来就像做梦一般。 袁天纵位于二楼的大书房也是陆敏行当年喜欢的地方,里面丰富的藏书经常让他一呆就是一整天,偶尔因为太过痴迷而忘记吃饭,袁天纵还会让人给他送盘点心上去。 还有书房里那个充满阳光的地台,是袁天纵教他下棋的地方。自从教会了他,袁天纵就鲜少在任何棋牌类的游戏上打败陆敏行——除了两个人打赌,输了的人脱衣服的时候除外。直到现在陆敏行也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袁天纵是真的输了,什么时候只是假装输了逗他玩。 除了这些之外,陆敏行最最喜欢的,还是要数客厅里的那个壁炉。因为体温偏低,冬天他的手脚容易冰凉,袁天纵不在的时候,只有在那里静静待着他才能觉得温暖安全。 “在想什么?”男人的双唇贴在他耳边,低声地问,单手解开他外套的扣子,从肩头扯下,接着又开始解他的白衬衫。 “没……”此刻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过往片段不过是徒增尴尬,男人的举动让陆敏行知道他的兴致又来了,不免开始神经紧张。 从他的下巴开始,沿着脖子,一直到喉结和锁骨,袁天纵细细密密地啄吻,一只手在他粉红的乳珠上盘桓,时轻时重地拧着。微微的刺痛让陆敏行咬住了嘴唇——如果是在家他也许会忍不住叫出声来,可现在是在车里。 “别咬那么狠。”袁天纵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伸手撬开陆敏行的牙关,拇指在他的双唇上摩挲,“舒不舒服,都要告诉我。” 细腻的吻逐渐来到胸前被逗弄得突起的地方,稍稍用力咬了一口,男人旋即松开嘴,再对着肆虐的地方吹了几口气。那敏感的地方热辣中混合着冰凉的感觉,刺激得陆敏行忍不住哼了一声弓起腰身,将身体贴紧了男人的嘴唇。 袁天纵含住他的乳珠吸吮啃啮,一只手慢慢地滑到他微凉的小腹,解开牛仔裤上的钮扣,舌尖一路往下舔上陆敏行肚脐,在周围打转。 “敏敏,讨厌跟我做?”尽管这么问,男人手上却毫不迟疑地一把拉下他牛仔裤上的拉链,将脸贴上他那尚在疲软中的隆起,舌头隔着布料描绘着那个形状。 “不……”从未被他这样对待过,陆敏行惊喘着叫了一声,脸上立刻染上了红晕,浑身发烫——即使还穿着式样十分保守的内裤,他却有赤身裸体感觉。 “讨厌也不要紧,等一下叔叔会让你喜欢……”男人自大地说着,湿热的嘴唇随即密密实实地包住陆敏行微微抬头的欲望。 “别!你不要这样……嗯!” 不敢相信他会这样伺候自己,陆敏行的呼吸霎时都快停止了,他仰着脖子靠在前排的椅背上,双手握住袁天纵厚实的肩头,不知道该狠狠推开还是该紧紧攀附。因为对方难以置信的举动而带来的强烈刺激,陆敏行的身体开始抽搐颤抖,嘴里也断断续续地逸出哭喊,他挣扎着想并拢双腿,想要阻止男人对他的折磨。 袁天纵身经百战经验老道,自然知道如何能让人欲仙欲死。他用力扣住陆敏行的细腰阻止他小小的反抗,固执地吸吮吞吐,深入直达根处。 温暖的口腔却带来如同雷霆万钧般的侵略,让根本不是对手的陆敏行如同即将没顶的人一般随波浮沉。意识涣散中只能随着本能将自己往前推送,希望能获得救赎与解放。 “拜托,放开我……放开……”就要濒临失控,陆敏行的呻吟中已经带了哭腔。 袁天纵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反而更加快了速度和力道摩擦吞吐,直到陆敏行再也无法忍耐,颤栗着在他口中彻底释放。 袁天纵这才终于肯把他放下来,听到男人吞咽的声音,陆敏行不由得浑身发软。袁天纵将他的牛仔裤拉下扔在一边,拿出小抽屉里的薄毯子将他身体一裹,这才示意早已到达目的地)却一直不敢吱声的司机开门,将人抱着走进了别墅。 “还讨厌我吗?”袁天纵固执地问,他已经被这些日子陆敏行的反常态度弄得受不了了,心里发誓不管怎么样也要让这孩子再度接受他。 陆敏行的喘息和颤抖还未停止,只能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因为知道主人要来,春寒料峭中屋内的壁炉正烧得旺。袁天纵将陆敏行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啄吻他的脸颊,“你最喜欢这里,对不对?”敏敏冬天怕冷,以前总是像只偎灶猫似的躲在这里取暖,然后每次都被自己捉住,抱起来温存亲热。 整个人轻轻覆上陆敏行,袁天纵凑上去亲他的唇,让他尝到自己的味道,“敏敏,我想要你,咱们再试试,好吗?” 面对这完全不讲道理的逼迫讲和,陆敏行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撑起身体攀上他的脖子,对他乖乖地打开了双腿。 袁天纵顿时大喜,几乎带着当年刚刚把他弄到手的时候那种兴奋,仿佛第一次似的耐心戴上保险套给他做润滑做前戏,还不敢进入太快,只是一点一点地让他紧闭的后穴慢慢接受自己。 陆敏行性子沉静到几乎淡漠,可体内却是热情如火,对于这一点袁天纵是喜欢到骨子里去,看那儿那儿都稀罕,谁也不能代替他。 可没让袁天纵高兴多久,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小心怎么温柔,在逐渐加快的律动中,陆敏行还是痛得哭了,就像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那样。这让男人感到沮丧和难以理解——明明那孩子的整副身体都在对他撒娇依恋,为什么嘴里还是会哭着喊痛?陆敏行这个样子让袁天纵又是心疼又是暴躁,可不管是继续做下去还是中途停下来,都会要了他的老命。 袁天纵完全不明白,陆敏行的哭泣从来不是因为痛。第一次是因为堕落的不甘与无可奈何,而现在却是因为一份他认为彻底绝望的爱情。 24)第24章 ... 第二十四章 中午陆敏行接到栾惠茹的电话,说是试用期过了第一次领薪水,要请他吃顿饭,顺便把欠他的钱还掉。陆敏行听她小心翼翼的口气,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再不管她,亦不忍心拒绝。 自从他跟袁天纵闹僵之后,陆敏行再也没有主动对他报备过自己的行踪,如果袁天纵不问,他就不说。一开始袁天纵还觉得没什么,但是遇到过几次回家看不到陆敏行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发了几次脾气陆敏行都没理会他,之后才知道要每天问一问他的安排,也顺便告诉他一声自己今天打算做什么。 下班的时候陆敏行发现栾惠茹已经在法院门口等着,心里有些吃惊,“怎么这么早?不是才刚下班吗?”美容院的工作是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之后,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她还有空到这里来等。 “我求了一下伍姐,她准了我半天假。”栾惠茹手上提着一只纸袋,圆圆的脸上全是笑容,暂时摆脱了家庭阴影的她透着少女的青春气息,“不然吃不好饭的。” “何必浪费假期呢,随便吃点好了……”怕她破费,陆敏行只答应她在就近平价饭馆里解决。 “小陆,下班呢。” 两个人走在路上,却不期然遇到了迎面过来的梅笑寒。他打量着走在陆敏行身边的栾惠茹,那女孩身形娇小,虽然长得还算可爱,但是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却透着一种廉价的俗气,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位是……” “梅大哥。”不知道怎么会遇到这个人,陆敏行心中暗叫倒霉,却不得不跟他介绍,“她是我邻居的妹妹,有点事来找我。惠茹,这位是我同事的哥哥。” 栾惠茹见梅笑寒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心中有些害怕,鼓足勇气跟着叫了一声梅大哥,之后就躲在陆敏行身后,不敢说话。 “嗯,我有事来接小雪,带你们一程吧。”梅笑寒三言两语听出他们要去吃饭,主动提出送他们过去。 陆敏行再三推辞不过,只得坐进了梅笑寒的车。梅笑雪笑嘻嘻地拉了栾惠茹坐在后座和她说话,陆敏行只得坐在梅笑寒身边的副驾位置。 “你是不是真要结婚?”梅笑寒发动车子的时候,突然偏头在陆敏行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这姑娘看起来出身不好,配不上你。” 陆敏行一听,顿时眉头微蹙。 晚上回到家里,见袁天纵不在,陆敏行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那人终于还是没有耐心了,这样也好,不用和他上床,就可以不必承受那种说不上来的锥心痛楚。 可是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袁天纵还是回来了,带着一脸的怒气和不耐,也不知道在外面又遇到什么事让他不高兴。 陆敏行没有去问详情,只是默默地从沙发上起来给他换上拖鞋,服侍他穿上舒适的袍子,再放水给他洗澡。 见眼前的人那副百依百顺的样子,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袁天纵觉得更加糟心——他觉得陆敏行现在这副顺从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少找他的麻烦,和在床上喊痛是一样,他只是想逃避自己而已。 晚上几个老朋友邀他去“卫城”玩,席间找了几个小孩作陪。现在袁天纵总算知道陆敏行好像很在乎这个,从弄伤他的那天开始就打算为他戒了。可转念一想自己好声好气地哄了他一个多月,这孩子却根本不领情,今天一样是丢下自己出去找人玩儿,又加上旁边的人那种怀疑和戏谑的态度,袁天纵只拒绝了一次之后便没再出声。 后来大家玩累了各自散去,留下来陪袁天纵的那个小孩口活儿很好,把他伺候得很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袁天纵心里总是分神想着陆敏行,怕他说恶心怕他难过怕他哭,再也没有以前出来玩那种无拘无束的自在感,这让男人烦躁不堪。 那小男孩看出男人心不在焉,做了一半随口开了句玩笑说袁先生心里要是想着别人,可以把我当成他,他会什么我一样可以做。却不料戳中了袁天纵的心窝子,当即就被他一脚踹开。 怒气冲冲地回到家,看见陆敏行干干净净地躺在沙发上看书,袁天纵这才舒服了一点,刚才在外面被勾起的欲火却烧得更旺——他这段时间就没有痛痛快快地做过一次,自觉实在是被这孩子折磨惨了,现在看他那副低眉顺眼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又忍不住一阵狂躁。 看袁天纵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出去风流,陆敏行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给他洗澡擦背的时候多花了几分力气,仿佛要将他身上的那些味道通通冲洗殆尽,不然自己很有可能又呕吐出来。 身上还穿着衬衫,却被男人突然压在水里亲吻,陆敏行想起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疼痛,在慌乱中出于本能咬了他一下。男人吃痛,停下来惊讶地看着他。 “敏敏?” “对不起,我不小心。”被自己形诸于外的情绪吓到,陆敏行赶紧向他道歉。 “你一直在忍我?”这个念头让袁天纵愤怒,“现在连亲也不肯让我亲了?” “不是的,我没有。”陆敏行只是害怕,怕自己以后会一直麻木下去,以这种生活状态为常态,“只是不小心……” “我都已经离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知道他根本没说实话,袁天纵憋了这么久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他在陆敏行耳边咆哮,“你还想让我怎样?跪下来求你?”这个记恨的小骗子,到底还要为一件破事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什么。”陆敏行垂下头,低声说。 “你他妈这说的什么屁话!” 男人大怒,湿淋淋地起身拎起陆敏行的衣领,将他压在卫生间冰冷的墙上,握紧了拳头——陆敏行这么说话,让袁天纵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苦心根本都白费了,此刻他真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混蛋。 可一低头,袁天纵看见陆敏行苍白着脸认命地闭着眼睛,羽睫不安地抖动,额角上新愈合的伤痕还宛然在目。男人握拳的手捏得死紧,骨节咯吱直响,最后终于“呯”的一声砸在了陆敏行耳边的墙上,那力道大得让他感觉瓷砖就要碎裂,整堵墙仿佛都抖了一抖。 那天晚上袁天纵头一次没有强迫陆敏行和他做爱,只是压抑着浑身的怒气将他扛进卧室,剥光他的衣服紧紧搂在怀中,不断地亲吻爱抚,时而粗暴时而温柔。 可让袁天纵无比沮丧的是,不管他怎么使尽一切手段挑逗诱惑,从他的头顶一直吻到脚趾,陆敏行的身体却丝毫没有兴奋起来的迹象,前面更是软软地垂着可怜兮兮地任他玩弄。到了最后陆敏行几乎倦得睁不开眼睛,袁天纵这才不得不承认,敏敏已经对他毫无兴趣了——这个认知宛如一条毒蛇,啃啮得他几乎要发狂。 第二天早上陆敏行醒来发现,袁天纵眉头紧蹙还在熟睡,而那圈在他胸前的右手上红肿破裂的地方让陆敏行不敢多看。 自那之后袁天纵有半个月没有去找陆敏行。 知道自己对于袁天纵连最后的用处也没有了,陆敏行不知道是不是该庆祝一下。现在下班终于不用急急忙忙地赶回去,要干什么也不需要对任何人报备,一时间轻松得有些难以适应,只是在偶尔的梦境里,他还是会看到袁天纵用他那副任性得可恶的表情,说你休想摆脱我,你的一辈子都批发给我了。 因为加班,陆敏行回家的时候已经超过八点。刚走出法院门口的大路转进小巷,陆敏行就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他心中一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没走出多远他看见前面也出现了几个人,看样子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现在袭击法官的事情各处都有耳闻,可是陆敏行自问从未得罪过什么当事人,他暗暗心惊——这些人在小路上围堵自己,显然是有备而来,实在不像临时起意的劫匪。 “钱包给你们,不要乱来!”陆敏行将兜里的财物抛出去,希望他们只是来抢钱的。 见为首的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陆敏行心里一沉,知道自己的猜想已经证实,现在他只能先发制人,靠自己能耐逃脱。 陆敏行的身手并不弱,当年在暗巷里长大,为了生存大大小小的恶战让他对这种玩命的打斗经验丰富,一上来就撂倒了两个——除了不能对袁天纵动手,若是有其他的人敢冒犯他,陆敏行绝对不会客气。 剩下的两个人显然没料到他这样的白面书生竟然这么难对付,为首的人脸上不由得浮起残忍之色。趁陆敏行和手下缠斗,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拔开塞子就往他的脸上泼。 化学药物进入双眼的剧痛让陆敏行瞬间失去战斗力,两个人立刻将他一通拳打脚踢。 “有人让我带话给你,这次是肥皂水,下次再敢勾引人家老公,你这张小白脸就别想要了。” 25)第25章 ... 第二十五章 闻讯赶到医院的时候,袁天纵看见陆敏行的双眼蒙着厚厚的纱布,浑身是伤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原本陈淑卿通知他陆敏行被人围殴的时候他就已经又惊又怒,现在亲眼看见他凄惨的样子,袁天纵整个人都要爆走了。 “敏敏。”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的人下这种毒手? 自打上次动粗差点害死陆敏行,现在哪怕这孩子气得自己肺疼,袁天纵也舍不得再动他一个指头。知道陆敏行最近心情不稳,原本打算放他一个人清净几天再说,谁知道却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害,男人的怒火简直不可以言语形容。 “敏敏,眼睛怎么样了?”袁天纵冲过去将人小心地抱进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随即在他的身上四处查看,“身上疼么?”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陆敏行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那种瞬间的心安和委屈却是无法自欺——这辈子最疼他的人只有一个袁天纵,可惜的是他并不属于自己。 因为角膜受损,陆敏行的眼睛到现在仍旧红肿流泪畏光,所以医生给他包上了纱布,起码要一两天才能恢复。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半很吓人,不过实际上全都只是皮外伤,那几个人大概是受雇于人,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并没打算要他的命,可是他们临走时说的那些话,却让陆敏行的心都凉了——他到底还是遇上了和刘芝萍相同的命运,破坏他人家庭,从此遭人轻贱。 除了袁天纵的妻子气不过被丈夫抛弃,找人来报复他之外,陆敏行认为此事再没有其他可能性,所以当袁天纵问起是谁做的,他根本无法回答。 “敏敏,你和我说句话。”袁天纵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心都揪紧了,不住地吻他的脸颊和鬓边,“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是谁干的,那些混蛋一个也跑不了。”自认没有保护好这孩子,男人在心里自责不已。 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杀气腾腾的话,陆敏行脊背发凉,“算了,我没事。”他忍痛抓住袁天纵的手,“这件事你不要追究,好不好?”不要再造孽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和袁天纵理亏。 “不行!”袁天纵的臭脾气上来,双眼都红了,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为什么不追究?敢动我的人,老子跟他死磕。”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在部署,怎么将那些欺负陆敏行的人挖出来一个一个捏死。 “你别,别……”陆敏行急得直喘气,奋力翻身摸索着圈住袁天纵的脖子,“你不要去,不要去。”不要为他去做犯法的事,不要让他万劫不复。 发现陆敏行在害怕,袁天纵以为他怕的是自己离开,那蒙着眼睛在他身上慌乱地摸索的样子让男人的心里发酸,“好了好了,我哪儿也不去。敏敏乖,有叔叔在。”粗线条的袁天纵并不会安慰人,翻来覆去也不过是这几句。 陆敏行抓住他的衣服,“你别走,陪我一会儿……”知道这个人在盛怒中会做出非常可怕的事,陆敏行不敢轻易让他离开,起码也得让他冷静下来再说。 他难得的依赖让袁天纵怜惜得肝都颤了,将人小心放在床上躺好拉上被子,男人和衣抱着他轻轻抚摸,脸凑过去亲他微微肿胀的嘴角,只是纯粹的心疼他,不带任何情色气息。这一刻袁天纵想的是,哪怕他和敏敏之间没有了肉体的吸引,自己也不会对他放手,即使两个人只是这样躺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他也乐意。 不过究竟是谁敢这样伤害他,袁天纵是绝对不会不追究的。看陆敏行那遮遮掩掩的样子,他八成知道是谁做的,也就是说,凶手就在身边。 感觉陆敏行睡熟了,袁天纵想起身脱下外套。刚一撤开手臂,陆敏行立刻不安起来,眉头微蹙,嘴里喃喃地说袁天纵别去伤害你妻子。 听到这句话,袁天纵差点跳起来。 怎么可能?据他所知李中慧早已经拿了他的钱办移民去了,那女人十分现实,这种愚蠢而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断然不会是她做的,可是敏敏为什么会这么说? 听说陆敏行晚上加班回家遭遇劫匪受伤,法院的同事都纷纷来探望,连栾惠茹也得到消息来了一趟。 女孩一看到他的样子立刻就担心得哭了,陆敏行不得不伸手拍打她的肩头温言安慰说自己没事。其实他现在已经拆掉了眼睛上的纱布,和刚来医院的时候相比正常多了。 袁天纵进病房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 陆敏行立刻收回手,连忙跟袁天纵说这是我以前邻居的妹妹,上次我送她去酒店你见过的。栾惠茹见到他那张捉鬼天师一样的黑脸,早已吓呆掉——和上次梅笑寒那只是看不起的眼神相比,袁天纵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阎王脸。 袁天纵也发现自己好像破坏了气氛,当下朝栾惠茹笑笑,“你们聊,我让人去给敏敏办出院。” 栾惠茹走了之后,袁天纵过了很久才回病房,见陆敏行一脸的欲言又止好像很不安的样子,他憋不住先开口:“没什么,你高兴就好。等一下我们回家。”刚才敏敏看那小姑娘的神色很温柔,对她微笑的样子简直像一幅画,这样的他让袁天纵根本怒不起来。 “我没有高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陆敏行有点无奈,袁天纵总是看不得他身边有女人出现,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孩他都会联想到其他的方面去,当真是精虫入脑。 “羞什么,你都这么大了,会想女人很正常。”袁天纵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邪笑,“如果她们能让我的小敏敏重振雄风,那叔叔也认了。” 上次的经验让袁天纵无比挫败,至今还弄不明白陆敏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样。他知道这种事情除了生理的缺陷之外更多的问题出在心理,但是敏敏的身体显然很健康,男人寻思着或许应该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别胡说八道。”该死的袁天纵,一向冷静的陆敏行真是气得忍无可忍,只想啐他一脸。他以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是床上奥运会的国家代表吗?“谁跟你似的到处发情,对着个窟窿眼都能硬起来。”陆敏行此刻已经不管了,大不了再被他揍一顿操死。 头一次听陆敏行说出这么刻薄低俗的话,似乎在对自己发怒,袁天纵的心里竟然有一种乐不可支的感觉——这实在是比先前他低眉顺眼不痛不痒地吊着带劲多了。此刻男人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犯贱到了姥姥家,一双手却控制不了地将那孩子搂进怀中,捏起他的下巴轻轻吻上去。耳边听到陆敏行从鼻子里哼出几声软软的呻吟,明明是抗拒却又更像是撒娇,袁天纵的魂都快飞了。 那时候的袁天纵真的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为刚才那句玩笑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自那之后,袁天纵给陆敏行指派了一个司机,勒令他必须坐车上下班。他已经托卫岚找人去打听那天的事情,只要涉及自身原则上的利益,袁天纵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断然不会咽下这口闲气。 不到半小时的脚程却要乘车,陆敏行觉得太过夸张,但是袁天纵的坚持让他无可奈何,每天都求司机给他开到法院后面的小门附近,再从那边偷偷摸摸地上班。 现在袁天纵除了工作之外,暂时没心思出去花天酒地,每天没事就琢磨着怎么能让陆敏行重新跟他和好——尤其是在床上。有时候他也觉得窝囊,自己这辈子就没这么稀罕过一个人,谁知道他表面上看着乖乖的不声不响,真的闹起别扭来却是这样地戳人心肝。 陆敏行觉得他们两个人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等哪天袁天纵受不了和他盖棉被纯聊天,大概他就真的解脱了,问题是那人还要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陆敏行说什么也不干,如果心里那点事被人全部扒光,他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中午陆敏行拿着叫的外卖回到办公室,还来不及吃,就听到外面的走廊上有人高声喧哗,其中夹杂着他的名字。中午大家都在休息,这声音显得尤其刺耳。 “陆法官,你出来!”听声音似乎是个女人,却是全然的陌生,还带着一些令人心惊的神经质,“陆敏行,我知道你在……” “大嫂,你冷静点,不要这样!”另外一个声音却是梅笑雪,听口气好像已经急得不行,“有事我们回去说,不要到这里来闹,你这样叫大家以后怎么办……” 陆敏行心中疑惑,来不及放下饭盒又走出办公室。一出门就看见梅笑雪死死地拉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急得额头上直冒汗,瞟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两个女人看到他,手上的动作都僵硬了一下,梅笑雪的大嫂更是飞快地跑到他跟前扑通一声跪下,红着双眼泪水直流,嘴里一个劲地对他说陆法官求求你放过我老公,那些事全是我做的跟他无关。 陆敏行的头皮登时就麻了,手里的饭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胃里突然翻滚起来。望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人,他忍住反胃走过去将她搀扶起来,“梅笑雪,你快带她走,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管这个女人是因为什么而找他麻烦,陆敏行只希望她不要在这种地方闹。 “陆敏行,你也真够让人恶心的。”梅笑雪原本还在劝慰堂嫂不要闹事,听了陆敏行的话反而忍不住了,瞧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鄙视,“你是不是觉得有金主在背后撑腰,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很过瘾?你当没人知道你以前做的那些龌龊事吗?” 26)第26章 ... 第二十六章 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不想和女人在单位里纠缠不清,陆敏行连午饭也没吃就匆匆离开办公室回避了。梅笑雪一直在劝她堂嫂回家,可是那女人却一直固执地跟着陆敏行。 “我把梅笑寒叫来,大家当面说清楚吧。”陆敏行知道这事肯定和他有关,否则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又怎能让他老婆误会至此。 “你想对他做什么?”女人的神色突然变得戒备起来,“我不会让你见他。”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谈谈。”陆敏行叹了口气。今年他大概流年不利,是不是应该去庙里烧烧香。 三个人坐在法院附近一家茶室的包间里,望着两个迟迟不做声的女人,陆敏行只好先开口:“是什么让你以为,我和梅笑寒有不正当的关系?我甚至没有和他单独见过面。”说出这句话他只觉得十分荒谬,完全子虚乌有的事,这个女人却闹得如此不堪。 女人的脸色一白,没有立刻回答,突然间捂着脸嘤嘤地哭。 梅笑雪连忙安慰她:“李曼姐,别哭,好好跟他说清楚。实在不行,我们就告诉领导去。”她说着狠狠瞪了陆敏行一眼。 李曼红着眼抬头,“他的电脑里全是你的照片,手机里只有你的短信没删,每次和你上网聊天的记录都整整齐齐地保存下来!”女人恨恨地说。 陆敏行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脑海里迅速回想着当初梅笑寒说帮一个打算离婚的同事做做咨询,一定要拉着他上网聊,后来偶尔在网上见到也会寒暄几句,没想到这居然也成了罪证。 “那不是梅笑寒自己的问题吗?”陆敏行分明还记得梅笑寒对自己说过他讨厌同性恋,尤其是骗婚的那种,不管是不是真心话这个人都太可怕了,“或许你应该先问问他。事情没弄清楚就找人来找我的麻烦,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陆敏行是真的生气了。想到那天自己孤零零地躺在暗巷里,因为伤了眼睛看不见东西,在地上摸索了好久才找到手机叫救护车,心里还以为是袁天纵的老婆在对自己报复。那种说不出的委屈真是一言难尽,所以他当时根本不想对袁天纵提起这件事。 “我问过他!”李曼急急地说,捂着脸吸了吸鼻子,“他说……他说你喜欢男人,被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男人包养了十几年,现在又缠着他不放,他怕拒绝你会被你报复……” 一开始发现的时候,梅笑寒解释说那些照片和短信都是陆敏行主动发给他的,他得保存下来到时候检举揭发当证据用。一开始李曼还相信他,后来隐隐觉得丈夫越来越不对劲,不禁对企图勾引他去做同性恋的陆敏行痛恨之极。可是手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拿去陆敏行的单位闹,她实在气不过找了几个流氓想教训教训他,没想到却惹上了袁天纵那个魔星,这下她更相信梅笑寒所说的话是真的。 “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他根本不是你们这种人,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找上他……找你麻烦的事情是我做的,你要报复就冲我来,为什么要让上面把他调职……”想到老公有可能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前途尽毁,两个人的关系也出现了无法挽回的危机,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擦过的纸巾扔了满桌。 陆敏行不可置信地听那女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脸色渐渐苍白。 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陆敏行郑重地对她说:“我现在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打算和梅笑寒发生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也不对他的任何行为负责。什么调职的事情我一无所知,你找我麻烦的事情就当是误会一场我不会再追究,但是往后如果你们继续诽谤或者骚扰我,我会考虑采取法律手段。” 心中愤懑之极,陆敏行匆匆往桌上放了一百元,大步走出了那家茶室。一出门就看见袁天纵的车停在门口,大家都好奇地围观那辆豪华轿车。 “上来。”袁天纵打开车门。 陆敏行坐上车,一直沉默不语。 “受委屈了?”袁天纵的声音有些戏谑,“瞧那小脸黑得。” 听他这么一说,陆敏行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瞬间爆发,他恶狠狠地扑到袁天纵身上,右手握拳在他的胸前一阵敲打。 一开始袁天纵还让着他,后来不耐烦了一个翻身将陆敏行压在身下,捉住他的双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陆敏行抿着嘴不回答,只是将头偏开。 见他颤抖着睫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袁天纵原本就不多的气立刻就消了,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角,“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不在那儿干了。” “都叫你不要追究,为什么还……”知道必定是袁天纵在后面捣鬼,梅笑寒的老婆才会被逼得跑来跟他闹,不堪的隐私被人当面说出来,那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哼,要不是那小子的老婆跳出来,我还不知道他一直在打你的主意。”发现这事竟然是个无怨无仇的路人做的,弄清楚缘由之后袁天纵那一个叫火冒三丈,“我要她给你下跪求饶,她跪了没有?”多亏了李曼是个女人还怀着孩子,否则袁天纵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你这样做,我真的很困扰。” 陆敏行发泄了一通之后冷静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大概自己那点事马上就要在单位里传开了,同性恋什么的都还罢了,被有钱男人包养仗势欺人这样的大帽子他怎么扛得动。 “困扰屁,她叫人来揍你就不困扰了?”袁天纵现在说起来还恨恨的,“她那老公是个孬种,明明对你有贼心没贼胆,还敢把责任往你身上推,正好他们在搞竞聘上岗,我让他到乡下去跟猪过。”他是不会相信什么陆敏行去勾引梅笑寒这种鬼话的,敏敏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哪有工夫跟那小子闲扯淡,那家伙,凭什么。 心中乱成一团,陆敏行抚着额角闭上眼睛,突然觉得一切都让他疲累不堪。 “不舒服就躺一躺吧。” 袁天纵抱着陆敏行,轻轻拍打他瘦削的脊背,心里想的是那莫名其妙的女人跑出来闹一闹能让敏敏暂时忘记和他生气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又心疼他当时受的那些罪。 后来法院的领导安排陆敏行出了一趟公差,回来之后过了好几个星期他才知道,梅笑雪早已主动申请调离,据说是回了老家那边的法院。不管怎样,这场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下去。 突然出现这段意外的插曲,袁天纵跟陆敏行之间的关系总算没那么紧张。 这期间男人还惊喜地发现,在那孩子的心情不那么郁闷之后,如果慢慢地小心伺候着,抱着他温存爱抚,在他耳边耐心地说点好听的逗逗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撩起他的欲望。但是如果想要硬来或者不知餍足地索取,陆敏行就会冰冷了身体一直软下去,不停地喊痛,让他憋得发慌。 袁天纵对此极端不满却束手无策,偶尔受不了少不得又跑出去玩。他知道陆敏行全都看在眼里,也不去管他,只是对他越发冷了脸。可是接下来又只得心甘情愿地憋着。如此循环往复,袁天纵觉得快委屈死了,心里只能恨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混,生把这孩子逼得万事看淡,连死都不怕了。 “你管那些破花的时间都比我多!”得不到关注的男人恨恨地抱怨。 自打将那些昙花搬到陆敏行这里,他每天都要去仔细伺候一遍,如果叶片上积上了灰尘还要小心地将它擦拭干净。 “不是你让我好好打理的么。”陆敏行微笑着,看也不看身后那头喷火龙。 现在陆敏行终于发现了对付袁天纵的方法,那就是彻底不管他。发怒也好,生气也好,由着他就好了。以前总是替他着想,却不知道替他着想的人太多了,他根本不稀罕。 每当这种时候袁天纵都恨不得将陆敏行一口吞了——这个小混蛋怎么能这么可恶啊!!看他一脸云淡风轻偏又那么勾人的样子,男人受不了地扑过去将他扛起来扔上床,扒光了覆上去,又亲又摸。 从头到脚巨细靡遗地亲了一遍,袁天纵分开陆敏行的双腿扛在肩上,用舌头一寸一寸地伺候他。前面舔完一遍暂时没有反应,又探到后面,卖力地戳刺舔舐吮吸。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敏行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呻吟,前端终于微微抬头,细腰也不耐地拱了起来。 “靠,老子就是你应召的,还得求着你!”拍了拍他白皙光润的臀,袁天纵嘴上这么抱怨着,可是心里却喜滋滋的,好不容易,敏敏对他又有反应了。 27)第27章 ... 第二十七章 四月中袁安邦要过七十五大寿,袁天纵月初就接到消息,老头子说要在那天宣布退休并指派下一任接班人,全家都得出席。因为早已自立门户,袁天纵并不在乎那些,可是在电话中张明涓最后对他说,让他到时候把陆敏行带去给他们瞧瞧。 “怎么突然想要见他?”知道父母对陆敏行不会有什么好感,袁天纵不由有些戒备。 “怎么,我们没资格见他?”张明涓忍不住对儿子抱怨,“你为了他正经老婆不要连孩子也不肯生,难道不是打算和他过一辈子?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她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个儿子,只要一天没看到他有个稳定的家庭,她一天就不会安心。 当初袁天纵结婚的时候她还很高兴,以为他终于玩够了肯收心,还着实高兴了一阵子,没想到儿子结婚离婚的速度都可媲美闪电,张明涓不禁头疼不已。这段时间她思来想去,只能将问题的症结归之于陆敏行——这个孩子她必须得见一见,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是要钱,他们袁家有的是,要是企图一个人独占袁天纵,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什么没资格,你说到哪儿去了。”袁天纵皱眉。听到母亲说什么一辈子,他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未好好审视过和陆敏行的未来,也并未考虑过将他带入自己的家庭和圈子,总觉得只要自己愿意,那个孩子一定会乖乖地呆在他身边,“你们要见他,我可以带他过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他年纪还小,你们谁要欺负他就是不给我面子。” “我们欺负他干什么,怎么说话的……”张明涓听得火大,人都说有了媳妇不要妈,可谁会像她,要见个男媳妇还得求着儿子,“我就是想听听他将来的打算,保证不找他麻烦,这总行了吧?!”她没好气地说。 听到母亲这么说,袁天纵心里不禁也涌起了几分好奇——如果是这个话题,他也很想了解一下,最近他是越来越摸不清楚敏敏在想什么了,“到时候我带他过去。” 当晚袁天纵将此事告知陆敏行,谁知却换来了他长久的沉默。 “怎么了?”袁天纵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今天张明涓的话反倒提醒了他,将敏敏带回家做袁家的一分子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起码以后别人想欺负他的时候先要掂量掂量,“他们就是想瞧瞧你,和你说说话,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不去。”袁家那栋大宅他曾去过一次,然后从此丢失了此生所有的尊严。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想去。”他竟然还问为什么……陆敏行心里有时候真是很恨袁天纵的残忍——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你父亲的寿宴上? “那是我的父母,他们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如果他们能接受你,不是挺好吗?”没想到陆敏行拒绝得如此坚决,袁天纵眉头一皱,“虽然你没有完整的家庭,难道就不能试着理解一下我的立场?” “我为什么要去见你的父母?你是我的什么人?总不能真是我叔叔吧。”陆敏行心灰意懒地问了一句,嘲弄地一笑,“要是当初我年纪再小几岁,你还能收养我做儿子,我不介意叫你一声爸爸。”如果真是这样反倒好了,他不会有这么多的纠结和痛苦。 “你在说什么屁话!”袁天纵一把抓住他,心中直冒火,“你自己说,你是我什么人?”这些年他对这孩子如何谁不知道,就是自家子侄也从没让他上过心,这小混蛋怎么老是这么无理取闹。 “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对于他的怒气陆敏行早已不在乎,“我是你批发的男宠,俗称婊子,也是害你离了婚的狐狸精,你确定要带我去见你的父母?”他已经卑微至此,哪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两位老人? “你!”袁天纵揪住陆敏行的领子,险些一个耳光扇过去,但看见他雪白着一张脸,黑黑的眼珠里充满了说不清的痛,当下硬生生地收了手,“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从没当你是那种人。”现在才知道陆敏行这些年来心里竟然都是这么想的,袁天纵十分烦躁,心想那些口角纷争中的胡说八道怎么也能当真。 “你可以替我转告两位老人,我一直很清楚我的身份,他们真的不必害怕什么。”想来袁家二老不过是担心自己长期跟在袁天纵身边破坏了他的人生,“或许你真的应该正经结婚生孩子。” “陆敏行!”听他说出这句话,袁天纵突然间头疼欲裂,咆吼一声将他压在墙上,“你故意的,是不是?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你瞎掉了吗?” “你对我很好,我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清。”陆敏行说得像背书一样机械。 “那我要你去见我的父母!”袁天纵咬牙,他的初衷明明是希望能够带这孩子回家,让他在袁家取得应有的一席之地,可现在的重点却变成了“这孩子是否还听话”的角力。 “这是命令吗?”陆敏行望着他,睫毛微微颤抖。 “对。”如果只有命令才能让他听话,男人不介意行使这个权力。 “好吧,我去。”陆敏行闭了闭眼,一脸的木然。 那一刻袁天纵几乎想将他抱在怀中,对他说不用了,我们就这样过也没关系,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忍住——再宠他下去,这孩子就该无法无天了。况且,这原本就是为了他好。 “袁先生,袁先生!” 转眼就快到袁安邦的寿诞,不允许陆敏行临时变卦,所以袁天纵一有空就提前跑去盯人。 一进家门陈淑卿就拉着他,脸上带着一些不确定,最后踌躇了一下终于说道:“您前几天都没在,我瞧小陆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袁天纵一愣,这几天他的确因为工作比较忙没有过来,“他怎么了?”最近他还觉得这孩子乖顺了不少,怎么自己没在又闹别扭了。 陈淑卿瞧了他一眼,有些吞吞吐吐,“可能是我多心了……感觉最近他话特别少,先前我看他弄了好几瓶安眠药藏在浴室的柜子里,原本以为那是给芝萍姐准备的,也没在意,今天早上一看发现几个瓶子都不见了,可那药她根本没可能吃得那么快……刚才扫地又发现这个……芝萍姐这两天也一直说敏敏晚上抱着她哭了……” 袁天纵接过那张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纸一看,上面反反复复只有几个字:妈妈,对不起。 “他人呢?” “一)一早就上班去了。”女人听到他冷峻的声音,吓得打颤。 深呼吸了一口,袁天纵立刻阴沉着脸掏出手机,拨了陆敏行的电话。和往常一样,不过三声就通了。 “在哪儿?” “刚下班。” “赶快回来。” “嗯。” 对话一切如常,根本听不出来对方有丝毫想要寻死的念头。袁天纵这才抓紧了那张纸,轻轻吁了口气——如果刚才找不到陆敏行,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虽然已经确定对方没事,但是那种后怕却让袁天纵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烦躁不堪,心里不停地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那孩子绝望到想要去死。只要一想起陆敏行曾经无助到抱着疯疯癫癫的刘芝萍流泪,袁天纵就觉得幼时那种如同魔咒一般的头疼又缠上了自己。 陆敏行一进家门,立刻被袁天纵拉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力道大得几乎将他揉碎。 “怎么了?”陆敏行有些莫名其妙。袁天纵的这个拥抱虽然十分用力,却透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脆弱,“你不舒服吗?是不是累了……” “敏敏,你到底想要什么?”袁天纵是真的搞不懂了,想发怒又不得要领让他无比狂躁,“只要你说,我会不给你吗?”犯得着在他跟前去寻死?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陆敏行平静地一笑——他想要的,这个人也许永远也给不了。 那天晚上他想了很久,还是将那些药片都冲走了。寻死是多么容易又多么懦弱的行为,这样简单就死去,未免辜负了当初在暗巷里拼命求生存的陆敏行。 “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男人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眼中一片阴鸷——这是他最不愿意去想,却又觉得唯一可能的答案。 28)第28章 ... 第二十八章 “如果我说是呢?”陆敏行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问他。袁天纵的怀抱如同带刺的软胄,虽然贪恋那温暖却不免会被刺得浑身鲜血淋漓,“你让不让我?” “你休想!” 男人拒绝去体会陆敏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种凄凉的坚决,只是用双手捧着他的脸,恶狠狠地亲了上去,强势地要将自己的气息染在他的身上。 陆敏行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纵然身体灼热也无法拯救那颗逐渐冰冷的心。 “我不许你离开。” 在这样几近色厉内荏的命令中,袁天纵突然发现自己无可否认地老了。男人只有老了才会如此念旧,如此软弱,听到这孩子不安无助会疼到心里去,还会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冷战而感到疲累,而最让他恐慌的是,敏敏对他好像已经毫不留恋。 可就算这样,袁天纵也不愿意放开他。 “我知道了。”陆敏行平静地说,轻轻地推开了他。 “敏敏,我头疼。”袁天纵抚额,皱着眉头。祖母给他留下的月下美人明明都还好好地活在身边,一直寂寞地守候着花期。 “我扶你进去休息。” “你陪我。” 袁天纵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感觉陆敏行的双手在他的头顶力道适中地按摩,不由得吐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舒坦多了,丝毫没有在对一个晚辈撒娇的自觉。 “敏敏,以后心里难过,要告诉我。”听到这孩子一个人躲起来哭,他心疼。 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陆敏行“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袁天纵睁开眼睛,将跪在身侧的青年拉下来趴在自己胸前,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陆敏行也不拒绝,乖顺地任由他抚慰。 这孩子也是真傻,从来不对他提出任何要求,每次都是被逼到最后爆发出来,袁天纵才会发现他一直在纠结些什么。 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了,很多事不用说他也应该了解,但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男人不由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在他耳边低语,“既然往后咱们还得一起过,你就不能再和我闹别扭较劲。你好好想想,这十几年,你坚持要和你妈住一起,让你帮我做事你偏要进法院,还不高兴我娶老婆,有哪件事我没顺着你?就这样你还琢磨着要离开我,在我背后偷偷摸摸地想寻死,这不是在控诉我亏待了你么?还做出那副说走就要走的样子,难道你对我就一点留恋都没有?” 越说越觉得窝火,袁天纵翻身将陆敏行压在身下。每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这孩子都能一声不吭地逼得他再后退一步——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样低声下气地剖白,这小子全让他做足了,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陆敏行瞪着他,眼眶和鼻头都红了。 “敏敏,我年纪大了,除了你之外,没有精力再花这样的心思在别的人身上……不要随便动离开我的念头,嗯?”伸手摸上他的脸颊,袁天纵头一次说出这样几近恳求的话,“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爸妈,从今往后,叔叔只守着你一个,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简直他妈的丧权辱国。 袁天纵在心里暗自不甘,可只要一想到陆敏行竟然想要以死来逃避自己,他又什么都不在乎了——如果没有了敏敏,有再多的莺莺燕燕又有什么用,袁天纵权衡起利弊来总是非常迅速。 “嗯。”陆敏行应了一声表示听见了,却仍旧没有接话,只是紧紧咬着牙关,喉头不住滑动。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那天听陆敏行说出那些自轻自贱的话,袁天纵才知道他的内心竟然是这样自卑——这孩子没有正常的家庭,从小缺乏安全感,自己一生起气来就对他口不择言恶语相向,男人现在是真的觉得那时候实在太犯浑,“你以后就是袁家的一份子,谁也不敢欺负你。” 既然母亲主动提起,这孩子又别扭成这样,袁天纵打算这次干脆跟他们敞开来说清楚,确定陆敏行在家里的地位,免得他以后又担心自己抛下他去跟别人结婚。 将陆敏行轻轻搂进怀中,袁天纵吻了吻他泛红的眼角,慢慢一步一步地亲他的脸颊,诱哄他张开双唇,捕捉到他的舌头,前所未有地温存爱抚,直至怀中微微发颤的身躯重新为他打开,燃起他熟悉的温度。 那一刻袁天纵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通话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只是陆敏行久违的清浅喘息响在耳边,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拒绝再去思考其他的问题。 十多年后再次来到袁家的大宅,陆敏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参加宴会的人很多,作为寿星公的幺子,袁天纵不得不承担起相应的义务,负责招待重要的客人。陆敏行穿着一套不起眼的深灰色西服,乖觉地躲在大厅最角落的次席上,默默地啜着一杯茶水,仿佛一切的喧嚣浮华与衣香鬓影都与他无关。 这一桌坐的似乎都是袁家的编外人员,彼此也都不太熟悉,省去了他不少事。 “嘿,陆敏行?!是你吗?” 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问了一句,陆敏行转头一看,身边多了一位穿着雍容大方的女郎,约莫二十七八岁,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当年的高中同学徐薇薇。 “是我,你好。好久不见了。”陆敏行跟她打了个招呼,波澜不惊。知道今天晚上是自己注定的劫数,他已经做好准备,无论遇上什么人说什么话都不会激动。 “真的是你啊!”她自从嫁人之后就随夫君去了国外,这次是特地飞回来参加外祖父的寿诞。望着眼前这个老同学,徐薇薇惊奇地发现岁月几乎未曾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仍旧是当年那副高岭之花一般清俊的模样,不过在这里看到他,的确是非常让她意外,“呃,你难道是跟我小舅舅一起来的?”她可没忘记当初在家长会上,袁天纵突然跑来坐在陆敏行身边的样子。真难以想象这么些年了两个人居然还在一起。 “是。”陆敏行啜了一口茶,表情平静,倒是徐薇薇显得有些尴尬。 “哼,袁天纵那个老流氓。”她突然骂了一句,很不甘心的样子,“当年先喜欢上你的人明明是我啊,他怎么能突然跑出来把你给抢走。” “诶,这个……”陆敏行这下再也坐不住,匆匆看了徐薇薇一眼。 “算了,他那么能折腾,我怎么可能玩得过他。”徐薇薇撇了撇嘴,有些无奈。事实上她很清楚,自己若是真的想嫁一个陆敏行这样出身的男人,那无疑会引发一场家庭革命,可她根本没有舅舅那种可以无视一切的魄力和对抗家族的勇气,所以也根本没什么好抱怨的,“舅舅对你可真特别,以前从没见他带外人出席过这种场合,我妹说他结婚那阵才跟他老婆一起出现过两次。” 陆敏行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算了,不说这些。”徐薇薇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打住,看来她也知道袁天纵花名在外,“你现在在做什么?”虽然早已经告别了青涩时代的朦胧好感,对这个人她仍旧有些好奇。 “我在法院工作。” “哇,很厉害啊。果然是陆敏行。”徐薇薇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是法官呢,那你们是不是天天审判坏人?像电视上那样,很威风的。” “没那么夸张,我管的是人家婚丧嫁娶)邻里关系还有劳动争议这些,总之就是一些婆婆妈妈的事。”原来富家千金徐薇薇竟然还是个电视剧中毒的家庭妇女,陆敏行对她微微一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他斯文儒雅的笑容让徐薇薇呆了一下,哎,这人生来分明就是为了残害女性同胞的,谁知道半路杀出袁天纵那个邪恶的老不修,“喂,你……”她原本还想说什么,此刻身边一个仆妇抱来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徐薇薇急忙接到手里,拍打呵护,百般温存。 孩子在妈妈怀里立刻安静下来,好奇地东张西望,瞅见旁边的陆敏行,还咯咯直笑。 “你的孩子?”陆敏行望着襁褓里的小宝宝,由衷地称赞,“很可爱。” “嗯,我女儿,一点也不可爱,太黏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年轻的妈妈脸上却是一脸的慈爱,陆敏行看得有点呆。 “敏敏,跟我来。” 袁天纵走过来,敷衍似的对席间所有人颔首示意,看见抱着孩子的徐薇薇终于多说了一句:“怎么跑这儿来了?不去陪外公外婆?” “我昨天一大早就回来了,刚才借你的敏敏说几句话叙旧呢。”徐薇薇因是老头老太太的第一个外孙,在家里很得宠,和袁天纵说话的口气一向也十分随意,并不像一般的叔叔和外甥女那么辈份森严,“小舅舅啊,你总算舍得带他出来见人了。” 显然被外甥女那句你的敏敏说得十分舒心,袁天纵哈哈大笑一声,“好好带你的孩子去!少来招惹他……敏敏,我们走。” 陆敏行跟着袁天纵于觥筹交错之间缓缓前行,也不问他要将自己带到哪里。 “吃饱了没?”袁天纵突然回头问了他一句,“这种场合,还真没什么胃口。回头我带你去吃点夜宵。” “我吃饱了。” 听他很乖地这么说,袁天纵拉着他从大厅走上二楼,凑在他耳边故意问:“真的吃饱了?我还饿着呢。”说罢将他的耳垂含在口中,轻轻地啃啮起来。 “别闹,有人来了。”楼下那么多人,陆敏行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能这么若无其事地随时随地发情。 张明涓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陆敏行刚刚将袁天纵推开,双颊微红。 老太太眉头微微一皱。 29)第29章 ... 第二十九章 没有忽略张明涓脸上细微的表情,陆敏行自然有些尴尬。虽然刚来的时候袁天纵给他们正式介绍过一次,但到目前为止他还尚未跟张明涓说上话。 “阿纵,你也几十岁了,怎么不注意点。”老太太不好当面说陆敏行的长短,只能薄责儿子。 “你也知道我几十岁了,还管这么多做什么。”袁天纵有些不耐烦,明明二楼就没有客人出入,他在自家地盘做什么谁能管得着。 “你……”老太太真是拿这个任性的儿子没办法,“我是不想有人在背后说我们袁家没家教!”张明涓话虽这么说,一双眼睛却盯着陆敏行上下梭巡。 袁天纵见状非常不高兴,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陆敏行轻轻拉了拉衣袖,这才皱眉闭了嘴。 “伯母,对不起,我刚才喝多了点。” 其实从徐薇薇的身上算起来张明涓应该长了陆敏行两辈,但是刚才袁天纵却刻意要让他叫自己的双亲伯父伯母,为了避免深究起来的尴尬,大家也就勉强接受了这样的称呼。 张明涓听陆敏行这么一说,不由得稍微愣了一下。 眼前的青年外表清秀俊俏,态度不卑不亢不带一丝轻狂,和她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听袁冰清说他在法院还有一份前途不错的正经工作。当年徐薇薇和陆敏行的那点事张明涓也略有耳闻,现在见到本人,她才知道以陆敏行这样的条件,根本不愁找不到像样的人家做女婿。如果单单是为了金钱权势,他明明有更轻松的路可以走,犯不着挑唆袁天纵不要老婆不要孩子,况且自己家儿子自己知道,袁天纵想做什么决定,哪有人能左右。 看陆敏行此刻眼神清明态度自若,根本没有半点喝醉酒的样子,分明是自己的儿子陪老头子应酬弄得浑身酒气,刚才多半是他硬拉着人家发酒疯。知子莫若母,这孩子能在袁天纵那块动辄发飙的火炭身边一呆十几年,期间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原本张明涓不理解为什么儿子这么多年了一直坚持把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可看见刚才对方只用一个动作就收服了袁天纵的臭脾气,不禁也多少了解了他在儿子心里的地位。活了七十几年她也算是阅人无数,这两个人现在的样子,除了十几年相处积累下来的感情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解释。 看这架势,张明涓知道要儿子主动放弃陆敏行的可能性很小,说起来以袁家的权势手段,想个什么办法逼着陆敏行自己离开倒是不难,可若是给袁天纵知道了按他脾气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思来想去,张明涓顶多能忍受袁天纵将陆敏行养在外面——儿子这辈子也许可以不要老婆,但绝对不能没有子嗣,这一点做父母的永远无可妥协。 她决定和陆敏行好好单独谈谈。 后来袁天纵问起陆敏行,那时候和他父母都说了什么话时,陆敏行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只说你父母人很好很和气,比你好相处多了。 “我就说吧,你是我的人,他们不会对你怎样的。”男人对陆敏行的吐槽丝毫不以为忤,还得意地捏了捏他的鼻尖,“你就是爱杞人忧天,现在总算安心了?” 陆敏行没有说话,默默垂下了眼睛。 “不是袁家不能接受你,你也知道现在虽然比以前开明了很多,总体上还是很保守的。退一万步说,外面的风言风语我们可以不管,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阿纵打的什么主意一直不肯要孩子,这点我们无论如何不放心。袁家家业这么大,他自己的事业也不小,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劳碌到老,死了连个扫墓上坟的人都没有?” 张明涓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心里话推心置腹地告诉陆敏行——这个孩子看起来懂事明理又很能忍,或许这种话可以打动他,即使不肯离开儿子,哪怕他做点让步,劝一劝袁天纵也好。 到现在陆敏行才发现,他对袁天纵的独占欲竟然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高得多。一直以来的痛苦烦恼追究根底也不过是痛恨他的不专和滥情,关键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他也根本没有立场对他提出任何要求。 陆敏行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自私,他只知道要他亲口去劝袁天纵和女人生孩子,自己根本做不到。当时听袁天纵的母亲那样恳求自己,陆敏行心中既痛且愧,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甚至不愿意去想象袁天纵抱着别人的小孩娇宠溺爱的样子! 如果没有全部,陆敏行宁愿一点也不要。 袁天纵最近心情非常好,首先是陆敏行不再和他闹别扭,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了他结婚之前那种理想状态;其次是K国那边的铁矿运行已经走上正轨,他的事业版图正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地展开。 人一开心未免就会得意,得意了未免就会忘形。后来袁天纵无数次后悔,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要硬拉着陆敏行去卫岚新开的西餐厅吃饭。 刚开始一切都好好的,袁天纵甚至还计划好吃完饭拐陆敏行回湖边别墅去好好温存一番,却没想到会遇见甘雨霖——如果不是那孩子一再固执地提醒,袁天纵根本不会记得这个他早已忘到脑后的名字。 过了好久男人才想起,这就是卫岚说的那个新来的大学生,妈妈患了肾病不得不出来做事,当时袁天纵只是想起陆敏行当年的境遇,一时心软就让人给他帮了个忙,这孩子自然是对他感激不尽。 “卫生先安排我在这里做侍应生,我白天念书,下午才过来上班。”那个年轻的男孩并未发现自己不受欢迎,也没去多想陆敏行是什么人,再度遇到袁天纵的欣喜和激动让他变得迟钝,只是一味狂热地对男人说道:“您这几天怎么不去找我了呢?我问了卫先生好几次,他都快不高兴了……” 陆敏行静静地望着那个满脸是崇拜和感激的男孩,对方眼中的一丝痴迷也未曾逃过他的双眼。这孩子好年轻,穿着侍应生的制服显得十分青涩,最多不过二十岁,可怜又是一个陆敏行。 袁天纵原本从不为这种事情而尴尬,要在以前他也许还会感到很得意,可今天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尽管陆敏行并未表态依旧神色自如,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甘雨霖在说什么,但是男人却忘不了自己曾经对他说过,今后叔叔只守着你一个。 言犹在耳,此刻却显得万分讽刺。 其实要说是袁天纵破坏了承诺也算是冤枉了他。那天晚上他的确是喝多了,根本没弄清楚自己在哪儿,自然也没搞明白到底是谁上了他的床,从头到尾他都还以为是在和陆敏行做。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地破了戒,那一整天他都没有回家,后来更是为此坚决戒酒。 袁天纵虽然风流好色,却最是重诺,既然答应过陆敏行今后不再乱来,没有做到已经让他心里非常懊恼,只盼陆敏行永远不要知道,却万没想到会被人当面说穿,那种难堪和自责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想也没想就赏了甘雨霖一记窝心脚,却被一边的陆敏行闪身挡住了。 “敏敏!” 一见陆敏行捂着小腹差点站不稳的样子,袁天纵急得冷汗直冒。不顾用餐时间里餐厅的客人纷纷注目,他赶紧飞身过去接住陆敏行抱起来,饭也不吃了,嚷着要带他去看医生。 “我要回家。”陆敏行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站起身,咬牙自己往前走。 “敏敏,你和我说句话。”一路上陆敏行一直保持沉默,袁天纵受不了他这种无言的谴责和彻底的冷淡疏离,一跨进家门就忍不住咆哮,“我只是帮了他一个忙,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们没有上过床吗?”看也不看袁天纵,陆敏行忍着腹痛弯腰去换拖鞋,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弄错,就凭那孩子那种沉醉痴迷的眼神他也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绝对发生过什么。 “那又怎么样?”袁天纵急得恼羞成怒,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去解释这只是个误会,“我都说过要跟你过一辈子了,我不是一直好好地在你身边吗,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贪心不足?” 陆敏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就要往房间里走。 见对方根本无动于衷,男人发泄无门,将手边博古架上的瓶瓶罐罐通通砸了泄愤,又担心陆敏行就此不肯再理会自己,连忙走过去一把将他紧紧抱住,按在墙上强吻。 “敏敏,你这么聪明一定早知道我的心对不对,不要再折磨我了。”呼吸混合间男人含糊地安慰着怀里的小情人,从未如此不考虑个人尊严,“你要是吃醋,我保证再没有下次,好不好?你知道我一向说话算话,上次真的只是个意外……” 陆敏行头一次听袁天纵这样不顾身份的恳求,心里又痛恨又无奈,只能闭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让他无力的关系。 “坏人,变态!!不许你再欺负我的敏敏!” 突然刘芝萍一声尖叫,陆敏行睁开眼睛只看母亲的眼中充满了嗜血的疯狂,而她手上一把明晃晃的刀也随之刺入了袁天纵的腰间。 “妈,不要!!” 看她作势还要刺出第二刀,陆敏行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赶忙扑上去想要挡住母亲疯狂的攻击。在那一瞬间袁天纵不顾身上的伤势拉着他护在怀里,伸手朝刘芝萍的方向胡乱一推。 男人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力气惊人,刘芝萍抵受不住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好几步,最后踩在刚才袁天纵挥落在地的各式器皿上跌倒在地,鲜血登时从她的脖颈间狂喷而出,蹿得老高。 “妈——” 陆敏行看到眼前的场景眼睛充血,嗓音都哑了。母亲体内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仿佛灼人的岩浆和蚀骨的毒药。 30)第30章 ... 第三十章 “敏敏,妈妈……杀死那个坏女人,以后没人欺负你了……不要哭了啊……” “敏敏,你要听袁先生的话……好好报答他……” 后来陆敏行每次回忆起刘芝萍临终前断断续续的遗言,永远也不知道挥刀的那一刻她究竟是清醒还是糊涂,是为了拯救他还是为了推他下地狱。 当时袁天纵不顾腰间受伤,立刻强忍疼痛冷静地让刘芝萍侧卧替她止血。可惜颈动脉割破实在难以救治,即使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到医院,也回天乏术。 当医生宣布刘芝萍不治之后,陆敏行显得异常地冷静。他瞧着母亲因为大量失血而显得青白的遗容,没有说话也没哭。 母亲颠沛半生,现在终于安静了,永远不会再为纠缠了她半辈子的病痛而困扰,也不会再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可相对的,陆敏行也永远没有家了。 陆敏行从来没有想过,他此生最亲密的两个人,会因为想要保护他而造成彼此一死一伤的惨烈结果。如果当初听了袁天纵的,将母亲放进疗养院,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袁天纵身上的刀伤没有伤及脏器,伤口处理过程中他一直保持清醒。等到完成清创缝合和注射破伤风针之后,他立刻让人推着他赶往刘芝萍所在的手术室,只见陆敏行跪着趴在床前一动不动,身体仿佛比床上躺着的尸体还要僵硬。 “袁先生,您劝劝他吧。”袁天纵的助理小吴闻讯赶来帮老板处理急事,现在医院要将刘芝萍送去太平间,可是陆敏行怎么也不愿意起来,他不敢轻举妄动,看到老板在门口出现,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袁天纵知道事情皆因自己而起,虽是纯粹的误伤,也无可辩驳地要负上道义上的责任,更何况,死去的人是陆敏行的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比起内疚,对陆敏行的心疼才是最让袁天纵负担不起的沉重感情。 看到陆敏行脸色灰败目光呆滞,袁天纵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不放,颤抖着手轻抚他的头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垮掉。 “敏敏,敏敏……”他在陆敏行耳边低沉地唤着,间或细碎地吻他的脸颊和鬓角,感觉怀中的人自内而外散发着彻骨的冰凉,“敏敏,你看叔叔一眼,求你。” 人体的温度终于让陆敏行稍微有了一丝知觉,他僵硬着身体勉强站起身来,真的看了袁天纵一眼,只是那眼神和表情无悲也无喜,“你受伤了,去歇着吧,我得处理我妈的后事。” 随即他跟随着医院的工作人员推着床走了,并没有再看身后的袁天纵一眼。 因为刘芝萍没有任何亲戚朋友,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只有陆敏行一个人操持。等到骨灰从殡仪馆正式送进墓地的时候,他才通知陈淑卿)栾惠茹和几个相熟的同事过来参加葬礼。 陆敏行表现得一切如常,处理起各项繁琐的事务来井井有条,母亲的葬礼也办得简单而隆重,只是拒绝和任何人深谈母亲死因。这期间袁天纵当然一直守在陆敏行身边,可是两个人之间却客气得犹如初识一般,往往说不上两句话便陷入尴尬的沉默。 袁天纵知道陆敏行是在压抑着,却又不敢擅自打破他竖起来的藩篱,可每当看到他刻意挺得笔直的脊背和明显细了一圈的腰身,男人的心就犹如刀割一般疼痛——他知道很多事情,已经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因为要服满七,陆敏行暂时没有从那栋房子里搬出去的打算。陈淑卿原本有些忌讳,想辞了这份工,袁天纵却突然找到她,许以丰厚的报酬,表示希望她继续留下来照顾陆敏行。 “算是帮我个忙,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身边不能没有人。” 面对大老板这样客气得近乎恳求的态度,又想到陆敏行现在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陈淑卿考虑了几天终于答应留下来。袁天纵又找到栾惠茹,让她过阵子搬过去一起住——敏敏很照顾这个小姑娘,当初应该是顾忌自己才没有擅自将她带回来。如今刘芝萍意外去世,假如让他的身边热闹一些,或许还能缓解一些他内心的孤苦与焦灼。 至于自己……袁天纵惟有苦笑。他已经有心理准备,敏敏或许永远也不会原谅他。正因为是这样,他更不能就此丢下他不管——除了做陆敏行的情人,自己还是养大他的人,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长辈和亲人,这孩子现在孑然一身,让袁天纵如何能将他就此抛下。 或许这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和诅咒,袁天纵想,从今往后自己是不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再也没有资格参与他的悲喜。 对于男人的一切安排,陆敏行从头到尾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一直沉默着。 梦魇中,陆敏行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被烈火困在那逼仄的破败小屋中,没有任何出路。他想开口呼救,但浓烟却抢先灌进肺里,逼得他无法呼吸。 在挣扎求存的绝望中,突然有一道白光照射下来,陆敏行以为那是他的救赎。手伸过去期望得到帮助,对方的脸出现了,那是肖昆被枪毙之后惨白垂死的容颜。冰冷透骨的手攫住他,要将他拖进刘芝萍下葬的墓地。 “快来,你应该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呀!哈哈!”那不带感情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放开我,放开我!我已经在地狱里了!”陆敏行在心中不停地嘶喊,却无力抵抗那道声音的安排。 周围像是一个黑洞,陆敏行感觉自己漫无目的地摸索着前行,仿佛经过了千山万水的疲惫。他循环往复地走着,没有过去未来,无所谓光明黑暗,只是无穷无尽的混沌与虚无,他觉得很累,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了,突然有个声音穿过一切直达他的内心—— “敏敏!!” 一团混沌在瞬间被撕裂,陆敏行终于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场景——种满了红枫的大湖,还有湖边庭院里静静伫立的篮球架。 “敏敏,别怕。” 有人将他抱进怀中,轻轻拍打后背。暂时找到安全感的陆敏行缓缓睁开双眼,朦胧的月光下是袁天纵满带疼惜的脸。 “做噩梦了?”男人低声在他耳边问,接着轻轻叹了口气,“你额头上全是汗水……” 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一阵止不住的心痛让陆敏行猛地推开袁天纵,蜷缩在一边。此刻他无法接受这个男人的温柔,正如他无法让母亲死而复生。 “敏敏,听我说几句话,可以么?” 感觉到一只大手抚上自己的头发,陆敏行身体一颤,没有吭气,只是全身微微颤抖着,蜷得更紧了。 “叔叔欠你一条命。”袁天纵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缓缓地说道,“你可以恨我,可以不理我,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也可以不在你身边出现。可叔叔不会就这么丢下你,每个人这辈子都有自己要背的罪孽,现在敏敏身上的那份已经交给我了,你再也不用害怕,敏敏上辈子欠她的,以后由叔叔来帮你还……我会用一辈子来照顾你,哪怕真的只做你的长辈……” 听到陆敏行在梦中说自己已经在地狱里,袁天纵的一颗心都要纠结起来。 “敏敏乖,好好睡吧。” 听他低沉的嗓音一直响在耳边,陆敏行不禁回想起陪在他身边的这十五年。在那些转瞬即逝的吉光片羽里,有快乐,有悲伤,有愤怒,有歉疚…… 并不是不知道母亲的死是个意外,没有人该为此事而背上十字架,最大的问题在于,陆敏行问心有愧——在母亲挥刀的那一瞬间,他的确是担心袁天纵更多一些。如果不是男人急着将他护进怀里,那么将刘芝萍推出去害她死于非命的人,一定会是陆敏行自己。 所以他并不是恨袁天纵,他恨的是自己,他无法在他面前一直假装一个受害者——陆敏行怎能无视,是这个人替他担上了弑母的罪名。 突然翻身骑在男人的双腿上,陆敏行扯开他身上薄薄的袍子,从他的额头开始,一直摸索到腰眼)小腿……这些年来为了保护他而存在的疤痕,或新或旧,宛然在目。 泪水一滴滴从陆敏行的脸上落下,迅速打湿了男人的胸膛。颓然趴在袁天纵身上,在母亲去世的第三周之后,身心俱疲的陆敏行才得以第一次恣情地恸哭。 抱着怀中痛哭不止的青年,男人轻轻抚摩着他颤抖的脊背安慰着,他知道在说出刚才那番话之后,就算是主动结束了他们之间十五年的情人关系——为了让他的敏敏安心,从今往后,袁天纵要以长辈的身份,不带私欲地守护他。 那个时候,袁天纵是真心这么想,他也真的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31)第31章 ... 第三十一章 “敏行哥哥,今天袁叔叔跟卿姨说了,晚上要来吃饭。”栾惠茹弯着眼睛,一脸兴奋地向下班回家的陆敏行报告。 “你又请假了?”陆敏行微微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女孩的脸上一红,心虚地辩解了一句:“没什么,平时我都经常加班啊,伍姐也说没关系的……袁叔叔难得来一次,当然要好好陪陪他。”现在栾惠茹知道袁天纵是曾经帮助过陆敏行的大好人,自然当他是太上皇一般供起来。 陆敏行听了她的话,微微叹了口气。 自从母亲过世,生活的剧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以前每天下班回家照顾刘芝萍吃药测血压注射胰岛素,陪她说说话解闷,处理她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各种问题,多年来已经成为习惯。一时间不用再管这些生活琐事,那个人也再不来骚扰,陆敏行一时都不知道晚上该做些什么才好,有时候能一个人在房间里发一整夜的呆。 直到袁天纵突然安排栾惠茹住过来,陆敏行这才不得不打叠精神安排她的起居生活,再加上女孩本身性格又比较活泼外向,一来二去的确冲淡了不少他失去母亲的痛苦。 原本以为不会和袁天纵再见面,谁知他在栾惠茹住进来不久之后突然造访,说是过来看看他们,几个人一起吃过晚饭之后他又回去了。自那之后男人便三不五时过来和他们吃顿饭,然后陪着两个小的不着边际地胡侃一通——现在的袁天纵真的像一个长辈那样既耐心又慈祥,陆敏行都快不认识他了。 按照这个男人一向不按规矩出牌的个性和一贯的厚脸皮,陆敏行知道赶是赶不走他的,况且又有栾惠茹在场,总不好当面和他闹。其实陆敏行只求他肯消停一些,不要再纠缠不清,两个人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各过各的日子也就罢了。 “哈哈哈,袁叔叔,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哪有这样的……” 饭后的闲聊中,栾惠茹再度被袁天纵嘴里世界各地的趣闻逗得前仰后合神往不已,她擦了擦眼角,“非洲那个什么城里,真的有那么多蝙蝠大白天的挂在树上吗,那多可怕。” “这不算什么。”袁天纵摸了摸鼻子,神情却越发严肃,“那些蝙蝠不伤人,南美还有吸血蝙蝠呢,被它咬了可不会变成漂亮的吸血僵尸。” 他接着又说起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曾去过法属圭亚那的凯厄图尔大瀑布探险。那个雄峻的瀑布位于古圭亚那地盾之巅,时至今日周围仍旧是一片未曾开发的原始森林。当时他们的热带丛林探险到后来无路可走,只能划独木舟前进,沿路都是各种毒蜘蛛和毒蛇,水里还有种类不同的食肉鱼,相比较之下吸血蝙蝠只是其中一种比较普通的危险。 陆敏行在一边看电视,一边静静听着,既不插话,也不发表意见。 因为袁天纵那深具压迫感的外型,一开始栾惠茹有些怕他,一直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后来多见了几次才发现对方其实很爱说笑,一肚子的奇闻异事从他嘴里讲出来,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吸引人。 “负离子你知道吧,据说瀑布边上浓度最高。”袁天纵托着他那个用惯了的紫砂光器啜了一口茶,继续痛说革命家史,“落差两百多米的瀑布,我们吊着钢丝下到快一百米的地方,等于是悬在半空,那空气真是清甜……” 看眼前的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和他那些侄儿侄女偶尔缠着他说故事的表现一个样子,袁天纵心里越发得意。但是瞥眼看到陆敏行聚精会神地望着电视上的广告,丝毫不理会他这一套,不禁又有些不爽。 天知道,自从离开陆敏行,不到一个月他就开始受不了了,袁天纵现在每天都要暗骂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忍痛扮伟大,说出那些该死的承诺简直就是在给自己下套。 刘芝萍的死他不是没有内疚,可那并不足以让他放弃陆敏行。男人知道若是强迫这孩子继续跟自己在一起,谅来他也不会反抗,问题是难保他不会再搞一次背着自己吞安眠药的戏码,这种事情袁天纵只要想一想都头大,日子要是过成这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回顾当时自己说的那些话,袁天纵承认那都是百分之百真心诚意的,他希望陆敏行能安心,不再为母亲的意外去世那么痛苦不安,他愿意为那个意外承担一切责任,哪怕要忍痛暂时放弃他的敏敏。 袁天纵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意志力在陆敏行面前,还不如一根蜘蛛丝坚强——这个表面上不哼不哈的小混蛋,简直就是他的命中魔星。如果不是因为放不下他,自己怎么会沦落到巴巴地跑来给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片子当说书先生! 不过说起来袁天纵还是很庆幸他当时做的这个决定,多亏了有栾惠茹这丫头在,否则他还真没办法堂而皇之地呆在这里和陆敏行大眼瞪小眼,更可怕的是说不定他一时冲动又会做出什么伤害这孩子的事。 不如暂且这样,先让他清净一会儿。 作为一个非常有经验的猎手,不该轻举妄动的时候,袁天纵一向非常安分。哪怕以后要再下血本重新追回陆敏行,目标明确又喜欢主动出击的男人并不畏惧接受挑战,反而浑身充满了战斗的冲劲。 他这辈子基本上是要什么有什么,早已不知道究竟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不顾一切的热血感觉,而表面温顺实则难以驯服和取悦的陆敏行,总是让他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对于容易厌倦一成不变的袁天纵来说,陆敏行永远是一座需要攀登的高山——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他一向不怎么稀罕。 男人告辞之后,栾惠茹有些不解地问陆敏行,为什么最近对袁叔叔那么冷淡。卿姨跟她说过以前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袁叔叔看起来又那么照顾他,还特别对她交待如果晚上敏行哥哥发恶梦,要记得去叫醒他。想到这里栾惠茹不禁有些汗颜,她一向睡觉很死,又怎能知道陆敏行是否睡得安稳。 栾惠茹的问题陆敏行回答不出,只能沉默以对。在服满七七之后,他对再次到访的袁天纵说得很明白,如果他坚持要过来,那么自己只好带着栾惠茹搬出去住。 “敏敏,我就是来看看你。”袁天纵盯着他,眼神变得阴鸷,“连这样照顾你都不行?” “我很好,真的,你不要再来了。” 每次看到他那么耐心和善地对待惠茹,陆敏行就忍不住会想如果袁天纵真的是自己的长辈该有多好。袁家的小辈们好像都很喜欢他,如果袁天纵有自己的孩子,说不定会是个非常称职的父亲。做他的亲人或朋友,看起来远比做他的情人幸福得多——亲朋无可取代,而情人却不可能长期保鲜。 不是不知道男人看他的眼神依旧和以前一样充满了占有欲,而并非如他那时所说,今后真的拿他当作小辈来疼爱,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陆敏行早已没有信心,也埋早已葬了心里那一点点的奢望。 他年轻漂亮的时候尚且不能让袁天纵专心一意,现在都快三十了,除了弄得自己一无所有满身伤痕之外,他还能期待什么?为了那个根本不可能的妄想陆敏行已经付出了包括母亲在内的全部代价,再也经不起这个人一次次地背叛了。 “你真的不需要我了吗,敏敏?” “我什么都不要了。”他不敢要,也要不起。 “小骗子,你要我的每一点。”事情到了紧急关头,袁天纵不得不放弃了温情牌。他一把抓住陆敏行抱紧,“你骗不了我!” “放开。”母亲的遗照挂在墙头,正对他温柔地笑,“我妈在看我。” “让她看!” 袁天纵恶狠狠地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刘芝萍活着他尚且不怕被看见,更何况是她死后,现在他已经什么也管不着了,“那只是个意外,她死了我也很内疚,但我问心无愧!你要让她毁了你,毁了我们的将来吗?” “我们继续这样下去,才真是毁了我。”陆敏行听到他这句话停止了挣扎,闭了闭眼睛,“再看到你,我问心有愧。” 32)第32章 ... 第三十二章 自陆敏行明确表态之后,袁天纵果然不曾再来造访。 陆敏行知道自己说了那样的重话,以那人骄傲的性格,断然是不会继续低声下气地再跑来纠缠了。两个人十几年的孽缘就此彻底断绝,他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轻松还是沉重,正如一个习惯了戴着镣铐的人突然放下桎梏,会有种头重脚轻,无依无凭的感觉。 现在他每天拼命工作,有时候连那个一向巴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半用的上司都有些看不下去,一再地嘱咐他要注意劳逸结合。 栾惠茹倒是一直记挂着袁天纵,经常在陆敏行耳边问为什么袁叔叔再不来和他们吃饭了。每次陆敏行听到,都要沉默好半天。 “敏行哥哥,这花好漂亮啊!”时间来到初夏,栾惠茹第一次惊喜地发现露台上那些不起眼的墨绿色枝条也会开花,而且花朵竟是如此璀璨,怪不得陆敏行每天都会去呵护一番。 “嗯,过了十点就谢了,等一下摘下来,明天让卿姨给你炖水喝。”这还是袁天纵告诉他的,说等开花了,一定要摘下来喝冰糖炖的糖水。 “这花还能吃啊。”女孩好奇地瞪着那硕大洁白的花瓣,“这么快就谢了,好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至少它开过,而且正巧被你看到,这不是很有缘分吗。”许多人几十年的生命尚不及这花,从未绚烂过便已经化为死灰。 “你说得可真深奥,听不懂。”栾惠茹拨弄着那墨绿的叶箭,“漂亮的东西,总是希望它长长久久嘛。” “长长久久……”真是个奢侈的愿望。 “对了,敏行哥哥,你来试试看合适不适合。” 栾惠茹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走回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抖开一件灰色的毛衣在陆敏行身上比划着,突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这是我跟以前的美容院老板娘学的,原本打算给我爸和我哥一人织一件……”结果从冬天一直放到现在。 当时从家里仓皇出逃的时候她正在织毛衣,一着急就连针带线同少数的细软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带着,后来发现也不禁觉得莫名其妙。羊毛毛线并不便宜,穷苦出身的栾惠茹寻思着不要浪费了,日子稳定下来之后她将这些针线翻出来继续一针一针地完成,正好两件衣服,一件给陆敏行,一件她打算送给袁天纵。 她知道这两个人都不缺这件衣服,她只是想表示点心意。有时候栾惠茹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是这两个人就好了。 这辈子除了袁天纵之外,从未有人给他张罗过这些生活上的细节,陆敏行感觉有些不习惯。不过听栾惠茹说得那么凄凉,他只好接过衣服试了试,自己的体型跟栾鸣辉相差不多,穿在身上倒也各处妥帖。 “还挺合适的。”栾惠茹叹了口气,怔怔地瞧着他。 陆敏行知道,她这是想家了。金窝银窝总不如自己的狗窝,那毕竟是养大她的地方。自己是孑然一身,而她却是有家不能回,如果能帮帮她,是不是能减少一些悲剧呢。 “想回去看看吗?” “我不敢。” “你哥前几天去法院找过我,他可能已经知道你住在我这儿。”陆敏行静静地说。他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栾惠茹,就是担心她会不安。 “什么?”果然女孩神色紧张起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别怕,我看他也知道理亏,没有要逼你回去的意思。”看到女孩慌张的神色,陆敏行知道自己的推测没错,“我也没明确告诉他你现在在哪儿。” 栾鸣辉当时的说辞跟栾惠茹的并不一样,坚称他们父子只是想让妹妹嫁个好人家,说那个男人虽然老一点但是收入不错,迟早会跟他那个黄脸婆离婚,还表示妹妹要是坚决不同意跟他在一起就算了,犯不着生气离家出走大半年不见人。 听了栾鸣辉的话,陆敏行以他这几年当法官的经验,知道他们兄妹两人都对自己有所保留,不过他并没有点破。 栾惠茹看着他,知道实情终究是瞒不住,一着急眼泪扑簌簌地流了出来,“敏行哥哥,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以为说得严重一点你才会同情我……” 这个暗巷里长大的女孩知道,在外人眼里被逼着去当一个老头子的情妇并非特别值得同情,她担心陆敏行根本不会管她这种小事,所以才编造了被赌钱的哥哥卖去做妓女的谎言。 “别哭,我都了解。”陆敏行根本不会去追究这个问题,他十几年前过的,不也是这样的日子——不甘心自己的原则和尊严被随意侮辱践踏,所以不管说谎也好亡命也好,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想轻易妥协,“你们是不是收了那个人的钱?” 栾惠茹脸上一红,“他给了我爸爸十万块。”虽然拿了那个人的钱还了债,事到临头阿玉来告诉他说那个肥猪一样的老男人开着车来接她时,栾惠茹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匆匆收拾细软逃走了。 “嗯,我知道了。”陆敏行拍拍她的肩,“你暂时不要回去,我会和你哥哥好好谈谈……对了,你是不是告诉过别人你住在我这儿?”否则以栾鸣辉那种简单的头脑,断然想不到去法院找他这种事。 “我上个月和小玉偷偷见过一次……”栾惠茹低着头,心里既羞且愧——她到底还是将无辜的陆敏行拖进了这趟浑水里,“对不起。” “没事,他迟早会知道的。”怕她有心里负担,陆敏行安慰了一句,“只要你不回去,他们不敢来找你的麻烦,其他的事我去解决。” “嗯,谢谢敏行哥哥。” “不用,还没帮到你什么呢。” “对了,那个毛衣……我也给袁叔叔织了一件,你能帮我送给他吗?”从来都是袁天纵自己上门,栾惠茹不知道该怎么找他。 陆敏行听到她这个请求沉默了一下,最后说我不太方便,你自己打电话联系他吧。 听说栾惠茹要送自己东西,袁天纵抽空和她在外头见了一面,其实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问问她陆敏行现在的情况。想到这里男人禁不住觉得憋屈,他什么时候弄得跟个闺中怨妇似的,要靠别的人才能知道陆敏行的消息了。 那小混蛋可也真狠心,因为受不了刘芝萍死在面前的打击就扔下他缩进壳里做蜗牛,男人明明知道他是在封闭自己,却又舍不得真的去逼他,生怕给他弄个抑郁症什么的就麻烦了。 “敏行哥哥现在好一些了,不过还是不大愿意说话,饭倒是每天都好好吃的,也没再瘦下去。”以为陆敏行是因为母亲的死而伤心,栾惠茹有时候觉得他未免有些悲伤过度。 “嗯,他原本话就不多。”虽说知道他一直是这个样子,袁天纵还是觉得心疼,“他最近提到过我没有?” “呃……”栾惠茹迟疑了一下,表情有些抱歉,“我一问起你,他就不说话了。”就算再迟钝她也知道,可能这两个人之间的情况根本不对劲。有一天她悄悄地私下问了陈淑卿,老阿姨才告诉她,他们两个人的确是闹了别扭,还让她多多劝解一下陆敏行。 “袁先生是真的很疼他,小陆有时候太钻牛角尖了,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不过芝萍姐死了他是真难过,你多劝劝他,多让他出去走走。” 栾惠茹发现,那是陈淑卿第一次跟她说过这么多话,大概真是有感而发。 “他就是这么倔。”在征得对方同意之后,袁天纵忍不住点了根烟叼在嘴上——暂时见不到陆敏行之后,他的烟瘾就变得越来越大,“帮我好好照顾他,最近我得出去一趟,过阵子再去找你们。”他可从未打消过要追回陆敏行的念头,哪怕是用迂回战术。他袁天纵别的没有,老脸厚皮咬住了就不松口是他成功的法宝之一。 “好啊好啊!”觉得有他在的地方会很安全也很欢乐,栾惠茹特别欢迎袁天纵在那里出现,“对了,这是送给你的东西,我自己织的,手工不好。”因为要赶回去上班,只聊了没几句女孩便匆匆将礼物推到袁天纵手边。 她用袁天纵留在那边的一件衣服做尺寸参考,并不担心尺码不合。也正是因为袁天纵在那里留下太多痕迹,他跟陆敏行是什么关系聪明的栾惠茹没过多久就弄清楚了。惊讶是一回事,可她并不在乎,不管怎么说,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的恩人。 “哦,谢谢。”袁天纵看了看那个纸袋里的毛衣,随口道了声谢。 “没什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也给敏行哥哥织了一件同款的。”一时间女孩颇有成就感,突然想起如果他们两个人同时穿在身上,那可不就成了真正的情侣装?她发誓不是故意的,刚好买多了毛线而已,而且主要还是因为袁天纵外表很显年轻,所以她才没有选择老头子的款式。 袁天纵一听,立刻掏出那件衣服展开端详了半天,突然莫名其妙地高兴了起来。 33)第33章 ... 第三十三章 月华如水,静静地笼罩着大地,将露台上修长的墨绿色花枝染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陆敏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中午袁天纵的助理小吴来电,说老板在国外暂时回不来,让他明天过来取一枚私人印鉴。不过那人却忘记自己放在哪儿了,要他问问陆敏行。 袁天纵在生活上一向大而化之,平常没个收拣,这些年来要紧的东西一般都是交给陆敏行帮忙打理。猜他这次应该是公司办什么事需要法人印鉴,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平白无故地交给第三人,依照陆敏行一贯小心谨慎的个性,他认为还是应该给袁天纵打个电话亲自确认才好。 说实话,他很不愿意打电话给袁天纵。不单是他们新近结束了关系,主要是这么多年了,数一数他主动联系对方的次数,十个指头都用不完,这已经成了彼此间的一个心结。况且他们现在这样的局面的确不尴不尬,十多年的耳鬓厮磨说要立刻彻底断掉,也需要时间来冲淡。 其实陆敏行内心深处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是,不管他多么努力地想要忘记,有时候的确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袁天纵——此生再没有一个人,在他的身体和脑海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记。 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久,陆敏行最终还是打消了给袁天纵打电话的念头。他起身打算去找一片安定来吃,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不知道又会是谁…… “敏敏,叔叔想你了。” 许久之后才传来的声音低沉而含糊,整个人似乎不太清醒,竟然是应该远在万里之外的袁天纵。 陆敏行立刻握紧了听筒眼圈发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此刻的袁天纵正头疼欲裂地躺在床上,连自己都不太清楚在干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非要立即听到陆敏行的声音不可。他今天应酬喝了不少酒,回到住处觉得十分口渴便叫人倒水来喝,可东西一到嘴里他就觉得不舒服——若是陆敏行在身边,一定会给他温上一杯牛奶解酒,而断然不是像这里的蠢货一样,用一杯凉水来打发他。 心中十分不快,男人的酒劲上来便将那只喝了一口的水杯暴躁地扔了出去,一个人闷闷地回卧室躺着,但空旷的大床却更让他想念以前那一伸手就能抱个满怀的人。 “敏敏,我的头好疼……” 这次他出国除了办公之外,实则还是想再看看他这个最近又频繁发作的老毛病。可奇怪的是,即使用尽了所有的高端仪器,却依旧查不出任何端倪,所有的数据都显示他一切正常,身体也十分健康。如此的蹊跷让一向不信神佛的袁天纵不由得想起老祖母说过的谶语,难道真是他前世造下了什么孽,今世要他受苦来还。 “你是不是喝多了酒?”听他的声音有些痛苦,陆敏行终于出声,“去喝点牛奶,胃会舒服一些。” “唔,我不喝……你陪我说说话。” 再度听到陆敏行清浅规律的呼吸声响在耳边,即使不用说话也让袁天纵觉得舒服多了。现在男人无比怀念他每次在灯下等着自己回家那副沉静安详的样子,想到不知哪天敏敏才肯继续那样关心自己,袁天纵体内就像有一把火在焚烧。 “你想说什么?印章我明天会交给小吴的。”要紧的事应该就只有这一项吧。 “那种东西,怎样都好。”袁天纵有些不耐烦,闭着眼睛咕哝,突然话题一转,“敏敏,你还记不记得,我带你去游乐场玩……那时候你也十八九岁了吧,连海盗船都不敢坐……”今天他乘车路过一座摩天轮,突然想起陆敏行大一的时候,自己曾经半强迫地带他去过一次游乐园。 事情的起因是袁嘉礼和袁嘉文那两个小子,因为父母不在家统统缠上了他,非要让五叔带他们去玩太空飞梭——这种十分危险的游戏,父母在身边的话断然是不允许他们碰的。 袁天纵天生一副铁石心肠,根本不受两个小东西的软磨硬泡,一口拒绝了,可他却立刻想到了陆敏行——那孩子定然也从未去过那种地方,把他弄过去玩一玩或者是不错的主意。袁天纵承认当时的确是存了点恶作剧的心态,只想着除了在床上之外,敏敏平时总是一副冷静淡漠的样子,拉他去玩那种刺激惊险的游戏不知道会是什么形象。 即使小时候多少有过憧憬,成年之后的陆敏行对这种地方早已没了兴趣,可他并不知道袁天纵那孩子一般的坏心眼,当男人突然对他说你长这么大一定没去过游乐场叔叔陪你去玩一次怎么样的时候,陆敏行的心里便如同在家长会上突然见到他一般,充满了酸酸楚楚的甜。可是他没有想到,游乐场里那些诸如过山车和太空飞梭之类的游戏,却是那样挑战心理极限,让有些恐高的他望而却步——刘芝萍以前发过一次疯,说是坏女人追来了,打算拖着不到十岁的儿子一起跳楼逃走。 “我不记得了。” 陆敏行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时他以为喜好冒险和刺激的袁天纵很想玩那些游戏,不管怎么害怕也不愿意扫他的兴,尽管每一个项目下来他都是一脸苍白地跑进卫生间里躲起来大吐特吐,仍旧坚持陪男人玩了一整天。后来也许是袁天纵良心发现,主动取消了那个最最可怕的太空飞梭,还一路背着吐得腿软的陆敏行去停车场。 “笨蛋,你害怕怎么不说呢?!”直到发现那孩子都快走不动了,袁天纵才知道他怕高,而且平衡感也不是很好,“你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这孩子也太能忍了,亏得他一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不是他跟进洗手间里听他吐得那么辛苦,还不知道家伙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啊……” 感觉电话那头的袁天纵呆了一下,口气听起来有些失望,陆敏行的心里莫名地一疼。 “不记得也没关系,叔叔以后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陆敏行听到他紧接着的直率回应,脑袋里微微一晕。 这就是全部的袁天纵,热情而诚实,不羁又花心,永远过分乐观,从不口是心非,从不懂得照顾人的心情,从不肯为任何事情烦恼超过三分钟,伦理道德在他的心里就是个屁——他就是一个超龄的彼得潘,酷爱自由童心未泯,天真而残忍。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我不累,敏敏,你唱首歌给叔叔听……”袁天纵紧紧握着电话,好像生怕陆敏行突然消失一般,“要不,叔叔给你说个故事?” “你知道我不爱听故事。”他又不是幼儿园小孩,“我想去睡了。”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睡,你会做噩梦的。”袁天纵突然有点激动,“我马上就过去陪你。” “很晚了,先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听袁天纵说话疯疯癫癫的,知道不能跟醉鬼讲道理,陆敏行只得耐心地劝他。 “敏敏,我不准你离开我。”在陆敏行的温言软语下,终于得到一丝满足的男人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叔叔现在只有你了……” 每次只要一想起陆敏行是因为什么而跟自己争吵,最后竟然导致那种无法弥补的惨痛后果,袁天纵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内心不带丝毫歉疚地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做爱,最近甚至连这种念头都很难兴起——除了敏敏一个,其他的什么人都可以当作是浮云。 这无关道德,只是他内心的欲望最真实的反应。 听到他同时透着霸道和示弱的矛盾口气,陆敏行呆了半晌才挂下电话,最后悠悠叹息了一声。 那天晚上陆敏行少有地睡了个好觉,一夜安稳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 34)第34章 ... 第三十四章 因为栾惠茹的关系,陆敏行主动联系了一次栾鸣辉。想到这位昔日的兄弟不过也才三十来岁,可上次见他,发现长期的贫困和萎靡不振的生活使得他看起来非常老相,若不是他主动自我介绍,陆敏行几乎要认不出来。 他忍不住又想到袁天纵。无可否认,若不是那个人,陆敏行今天绝不可能如此光鲜地坐在这里同情别人,他应该按照命运既定的套路,顺理成章地沦为骗子,小偷,或者任何一类的犯罪分子。 所以说起来他根本连恨袁天纵的资格都没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陆敏行,这边!” 栾鸣辉扬手招呼在门口张望的青年,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从小就知道这个邻居不是池中之物,不过他仍旧很难以想象他们那种地方出身的人竟然能够混进法院里去当法官,相比对方的俊美贵气,自己就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对方突然主动邀他吃饭,虽然不是什么豪华餐厅,也足以让栾鸣辉感到受宠若惊。 两个人落座寒暄了几句,说起一些陈年旧事,栾鸣辉听他说刘芝萍已逝,不胜感慨,“你也算是解脱了吧,要不是她,你小时候也不会过得那么苦。” 陆敏行小时候就长得端正漂亮,一位街坊的亲戚曾经起意要收养他。问题是陆敏行说什么也不愿意丢下刘芝萍一个人,人家也显然不愿意他带着一个疯子妈进家,事情也就作罢了。 “要不是她,哪儿来的我。”陆敏行苦笑。这些年来,哪怕就是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要抛弃刘芝萍。 “你倒是想得开。”栾鸣辉一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能撑的。你还记得李家那个小儿子不?考上警校做交警的那个。” 陆敏行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有那么一个人。一个安静内向的男孩,比他大几岁,当年考上警校曾在街坊里引起不小的轰动,“记得啊,他怎么了。” “他好像练什么气功走火入魔了,变得痴痴呆呆的,辞职了蹲家里,过一阵子就不见了。有人说亲眼看见他妈把他送上火车,后来就没再回来。” 栾鸣辉像是在说一段趣事,陆敏行却听得心中一阵发冷。什么走火入魔,那人分明是常年压抑精神出了问题。他记得那个男孩有一个极其厉害而又势利的母亲,天天逼他读书到深夜,动辄挨鞭子打手心,希望他能出人头地,看起来她的投资失败了。 “别说这些了,来,吃饭。”陆敏行不欲再听,递给他一罐啤酒。 两个人安静吃了一阵,酒足饭饱之后陆敏行才对他开口:“我请辉哥这顿,主要是为了谈谈惠茹的事。” 听他说起这个,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栾鸣辉顿了一下,一挑眉毛恨恨地说:“那个没良心的臭丫头,死脑筋!” “辉哥,惠茹可能暂时不会回去了。”陆敏行知道这种人早已积习难返,也不去劝解,“我不知道你听了谁说她在我那里,不过我既然牵扯进去,还要请辉哥给点面子,不要再难为她,就当没她这个妹妹吧。” “陆敏行,你……”栾鸣辉一愣。 知道妹妹肯定在他手上,也知道陆敏行一向不好对付,他心里立刻想的是欠的那十万块可该怎么办,这笔钱当时他只过了过手就全部被高利贷的人拿走了。董胖子自从付钱之后一直在催,要么交人要么还钱,这半年来弄得他每天头大如斗。 陆敏行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你的欠条,那些外债都已经结了。我帮你联系了一个工作,过两天就可以去上班。” 那十万块差不多是他工作五年来全部的积蓄。除了他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之外,袁天纵送给刘芝萍的所有钱,陆敏行全以她的名义做了一个慈善基金交给专人打理,所有盈利均用来帮助无人照顾的精神分裂病人和孤儿。 知道卫岚对付这些地痞流氓最有手段,陆敏行此前特地去求了他一次,说有个朋友想来卫城帮您做事,可是他赌瘾有点大,不知道卫老板您收不收。当时卫岚笑着说没问题,只要他过来,不出三个月我保证让他看到赌桌就想死。 游荡惯了的栾鸣辉对于工作不感兴趣,听到陆敏行帮他还了债不禁双眼放光,站起身来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陆老弟,辉哥知道你最有出息了!以后辉哥替你做牛做马!” 其实他心里还觉得有点可惜,那些钱要是经过他的手就好了。 陆敏行见他如释重负欢天喜地的样子,却对于去工作的提议却并不是非常热衷,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对方以后仍旧是这种态度,那么自己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为止。 晚上回家告诉栾惠茹这件事,女孩高兴得几乎要尖叫。 “什么?你说我哥终于肯去工作?” 谁都知道她家里所有的不幸都源自于父兄好逸恶劳的恶习,如今父亲已经老了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果哥哥肯从此好好过日子,那么平稳度过一生也不是不可能。 陆敏行含笑点点头,“他说这几天就过去上班。” “真是的,也不知道这次他能坚持几天……我真怕他又去赌。” “嗯,我特地托了人,应该可以看住他的。”卫老板那么厉害,栾鸣辉肯定会被他收拾得妥妥贴贴,“如果他实在改不了,你以后不和他来往就是。” 知道又是陆敏行在背后帮忙,栾惠茹对他已经说不出任何感激的话来,只是捂着嘴,既想微笑又想哭。身无长物的女孩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报答,她突然想起袁天纵那天说的,帮袁叔叔好好照顾他吧。 时间进入秋季之后,忽冷忽热了几天。陆敏行不慎中招感冒,一大早就感觉昏昏沉沉的。原本栾惠茹让他请假好好休息一下,但是想到预定的开庭,他吃了点药还是决定去上班。 强撑着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到了下午陆敏行的感冒症状愈加严重,除了发热之外还全身疼痛,现在他只希望能够一头栽进被子里,可走出法院的大门发现竟然下雨了。 今天不同于过往加班的日子,晚高峰根本没有可能打到车,他平时又没有带伞的习惯,只好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见雨势小了一些,这才冒着细雨往家里跑。 因为下雨路上人不多,走在雨中陆敏行感觉身躯沉重,凉气透心,现在他才发现这些年来自己似乎被袁天纵养得太娇惯了——小时候他何曾将感冒这种小病当成一回事。 正在感叹平常明明很近的路为什么变得这么长,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陆敏行一回头,刚模模糊糊看见对方的脸,却突然间眼前一黑。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陆敏行迟迟不归,连电话也没一个,栾惠茹忍不住打了他的手机,得到的提示却是用户已关机,再打到单位则根本没人接。突然想起陆敏行早上曾说过身体不太舒服,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女孩不禁吓白了脸。 栾惠茹原本打算出去找人,后来一想自己根本没有头绪,还不如不要添乱。敏行哥哥早上就说头晕,等一下要是回来了,肯定也需要人照顾。如果陆敏行到十点还没回来,栾惠茹决定即使打国际长途也要报告袁天纵。 坐立不安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之后,门外终于有了动静,栾惠茹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打门她却愣住了。 陆敏行一个人站在门口,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一些细微的伤痕,双目泛着血丝,腰间胡乱的系着一件衬衫,样子说不出的怪异和狼狈。 “敏行哥哥,你怎么了?!”女孩惊呼了一声,赶紧走上去扶着他。 陆敏行咬着牙不答话,一把甩开了她,匆匆进了洗手间。 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陆敏行这样粗鲁地对待自己,栾惠茹吓了一跳,心里想着的是敏行哥哥不对劲,无论如何要赶快告诉袁叔叔。 她正这么打算着,手机像是读懂了她心事似的响了起来,竟然是袁天纵的来电。 “他回去了没有?”男人的口气似乎正在压抑着狂怒,再想起刚才陆敏行的样子,栾惠茹听得心惊胆战——看来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敏行哥哥刚刚到家,他……好像不对劲。”女孩好一阵子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您回来了么?要不要过来看看他?” 接到这个消息袁天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她看好陆敏行,便匆匆挂了电话。 35)第35章 ... 第三十五章 袁天纵赶到的时候,陆敏行仍旧将自己锁在卫生间里,栾惠茹已和陈淑卿都急得不行。 “袁叔叔,敏行哥哥一直不肯出来……怎么叫他都不听。”栾惠茹都快要哭了。 袁天纵也不说话,蹙着眉头几步走到卫生间门口,抬脚就踹。门打开之后他看见陆敏行立刻从马桶上跳起来,提着裤子,脸色潮红。 “你们都回房去。”袁天纵转头,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两个女人被他的表情和口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对望了一眼之后便默默离开。袁天纵这才走过去抱起已经站立不稳的陆敏行。此刻来不及放水给他泡澡,只得扒光他的衣服打开热水给他冲了一会儿。一瞥眼看到他的下身仍旧一柱擎天,男人不由得怒火中烧。 “你出去,不要管我……”陆敏行喘息着,伸手想推开他。 “我怎么能不管你!”袁天纵对他咆吼,“这种时候有什么好别扭的!” 按捺住杀人的冲动,袁天纵将人裹好抱进卧室,小心地放在床上。刚想俯身用嘴给他解决问题,谁知却遭到对方奋力的抵抗。 “你……走开!”陆敏行大口大口地喘气,却坚持推开男人的头,“不要碰我!”虽然被人下了猛药又是在病中,出于一份自我保护的下意识,他仍旧抗拒男人的碰触。 “敏敏,听话,我帮你弄出来会舒服一点……” “我不要你帮!”陆敏行咬着牙,双眼泛红,“你出去,出去!我自己会弄!” 看他眼角蓄着泪水一副委屈的样子,急得嗓子都哑了,袁天纵发现自己此刻很难违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在外面等你,不舒服一定要叫我。”说着转身出了门。 “惠茹,你出来。”他走到栾惠茹的房门敲了几下,女孩的脚步立刻响起。 “袁叔叔,敏行哥哥要不要紧?”女孩担忧地问。 “暂时没事,你去附近的药店买点营养液,要快。” 袁天纵知道他光是这样发泄根本不行,一直这样无节制地勃起难免伤害到身体。 女孩领命去了,袁天纵隔门站着,许久都没听到屋内的动静,他立刻开门进去,发现陆敏行大概是累得脱了力,竟然已经沉沉睡去。 男人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边,见他暂时平静了下来,长长的睫毛静静地盖在下眼睑,表情温顺中带着点稚气,一如往昔。 袁天纵忍不住将他抱进怀里。 只安静了不到半小时,身下的躁动又让陆敏行不耐地醒转。袁天纵发现他的异状,立刻起身扶着他的背坐起来,耐心地喂了他一杯运动饮料,以补充他失去太多的体液。 “敏敏……”正想问他觉得怎么样,却在暗夜的微光中看到他犹如野兽一般狂乱的眼神,身体不正常的火热,似乎比刚回来的时候发作得更加厉害了。 “别碰我,混蛋。”陆敏行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敏敏,是不是又难受了?”知道药力尚未完全消褪,袁天纵搂着他抚摸安慰。大概是太久没碰他,自己的身体竟然也燥热起来,“乖……” “为什么要缠着我?变态!”意识不清的陆敏行似乎被他手上温存的动作激怒了,他厉声大喝:“你那么想和我做爱吗?你有种就来啊,来啊!!” 陆敏行突然的狂暴让袁天纵愣了一下,随即被他屈肘狠狠一记撞在胸前。因为这孩子自成年之后就从未反抗过自己,袁天纵猝不及防间竟然被他大力的撞击弄得呼吸一窒,失了先机。陆敏行紧接着又屈腿在他肚子上用力一顶,右手挥出给了他下颌一拳。 这几下如同兔起鹘落般迅速,袁天纵一时难以抵挡,又担心自己力气太大像上次误伤刘芝萍那样伤到陆敏行,他不敢还手,直到被又一拳揍得头晕脑胀向后跌到。陆敏行似乎还没有解气,扑上去压在他身上,唰地拉下了袁天纵的裤子。 “我让你满意……我让你爽个够!”陆敏行双目赤红,早已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死死按住袁天纵结实的腰,热胀的硬挺紧紧贴在他双腿间,急躁地找寻着入口。 袁天纵知道他受了委屈,此刻神智并不清醒,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很清楚,可这一刻,他竟然不打算阻止他——如果是敏敏想要这样做,那就让他也无妨。 始终插不进去的陆敏行在暴怒中不管不顾,疯狂地挤进了袁天纵干涩的身体。听到男人痛苦的闷哼他似乎更加亢奋,“混帐东西!让你再变态!让你再缠着我!” 袁天纵心中疼他没有反抗,只是努力放松身体让自己少受点罪,不然那份疼痛还真是难熬,“小混蛋,你要做就做,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知道他根本没认出自己,只当他是给他下药的那个王八蛋,袁天纵忍不住吼出声。 在这场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激烈的性爱中,陆敏行像只围困多年的猛兽突然出柙,十几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所有痛苦悲伤与委屈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滔滔而出。疼痛中伴随着快意,汗水夹杂着眼泪,两个人忘却一切地交合纠缠,仿佛世界末日…… 袁天纵醒来的时候,耳边仍旧响着陆敏行噩梦中的喑哑叫喊。微微动了一□体,发觉全身都撕裂一般的剧痛,“敏敏乖,没事了……”他忍痛伸手轻轻拍打对方的肩,见他安稳下来,这才起身打算下床清理。 “袁叔叔,营养液买来了。”刚出门,栾惠茹就捧着那堆东西,怯怯地对他说。 “嗯,放着吧。我去洗个澡,回头等他醒来喂他喝一点。” 在浴室里呆了一会儿,温水缓解了全身的疼痛,又给自己上了点药,袁天纵这才披着浴袍走出来,想看看陆敏行的情况。 “敏行哥哥……嗯……” 只轻轻推开门的一缝,便从主卧内传来陆敏行清浅急促的喘息,还有女人的痛苦中夹杂着快感的低吟。 袁天纵的脑袋里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稳,连忙伸手在墙上扶了一下。 此刻他无法冲进去阻止床上那个他疼到骨子里的人,也无法责怪那个无辜的女孩,那一瞬间男人的牙齿咬得死紧。 这个仇,他一定要那两个畜生用一辈子来还。 陆敏行醒来之后,看到满室的阳光,一时不禁眯起了双眼。 “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袁天纵望着他已经清明的黑眸,顿时忘记了一切。 “你……我怎么了?”陆敏行仍旧觉得头有些疼,昨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你发高烧,睡了十几个小时。”袁天纵耐心地回答,“我让人熬了粥,起来喝一点吧。” 陆敏行摇摇头抚着额,脸色一阵苍白。 “敏敏,没事的,别想了。”见他这个反应,袁天纵知道他正在回忆昨天。 昨天傍晚他被人弄晕带走,袁天纵听人报告之后闻讯赶到,只抓住了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栾鸣辉和梅笑寒,陆敏行却不知去向。 赶过去救人却扑了个空,所以袁天纵才打电话问栾惠茹。 揪住两个人仔细盘问了才知道,原来梅笑寒早就顺着栾惠茹的线索找到栾鸣辉,故意将他妹妹的行踪透露给他,还许了他一笔钱,让他去接近陆敏行。如果不是因为突然被调职,他早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昨天他们将陆敏行弄晕之后带到一家酒店的房间,灌了他很多催情和壮阳的猛药。原本梅笑寒打算让栾鸣辉上陆敏行,自己则打算在一边拍DV,可没料到陆敏行虽然生病,对付他们两个肉脚男却仍旧绰绰有余,只是体内中的药却一时没办法驱除。他逃出来之后生怕药性发作不好意思去医院,只好硬撑着匆匆打车回家。 “同性恋,真让人恶心!!”尽管被陆敏行跟袁天纵先后合力揍成猪头,已经陷入癫狂的梅笑寒仍旧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陆敏行那个妖精,脱光了的样子可真淫荡啊,生来就是个被人干死的命……” “惠茹呢?”昨夜模模糊糊的印象逐渐浮现脑海,陆敏行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他只记得自己发泄了好几次才稍微平息体内的欲火,莫非是对惠茹——陆敏行根本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上了袁天纵。 “她上班去了。”亲眼看到他跟女人做爱还没脾气,袁天纵现在提起这个只觉得无比憋屈,却还是得摸摸他的头发软语安慰,“这事儿没什么,你也不是故意的。叔叔回头好好补偿她就是。” 当时栾惠茹还以为袁天纵叫她等陆敏行醒来喂他喝东西,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进了房间。结果药力未消的陆敏行醒来之后又拉着她糊里糊涂地上了床,纯粹地发泄中他根本没有分清对方到底是谁。 栾惠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要反抗,首先陆敏行痛苦的样子让她不忍心,再者说如果说这样能够报答陆敏行的恩情,她更是没有立场拒绝。 “嗯,我会负责的。”陆敏行静静地说道,“我要娶她。” 就算是被下了药,他也不该这么没有自制力。陆敏行还模糊地记得自己昨晚动作十分粗暴,希望没有弄伤她。他不知道的是,经过了跟袁天纵的头两次如同雄兽搏斗一般的交欢之后,他再对待栾惠茹已经如同毛毛细雨。 “娶屁!”袁天纵暴躁地喊着,心中一阵着慌——他根本没想到陆敏行竟然会这么想,心说你昨晚先折腾的可是老子,要负责也轮不到那小丫头,“谁说上一次床就要结婚的?”那他是不是要娶一个团。 知道陆敏行对于婚姻和家庭的态度,袁天纵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和任何女人结婚,否则他的敏敏就真的九条牛也拉不回来了。 “你根本不懂。”陆敏行知道他这种人根本不了解何谓道德和责任,懒得跟他解释,“你不同意就算了。” “我一辈子也不会同意。”袁天纵黑了脸,“她不会嫁给你的。”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谁敢嫁给陆敏行就等着倒霉。 36)第36章(新增V章) ... 第三十六章 袁天纵现在非常暴躁。 自从听到陆敏行说要结婚,他就一直在后悔昨晚为什么没有冲进门去将那小混蛋拉起来直接就地办了。没想到纵容他的结果是让他得寸进尺到这个地步,袁天纵此刻恨不得买根绳子将他绑起来藏在某个洞穴里。 现在唯一让他安慰的是,那小丫头非常乖觉。昨晚她从陆敏行的房间里出来,发现袁天纵守在门口,一张脸黑得吓人。察觉到男人那明显的不悦,觉得有些尴尬的栾惠茹便主动告诉他说会找个时间搬出去。 袁天纵自然是求之不得。考虑到她在这件事里也受了不少委屈,男人一大早就特地让助理去留意一下有没有人要转让美容院,打算盘下一家合适的交给栾惠茹去打理,算是补偿她。 虽然做那件事单纯是出于当时的形势和对陆敏行报恩的心理,并没有任何附加目的,可栾惠茹也知道袁天纵的心里必定对她抱有戒心,于是对于男人许诺的馈赠除了感谢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接受了对方的送的东西,也就表示解除了威胁。这个穷苦出身的女孩向来懂得审时度势,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难得的翻身机会。 知道她和栾鸣辉不是一伙的,袁天纵便没告诉她这件事里也有她哥哥一份。 至于那两个人渣,袁天纵早已经帮他们想好归宿——栾鸣辉那个烂赌鬼大概这辈子都得在卫岚那儿做苦力。 袁天纵在给卫岚电话里的原话是,这人很不地道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净化一下心灵。 “你放心,这小子要是不变成模范市民,老子每天扒他一层皮。”卫岚笑嘻嘻地说,他也知道是自己当初监管不力才让他闹出这事,所以改造此人的任务自然是义不容辞。 倒是梅笑寒让袁天纵稍微惊讶了一下。 卫岚的那帮子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也许是濒临崩溃边缘的人实在是太渴望倾诉,梅笑寒竟然一股脑地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原来那家伙在高中的时候曾被同性的同学追求过,当时他明明很动心,却根本没有勇气接受,反而责怪对方来勾引他,还将那人痛骂了一顿赶跑了。 可感情这种事情最是微妙,内心有多压抑实际上就有多渴望,他渐渐地变得对这种事情分外敏感。从成年到出社会,梅笑寒连对自己承认性取向的勇气都没有,还煞有介事地娶老婆生孩子,以标榜他的正常。 不幸的是他偏偏遇到陆敏行,又极喜欢他的样貌脾气,想得久了连他都以为又是一个该死的同性恋来勾引自己走入歧途,因此对陆敏行是又爱又恨,一直不停地找他的麻烦。特别是他被调职之后,那个无比现实的老婆立刻打掉孩子迅速跟他离了婚,失去一切的梅笑寒更是决心孤注一掷。 比起为了钱而出卖兄弟的栾鸣辉,袁天纵更加看不起梅笑寒这种没卵蛋的的假男人,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敢承认,只会在背后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孬得简直丢尽了祖宗十八代的脸。 这种贱人袁天纵觉得杀了他真是太便宜了,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姓梅的想给敏敏下药拍他的强制性爱录影,袁天纵便吩咐人将这些节目都让他体会个遍,最狠的还是,完了之后让人告诉他跟他□的那个MB是个艾滋病患者——袁天纵知道以梅笑寒那样的孬种个性,不管去不去医院证实这个问题,都能把他逼疯。 当天傍晚栾惠茹下班回来,陆敏行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一丝尴尬,但有些话却不能不对她说。不管自己当时的状况如何,对方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作为男人他必须承担一切可能的责任。 悄悄将她拉到一旁,陆敏行低声问了一句:“你身体没事吧?我昨天脑子不大清楚没有轻重,很对不起。” 栾惠茹的脸微微一红,不过却仍旧很镇定地对他说没事,还说敏行哥哥不用放在心上。 陆敏行一愣,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的,要结婚也没问题。”想起母亲一世的悲剧的根源,他自认绝不逃避应负的责任。 “你在说什么呀,敏行哥哥!”女孩的表情看起来惊讶极了。他们两个人怎么能结婚,袁叔叔该怎么办,“那就是个意外,我不是第一次,而且也采取了保护措施,真的没有什么的。” 周围环境使然,她不可能是个保守的人,也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而且当时的情况的确特殊,陆敏行那个样子根本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时候他难受得不行,连放在一边的安全套都是栾惠茹帮他弄上去的。 因为知道袁天纵很不乐意,栾惠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决不对陆敏行主动提起此事,否则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好了。 “真的?”陆敏行望着她,心里将信将疑,这怎么可能呢?虽然换过了被单,他仍旧在床的一角发现了一抹褐红色的痕迹,“你不是都流血了……”他虽然从未跟女人做过,可这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敏行哥哥!”这下栾惠茹的脸彻底红透,要死了,竟然问她这种问题,“我都说了不是!昨天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袁叔叔在照顾你啊!”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诶?!”陆敏行以为自己听错了,清俊的脸上头一次露出类似呆傻的表情。 “我们两个,怎么可能结婚呢?”女孩微微叹了口气,“袁叔叔那么紧张你,你也根本离不开他啊。”昨天她看见袁天纵一直是一副又着急又恼怒又心疼的表情,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又怎么能想象平时冷静克制的敏行哥哥竟然也会对着别人那样撒娇使性子。 “惠茹,你……”这下轮到陆敏行有些尴尬了。 “我可不是有男人求婚就会嫁的人哦,虽然敏行哥哥你很帅,也不能随便跟女人求婚啊。”栾惠茹对他笑笑,脸上带着一丝属于年轻姑娘的倔强和骄傲,“我要嫁人的话,一定要找一个最合适我的。”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想卷入陆敏行跟袁天纵两个人复杂的关系当中去。 听懂了她的话,陆敏行不禁十分惭愧——他只顾着自己歉疚的心情和想要弥补过失的心理,竟然没去考虑婚姻必要的感情基础。如果只是单纯为了负责任而结婚,惠茹是不会幸福的。陆敏行知道自己对她始终只是兄妹一般的感情,要她跟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丈夫过一辈子,那未免也太残忍。 “对不起,惠茹。”陆敏行明白她一口回绝自己求婚的苦心,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一定当她是亲生妹妹一般地照顾。 “你不需要道歉啊!”栾惠茹急忙摆手,“都是那些坏人不好。” 昨天事后袁天纵曾经简单跟她解释过,陆敏行是被想害他的人下了药才会变成这样,希望她不要介意。其实整件事情栾惠茹从未后悔,可是如果陆敏行这么在乎,那她也许就不得不尽快离开这里避嫌了——女孩不愿意在他跟袁天纵之间制造任何裂痕。 “敏敏,我饿了,等一下给我做个海参虾肉汤。”袁天纵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采购了一大堆东西,神采奕奕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昨天晚上被折腾了一整夜,“你也吃一点。” 袁天纵经过一个白天已然冷静下来,他决定不再跟陆敏行吵架——冲他发脾气虽然能让他暂时听话,但到头来吐血的终究还是自己。那孩子性子倔强,其实也很好哄,现在的袁天纵已经完全不介意放□段去宠他。不过结婚什么的,他想都不要想。 陆敏行见他喜孜孜的模样,又听到那道汤的名字,不禁微微红了脸——那分明是固本培元,温肾益精用的。 看到他的样子,栾惠茹忍不住“噗哧”一声轻笑出来,闪身飞快地跑回房间,“我换件衣服,马上去帮卿姨做饭。”这种时候她还是应该知情识趣一点比较好。 客厅里只剩下袁天纵和陆敏行两个人。 “呃,你……” 自从知道昨天晚上受伤的人可能是袁天纵,陆敏行再看到他就觉得不太不自在。 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如果不是他愿意的话,即使自己再怎么失去理智,也没可能强上得了他。如果说惠茹是为了报答自己而没有反抗,那袁天纵又为的是什么呢? 想到自己曾经粗暴得让这个人受伤流血,陆敏行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这十几年来他被这样对待的经验的确只有袁天纵在盛怒之下差点做死他的那一次。其余的时候哪怕再怎么不情不愿,这个人好像都不曾真正在这种方面伤到他。 “怎么了?”袁天纵向来有话直说,见他欲言又止,不禁皱着眉发问。 “你……身上疼吗?”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施暴的人,陆敏行却有些忸怩。 “妈的!” 听到他这句带着点关心的话,那久违的语气让袁天纵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走上前一把抓住陆敏行的手将他按在墙上,身体贴着他,“你说呢?你说呢?老子到现在浑身上下□疼!”男人胡言乱语地吼着,咬牙切齿。这个小混蛋当时急起来连润滑剂都没让他用,真是要活活拆了他这把老骨头。 因为及时处理过伤口,其实隔了一天已经谈不上多痛,可是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袁天纵吃了瘪还满心欢喜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小混蛋了。 37)第37章(新增V章) ... 第三十七章 “敏敏。” 两人四目交投中,袁天纵有千言万语堵在胸臆,纠结着无法表达,最后终于汇成一声简单而又刻骨铭心的呼唤。大手抚上陆敏行的头发轻轻地摩挲,男人在他耳边低喃:“解气了没?以后还认不认我?还赶不赶我走?”这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想到自己目前仍旧被这家伙拒之门外,袁天纵的心里就堵得慌。 “你……”陆敏行垂下眼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对袁天纵根本没有信心,或者应该说,他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不知道。” “我知道。”袁天纵凑近他的脸,两个人呼吸纠缠,“你舍不得看我受苦,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不对!”陆敏行微微扭开头,矢口否认,“没有……你别乱说。”只有这一点,绝不能承认,这是陆敏行最后的保护色。况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人的观念相差太大,根本不可能达成一致。 “怎么没有?小骗子!”袁天纵失望地喷气,像个争强好胜的孩子一般不服气地大声辩驳,“从你第一次主动吻我那里我就知道,别想蒙我。” 那时候袁天纵只是觉得主动给他做口交的陆敏行又可爱又迷人,简直让他招架不住。之后偶一回味当时的情景,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分明是沉默内向的陆敏行对他最直接最热情的告白。 最近袁天纵独自一人过日子,没事就琢磨陆敏行到底在想些什么,到了现在也总算是弄明白了。以前那些他一直以为是对方无理取闹的举动,说穿了不过是因为在陆敏行在内心深处已经将自己视为今生唯一的伴侣,同时渴望被平等地对待而已。 这孩子可真傻,宁愿自己吃苦受罪也不肯对他说实话。他怎么就不相信,只要他开口,袁叔叔会满足他一切的要求。 隐藏多年的心事被毫不留情地当面揭穿,陆敏行蓦地红了脸。他转过头一抬眼,恨恨地瞪着袁天纵,“谁在床上都会那么干,少他妈自作多情!” “敏敏,你的脸红了。”袁天纵开心地咧嘴一笑,顿时眉目疏朗,眼角的笑纹也柔和了他平时刚硬的面部轮廓。 陆敏行近距离看着这个笑容,脑袋里微微一晕,瞬间竟然软了腿,差点站立不稳——他立刻将这个反应归咎于昨晚纵欲过度。 袁天纵连忙接住他,一手揽着他的腰。 “瘦了这么多。”男人的大手伸进衬衫里,沿着腰线一寸一寸往上滑动,喃喃自言自语,“是不是一直睡不好?”知道自己不在身边这孩子就睡不着,即使浅浅入睡之后也经常会被噩梦惊醒,这段时间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要一想到陆敏行独自在梦魇里挣扎的样子,袁天纵就只想将他整个人打包带在身边。 “你别这样……”陆敏行受不了地推拒。可不可以不要对他这么好,他实在是怕极了这诱人的温柔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打击。 不容对方逃避,袁天纵霸道地加大了力道抱紧陆敏行,探头找到他的双唇,堵住他那些抗拒的话语。自刘芝萍去世之后两个人从未有过这样温存的互动,袁天纵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舌头强硬地挤进陆敏行的口腔里,四处吮吸舔舐,仿佛要将他吞入腹中一般。 为了站稳陆敏行的双手不得不攀上袁天纵的颈项,对方身上的灼热气息让他犹如扑火的灯蛾一般在这狂吻中迷失,内心止不住地泛起一阵绝望——难道就像惠茹说的那样,自己这辈子真的离不开这个人了吗? “敏敏,我不许你去结婚,你得留在我身边。” 略略分开之后,袁天纵低哑着嗓子用生平最为低微的姿态和他此生最重要的合伙人谈判,“你要什么,叔叔都给你。”这辈子从没求过什么人,为了留住陆敏行,男人自觉已经输到连底裤都没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人做爱,袁天纵那时候才切身感受到陆敏行所说的忠于彼此是什么意思。这还是陆敏行身不由己才做出来的事已经让他无法忍受,可自己却每次都做得理所当然不以为耻。 “我……”被吻得眼角湿润,陆敏行差点就要顺着他答应,一转念发觉这个人怎么能这么霸道这么狡猾,几句话就能将他死死地捏在手心里;又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原则,听袁天纵说点好听的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要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还有勇气再期待一次。 “有什么好想的?”袁天纵急了,抓住他的双手握紧,“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害死了你妈?”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经常打扰自己的好事,死了竟然也要在他和敏敏之间作梗,“到底是死了的她重要还是活着的我重要?!” “不是,我知道你是无心的,那只是个意外……” 事情过去了几个月,已经从母亲过世的伤痛中冷静下来的陆敏行凭良心讲,除了最后那失手一推,袁天纵这十几年来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刘芝萍的地方。甚至于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又哪有立场来指摘他杀害了母亲——况且对方的初衷还是为了保护他。 “那你一定是担心我以后又在外头找人!”袁天纵黑着脸咄咄逼人地追问。无论如何,他们之间得有个了断。可恨这孩子心里要什么从来不肯明说,但那副委屈劲儿却又总能把自己逼疯。 陆敏行听他这么一问,登时抿紧了嘴不吭气——他若是真的这样说了,这人一定又会大发雷霆,而那种要他记住自己身份的话,陆敏行再也不想听他说第三次。 “笨蛋。”袁天纵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他想起他们两个人上一次和好,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在安慰他的时候说了那句“以后叔叔只守着你一个”?这孩子当时那又温顺又满足的反应让他根本忘了去深究其中的关联,可惜后来自己却没有做到,这才让他彻底伤了心。 “我知道,我其实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你。”陆敏行从齿缝里说出这句话,鼻头酸酸的。 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他买下来的,这种关系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掺杂太多的感情方能平稳地维持。陆敏行是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介意袁天纵的风流,不介意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可是十多年的相处,毕竟人非草木。 “谁说你没资格?”袁天纵暴躁地打断他,“我都说了多少次,你可以跟我提任何要求。” “你不是总让我记住身份吗?”陆敏行抬眼冷睨了那个残忍的男人一眼——这个人究竟是要有多狠心才会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是他买来的泄欲用的玩物,只是多打一通电话都要被他骂到臭头。 看到陆敏行的鼻尖和眼角都微微泛红,想起自己之前对他种种的胡作非为,自相矛盾的袁天纵不禁一时语塞。 “好吧……以前是叔叔不对,以后你想怎么就怎么。”自大的男人非常讨厌道歉,可是面对陆敏行他却总是破例,“对我记恨着呢吧。你打算考虑多久?三个小时够不够?”袁天纵自以为慷慨地给他定了个时间。 “嗯,不知道。”望着男人那副可恶的表情,陆敏行决定还是暂时不要理会他。吸了吸鼻子,他推开袁天纵站好,微一偏头对他浅浅地一笑,在那人神魂颠倒之际加上一句,“你要是等不了,随时可以去找别人。” “陆敏行!”手上还残留着对方的热度,袁天纵对着那道已经闪身走去厨房的背影咆哮,现在他知道那个姓梅的人渣至少有一点没说错,“你个妖精!” 38)第38章(新增V章) ... 第三十八章 栾惠茹搬出去之后,袁天纵似乎也因为有要紧的公务而暂时离开,空荡荡的房间里大多数时候只有陆敏行一个人。周末早上去加班之前他看天气不错,阳光也不算猛烈,便打算将那几盆昙花搬上顶楼通通风,呼吸点新鲜空气。 栾惠茹陪了他这几个月,突然要送她离开,陆敏行其实还是有些挂心的,可是想到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再继续同处一室的确也有些尴尬,不如暂时回避一下也好。至于袁天纵,陆敏行现在的确还没有跟他复合的勇气,他现在这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似乎也挺好的。 九月昙花的花期尚未完全过去,还有一些零星的花苞鼓鼓的即将陆续绽开。原本对花卉没有什么喜恶,不过看这些花儿在手里长得精神奕奕,心情自然而然也能变得舒展起来。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陆敏行发现起了风。想起还摆在顶楼的花,他一到家就匆匆爬上去,一盆一盆地抱了回来,累得气喘吁吁。 刚把花盆安置好,陈淑卿就拿着电话机走过来,“小陆,找你的,今天都好几次了,好像很急……” 陆敏行来不及去洗手,只能在衣服上蹭了一下,接过电话。 “喂,你好。” “小陆吗?阿纵在不在你那里?!” 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陆敏行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竟然是袁天纵的母亲。 “阿姨,是我。”陆敏行吸了口气,心中惊疑不定,他实在想不出来对方为什么会打电话到这里来找袁天纵,“袁先生现在不在这里。” 陆敏行并不十分清楚袁天纵的具体行踪,事实上如果不是梅笑寒突然跳出来做那种事,他们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 “他这几天一直没消息!”张明涓的声音已经渗入了一丝慌乱,“他真没去你那里吗?” “阿姨你别急。”陆敏行微微皱眉,“要不要问问卫先生?”以他对袁天纵的了解,如果那人不是在工作,就是在风流快活。 “问过了,卫岚说他这前些天一直在你这儿。”张明涓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小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手机也打不通!” 陆敏行心念电转,努力地回忆着前几天的一点一滴——印象中袁天纵似乎主动跟他提过好像要去南方的一个铜矿看看,还说弄完那边的事就要他搬回湖边的别墅去一起住,陆敏行只当他自说自话,一直没有吭气。 “阿姨,他前几天好像提过要去金鼎的矿区,在南边,我只知道这些……” “什么?”张明涓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他真的还在那边?昨天晚上那里下暴雨,尾矿溃坝了……秘书说他应该早就回来了,出事了要让他再过去一趟,怎么他还在那里……泥石流……交通和通讯都中断了,这下怎么办……” 接下来张明涓在电话那头说的什么,陆敏行断断续续地听进大脑里,反射出来已经是好几十秒之后。他匆匆对张明涓说了一声:“阿姨,别急,我去看看情况!”说完立刻飞奔进书房打开电脑搜索相关信息,果然发现无数条新闻:“坤鑫矿业铜矿尾矿溃坝,17人遇难6人失踪”。 陆敏行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了一下新闻内容。报道称东南沿海某县的若干村落因为台风过境普降特大暴雨引起山洪暴发,今日凌晨某矿业公司位于某村的一个铜矿尾矿库被泥石流冲击引发溃坝,截至发稿时间已造成17人遇难6人失踪,目前当地电力)通讯)交通仍旧中断,损失严重。 他立刻掏出手机拨打袁天纵的电话,回复果然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 陆敏行的心立刻乱了。 握了握拳,指甲掐进手心的痛楚让陆敏行被迫冷静下来,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找到那个铜矿所在地区的资料和路线图,然后订了明天最早的机票。 陆敏行还清楚地记得,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和袁天纵两个人还一起飞去K国谈铁矿的生意。转眼一年就这么匆匆地过去,而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林林总总地加起来,竟然打破了他们十多年固有相处模式,某些值得期待的变化正蠢蠢欲动中……可是那个人却不见了。 准备好简单地行装之后,陆敏行躺在床上,瞪着眼睛一夜无眠。他难以控制地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袁天纵死了,陆敏行会怎样? 他根本想不出答案。 金鼎村距离东南沿海重镇G市市区还有好几百公里。陆敏行在那个人潮涌动的客车站咨询了一下,最后坐上了一趟据说会路过金鼎村所在县城的高速大巴。 在路上陆敏行打了个电话给施人杰请了假,这才有时间啃上自带的干面包。一直到下午三点,司机将他扔在高速路上,说穿过这里就是去县城国道了,让他在路上拦辆车去到县城再想办法去金鼎村。 陆敏行只得从高速路边的铁丝网里钻出去,寻找那条传说中的国道。可是网洞比较小,一米七八的陆敏行虽然瘦削,可身上背着背包很难一下通过。想到时间晚了来不及,急切中左手还被坚硬的铁丝刮伤了。要从高速直接上到国道,还得爬上一个高高的坡,为了赶时间陆敏行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上了公路。 空荡荡的国道上,耳边传来大卡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让人有些心惊。陆敏行往前走了一会儿,不时转身看看有没有人肯让他搭车,最后终于出现了一辆车门都快关不拢的小破车,停下来问他是不是要包车。 陆敏行告诉他自己要去金鼎村,那人迟疑了一下,说下雨路冲坏了不好走,要两百块。 带着浑身的泥土上了那人的破车,陆敏行见他并不在意,也就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司机似乎知道金鼎村出了什么事,主动告诉陆敏行那里是矿区,昨天晚上下大雨有个库坝被冲垮了,死了好多人,还问陆敏行是不是记者要去采访。 陆敏行只是静静地告诉他,说有事来找一个人。 下午四点多,陆敏行终于找到了那个村子。据说那个被冲垮的库坝就在村背后大概五百米高的金鼎山半山腰。 因为台风刚刚过境,天仍旧阴沉灰暗,还飘着些零星小雨。这里离山腰还有好几公里,可已经有人设置了安全线不让过去。陆敏行付了车资下车,找到负责拉线的人游说了半天,那人始终不同意放行,说上面很危险,只有抢险救灾的人和铜矿的人才可以过去。 陆敏行见他态度坚决,只得走开。不声不响地在路边站着等了一阵子,最后他尾随着一群救援队的人混上了他们送救援物资的小卡车。 没过多久车就停了下来,说是车好像坏了,需要修理。陆敏行无可奈何地下了车,放眼望去前面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泥泞,两旁则是暴雨和泥石流冲刷过之后的狼藉。 没有时间等待,陆敏行决定靠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已经不成原形的道路竟然是如此寸步难行,尽管他穿着最最坚固的登山鞋,却经常一不小心就陷入泥泞之中,弄得狼狈不堪。 突然听到身后有汽车喇叭的声音,一辆农用小卡车从后面开过来,陆敏行不得不给它让路,却不料一脚踏空,稀泥立刻没过了他的左脚膝盖。他硬生生地将脚从泥坑里拔出,鞋都差点掉了。等那辆车完全过去之后,他这才沿路继续前进。才走了没几步,他发现那辆车停住了,有人从空荡荡的后仓一跃而下。 “敏敏!” 耳边传来一个无数次在噩梦里叫醒他的声音,那一刻陆敏行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带着惊讶地抬头张望。 袁天纵踏着一地的泥泞朝他飞快地走来。男人戴着一顶草帽,脖子上围了一条毛巾,身上穿着一件污糟不堪的坎肩T恤。脚下踩着的一双胶鞋满是泥泞,裤腿上和陆敏行一样,也染满了泥浆。 “你他妈来这儿做什么!”男人几乎暴跳如雷,扯过陆敏行就是一顿电闪雷鸣的狂吼。 “我来找你……”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陆敏行只得傻傻地照实回答,“你妈说你不见了。” 男人听了他的话,不顾两个人浑身的污泥,也不顾是在大白天路上随时有人经过,只是一言不发地一把将眼前的青年揽进怀中,紧紧地抱住。 39)第39章 ... 第三十九章 肩上传来一阵刺痛让陆敏行瑟缩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肩头的衬衫上拉了个大口子,血液已经凝固,大概是刚才高速路的铁丝网划破的,此刻因为被对方抱得太紧而压到了伤口。 从这意外的相逢中清醒过来,陆敏行慌忙推开袁天纵。 “那个,你没事就好,有空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他们很担心你。”看到他毫发无伤地活着,陆敏行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巴巴地赶来找他好像有点多余,“我这就回去了,请假太久了不好。” “敏敏,别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乍看到这个放在心尖上的人,心情激动的袁天纵哪舍得放他独自离开,急忙拉住他的手。 “咝!”陆敏行吸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个人怎么净往他受伤的地方招呼。 袁天纵听到这带着痛苦的抽气声,立刻发现了他手心上那道血肉模糊的伤痕,不由得皱了皱眉,改捉住他的手腕,“跟我来。” 男人双手握住陆敏行的细腰将他整个人举起来弄上小卡,自己也跳了上去。怕这冷硬的车厢里陆敏行坐得不舒服,又迅速脱□上脏兮兮的T恤给他垫上,自己则打着赤膊在他身后当靠枕,等于是将他整个人牢牢圈在怀里,“还得一会儿才能到指挥部,先休息一下。” 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一路从家里找到这里的,显然是没睡好又赶了一天的路,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路上也不知受了多少的颠簸和艰辛。 忙碌了一天一夜,袁天纵终于在中午觑了个空去县城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想给陆敏行打电话却怎么也找不着人,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小卡车的车厢是露天的。陆敏行被他这样密密实实地抱着,有些不太自在,便试图向旁边挪动了一下,“我身上全是泥,很脏的……” “胡说,我的敏敏最干净了。”袁天纵含糊地说着,揽住陆敏行的腰不让他离开,低头在他颈间嗅着,不时亲吻几下,一只手还不安分地伸进陆敏行的衬衫下摆里,贴着腰线极慢极慢地抚摸,“不管敏敏什么样子,叔叔都喜欢。” 出了这样的事,袁天纵是真的没有想到,第一个赶来找他的人竟然是这孩子。此刻他是真心地认为,哪怕自己已然死在这场灾难里,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遗憾的。 “嗯……别!”感觉男人的手已经钻进牛仔裤里,陆敏行不禁涨红了脸,连忙按住,“不要乱来!” 袁天纵这才停手,抱着他转了个身,变成两个人面对面,陆敏行跨坐在他的腰际。 “敏敏。”男人低低唤了一声,捧着陆敏行的头,好像从未见过他似的,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男孩——尽管此刻他显得有些憔悴,脸上还染着几星污泥,可袁天纵却打心眼里觉得天底下不会再有比他的敏敏更美更可爱的人。 男人解下颈间的毛巾,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元青花一般,细细地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 被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浑身发热,陆敏行正待挣扎,突然间车遇到泥坑颠簸了一下,身体一歪差点从袁天纵的身上滑下去。为了稳住身形,他反射般地揽住了对方的结实的肩背。 袁天纵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扔掉手上的毛巾,抱紧怀中的人贴在胸口,俯身狠狠吻上他的唇,一只手拉下了刚才已经被他打开的牛仔裤,隔着内裤捏住对方的要害,温柔而不失力道地逗弄爱抚。 鼻端充盈着男人身上混合了烟草和汗水的熟悉味道,霸道的舌尖探进嘴里,迅速搅乱了陆敏行的心智。一天一夜辗转反侧的担忧终于散去,一直绷紧了心弦的陆敏行松懈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亲吻爱抚。 只要他没事就好。 因为这个,奔波了一天疲惫不堪的陆敏行已经不打算再去计较他们这些年来的恩怨纠葛,只要他没事就好。 感受到怀中的人那突如其来的依赖和温顺,好几个月没有真正碰他的袁天纵全身都燃起了无法扑灭的火焰。他托起陆敏行的臀部,急躁地将那半截裤腿都沾满泥泞的牛仔裤一把拉下褪到膝盖,执起他此刻已经微微抬头的前端上下摩挲套弄,同时解开自己的裤子,将两个人的性器贴在一起,兴奋地彼此摩擦。 “敏敏,舒服吗?”袁天纵从他的耳根一直亲到颈项)喉结,直至锁骨)前胸,又舔又啃,又吸又吮,力道不大不小正好是让对方酥麻不已的程度——他这样的老手只要愿意伺候人,陆敏行根本不是对手。 “嗯……” 不自觉地从鼻端哼出一声轻吟,直到下身掠过一阵凉意才让陆敏行想起这是在上山的路上,而且他们两人还是在露天的车厢里,“这里)这里不行……唔!”突然感觉对方瘦硬而有力的指节正试探地伸进后穴,陆敏行连忙咬住了下唇忍住一声惊呼。 袁天纵仔细地在陆敏行体内做着扩张,看到他的脸上已经染上红晕,抱着自己颈项的手也加大了力气,眼睛紧紧地闭着,睫毛颤抖。知道在这种地方让他紧张,男人不由得俯身啄吻他的脸颊,“敏敏,没事的,叔叔抱着你呢。” 确认已经不会伤到他,袁天纵扶着自己已然勃发到疼痛的的阴茎缓缓地送入陆敏行体内,那久违的紧窒与灼热让他的脑袋里微微一晕,呼吸似乎也随之停止了。此刻男人再次确定,只有敏敏一个人能带给他这样忘乎一切的感觉。 感觉到对方开始深深浅浅地律动,陆敏行不敢叫出声,只好低头咬住袁天纵厚实的肩头,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大概是遇到滑坡的碎石,小车突然狠狠地震动了一下,陆敏行被那不期而至的一记大力抽送吓得松了口,双手抓紧男人宽阔的背,留下丝丝红痕。 袁天纵双手握住陆敏行的细腰,举着他忘情地上上下下地摩擦着内壁——他清楚地知道陆敏行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每一处都刻意地一一照顾过来,弄后来他只有啜泣着求饶的份。 在山路的曲折颠簸中,陆敏行感觉自己仿佛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漂浮在半空中无所依傍,只有眼前的袁天纵才是他在天地间唯一的凭藉。 “敏敏,跟叔叔说一句,我是你的。”袁天纵握住陆敏行已经颤抖不已的前端,知道他就要达到高潮,又来趁火打劫。 “不,你放手……”在极限边缘得不到解放的陆敏行挣扎着,仰着脖子拼命摇头,已经带了哭音,“让我……” “乖,说给叔叔听,就一句,好不好?”随着一个问句,袁天纵突然用力顶了一下,陆敏行受不了地呜咽了一声,就是不肯说。 “等一下马上就要到了,再不听话,叔叔不让你下车。”其实男人也已经快到临界点,却仍旧放出瞎话来拐骗对方,“快说。” “我……”实在无法忍耐前后两边同时的折磨,陆敏行只能啜泣着被迫颤抖地吐出那几个字,“我是你的……啊啊……” “敏敏!” 随着陆敏行说出那句话,袁天纵激动地抱着他,两个人一起攀上了顶峰。 浑身脱力的陆敏行闭着眼睛,趴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袁天纵待呼吸稍微平缓之后,拾起刚才扔在一边的毛巾,默默地给陆敏行擦干身体,拉好裤子再系上衬衫的纽扣,最后在他的嘴角轻轻印下一吻。 “生气了?”将人揽在怀中靠着,袁天纵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自己这霸道妄为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只好在别的方面好好补偿这孩子。 我什么时候真的对你生过气。 陆敏行在心里这么想着,脸埋在袁天纵的肩头,一直没有说话。 “生气也没关系,别不理我就成。”过了半晌仍旧没有等到答案,男人厚颜无耻地自我解嘲,“敏敏那么乖,总会原谅我的。” 听这老混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陆敏行气得跳起来掐着他的脖子,提起拳头就要揍他。 “呵呵。”袁天纵竟然显得很高兴,伸手握住他的拳头,“我都差点忘了,你原来是很厉害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听他说的话有些奇怪,陆敏行收起了拳头,怔怔望着袁天纵,“怎么了?”突然间想到一个可能,陆敏行登时苍白了脸,“溃坝……除了天气原因之外,你的公司有责任吗?” 40)第40章 ... 第四十章 “现在都忙着抢险救人呢,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袁天纵并没有正面回答陆敏行,只是又将他搂紧,伸手在他的脸颊上一捏,“担心我了?”那语气里透着无比的满足与得意。 “别闹。”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知道事情和他的公司必然脱不了干系,陆敏行皱眉推开袁天纵的手,正色对他说道:“你得早点弄清楚状况,要是真的有问题,必须及时和警方联系,也好争取减轻刑罚。”虽然事故发生有天气的因素在,但以陆敏行的经验来看,更多的还是出自企业自身的原因。 “我的大法官,别跟我犯职业病啊。我养了那一帮子律师,这种事让他们去操心就成。”袁天纵仍旧不以为然,又改揉揉他的头发,凑上去东嗅嗅西嗅嗅“敏敏真香……” “袁天纵!”一路奔波了一天又在泥地里滚来滚去的还香个屁,看他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陆敏行真的着急了,“这么大的事故,你是要承担责任的!”这种事情弄不好就是个典型的重大责任事故罪,虽说量刑不是特别高,毕竟也要罚款坐牢,于声名更是十分有害,可不是开玩笑的。 自从正式跟了自己之后这孩子几乎就再没对他当面发过飙,现在看他为自己着急上火的样子袁天纵如同三伏天吃了个冰西瓜一般浑身舒坦,脑袋里只是反复咂摸着一个念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人疼,不管是嬉笑怒骂都能戳得他心里痒痒的。无法压抑内心的兴奋,男人凑在他耳边低声笑道:“叔叔要是坐牢了,敏敏你天天给我送饭呗。” “去你的!”陆敏行真是怒了,一把推开他,心里乱糟糟的只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好了。”袁天纵看他是真的不高兴了,厚着脸皮又扑过去揽着他的腰,“事情已经这样了,着急也没用。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补偿,以后该罚钱罚钱,该坐牢坐牢,你知道我从不做缩头乌龟。” 陆敏行瞪着他,一时无话可说——袁天纵的确是这样的人,压力越大越不在乎,一副泼皮无赖你奈我何的臭德性,“你……”正想说点什么,车停了。 袁天纵率先跳下车厢,站在下面朝陆敏行伸出双手,“慢点下,我接着你。”知道他跑了一天,刚才又被自己拉着做了一次,男人此刻少有的体贴。 陆敏行脸上一红,不理会他自己慢慢从车上下来,袁天纵赶紧凑过去,“走,我带你去休息休息。” 将他带到一户带院子的农家,袁天纵亲自打了盆水将毛巾搓了,给他洗了把脸,又让他将那身脏衣服换下,还叫人找来点酒精和红药水给陆敏行的手臂和手心都涂上了药,“这里条件不好,你将就一下。” “只是一点小伤,这样就可以了。”陆敏行回答,他才没那么娇气。 “我舍不得。”袁天纵抓起他受伤的手亲了一下。 “喂!”这老东西到底是怎么了,自打在这里见到他就不大对劲,“你真的没事吗?”陆敏行忍不住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袁天纵瞪了他一眼,突然一把将他拦腰抱起,“去屋里躺一躺,等一下起来吃晚饭。” 还来不及挣扎,陆敏行就被送进一间幽暗的小屋子,屋里没有灯,茅草搭的房子里只有一扇小窗户,薄暮微弱的光线仅能看清楚对方的轮廓。 袁天纵将陆敏行放在屋内的木床上,替他拉好被子。 感觉对方似乎要离开,陆敏行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直到袁天纵转头他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又连忙松手,“我……” “敏敏,你放心。”袁天纵沉声说道,仿佛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他才能顺利说出这些话,“我给矿上的所有工人都买过保险,除了保险公司的赔偿之外,公司额外的赔付工作我也安排下去了,矿山平时从没有违规操作过,即使有什么过失也不是存心的,你知道我做事的原则。” 袁天纵并不是什么黑心矿主,相反他对于替他干活的兄弟不分高低贵贱都给予应有的待遇,平时又是赏罚分明,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手下都对他十分死忠的原因。 听到他说出这些话,陆敏行心里这才有了点底——如果是这样,那事情还没有糟糕到底,“你去哪儿?”他这下才有心思想别的。 “我出去看看,失踪的人找到没有,今天一上午都在挖。”袁天纵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去一下就回来,别怕。” “我……”陆敏行正想说我怕什么,突然间想起自己一夜辗转的原因,又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小心一点。” 此刻袁天纵真想就此躺下来什么也不管了,可毕竟身上还有责任,他叹了口气,俯身亲了亲陆敏行的额头,这才转身出了门。 看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陆敏行不由得拥紧了那床带着点微微洇湿和霉味的被子,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虽然疲惫不堪,可是陆敏行心里有事,只是小睡了一会儿,不到六点半就醒了。他起身走出那个房间,发现袁天纵穿着一身对襟的粗布衣服,脚下趿着一双黑布鞋,已经在院子里坐着摇起了蒲扇,助理小吴和法务总监刘永志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边。 “起来了?”袁天纵看到他,站起来将他拉到身边坐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陆敏行对他摇了摇头,“睡不着。” 刘永志看到陆敏行出来,颇为识趣地说:“那袁先生,我们先走了,那头还要我们提供保险的资料。” “不忙,不是还有事情没说完么。”袁天纵叫住他,“敏敏又不是外人,你说的他都懂,搞不好还能出点主意。” 刘永志想想也对,这才又留下来。 陆敏行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后来听他们说的都是有关溃坝事件处理的详细内容,他不由得打叠十二分的精神去聆听并分析其中的关键。 原来矿上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接到监察部门下达的通知,要求他们停产检修尾矿库坝,以应对今年迟来的台风季。但是通知下达的时候袁天纵不在国内,是由公司负责安全生产的总经理代替他签收的,可直至事故发生之前袁天纵从未见到过该停产通知,也未在任何会议上听到或有人向他汇报过。 陆敏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上次小吴上门去取印鉴,为的就是此事。可是自己当时明明都提醒过袁天纵要注意了,怎么还是捅了娄子。 他不知道当时袁天纵为了跟他分手的事情搞得失魂落魄的,根本没将心思放在这件小事上,底下的人贪图省事一直将他蒙在鼓里,没想到却惹出这样的事端。 知道自己肯定要为这个疏漏负责,见惯风浪的袁天纵倒也并不紧张。赔钱,他没有异议也舍得出钱赔,如果真的要坐牢他也有心理准备,只是看见陆敏行颦眉深思的样子,知道他是为自己紧张,这才有些心疼。 “我去求求李主任,托他请庄律师给你辩护。”陆敏行已经想好,虽然刑案不是他的专长,不过综合种种事由和经过看下来,如果处理得当,这件事的后果也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陆敏行打算去求他当年的导师李释愆,因为他与著名刑事律师庄文重很熟——庄文重名头太大,所以并不是什么案件都接,如果没有信任的人介绍,恐怕他连咨询都不肯做。虽然做这种事情陆敏行很不擅长,可是为了袁天纵,他仍旧决定硬着头皮去找李教授帮忙。 “敏敏,我自己会找律师。”袁天纵眉头一皱,“你用不着为了我去求人。”反正他已经让律师去联系了警方,也算是及时认罪自首,不过至今对方尚未有所行动,估计还在和县里权衡利弊,所以还未见得就一定会闹上法庭。 “谁说我是为了你!” 陆敏行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你难道要让大家看着你进监狱吗?你的父母怎么办,你公司的员工怎办?” 如果庄律师肯出手,陆敏行基本上可以确定,即使袁天纵不能判缓刑,至少刑期也能比较短,这种官司一般都要很长时间才能结案,多数能在看守所羁押候审期间就能服完,免得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进监狱受折腾。 虽然一致认为陆敏行说得很对,可见他竟然在对袁天纵发火,一边的小吴和刘永志都吓得不敢吱声;而老板令人意外地居然没有黑脸,更是让两人觉得世道变了。 袁天纵朝两个手下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两个人如蒙大赦,立刻迅速消失。 “啧啧,竟然敢当着外人的面教训我了。”袁天纵故意重重地长叹一声,“真是出息了啊。” 陆敏行无暇去理他,只是一直在考虑还有什么细节没有想到,还有哪些证据需要准备之类,又匆匆跑回屋里去从背包里取出纸笔写下来备忘。 见陆敏行一直为自己忙碌着,袁天纵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白水,然后坐在他身边,替他打扇。 41)第41章 ... 第四十一章 事故查清之后,袁天纵果然受到了警方的拘传。 调查组认定尾矿库初期坝漫坝决口,导致金鼎河流域死亡十七人,其中六人直接死于尾矿库溃坝,另有十一人由于尾矿库下游水电站拦河坝溃坝而身亡。除去天气原因之外,坤鑫矿业旗下公司对事件发生负主要责任,金鼎山尾矿库溃坝是导致下游水电站拦河坝漫顶溃坝的直接原因。 经过警方询问之后,刘永志立刻给袁天纵办了取保候审。因为他的公司一向守法经营,不存在强令工人违章作业的情形,事后又积极投入抢险和赔偿,若说有疏忽大意的过失,也最多就是疏于管理而已,即便被判有罪,量刑也不会太高。 陆敏行在袁天纵还在看守所里等待取保候审批复的时候便回去了,一方面他得继续上班,另一方面,他打算立刻去求恩师李释愆帮忙。 说实话,陆敏行去求李教授,心里是没有一点底的。李释愆在法学院是个传奇人物,不单因为他出身富贵之家却行事低调,也不单因为他懂六门外语,有两个博士的头衔,当年只有三十二岁就做了教授和硕士导师,光是他平常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行事作风,就足以让人侧目。 陆敏行在求学的时候一直都是敬慕于他的才学而又畏惧他冷淡的个性,不敢太过接近,因为那个人总是独来独往,对谁都保持着距离——那时候女同学们都私下里说李教授会不会是吸血鬼转世,苍白,漂亮,神秘而略带点神经质。 当时陆敏行的论文在李释愆那里获得的评价很不错,还曾经有幸去他兼职的律所里服务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来可以说已经是李释愆对他另眼相看的极致了,这才让陆敏行有一点信心。 让陆敏行欣喜的是,李释愆接到他的电话之后,并没有推辞,而是将他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详谈。 再度见到这位今年已经三十有六的恩师,陆敏行第一个年头就是,怎么这个人都不会老的。他仍旧和自己当日在校园里看到的一样,华丽的长相,一丝不苟的穿着,沉静的眼神。 “李教授。” 李释愆听到他的声音,这才从电脑前面站起,“嗯,来了。”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因为陆敏行是他带的第一批研究生,大约感情多少还是不同,李释愆像所有老师一样,问了问学生最近的工作和生活。 “这么快当上法官,不错。”尽管是在称赞,李释愆的口气仍旧是淡淡的,“那时候我以为你会继续考博呢,你的个性挺合适做研究的。” “呃,我……”没想到老师会这么说,陆敏行有些尴尬。他怎么好意思告诉老师,若不是本科毕业找工作相对困难一些,他一早就连硕士都不读了,一直用袁天纵的钱读书他问心有愧,“家里条件不允许。” “噢。”李释愆并没有过问太多,立刻直奔主题,“你托我的事,我会去问问文重的意思,资料都带来了吧。” 陆敏行立刻奉上精心准备的案卷和资料,“麻烦您了,不好意思。”知道这位老师肯接手,事情差不多就有了九成把握。 “不会。你肯来求我,说明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李释愆的声音还是没有什么起伏,却让陆敏行差点红了脸。 他慌忙收回递出去送资料的手,手肘却不小心带到了李释愆桌子上放着的一只相框。陆敏行立刻双手接住,瞥了一眼,发现上面是李教授抱着一个小婴儿的照片。 “我女儿。”李释愆解释了一句,陆敏行怔忡了一下。这位老师从不与任何人亲近,很难相信他竟然能结婚生孩子。 “很可爱。”轮廓看起来很像李老师,长大了一定是个美女。 “是的。”李释愆破天荒地微微一笑,一点也不谦虚。 “对了,这本书你可以看一看,很有帮助。”李释愆突然从案头拿起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他,陆敏行一看,是一本德文的民法学专著,“有什么不懂的,还是可以写信给我。” 取保候审期间,袁天纵一直赖在陆敏行的住处不肯走,还振振有词地说如果擅自离开居住地会被警察叔叔捉回去关,陆敏行不禁哑然。 李释愆果然言而有信,虽然这个案子毫无挑战性和代表性,最后庄文重还是答应接下来。 一直关注儿子官司进程的袁安邦和张明涓听到消息,悬着的心方才放下,知道这都靠的是陆敏行,否则袁家再有钱也未必啃得下这个关系,心中对陆敏行一贯的怨气也消去了大半。 “敏敏,陪我出去玩。” 陆敏行正躺袁天纵怀里在看书,突然被他抓住胳膊。他知道,这是活泼好动的袁天纵表达寂寞的方式。 “我想把这本书看完……”李释愆推荐的书果然不同凡响,陆敏行看得有点着迷,有些观点还想跟老师探讨一下,“李教授真是太厉害了,好多东西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他兴奋地对袁天纵说道。 “敏敏,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在我面前称赞别的男人了!!”袁天纵没好气抓着他的手,取下他手上的书,“走走走,别看了!” “哎,去哪儿啊,我……” “我们去玩保龄球。”因为牵涉到刑事案行动受限制,袁天纵不能出远门,只能在家门口随便玩玩,没几天就觉得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等一下。”陆敏行被他强行拉起来,只好放下书,“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终究是心疼他,陆敏行并没有真正地拒绝。 袁天纵常去的那个会所人不太多,他一上去就拿起十六磅的球打了几个全中,最后又拖着陆敏行一起玩。 “为什么我是十二磅啊。”陆敏行不满地咕哝了一句,要去换大一些的球。 “你还小,体重轻嘛。” “拜托,我都快三十了。用十四磅的没问题。”陆敏行不去理他,自己去拿了球玩了几趟热身。 到正式开始的时候,陆敏行口渴了,便到前台去拿了几瓶水,回到自己的球道时看见一个三十几岁打扮得很前卫的男人站在袁天纵身边,一双眼睛竟然红红的,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袁天纵甩开他的手,看到一边的陆敏行更是脸色一变,“小郭,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找我。” 陆敏行挑了挑眉,知道又是那男人的桃花债,只得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他自行解决。 那男人走了之后,袁天纵立刻飞奔到陆敏行身边坐下,“敏敏,我跟他没什么啊,上次一家杂志请我去拍照,这家伙是摄影师。我和他就只是吃了个饭而已,什么都没做。” “别解释了。”陆敏行起身开始玩球,怀着一丝恶劣的想法,故意将袁天纵抛在身后,“我明白的。” “你明白个屁!”袁天纵暴躁地吼,哪容他这样暧昧地回答,看来敏敏根本不相信他已经全都改了,“敏敏,你知道,我从来不骗你!” “好了好了!”陆敏行尴尬地望了一眼周围,虽然人少也不能这样引人注目,见对方额头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他正色望着袁天纵,“我愿意相信你,好吗?” 经过了这么多事陆敏行早已明白,他们两个人根本分不开。袁天纵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因为疼他爱他而已。 42)第42章 ... 第四十二章 庄文重的确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律师,接下这个案子之后他约见了袁天纵两次,又连同刘永志陆敏行两个人从头到尾将事情捋了一遍,并不因为案子过于简单而有半分懈怠。 就在案件马上要进入庭审阶段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个意外,头一次让一向处事干净利落的袁天纵左右为难。 栾惠茹绝不是特地要挑这种紧要关头来找麻烦,实在是事关重大,她无法擅自做决定。 “你确定了?”袁天纵望着眼前的女孩,脸色阴霾,“到底怎么回事?” “……基本上确定了。”栾惠茹小小声回答,仿佛闯了大祸的小学生一般。她已经反复确认了几次,否则她哪敢如此鲁莽地通知袁天纵,“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当时明明做了保护的。” 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原本以为已经风平浪静,谁知道前几天她工作中闻到精油的味道突然有反胃恶心的感觉,再加上月事一直迟迟未来,栾惠茹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回去自己测试了一下,竟然是阳性反应。 “搞的什么鬼。”袁天纵忍不住诅咒一声,捏碎了正要塞进嘴里的香烟。这个噩耗比法庭判他个十年八年也不遑多让,“什么破事。”男人想起当时自己随手放在床边柜子上的保险套,那是按照他的尺寸买的,自然不合适陆敏行,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操蛋。 “我原本想自己解决掉,考虑了几天觉得还是应该让你们知道……可是我不敢单独找敏行哥哥商量。”栾惠茹担心若是告诉陆敏行,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他也一定会又提出结婚负责什么,但这并不是她的初衷,只好先来问问袁天纵的意思。 “暂时先别告诉他。”袁天纵急忙接口,此事若是让陆敏行知道,那孩子一定又会寝食难安,若是钻了牛角尖可就糟糕,“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因为陆敏行,袁天纵本来一早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小孩;可是同样因为陆敏行,眼前的问题似乎不太一样——男人瞪着栾惠茹仍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敏敏的孩子,将来一定又漂亮又聪明……而这个孩子是否存在,取决于他的一念之间。 袁天纵回想自己这一生,父母双全手足众多,亲戚多得自己都不一定认得全,陆敏行却因为他的无心之举而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按道理来说,趁现在处理掉孩子永绝后患才是正理,袁天纵要说一声做掉孩子原自容易,想来栾惠茹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又一次亲手杀死陆敏行的至亲,也差不多是彻底斩断了他此生拥有亲人的机会。 假如陆敏行知道这个孩子存在,袁天纵不敢去想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如果要破坏现在这份好不容易回来的平静,袁天纵的选择就是不要让陆敏行知道这些。 庭审之后结果下来,法院给袁天纵判决是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这就意味着他不需要一把年纪还要进监狱去服刑。庄文重的刑辩经验极其丰富,加上袁天纵投案自首在前,又在事后积极赔偿,所以这个结果并不出人意料。 这场官司兜兜转转差不多花了半年时间,拿到判决的时候已经是春寒料峭的早春二月。 在等待庭审的日子里,袁天纵一直在考虑自己对于栾惠茹的安排是否正确——他最终还是决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当他将肚子微隆的女孩带回袁家老宅的时候,张明涓和袁安邦都吃惊不小,不知道这个一贯不按常理出牌的幺子又在玩哪一出。 袁天纵告诉双亲这个女孩怀了他的孩子,她至少会在袁家呆到生产,并专门安排了两个人照顾她。 张明涓听了,心里又是惊愕,又是迟疑。 栾惠茹被人带去休息的时候,老太太忍不住问了儿子一句小陆那里怎么办——经过这场官司,他们夫妻俩眼看着陆敏行跑前跑后,从一开始只身去矿上找袁天纵,之后又一直在矿山和庄文重的事务所之间奔走,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看出他对袁天纵的感情如何。现在儿子刚获自由便带回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张明涓的内心深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止不住的兴奋,但同时也觉得儿子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他。 袁天纵抿了抿嘴,头一次沉吟了片刻,之后才简单说道:“这你不用管。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跟他解释。” 实在是怕了陆敏行对于家庭和责任那一套近乎迂腐的理论,更不想看到敏敏在孩子和他之间徘徊痛苦,袁天纵决定再做最后一次独裁的家长——哪怕陆敏行将来得知真相后会怪他,他也不能后悔。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到底,陆敏行本身的利益才是促使男人决定保留孩子的最大原因,只是在时机成熟之前,袁天纵不打算冒险告诉他。 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袁天纵曾经问过陆敏行,喜不喜欢小孩子。他记得当时那孩子迟疑了好久,才认真地回答说,你不要再去招惹未成年人,那是犯罪。要是被人抓到把柄,就不能判缓刑了。 虽然两个人的问答根本牛头不对马嘴,意思全弄拧了,但是袁天纵看陆敏行明明有些伤心却还尽力摆出平静的样子,一时间心疼得不行。 “靠,你知道我没有恋童癖!” 男人瞪着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大宝贝,怪叫了一声之后便将他压倒在沙发上不满地咆哮,“哪里还有你这样高明的未成年小骗子?”他那时候一瞧见陆敏行的样子就喜欢,满脑子考虑的都是立刻带他上床,如何还能顾及其他,后来知道他才十五岁还内疚了一下下,可是再见到他又什么原则都没了。 “那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陆敏行被说得有点尴尬,轻轻地推开袁天纵。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过段时间我也许会收养一个孩子,我希望你能接受他。”男人正色说道,他不想瞒陆敏行任何事,除了孩子的父亲是谁之外。 陆敏行一呆,“你要收养小孩?” 无可否认,他的心立刻乱了。 难道是袁天纵终于知道陆敏行现在已经三十岁了,一个人独立生活也没关系,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吗? “是啊,想必你也很清楚,袁家事情多,养小孩继承家业是每个家庭成员应尽的义务。”袁天纵尽量让自己的说辞合理,可是怎么看陆敏行的表情也不像是欣然同意的样子,“叔叔大你十几岁,现在我们一起养个小孩,以后我老了也好有人陪你,不好么?” 也许他会在死之前告诉敏敏孩子是他亲生的,或许在他们共同生活的途中敏敏自己会察觉到这个事实,不管怎样,只要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自然会培养出感情来,血缘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敏行瞪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袁天纵主动提出要收养一个小孩,以后他会抱那个孩子,亲那个孩子,对宝宝投入大量的感情和精力,就像当初圈养他一样……陆敏行发现自己很难想象这种的场景,这不是袁天纵以前那许许多多的露水姻缘,而是一项长期而浩大的工程,而且看他的意思,自己还必须全程陪同。 “敏敏?”袁天纵发现陆敏行有些不太对劲,“你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喜欢?!那孩子甚至有可能是袁天纵和不知道哪个女人生的……想到这里陆敏行发现自己根本难以接受。 “我不要。” 近乎冷漠和任性地说出这句话,不单是袁天纵,连陆敏行自己都觉得吃惊——原来自己的独占欲竟然如此强烈,甚至已经到了连想一想有人会分薄袁天纵对他的疼爱都无法忍受的地步。 43)第43章 ... 第四十三章 自从那次一口回绝袁天纵之后,陆敏行发现他再也没有提起收养的孩子的事,可是他也知道,袁天纵既然提了,就表示十有八九会去做,谁也不能阻止他。 等到袁天纵将孩子领进门,就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吧。 “敏敏,在想什么?” 初夏的清晨,袁天纵抱着陆敏行躺在床上,如同吃饱了的雄狮一般,表情满足而慵懒,一只手犹自在他温热光润的肌肤上爱抚,“怎么瘦了这么多?我抱着都觉得硌手……最近法院很忙吗?” 其实他的意思是表达关心,可是男人天生直来直去又不会说甜言蜜语,话一出口全都变了味。 “嗯,不是很忙。”陆敏行闭着眼睛,窝在他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那就是没有好好吃饭……晚上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袁天纵俯身在他的眉间印下一吻,“今天我们先去看看惠茹。” 时间进入六月,栾惠茹的预产期也快到了,袁天纵一早已经安排人将她送进最好的医院里待产。在这之前,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早点告诉陆敏行真相比较不那么让他煎熬——这几个月来天天都在隐瞒真相,时间虽然不长他却已然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如何能长期持续下去。 袁天纵对于陆敏行坚决拒绝的态度不是不惊讶,在他的印象里那孩子虽然冷静理智不擅表达感情,却绝非冷血自私的人,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收养孩子的建议反应这么大。 若是等孩子生下来之后直接带回来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无疑是对陆敏行极大的不尊重,袁天纵也舍不得这样对他。到现在木已成舟,他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摊开来说清楚算了,反正只要惠茹不同意,敏敏也总不可能强迫她结婚。 “惠茹?”陆敏行这才睁开眼睛,起身坐在床上。 这半年来他先是忙袁天纵的事,后来又听从了李释愆的建议,准备攻读在职的博士研究生,跟着他做民商法的深入研究,一直都忙得不可开交,倒把她给忽略了,“惠茹怎么了?栾鸣辉又去找她麻烦吗?” “不是。”袁天纵也郑重其事地坐起来,一口气说道:“她很好,只是要生孩子了。” “她)她要生孩子……”陆敏行乍听这话突然瞪大了眼睛,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脸色也刷的白了,“我……”怎么看也知道,这是自己闯下的大祸。 袁天纵说这话之前就知道陆敏行会很惊讶,不过见他这个样子还是心疼得不行,连忙抓住他的双肩,“不要怕,没什么的,不过是小孩罢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要一起养小孩吗?” 袁天纵一时还不敢告诉陆敏行,B超早就查出来,栾惠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男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模模糊糊想起自己以前说过的一句混账话,惟有苦笑——“如果她们能让你重新硬起来,那叔叔也认了。” 现在倒是毋庸置疑,他的敏敏的确是个很带种的男人,不但一次中奖,还买一赠一,弄得他头大如斗悔不当初。 “惠茹……惠茹有了我的小孩……”而且袁天纵还决定要她生下来,陆敏行的声音都颤了,心里也乱成一团,“她现在在哪里?”哪有他这样糊里糊涂的爸爸,孩子都要生了才知道他的存在。 “在医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叔叔都让人安排好了,她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知道陆敏行最重视的就是责任,袁天纵全盘向他报告,“她很好,孩子也很好,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养大他。” “我……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突然间听到这个消息,陆敏行完全来不及消化,原来袁天纵打算收养的是他的孩子,这真是荒谬,那明明是自己的责任,应该由他来决定,“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霸道……”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非要拉着那丫头去结婚!也不想看到她杀掉你的孩子!”袁天纵没好气地说。 只不过是上了一次床,这傻孩子就嚷着要负责了,要是知道对方怀孕还不知道又要闹到什么地步——如果陆敏行闹着一定要娶栾惠茹,到了现在男人自忖还真没把握能拗得过他,他如今整个一个把孩子宠坏了,又舍不得教训的家长,“我们一起养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因为你,我很在乎他们——这句话男人放在心里没有说。 瞪着对面的男人,陆敏行颓然低下头,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事情极有可能,而他提出的解决办法也属合理,可一时又无法接受现在的状况,呆了好半晌才朝他大吼:“袁天纵,你是个大混蛋!” 这个人看来早就盘算好了,原来他打算收养的是惠茹跟自己不小心制造出来的孩子,陆敏行根本连拒绝的立场都没有,这简直就是逼着他在孩子和袁天纵之间选一个。 见对方有将自己踹下床的趋势,袁天纵连忙将他圈在怀里,用尽十二分的耐心劝导他:“敏敏,没事的,惠茹和孩子以后都会过得很好,我保证他们不会受苦,也不会像你小时候一样被人丢下,我会好好疼他们,你知道我说话算话……” “我)我就是不要你疼别的人!” 袁天纵的话无意间刺痛了陆敏行的神经,激动之下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羞耻得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推开袁天纵跳下床,陆敏行想躲进卫生间去,却被那个兴奋得快要爆炸的男人一把抓住拦腰抱起压回床上,“你刚才说什么?”这小混蛋从来不肯对他说哪怕一个字的甜言蜜语,像这样被逼得急了才说出来的心里话让男人肝都颤了。 陆敏行恨他这样咄咄逼人,却又挣扎不出他的手心,只能握拳在他宽阔的背上死命捶打,“袁天纵,你去死!” “好好好,我去死我去死……”已经完全没有原则的男人丝毫不以为忤,现在他只想听这孩子亲口说那句话,“不过死之前你要告诉叔叔,刚才说了什么?” 陆敏行涨红着脸,偏开了头,薄唇紧紧地抿着。 “敏敏……”袁天纵瞪着他良久,知道要他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喟叹一声暗自可惜,“那是不一样的,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懂么?” “嗯?”陆敏行听他不再调笑,终于肯正眼看他。 “你和孩子啊。”男人咧嘴一笑,面目爽朗,“我疼他们,和疼你是不一样的……全都因为那是你的孩子所以我才愿意接受他们,而且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你,明白吗?” 袁天纵真的没想到陆敏行拒绝他领养孩子竟然是这个原因,原来这孩子缺乏安全感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而且,那并不只是缺乏安全感,还有对他满满的独占和依赖…… “你说他们……”暂时忘记了研究袁天纵话中的深意,身为法律工作者特有的细心让陆敏行迅速抓住一个重点,难道这混蛋还打算收养好几个孩子吗? “呃。”一不小心说漏了的男人顿了一下,随即便大大方方地招供:“没办法啊,都是你太厉害,让那小丫头一口气怀了两个……她说她外婆那一族有生育龙凤胎的历史。”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袁天纵说你将来会帮别人养小孩,而且还养得心甘情愿不亦乐乎,简直就是跪求做便宜老爹,他绝对会一个大耳刮子伺候,而现在他却能够如此平静地和陆敏行讨论孩子的遗传问题,简直就是世事变幻莫测的典型案例。 “龙凤胎……”又一个震惊让陆敏行都要口吃了。 他就要当爸爸,而且一次就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虽然还没有实感陆敏行已经感受到头顶笼罩着一阵无形的压力——现在这个情况,他和惠茹是不可能结婚的了,可就算他的工作还算不错,要独自养两个小孩还是会非常紧张。 “惠茹不会嫁给你,你也休想带着孩子跑掉。”仿佛看穿了陆敏行的心思,袁天纵脸色一沉,拉他起身穿好晨袍,此刻的表情就像个严肃而又不近情理的长辈,手上的动作却透着宠爱,“孩子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责任,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你知道我的脾气。” 陆敏行“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怔怔地任由对方拉着他去卫生间洗漱,突然间想到一件事似乎很头疼——袁天纵总爱在他面前自称叔叔,等孩子生下来,他岂不是要升级为叔公? 44)第44章 ... 第四十四章 一年后 陆敏行在书房里写论文,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孩子清亮的啼哭声,他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儿,起身查看。 “怎么了?” 见袁天纵小心翼翼地从婴儿车里抱起一团软软的小东西,动作十分笨拙,眉头微皱似乎不知所措。 “我来吧。”见孩子哇哇大哭,陆敏行不放心接手过来,查看了一下当即判断他是饿了,立刻熟练地摇着孩子哄着,“宝宝乖,爸爸马上给你弄吃的……” 袁天纵原本正在头疼,这下正是求之不得——他总觉得孩子太过细小,就是抱一抱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生怕自己粗手笨脚一不小心将孩子弄碎了,却又舍不得陆敏行劳累,原本打算自己来照顾孩子,却发现这真是太不容易。 “小旻怎么一直哭?你看荇荇就这么乖。”男人搞不定小男娃,不免有点讪讪地。 “他是男孩,容易饿嘛。”陆敏行不以为意地说道,抱着孩子出了卧室的门,见陈淑卿早已将宝宝需要的食物准备好。 现在孩子刚刚脱离哺乳期,离开妈妈之后需要的照料更多,陆敏行每天除了上班和论文之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孩子上。 白天袁天纵会带着孩子到袁家大宅交给专人照顾,也顺便让父母过过含饴弄孙的瘾,晚上在陆敏行下班之前才会亲自去将孩子接回他们两个住的地方。 “长得真像你。”一阵忙乱之后,等到孩子们都安静下来,男人用食指的指节轻轻触着小女娃柔嫩的脸蛋,带着一脸毫不掩饰的宠爱再次感叹,“这么漂亮,不知道以后得让我担多少心呢。” 陆敏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荇荇还这么小,你担哪门子的心。”倘若不知道荇荇是自己的孩子,陆敏行一定会嫉妒她。 自从孩子生下来,袁天纵就无可救药地坠入了孩奴的深渊,尤其是对长相酷似陆敏行的女儿袁荇荇,简直就快宠到天上去,标准的连含在嘴里都怕化掉。谁都知道他这是爱屋及乌到了快走火入魔的地步,这样一来弟弟袁嘉旻不免就显得有些被冷落了,有时候连陆敏行都会忍不住说他太偏心。 “我们袁家的规矩,女儿就是要这样养!”袁天纵丝毫不为然,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护。 “你去睡吧,时间不早了。”陆敏行见孩子们都已经再度入睡,轻轻吩咐了一声,打算回书房去完成自己未竟的工作。 “敏敏。”袁天纵拉住他的胳膊,语气有些委屈——自从将宝宝们接过来之后,这孩子的眼里除了工作就是照顾那一对小讨债鬼,他感觉自己就快被遗忘了。 “嗯?” 房间里很静,陆敏行清浅的呼吸声响在耳边,让男人心猿意马。 “别去书房了,你陪陪我。” 等到满足了袁天纵的任性,陆敏行已经累得睡着。看见他疲惫的样子,男人心里有些内疚,可是又不能忍住碰他的欲望。 过了不到两小时,隔壁房间再度传来婴儿的哭声,陆敏行动了动身体,勉强睁开困倦不堪的眼睛,就要起身去查看。 一旁的袁天纵也醒了,打开台灯看见陆敏行一脸的倦容,心里暗暗叹息一声,伸手将他按在床上,“乖,你好好睡,我去看看。” 陆敏行累得厉害,但还是不太放心,挣扎着想要起来,直到袁天纵帮他拉了拉被子,像哄小孩一样在他的肩头拍打,才又迷迷糊糊地安静下来。 袁天纵轻轻地来到隔壁,抱起哭闹不止的袁嘉旻,此刻陈淑卿也起身过来查看,还带上了温好的奶瓶。 在陈淑卿的帮助下,袁天纵终于头一次准确完成了安抚孩子的工作,等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他回到卧室在陆敏行旁边躺下。 一个晚上如是反复几次,到了凌晨袁天纵只觉得脑袋里都塞满了浆糊——之前他从未想象过孩子竟然是如此折磨人的小怪兽,难怪敏敏这段时间整个人都憔悴了。 “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察觉到对方再一次躺下,陆敏行搂着袁天纵的脖子贴在他身侧,闭着眼睛轻轻地说了一句,“等我拿到学位就好了。” “敏敏。”袁天纵抱着他心里盘算,在看到怀中的人那隐隐泛着青黑的眼圈时终于下了决心,“我要是现在退休,以后你可要负责养我。” 知道陆敏行绝对舍不得把孩子交给别的人养,也不会愿意放弃现有的工作和深造的机会,所以一直在拼命支撑。眼见他每日忙碌如同一支两头燃烧的蜡烛,袁天纵怎么可能不心疼,因此他决定先暂时将工作交给职业经理人,自己在家里照顾孩子。 做出这个抉择,其实连袁天纵自己都很吃惊,全职煮夫在他以往的生命中可算是做梦也想不到的职业,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了陆敏行竟然可以堕落到这种令人唾弃的地步。 “诶?”陆敏行蓦地睁开双眼,怀疑自己尚未清醒,“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否则为什么突然说退休…… 感觉那孩子突然有些紧张地抓住自己睡衣的袖子,关切与依赖溢于言表,袁天纵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他将陆敏行揽进怀中,捏了捏他的鼻子粗声说道:“我的意思是,现在由我来照顾那两个小鬼。等他们大一些,叔叔一定重出江湖,再带你出去风流快活。” 真他妈不甘心啊!男人揉揉鼻子,这下要彻底沦为老妈子了。 不过在看到陆敏行默默地靠紧自己,漂亮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一层水气,那神情就跟多年前自己突然出现在他的家长会上的时候一样,袁天纵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理所当然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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