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鼎 - xp1024.com
《易鼎》


序章

洛阳的九月,本应是收获之节,但是此刻放眼看去,城外昔日的良田之上,满是野草和荆棘。

洛阳城畔喊杀连天,数十股浓烟直冲天空。

雄伟的城墙已经被轰破多处,在胡骑的监督下,十数万汉人军民被凄惨的驱赶着,蚂蚁一般拼命向城中冲锋,城头的箭雨无情的朝同胞落下,每时每刻,都有汉人倒下。

又一批被称为“霹雳车”的巨型投石机,运抵前方。

片刻,巨大的石弹划破天空。

“轰轰”连串巨响,在沙尘碎石中,一段城墙摇摇欲坠,顿时,整个战场,胡人的欢呼声山崩海啸一般爆发出来!

大胡王庭四王子忽尔博,雄立在高台上,在他四周,上千旗帜飞扬,三千虎贲近卫候命,再远处,十五个万人师横列开来,漫无际涯。

虚空之上,肉眼不可见的黑气,带着红紫之色,直冲云宵,如刺破天穹的巨剑,卷动着风云。

忽尔博凝视远处,突然之间叹息一声。

“殿下,今王师百万,上将千员,皆阵列于此,殿下何故叹息?乃忧此战否?”身边一个道士稽首行礼问着。

“哎,非忧此战。北方秦王、晋王已灭,梁王早降,此刻洛阳一下,江南膏腴之地,民不堪战,更是难挡大军。自此万里江山,尽在父汗手中矣!吾何忧哉!”

就在这时,远处旌旗摇动,只见空中一暗,又一片箭雨直冲而上,遮天盖日。

随着呼啸的箭雨落下,大片人应声而倒,敌我尸体交错的堆积起来。

战鼓雷鸣,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每个人的心中。

受此驱使,更多的汉人,不断填补上去,丝毫不予守城之人喘息之机,几处缺口,更有着洪水冲坝之势。

远处又一段城墙,“轰隆”一声巨响,颓然倒下。

“杀,杀进去!”角号吹响,大胡的铁骑,终于发动,其前行带起的声音,就如雷霆一样,奔雷般的马蹄声滚滚而去,给予最后一击。

“今日看巨石击城,又想起了王弘德,这霹雳车,还是他所创!”忽尔博视眼前激烈的搏杀如无睹,凝神远望,目光幽远:“只是,我出兵之时,父汗就要将其处斩,虽然父汗旨意,只要他求饶臣服就可免死,但他性格坚毅,算上以前被蜀王囚禁的日子,前后已有十三年,当初父汗要立他做汉王,他也是不假辞色,坚辞不就,只怕这回他依旧是不为所动吧!”

远处战阵隆隆,却不掩其声,身边稍后处数个汉将都脸色黯然,低头不语。

王弘德,蜀地吉新郡节度使,曾和游学中原的忽尔博结为兄弟,他继父之位后,多有创建,曾屡破敌镇,扩张势力,可惜却被其部下,也是其姻亲的李承业兵变,囚禁十年,李承业日后称蜀王,多依其基业。

大胡入侵,秦王蜀王等先后败亡,王弘德被胡人俘获,押送到大胡王都燕京。

囚禁三年,受到无数次劝降、逼降、诱降。

当时北地难平,大汗欲立汉人傀儡,许诺立其为汉王,王弘德坚辞不就,此事轰传北地甚至南方。

就在这时,数骑自北方远道而来。

稍近,却是近卫服饰,当先一人,身材魁梧,浓眉,生着连鬓胡子,他到了近处,下马落地,半跪喊着:“报,王先生已经在五日前被处斩。”

听了这话,一生南征北战、杀人如麻的忽尔博还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脸上不由浮现寂寥之色。

高台下,数个道士和僧人各自行礼,口念圣号。

片刻之后,忽尔博才收拾了心思,问着:“当时是何情况?”

“是,大汗设酒宴于承乾宫,最后招降之,王先生坚拒,被大汉下令在大殿中处死,临刑前,大汗问他有什么话要说。”

“王先生说绝命词——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忽尔博低语念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青衫少年,温酒举杯。

“王先生又说,先贤所说,唯此句不然。”这骑士显然不懂,死记硬背,又背着:“汉家江山破碎,神州蒙难,岂因一死而无愧之,我有愧也!”

“岂因一死而无愧之。”忽尔博默念几次,突然之间哈哈一笑,说着:“果然是我忽尔博的结拜兄弟!”

转过身来,令:“城破,许洗城三日,我忽尔博的兄弟死了,岂可没有血祭!”

将令传下,众将轰然应诺,大是欢喜。

片刻,城中杀声四起,哭喊之声数里可闻,几如地狱。

僧道一众立定高台,用法眼观望,黑紫之气直冲天空,盘旋而上,黑龙隐隐,大有王者之相。

随着屠城令,血光弥漫,直冲龙柱。

“善哉,善哉,此方大难,皆是气数(业力)所至!”高台下,数个道士和和尚再次各自行礼,口念圣号,眼露怜悯之色。

各自经文,空灵而沉静,随着经文,只见一片天空豁然大开,佛光灿烂,天花缤纷而下,诸天神佛,绝色天女,俱都隐隐在天花中显现,或显慈悲相,或显伏魔相。

又一处,祥光直冲天上,清气丝丝垂下,洋洋洒洒。

无论佛光道气,皆依于龙柱,只见道气佛光所至,接连不断的光辉,打在它们栖身的血光上,血光飞溅破碎,朦朦胧胧中,下面的屠杀还在继续。

“此吾等之故土,此吾等之旧国!”

“老父就戮,娇妻遭辱,幼子死于非命!”

“复仇,复仇啊!”

无数冤魂不甘的长号,震动着灵界。

“一念怨恨,就生魔难,四大皆空,转生极乐。”佛光渲染天空,怨魂依附的血光,依次消灭,血光破碎,强大的吸引力,使怨魂不得不投入背后黑暗的旋涡之中。

“上帝大慈,普降甘霖,告尔众鬼,解尔怨结。”清玉一样的声音震动虚空。

净禅,王明理,八百思,都是高道高僧大德之士。

受胡帝册封,以御天下道门佛门,削尽亡者怨恨。

就在这时,在场的大德之士,突然之间脸显惊容,目视苍穹。

茫茫天际,本来太阳照耀,虽有万千星斗,依旧晦暗无光,突然,北方天际,一道强烈白气腾升而起,划过天际。

“是浩然正气。”

“王先生刚烈,受死而有此气,也不算稀罕,何以七日后再发?”几个大德不由微微变色。

“苌弘放归蜀,自恨忠而遭谮,刳肠而死,蜀人感之,以椟盛其血,三年而化为碧玉——莫非七日化碧?”

“不好,有此气在,干扰我等法力了!”

只见白虹贯穿天地,其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几无可御,天空上打开的佛土大门,道门天帝甘露,被这气一冲,顿时猛烈摇晃。

而原本血光稀薄的怨灵,突然长声,百万怨灵同声怒吼,天空上乌云突然之间云集,翻卷奔腾而来,犹如飓风来临之前的海面。

唯有白气贯穿,依旧倾泻而来。

亡魂不甘的长号,前赴后继的扑向白光。

在场的大德察此异象,不由猛打了个寒噤,大惊:“不好,快停止洗城!”

说时迟,来时快,百万怨灵猛的冲入白光,顿时,白光卷着百万怨灵,形成着一个外白内红的大光球,向上一冲。

就在这时,天空之间,突然闪出一颗斗大白星,光华灼灼,摇曳生姿,大有立刻出手摇撼乾坤,进而令天地翻覆之势。

星光直垂而下,与光球一冲,只听“轰”的一声,天空猛的一暗,一个神秘旋涡出现。

“不好,天机混乱了。”在场的大德都脸无人色。

一阵狂风吹过,只听“喀嚓”一声,忽尔博代表汗王的大旗,应声而折。

第一章 夺舍(上)

县志记:是日,白虹贯日,稍刻,有雨

下午下过雨,虽然现在天色已经放晴,空气中,却还隐隐弥漫着水气。

贺仲迈开大步,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薄薄的衣着,腰上带着长刀,背后还有一张短弓。

在他的手中提着,是一只野鸡,一包仔细挑选的药草。

因为刚下过雨,身上一层的潮湿,已经初秋,凉意入骨,此时贺仲却无暇顾及这些,他只想着营地的情况。

“不知道小官人醒了没有……”想到那个人的情况,贺仲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

昨天,己军大败,陆将军当场阵亡,大军溃败,原本作为后营的这队,就同样岌岌可危,偏偏作为队正的小官人,又从马上摔下,昏迷不醒。

大乱就在眼前,作为队正昏迷,营中又有着一批附庸山民军喧闹,这怎么得了?

于是,贺仲走的越发急切了。

这时,秋雨又下了,走了一段路,前面已经出现了一条小道,越过那条土道,再进去一个小山谷,就是他们那支队伍暂时藏身之所了。

贺仲正要从树后走出去,忽然,他猛的伏下,躲藏在一处丛林中,手取下了短弓,倾耳而听,眼睛露出警惕的光。

屏息半刻,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贺仲眸子一寒,抽出一支箭,搭上,等待着。

不一会,数个骑兵,就从路的一面飞驰而来。

贺仲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对面骑兵有着皮甲,挂着弓箭,这是敌人的斥候无疑。

这等人,都是精锐。

天下经过多年混战,民生已经凋敝之极,蜀地封闭,受灾较小,但也十不遗半,再加上朝廷新立节度使,为了方便节制,多取小镇,小者一郡,大者二三郡。

因此兵都不满万,这精兵更是重中之重,别小看区区数骑,单看马匹甲胄兵器齐全,就知道这是下了血本的牙兵,蜀地一镇,断无超过千人之理,大部分藩镇,多半是数百骑而已。

数骑奔驰而去,当那队骑兵行的远了,贺仲才从树后走了出来,望着他们远去的影子,棱角分明的脸上,除了警惕,还有着恐惧。

“是敌军牙兵,居然到这里了!”贺仲的心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他没想到,这么快,敌方就已经追到这个地带了。

“不行,我要立刻回去!”提着野鸡,贺仲向对面奔去。

就在贺仲采集草药时,一处很是隐蔽的山谷内,六十多人正横七竖八的坐坐倒倒,休息着。

这些人的穿着杂乱,隐隐划分出数个阵营。

有十人左右,穿着薄皮甲,围绕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这男人脸色刚毅,摸着刀不语,似是沉思。

更远一点,是穿着官兵的服饰,可是手里的兵器长短不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颓废之色,一眼望去,给人一种散沙的感觉。

还有十数人,很是剽悍,衣着却不是军服,山民打扮。

这些人,谁都不说话,大多数的人都在休息,在这个山谷中,离人群远一点,有一棵大树,树下架着一个营帐。

秋雨洒落,过了一会,雨下大了一些,密集的雨点从天而下,空旷的田野上西风肆虐,时密时疏。

顿时,这个军营发生骚乱,抱怨声、斥令声,脚步声,混成一片,给这处军营雨夜凭空增加了几分恐怖和不安。

在营帐的中心,一个临时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少年。

这少年十六七岁,容貌清秀,鼻梁高挺,剑眉幽黑,现在眼睛紧闭,似是昏迷,在他的周围,有着四个同样的少年卫兵。

“小官人的情况,应该说还可以!”一个有些瘦弱的卫兵将手从少年的手腕上拿开,说着。

“你的意思……小官人没事?”一听这话,其它三个卫兵,都看向了这个依旧昏睡中的少年,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见那青年总是不醒,其中一个卫兵忍不住说着:“那小官人为什么一直不醒?板凳,你爹不是医生吗?你是你爹教出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爹只是一个郎中,不是神医,我也只会这点看脉的本事!”名叫板凳的少年反驳的说着。

“这倒也是。”三人点点头,无奈的说着,随后都沉默了下来。

见此,板凳说着:“我也不清楚小官人到底怎么了,如今,只能是看老天的意思,如果贺大哥能找到点好药,或许还能有点用。”

一提到贺大哥,本来沉默下来的几人,脸上都出现了神采,看的出,这个人在他们心中的威信不低。

“如果小官人出事,不但我们倒霉,贺大哥也肯定有大难,希望他能醒过来!”低头看看少年,板凳叹口气说着。

“板凳,你家就住在王宅旁,关于小官人的事,你清楚多少?”一直都有些好奇,一个卫兵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具体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听我爹说,小官人和大帅是同族,关系还很近,这次出征,委派了队正之职,却安排在后营,而且派了一火牙兵保护,并且为了贴身,作为乡人的贺大哥被征集了,下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板凳说着。

这几个年轻人,口齿清楚,听到这里,都有忧色。

军法森严,作为亲卫,小官人一旦出事,自己都逃不了罪责。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了一阵骚动,几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手握住了武器,直到看清进来的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贺大哥!”

“叫我伍长,小官人情况怎么样了?”贺仲拉起了营帐问着。

“伍长,还没有醒呢?”几个亲兵不安的说着。

贺仲便走上前,端着一个油灯,点了上去,只见灯焰如豆,照亮了整个营帐。

“外面的兵闹的厉害,小官人明天早晨如果再不醒,事情就麻烦了!”贺仲咕嘟了这句,却同时命令着:“你们听着,长着眼,别让人进去,小官人如果有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伍长!”四人立刻应着,显然贺仲在他们中,威信很高。

看到他们模样,贺仲脸色少松,看了看外面,对四人小声说着:“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碰到敌人了。”

“啊?”

“……事情就是这样了。”将刚才的遭遇和几个同伴讲完,贺仲站起了身,徘徊了几步,随即说着:“你们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撤退,二是继续躲在这里。”板凳想了想,说着,灯光下,照着五个少年,气氛幽暗。

“躲在这个地方显然不成,这个地带已经不安全了,如果敌军搜到这里,我们被堵在谷里,飞都飞不出去。”一个人表示反对。

“那就只有继续撤,可我们撤到哪里去?一千五百人,一场战斗就全都被打散了,我们现在能干什么?难道直接回家?先不说我们能不能顺利回去,就算真回去了,私自逃跑那可是死罪,被抓住就是个死,如果小官人出事,还会连累家人。”

“伍长,我们就算有着田先生私塾旁听弟子的身份,这样回去还是非死不可,再说,外面还有着张火长,没有了小官人,他可不会听我们,如果知道小官人出事,我们第一个要被他砍了!”

说到这里,一阵沉默。

小官人的保护,可不仅仅是乡兵五人,他们五人更是因为同乡,能贴身照顾,安抚小官人的情绪。

真正的保护,是上面派来的这队牙兵。

这十一人,个个剽悍,冷漠,身上透着血腥气息,再怎么样自大,五个少年都知道,自己哪怕平时想办法学武练身,现在和这十一人对抗,那是找死!

四人望向贺仲:“伍长,不,贺大哥,乡里一直是你带着我们,现在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贺仲站起了身,脸色有些阴沉,他是猎户之子,家里又有兵户出身,学了一身武艺和箭术,又聪惠,想办法弄到了田先生私塾旁听的资格,在乡里有着薄名,可是在这时,也难以挽回。

不回家,又能去哪里?

“现在关键是小官人,小官人是大帅的同族,有这个名义,退下去汇合,总不会被责罚!”这时,贺仲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说着。

“这也要等小官人醒了,才好做安排!”

其实,小官人与他们虽然是同乡,但是却一直没有多少来往,这五人当然以贺仲为中心,可是此时,他们却无比希望这个人能快点醒过来。

在这个阶级制度森严的时代,有着这样背景的人,就代表了希望。

“看情况,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醒吧,一会熬点肉汤,给他温着吧,他醒来好喝。”贺仲说着,心中郁积。

乱世与和平年代不同,多有十六七岁就横行一方,初露峥嵘。

贺仲少年时,就重然诺,喜侠节,也不是第一次杀人,有次几个盗贼在晚上抢劫,贺仲连杀数人,闻名乡里,如果仅仅如此,也不过是一个牙兵料子,可此人很小就喜读书,虽然家贫,却想办法弄到了田先生私塾旁听的资格,更成为了乡里少年的头目大人。

不过正因为如此,被上面看中,作了小官人的贴身伍长。

现在,却因此这份赏识而一筹莫展,只能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一章 夺舍(下)

此时,少年已经醒过来了,耳听着这些事,心潮翻滚,却不想睁开眼。

这身体翻滚的记忆,如此的熟悉,唤起了久违的记忆。

无数记忆的碎片,有过去,有未来,有现在,蜂拥而来,直到最后那一道血光。

在床上的身子猛的一抖,少年下意识的摸着脖子,记忆中那锋利的刀瞬间斩落头颅的感觉,如此鲜明,让他感到恐惧和刺痛……

“小官人,你醒了?”动静虽小,立刻惊动了一个人,他连忙凑上去问着。

“是贺仲啊?”虽然意识还沉浮于黑暗中,并且从骨髓以及记忆中都透出了抗拒,现在的少年还是勉强说着。

“小官人!”虽然少年的话很轻,但是贺仲还是觉得很高兴。

小官人在兵败时,摔了马,这可是大事。

但是现在醒来了,就至少代表他情况转好,能从兵变中活下来,再怎么说都是可喜可贺的一桩事。

“把守门禁,等我明天早晨醒来。”少年勉强吩咐一句。

“是,小官人!”贺仲大声应着。

少年说了这句话,就又沉入了昏迷之中。

这是一场漫长的梦,梦中的自己叫王守田,后来又改名王弘德,这次是兵变失败,下面是赶到城里,与副将汇合,再下面,就是节度使亲自出兵,打退敌军……无数的记忆不断涌来。

奇怪的是,竟然有二份记忆,一份是身体的,一份是某个破碎又不甘的灵魂,最奇怪的是,二份记忆在开始时,竟然是一样,都是这个叫王守田或者王弘德的男人!

这个记忆非常真实,又非常荒谬,这个身体的记忆停留在垂正十一年,而下面灵魂的记忆却到了垂正二十九年!

“是传说中倒退十八年的重生?这个土著的身体和灵魂真有主角命啊,只是被我穿越而来的灵魂撞碎并且夺舍了?”

身体很酸软,头很疼,疼的仿佛要裂开了一样……朦胧中,心中灵光亮起,无数的记忆不断重组,形成着新的灵魂体系。

下一刻,意识就再次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再次醒来时,他终于清醒了,繁复的记忆已经完全归档,外面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凌晨的秋风,多少带着些寒意,远处,还能隐隐听到某些野兽的吼叫声,出了营帐,向外看去,有几个士兵在谷口周围巡视,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在前一场战争中活了下来,很显然,胜利并不属于他们。

“呵,早上露水还这么大。”一个胳膊上带着伤的山民,刚才一直在巡逻,此时显然是疲倦了,找了一处地方,就坐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他身旁的一个上了点岁数的山民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深深的颓然。

“别乱想,咱们肯定能回去。”和那人交好的山民忙在一旁鼓气的说着。

“这两天,咱们就一直窝在这个山谷里,听探查回来的人说,咱们的大军已经被打散了,再不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真怕再也走不了了。”说话的人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着。

本来军中严禁传播信息,但是之前的十六岁的王守田,对这套根本不熟悉,自然无法控制传播。

传闻和叹息,仿佛被传染了一样,在周围相继响起。

山民的胸口都十分沉闷,之前对战功的贪婪和渴望,早就被一连串的失败和死亡打跑了,对生的渴望,渐渐盖过了其它的欲望。

“不如,咱们回山吧?”有一人说着,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我们又不是官兵,只是为了些粮钱出来打仗,现在连官兵自己都不行了,凭啥替他们去死?”

“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走的了吗?他们能让咱走?”

“你怕啥,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们也有十多人,现在火拼,大家都完蛋,还怕他们不成?”

“这倒是,我们商量一下吧?”

“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说完,几个山民,开始和自己的同乡串连起来。

“伍长,情况有点不对头。”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板凳。

板凳在这支队伍里,年纪最小,不过因为是郎中家的孩子,有医术,观察力很强。

“你发现什么了?”营帐草地外,正在巡查和担心的贺仲,见板凳脸色有些难看,浓眉一皱,问的说着。

“刚才去山民替他们换药,发现他们有异动,我听上了几句,似乎是他们想当逃兵!”板凳带着稚气的脸上带着怀疑之色:“我觉得,这非常有可能!”

“我们可是大帅的兵,他们如果真敢不听命令就走,不怕大帅的怒火?”有一个人冷哼的说着。

这几人的年纪都十七八岁,又是乡民,再怎么样学文修武,局限于资历,现在也只有这样的水平。

“万一他们豁出去了呢?”板凳人虽小,却很机灵,想的也比较多,指出了一个可能性:“如果我们和他们真的闹翻了,这个地方可是旷野,又是大败之后……”

他没有把话说完,可是,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是傻子,一听就听懂了。

“他们敢!”一个人,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明显底气不足。

在这种地方,死几个人,去哪里查去?

“贺大哥,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怎么办?”又有一人,朝那些山民休息的地方望了一眼,有些不安的问着,一说到紧要时,这数人都只称“贺大哥”,而不称伍长。

在这种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贺仲叹息了一下,说着:“那就只有请小官人了!”

“小官人?”几人都冷哼一声。

“贺大哥,你为什么重视他?他有什么能力,醒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贺仲听了,不由摇摇头,低语的说着:“你们别说了,不管怎么样,他才是这队伍的首领,许多事才能办的名正言顺……”

听着外面的这些话,少年若有所思的起来,坐起来,见得了不远处放着一把长剑,随手取下来,按着剑鞘口上,长剑“当”的一声弹出来。

映着凌晨的光,细细看去,剑上一片碧绿,竟然是一把上等长剑。

把玩了片刻,少年露出一丝微笑,眼神幽暗。

一些记忆,提取出来。

“果然,这个土著身体的灵魂,回到了十八年前,回到了和山民闹翻的前一刻?果然就算是历史上的英雄,也不是一日就成,这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少年时,也竟然有着多种错误和遗憾。”少年悠然自得的想着:“现在,都便宜了我!想不到我在二十一世纪,自学自悟,还真的修出了灵魂不灭,转世不迷之术!”

少年浮现出一丝苦笑:“不过,这里究竟是何方世界,从记忆来看,显然不是地球,却又和古代华夏文明十分相似,莫非是个幻景?”

“不,绝对不是,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世界并非是意识世界,至少三元结构已经确定了。”

想到此处,少年不由心中一凛,他闭目冥想,试着感应,但是才想着感触一下这个世界灵气,突然之间,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浩然正气?竟然封闭了我的诸窍?”

在少年的冥想着,身体内,一片白气盘旋,竟然把身体牢牢凝固住,这本是万邪不侵的护身法门,但是少年却不是他原本的主人,竟然指挥不动。

这就反过来极大的束缚着少年。

“该死,这岂不是囚禁在这个身体内?”少年木然片刻,突地一笑:“算了,我往昔在地球上,处于末法时代,也是这样,那时我能自学证悟,现在如何不能?不过我现在顶了王守田的躯壳,才受制于此,只有彻底解决掉王守田的信念。”

“这浩然正气,就是王守田或者王弘德的信念所凝……相比于记忆,这才是它的本体,它到底想干什么?”

解决掉信念,一就是以强力破解,其次就是完成信念,这二者都是王霸之道,其它小道都难以彻底解决。

现在既然无法以强力破解,那就只有完成信念了。

少年再一次回放着记忆,无数的记忆,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袋里不断的闪过。

“汉家江山破碎,神州蒙难,岂因一死而无愧之,我有愧也!”一个声音久久不散,随着这声音,浩然正气微微流动,发出白光,身体也受到了影响。

尖锐的指甲,在他握紧拳头的同时,刺入手心。

很痛,这是身体残余的意志本能!

“改变神州命运,嘿,这宿主还真是给我出了难题。”少年喃喃的说着:“特别是现在,哼哼!”

记忆中,现在王守田,就在兵败后,被贺仲背出了战场,随后在小山谷里休整,再以后,王守田和山民附庸军分离,带着人汇集到副将之中,以城固守,最后等到了大帅亲自率军反攻。

这个方法,也不能说错,毕竟对于那时的王守田来说,并没有多少选择余地。

“算了,既然我已经获得你的躯体,就继承你的意志,我现在,就是王守田了。”少年说着,说到这里,几乎是不由自主,一种莫名的感情不知从何而来升出,这个身体猛的一震,一滴泪,顺着他双眼滑落。

第二章 望气(上)

王守田睁开了眼睛,刚才身上的奇异感,这才慢慢消逝。

后脑上隐隐作痛着,这是摔下来负的伤,王守田开始正式对自己的处境进行思考。

自己是队正,领一队五十人,虽然已经损失几个人,但是折损不大,特别是按照记忆来,手上的本钱还不算小。

十一个精锐的牙兵,嘿嘿,真的不算小了。

按照原本历史,自己自动撤退,就算不把责任放在自己身上,也有着“遇敌颓败”,“临阵而逃”的印象。

前世,就在和山民分道扬镳后,和副将汇合,被动守城,使老节度使不得不抱病亲自来援……

节度使大人……节度使大人,一定会很失望吧?

要知道,从日后记忆来看,这次明显是自己“渡金”而来,虽然没有想到大军会溃败,但是自己毫无表现,甚至惊慌逃亡,无疑是一大笔负面资产。

“和副将汇合,然后狼狈待援,这条路不能再走了。”王守田回想着前世的点点滴滴,知道自己若是依旧带着部下去和副将汇合,就可能依旧要去守城。

那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自己是这支五十人队伍的队正,还有十数个山民的喧闹,留是显然留不住了。

山民……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人物,王守田的心里顿时一跳。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上天已经给了我机会,我还犹豫什么?”他认真的想着,然后开始查看周围的情况。

天色尚早,营帐内的光线幽暗,没有人发现他早就已经醒了,王守田朝着这群人的方向望去。

本来是想看看现在情况,当他望过去的那一刹那,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心里猛的一跳。

“这是?”只见空地前,六十个人的周围,竟然浮现着一圈淡淡的白色光芒。

见此一幕,王守田的眼不由自主的睁大了。

沉默了片刻,王守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望过去。

依旧是这个情况,并且,他还可以看见,淡淡白光是没有错,但是却还有些不同。

山民的白光之中,隐带着灰气,而贺仲身上,白气竟然浓郁一些,虽然不是很明显,再看过去,牙兵的张火长头顶上,在诸人身上最浓,有一小团,不过里面带着些黑气。

王守田猛的一惊,闭目沉思,手无意识的按着剑柄。

不过,连重生这种事情都接受了,何必为这事惊讶,最初的惊骇,渐渐平复,他开始观察这种现象的意义……

“望气之术?”王守田喃喃的说着。

在地球上,为了超脱,曾经研究过,对这类事,并不陌生。

据说真正风水大师可以望见地气,而在古代记载上,更是层出不穷。

《史记》上就正式记载,刘邦之气,皆成龙虎,成五彩!

《后汉书》记载,刘秀之气郁郁葱葱,待得日后成势,更是火光充天。

三国魏文帝曹丕出生,据说有云气,青色而圆如车盖,终日笼罩在曹丕之上,望气者认为这是至贵之气,非人臣之气。

前世,为了超脱,也曾经研究,只是这类神通,似乎不是单纯修得,更在天赋,莫非,眼下自己所见到,就是望气之术?

王守田眯起眼睛,有了些许了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贺仲的声音:“小官人,小官人!”

声音甚是急迫。

“何事?进来吧!”王守田皱了皱眉,说着。

“小官人,山民闹着要回山,不肯跟我们,您说应该怎么样办?”贺仲进了营帐,他手里端着一碗鸡汤,顿时整个营帐,给浓郁的香味充满。

王守田听着,下意识的将碗接过来,慢慢的喝着,心中度量着,看着贺仲的眼神,就带着一丝复杂。

根据记忆,这个贺仲自小跟着王守田,被不断提拔,但是最后,李承业兵变时,他竟然投靠了李承业,以至于王守田兵败被俘。

不过依记忆,这人也得不了好,被李承业暗中视为叛臣,后死于一场战役。

外面天色渐亮,营帐内却门户紧闭,光线很暗,映着王守田脸色阴晴不定。

不知道为啥,贺仲突然之间心中一寒,在营帐中有些不自在。

王守田仔细看了过去,只见他顶上,只有数丝白气,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明白,让人惊讶的是,中心还有一根淡黄色的气,直直挺立着。

严格的来说,前世,他对贺仲并不显的特别看重。

重要原因,就是因为贺仲在乡中同龄人心中,地位远比他要高。

英雄也有少年的时候,在少年时代,王守田扣除了家世,每一方面都比不上贺仲,乡里少年都团结在贺仲周围,而对王守田很冷淡。

王守田自然受不了这种违和感,也自然看这个贺仲不顺眼,虽然以后还是提拔,但是冷淡的态度,也许是祸根之一。

人和人的交往,是一个礼尚往来的过程,并非是单方面的付出,特别是日后,崛起时,有着大把的人手驱使,更是冷淡了贺仲,可是偏偏没有把他调离近卫的职务,这就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

“唉,真是幼稚啊。”王守田在心中,给曾经的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定义。

喝完了鸡汤,观察和思考完毕,王守田这才看了贺仲一眼,说:“我知道了,一起出去吧!”

“是,小官人!”贺仲暗中舒了一口气,说着。

这时,外面的山民喧哗,已经越来越大声了。

出了营帐,初晨的阳光使王守田眼睛一眯,就看见了激奋的山民,一些士兵不知所措,而牙兵火长默默在一边,也不说话。

“张毅!”王守田突然之间拔高了声音,喊着。

“……标下在!”这三十岁的刚毅火长,犹豫了一下,就立刻应着。

“列队!”王守田毫不迟疑的命令着。

“喏!”皮甲和腰刀碰撞,发出了“哐啷”的声响,十个牙兵立直,手按刀柄,顿时,肃杀之气凛然而出。

这一股杀气,顿时惊动了营内的人,不知不觉,山民喧哗的声音,就降了下来。

王守田跨步扫看,这十人个个剽悍,带着皮甲,果是藩镇精锐牙兵,最后,目光凝视着张毅。

这是一个沉默而刚毅的男人,在王守田眼中,他的头上更有着十数丝白气,比贺仲更多一些,中间有一根赤红之气伸出。

“先天秉气命格?”王守田在想着,口中却说着:“张毅,我任命你为此队的代理副队正,凡是本队,都受节制,除了亲兵一伍。”

自己当然不必特别宣告,任何命令都不会动摇他的地位,除非张毅敢造反。

听到这命令,张毅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他低头应着:“喏!”

果然,一旦发布命令,又接受,在王守田眼中,张毅的白气顿时就多出数十根,和刚才的相比,只是显的有点虚,丝丝不是那样牢实,就算如此,这几十根,也开始隐隐集起白气团了,而中间的一丝赤红之气,更加活跃。

“果然是先天命格和后天授命的关系。”王守田若有所思,看这赤红之气,应该有些格局,可惜的是,前世却找不到他的记忆了,莫非是由于前世王守田丢了脸,狼狈而回,没有达成渡金效果,结果此人就被节度使泻怒杀了?

这真是极有可能,口中却命令的说:“我给你半个时辰时间,整顿军营,并且进食,半个时辰后出发。”

“喏!”张毅刚毅的脸上此时已经没有表情,应着。

“给我找盆水,我洗洗,把山民的头目,找一个给我过来!”王守田吩咐的说着,就进了营帐内。

营帐外,顿时号令不断,没有多少时间,整个营地就秩序了然,原本吵闹的山民,看起来嚣张的很,但是转眼就被牙兵所慑,变的顺从起来,看着这情况,五个少年都是目瞪口呆,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板凳连忙去打手,而贺仲更是心情复杂。

原本由于小官人不管事,营地里乱糟糟,贺仲虽然比普通少年成熟,但是心里也有着想法,总是难以避免某种暗中滋生的不屑。

可是此时,小官人只是出来,随手一个命令,顿时营地就天翻地覆,改了模样,这种力量……

到了营帐内,拉开了门帘,阳光就洒了进来。

“小官人,您的水!”稍后,板凳用一只铜盆,送过来水来。

王守田漫不经心的洗着脸,却在感觉着自己的气。

片刻,自己的气浮现出来。

毫无疑问,近五十根白气浮现着,形成了一小团白气,隐隐有着形状,却没有成型,并且毫不意外的,一股更加强大近十倍的红气,弥漫在头顶上空。

不过仔细看,二股气完全不同,白气是一根根,红气弥漫状,并且虽然有连接处,相互之间并不直接融和。

“小团的气,是我的官职所带来吧?这股赤气,如果预料的不错的话,必是节度使大人的垂青了——有后台就是好啊!”

“咦,怎么不见我的本命之气?”漫不经心的继续洗着,欣赏了片刻,王守田突然之间有着一个惊讶的发觉。

只见气团之中,竟然没有自己的本命之气挺立。

第二章 望气(下)

王守田小小的吃了一惊,放下了铜盆,看向了其它人。

几个少年卫兵,并无其它气息,却也有二丝白气,王守田若有所思,一丝是士兵身份带来,相当于地球上的公务员,相当这个世界的小兵小吏身份所带来的气。

还有一丝是他们的本命之气,这里面类似油和水,实际上能看见,很容易分辨。

再看自己,的确找不出本命之气。

前世的王守田,绝不至于没有本命,他日后被节度使大人收为养子,继承大位,怎么可能没有本命?

莫非,这就是穿越和破碎带来的影响?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山民被带了进来。

“何七给大人磕头了!”这个山民看上去还有些魁梧,行礼说着。

“……哼,听说你们嚷着要回山,你等既已加入我军,就要受军法约束,你可知道,就此一点,我就可斩你们首级!”一见这人,王守田就冷冷的怒斥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何七是识时务者,立刻磕头说着:“小人岂敢逃亡,只是不知到哪里去,想回山等候而已!”

这理由很扯谈,不过对山民来说,也就是这程度了,王守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营帐内气氛顿时凝固起来,这何七只得不断磕头求饶,让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何时小官人有这样的威慑了?

等过了片刻,才听见王守田不冷不热的声音:“你是山民,又姓何,那你和何五郎是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他心里有些“砰砰”跳着。

“……大人也知道我家的五郎?他现在是我家的族长!”何七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王守田。

“果然!”王守田心中想着,口中却说着:“既然你要回山,那就回山,带我们一起去,我有话和你家五郎说!”

“啊?”何七更是张大了嘴巴。

“下去吧,准备下,过会就出发!”王守田一挥手,让他出去,何七虽然满腹疑问,却不敢问话,退了出去。

营帐内,因此就一片沉静。

“……小官人,你真的要入山?”过了一会,贺仲犹豫了一下,问着。

“不错!”王守田简单的回答说着。

贺仲先是不语,过了一会,他又问:“小官人,你这次答应和山民进山,有什么打算吗?虽然山民的离开,的确会给我们造成一定兵力损失,但其他被打散的军队也不少,并且,前几日,已经有人探听到了钱副指挥使的消息,我们为何不去投奔钱副指挥使他们呢?被打散的时候,他们似乎突围出去的人很多……”

藩镇编制,五人一伍,十人一火,五十人一队,队正就已经是正经武官,从九品,称陪戎副尉,现在王守田,就是陪戎副尉。

二队为一营,长官就称陪戎校尉,正九品武官。

五百人为一卫,长官宣武校尉,三卫为一都,设都指挥使,参将级,可称将军,有一千五百人。

三都一府,设游击将军,总人数五千人!

藩镇兵少,本镇就只有四都,这次兵败,就是一都溃败。

王守田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早就等着他这一问了,挥手说着:“把张毅叫来。”

“诺!”

没有多少时间,张毅就踏步进来,一丝不苟的行礼:“队正大人!”

“贺仲,把刚才的事,以及你的话,再说一次给张毅听听。”王守田说着。

“诺!”贺仲无奈的回答,将刚才的话,再说了一次。

张毅默默的听着,脸色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等着。

王守田微微摇头,由此可见此人并不擅长应对上司,不过,也不以为然,说着:“诚然,钱副指挥使的余部还有,退到了正定县,但是一都已经损失巨大,估计能集起一卫就差不多了,这点人,守城有余,只怕反击甚难。”

“……小官人,难道你想反击?”贺仲不由张大了嘴。

“不错,这次我们面对的敌人,本来也只有一都兵马,并且这都还没有补全,据说只有八百人,这次虽然大胜,损失也不会小,再说,在此大胜时,肯定要调遣一些队伍四处侦察和追击,其本部必空虚。”王守田按照历史里的记忆,当众而说:“当然,大胜后,敌军会增兵,但是这需要时间,现在至少是只有半都兵力!”

见在场的人,或者凝神听着,或者张大嘴,王守田继续说着:“现在的情况很微妙,与其和他们汇合,最后被增兵而来的敌军围攻,不如寻机会给敌人突然一击,这样的成效,要远比正面对抗来的大多了。”

“队正大人,敌军就算分散,本部必有精兵,我们这点人,很难拿下。”这时,张毅开口了。

贺仲听完,有些意外的看了张毅一眼:“火长说的对,小官人,我们这点人,就算找到了对方位置,也拿不下啊!”

“是啊,所以我才决定随山民进山。”王守田挥手说着:“山民中,有数百善射之士,若是能招募,或者至少短时间驱使,作此一击,就可能了!至于目的地,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

张毅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王守田,说:“大人若是能招募数百山民,当可一战!”

“若是能招募,可战之,若是不能,至少现在也可避敌锋锐嘛!”王守田笑了笑,一挥手说着:“现在时日差不多,立刻出军!”

逃到山里和逃到县城,岂不是一样?

而且,虽然王守田只当了三年节度使,并且日后被囚禁,信息封闭,但是何五郎这种李承业手下早期大将,还是知道。

何五郎是山民的族长,干些狩猎和毛皮生意,并且还不时通过水利弄些灰色的行当,但是此人却是难得的热中当官的,想着办法要当官。

在原本历史上,李承业当时还只是县令之子,一次游历,就遇到此人眼巴巴上前侍奉,终获得赏识,提拔成心腹,并且在早期屡次建立战功,多次提拔,并且改名为何忠。

虽然在李承业当到蜀王后,他渐渐失宠,但是还是当到游击将军的地位,掌握一郡折冲府,正五品武将!

此人据说善武善射,手下又有一批剽悍的山民,再加上如此热于官职,想必是可利用的人。

如果能利用他,再加上自己熟知历史,知道敌将虚实,打个反手枪,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王守田心中的主意。

见王守田主意已定,再说的确可以避敌锋锐,张毅躬身行礼:“诺!”

凌晨时分,微风。

黎明的太阳,照的原野一片明亮,这个时候,本是农夫出田的时候,可在这时,偌大的一片旷野,连个鬼影都没有。

远处的一个小村,半点炊烟也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冢。

一阵风吹过,除了风声,再多的,就只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了。

死亡的气息,从前几天,就开始在这个地区弥漫开来了。

胜利一方派出的一队队骑兵,不断收割着那些失败逃亡者的头颅,太多无头尸在野地里倒着了,如果不是已经到了初秋时节,只怕又要引起一场瘟疫了。

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也都天一黑,就找个尽量隐蔽的角落忍着。

被抓着,就是死路一条。

战争中,无论哪一方胜利,带给百姓的,永远是灾难。

这支六十人的队伍,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悄悄的行军。

前面走着的山民,是领队,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何七也正和人说话。

“七爷,真要带他们进山吗?”一个山民走在何七的旁边,他对后面的几人颇有些忌惮:“万一他们进山闹事……”

“进了山,自有五哥接待,他们只有六十人,不会闹事,如果他们真敢闹事,那五哥也自会有办法应对。”对此,何七倒是不怎么在意,很显然,他对自己那个五哥十分的信服。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其他山民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一行人继续赶路,这个时辰,小路上静悄悄,一路走来,没遇到敌军,不过,时不时会遇到的一两具尸体。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周围的情景,越来越清晰起来。

一个到前方探查情况的山民,忽然跑了回来:“七爷,前面有一个村子,有敌军在搜索。”

“大概多少人?”何七一挥手,问着。

“有十余骑。”那山民回答的说着。

何七做到心里有数,折身走到队伍末尾,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王守田。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走这条路,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何七问的说着。

“尽量避开他们吧,有其他路可走吗?”王守田想了想,问着。

“那边有一条路,也能通向我们那里,只不过,路不是太好走。”何七一指旁边的一条山道。

的确曲折,不过,这样的小路,不会有多少敌军来搜查,毕竟骑兵过去困难:“那就走这条路,白天行军,走大路实在是太过危险,我们还要有一日行程才能到达山寨,小心一点好。”王守田说着。

何七点头,随即指挥山民进了这条小路,王守田和其它军人,都跟了上去。

第三章 山民(上)

中午时分,大家休息。

军中当然有制度,并且所在本是后营,粮食补给当然不少,这次进山当然来不及搬走,取其精华带上。

现在,大家都在一处山谷里作午餐。

这山算不上高,却断岸削壁,下面是漫无边际野草和丛林,初秋,还没有到落叶的时候,野草中,夹着一些开着小红花,让人觉得胸口宽舒。

俯看足下,王守田若有所思。

这时,驾的二个锅,有着水气蒸腾。

有着干制的牛肉、羊脊、鹿脯,还有着麦饼,这伙食不错。

十一个牙兵还穿着皮甲,不时用警惕的目光扫看四周。

“看来凡是节度使的牙兵,都非常精锐,百中挑一啊!”王守田暗暗想着:“不过,真可惜了。”

山林之外,还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大地,这里本是肥沃之地,可惜因为诸镇彼此私战,变成一片荒野。

别的不说,本镇所在的文阳郡,原本有七县之地,现在由于人口残破,只有相对核心的四县保存了。

林荫如蔽,山风徐然,王守田默默沉思。

按照前世得的消息,自去年节度使独子摔马而死后,虽然名义上节度使挑选数个同族的侄子培养,挑选继承人,但是实际上作为私生子的王守田,已经内定为继承人。

不过,原本历史上,王守田毕竟太年轻了,按照这身体年纪,才十六岁,而这次大败而归,不得不使节度使抱病前来作战,因此导致病重,明年去世了。

王守田匆忙上位,根基不稳,结果日后被废。

这次若能迅速解决,不但巩固着自己的地位和威信,也可使节度使多活一段时间,更能保证新旧交替。

想到这里,王守田目光深邃,改变命运,必须从点滴开始。

“喂,你们觉不觉得,那家伙醒来之后,变的有些不同了?”捅了捅身边正在吃东西的板凳,亲兵之一苏虎小声说着。

手里拿着干粮在吃的板凳,只抬头扫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吃起来。

苏虎见自己的话被人无视了,很是郁闷:“喂,板凳,你不这样觉得吗?”

板凳终于将口里的干粮吞咽了下去,白了苏虎一眼:“小官人是大帅的同族,据说有专门教导,开始时也许不熟悉,现在应该是熟悉了吧!”

意思就是,他丝毫不感到奇怪。

古代普通人,对读书人,对官僚有着天然的敬畏,王守田的变化,对他来说,并不显的特别。

“可是……”苏虎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了,汤煮完了,把最好肉汤盛出来,我给小官人和贺大哥一起送过去。”板凳说着。

苏虎离肉汤锅最近,嘴里虽然嘀咕着,可还是动手,将肉汤盛了出来。

普通人只能吃干粮,王守田、火长和伍长,可喝肉汤,这次有着多种肉干,再加上谷内找的一些蘑菇和野菜,香气喷鼻。

“小官人,肉汤来了!”板凳端着碗,走了过去,眼睛装做不经意的看向小官人。

的确,不太一样了……

脸还是那张脸,但给他的感觉,却有着变化。

怎么样的变化,板凳说不出,但是经常随父亲就医,也算是见过世面,往往一些有身份的人,就有这种感觉。

板凳虽然对苏虎那样说,其实心里,对于王守田的变化,却也是有些想法。

贺仲接过,先递给了王守田。

在王守田喝了,板凳这才又将第二第三碗,给了贺仲和张毅,这很正常,或者稍有点差异,在官阶上,张毅比贺仲高。

不过作为亲兵伍长,和一般伍长不同,这也可以。

一拿到碗,贺仲就眉一皱,瞥了一下板凳,这汤看似都一样,甚至小官人碗里还多点,但是他知道,自己碗里才有实料!

板凳看到了贺仲的眼神,站在一旁,忍不住又瞅了王守田一眼,随即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叫何七过来。”王守田倒没有注意到这点细微的区别,喝着肉汤,就着轻声说着。

虽然早晨时,已经和山民有了约定,但是这事比较重大,当然要进一步确定。

“诺!”贺仲一转头,看到王守田脸上表情从容,少了几分自负傲慢,多了一份稳重和威严,心中一凛。

只一会的工夫,山民就已经获得了消息,不过,走过来的只是何七。

“见过大人。”何七忙上前行礼。

王守田点点头,说着:“不必多礼,你坐下说话,板凳,再上一碗肉汤……你们现在山里情况怎么样?”

“多谢大人!”何七抱拳行礼,坐了下来,接过碗,喝了一口肉汤。

“大人,当初,我们被招募出来,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协助大帅赚取点粮钱,山里实际上很困苦,粮食出产不多,以前还好,现在人口多了,就必须出山赚点养家了!”也许到了山里,快到了自己家,何七说起话来,现在就有些中气了。

王守田听了,看了他一眼。

根据现在的经验,山民和普通百姓不一样,普通百姓多半是一丝白气,而山民也许是不服管束,多半是一丝灰气。

不过这一望之下,顿时发现,此人的气色,和其他那些山民身上几乎昏暗不明的气色不同,此人顶上,竟然有着一根白里带着微红的线,看样子,以后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绝不会就此止步在百姓之位。

“你名字唤做何七,莫非你在家排行第七?”王守田忽然看着这个人,问。

何七微微一愣,不过,此人倒的确有些见识,微微一愣之后,很快回答:“是的,大人,何七的确排行第七,不过,却不是在家的排行,而是在族里小字辈的排行。”

“你一看就是壮士,想必在族中,定是难得的人才了。”王守田笑的说着。

王守田的笑容,显然让何七一直紧蹦着的心情松懈了下来,他摇头说着:“回大人的话,在我们族里,最出彩的人,是我的堂兄,他虽然排行为五,却是族里数一数二的好汉,无人不佩服,无人不听他的命令。”

说到那个人,何七的脸上的也忍不住露出了羡慕崇拜的表情。

王守田微微垂低了眼眸,果然,这人的控制力不低啊!

在前世记忆中,这场战役结束后,周边地区大乱,给了很多平民出头机会,事后,很多人开始摆脱了小民身份。

何五郎只是典型,伴随着他的投机,不少山民也出人头地。

这是命格,也是偶然,想必除了何五郎,其它山民也有一些种子。

在这一刻,王守田坚定了进山的决心。

下面的一番交谈就是随意交谈了,山民毕竟是山民,少许施加点恩典,就使他开始爽快的说了起来。

不少情报就因此获知。

“大人,是不是要启程了?”张毅看了看时日,问着。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是先检查一下,别遇到了敌军。”王守田又阻止了大家即刻启程的决定,派人先去探查一下外面的情况。

半小时后,山民回报:“没有发觉有敌人,我们这路回去,晚上就可以达到山寨了。”

虽然没有发觉敌人,但是王守田所展现出来的谨慎态度,还是让有些人若有所思。

望着和山民相谈甚欢的小官人,苏虎又看看一旁保护着王守田的贺仲,摸了摸下巴。

到了黄昏时,何家寨终于到了。

这是一个建立在一处山坡上的寨子,有着一些土墙,隐隐有着不少建筑,看起来,规模不错。

“终于到了,终于回家了!”望着前面的山寨,山民露出了兴奋之色。

这一天的行军,为了躲避敌军的队伍,他们是尽量选择难走的小路走,一天下来,众人都是又困又累。

“大人,我先进山寨,和我的兄长通报一声,山寨有几道防御,若是其他人,只怕守卫不会轻易相信。”何七望着眼前熟悉的山寨,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转过身,和一旁的王守田商量的说着。

没有获得允许,他也不能带人,特别是带着大队人进山寨。

王守田点点头,不以为过,说着:“去吧!”

何七随后带着这些山民,就向山寨而去。

靠近了,就看见山寨上的箭塔上,有人喊话,并且警惕着拿着弓箭。

这寨子这箭塔虽然简陋,但是有和没有完全是二回事,有着善狩猎的山民守卫,只怕没有五百官兵,攻不下来。

见出现的是何七,里面的人连忙将门打开,将他们进去,不过因为情况不明,这些人是警惕的看着众人。

“他已经进去了。”贺仲目光一直锁定在何七身上,见他终于进了山门,便低声问一旁的王守田:“小官人,他们真会答应咱们的要求吗?”

王守田打算借助山寨力量反击敌人,贺仲对这件事情却不怎么乐观。

对于山民,贺仲并不陌生,他和一位山民长老打过交道,连山寨的模样都没见过,可即便是如此,在一番交涉之下,他也对山民那憨厚表象背后的狡猾颇有体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山民,真的会帮他们吗?

第三章 山民(下)

王守田淡然说着:“无妨!”

见王守田神态悠闲,胸有成竹,贺仲只得压下了心里的不安,目光继续锁定在山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一刻时间,山寨的大门被缓缓的被推开了,一群人从里面迎接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除了何七,还有一人。

这人身材魁梧,步履迈得很大,一脸浓密的胡子,一身粗布衣服,透着剽悍的气息,在后面,还有一群衣着服饰杂乱的山民,却也个个都有着骁勇善战的气势,只是扫了一眼,王守田心中一动。

果然,李承业能接纳这些山民,不是没有原因。

“五郎,这位就是王大人!”走到近前,何七为何五郎做了介绍。

“五郎见过王大人,迎接来迟,请恕罪!”和何七一起走过来的汉子一脸笑容走到王守田面前,双手一抱拳,说着。

王守田从他一出现,就仔细看了上去。

他不会看相,只能望气,只见此人一团灰气,隐隐有数百根,凝聚成一小团,中间一根红中带黄的本命气,直直挺立。

心中若有所思,原来未必非得是官,才有这气。

只要能集人,也有着云气集中,只是山民之气,却是灰色,而非是百姓白色!

“何寨主不必客气,我们这些人过来讨扰,该是我们说恕罪才对。”王守田同样一拱手,笑的说着,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摆谱没有半点意思,到里面说也不迟。

对王守田的回应有些意外,何五郎的眼睛一亮:“怎么会,贵客到来,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目光一扫,在诸兵之中一扫而过,并没有在贺仲身上停留,却落在十一个牙兵身上,特别是为首的张毅,更是眼皮一跳,眼光中就带着一丝警惕。

不过,山寨之内,善战之士数百,倒也不惧这十数个强兵,何五郎说着,就亲自将王守田一行人让了进去。

到了山寨中间的一个大房前面,基本上都是用石块所造,很是结实。

王守田回过来,吩咐张毅:“你等就在外面等候和休息。”

“遵命。”张毅应着,下达了命令,片刻,大宅外面的石阶路上,就坐满了士兵,士兵或靠石墙而立,或蹲在石阶上,无不显得疲惫不堪。

何五郎目光一扫,也吩咐着:“给诸人铺上毛皮,中间可点上火,还有送上点吃食!”

“是,五郎!”有山民应着。

再到了大宅,里面的人就不多了,就五个亲兵跟上。

大厅里,梁柱纵横交错,裸露在外,显的很是粗拙。

推辞了几下,何五郎又坐在了主位,而王守田坐在了首客位,下面是各自几个亲兵。

何五郎看了看,等着山民奉上了粗茶,有些抱歉的对客人说着:“山里人住的地方都有些简陋,希望贵客不要嫌弃。”

“哪里,山寨雄厚,宅地坚固,才能庇护着百姓,很有章法啊!”王守田喝了一口茶,淡然说着:“精细雕琢,在这时只是小道。”

王守田的话,让何五郎心里很是舒坦,他爽快一笑,又说着:“不知王大人前来何事,若是暂住,尽管住上一阵。”

“自然是有事,若只是避住,县城总是方便多了。”王守田再喝了一口茶,对着自己的亲兵说着:“贺仲,你们下去休息吧!”

贺仲犹豫了一下,应着:“诺!”

等亲兵下去,何五郎也对自己的人说着:“你们也下去吧!”

山民看了一眼,退了下去。

大厅里寂静无声,只有王守田喝茶的声音。

远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偶然有着甲衣震动的声音。

何五郎询问着:“不知道王大人避去左右,要和五郎谈何事?”

眼前的少年,气定神闲,何五郎真的有些看不透了,不过,这种悠然自得的风度,也使他产生着一种羡慕——这就是官家子弟的风仪。

“何寨主,我这次来,是希望你率领山民出军,共图大业。”王守田平静的说着。

听到王守田的话,何五郎差点笑出来。

这个少年,不会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会出兵吧?

当初何七他们加入藩镇,不过是因为觉得这场战争中有利可图,毕竟当时是一都一千五百人,对抗敌军半都八百人,本以为稳操胜眷。

不想战场上发生逆转,陆炎战死,其军溃败,对方硬是以八百战胜了一千五百。

在这样的情况下,山民岂会出兵去找死?

本以为这个王守田是个聪明人,不想……正这样想着,目光扫过,见得少年神态从容,甚至有着一丝雍容,又不觉得是愚昧之辈。

思考了片刻,何五郎很是为难的回答的说着:“王大人,不是五郎不肯帮这个忙,可山里人除了种种地,打打猎,实在是不会别的,如果真的出兵,也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请王大人不要开玩笑了。”

“我并没有开玩笑……何寨主,你觉得战争继续下去,情况会怎么样?”王守田一笑,说着。

王守田的态度,让何五郎迟疑了一下,问着:“此话怎么说?”

“蜀地三州十八郡,我镇居文阳郡,有四县一府之地,敌镇占长定郡,只有一府三县之地,这次的战斗,虽然我方失利,但没有动摇根本,难道,何寨主真的以为,大帅会放任不管?任其侵占要地?”王守田冷笑一声,说着:“而且,观看情况,敌军在此,不过是半都兵力,就算获胜,也难以趁胜攻打,若不能占我要地,就算有胜,也无利可得,无益军事。”

“长定镇可增兵。”何五郎闷的声音说着。

“我方有四都之兵,岂有不增之理?而且,现在敌都兵力,趁胜掠夺,分散在几处,别说大帅派大军来,就是我方应对得当,也可以一举端掉一两个营地,逼其后撤!”王守田说着,见何五郎沉思,知道已经打动了这心,又说着:“此战,只是皮毛之争也,彼此不伤根本,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进功晋官的机会,何寨主年轻,难道,要一直在山里蹉跎下去吗?如不趁着这个时候做出一番作为,等大帅派来大军剿灭或者逼退了敌军,何寨主要等到下一个机会,又要等多久?”

“想要大展一番抱负,光是有才干和等待,不肯冒险,可是不成!”说到这里,见何五郎还是有些犹豫,王守田轻笑一声:“如果何寨主觉得我官职卑微,不值得一信的话,大帅的官职可够?”

“大帅?”说实际,王守田刚才那番话,还真的把何五郎给说动了,可正如王守田所说,一个队正,还不足以让他将山寨和自己的命运压上。

听到王守田提到节度使,何五郎的心里顿时一动,现在诸镇林立,朝廷只有影响而无控制力,节度使就是一方诸侯,真有节度使注意的话,那……

可是,眼前之人,真的和节度使有关系?

据何七说,大帅和此人是同姓,可单是同姓,分量还不够啊,毕竟一个大家族,同姓者数以千计。

看着何五郎的表情,王守田心里有数,笑了:“我给何寨主看一个东西。”

说着,将一直紧紧系在腰间的一个小包打开,取出了一样东西,在何五郎面前一举,说着:“这是大帅给我的银羽剑符,关键时,可临时节制兵马,自然也有着招募的权利,何寨主观此,可一言而决!”

银羽剑符?

何五郎拿过,仔细看了剑符,入眼就是一片银光。

这东西看来是一短剑,却以羽为护手,上面又雕刻着“令”字。

反复看了几次,虽是山民,也能看出,这种东西,做工精致,不似伪造,更何况,伪造这种东西,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他也不认为王守田敢拿假的骗自己。

王守田有此信物,必是节度使重视的同族。

心中衡量了下,一听王守田说完,他的心里顿时下了决心。

“王大人,为大帅做事,本是应该,再说,我相信王大人!”何五郎脸色一变,将银羽剑符恭谨的递了上去。

“那我们现在,又如何是好?”

“现在敌部散乱各处,本部只有数百人,山民善野奇袭,不如和我汇兵一处,攻之,若是能一举攻下,敌兵必大败,凭此功绩,你也可去掉山民之身份,成为军将——若成之,我必保举你为队正!”

“奇袭本部?这个小官人真是好大的胃口!”何五郎听了,心中一惊,不过听到许诺,又砰然心动。

现在全镇也只有四都,六千人,队正已属非同小可,相当于地球时一县公安局副局长,入手就是队正,许多披坚执锐的勇士,都要花上数年时间。

并且队正已有从九品官职,属于官人身份了。

何五郎急急想了想,说着:“若王大人能找出营地,并且是夜袭的话,我干了!”

“那你能抽出多少人?”王守田心中一松,问着。

“不瞒大人,我可抽出三百人,都是山里善射的人手!”

“有此兵力,足够了,事不宜迟,今夜休息,明日出兵,明晚就奇袭……不能等敌人增兵上来。”王守田说着。

“诺!”何五郎应着,这件事,也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第四章 出击(上)

既然大事已定,王守田就不是外人,虽然现在不算是主君或者上级,但是也是听命从事,何五郎于是一声令下,让来客不必夜宿在外,腾出房子安排。

并且当晚,在山寨大厅里举办宴会,邀请数人参与。

洗了个热水澡,王守田等人换上干净衣服,在山民的引领下,来到了大厅。

摆好的宴席,十分丰盛,都是些山货,香气四溢。

无论是王守田,还是贺仲和张毅,都早就饿了,又因为赶路等原因,吃的都很简单,一见美味,自是食指大动。

山民中除了何五郎,还有何七,以及其他几个山民头目。

“事情就是这样了,宴后,我们就要为战斗做好准备,明天早晨就出兵!”大厅内,何五郎很是严肃的将自己的决定说完,一挥手。

几个大汉捧着事先准备好的大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摆的都是装酒的大碗,一只只大碗在众人面前的长条桌前被依次摆好,一坛坛的酒在开封后,被人抱着酒坛,向着大碗里快速的倒着酒水。

“来,大家准备歃血!喝了这碗酒,我们就将跟随王大人,一起杀敌!为妻儿老小博一个锦绣前程!”当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何五激情的说着。

“一起杀敌!一起杀敌!”山民随之大喊着。

当众人的热情稍稍平息了一下之后,仪式宣布正式开始。

以王守田和何五郎为首,山民在后,一人手里捧着一碗酒,酒里有着他们的血,仰头喝掉。

“痛快!”将手里的酒喝完,何五郎很是高兴的邀请客人入座,之后,就是宴会上讨论着准备工作,众人商议着。

何五郎一共点了三百人,连何七算上,也算是一支精锐了。

“还请大人指挥。”何五郎客气的说着。

“这个使不得,五郎勇猛善战,深孚重望,又熟悉山林,这具体指挥之事,由五郎掌管才是正道。”王守田说着,见何五郎还要推辞,又严肃的说着:“兵者生死之地,不可不谨,由我指挥,只怕难以善果,由五郎指挥,才能得心应手。”

“再说,攻打敌都主营,虽然这时调兵多处,甚至空虚,但是单是留在主营的精兵,就是一块硬骨头,岂可这样儿戏?”

见王守田这样说,何五郎和几个山民头目,都很是满意,于是,几次会议都进行的很圆满。

当天夜晚,寒月清辉,风很凉,山里野兽的吼叫声,隐隐可闻。

黑黝黝的山寨中,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

山寨房间有限,一下子涌入六十人,当然总有一些人腾出房间,让士兵睡觉,并且在平地之中,山民也没有立刻休息,不少亲人为着自己出征的男人准备着工作。

长矛一一检查,长刀磨着锋刃、弓检查着弹力,还有着许多山民自制的藤甲,这可不比皮甲差。

片刻后,从一处阁楼上,传来了笛声。

笛声悠扬,在静静的月色下荡漾着,弥漫着人群中,仿佛是一只有灵性的小鸟,穿过了清幽的深谷……既有回家之渴望,又有着获得吃食的欣喜。

本来喧闹的广场,一下子沉静了下来,无论是山民,还是士兵,都暂时放下了心事,听着这笛声。

篝火熊熊的火光中映出来的许许多多面孔,都带着生活辛劳留下来的阴影,同时也流露出人生不由自主的感伤神色。

巡查的张毅,都不由自主的停下,倾耳听着。

等一曲而过,余音渐渐消失在城墙和石阶上,怔了片刻,才引起了诸人的回响,感慨声,以及甲叶凛然碰撞声。

“是小官人,想不到还会这笛!”贺仲抬起头来,喃喃说着,月光如水,使年轻的他,猛的升出感慨。

一处小小阁楼,王守田放下笛,片刻不语,瞑目沉思。

今天虽然看似轻松,实是不易,若不是终于动用了节度使私下给他,只有万一时才可动用的银羽剑符,借节度使之威压制,不然的话,就算自己口舌如花,也难以有此效果。

不过,不管怎么样,成功了!

“陈翔!”王守田仔细回忆着这个名字,这就是打败己军,杀死都指挥使陆炎的人,由于记忆中,也是王守田第一次失败,被城围,旦夕不保,因此王守田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从后世的角度来说,陈翔此人倒不是什么名将,此战虽胜,由于并没有占领要地,因此在长定镇内,只受了些财物赏赐。

后来陈翔被李承业打败,杀死,献上首级,使那时的王守田大喜,提拔李承业,不想就成未来之祸。

就算历史上,二年后就被杀,但是毕竟是当到都指挥使的人物,以现在自己的格局,要杀他,可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此事势在必行,头顶之上,白气和红气之间,临时多了一大块朦胧的灰气,这就是借得的气数,也是这次小小挑战命运的本钱!

文阳郡·节度使书房

秘书郎李显,手取一卷通报,脚步匆匆走进,李显本是文雅人,举止闲雅从容,气定神闲,少有如今这般仓促。

到了门前,低声说着:“主公,臣有急报。”

原本朝廷体制,称“主公”是不可,但是现在藩镇林立,朝廷衰微,各有其主,这主公就已经推行百年了。

“咳,进来!”等了片刻,里面传来了一声。

李显推门而入,就见得窗口下面办公的节度使,其书桌上,有着层叠的文件,将这个八尺长,四尺宽的公案占满。

书桌上,节度使王遵之,实际上年纪并不大,年近五十,穿着普通的衣袍,发髻上只插了根木簪,沉心办公,磨墨的童子,屏声静气,墨块研磨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赫义这家伙又送来报告,说是眼见秋来,将士缺少衣袍,御寒无力……哼,又在跟我喊穷,难道当我不知道,上次送于军中衣食,被这厮私下扣留了多少?”王遵之的话,落在了书房中。

李显听他的话,已经调了呼吸,说着:“主公又何必发脾气,当今之世,大将有些桀骜,并且借公事谋求私利,这也是人的癖性,唯有平定诸地,多立各军,各个节制,才能成事。”

节度使王遵之,哈哈一笑,又咳嗽了二声,说着:“说的好,不过,你刚才匆忙前来,脚步有些焦急,这可不像是你……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李显浮现出伤感,他和节度使的关系,并非一般主从关系,彼此甚有点推心置腹,直言不讳的味道。

当然也可以看出王遵之虽然不是英明神武,但是也称得上恢弘大度,可惜,天不假年,王遵之继位时,就已经是三十六岁,十几年来虽然励精图治,但是却命运不济,屡受打击。

最让人同情的,还是数子夭折,唯一长子又在去年摔马死亡,不得不在同族之中,选拔继承人,可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

“主公,陆炎军败,损失惨重,副将钱信,以及退往正定县。”李显恭谨低头,吐出了这个报告。

“什么?”王遵之咔嚓一声,这是毛笔折断的声音,在一个公文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墨团。

“以一千五百之军,被八百人打败,陆炎真是越来越长进了,他人呢?”过了一会,王遵之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在书房中。

“……根据战报,已经战死!”李显应着,听着这愤怒的声音,连他都有些胆寒。

“……那,众人呢?”王遵之问着,这话看似是没头没脑,但是他知道李显知道他的意思。

“主公,王玄之、王忠义,都已经退回正定县,与副将钱信一起守城,王守田下落不明。”李显继续禀告的说着。

王遵之闭上了眼,似是沉思,不动声色,看不出虚实。

眼前却浮现出十数年前,那是同族之人的新寡之妇……就是这一夜,他多了一个儿子,只是,这种丑事当然宣传不得,王遵之也只是暗中照顾而已。

原本以为这个儿子,会平淡过一辈子,毕竟自己有儿子,可是三子夭折,长子又摔马死亡,连串人祸落在他身上。

心中却翻滚不停,上天,你已经夺去了我的三个儿子,还要夺去最后一个儿子吗?

王遵之慢慢睁开眼睛,慢慢地站起来,打开窗户,凝视窗外,一动不动。

窗外寂然无声,只有秋高气爽,他不由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手中就有些鲜红。

不动声色将红色掩入袖中,王遵之说着:“燕山都陆炎素来忠义,战死沙场,让其子荫其功绩,为宣武校尉,率一卫。”

“其副将钱信,作战不利,贬一级,同宣武校尉,率一卫,其燕山都指挥使人选,暂时搁置,待其补充完毕后,选其贤能。”

“大战失利,不能使其动摇根本,我将亲率义从军支援。”

王遵之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义从军是王遵之的根基,是控制着其它三都,维护大帅地位的本钱,人数总共有二千人,其中有二百人号称精锐中的精锐,称黑衣卫。

“主公?”李显先没有写着命令,关切的看着。

“我没事,按此命令发布吧!”王遵之闭上眼睛,疲倦的说着。

“诺!”李显恭谨行礼,开始润色命令。

第四章 出击(下)

人们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

实际上,王守田却认为,在没有工业污染的古代,是处处桂林,当然,这是以地球21世纪人的目光来看。

此时,秋景又逢着黄昏,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西下,乘着空隙,化出一条条霞彩,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四百人伏在了一处丘陵上,看向远处。

一条河流,自丘陵下婉转而过,水很静很清,在丘陵上都能看出来,再远处是一个破碎的城池。

“这是原本的汲水县,后几次征战,残破不堪,已经被放弃,仅余二三百户而已。”王守田说着:“敌将指挥使陈翔,就在此营。”

“嘶……里面不止数百人吧?”

“嘿,陈翔既胜,就想以此为据点,再建汲水县,因此驱使流民二千……”王守田露出了兴奋之色,按照记忆回答说着:“五郎,你可派人刺探情况。”

历史上,陈翔就重建了汲水县,成为了入侵的据点,直到二年后拔除。

“诺,大人!”何五郎脸色严肃,回去吩咐了几句,几个身手敏捷的山民,从消失不见了。

王守田不以为怪,打仗是生死的事,不谨慎怎么行,王守田吩咐的说着:“大家用上干粮,不许用火,多休息,我们子时就战。”

对这个命令,何五郎觉得很合理,吩咐下去。

“对了,你们夜里能战否?”王守田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夜盲症,连忙问着。

顾名思义,夜盲就是在暗环境下或夜晚视力很差或完全看不见东西,俗称“雀蒙眼”,在夜间或光线昏暗的环境下视物不清,行动困难。

由于缺少肉食,这几乎是古代军队的通病,是由于饮食中缺乏维生素A,致使视网膜杆状细胞没有合成视紫红质的原料而造成夜盲。

“大人放心,我等山民,没有此病。”山民多狩猎,有肉食,反而不会患病。

“好,这夜袭起来,就更有把握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转眼即逝,派出去的山民已经回来了,他们先向何五郎报告,说了片刻,何五郎就露出了喜色,走了过来:“大人果然料事如神,营中兵不足三百,其它都是流民,可以一战!”

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了。

“再休息一个时辰,我们就出发。”王守田看了看天,说着。

“诺!”

这群人都是刚刚纠集起来的队伍,虽然个个战斗力很强,可若是就直接去攻营的话,绝对是非常吃亏,只有暗中靠近,夜袭敌营。

当然夜袭,也不是简单的事,定在子时,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大人,时间到了。”再过一个时辰,贺仲低声报告的说着。

“那,全军谨慎靠近,不许弄出声音。”王守田发布命令,具体由何五郎指挥,四百人就渐渐在夜色的笼罩下,慢慢的靠近了敌营所在地。

敌将驻扎的地方,就在县城内,本有着一道城墙,若是在往常,想要进入县城,就必须要打开城门,如今却有些不同了,战火的破坏,让这道城镇墙破烂不堪,已经形同虚设了。

“还是有敌兵巡查。”黑暗中,隐隐见得火炬,以及一些士兵。

“人数并不多。”何五郎仔细观察了下,打了手势,顿时几个身手敏捷的人,潜了进去。

到了现在,天色已经近子时,大部分人早就已经困乏倦怠,入睡了。

夜色下,这个县城内,看起来是这样的平静。

只不过,一个个人影已经悄悄潜入,并且,开始进行收割行动……山民总是悄悄的靠近,然后,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只是片刻功夫,就有数个敌军以这种方式死去,使一处出现了空缺,让大队人马,开始靠近着敌营。

不过,山民毕竟是山民,不是特种兵,当又一个巡逻士兵被山民杀死时,一声惨叫忽然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这一声惨叫,声音极其尖锐惨烈。

“杀,杀进去!”王守田立刻反应过来,怒吼着。

“杀,杀进去!”何五郎也立刻应着,手一挥,数百人就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不好!敌人来了!有敌袭!”短暂的宁静后,敌营顿时大乱,立刻就有着人,惊慌大喊了起来。

才数百人的冲锋,带起的杀声,就足以让胆小的士卒魂飞魄散。

虽然王守田,对战场的残酷早有准备,但亲眼见到大批的人冲进营中,一照面,就有数把长刀交错切割砍杀戳刺敌人的身体,顿时惨叫和怒嚎交织,穿刺破开肌肉骨骼沉钝的撕裂声不绝于耳。

王守田不由感受到了剧烈的恶心,不过在这时,绝对不可呕吐,他硬着撑着,命令的说着:“张毅!”

“标下在!”张毅应着。

“杀上去,将抵抗者解决,注意,不要离的太远!”

“标下明白!”张毅应着,抽出了长刀,率领着他那队精悍健勇之士,轮番进击,冲杀上一阵,张毅对战术把握极佳,凡是有人想汇集,就出现在哪里,顿时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几乎同时,杀声才起,主将营帐中,一将猛的醒来。

“将军,有敌人偷袭!他们已经杀进来了!”一个亲卫跑了进来,大叫着。

陈翔猛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不及穿上衣服,抽出了长刀,长刀一挥,本来二个睡在床上的女子,顿时鲜血飞溅,被当场砍杀。

杀了二个女子,陈翔举刀怒吼,鲜血自刀锋上淋漓而下:“亲卫何在!”

此时此刻,外面已经杀声响成一片。

“将军,我们在!”近卫本身就在营帐附近,已经有人立刻响应,从营中扑了出来,多半和陈翔一样,来不及穿着盔甲,只拿了兵器就上阵。

“杀,杀上去。”陈翔怒吼着,一眼向战场望去。

这座军营,如今已经如同修罗场一般,到处都是收割着生命的身影,惨叫声连连,厮杀声更是不断,原本留在军营的三百军,已经横尸遍地。

陈翔怒吼一声,以一去无回的气势,扑了上去。

一个山民就要抵抗,却见刀光一闪,顿时鲜血飞溅。

陈翔行进速度不是很快,但根本没有人能够近身,只几分钟,就已经砍杀数个试图挡格的山民,顿时,敌军本来濒临崩溃的士兵,一时间精神大振,纷纷以他为中心聚拢。

只是一集中,精锐有组织的特性就开始体现,只见陈翔长刀大开大阖,所到之处连杀数人,硬生生的将山民撕裂开来。

“将军!将军!”敌兵高喊着,这时,山民已经开始慌乱本能闪避逃散开来。

“用弓箭!”王守田立刻喊着。

连喊了二声,何五郎才反应过来,他亲自拿出弓箭,只听“噗”的一声,将一敌兵射杀,喊着:“射死他们!”

山民顿时醒悟过来,前面还在纠缠,后面的已经拿出猎弓,噗噗射了过去。

顿时嘶杀惨叫声,一片混乱,十数个没有穿着任何防护的敌军,不断应声而倒。

而在这时,张毅率着牙兵,已经冲了上去,同样和一把尖刀一样,将敌军的抵抗撕裂分割开,所过之处血肉飞溅。

原本军营中,也只有三百兵,又被夜袭,上百人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乱刀砍死,又有一些临时抵抗,顽强扑击,但是却没有合适武器和组织,被不断杀死,最后一部分人终于集中起来,只有寥寥数十人了。

如此,胜负已定了。

不过,王守田一看上去,脸色突然之间大变。

只见一将持刀怒吼,带着十数人戳刺砍劈,扑了上来,在前面抵抗的人,一时被冲的大乱,连连杀死。

王守田不假思考,大声吼着:“杀了他们,他们是敌军大将,取他首级者,重赏!”

几乎同时,那将也怒吼着:“儿郎们,杀了这人,这是敌军首将。”

长刀所指,赫然就是王守田所在之地。

对方不愧是大将,就立刻发觉了中枢,死中求活,率领牙兵冲了上来。

“贺大哥,怎么办?”一声惊呼,竟然是苏虎。

贺仲咬着牙,抽出刀来,他暗暗唾弃自己,居然在战场上颤抖和恐惧,他怒吼着:“杀上去。”

贺仲杀了上去,苏虎和几个亲卫也已经跟了上去。

王守田手脚冰冷,对方虽然只有寥寥十多人,显然都是敌军的精锐,齐声冲杀,几无人可挡,特别是看见贺仲被他一冲,就本能避开,没有拼死抵抗,更是心中寒意上冲。

在这生死存亡之时,身边竟然没有誓死护卫之士!

这是自己调遣不得力,也是根基太浅薄!

更可能是命格的反噬,自己想要违背命运,想杀六品大将,岂是这样容易?

看着敌将怒吼着杀了上来,据说面临生死关头会激发意想不到的潜力,王守田也是如此,突然之间,身体内本来凝聚不动的浩然之气,涌动了起来,从丹田中涌出了热气,直冲着四肢百骸,低低怒吼了一声,握着剑柄,猛的将长剑抽出。

想要杀我,没有这样容易!

处于乱世之中,前世王守田,也学过搏斗之术!

第五章 易命(上)

“这次战后,必挑选和培养心腹死士来护卫。”王守田看了上去,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有着这个感悟。

只见敌将冲锋上来,此将头上云气,浓郁成一团,中间已经透着微金,正在激烈的翻滚着。

显是他的命数之力,在尽力加持于他,以脱出死境。

此将果是久经战阵,对形势变化掌握非常准确。

眼前敌将,虽然不穿盔甲,身如铁柱,面目狰狞,高举长刀,摧枯拉朽将沿途拦截的士兵袭开,不断逼进。

就在这时,原本不被重视的普通士兵之中,突然有一人高喊:“大家不要怕,他没有几个人了。”

果然,只见敌将身上连中数创,身后跟随的十数个亲兵,又折了数个。

王守田一眼扫过,是个伍长,就记下他的模样,同时震臂喊着:“大家不要怕,他没有几个人了,杀了他,升官三级,赏金百两!”

突然之间,王守田敏锐的感觉着头上的云气一动,节度使大人垂青产生的红色云气,猛的沸腾起来,似是燃烧,化成一团激烈的火云。

敌将人少,背后就是大人,面对伍长的号召,以及上官的呼唤,又有着许诺,这些普通士兵,突然之间红了眼,头脑一热,喊着:“杀!”

扑了上去,一时间,敌将冲锋之势,竟然受到了压制,这时,背后的山民也反应过来了,“噗噗”声不绝,就在王守田不远处,一支箭矢打穿了一个敌兵的脑袋,将鲜血和脑浆飞溅在空中。

已经没办法形成队伍了,那个大将和剩余的亲兵,终于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向前挥舞刀剑,想杀出一条通往活命的血路。

哭喊声,惨号声,弩箭的唏嘘声,人体被打碎的闷响充斥着现场每个人的耳膜。

容不得任何的迟疑,顶上去的士兵,根本来不及进行闪避,甚至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鼓热的血,都来不及冷下去,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更加燃烧着肾上腺素,发出了不知道是啥的声音,扑了上去。

瞬间,连续不断的肉体被刺穿划开的声音,偶尔夹杂着骨骼断裂的声音,大将的刀,斩杀了一个士兵,一个士兵的头颅飞出,滚到了王守田的面前。

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头颅,五官一清二楚,它的头颅还没有死去,眼神和表情,透露出入骨的恐惧。

不过这样的战斗,让对方本来只有七八人,迅速锐减至三人,并且,最近山民、张毅、还有着何五郎,都在迅速赶来。

陈翔怒吼着,这种绝境,激起了他所有野兽一样的凶性,王守田可以看见,他顶上的云气,一下子竟然全部转红,进行着燃烧。

他冲了上来,几个拦截军士,鲜血飞溅,落在地上,转眼竟然逼至王守田的面前。

“杀!”王守田长剑向前。

“噗!”长刀而下,精制长剑,瞬间断开,王守田本能侧身一滚,只感觉到身上一震,一道血光在胸口上掠去,鲜血飞溅。

下一刻,王守田看见这人狞笑着,又举起了刀。

这是新生的王守田第一次真正面对死亡,刹那间冰冷的杀意一下子压了下来,王守田身体竟然一僵,瞬间麻木了。

目光之中,远一点那个伍长,也和一个残兵搏斗,鲜血飞溅,倒了下去……

此时王守田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他顶上云气沸腾着,双眼赤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历史又重演了?自己重活了一次,依旧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不甘心啊……

长刀斩下,小小的阴影,却似乎笼罩着王守田的全身。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刺耳破空,一支长箭猛的从陈翔背心,直穿了过去,在前面心口透了出来。

陈翔摇摇晃晃着,强撑着身体,继续举刀。

这时王守田猛的一翻滚,滚出了数步,就这数步,却已经生死之隔,陈翔一声惨笑,踏前一步,半途笑声断绝,接着“轰”的一声,尸身摔落在地,已是气绝,只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王守田深喘了口气,觉得全身湿透,不单是冷汗,更多的是温热的鲜血,染红了身子,大脑迷糊了起来,整个世界似乎都一片鲜红,强撑的说着:“张毅何在?”

“标下在!”迷糊中传来了声音。

“你接手营地清理。”

“诺!”这时,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

下一刻,一片哗然,众人都立刻赶上来,将王守田看护,军中自然带着一二个会点医术的人,上前撕开了衣服,一看,舒了口气。

“大人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口子拉的大点,但是没有伤着里面。”

只见胸口一道长口子,拉开了半寸,血肉模糊,看似很严重,但是战场上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无大碍。

营地中一片狼籍,在火把中,营地内,尸横遍野,满目狼藉,残肢断臂交织在一起,许多人在战后,痛苦哭喊着。

搜拣战果,才知这一战,胜果很大,损失也很大。

三百个山民损失惨重,当场阵亡二十七人,伤三十五人,加起来竟然有六分之一,当然,敌军三百兵,几乎全部被杀,余下的寥寥无几。

对于余下的,张毅立刻拉去审讯。

杀的敌人的战果还在其次,更多的,是营内的粮食和金银,由于敌军运来的粮食,以及上次大胜,获得的战利品。

王守田原本的五十人,损失了十七人,余下的人打扫战场,虽然他们体力和精神都到了极点,筋疲力尽,但是还是在张毅的指挥下,进行着清理。

陈翔的首级,被砍了下来,特别制作,这可是正六品都指挥使的首级,价值非常高。

“五郎,你就让他们这样?”何七看的很不爽,上前,对着何五郎说着,营地里大把的武器盔甲,以及粮食金银,让他眼红:“这可都是我们兄弟打下的!”

“七郎,别这样,他们是官兵,处理战利品是他们的权利。”何五郎呵斥说着,见何七还不服气,低声说着:“王大人是大帅同族亲信,又获此大功,晋升是肯定的,而且你看……”

何五郎指了指几个人,那就是贺仲等五人,这五人脸如土色,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张毅等人连连发令,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何七看的迷糊,一时不明所以。

何五郎低声说着:“苯,你看刚才王大人如此危急,如果他们已经战死数个,还说的过去,现在他们作为亲兵,个个无伤,而主将拼死作战,这是什么事?如果我预料的不错,这五人,嘿嘿……”

“……这就显示出,大人身边没有亲信,没有可依靠的人,大人晋升后,我等跟随他的人,就有机会填补空缺,所以这点财物算什么?”

“如果我们争夺财物,这时想必也有,只是这样的话,我们能不能获得大人的信任,就难说了。”

听的何七,是连连点头。

战后的诸事繁多,敌人的死者要一一检查出身份,并且按照情况不同,砍下首级,或者就地掩埋。

己方的死者更是如此,伤者要一一救治。

还要登记军功,登记兵甲器械损耗,以及战利品,这只有熟悉战阵的人才会。

这张毅处理的,却井井有条,让何五郎暗里惊讶。

想到这五个亲兵明明失职,却视而不见,留给王守田日后醒来处置,这个何五郎更是眸子露出一丝精光来。

这就是为人手下的分寸。

……王守田却昏迷着,他在黑暗中,似是漂浮在半空。

苍茫大地,只见无数条黑白之气,有千万之数,绞缠间,各形成星星点点的核心,这些核心或大或小,多半是黑红之色,各不相融,彼此发生着激烈的碰撞与吞噬,而在南方,又有一道赤黄相杂之气冲天,粗大而旋转着。

而在北方,一道黑气已经隐隐出现。

得了前世记忆,王守田自然明白,这就是天下大势,正要细看,一切都消失了,灵觉和潮水一样,退入了身体内,本来因为波动,浩然之气产生的缝隙,弥补了。

“咦,我的云气发生了变化了。”王守田却没有来得及懊悔,惊讶的看着。

只见顶上云气,原本节度使垂青而有的赤气,竟然小了一半,不过丝丝滋润,慢慢恢复之中。

再看自己,白气少了一些,却根根明亮挺立,充满了生机,并且原本山民灰气,只是一片虚影,现在却有着融合之相,让自己总体上云气增大。

特别让王守田注意的是,一根又粗又大的白气,猛的挺立而出,统御着诸气。

本命气,经此一战,竟然生出了本命气!

王守田灵光一闪,豁然大悟:“我明白了,我穿越而来,本命已去,就必须自己创造,天地之间本无自己位置,就必须夺取别人的位置,这次明明掌握优势,还是几乎身死,就是代价,夺运改命,本来就是如此,这就是以下犯上的必然之路!”

“相比于前世按照命格,顺风顺水,最后半途崩解,这次自己就没有这样便宜,凡事必须自己去争。”

“虽然这身体的父子关系没有改变,因此还获得节度使的垂青,但是我万万不可因此大意,觉得稳操胜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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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被猫抓了一下,要去打针,更新晚了,抱歉,晚上会有第二章

第五章 易命(下)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浑身舒畅之极,灼伤之处阵阵清凉,知道已被敷上了药。

王守田缓缓坐起,知道自己已经度过一劫。

四顾而望,只见身处一间房间中,这房间很是破旧,却收拾的非常干净,这时夕阳而下,转目看去,阳光灿烂。

稍有异动,外面传来了“啊”的一声,板凳就进来了:“小官人,您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王安田随口说着。

“已经是第二天申时了。”板凳不安的说着:“您请稍等,我们已经炖了鸡,片刻后就会端上来。”

王安田也不动声色,检查了下,发觉身上都打了包扎,活动起来也无大碍,正在起来时,一位士兵便进来了。

“报!”这士兵一喊,跪了下来,说着:“大人,外面有人前来,说是节度使大人派来的特使的使者,”

王守田犹豫了一下,说着:“请稍等,我这就起来。”

王守田便穿衣,板凳上前帮助,片刻,穿着衣服,起身往大厅外走去。

“小官人!”才出门去,贺仲就等在外面,脸色有些憔悴,显是不好受,行礼说着。

王守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着:“跟上来吧?”

怎么样处置贺仲,王守田也在思量。

这处置可大可小,大者,将五人杀了,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小者,呵斥也说的过去,毕竟五人没有明显的投敌,叛乱等罪。

看着前面引路,低眉顺眼的贺仲,以及他顶上那根让人惊讶的淡黄色的气。

按照命格之说,本命白气,止于县级之吏,最高只能当到八品。

赤色本命之气,可为郡县之间的官职,

淡黄色的本命气,却可为着郡级,前途甚是广大,这样的人若是现在杀了,很是可惜,特别是现在手上基本上没有得力之人的时候。

眼前浮现出一个带着皱纹的妇人的脸,这是贺仲母亲,想起平时多受到她照顾,王守田发出一声叹息,终于有了决定。

出了门。

门外,几匹马在旁边甩着尾巴,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在门口外等着。

黑衣卫?

他们个个剽悍,淡漠,身上散发出刚毅的气质。

在他们的身后,有着一辆宽敞的马车,马车前坐着的车夫,正在等候在那里,里面有着一人,正闭目养神。

这几个人正沉默的站着,见出来了两人,一起看了过来。

“下官王守田,那位是特使派来的大人?”王守田走上前去,微微行礼说着。

“不敢,我奉节度使特使大人的命令,来请王大人去见大人,马车已经备好了,特使大人就在十里外的营地,请随我们去吧!”里面的一人出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显的从容文雅,说着。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王守田眯着眼睛说着,在他的眼中,眼前此人岂是什么特使的使者?

此人顶上白气浓郁之极,凝聚出一块,里面已经微微透红,又有一根黄色命气冲出,别说日后此人的器量,就是现在也非同小可。

节度使本身也只有四品,这人当特使绰绰有余了。

“小官人?”其它几个亲兵,欲言又止。

“无需担心!”王守田笑的说着,此人如果是刺客,那驱使他的人,岂不是位高权重之极?

“王大人,你一个人去,要不要我等随从?”这时,何五郎等人也走了出来,何五郎看了看那辆马车,想说些什么。

“特使大人,只传了王大人一人,除亲兵一人外,其它人员,不得随从!”不等王守田回答,这个年轻人,就直接将话撂下。

见此,何五郎只好将自己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暗暗心中遗憾。

不过,少了一个接近节度使特使的机会,对他来说,也不难受。

王守田上了马车,马车行起来后,几人纷纷上马,跟在马车周围保护着。

望着这架势,何五郎眸光一闪,若有所思。

节度使大人对王守田还真是重视,听说节度使大人的儿子已死,王守田是节度使大人的同族侄子,莫非?

想到了王守田的银羽剑符,何五郎心中一喜。

一行人走在路上,速度保持适中,看的出,是为了照顾王守田的身体。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一个小村内。

此时,这个村子已经被临时征用,放眼看去,黑衣士兵密布,不少穿着甲衣的甲士,凛然作响的巡查着。

到了村子里面,更是戒备森严,还能看见弩弓和巨犬。

王守田心中一惊,心里已经有了预料,这岂是什么特使?特使都有这个气相,除非是皇帝的特使。

又看了一眼陪同的年轻人,心中对来人,就有了预料——必是节度使大人,这个身体的父亲。

黑衣卫重重拦截,由这个年轻人出示令牌,获得放行,到了一处住宅前,马车停了下来,年轻人先跳下:“王大人,请!”

王守田随后下了马车,在几人的陪同下,向里面走去。

虽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节度使府邸,这宅院内的森然的气象,王守田却是依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所到之处,黑衣卫在巡逻,手持长刀,面无表情。

这座宅院,虽然有些破旧,但是看的出,以前很可能是某个有点背景的乡绅的住所,环境不错,地方也很大,有的地方,甚至还有着花园的痕迹。

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普通小院前。

“请大人稍等!”这年轻人对王守田说着。

王守田点了点头,知道节度使大人就在这里。

又过了一会,年轻人走了出来,满脸微笑的迎着王守田往里面而去。

竹帘而起,就隐隐约约见到里面一个人,正在桌后,走了进去,就算临时书桌上,也有着不少宗卷。

坐在书桌的人正低头阅看着桌上的文书。

王守田恭谨跪拜行礼:“陪戎副尉王守田,拜见大帅。”

书桌后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过来,徐徐说着:“你何以知道我就是大帅呢,莫非你见过我?”

“姑且不论望气,单是这种仪仗,哪是一个特使能有的?”想是这样想,王守田恭谨的说着:“见此仪仗,唯大帅才有。”

小小的话,还是讨得这人欢心,他温言说着:“哈哈,说的不错,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

王守田这才立起来,他知道这是父子第一次真正相互见面,上次令箭,也只是母亲给他的,也许以前这人已经看见过自己,但是王守田绝对是第一次见到父亲。

当下,就凝神望去。

只见此人五十左右,脸色有些苍白,虽然不时还咳嗽几声,但顶上红气云集,宛然红云,甚至红云上部,已经有着黄气丝丝而生,占了五分之一。

一进正厅,这股威慑力便直接压了过来,直让人感到心惧,王守田因为观气术的缘故,在这方面的感应,比其他人要更加敏感,因此一下子就心一跳。

不愧是封疆大吏,这气度,果然不寻常!

几乎同时,王遵之也仔细打量着这个儿子,只见这儿子十六七岁,在自己的威慑下,依旧挺立着,眼如点漆,奕奕有神。

虽然脸色有些苍白,是伤势所导致,却意态自若,先前出征时,自己偷偷看过一眼时,还有的稚气,已经消除了大半,露出了几分刚毅。

心中一时间,竟大是喜欢,手一挥,两旁的黑衣卫,全部撤了下去。

“你这次大胜,斩了敌镇都指挥使陈翔首级,真是不错,具体情况,是怎么样,一起向我说来。”王遵之咳嗽了一声,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你坐下说话。”

“是,大帅!”王守田应着,行了一礼,在一张桌子上,浅浅坐了半个,开始一一将过去说了。

自大败后,营地之变,到进山,说动了何五郎,卷三百山民夜袭,直到斩了敌镇都指挥使陈翔,而在半途中,王遵之也询问着细节,王守田回答的时候,既没有夸大,也没有贬低,一字一句的实话实说了。

“哈哈,你这小子干的不错,能在大军败退,成为孤营时,不连忙后退,而稳定军心,又外联山民,进行反击,斩了敌将,很不错,只是听你的论述,在夜袭时,你太冒进了。”王遵之带着欣慰说着。

一直保持低头垂下目光的王守田才惊讶的发现,节度使大人竟然离开坐位,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当不得大帅夸奖,这场胜利实是侥幸,多依着大帅洪福。”王守田随即回答的说着,这对他来说,是事实,若不是二次借了节度使的气数,哪能如此得手?

这事实的话,却让王遵之更加满意,只是他的拘束,使他有些失落,想张口说,你是我的儿子,不是臣属,不必这样谨慎和多礼,但是话到口边,还是忍住了。

现在时机还没有到,还要多观察多培养一下。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秘密前来。

牙兵桀骜,牙将骄横,外有大敌,要让这个小子,坐稳节度使的位置,可不容易啊!

第六章 封赏(上)

书房有一排窗子,此时打开着,外面是荒废的园林。

听完了话,王遵之神色有点疲惫,可眉毛下,眼神依旧明亮,流露出一种喜色,这时,门打开了,刚才迎接的年轻人进来,端来了茶。

坐在椅上,捧起茶盅呷了一口,王遵之笑了,说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本镇秘书郎李显。”

李显啊,心中恍惚,再加上十几年时空隔离,一时间,竟然没有辨认出他。

前世,这人却是明哲保身,借口父病,早早告退了,后来却加入了李承业的阵营,暗中为他策划,在李承业称王后,官居秘书少监。

王守田心中思量,却没有迟疑,上前一礼:“见过李大人!”

“不敢!”李显还礼,笑了笑,退到了一边,却没有出去。

“对了,依你说法,你在最后杀得陈翔时,亲兵却是失职啊?”王遵之放下茶盅,淡然说着,语气里却透出一丝杀气。

被这杀气一激,王守田心中一惊,站起,垂手侧立,以表恭敬,回答的说着:“此獠毕竟是十数年的宿将,非同小可,能杀陈翔,是托大帅之福,亲兵之罪,不可不罚,却也有情可谅。”

王遵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想了片刻,说着:“你是主官,既然如此说,就如此处置吧……这次你办的不错,因你这次战斗,整个战局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敌方川中都,已经基本上废了,退回去了。”

“这个县城只留下了一些劳役的流民,大概有两千人左右,以及一批粮草,王守田,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我赏罚分明,有过者罚,有功者赏,你想回府城去担任官职,还是担任这个废县的典农都尉?”

如果说作战顺利,是勇猛和用兵,这次考究的就是王守田的政治智慧了。

王守田给他目光扫过,恭敬回答的说着:“下官只愿能办好大帅吩咐的事,以报知遇之恩,此外别无奢求。”

虽然王遵之没有仔细说,但是这情况很明显,回府城的话,会安排一个高点的职位,不过,却很大可能是虚职。

这并非是王遵之本意,而是现在镇里蛋糕就这样大,早已经被瓜分,就算是王遵之,也不可能立刻弄出一个肥缺来。

而选择留在这个废弃县城担任典农都尉,官职虽然低了一点,但有实权,可以自己积蓄着实力,以应对未来的挑战。

想到这里,王守田顿了一顿,又说着:“不过我才学疏浅,不堪重用,愿在此为大帅牧民。”

王遵之顿了一顿,看向王守田:“这里事多,人杂,这个职位,可并不轻松,而且这个地区百废待兴,又时常有敌军骚扰,你真的想留在这里?”

“愿为大帅驱使!”王守田斩金截铁的回答的说着。

得到王守田如此鲜明的回答后,王遵之显出大帅的霸气,仰天发出一阵长笑,说着:“好!本镇最欢喜有担当的年轻人,只有勇于任事,才能有前途。”

“你杀了陈翔,功可连升三级,我就提拔你为正八品果毅校尉,掌二营之兵,兵员和人手自行招募任免。”

“这是军职,你要管理这里的两千流民,没有名分不行,我再任命你为从八品典农都尉,以屯田之,可任命以下小吏!”

“谢大帅!”王守田跪拜了下来,磕头谢恩,就在册封的一瞬间,顶上云气顿时起了变化,丝丝白气形成了云气,隐隐有着一印之相,只是里面还是很空虚,只填满了三分之一左右。

“李显何在?”

李显应声而出,已经举着一张公文,念着:“陪戎副尉王守田,杀敌有功,特封为正八品果毅校尉,掌二营之兵,兵员和人手自行招募任免,兼典农都尉,以屯田之,可任命以下小吏!”

这就是正式公文了。

当天,节度使大人就当天回去,而留下了李显担任特使,宣读文件。

到了营地,没有多少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迎接了过来,纷纷跪拜在地。

李显这时面无表情,宣读了大帅的任命,并且交割了印信和官服,下面等人,都纷纷相贺。

王守田,就先到里面换了官服。

片刻后,只见一个少年出来,身着正八品武将官服,上绣豹子,腰间佩着一块精美的铜牌,神态沉稳。

“李大人!”

“王大人!”

李显和王守田,相互见礼。

李显就是心中一惊,暗暗为王守田仪态所动,心想:“之前说此子久居乡下,本以为多半粗鄙,不想竟也有几分仪态。”

到了大厅,分了主宾坐了,诸人见礼。

何五郎急行几步,脸上露出紧张又期待的神色,磕头说着:“恭喜王大人。”

后面张毅还有贺仲,也跟着磕头,这就是现在小小的班底了。

“贺仲,你可知罪?”等磕头完毕,王守田突然之间沉声说着。

贺仲心中一惊,磕头回答说着:“小人身为亲兵伍长,惟有以死报效大人,却有负责职思,还请大人治罪。”

这话说的有条理,真看不出他只是乡民出身。

“既然知罪,那就应罚,来人啊,拉下去,打二十军棍!”王守田喝着。

“是!”两个早已经准备好的黑衣卫,立刻将他拉下去,脱了衣服就打了上去,只听“砰砰”之声不绝,整个大厅都鸦雀无声。

李显暗中点头,就算要保下贺仲,却也不能随意放过,助长其轻慢之心。

等二十军棍打完,贺仲屁股已经血肉模糊,勉强支持着进来磕头,王守田又说着:“有过者罚,有功者赏,你之前在大败时,背我出阵,有功,我升你为火长,赏金十两,你可服气?”

贺仲磕头说着:“小人服气!”

王守田又说了几句,然后让他退下,又看向何五郎和张毅。

何五郎和张毅一时有些紧张,恭谨的等候着。

“何五郎何在?”

“小人在!”刚才一顿军棍,使他不由正色回答着,已经少了几分随意。

王守田温和的说着:“何五郎,你率山民出战,又射杀敌将,功实可嘉!本官也不违诺,连拔你四级,任命你为队正,赏银百两,今后你仍需尽心戮力,不负委任才是!”

何五郎大声答应,他跪下谢恩,心下欢喜非常。

“张毅何在?”

“标下在!”张毅跪着行军礼,等候着命令。

“张毅,你率火兵出战,杀敌三十余级,功实可嘉,之前又是代理副队正,本官连拔你二级,任命你为队正,赏银五十两,今后你仍需尽心戮力,不负委任才是!”

“是,以后必戮力死战,报效大人!”

当下,就有队正的官服发下,队正是从九品,已经是入品之官,因此官袍、腰牌、铜印都有,当下欢喜无限。

特别是何五郎,直接拿过官服铜印腰牌,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裂开嘴大笑。

王守田却也不以为怪,先是凝神看了上去,只见二人顶上云气,果然又发生了变化,特别是何五郎,受了队正之职,本来的灰气就凝聚成一团,并且颜色上,还有些变化,灰色竟然有点向白色过度。

看了片刻,和李显相视而笑,又笑的说着:“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李大人,是不是该开席设宴了?”

又对着二人笑的说着:“你们赏赐己毕,你们下去换上官服,等会一起参与宴会。”

“诺!”二人大声应着,下去了。

实际上,王守田还有个人在心里,就是那个在关键时呼喊的伍长,只是此人身受数刀,现在伤重治疗,待得伤愈,自然提拔,先当个火长吧!

不过此时,这可谓个个升官发财,根基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稍后的宴会不提,王守田以伤口的缘故,稍加示意,没有喝酒,而李显也只是应付一下,就告辞了。

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王守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情,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可惜,不长命。”回想到白天时,为节度使观气的结果,王守田再次叹了一口气。

白天,见到节度使身有红气,红气凝聚成团,又有丝丝黄气生出,这是气数。

不过,虽然不懂观寿,但是这次自己出兵,解决了此事,免得了节度使操劳,又大胜喜悦,想必对身体有益。

前世历史上,王遵之由于抱病出战,战后吐血,不过一年多,就死去,让自己匆忙上位,现在如果保养的好,想必可以延长一些寿命。

“希望他能长寿一些吧!”王守田默默的想着,对于王守田来说,根基实际在太浅了,只有获得时间才能弥补这点。

只要再给他二三年时间,积蓄实力,提拔私人,招揽英雄,就可羽翼丰满,到时候再坐上这个位置,就稳固多了。

至于提拔和招揽,虽然前世只当了三年就被囚禁,但是还是知道一些脱颖而出的人才,这些人才,有许多还在草莽中,大可图谋之。

还是这句话,时间!

不仅仅是坐稳节度使,更在于迅速统一蜀地,然后争夺荆州,这样才能在胡人大举入侵前,掌握可以反扑的实力!

如此汹涌的天下大势,就算有前知和异能,也是荆棘遍地。

第六章 封赏(下)

垂正十一年,九月初

王守田身着八品官服,巡查着县城

汲水县的面积不大,城墙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是还能依稀看出轮廓,城墙完整的地方,高大概10米,总体面积不大,估计只有3000亩地左右,至于下面的街道之类,已经完全破落了。

很好,王守田还怕县城过大,难以管理,现在心中大定。

这时,又是施粥的时间,王守田看过这些流民,衣衫褴褛,人虚体弱,面黄肌瘦。

又有大锅端了出来,热气腾腾,在县城上,就有一股米粥的香味飘了过来。

在军法之下,这些流民不敢争抢,拿着碗排队领粥,领到了,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王守田看着流民,对跟在身后的各人说着:“现在流民终于分出来了。”

这事是王守田亲自干的,流民按照家庭的情况,一户户登记,先把有家和无家的分开。

结果,得了三百八十一户,而没有家的,又有五百余人,再加上原本县里零星一百户,加起来竟然也有五百户。

“我将流民分成二队,一队由何五郎管理,一队由张毅管理,现在现在不宜民居,让他们把房子全部拆了。”

“全部拆了?大人,这些房子虽然破旧,但是还可以住人。”何五郎不解的说着。

“大帅委任我为军屯,自然会拨下一些农具和种子,据说还有十头牛,但是这不是一天二天能拨下来的事,这些流民无所事事可不行,吃我的粮,就要为我干活……哪怕是东搬西搬也要干活。”

“拆下来的,砖归砖,木归木,有用的分类起来,若是遇到金银,全部上交,若是私下隐没,杀。”

“是,大人!”下面自然有人轰然应着。

“还有,这些房子久没有人气,以前又多有尸体在内,多有怨气,还是拆了重建好,若是遇到尸骨,给予收殓。”

“专门划分出一块地来,将尸骨收殓掩埋了,贺仲,你就先领这个职事。”王守田对着远远跟着的贺仲说着。

“诺!”贺仲不敢多说,应了。

“大人果是仁心宅厚。”下面的人整齐的说着。

在古代,坟墓是非常重要的事,入土为安的观念,深入人心。

听着这些,王守田笑了,不过,他主要目的,是规划新城,他喜欢居民区,市集,官衙,道路等等,都井井有条,而且,这也有利于整净。

当然,这种规划很简单,就是简单的划出道路,在道路边上建房子,又打上井。

这时,城外浓烟滚滚,却是在放火烧着城外荒野,一些动物和蛇匆忙而逃。

“走,我们出去看看。”这次大胜,俘虏了上百匹马,上交了一半,还有五十骑,王守田已经检查过,幸亏里面有些没有阉割的公马,已经立了主意建个小小的马场。

欧洲农场,多用马耕,一些不能当战马的劣马,可以当耕马嘛,连耕马也不可以当,可以拉车嘛!

至于马匹的巨大食量,现在可以动员流民中的老小割草晒干。

十数骑出了城,就在汲水边上转了一圈。

汲水也算是大河了,县城名字因此而来,现在看上去,只见河边大片荒野,隐隐有着水渠的痕迹,但是都由于年久失修,而荒废了。

“大人,这一片都是肥土,又靠着河,只要挖些渠道,引些水,开垦出来,都是一片良田。”何五郎跟在后面说着,目光中有些羡慕。

王守田心中一动,山民住在山里,并非是喜欢山里环境,而是官府和牙兵肆虐,若是能提供优良环境,说不定真可补充着县民。

只是这事现在不用急,王守田知道主客之理。

“先种上小麦吧,这疏濬开渠的事情,不是一天能办成,如果到了明年,有时间疏濬开渠,就可种些水稻了。”王守田说着:“不过现在,人口不多,开垦的田地,就多在城墙边上,有事也可避入城中。”

“还有,那个山坡上可建一窑,就算烧不出瓷器,烧些土砖和粗陶也是应该。”

王守田一一吩咐着,心下暗叹了一口气。

基业初建,事务繁多,当然不可能都要自己亲为?

可是,现在这里,除了他,只有何五郎和张毅识几个字,贺仲五人倒是学了点,可是他们犯了错,现在不能用他们。

只有自己亲力而为了。

想了想,又对着何五郎说着:“军中粮食现在足够,只是其它都不够,听说你以前跑水路,弄些勾当,有买卖的门路没有?”

何五郎一听,就笑的说着:“大人,你这就找对了,我们山里跑水路,黑白二路的人手都有,想买什么,都有门道。”

“那行,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给我买几样东西!”

“首先,就是耕牛,其次就是犁,再有,那些箩筐、锄头、斧头、铲子之类的工具,都要买上,作个清单给我!”

这次大胜,粮食先不说,金银折价就有三千两,一下子用掉一千两,并不觉得心疼,至于武器,说实际,别说二营二百人了,就是五百人,也可武装,这方面先不用发愁。

何五郎听了,说着:“诺,大人放心,三天,三天内,我就给大人把这批货运过来,价格也便宜!”

一周后,一行人出现在县城。

“下官韩荣,见过大人。”

这人年在三十岁,身材高瘦,穿着正九品的官服,后面跟着,是一些车,车上有着一些农具和种子,还有后来跟的,是牛。

王守田看了上去,发觉牛的数目是没有错,可是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壮牛,很是瘦弱的样子。

王守田眉间一皱,又展开,微笑的说着:“韩大人远到而来,辛苦了,这些都派人交割,韩大人请先下去休息。”

两人进了去,却见县城里一片忙碌,大批的砖块和木材堆积着,而来来往往,都挑着簸箕和箩筐,还有不少牛车拖着重物。

韩荣只是一看,就见得十几头牛,顿时一惊:“这是?”

“这里缺少耕牛,故本官派人四处购买,终购得耕牛三十一头!”王守田平淡的说着。

这话一出口,韩荣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耕牛现在价格二十两一头,三十头就是六百两银子!

“那他们是?”

“这些流民受我粮食,当然要为我干活,城里荒废已久,多是鬼宅,当拆了重建,有用砖木可留用,无用尽搬出去,或者为地基。”

“县城面积不过三十顷,三千人动手,倒也很快,现在已经规划出道路,又规划出宅地,每五户为一伍,十户为一火,一火为一区,打一口井,这些是请来的匠工,专门打井和建房。”

“而十火又为一坊。”王守田笑的说着:“本官清点,有五百户,先建有五坊,看这情况,本月就可建完!”

“还幸亏韩大人运来不少农具和耕牛,城外三千亩已经开垦,种上了小麦,正缺着农具和耕牛,哈哈!”

韩荣倒吸一口凉气,才十天时间,就已经井井有条,看来这人不可小看啊!

韩荣看了王守田一眼,说着:“大人果然胸有成竹……只是这样重建,耗费不小吧?”

对于他的试探,王守田笑眯眯,故作不知,说着:“流民贫苦,只要有饭吃就行,县里虽然破落,但是拆尽全城,所得材料,建这五坊还是不难,唯一所耗,只是粮食。而本官上次大胜,斩了陈翔,其它都缺,就是不缺军粮,蒙大帅恩准,这些粮食都由本官所支配。”

“除此之外,还得了些金银,本官抛售之,尽买农具和耕牛,是以有牛三十一。”

韩荣心中一沉,想了想,又说着:“大人果是文武全才,难怪大帅连拔三级,不过此地处于前线,如此大动土木……”

“无妨,对面就是川中都,川中都原本就编制不满,只余八百,经过大败,余者有三四百就不错了,陈翔已死,重建川中都也需要时日,今年之内,断无袭击之理。”说到这里,王守田冷笑一声:“就算有袭击,我依城墙集众而抗,也无惧于此。”

韩荣再也无话可说,不由干笑一声。

到了临时宅地,二人拱手而别。

才到了里面,一个随从就低声说着:“大人,你看这如何是好?公子的吩咐是……”

“还能怎么样?大帅亲命,我也只能在货色上作点手脚,本想钳制一下,不想此人早已经胸有成竹,处理的井井有条,看样子,是钳制不得了。”韩荣横了他一眼,说着:“现在只能如实的回报公子了。”

“大人说的是!”这个随从被他一横,只得退后一步,说着。

大帅王遵之失子,这对他个人,当然是大祸事,但是对于同族,特别是同族侄子辈来说,就是一个天上掉下的机会。

王家侄子辈中,自然有呼声很高者,经过一番考虑,王遵之点了王玄之、王忠义,王守田三人参军,初步表明了态度。

三人中,王玄之是嫡脉,与王遵之亲属关系也很近,呼声最高,却不想经此一战,本来默默无闻的王守田脱颖而出。

“哼,谁叫人家王守田反败为胜,还斩了敌将呢?这提拔起来,谁也无话可说,看来这王家内部斗争,还没有到定局的时候,我等外臣还是不要参与太深。”韩荣亲自前来,见了局面,心中思量着。

第七章 鞭打(上)

十月初,整个县城已经清理出来,空的就空着,五坊却已经基本建成,五百户都可入住在其中。

外面,有着耕牛帮忙,在十月初时,外面三千亩小麦田已经开垦完毕,虽然第一年产出不会很高,但是只要有产出就行。

“大人有令,每户分田十亩,第一年免征税粮,第二年征粮一半,若有能当兵者,每丁加分田十亩,征四成,免徭役!”街道上,有着士兵敲着锣高喊着,宣读着王守田的命令。

有着以工代酬,给予发放军粮,这五百户气色好了许多,听到这话,使大群的人议论纷纷。

℃役始于先秦,负担十分繁重,按照本朝开国时的法度,百姓每年还须在本县服一个月的无偿劳役,从事地方的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劳动,可随着历年发展,现在徭役越来越重,甚至猛于重税,使百姓不堪承担。

因此此令一出,虽然有着疑虑,大部分人还是议论纷纷。

“大事已经定了,下面就是不断添砖加瓦了,按照朝廷法度,六千户之上为上县,三千户之上为中县,不及三千户者为下县,未满千户者,不称县,嘿,我是八品官职,若想集气冲破命格,至少要弄上千户。”王守田凝神想着。

此时,经过了一段时间,百姓已经部分安心,王守田顶上云气中,丝丝白气弥漫,已经增加了不少。

这云气隐隐形成着一印,其印外围轮廓是金色,内部却丝丝弥漫着白气,已经有一半弥漫充实,但是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丝丝灰气混淆在其中,这是民心还没有彻底安服的迹象。

加气主要有二种,一种就是上官赐予,一种就是掌握实力,对王守田来说,他更愿意扎实自己根基。

但是,在明年五月收割,直接给予百姓好处之前,想吸引流民只是妄想,那按照现在的章程,就是寻找文吏,以及练兵了。

寻找文吏,从内政上解脱出来是小事,关键是建立政权班子,话说,县虽小,五脏具全,县级班子和中央,实际上并无本质不同。

凡事立道为先,这制度和班子,就是政治的道!

不未雨绸缪的话,以后就算当上节度使,也是处处受制于原本体制。

再说,已经数月没有回去,也应该去看看娘了,一念到此,王守田吐出一口气。

三日后,在将近福田县附近的一条路上,有着一些路人在赶路。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而来。

能骑马的,不是信使就是官人,路边的人纷纷避让到一边,看了过去,只见这队骑兵,奔驰上前,个个带着锦服,特别是为首的一个年轻人,身着官服,更是英姿焕发,让所有路人连忙低头不语。

“贺大哥,我们骑着马回去,真威风。”苏虎笑嘻嘻的打量着身旁的贺仲。

这几个人,正是归家的小队,连带二个牙兵,都骑着马,除了王守田外,都穿着锦衣,王守田穿着崭新的八品官服。

王守田年逢少年,这一身官服穿着,看起来的确是十分英武。

此时的王守田,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布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这还乡团,当然要穿着富贵,给母亲一个惊喜。

因此,这时,穿着官服回去。

跟他回去的七人,大部分心情甚好,个个穿着锦衣,口袋里还有着银子,一个个都对归家十分期待。

唯有贺仲沉默不语,对着同伴的笑容只能无语叹息。

从上次事件后,小官人就明显冷淡了许多,自己虽然提拔到火长,但是以前的情分就没有了,以后就是公事公办了——当赏者赏,当罚者罚。

而当上位者失去情意,自然就祸福一念之间。

不过,这话无法宣之于口。

再走了一段,天上乌云急聚。

“雨来了,快,大家找个棚子,别被淋湿了。”王守田反应很快,立刻喊着,在马上向四周瞭望,说着:“咱们快走,前面就有一个棚子。”

说话间,黑沉沉的乌云已推拥过来,不一会便遮了半天,接着,雨点就落了下来。

一行人这时已经到了一个凉棚下面,顿时牵着马匹,进了去。

雨落了下来,看了看雨天,为了不至于弄脏了官服,王守田从马匹的油布中,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官服就放到了油布里。

“对,不能弄脏了。”余下数人立刻醒悟过来,个个换上了便服。

雨从空中洒下,官道上这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雨越下越大,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白纱。

这时一阵风刮过来,雨点斜打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被风一吹,竟然有几分凉意了,望着这雨景,不知道为何,身体内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由此诞生,酸涩中带着喜悦和期待。

“这样多年了……”虽然这一世离家时间并不久,只有三个月,但若是算上前一世,已经过去十多年。

而且在前世时,由于被王守田兵败被囚禁,母亲也因此寡寡无欢,在七年后去世,并没有尽到孝道。

此时,一想到归家,心中那种感觉,就油然而生,甚至连平静的浩然正气,也波动了一下。

一时间心情恍惚,分不清身在何处。

不知不觉,雨停了。

“小官人,雨停了!”侍从苏虎唤了他一声。

王守田这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福田县,是郡内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总共有十一个乡,王守田所在的乡,是离县城最远的一个。

距离村口大概半里地左右,有条小河,名叫福田河。

这条河的河水清澈,是附近人家挑水、洗衣的所在。

福田河相隔一边,有一片树林,直延伸到后山那边树林外围,偶尔会有小型动物出现,因此,镇上一些无事的人,偶尔会到小树林中捕些小兽打打牙祭。

不过,传说树林深处有野兽或是野人出没,一般人都不敢深入。

外围却很安全,没听说过有人被野兽伤过,一般人采野菜或是打猎,都在外围转悠。

此时,就是在这片树林前面,正聚集了几个人。

看起装扮,应该是附近家境好一些的少年在游玩。

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被围在中心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

他穿的虽然不是很豪华,选的颜色却很显眼,长着一张白皙的脸,若是忽略掉那略黑的眼圈和有些无神的眸子,倒也算是个俊秀男人。

此时,他们刚刚打到一只小兽,正商量是继续深入树林,还是回家去。

“少爷,我看还是别进去了,要是深处里遇到野兽,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两个也不好和老爷交代!”一个跟班,有些担忧的朝着那个少年说着。

这个地方,已经远离外围地带了,再深入进去,就更不安全了。

跟着这些少年出去,是二个跟班,就算平时习得武艺,突然之间奔出了虎豹之类野兽,他们也抵挡不住!

“哼,你们要是怕的话,就滚开!真是两个废物,胆子这么小,我爹养你们有什么用?!”少年冷哼的说着,就向里面奔驰而去。

“少爷,少爷!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啊!”见得少年远去,说话的跟班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追了上去。

才走不久,森林中便就窸窸窣窣的传来了一阵声响。

“小心!有动静!”之前说话的跟班,反应很机警,一听有动静,便当即警惕的握紧了腰刀。

少年虽然之前一直喊着要进来,但见到这阵势,也有些怕了。

他紧张的朝着那个跟班说着:“你们两个过去看看!”

这个跟班一愣,心中暗暗叫苦,转念之间,对着还有一个跟班沉声说着:“喂!你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这人地位似乎比较低,听他这样说了,便握紧着手中的腰刀,向前走去。

“你呢?你怎么不过去?”少年一瞪留下来的那个人,很是不满的说着。

“我去了,少爷身边就没有人了,怎么保护您呀?”这个跟班低头笑的说着,如果是成熟一点的人的话,就觉得不错,可是少年脾气,却发作了,他怒吼的说着:“少爷我说一就是一,我才不需要你保护!你快点过去看看就是了!”

“那好吧!”这个跟班无奈的苦着一张脸,只得跟着之前那人走了过去。

才走数步,前方茂盛的草丛之中,突然就响起了一道怪声,随后,一道巨大的身影便从草下冒了出来。

三人大惊,根本就连仔细看都不敢去看,各自惊叫一声,就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树林,拼命跑着。

这三人,直到一气跑出去,都没弄清那个扑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幸好那怪物没追出来,而他们也不敢回去再看。

少年逃跑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猎杀的那只小兽也被下人给弄丢了,顿时在又恐又怒又羞的情况下,呵斥起来:“你们这二个废物,竟然一转眼就逃了,我爹养着你们干什么啊?”

他当然不会考虑,是自己第一个反身就逃。

“少爷,少爷,您消消气,别为小人,气坏了您的身子……”两个跟班见把少爷惹怒了,连忙赔罪。

见光劝不成,身份高点的跟班,忽然目光瞥到小河,顿时计上心来:“少爷,您看,那边洗衣服的丫头……”

第七章 鞭打(下)

一块一块的青青石板,湿漉漉镶嵌在河边,上面有着三三两两的女人,正聚在一起洗衣服。

跟班用手指指着给少爷看的,就是其中一个少女。

这少女,未必算得上非常漂亮,却也算是秀丽,脸上还微微有些婴儿肥,有着乌黑的辫子,垂到了腰部,显示出少女曲线玲珑的身材。

少爷开始时,还有些发怒,今天自己不仅受了惊吓,更是丢了猎物。

一看过去,见得这个少女正弯腰洗衣,那少女柔软的腰身,顿时使他心中一动,一挥手,带着两个跟班向河边走去。

大跟班讨好着笑着:“少爷,用不用我先去……”

“你靠一边去,我可告诉你,吓到了我的美人,我跟你没玩!”少爷眼睛一翻,警告说着。

“是,是!”大跟班连忙点头说着。

这个少爷就带着两人,缓缓向那个少女身后走去。

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看清是谁后,一些大姑娘小媳妇都脸色微变。

等看清楚目标后,有心想提醒这个少女,又怕给自己惹祸上身,一时之间,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个少爷得意洋洋的瞥过她们,在给了她们警告的眼神之后,这些女人就立刻装聋作哑起来,如果不是怕突然离开引起这个魔王的注意,她们肯定会马上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个姑娘因为洗衣服洗的正认真,并没有发现这一切。

那少爷笑嘻嘻的走到她身后,先是凑近她后面脖子,深深的闻了一下,露出了一脸陶醉的表情。

然后他就朝着那少女笑的说着:“哟,这位姑娘,在这里洗衣服?”

少女本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前段时间才跟着父母投靠亲戚到此地,她并不认识这个男子是谁。

听到有人略带油滑的和自己说话,她有些不悦的抬起了头,才发现眼前出现了三位陌生人,而在站在最面前的少年正朝自己身上不住的打量着,离自己的距离更是近的让她害怕。

少女脸色微变,光是看他们盯着自己的目光,就知道他们不是善意,她忙端起旁边的木盆,转身想走。

“哎,别走啊,我又不会吃了你。”见少女要走,那少爷忙拦在她的面前,笑嘻嘻的说着。

少女不想惹事生非,忍住心中的羞愤:“我不认识你!”

说着,又要绕过去离开。

“慢着,别急!”少爷急忙拦住了欲要离开的女孩,笑嘻嘻的说着:“我看你挺面生的嘛,是刚来这里的人吧?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居然有这么水灵的闺女,啧啧!话说,你我本不相识,可竟然能在这里相遇了,算不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既然我们那么有缘,那么,不亲近一番,是不是辜负了老天的一番美意?嘿嘿,眼看天色也有些不早了,不如就让本少爷请你吃顿饭如何?”

说着,给了旁边那两个跟班使了个眼色。

两个跟班见了,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姑娘,我家少爷丛林那里做了烤肉,味道很是不错,和我家少爷去吧!”

见那少女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其中一人冷笑的说着:“丫头,我家少爷肯请你吃饭,是看的起你,别不识抬举,老实陪着少爷,少爷说不定收你为妾,不然的话,我家老爷不会让你家好过!”

说着,拖起少女就朝森林那边做去,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姑娘才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的这人,有多大胆和无耻,慌忙向周围围观的人求救:“救命啊,救命啊!”

只可惜,少年在此地横行惯了,见到这一幕,根本就无人敢吭声,其中几个胆小或者不忍看的女人,更是匆忙抱着衣服,连忙远去。

就在这时,官道上,有几人骑着马而来。

王守田正在前面,看见家里就要到了,正寻思着,见此情况,一怔。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朝廷秩序几近崩溃,这类事情很常见,但是也不由一怒,不过下一眼,就看见了少女挣扎带着泪水的脸。

只觉得头脑“轰”的一声,多少年,就是这张脸,无怨无悔的陪伴在他身边?

看清楚的瞬间,一股暴怒就从身体内涌现,他只觉得身体都在哆嗦,脸色顿时冰寒,冷冷喝着:“大胆!还不快放开她!”

这一声,声音很大,几乎河边的所有人都清晰的听到了。

不仅仅是河边的女人呆住了,就连少爷和他的两个跟班,都是完全的没反应过来而呆愣住了。

“这是谁啊?居然敢和张家少爷这么说话。”

“好像是王家的小少爷,这下热闹了。”

“呵呵,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吧!”

整个场面,悉悉索索的响起了细细的议论之声,这些大胆剽泼的女人,对王守田印象也同样不好,见到这两个有点背景的少爷凑到一起,都存了看热闹的心理,私下议论着。

张家少爷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狠狠的盯着马上的王守田,冷冷的对王守田说着:“王守田,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以前王家是大帅同族,有些田亩,但也仅仅如此,和牙将出身,又解甲归田而当上里长的张家,只能说还逊色一些——虽然张家也不会故意惹上大帅同族。

王守田脸色阴沉,眸子甚至渗出一丝杀意,说着:“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你说放就放吗?”张家少爷不由冷笑了一声,走出几步,他的父亲是校尉出身,归田后,也养着一群士兵。

前几年,甚至建成了张家坞堡,这坞堡四周常环以深沟高墻,内部房屋毗联,四隅与中央另建塔台高楼,有上百家丁保护的话,可以横霸一方,就算是官兵,等闲上千人,一时也拿不下,更助长了气焰,乡里说一不二。

这人早就见王守田和他并列为乡中公子不爽了,只是以前王守田深居简出,一时找不到机会,现在见几人骑着马回来,就更是心火上冒。

身后两位跟班抓紧了那个少女,少爷直接走到少女面前,当着王守田的面,挑起了她的下巴,深深的靠近她,闻了一闻,说着:“王守田,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可告诉你,她是我的相好,我已经派人,通知她的父母,让她进我的门当小妾——你最好少多管闲事!”

少女脸上犹带着泪,见自己下巴被挑,又被对方轻薄,先是一惊,随即朝着那张家少爷啐了一口,厌恶的说着:“滚开!我不认识你这种无耻之徒!”

“啪!”一个耳光,扇了少女一歪,张家少爷擦了擦自己手,冷笑:“贱人!不识抬举!看我一会回去怎么收拾你!”

见此场景,王守田大怒,策前几步,直接到了那少爷近前。

“哎呀,你想干什么?”这张家少爷不但不怕,反而讥笑着。

王守田冷笑一声,就直接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上去,只听“噗”的一声,一道血痕就从脸上横过,又在脖子上拉出血口来。

张家少爷一时间竟然被打懵了,讥讽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血痕上渗出了鲜血,呆呆的,也不知道叫疼。

王守田心中怒火不但没有熄灭,见此情况,更是没头没脑的抽了上去。

惨叫声顿时连连,只几下,张家少爷的头上、脸上就满是血痕了:“哎哟!王守田!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会后悔的!”

“你居然敢打我家少爷!”这个变故不仅惊呆了周围的人,连两个跟班也傻住了,随后,他们就清醒过来。

眼见自家少爷被打成这惨相,只怕回去了自己也要被责罚,顿时二人松开抓着的少女,就要扑上来。

“谁敢动,给我杀了。”王守田见此情况,冷笑的发出了命令。

二个牙兵立刻应着:“诺!”

几乎同时,贺仲也大声的喊着:“诺!”

这声音甚至大过了二个牙兵的综合,他“铿”的一声,抽出了长刀来。

后面的苏虎却犹豫着,张家在乡里可是真正管事的土豪,得罪了张家,以后日子就不好混了。

就这一犹豫,就看在了王守田心中,顿时有了看法,不过这时也不会说什么,王守田继续狠命的抽下去,鞭子飞舞之处,鲜血飞溅。

张家少爷被抽打在地,一开始还狠狠的叫着:“你不过就是个没落王家的儿子!你那死鬼爹早就不在了!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哎哟!”

到后来,他已经被打的只有喊疼的份了,满地翻滚,哪还有话可说?

就在这时,二个跟班却没有动,眼前三把长刀抽出,寒光逼人,但是更让二人凛然的是,那三人身上,特别是后面二人身上熟悉的杀气。

经过战场的二个跟班,可是真正知道,如果自己动手,就立刻会杀人。

猛的一记下去,鞭子竟然断了,王守田这才松开了手。

“你先回去,这事我会解决!”见少女被松开后,一时没有跑开,还站在远处,怔怔的看着自己,王守田难得的对她温言说着。

少女这才醒过神来,她直接跪倒,给王守田磕了三个头,再不迟疑,抱着木盆快步跑掉了。

见到这样的结果,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张家少爷被打成这样,再不跑,被张家少爷看见了,就没有好果子了。

王守田经过三人时,冷冷的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向村里行去,至于身后射过来的愤恨目光,他只当没看见。

“小官人,你……你刚才……”跟上来的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一会,苏虎才小心翼翼的问:“你认识那个姑娘?”

王守田没有开口,他的面前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脸,从少女到年轻,从年轻到渐渐长上皱纹和白发。

是,王守田认识那个被调戏的姑娘,不仅认识,而且印象非常深刻。

十三年的囚禁生涯,只有这个女孩不离不弃,一直默默的跟着他,甚至在死前,这女孩横剑自刎。

如果说前世的王守田,不负汉统,她就是不负于他!

王守田胸中滚荡着,甚至有一种要哭出来才痛快的感觉。

卿不负我,我不负卿,前世我无法弥补你,这辈子我要弥补你,哪怕这辈子的你,根本不知道。

第八章 见亲(上)

几个乡里少年,很快就回了家,跟着王守田出去一趟,非但没有死人,还带了银子回家,顿时,这几家都欢喜的很,对这一切,王守田含着笑,不置一词。

“贺仲,你先回家去吧!”王守田说着。

“是,小官人!”贺仲看了看欢喜而什么也不知道的同伴,只得苦笑一声,应着。

行礼之后,王守田和二个牙兵,策马前去,他终于踏上了归家的路。

王家是一个独门小宅,门中种了两棵大桑树,树冠参天,枝繁叶茂,遥遥望去,宛然车盖一样。

王守田突然之间想起了路过一个相士,看见此树,曾经说过:“此树如华盖,必出乘车之贵人。”

按照朝代的规矩,需公侯,或者三品以上,才能出入有车,车有华盖。

可惜的是,前世只当到四品节度使,却也没有真正达成。

看到了这二颗大桑树,王守田微微一怔,露出了缅怀之色,许多幼时的记忆,不断涌现出来,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近乡而怯的感觉。

这个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几个奴仆,父亲早已经逝去了,一个家庭没有男人,自然会无可挽回的衰落,若不是有着节度使暗中照料,也许现在更差了。

不过,原本节度使有着合法的儿子,再加上节度使不愿意声张此事,因此其暗中照料也是有限,和张家的矛盾,深层次来说,更在于新兴土豪家族,对拥有二百亩田的王家的窥探吧!

熟悉的大门,上面随着岁月的流逝,油漆已经斑斓,手伸到了门上,落在了铜环上,就停在这里。

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却承载了他所有的童年,让人留恋不已,家的味道,渗透而出,一阵恍惚,王守田甚至有些无颜见自己的母亲,前世,只有当节度使三年,使母亲享点福,后来就更是日夜为他担心,几年后去世了。

还记得当时,母亲每日的愁容,经常长吁短叹,但是到了他面前,却故作笑容。

这和刚才的丫头一样,都是生命中对他至真至诚的人,从来只有付出,没有索取。

前世,自己让她最后带着忧愁痛苦而去,这辈子,还会这样吗?

沉思中,整个门前,一片安静,只有后面二个牙兵,警惕的看向四周,皮甲与腰刀撞击的清脆响声。

正当他站在门口,门突然从里面猛地被打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手提着一桶泔水,正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站在外面的王守田,先是愣了下,随即就一脸惊喜的说着:“小官人,您可回来了!”

不等王守田有任何反应,就放下泔水桶,转身跑进了大宅,显然是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去了。

看着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王守田轻轻的叹了口气,迈过门槛,朝里面走了进去。

“是田儿回来了?”一个温和期待的声音,从里面很快传了出来。

跨进院子中,这个身体内,一股莫名的情绪,就涌上心头,前行了几步,王守田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因为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中年妇人。

前面的中年妇人,看着前面的儿子,几个月过去了,他的变化很大,一股沉稳和凛然出现在他的身上,再看后面二个恭谨的牙兵,真像当年他的父亲!

“田儿啊!”王氏嘴唇哆嗦,泪眼模糊,低喊着。

“娘!”这股强烈的情绪,冲破了枷锁,王守田猛的上前,跪在地上,膝行数步,直到了王氏的身前,哽咽说着:“娘!我回来了。”

这一刻,王守田的破碎灵魂,似乎回到了家一样,眼泪不由潸然而下。

王氏蹲下来,按着王守田的肩头,开始抽泣起来,说着:“你可回来了,田儿,你可知道,我作了好多恶梦,梦见你被砍头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怎么活下去啊?”

王守田听了,不由一惊,无语的看着王氏。

片刻后,他说着:“娘,孩儿知罪了,孩儿绝不会有这天!”

王氏哭了一会,又脸上露出笑容:“我知道,梦都是反的。”

随后,母子二人到了内宅,下人退去,房间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谈心。

多日来的担心、期待,以及见面后的喜悦、如释重负,这些感情都混合到了一起,让王氏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儿啊,这次回来,还会走吗?”感慨过后,王氏终于想到了这个重要的事情。

“娘,儿子这次,只能在家小住几日。”王守田说着。

“这又是为何?难道战争还没有结束吗?”王氏急忙追问的说着,让王守田一怔,难道镇里没有通知吗?

“娘,儿子还没有跟您细讲儿子的事情呢!”见母亲着急了,王守田连忙将自己打了胜仗,并且得了官职的事情说了:“我现在已经是正八品武官了。”

“……你是说,你见到了节度使大人?”王氏听着这个,却不是太奇怪,望着自己的儿子,问着。

“恩,大帅对儿子很是器重,娘,您就不要为儿子担心了,儿子现在是八品官职的人,会小心行事!”王守田见母亲一脸若有所思,知道她想起了当年,故意说着。

“你呀,有这份心意,母亲就知足了。”王氏笑着摇摇头,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又低语说着:“他器重你,是应该的,这样多年了……”

“娘,你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让娘好好看看你。”

王守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母亲的面前,油然而生着一种安全感。

见母亲笑了,王守田说着:“娘,想不想看看儿子的官服?儿子穿给您看?”

“好,不过先吃过饭再说,不急在一时。”王氏慈爱的望着自己的儿子,说着。

“就依母亲。”王守田笑的说着。

“荷桂。”见他同意,王氏朝着外面唤了一声。

刚才那个开门的妇人从外面走进来:“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让老徐给少爷炒几个菜,再来一壶酒。”王氏吩咐的说着。

“是咧,请夫人和少爷稍等,我这就去和老徐说。”荷桂笑了,说着。

王府现在只有二家,一姓王,一姓徐。

徐老爷子,就是老管家,现在出去到县城买货了,也许要到明天回来。

她是老徐的媳妇,夫妻二人一个在王府照顾王氏,一个负责家里的粗活和厨房,这三个人,是如今留在王府唯一的下人。

自从老爷去世后,家里的下人就走了一批,王氏又放出去几个,就只剩下这三个忠诚老实的世仆了。

看着荷桂离开,王守田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爱少女的身影。

赵婉,一个小家碧玉一样少女,就是刚才的遇到的少女,不久投奔在这村的亲戚,在前世,她被卖给了他当贴身丫鬟,以后就一辈子着跟着他,在他富贵时,她默默伺候,在他落魄时,她默默跟随,在他殉国时,她举剑相随。

可惜在前世,不要说妻了,就是一个妾的名分也没有,想到赵婉十数年的跟随,王守田的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

原本以为不会这么早相见,谁知道竟会在归家途中,遇到了里长儿子对她的调戏,前一世的愧疚和怀念,顿时一下子从心底冒了出来,真是鞭鞭入血,下了重手。

不过,既然这样,想必张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其实,就算张家不来找他,又会轻易放过?

王守田若有所思,眼神幽黑深邃。

和王守田预料一样,在王守田离开之后,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的走回了家。

在心里,张家少爷,早就已经恨死了王守田。

里长的张家坞堡,深沟高墻,内部环境却很不错,祖上三四代都是做小吏,这辈子又参与牙兵,立了功,授了职,解甲归田后,家业越来越发达。

这时,正好接近黄昏,夕阳将将落下,远方的空中,一片片的霞云,看起来十分的美丽。在这小院的石头桌上,摆放着几样小菜,一小壶酒,一个中年人正一口酒一口菜,吃的正高兴。

就在这时候,满是气愤和慌张的管家,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见这中年人,便喊着:“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没看见我在喝酒吗?有什么事?”中年人抬起头,看了管家一眼,说着。

他自然就是本地里长张庆,他的儿子,就是被王守田打伤的张青云。

“老爷,老爷!不是小的打扰您喝酒啊!是少爷让人给打了!”管家哭丧着脸说着,他可知道老爷对儿子的态度——心头肉啊!

“什么?少爷让人给打了?”张庆大怒,顿时把酒杯摔了,猛地站了起来:“他现在人呢?”

“就在前面,夫人已经让人去外乡请郎中去了。”管家说着。

本乡有个苏郎中,不过他和自家老爷之间有些私人恩怨,医生可关系人命的事,自然不会请他来给少爷看伤了。

“哼,这小子总是那么不争气,读书不成,练武不成,如今连打架也不成了,可真给我丢人!”张庆心中心疼,不由轻哼了一声。

第八章 见亲(下)

说着的时候,满是气愤的张夫人已经走到了这个院子,一见自家男人还站在那里,并且,对自己宝贝儿子很是不满,这个身材丰满的妇人顿时不依了,尖着声音说着:“老东西!说什么呢!儿子让人打了,你居然还骂他!有你这样做爹的!”

里长张庆在乡里是说一不二,牙兵出身,对待外人,也是颇有些杀戮决断的手段,可对着自己老婆,却老实了。

当年张庆为一牙兵时,正是本镇最动荡的岁月,朝夕不保,今天活着,明天就可能埋骨沙场,也只有这个女子,一咬牙,就嫁给了他。

别的不说,就单是这份恩义,就使这个手上染满了血的前牙兵营正,有些“惧内”!

“嘿嘿,夫人,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能不心疼儿子吗?我这不是一着急,口不择言了嘛。”张庆连忙笑的说着。

“儿子已经醒了,疼的直哭,你这当爹的如果还是人,一定要给他报仇啊!”见自家男人服了软,张夫人也没有再追究刚才的事情。

只是一提到打伤自己儿子的凶手,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恨不得咬死对方的神情。

为母则强,这当娘的,最见不得自己孩子被人欺负,特别是她这样性格刚烈的女子——若不刚烈,当年怎肯一咬牙嫁了此人?

“知道是谁打的吗?”说到正事,张庆就脸色严肃了下来,现在张家在乡里隐隐成一霸,等闲人家岂会这样?

“是王家那个刑子!那个刑子命大,居然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就是他在村口打的云儿,你是没看见,简直就是往死里打啊!想我家对他家向来不薄,他居然如此对咱们的云儿,这就是在打你的脸,不给你这个里长面子!不收拾了那崽子,以后你还怎么在乡里做事?”王夫人哭喊着,泼辣的脾气一显无遗。

听到夫人的话,张庆的脸变了变,心念几变,最后沉着脸说着:“我先去看看云儿。”

半小时后,前厅里,张庆阴冷着脸,坐在那里。

刚才他已经看过儿子的伤,皆是鞭伤,鞭鞭用足了力气,看来,对方真是下了狠手了。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被对方这样殴打?

王家是大帅同族是不错,据说入了军就当队正是没有错,但是又何必这样针对着自己?张家不管怎么样,现在也是一方豪强,就算县令也会客气几分。

莫非王家小子,当了队正,就得意万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两个恭敬的声音:“老爷,张忠,张勇求见。”

“恩,进来吧。”张庆沉声说着,冷冷的看向门口处。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偏偏老爷传唤,又不敢不来,一进大厅,他们的心里也忍不住战栗起来。

张庆阴沉着脸盯着,眼光凛冽,冷冷的说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云儿会和王家那小子起了冲突,而且你们还没有上前保护?”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跪在地上,张忠比张勇早两年入府,熟悉着张庆的性格,知道这时隐瞒不得,连忙说着:“老爷,事情很不对!”

“哦,怎么不对法?”张庆冷冷一笑,说着:“若有虚言,被我查出来,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张忠硬着头皮,知道老爷因为自己二人保护不得力,而生怒,这时,只得一一叙述,虽然极力把责任往王守田身上推,但张庆是什么人,听完,大概情形已经了解到了。

“老爷,其它人都罢了,但是那二个跟随的人,绝对是大帅的牙兵,贴身保护。”张忠低着头说着:“当时小人若是动手,只怕立刻会分个生死,小人死不足惜,若是坏了老爷的事,就是万死不赎了。”

“混账!”听完了这些,将手边的茶杯,朝地上一掷,张庆阴冷着一张脸,骂着,这时底下两人不知道老爷骂的到底是谁,见他一脸怒容,都吓的不敢吭声了。

“你们这两个奴才,快去城里,去弄清楚,这王家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大帅又是什么意思!”张庆转了几圈,冷冷的说着:“特别是最近这战,很是含糊,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给我查清楚。”

当过副营正,立过战功,解甲归田时赏陪戎校尉,他对军队很了解,无论胜了败了,总会通知,但是这种沉默,就是有问题。

“是,老爷!”出了前厅,风一吹,张庆的脑袋开始疼起来。

虽然预计已定,但是想起自己儿子被打的惨相,一股子火气就集了上来。

“哼,若是你有点依靠,那以后再算,若是狐假虎威,王家的宅地,我很早就想着弄到手了!”环顾四周,张庆握紧了拳。

王守田和母亲正用完餐。

“娘,我穿上官服给您看!”王守田说着。

王氏也想看看儿子穿着官服的样子,点头说着:“好!”

王守田在半路上遇雨,将官衣放到了油布包里,这时,提着包裹进了内室,不一会,一个穿着八品官服的青年,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着官服,自然有一种凛然英气,望着儿子,王氏连说了好几个好,随后,就抹起了眼泪。

“娘,您怎么了?”

王氏抹掉眼泪,欣慰的望着眼前的儿子:“母亲是太高兴了,我的儿终于出息了。”

说着,又认真的盯着王守田,良久,才有些失神的说:“像,真像……”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荷桂,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王氏微微蹙了下眉,然后吩咐的说着。

“是,夫人。”荷桂在外面应了声,脚步声渐远,显然是出去看了。

王守田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村口的事,心中一动,对王氏说道:“娘,孩儿也出去看看。”

王氏点头,说着:“遇事,不可莽撞。”

从儿子的脸上,她看到了某种怒容,顿时想到,可能外面的喧闹和儿子有关。

王守田点头,走了出去,路过马棚的时候,他直接抄起了一根马鞭,大步向门口走去。

喧闹声果然是从自家门口传来,王守田出去的时候,已经开始辱骂了。

一个中年人脸上带着怒容,穿着税吏的公服,正在呵斥着荷桂。

王守田一下子阴沉下来,快步走了过去。

见又有人挡住了自己的路,税吏正要开口大骂,一凝神,终于看清眼前这人!

这是八品官人……怎么会?

不容他说话,也根本不想问什么,一打照面,王守田提起鞭子,就朝税吏劈头盖脸的抽了上去。

一直跟在税吏身后,一脸看热闹表情的税丁,一见面前青年的官服,腿立刻就软了,眼看着税吏被抽的满脸是血,他们怔在一旁,硬是不敢上来帮忙,甚至,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还不快滚!”再抽了几鞭子之后,王守田朝他们低喝的说着。

若是在盛世朝廷,就算王守田是八品官员,公然鞭打税吏,也有着很坏的影响,但是在现在,诸镇林立,牙兵桀骜,朝廷法度败坏,别说鞭打了,就是杀了,也只是小事一件而已!

不管什么人讨好或者试探,不过,打了,王守田也就算了!

税丁这才醒悟过来,搀起税吏连滚带爬的跑了,暗中围观的诸乡人,更是议论纷纷,先前五个小子回来报告,还将信将疑,这时见到了,却深信不疑了。

俗话说,灭门的县令,破家的税吏。

按照朝廷法度,吏员分四等,最低就是“丁”,比如说税丁,关丁之类,这类都属于临时差遣。

更上是司吏、典吏、令吏三等,税吏一般只属于司吏(具体干事的吏),按照道理来说,权力不大,可是实际上,却是油水最多的一种。

位虽卑,权甚大,只要在赋税上稍微动些手脚,税吏就可使一般百姓破家。

并且多和地方豪强勾结,比如说里长张庆,就和税吏勾结,税吏可假其名目,增人赋税,多些油水,而这样一搞,百姓原本就艰难,顿时不堪负担,纷纷破家,里长就得以廉价收购田地,并且还以宽容的名义借高利贷。

合作上下其手,不消十年,张家已经占地千亩,横霸一乡了。

对乡人来说,县令虽然是父母官,却数年也未必见得一次,里长是乡中长官,虽然暗中吞并,但表面却总要弄个乡中父老的情面,唯有税吏,时时见面,关系着每家每户的兴衰,一言之怒,就可破家,无不畏之如虎。

现在看见着王守田,一言不出,出门就举鞭抽打,血淋淋的满头满脸,而这群横行霸道的税丁,都不敢吭声,这比县太爷陪着上门还厉害,顿时乡人个个战栗,立刻把王家提高了几个档次。

无形中,在乡里,王家立刻从低于张家一头,跳到了起码平等的地位上,如果等一些时日,让乡人明白八品是什么分量,更是会凌驾于上。

别小看这点影响,就单这个简单转变,已经使乡里许多家,在认真考虑着,是不是派自己的子弟,投靠王家,以搏个前途。

“咦?”正拿着血淋淋的鞭子回去的王守田,突然之间觉得一惊,举头冥想,只见顶上官印之中,白气竟然一动,片刻之间,就增了几分。

如此横行霸道,竟然也得气数,一时间,王守田啼笑皆非,也同样若有所思。

王霸之道,隐在其中?

第九章 修气士(上)

十月初八,深秋了,秋高气爽

次日,王守田出行,乘的是牛车,牛车上没有车厢,但铺着地席,左右稍有隔板。

乘牛车,是因为诸藩镇作战,马都是战略物资,民间就算富贵,多半用牛车代步,而且去见的是田先生,用马车就有夸耀的嫌疑。

当然,后面二个牙兵跟随,却是免不了,牛车也不快,他们能跟上。

关于里长这件事,王守田事后,简单和母亲讲述了始末由来,陆母听过之后,虽然担心日后波折,可想想如今儿子也是八品官了,又得大帅亲眯,对方也不能拿他如何,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再三叮嘱,以后行事不可再如此莽撞。

王守田知道母亲是关心自己,自是在嘴上连声的应了,这才出门而去。

这时,秋高气爽,沿着一条河道而行,这河虽然不大,但是却碧水清清,凉风吹来,让人沉醉。

到田先生的私塾,只有三里路,牛车缓缓而行,没多少时间,就到了门口。

这时到门口,就是午后了。

木栅栏里面,却是花园和菜园,这时,竟然有朵朵菊花盛开。

深秋季节,露水成霜,菊花却千姿百态。

王守田一扫过,只见菊花大似彩球,小如盏灯,品种有着“绣球菊”、“线菊”、“金背大红”、“金背蟹爪”、“千头菊”,清香飘悠,宛似图卷。

“哦,先生在啊,见过先生!”王守田拱手行礼,却是一惊。

只见午后微斜的阳光中,一个中年人正在花间剪作。

王守田眯起眼睛盯着,只见这中年人身上一层红金光,布于全身,于顶上,又有一波波白气一样的水光,垂了下来。

修气士?

田先生,单名纪,前世认识数十年,不知此人真面目,难怪此人不肯正式收徒,只称“先生”!

话说,大凡正式师徒,却要磕头奉茶,气数有相通之处,而私塾弟子,这类就相当于记名了,相互之间都没有太大约束,互称学生和先生。

“哦,原来是守田啊,你来了。”田纪起身,回头一看,也不由眼前一亮,只见王守田头戴银冠,身穿麻布大袖衫,穿着高齿屐,举止从容,气度雍容,甚至脸色也不象以前总透着青色,而是隐隐有晶光,当是翩然一公子。

三月不见,气度和眼神变化很大,多了一份沉静和威严,难以形容。

“给先生奉礼。”王守田说着,令手下二个牙兵,将礼物搬了过来——麻布二匹,米十袋,干肉若干。

田纪笑了笑,就收下了,说着:“我们到内说话。”

到了里面,分主宾坐了,一个小童进来奉茶,静等先生喝了一口,王守田就说着:“先生,我这次来,却是求你帮助。”

“哦,有何话,就说吧!”田纪放下茶杯,说着,不见三月,这弟子就气度大易,让他有些感慨。

“这次先败后胜,蒙大帅恩典,却是任了正八品果毅校尉,以及从八品典农都尉,下属都由我任免,学生真是惶恐,惟恐误了大事,这次来看望先生,也是因为先生十数年教学,多有门生,希望先生能介绍一二,为我臂助。”王守田说着。

这次前去看望先生,共有两个目的,其一是真心的想去看看,其二,是为了田纪的三个真正徒儿。

这三人,是田纪的弟子,和他这个“学生”不同,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入室弟子,身份完全不一样。

前世王守田,却无缘招募,后来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归于李承业,各处要职,一为御史中丞,一为知府,为蜀王治理,立下大功。

不过,想要请这三人出山,没有田先生的帮助,至少现在是肯定不成,原本想求得一二,但是现在,一发觉田纪是修气士,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果然,任凭王守田磨了半天,都不见田纪松口,不禁有些失望了,只是他性格坚韧,又再求了一次。

“先生,这次,不只是帮我,您帮的还有两千多流民,他们流民已久,若无得力之人安置,如果因为我的无能,再次落到了匪军手里,一定会成为此郡的隐患,这样一来,不仅他们会流离失所,很多人都因此祸端,先生……”

田纪听到这里,一直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然后,盯着王守田的脸,看了半晌。

就在王守田以为这位田先生要在自己脸上盯出一朵花来的时候,田先生终于开口了:“守田啊,你真如此想?”

“是的,先生。”王守田认真的回答的说着。

“好,那我就帮你一次。”田先生终于松口了。

“谢过先生。”

“你也先别急着谢我,虞良是虞家之长子,最近就要大婚,想必不可能去你那里,萧少德体弱,弱不胜衣,应该养之,这时也不能去,唯有薛远可之,你是否愿意?”田先生淡淡的说着。

王守田心中一惊。

虞良博涉经史,笃志于学,自昼达夜,略无休倦,日后更是以书文闻名。

而萧少德身体虽弱,却性情刚烈,直言敢谏。

此二人,都是良臣也,但是都不肯介绍于他,可见田纪的心思了。

“薛远诚恳于学,一丝不苟,正是我需要的人才,多谢先生推荐,学生感激不尽。”王守田心中寻思,却笑的说着。

薛远前世,根本没有闻名,多半流于小吏,不知为什么收为弟子,但是也可见气数之差,田纪只肯将此人介绍于他,却是心意分明了。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就封书一信,让你请他吧!”田先生说着,竟然就站起身来,到了书桌上,挥笔写就。

“先生,多谢先生!”王守田领会了田先生的意思,恭谨接过,说着:“学生求贤若渴,这就先去了。”

“去吧!”田纪挥了挥手,说着。

王守田后退二步,行一礼,转身离开,到了门外,将信收到袖子中,先是一声冷笑,又是一声叹息,上了牛车:“去薛家!”

顿了一顿,又问着:“带上了食盒了吧?”

“带了!”车夫老徐说着。

王守田点了点头,摸了摸边上沉甸甸的一包银子,没有说话。

果然,到了不远处,就是几间草屋,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到了门口,就见了一个老妇人在操劳着,王守田拱手作揖:“夫人!”

老妇人却是一惊,说着:“你是哪里的小官人,到这里来?”

“我是薛兄的同窗,同在私塾求学,特来拜见。”王守田又深深一揖,行礼说着。

这时,门打开,薛远已经出来了,一脸贫寒之色,见得是王守田,就说着:“原来是王守田,进来吧!”

草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凉席,王守田不动声色,跪坐在上,又以木板为桌几。

看见了真人,王守田朦胧的记忆,终于想起了。

薛远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实际上才二十五岁,七岁时死了父亲,母亲做些针活养活全家,七岁时在私塾学过,到了十岁,他的母亲说着:“儿啊!你父亲死后,家里只有出,没有进,有些东西也变卖了,实在供养不起你读书,你不如替村里放牛,得些钱来。”

薛远就是放牛,只是他平时放牛时,还是读书,将几本旧书念透了,集个几个月钱,又买些旧书,或者有空时听课。

如此一直有五六年,终于感动了田纪,收他为徒,只是家境却还没有多少好转。

凝神望去,见薛远顶上只有一些灰气,面容灰暗,中间本命之气,只是百姓都有的白气,难怪田纪看不上。

只是王守田心中一沉吟,就站起来,又隆重拜下:“今日我来,是想请薛兄出山作事!”

薛远一怔,扶他起来,沉吟了片刻,将眼四面望了一望,苦笑的说着:“秋冬将至,我都无衣给母亲与妻子,你来请我,我只得应了。”

竟然连作什么都没有问。

王守田又跪坐正,说着:“薛先生果是清贫。”

已经改变了称呼。

又正色说着:“我已经受大帅命,受了从八品典农都尉,在原本汲水县军屯,有五百户,缺少文吏,薛先生初去,没有寸功,只能先委屈着担任令吏,实管这五百户内政,等内政理顺,我再提拔薛先生为有品级之官。”

接着,又将一个包打开,拿过一封银子来,说:“薛先生既然应诺,我无以为敬,谨具俸仪五十两,你却权且收看,这草居,委实住不得,我给薛先生三天时间,按照家人,三日后随我上任。”

薛远不由吃了一惊,原本他答应,实是家里快走投无路,什么活都干了,这时却不想却是招为他吏,委于重任,更增之重金。

想起以前委屈了家人,甚至冬无寒衣,食无裹腹,一时间,眼睛一热,眼前就迷糊了。

王守田一挥手,二个牙兵取了食盒,这是豆腐、鲤鱼、韭菜肉丝,还有一壶酒。

王守田亲倒二杯,举杯:“让我敬薛先生一杯。”

薛远也不推迟,举杯高饮,酒水自唇边流下,一口饮尽,就拜了下来:“臣薛远,拜见主公!”

第九章 修气士(下)

君臣之礼拜过,王守田看了上去,不由苦笑。

只见礼毕,一股白气就降在薛远身上,片刻,薛远身上的灰气,已经洗去了一半,中心的本命气,也活跃起来,丝丝白气萦绕。

但是几乎同时,王守田金印中的白气,顿时明显下降了一截。

王守田说着:“薛先生为令吏,却可再请典吏、司吏若干人等,汲水县军屯规模不大,人数也不能有许多,但是若是薛先生觉得是人才,大可不顾忌人数限制。”

这意思就是,若是有人才,尽管请来。

至于是不是再消耗气数,却也顾不得了,反正再低,也不可能低于八品基本格局,有着大帅在,这点临时的消耗,还撑的住。

这和地球上生意一样,有投资才有收益!

薛远听了,立刻会意,说着:“诺,主公放心,我熟悉本县,必为主公分忧。”

说了片刻,王守田也就告辞了,见薛远出门揖礼,也就举手还礼,牛车就一路远去了。

王守田靠在了牛车后面,一路微微颠簸,心中却心思翻滚。

田先生竟然是炼气士,这实在大出预料之外。

薛远等王守田远去,直到看不见,才走了进去。

到了里面,薛母和妻子都已经集在一起,薛远即将银子交给薛母打开看。

这一封银子,外面包的是纸封,撕开后,就见得了银子,这时虽是夕阳,却还没有落尽,映的银光闪闪。

五两一个元宝,总共十个。

薛远取出一个,交给薛母:“娘,你把我家原本的欠债都还了吧。”

薛母看了看,说着:“我家只欠了三千五百四十文,用不了这样多。”

“还有些当掉的东西,能赎回来,就赎回来吧,若是不能,就算了,不值得纠缠,娘,你就拿着吧!”

又将一锭,给了妻子:“苦娘,你跟着我,快十年了,这一锭银子,你给我买点衣服,买点肉来,也给孩子吃点!”

又说着:“主公要我招募其它下吏,我心里寻思着,有几个人选,只是也多是贫寒,都要用银,把这三锭留下,其它的我都有用。”

苦娘低声应是,却不舍的看着银子,这也是人之常情,薛远自己都如此,何况她?

薛远闭着眼睛,怔了片刻。

眼前这年冬天已到,寒风已变,家里既无寒衣,又无食物裹腹,作为男人,真是心如刀绞,再加上年关快到,催债就要上门,真是走投无路。

不想现在终于有了转机。

怔了一会,薛远低声的说着:“主公既赐饮食,我们就吃一顿吧!”

特地点亮的油灯,散发出柔和的光,一家人跪在凉席上,就食这四菜。

薛家虽然贫寒,但是却很有些礼教,不过这时,虽然坐姿端正,细嚼慢咽,尽量不发出声音,但一家人没有多少时间,就把这饭菜吃光了。

薛母看着这一幕,不由痴了,多少时间,没有这一天了?

王守田的牛车,这时已经到了家门口,在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自家门前聚集了不少人。

难道又是这个张里长?

王守田没有多少动静,安坐在牛车里,牛车几下就到了近前,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张庆,和他在一起,还有一个少年,脸上有着鞭痕,正是里长张庆的儿子张青云。

在他们的后面,还有着几个奴仆,手里有着一些礼物,而在他们面前的,正是荷桂陪同下的王氏。

“张大人,你们怎么来了?”牛车一停,王守田就冷冷的说着。

“王大人,在您面前,不敢称大人。”张庆穿着里长的公服,深深一礼:“之前的事情,都是小儿的错,请您高抬贵手!”

“还有,听说您已经受封为正八品果毅校尉,以及从八品典农都尉,可谓是文武双全,可喜可贺!这是略备薄礼,还请您笑纳。”张庆说着。

当众之下,这个控制乡里的张家族长,竟给一个晚辈道歉,这使当场许多人都目瞪口呆了。

王守田却是一皱眉,看了看张庆。

张庆身为里长,看似不入流,实际上就是后世乡长,控制全乡数千人,论权柄并不小,只是由于朝廷不想让地方豪强坐大,所以才没有品级。

再加上此人建有张家坞堡,王守田看过,这坞堡四周常环以深沟高墻,内部房屋毗联,四隅与中央另建塔台高楼,实是严密非常,还有张家私兵上百。

这人竟然低头,说明这人的能量还不小,竟然能知道一些消息,虽然这些消息并没有特别掩盖。

正沉思着,王氏说话了。

她心里也不高兴,但对方做到这样,已经很给脸面了,她不想给乡人刻薄的印象,王氏淡淡的说着:“田儿!”

只一个称呼,就让王守田了解了母亲的想法,他看了一眼张庆,改变了计划:“张大人特地前来道贺,我怎能不收,老徐,收下吧!”

“至于我和令郎,不过是小事一件,不值一提,过去就过去了吧!”

见此,张庆松了一口气,又令自己儿子当众给王守田道歉,这才拉着儿子离开。

“父亲大人,为什么?”稍微远离点,张青云就咆哮了起来。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说,只停“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就打了上来,只听张庆咆哮着:“住口,你这个逆子。”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这是大帅选拔的三个侄子之一,日后可能当到节度使的!”

这消息虽然在上层流传,实际下层却不是很清楚,这也是找老上级打听得的消息。

“啊!”张青云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震惊了,下一刻,一种无法掩盖的嫉妒,就几乎要冲出胸襟:“……可是,也不一定当到啊!”

“啪”的又一声巴掌,下面是张庆狰狞的表情:“你给我听着,你这点心思我很明白,别给张家惹祸——我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这句冰冷甚至带着杀意的话,和剑一样插到了张青云的心里,让他几乎五雷轰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他当不到,你以后想干什么都行,但是之前,三分之一,我们也赌不起,听明白了没有?”张庆也觉得自己的话过重,放缓了一些口气说着,又对左右说着:“你们都听清楚了,这段时间给我看着少爷些!”

“诺!”这几个是跟着他的老兵,都知道性质严重性,顿时应诺。

田先生的私塾

这时,所有学生都已经散去,田纪就在楼上书房读书。

藩镇割据,厮杀不停,田纪楼上书卷,在书架上,也只有千余卷。

田纪正展开一卷,上面都是手抄,个个只有拇指盖大小,字迹极是工整,正读着,下面来了一个中年美妇,却是田纪的师妹,也是他的妻子。

“今日王守田来了?”这个女人看似三十左右,肌肤如雪,也隐隐透着晶光。

“是的,按照真人的批示,王守田的气运,也就是这几年而起,趁势而起毫不稀罕,只是他找到我,想收我二个徒弟,却是稀罕了。”

“你没有给他吧?”

“这个自然,这都是给未来潜龙所用,他王守田算什么人,充其量是为潜龙开道的先驱,何德何能,敢问我要这二子?”田纪摇头说着。

“恩,你现在已经快是戒律师了吧?”这美妇却也知道,田纪十几年来,不仅仅在此潜修,也是想借着气数,说着:“苦心培养二人,只要送到潜龙那里,你就可突破了吧?”

“是啊,我等了十数年了。”

“若是潜龙得势,只怕能更进一步,潜龙若是能成天子……就能成国师了。”美妇眼睛一亮,说着。

“天机玄妙,龙蛇混淆,任凭是谁,也无法度测天子归属,能知大地各条潜龙所在,已经是真人所为……我只能有朝一日,修成真人,死而不朽,就满足了。”田纪摇头叹息,说着。

此世界炼气士,分法师、高功、戒律师、炼师、真人、国师。

法师,有法方为师,在炼气士中,得一真法,经过奠基,就是法师,已能召感神灵,作小型法事。

高功,经过苦修真法,渐渐得其真元,道德内充,威仪外备,是为高功,能主持大型法事的人。

戒律师,法自虚而实,自成戒律,就可授人法师,也就是说,可以收徒并且传授戒律,确定法师资格的人

炼师,精通内炼之法,由人转仙

真人:内炼有成,神灵不灭,名列仙班,但是未得王朝气运加持的人

国师:得到王朝气运加持的真人

见美妇默默无语,田纪更是说着:“天机潜龙演化,都有庇护,不许炼气士随意干涉,大地十余条潜龙,也有轻重之别,我等师门并不算是顶尖,能此蜀中潜龙之侧,已经是天大的造化……我门真人为了预测天机,结果受到天谴,已削去仙业,我等蒙师门预先绸缪,以普通人的身份入住,三年后才开始修法,才勉强得以入手,十几年来,兢兢颤颤如履薄冰,才得以安排几个暗手……”

“虽然天机不定,蜀中潜龙得天下的希望,不过寥寥,我只求蜀中潜龙称王时,借其气运,能济师门就可,到时必急流勇退,不贪大业啊!”

“当然,在之前,绝不允许破坏——王守田当然也不行!”说到这里,田纪眼神转幽,寒气渐生。

第十章 运数(上)

“小官人,起来了。”有着叫唤声,这肯定是荷桂。

“……哦,知道了。”被惊醒的王守田醒来了,他起身,自己穿衣,才出来,就听见外面有着喧哗。

王守田一怔,问着:“荷桂,怎么回事?”

“哦,我的公公回来了,乡里有许多人上门,要向他推举自己的儿子呢!”荷桂欢喜的说着。

王家现在除了王守田,余下就是母亲了。

王守田现在当了官人,大家都有些畏惧,因此见得徐管家回来了,这才蜂拥上去。

“姑且看我看看。”王守田笑的说着,他到了内室内,通过一处缝隙,看了上去,就见大厅中,挤满了村民,而且外面都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徐伯,你看我娃,够听话,又壮实,跟着小官人绝对能干事。”

“徐伯,村里谁不知道我儿力气大,能举起小牛……”

“徐伯,家里田少,娃多,实在没有粮吃,你就让小官人收几个去当兵,总有口饭吃啊!”

现在藩镇林立,不时有着大战,一般百姓就算能生孩子,也养不起,和平时代不当兵,乱世却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

真的仔细研究,不少大帅和牙将,当年都是牙兵出身!

王守田没有出去,等了一会,徐管家就进来了。

“小官人!”

“徐伯!”王守田很是客气,徐管家跟着王家一辈子,以后三代也跟着,不能不客气。

“小官人,刚才村里有些乡亲,托了人来说话,您看……”

“没事,徐伯你以前也当过兵,就帮我挑个,大帅给了我二营兵,我现在只招了一营半,再招个百多人不成问题。”王守田想了想,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徐伯,你能帮我招几个老营兵不?”

“老营兵?”徐伯有些不解。

在这个时代,老营兵的下场很惨,他们打了一辈子,最后落得满身伤病,又不会其它生活技能,生活潦倒不堪。

“徐伯,我不需要他们打仗,他们打了一辈子仗,总会带小伙子吧?”见徐伯思量着,他笑了笑:“我就要十几个,能当到过伍长火长的最好。”

“行,小官人,当到伍长火长还能退下来的不多,但是我给你找找,总有!”徐伯说着,答应了。

这时,荷桂过来了,王守田过去,和她低语了几句。

荷桂一脸的惊喜,连连应着:“这事交我了,我这就去探探她家的口风。”

“恩,事情都交给你们了,我去府城一次。”王守田最后说着。

此时,府城,此地多贵宅

一处幽暗的宅院,门庭不大,在路上望去,木栋阁楼隐现其间。

宋青尺和李承业,以及几个学子,才到了门口,就听到庭内有只鹦鹉的鸣叫:“有客来了,有客来了……”

众人闻之皆笑,李承业更是说着:“这里果然有几分雅意。”

宋青尺笑了,说着:“所以才能独占一头呀!”

这时,只见楼前,一个青衣小鬟迎了出来,她长的明眸皓齿,微笑时,现出浅浅的酒窝,看样子才十一二岁,显的非常可爱,看见了来人,就笑的说着:“几位公子前来造访,欢迎欢迎,快请入内!”

由这个小丫头引着入内,只见虽然到了秋冬,隐隐可见假山疏丛,幽相掩映,第一次来的人,都不由点头称赞。

院落净无纤尘,上了石阶,这青衣丫头引着这几人向小楼行去,边走,还微笑的说上几句,竟然也用词典雅。

李承业看了这丫头一眼,说着:“单看这丫鬟,就知道主人如何文雅了。”

“嘿,青藤园四位才女,或善舞,或善歌,或善琴,或善诗,都是闻名于久,李公子,你是第一次来,今天我就作东。”一个人说着。

李承业微微一笑,拱手说着:“那就多谢张兄了。”

在一行人到来之时,大厅里已经有些士子拜访,还没有到前,只听一阵琴声传来,这琴声婉转流淌,没有过多渲染,只是在平静流动,却自然流露着忧与静,声音丝丝萦绕流转,牵动着人的心弦,曲到终处音渐低婉,渐渐消去,又似萦绕在其上。

厅内众人良久无声,厅外正要进去的数人都是心旷神怡,似乎刚才琴声,已经浸入自己的心中。

“果然好琴啊,名不虚传。”李承业拍了拍手,打破了宁静,说着。

垂帘掀起,这时却又一番气像,数个少女正在作舞,轻纱而动,裙衣如荼,眼波横睨,春色旖旎,厅内一行人都是叫好。

到了一件相对的幽室,又能看清楚表演,几人坐下,就有一个丫鬟上茶,听着歌声,看着美人,李承业却心里有些恍惚。

李承业虽然年轻,但是自幼出生于书香之家。

自幼博览群书、聪颖异人,府中知府李刚,就赞“通书记,警悟而辨,卿大才”,平时谨慎而有礼,这种恍惚很少见,只是就在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承业的父亲李存义,是开明县县令,别小看县令,镇上总共才四县一府,这已经是文官的高层了,深受大帅信赖。

李承业今年满了十七岁,经常在府中活动,大帅也让他行走各衙门,熟悉下情况,以后总会任职。

今天,上午时分,有空陪着大帅义女而上香。

大帅义女王洁庭,原本姓张,其父张艺,本是大将,战死沙场,为表其功,此女被节度使收为义女。

据说王洁庭琴棋书画都精,并且自幼习武,能使长剑,今日上观烧香以祈冥福,这原本只是平常事。

不想,上香之中,迎面碰上一位道士,这道士只看了王洁庭一眼,就紧随在后,李承业以为碰上了轻薄之徒,大怒,转身正要问话,道士却说出了惊人的话语:“贫道自幼修相术,不敢说参悟的十分透彻,二三分是有。好观人相,并不轻易示人,可惜贫道地处荒野,未见一个十分上相之人,老天开眼,今天让我得睹极贵之人。”

李承业当时心中一动,就送王洁**香后,自己请得道士入了酒店,到了酒店幽室,道士不等李承业问话,开口就说:“若观大人之相,只是一郡一州之相而已,但若观此女,却有幼凤之格,而且生就相夫相子之命,能助丈夫大运,你若得她,结为夫妻,大人日后必定能称公称王。”

李承业听得热血澎湃,大汗淋漓,正要询问其详,不料道士茶水也不曾吃的一口,起身告辞:“贫道有幸得睹贵颜,是贫道福分,但天机不可泄,说的太多折贫道的阳寿。”

说着,就消失在人群中。

到了街上,李承业几如在梦中,就算遇到了几个公子,一起拉到这里,还是一时回不过神来。

称公称王,这句话,不知为何,一下子点燃了他身体内,心中的某种力量,使他心潮翻滚。

“李兄,在想什么呢?”就在这时,肩膀上一拍,使他清醒过来。

“哦,没事,只是今日上午,去上了香,不想人多,甚是拥挤,有些疲倦罢了。”李承业笑的说着。

“嘿,这是小事,多喝一杯就精神了。”宋青尺笑的说着,说着,又端详了片刻,说着:“我看李兄印堂此刻透现红紫,显是要发达了,何倦之有?哈哈!”

李承业一惊,问着:“你也会看相?”

“家里有些家传,非常粗浅,来,看,韩才女过来了。”宋青尺实际上也是一怔,他只是粗粗会些简单相术,还没有入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之间隐见李承业浮出一丝紫气,若是仔细看,又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过这时才女已来,他也放开了这点疑惑,说着。

“敢问这位是谁家的公子?”韩绯衣轻挽裙角而来,此女春颜娇丽,目光清冷又含情,清情中带着风韵,最令少年人无法抗拒。

看见她过来,宋青尺的目光就锁在她的身上,而李承业也打起精神来,与她说起话来,只是心中却更是思量。

王洁庭虽是大帅义女,但是其父张艺已死,却也没有多少人真的重视,李家也算是大户,若是在这时提出,大帅必一口答应。

再说,不管怎么样,王洁庭也是大帅义女,这就和大帅扯上关系。

心中盘算着,只是寥寥应付了韩绯衣,心不在焉。

韩绯衣心中惊疑,目光凝看了李承业几眼,不过客人众多,却也不可能过多停留在这里,当下嫣然一笑,又向别席而去。

“李兄,你看见没有?才女对你特别注意。”

“哦,真的未曾觉得,各位,天色不早了,我要早早回去,父亲大人这次拜见大帅,也要回来了。”李承业举起杯来,说着:“我敬大家一杯,特此陪礼。”

言罢,喝下,拱手为礼,真的匆忙而去了。

这使在场的公子不由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宋青尺才叹的说着:“听闻李家治学严谨,家风森然,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

“可惜不解风情。”有一人说着:“不知可尝女人滋润了?”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大笑。

第十章 运数(下)

到府城,是马骑,当然快了许多。

下午时,王守田三人就到了府城。

到了府城,直赶到了北极宫,这是位于城东。

北极者,天帝别称也,只是供奉的香火并不旺盛,还不如城隍,更不如佛寺,不过,就算香火不盛,总有些人上香。

“按照我前世听来消息,王洁**香,应该是明日吧?我守株待兔就可。”王守田默默的想着。

前世,蜀王得贤妻而得运的说法,视为佳话,流转虽然不是很广,却有许多人知道。

王守田囚禁十三年中,也曾经在思量这种说话是不是有些道理,因此记得这日子。

不过现在的王守田,虽然来了,却并不以为是全是:“人主之运,在于得人也,众志成城,才能凝聚出龙气,岂是一个所谓的幼凤命格所能?不过,也许有些帮助是真,我明天倒要看看王洁庭和李承业,到底是何等人物?”

就在寻思着,里面已经有个庙祝迎接出来,以为香客,说着:“施主请进。”

这北极宫,殿宇重重,主殿很高,到了里面,一个神像高居殿中。

只是看上去,就会发觉,实际上各个神像,面目都相当类似,只是以衣饰来区别。

站在香案前,王守田先请了一柱香,上前敬了,又跪下来行礼,跪在了蒲团上,一时间竟然没有话可说。

可什么也不说,实在太失礼了。

“天帝在上,我等拜于驾前,别无所祈,只祈我神洲江山,始终在我华夏赤子手中!”王守田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拜了一拜。

随手取出一两银子,递给庙祝,庙祝接过,又仔细一看,顿时大喜,说着:“施主真是慷慨,给天帝增添香火,必会延寿增福。”

见王守田要离开,又连忙说着:“施主且慢,请在功德薄上签名,必可得神佑也!”

王守田摆手说着:“这如何使得。”

“施主当然使得,来来,请签上大名。”能随手拿出一两银子,必是大客户,这庙祝岂可轻易放过,留下姓名以后才可“助缘”啊!

拿着功德薄和毛笔就上来了,王守田也无可无不可,拿起笔来就要签,才翻开,突然之间一怔。

这张纸的上面,二个名字已经签了。

王洁庭,香火钱一两。

李承业,香火钱三两。

握着笔,手竟然有些哆嗦,怎么回事,明明是明天才到这里进香,遇到了一个神秘的道士,何以在今日?

按捺着心思,王守田在下面签了名,就装着不经意的问着:“这王洁庭和李承业,是何许人也?”

“这位公子,这王洁庭,可是大帅义女,为亡父祈福,捐了香火钱一两,这李承业,是李家的公子,捐了香火钱三两,都是与神有缘啊!”庙祝笑的说着,说到这里,又冷哼了一声:“不知道哪来的野道士,就跑来撞骗,亏他的跑快,不然,就要拿下问罪。”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守田不由“轰”的一声。

如果说提前一天是偶然,那这传说里的道士又出现,实在是让人可惧可怖了。

心思翻滚,种种前世传言而出。

李承业的妻子王洁庭对蜀王李承业建立霸业起了很大的作用,据说李承业娶得此女,事后,王洁庭相父教子,将家业打点的井井有条,李承业运势果然蒸蒸日上,数年后,起兵夺取王守田节度使之位,以后一发不可收拾,统一蜀地,称蜀王,意图夺取天下。

这是其一,其二,却是素儿

素儿传承异人,对占卜问卦之事十分精通,原本历史上,蜀王攻取太素县时,她还没有成年,侍奉蜀王之母。

蜀王起兵,其城被围,危在旦夕,素儿为此占卜问吉凶,卜为当固守。敌人果然退却,因此获得重视。

蜀王将要派兵夺取主人公的城,素儿占卜后是个吉卦,果然夺取了节度使。

蜀王后来统一蜀中,筹划进攻秦地,素儿力排众议,独言秦地不可取,取则有不测之祸,为国家计,宜取荆州,并将此话写进诗中,送给蜀王作为劝谏,蜀王不听从。

血战六年,得大片秦地,蜀王召素儿,询问他的历数前程。

素儿回答说:“大王攻下秦地,应当更加为国家大事深思!”

蜀王进封素儿为妃子。

待得蜀王与秦王厮杀,各自元气大伤,胡人铁骑三十万入侵,素儿观看气数,哭着说着:“我本依异术而扶大王,已经是获罪于天,为的就是一日大王成龙,可抵消我的罪孽,现在国家举事已大错,难以再维持下去了,我也其寿不长了,与其等到天谴之日,不如我先绸缪。”

她知道自己难以幸免于祸,于是辞别出外拜天,一会儿就气绝而死了。

蜀王用很多珠玉宝贝来为她殉葬。

次年,蜀王王后王洁庭,梦见素儿抚着蜀王的两个儿子说:“倘若你们有不测之祸,我当在阴间保祐你们。”

后来,胡人攻打,蜀王屡战屡败,终至灭亡。

王守田原本上得府城,却是想打这二女的主意,但是这时,却心中一片冰寒。

就刚才提前一天又重演的事来说,岂无大力安排?

这使他放下功德薄,一时犹豫不决。

王守田转着圈,视线在墙壁上无意识的转动着,似是欣赏壁画,实是又有一段片段浮了上来。

“据说李承业祖先有潜龙龙穴,主三代潜伏,第四代腾飞,是以才能在这代崛起,这地龙之说,前世只是只字片语,却不清楚具体。”

“若是不知也罢了,单看田纪先生所作所为,日后二个弟子都推荐给李承业,实是未雨绸缪,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了,虽然我要改变乾坤,何惧之有,但是却不是现在就插手这些。”

“我王守田兼有十数年未来的记忆,再加上能望气见运,更是地球二十一世纪的而来,难道缺了这个女人,就不能成事了?”

想到这里,王守田蓦然转过身来,不由哈哈一笑,却是放下了心事。

过了一会儿,他面上的笑容渐敛,凝思片刻,又向神像拜了拜,说着:“祈神灵庇佑大帅安康。”

说完,就又给了庙祝四两银子。

然后就不理连声感谢的庙祝,对身后侍立牙兵说着:“走,我们回乡,明日一早,就返回屯田!”

“诺!”二个牙兵都应是,三人迅速上马,不再回顾。

而在这时,徐管家门口,却在列队。

已经挑出了五十余人,正好组成一个队。

五十几个少年,被父母领到王家面前,聚在一起,人人都是兴奋又不安。

又有十数个中年人,脸色憔悴,脸有饥寒之色,凝神打量着这些年轻人。

“小官人说了,你们都是乡里当过伍长火长的老营,虽然说现在老了,但是至少能带着练这些小伙子。”

“这次你们跟着过去,就担任他们的临时伍长火长,领着他们操练,直到他们练成。”徐管家似乎有些威信,说着。

“徐副队正,不知道你家小官人给多少粮给我们?”

“小官人说了,就按照伍长火长的军俸给粮!”

这话一出口,下面顿时大哗,个个老营都有着不敢相信的颜色。

“徐副队正,你说的是真的?”

“这个自然,小官人说了,汲水县地处前线,没有强兵可不得了,因此先把两营兵练了,再下面就把那些屯田的民壮,也粗粗练下,总使他们知道些号令。”

“等军屯完了,总要有些编甲,我跟小官人说了,你们到时候就可顶上去。”徐管家大声的说着。

这一说完,个个老营不由精神大震,一人就说着:“徐副队正既然说了,那就是了,我等愿意跟随小官人。”

“那就先把这些小伙子编下伍火,省得过去时乱糟糟。”

“说的不错!”顿时,这五十多的少年,就被这些老营,纷纷领去了,没有多少时间,就编出了十伍五火来。

看着外面场地上一片热闹,王氏充满了喜悦,又在倾听着荷桂说话。

“你说小官人看上了那个赵家的那个丫头?”

“是的,听人说叫赵婉,我已经看了,很不错的姑娘,她父母带着她,投靠着兄弟,当然寄人篱下并不好过,按照我看,若是您同意,一说就成,当丫鬟当妾都行,不过,按照小官人的意思,似乎是不当丫鬟。”荷桂笑的说着。

“小官人的确年纪大了,现在过年就是十八了,讨个妾伺候着,也是应该,不过,他还没有娶妻,先纳妾再娶妻,这名声可不太好听……既然他中意了,你就先过去说,把她讨在跟在我身边养着,等娶了妻,再纳到房里。”王氏想了想,就说着。

“小官人明年就是十八,可以及冠了,您也应该给他讨个门当户对的亲事了,以小官人现在的身份,城里的大户都可娶得。”荷桂满脸喜色,说着。

“……”说到这个,王氏微微收敛了笑意,一声叹息并没有发出来,沉在心里。

若是普通人家,自己作母亲的,早就可以作主。

但是现在,决定这事的,应该是府中那个男人了。

不过,现在那个男人,只有这个儿子,想必也不会亏待了小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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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完了,虽然有些超时,也是无可奈何了

明天就会恢复正常吧

第十一章 练兵(上)

十月十五日,汲水县

十月,是指月历,若是后世的阳历,己是十一月底,冬天已经彻底来临了。

一行人行来,首先,前面是数个骑士,后面,是十数辆牛车,左右,是几十个小伙子,在牛车上,堆积的是衣物、农具,甚至还有着数个文吏。

一行人声势浩大,到了县城门口,就有着何五郎和张毅迎接出来。

“队正张毅、队正何五郎。”王守田介绍的说着:“这是我私塾的师兄薛远薛先生,今日我请之前来管理内政,担任令吏,你等不可怠慢。”

张毅和何五郎面面相觑了一下,一起行礼:“薛先生!”

薛远也不敢傲慢,立刻还礼:“不敢!”

经过几日修养,薛远气色好了许多,他甚至一咬牙,把自己的家人全部带来了,就在后面牛车上。

“大家都不必多礼了,进去看看吧!”王守田说着。

众人都是应命,进得县城中。

一段时间不见,只见城内都拆的空空,一些场地上,堆积着大堆的木料石料,远处土窑中,浓烟滚滚,不时有着土砖继续运过来。

规划实是非常简单,以街道为线,两面是一模一样的民居,都以土砖制,每组六户,却正是一伍编制,每火连火长在内,十二户。

五火就是道路二边的一区,每坊两区,对称,有一百二十六十户。

现在有五坊,而军营,也建成了,容纳五百人绰绰有余。

中间的衙门已经建起,占地也甚大。

观看这些,张毅和何五郎不由得意,薛远也甚是惊讶,说着:“大人,这治民如治军,甚是严谨,下官佩服。”

“这安了民居,只作了三分之一,不值夸耀。”王守田却不以为然,说着。

“民居已建,田野已屯,只能说是初安,下面还有二件事,第一就是练兵,第二就是建墙,川中都据太素县,太素县也算是大县,虽然这次川中都损失巨大,连主将也被我们斩了,但是不可不防备。”

“只有城墙建了,兵练成了,才能放下些心。”

“张毅、何五郎!”

“标下在!”

“你等就不必管民政,从明天开始,准备操练士兵,严明军纪。”

“诺!”

“薛先生!”

“下官在!”薛远连忙应着。

“你今天就接管着这五百余户百姓,集中处理这城墙的事,希望能在春天来临前,就把它完成!”

“等春天来了,大地解冻,又要挖河开渠,灌溉这三千亩地,这一切办成,才算是建成了。”

“大人放心,我刚才看了看,这城墙的墙基还在,一大半的城墙还在,修补城墙,比重建省力多了,黄土和河沙,想必都不缺,只是这糯米,还请大人示下。”

“……糯米?”王守田似乎听说过,夯筑城墙是需要此物,不过具体的不是很清楚。

“大人,这建城,需要砖、黄土、河沙、石灰等物,这些都罢了,四处都有,只是城墙之后,昂贵就在于大量糯米熬成汁而建!”

就单是解释,就使王守田不由脸色发青,原来必须里面以糯米浆为粘合剂,如此建成的城墙,才经久坚固。

稍上档次,还需加上桐油,再好些,甚至要用黄糖、蛋清、红豆。

听了薛远的话,王守田连连摇头,这县城虽然不大,但是如果要用糯米,手上的三千两银子只怕都只能砌个三分之一,这怎么行。

只是一想,就说着:“此法甚易,可以用石膏。”

“……还请大人示明。”

石膏自古都有,就是叫石膏,又或者叫寒水石。

只是在古代,多半是当成药物,“解肌清热,除烦止渴、清热解毒”,主治热病壮热不退,心烦神昏,谵语发狂,口渴咽干,肺热喘急,中暑自汗,胃火头痛、牙痛,热毒壅盛,发斑发疹,口舌生疮。

这并不算稀罕,到处都有。

“……可以将炉渣、破砖瓦、石岩、石灰窑渣等用石碾子磨细,掺合少量石灰、石膏粉,就可配成泥浆,不下于糯米汁。”

“此法关键是石膏,你可用多种材料试之。”

王守田并不懂水泥的方法,但是也知道,古代材料和近代材料区别关键,只是加上石膏就可,具体的方法,有许多种。

“……不知大人此法得以何处?”薛远又低声说着:“若是为真,切不可泄露,这可是万金难易之方。”

王守田不由有些啼笑皆非,也不由心中一凛,的确,古代限制建城的条件之一,就是需要大量糯米汁,若是以廉价土水泥代替,这就极大改变了古代的格局,心中一惊,就说着:“此是天授,不可泄露。”

张毅和何五郎脸色一变,连忙说着:“我等不敢泄露。”

既然这个最重要的问题解决了,王守田又提出了街坊之间,建排水沟下水道。

对这个,薛远却就不在意了,说着:“这事甚易,只耗些时日人力而已!”

“若是此法有效,需要多少时日建完城?”

“大人,这非是新建,只是修补,五百户只需一月的时间。”薛远并非专门读书,他家境贫寒,在乡里,有活就干,干了许多活,却是熟悉这些,这时信心百倍。

巡查完县城,又让百姓代表云集广场,宣布了任命。

“给薛官人磕头!”这时,数千百姓磕头,接受了自己的长官。

磕头时,薛远竟然一阵晕眩,心情激动。

而大家也理解这点,不由都笑。

王守田又说着:“这次牛车上,又带了些种籽、农具、棉衣,以及县里粮库,你都可接手之。”

“下官知道,请大人放心。”

内政上的事情完成了,薛远留下,一行人又到了军营。

军营已经建成,按照吩咐,建了四个营区,正是四个队的编制。

“何五郎,你的一队五十人,已经编满了吗?”王守田问着。

“大人,已经编满,儿郎们踊跃参军,还有许多不甘心呢!”

“张毅,你领原本一队,有不满的,可补充之,我想五百户中,有不少可以当兵。”王守田说着。

“诺!”张毅应着,这事对他来说甚是容易。

“我这次带来乡兵六十,在本地再招募一些,就可遍成四队二营了,现在冬日虽苦,却也无事,可大举练兵之,本官也会亲自住宿军中,与将士同甘苦。”王守田说着。

训练新兵,当事人是关键,新兵最容易被洗脑,任何任命其它人练新兵,都会为人嫁衣,地球历史上,清朝练新兵,变成了袁世凯私兵,而孙某人练新兵,却几变成蒋某人的私兵。

这练兵之初,粗俗的说,就是谁射的精,只有事事亲为,才能在决定着军队的“血统”是谁!

因此之前,王守田宁可不练,也不能委托人练,现在条件成熟了,就可一心不问外事,专门亲自练兵。

“诺!”二人都无话可说,应着。

这时,六十个少年聚在一起,还不知道以后苦难,人人都是兴奋,虽然有临时伍长火长节制,还是散乱不堪。

没有严格训练过的士兵,就是乌合之众,这点古代和现代都一样。

古代并非没有严整队列和严格的军律,一向都相当重视,只是古代没有提拔到理论高度,没有把“站队”,专门当成一项训练课程训练而已!

而且,这些少年许多家境不好,身体有点亏损,一开始就拼命操练,只怕适得其反。

不过,练兵的关键,还是粮食,单是粮食,由于获得大量军粮,还绰绰有余,可是肉类就是大问题了。

没有肉,就练不出精兵,这是定理,至少在进化到扣扳机之前是这样。

想到这里,王守田就觉得自己疏忽了。

当下又对亲兵说着:“你去给薛先生说,我们要养猪,哪怕多耗费些粮食,也要养出猪来,现在来不及,可专门购买,还有,河里也可抓鱼,山上也可打猎,总之,每天要凑足一定的肉食供应军营。”

说完这些,又召了几个老营过来:“你等以后就是巡营兵,若是以后有人不堪练兵,半途逃亡,杀之。”

说到这句话时,一股杀气,就弥漫在口舌之中。

自这次去了府城,王守田就觉得自己旦夕不保,不知道有多少力量虎视耽耽,在这种情况下,唯有亲自掌握的兵权才给予他安心感。

不少藩镇提拔勇猛的牙兵为心腹,王守田却不准备这样作,第一就是牙兵这种材料太稀罕了,一百个人中,有牙兵素质的,不过数人而已,有都被挑走了。

其次就是牙兵桀骜,作战虽然尚称勇猛,却军纪不严,更时时有犯上之举,不可依重。

那就只有走标准化的训练路子,这种兵实际上远不能胜牙兵,却贵在廉价和流水线。

如果百人打仗,牙兵可轻易胜之,千人打仗,牙兵就很难胜之,万人打仗,这种体系就胜出了。

王守田可以在许多方面仁慈,却不准备在这方面仁慈,凡是逃兵,只有杀一个字。

上了船,还想下?

旦夕不保的情况下,对于逃亡新兵,不祸及妻儿,已经算是王守田克制了。

第十一章 练兵(下)

十月十六日,练兵伊始

开始时,就是学习站队列队,左转右转,齐步行进跑步,这就是军训新兵的内容。

这队列一开始,惨不忍睹,大批的人,连左右都分不清楚。

这时,就体现出老营的好处了,大批棍棒鞭子上去,又打又骂,维持着他们训练,不过,除了这个,倒也没有非常重的训练,因此就算这时没有肉,只要有大口香喷喷的米饭吃,他们也都满足了。

时间快速流过,半个月后,终于基本上队列完成了。

从十一月开始,就是更密集的训练了。

列队、长跑、学会听从鼓声和旗号,并且又要练习着基本的武术。

分量也加重了,分成晨、午、晚三操,除了病人,一律必不可少。

晨、中、晚三操,又是寒风中操练,军中顿时出现了晕倒累垮的现象,各人脸上都是被冻得青紫,怨言不可避免的蜂起,特别是山民更是如此。

“管你什么勇士,敢逃亡者斩!”这一日,王守田穿着皮甲,在雪中站立,怒吼着。

一挥手,只见五个逃兵,被拉了上去,他们有二个山民,身形剽悍,一脸桀骜不训,有三个是被鼓动的少年,哭喊:“小官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其中一人,竟然还是以前王守田的亲兵虎子。

面对此景,王守田毫不动摇:“杀!”

只见五人被拼命按下,五个老营就拔出刀来,刀光一闪,五颗人头就落了下来,鲜血飞溅,喷出了数尺。

面对这情况,整营二百人,个个鸦雀无声。

“拉去下,悬首示众三日,余下等人,继续训练!”王守田目光扫过众人,喝着。

这时,他已经把所有内政,全部交给薛远打理,自己整日整夜都居于军营中,夜里也不回房睡觉。

王守田严申军法,有逃亡捕获者斩,又以老营为核心,渐渐挑选出一些人当军法队,进一步加强军纪。

单有杀戮还不够,还要施恩,王守田以身作则,每日同样三操不缀,食宿和所有人一样,磨的身上,都出了大批血泡,手上更是磨出了老茧。

又令薛远不惜金钱,竭尽全力,供应肉类,专门请了厨师来改善伙食。

再后来,更是聘请了医生,送茶送药。

为了维持士气,更是编唱军歌,并且训练优秀者,给予提拔和奖励,并且许诺以后训练出来,斩杀敌人,有多少赏赐,又会怎么样惠及家人。

如此种种手段,终于硬是压住了士兵的反弹。

十一月结束,一切终于上了轨道,军中除了高唱军歌外,再无异声,个个养的剽悍壮实,听令从事。

这时,才正式让士兵持兵练习,这时,王守田已经摸的相对明白了。

“军中练兵,以长枪为主,枪为百兵之王!”

“武谚有云‘年刀月棍当时枪’,即是说枪法最易学,学即能用,立竿见影,适宜士兵所用。”

“大将用将,还有十八势之说,士兵用枪,只要六式,大封大刺。”

兵书云:“临阵便捷,可望常胜者,无过大封大劈为最上,即说大封大劈是真正的战场枪法,是从战场临敌者那里总结的实用技法,并认为此法最上、最急、最疾、最胜。

战场枪法不如游场枪法复杂细腻,因为在战场生死搏杀之际,人心慌乱,平时所训练的技法得不到发挥,唯有以枪击地,这都是人之常情。

实际上,这些都不是什么独创,兵书上前人都记载了,可是能学成者,并无几人。

王守田甚至觉得兵书上的六式,还嫌复杂,与老营商量之后,简化成三步——列阵、抬枪、突刺!

军中自然有会枪者,听了王守田的要求,心领神会,没有几日,就弄出了一套标准的练枪方法。

“军中自然以大枪为主,但是长刀、弓箭、骑兵不可忽视,挑出各一火,训练之,以为未来种子。”这也是王守田的命令,他虽然也认为长枪是流水线训练的最好选择,但是战场上,不是长枪就行。

若无长刀营和弓箭营配合,单是调来一百弓弩,只要一战,就可把强调方阵,却相对迟缓的数倍枪阵全部射杀。

若是骑兵,更是容易,只要策行到长枪营五十步外,停马从容射杀就可,若是长枪向前,策马再远五十步,静等长枪队到射程内受死,如此循环。

毕竟长枪不过数米,步行速度更是有限,长枪若不乱,就是受死的靶子,若是乱,长枪威力顿散。

当然,无论是弓弩营,还是骑兵营,都是价格昂贵的兵种,诸镇里没有多少,但是这不是理由,天下之大,总会遇到,不得不先准备。

“抬枪!”

“杀!”军中怒吼着。

转眼之间,就是十二月底了,薛远觉得新年要到,诸事繁忙,特来军营请示。

通报许可后入营,顿时震惊了。

只见二百营兵,列成几个队列。

“抬枪!”

“杀!”只见长枪兵,在号令之下,都动作整齐,长枪林立,动作划一,脚步整齐,笔直如长线。

见此情况,本来有事的薛远不由目瞪口呆,观看良久后,方才受一亲兵提醒,进入王守田营帐。

才进去,就当即长揖贺的说着:“大人今日练此强兵,他日必能富贵不可言。”

“这些都是种子而已,若能数倍数十倍之,才可称强军。”王守田微笑的说着,就算是冬天操练,三个月的军营生活,也使王守田面容黝黑,瘦了不少,只是身上和脸上,更显刚毅之气。

以前少年的稚气,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举手投足,已经有着明显的威仪。

薛远见营帐内没有人,却笑的说着:“主公,您才十七,过年才十八,有此才器见识,可称明主,何愁未来不盛?我原本只是小吏,本没有多少心思,但是遇到您这样的明主,也不由生出遇明主,襄大事,荫妻子之感。”

王守田听了,不由一怔,仔细看上去,只见此时薛远已经和以前不同,原本贫寒之色,现在都已经消去。

一根白色本命之气高高挺立,而一团弥漫的白气已经凝聚在其上。

王守田再看看自己,竟然一惊。

只见金印中,白气大盛,凝聚成团,有着凝实之相,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把整个金印里填满了十分之八九。

不知不觉,积累的气数,已经达到了八品官的颠峰。

心中欢喜,却又说着:“这事先不说,你如今到来,必是有事吧?”

“主公,我已经建完城墙,生活所需的物品,也一一齐备,现在临近新年,是不是要建庙祭祀?”

“建庙祭祀?”王守田问着。

“是,主公,民无祭者不安,原本万事草建,先搁置也是可以,现在万事安定,又逢新年,自然希望有祭祀。”

“祭祀者谁?”

“本地原本是汲水县,这汲水县蔓延百里,宽处有大河,灌溉左右良田,据说现在是龙女当神,原本县里就有汲水龙女庙,只是因为攻战讨伐,因此破落,不如重建之。”薛远说着。

“重建要几日,耗费多少?”王守田考虑的问着。

“主公,百姓都希望建之,必踊跃参与,再加上砖、木、石都有,建一新庙,只需三日,那时正好是二十五,主公可率领军民祭祀,然后主公也要进府回乡了。”

见王守田一时没有明白,薛远说着:“每逢新年,下属都要拜见大帅,主公岂可不去?又要回乡祭祖,主公岂可不去?”

“你说的没有错,这些都是必须办理,你这些日子来,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辛苦你了。”王守田听了,度了几步,说着:“你不说,我操练的狠,还一时想不到。”

又说着:“军中操练甚久,也要放松了些了,军中我会派出代表,带着粮回乡,我也要拜见大帅和母亲……这些都拜托你了。”

“主公放心,臣已经都安排好了。”薛远磕头说着:“这是臣的本分。”

王守田雷厉风行,既然决定,就立刻去干,当下召集全军。

片刻之后,二百人都队列在空地上,领头的就是何五郎和张毅。

“这些日子,你等辛苦了,现在新年将至,虽然为了防御敌人,不能让你等个个还乡,却可委托同族同乡人带着还乡。”

“我发你等每人二斤肉,十斤面,挑选出训练优秀者回乡,回去者要尽数送回,不得贪墨。”

“其它留在军营中的人,只操练一次,可以放松,新年时加餐一倍!”

王守田这一说,只静了下,全场的人,顿时欢呼起来,终于熬过去了。

而且还有二斤肉,十斤面,虽然在军营里吃的不错,但是众士兵只要一想,就可以想象到现在的情况,家里只怕都要开不了锅了,只怕现在都要每日是靠糠菜过日,现在带着面和肉回乡,这大是风光,足以引起旁人的羡慕,并且这些粮肉带回去,就可以让家人过个好年了。

一时间,人人欢腾,张毅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何五郎却脸色有些复杂,观看着这沸腾欢呼的情况。

这数月训练,王守田的权威渐渐深入人心。

这支小小的部队,算是真正掌握了。

第十二章 能吏(上)

“快点,把这车石头运过来!”

“小心,小心,别砸着人。”

“快把这些淤泥全部挖出来……哦,又出水了。”

原本龙女庙旧址前,大群的人正很有热情的建造着新的龙女庙,并且清理废墟,重新挖掘着一口古井。

“大人!”一个指挥的文吏,经别人提醒,发现了骑马而来的王守田,忙小跑着过去,行礼。

“我过来看看情况。”王守田看看那边围着的人,问着:“看样子建的很快,恩,在挖古井?”

“大人,您看,这庙的地基还是很不错,大伙一起动手,三天内建成不成问题,对了,这口古井,井水甘甜,看来并没有废掉。”文吏恭谨又很满意的说着。

“是吗?来,也给我一碗,我来喝喝看这水怎么样。”听对方这么一说,王守田顿时来了兴致,翻身下马,就向井边走去。

后面亲兵只得也下了马,跟在他的后面。

却不是贺仲等人了。

为首的一个,穿着火长衣袍,恭谨的伺候着,却是上次诛杀陈翔时,那个受了重伤的伍长,他的名字是甘厚,等伤愈后,又考察了家世和表现,就提拔成亲兵火长。

贺仲被下放到部队内,还是当火长,以后怎么样,就看他的表现了,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文吏忙让人打上一桶水,盛了一碗清水,让王守田来尝。

“恩,果然很甘甜,很好。”王守田接过碗,喝了一口,连连称赞,这水很是甘甜清彻,并且在冬天水温。

之后,又有些疑惑的问:“这古井,明明还能用,出的井水也很甘甜,为何后来被弃用了?”

“大人,相传汲水河,住着一位龙女,她主管着方圆几百里的施云布雨以及各种庄稼收成,这古井的水,就是来自她的龙宫,格外的甘甜可口。”

“二十年前,本县闹过一场人祸,被杀三千人,供奉龙女的庙宇香火断了,之后,这古井的水,就慢慢的干涸了,百姓们以为这井再也挖不出水来,于是慢慢就弃用了。”说到这里,文吏唏嘘了一阵,说着:“本来这次挖井,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清理一下,没想到,这井居然又开始有水了。”

“龙女?”对于这些传说,王守田却是将信将疑。

“龙女庙现在建的怎么样了?”王守田决定到里面去看看。

“是,大人,我这就引您过去!”文吏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的说着:“不过,才建了一半,到处是砖瓦。”

“无妨,我也就是过去看看。”王守田笑了笑,说着。

引着过去,这时,忙碌的众人都停了下来,给王守田磕头。

龙女庙规格并不算很大,这些工匠也只是从原本的旧址上修复,现在已经建了一半了,估计明天就可上横梁。

龙女神像,现在泥雕当然来不及了,却也有办法,就是木雕,几个木匠动手,已经雕刻了一半,龙女却是很有些妩媚,长有龙角。

《汲水县志》云:“龙女庙,重九作花枣糕,载酒登临……士女登临者尤众。”

据说当年,龙女庙名闻四方,每年九月九日都要到此祭拜龙女,每年重阳节期间,还举行为时五天的庙会。

龙女庙前商贾云集,戏班、杂耍,热闹非凡。

而每逢天旱不雨,乡人纷纷前来祈祷,企盼天降甘霖。

王守田站在大殿门口,观看着这些,心里已经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

他之所以想来庙宇里看看,并非是真的对龙女有特殊兴趣,前世地球21世纪,自修自悟,观看神灵,也不过如此。

只是觉得城里的民众需要一个寄托,让他们的心安定下来。

再说,庙也是当时民众的精神食粮。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娱乐贫乏,拜庙看戏,就是最大享受了。

而且,王守田还有意搞些卫生。

一般县城,空间狭窄,家家户户都往街上倾倒垃圾,于是街道上垃圾堆积如山,年深日久臭气冲天,路人往往只能掩鼻而过。

也没有下水道工程,生活废水往往无法倾泄只能渍积于地面,若遇雨天则水流不畅,街上积水成河。

城市肮脏和污浊是疾病的温床,大量疾病的流行。

虽然现在,县城重建,但是王守田也没有兴趣居住在危险的城市,要是来一场瘟疫的话,只怕一个县死上一半都不是稀罕的事。

按照王守田的规划,首先下水道已经建了,下一步,就是建公共厕所和公共澡堂,这并非是什么超前的事,在地球上宋朝就很普遍了。

思考而定,王守田顾左右说着:“去县衙。”

县衙,却也是少不了,这占地面积8000平方米,现在比较简单,但是也分布着大门、大堂、二堂、迎宾厅、三堂等建筑,若是以后人口多了,还会扩建,花园之类也会建起来,现在满足办公绰绰有余。

到了门口,薛远迎接上来,躬身行礼。

薛远穿着一件石青色的令吏公服,精神抖擞,神色又有不同。

“主公,您今日而来,我倒正有事禀告,最近却有一些流民,又前来。”

“哦,这时节还有流民,是冬收催税逼的吗?”王守田沉思了一会儿,问着。

“主公,您说的不错,大部分却是对面太素县的流民,川中都今年大败,要重建,自然需要大量粮钱,因此横征暴敛是免不了,百姓衣食无着,听闻着我们这里能有口饭吃,因此就投奔而来,这就有数百之数。”

“这事甚易,我许你拨下军粮赈济,但是要编户编组,监督奸细。”

“诺,主公,不过,这太素县的流民,还是小事,却有本镇的流民,这又如何处理?”薛远脸色凝重,问着。

“本镇流民?”王守田皱起眉来。

“本府文阳府,除府城外,还有开明县、兴山县、东岚县、正定县。”

“开明县是文官管理,知县李存义宽厚,甚得人心,没有流民,兴山县却由长策都大将赫义管辖,供养一都兵力,可所谓不知治政,中饱私囊,百姓甚是困苦。”

“正定县原本是燕山都管辖,却由于陆炎战死,因此大帅收回,任命了傅廷为知县,目前情况还算可以。”

“东岚县是沙成都的辖地,大将张允信还算可以。”

“现在就有流民,由兴山县流出,主公如何处置?”

这一串话说过来,王守田的脸色阴晴不定。

说是大帅,实际上论地盘,控制的只是文阳府本身,其它开明县、兴山县、东岚县、正定县都有问题。

论军队,大帅除了黑衣卫,其它三都也都有问题。

前世,自己就是想中央集权,收回大权,结果急功近利,导致众叛亲离,给了李承业摘桃子的机会。

哼,从前世来说,赫义等将虽然桀骜,却还没有有些人心怀反骨。

这次兴山县流民,固是由于逃荒,却也可能是人谋……

若在自己接收了流民,说不定就有人挑拨,使赫义对自己不满,埋下了祸根。

可是,把流民赶回去,然后被赫义处死?

或者任凭在野外,饿死在冬天里?

王守田却是不肯,这不仅仅是原则问题,也是增长实力的问题。

汲水县初建,需要人口来充实,想了想,王守田就说着:“送十匹马,十副盔甲,给大将赫义,你亲自去,以得其欢心。见其欢心,再不经意,说起流民的事,就说本县缺少人口,有所冒犯之处,还请宽恕。”

“是,主公,这的确是好办法,现在主公不宜和大将生出龌龊。”薛远点头说着。

王守田心中却无喜意,开明县知县李存义宽厚治政,甚得人心,这十数年的经营,李家名声已经出去了啊!

这就是未来祸根,却是与牙将桀骜一样的危险。

这时却没有办法,王守田只得先说正事:“城中如果不整净,容易生瘟疫,我欲以龙女托梦的方式,建公共澡堂和公共厕所如何?公共厕所的粪土,也可方便于施肥。”

又仔细说了说具体要求,就是挑选专职的清洁工,负责清扫街道。

同时要求居民不能乱抛垃圾,马桶粪便必须倒在指定的公共厕所内。

但是真正的用意,却没有说,比如说非常关键的粪土可制硝的内容,这可是未来决定性的力量之一。

“主公既有此意,这事也不难。”薛远想了想,并没有反对:“二日后,龙女庙就举行集体祭祀,到时候,我来宣布此事。”

王守田微笑,在他的印象里,这片区域恢复祭祀,要等到三年后,李承业就攻下此地,恢复祭祀。

既然是迟早的事情,那就在自己主持提前吧!

当天,就传出了王守田夜梦龙神的事情,随后,一系列据说是龙神点化而成的公共卫生的习惯,开始被推广而来。

二日后,新建的龙女庙里,迎来了多年后的第一场祭祀。王守田带领着大小官吏和众多百姓,在这里祭祀了龙女,以少牢祭。

一时间,祭祀香气弥漫庙中,百姓欢呼跳跃,对许多人来说,这是难得的一个新年,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而王守田,“能吏”之名,在有心人的宣传下,开始流传出去。

第十二章 能吏(下)

流民的总体情况,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这批流民大概有上百户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这些人站在城门前,等候着命运的裁决。

等着王守田出来了,一身青衫,却被众人围着,就纷纷跪了下来,哀求的说着:“小人出来逃荒,闻听大人仁义,特来投靠,希望大人收留。”

王守田目光扫过这些流民一眼,向着薛远点了点头。

薛远早已经定计,大声说着:“大人恩典,愿意收留你们,不过你们既然要来此地,就要守此地的规矩,不愿者立时驱逐!”

“首先,你们会有粥吃,要以工代酬,以后春来了,也要干活,开垦荒地,第一年免征税粮,第二年开始每亩征一半,其它别无田税——你们可是愿意?”

这些流民事先都打听过了汲水县的规矩,知道以后每户发三十亩地,现在劳作时,有米粥吃,管饱,这就足够了。

田中收一半,看似极重,实际上如果其它方面不加赋税,就已经是良政了,当下人人叩头说着:“我等愿意,愿大人作主!”

王守田挥了挥手,说着:“让下面带他们过去,先洗澡,再给粥,然后登记入册。”

“是,大人,这些下面的人都很熟悉,不过,现在军粮也不是很多了。”

“这我知道。”就算内政交给薛远,唯有一个部门还是直属王守田,那就是库房,这库房的文吏,就是用了荷桂的丈夫老徐。

现在仓库内,粮已经不满一千石,银子只有四百两了。

这次拜见大帅,又支出了二百两。

这是由于不断作工,粮食消耗太大,更由于训练二营兵,不惜代价购买鱼肉的结果。

到明天五月,原本应该足够,现在增了流民,就未必了。

王守田有些苦恼,这时却不说。

薛远又说着:“县里已经设了五个施粥棚,大人,过去看看吗?”

看着流民进入县里,王守田摇摇头,说着:“不用了,我就直接去府城了!”

汲水算得上一条大河,河水汹涌,这时,只有几条客船迎来送往,做着些生意。

今天一早,一个经过汲水县客船老板,就迎来了生意。

出行在外,王守田带足了一火亲兵,个个剽悍。

看一上来,就一个个沉默不语,分布在船上,警惕的看着,船老板感觉有些拘束,他一边和两个儿子一起摆船,一边尝试闲聊,要行几个时辰,才能到府城,这样沉默,让他有些心慌。

“客官,你们这是要去对面的文阳府吗?”船老板,向着坐在自己最近的人说着。

这人一身儒袍,面容勉强算得上英俊,看起来实际年纪非常年轻。

被他这一问,正在寻思的王守田笑了,说着:“是,我们就是要去文阳府,看这情况,这里没有被战事影响啊!”

“怎么没有影响,以前,这里靠岸根本没有啥人,就一百户人,作点生意也赚不了钱,现在不一样了。”船老板一脸唏嘘的说着:“现在据说王小官人当了这里的官,人就多了起来,现在有五六百户,我们船经过,也有些生意作了。”

“这王小官人,真是好官啊,这里的人有福气了,听读书人说,这是一个能吏!”船老板说着。

王守田听了,不由微笑。

名声,实际上是王守田故意放出去,所谓三人成虎,所谓谎言说一千遍就是真理。

按照这个世界的评价,一般都是能吏、名士、名臣(名将)、贤臣四级,如果是主公最后还有明主。

这实际上都有很大影响力。

以王守田的情况,如果鼓吹自己是名士,只怕会被人笑掉大牙,但是鼓吹是能吏,这就勉强达标了。

不要小看这点,李家经营十数年,才被赞为“治民之能吏”“开明(县)之名士”,但是影响力就足够影响人心背向,支持着李家上位。

可见这名声的威望。

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当然,这名的含义本来是官爵,但是用于名声,同样可以。

王守田凝神而看,就会看见,随着自己派人暗里传言,短短一周时间,自己顶上,金印中,白气就丝丝增长,原本还欠缺了一点的白气,顿时充满了,更多的丝丝白气,竟然弥漫在印外。

这名声之贵,贵过千金!

这个船老板说起来,话很多,看的出,对于汲水县,出了一个能吏,他们还是相信的,毕竟半年来,汲水县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到了近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府城,下了船,雇了一辆马车,直奔文阳府大帅府。

王守田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望着外面。

文阳府的规模,当然要大一些,街道整洁,两旁的店铺虽然不是太兴旺,可比起汲水县来,就要强太多了。

文阳府知府李刚,并非是李承业的一族,不然大帅也不会用他当知府,不过这人才能还是有些,治理的虽然不算太繁华,却也井井有条。

就在转念之间,就到了大帅府门口。

“下官果毅校尉,汲水县典农都尉,求见大帅!”到了门口,王守田按照规矩求见。

守门的,看样子是一个火长,看了王守田等人一眼,有些懒洋洋,果毅校尉这官位并不算大,当然也不是能怠慢的,他说着:“我这就去通报一下,大帅很忙的,未必能见你们啊!”

进去之后,等了片刻,这火长就回来,他这时转换了神情,语音亲热,说着:“王校尉,大帅让你立刻去见他!”

王守田拱了拱手,让亲兵在外等候,自己跟着进去。

经过大厅的右侧,穿过数重门堂,来到大帅的书房。

“大帅,果毅校尉王守田求见。”

“进来!”

王守田推门而入,和上次一样,就见得窗口下面办公的节度使,其书桌上,有着层叠的文件,将这个八尺长,四尺宽的公案占满。

书桌上,节度使王遵之,穿着普通的衣袍,发髻上只插了根木簪。

王守田上前给王遵之磕头行礼,王遵之却示意王守田不必多礼。

王守田递上礼单,言表这是一些心意,王遵之随手一看,见礼单相对于王守田现在这个级别,还算得上丰厚,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缓缓说着:“听说你派人给赫义送了些礼?”

“是,大帅。”王守田毫不隐瞒,应着,心中一惊,这只是这几天才确定的事,今天大帅就知道了?

顿了一顿,又解释的说着:“有些流民自兴山县而出,投奔汲水县,下官这样想着,如果下官不收,只怕会去别郡,这是资敌。”

“下官也怜悯流民衣食无着,再加上汲水县也需要户口,故收留之,为免得赫将军不快,生出龌龊来,才特此派人送礼解释。”

王遵之眯缝着眼,望着窗外秋色,久久没有说话,片刻,眼皮一颤,缓缓说着:“你作事老成,我就放心多了……听说你县里已经有五百户了,并且开垦出三千亩田?”

“是,正要向大帅禀告,已经编户五百四十三户,不过这次流民一来,只怕新年后,要有七百户……都已经有了住房。”

“三千亩屯田实际上少了些,不够每户分着,下官预备每户分得三十亩……这七百户就要二万亩。”

“不过今年既要建房,又要修墙,还要开井修庙,事情多了些,明年就可大举开垦,下官还准备疏通水渠,弄些水田种稻子。”

“……你的想法不错,办事也不错,能吏嘛!”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倒使王守田背后,不由渗出一丝冷汗。

严格的说,私下派人传播名声,是大忌,不过,大帅终是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再说身体一直不好,这应该可以容忍。

果然,听着王遵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着:“那粮米可足够?对面的川中都,你又准备如何是好?”

“粮米的确不太够了,川中都经过半年,也应该恢复一些元气……不过大帅,这实际上是一个问题。”

“下官想在春来后,就对山中用兵!”

“山中用兵?”

“是,山中有着不少寨子,有的是久住数代,可称山民,有的就是强盗,这些人总有些粮食和钱财,我想围剿之,一是练兵,二者也可迁移他们从良,充实汲水县的人口。”王守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若是能这样,我想川中都也不敢用兵了。”

王遵之心中一惊,又是一喜,再沉吟了片刻,说着:“你既然有此志,本官也不拦你,若是你能作到,本官就给你七品县令,以及七品宣武校尉,又如何?”

王守田跪在地上,伏身磕头说着:“必不辜负大帅之望。”

再说了些话,觐见就结束了,过了片刻,李显进来,王遵之就把他刚才的话说了,问着:“你看此子如何?”

李显思量着斟酌字句,开口说着:“王校尉所作所为,能吏这二个字,就算差了点火候,也不远了,若是能办到所说的话,一个能文能武评价,却是少不了。”

“你说的没有错,想不到还真有点本事和志向,本官本想提拔他为主薄,现在看来,还不如任他为县令,假如他真的能办到的话。”说到这里,王遵之连连咳嗽,又缓缓住了口,不再继续说了。

第十三章 婚礼(上)

虞府

虞府有良田五百亩,虽非大富,却是世传的书香人家,最重文风礼教,在县城南,门口有着两头石狮子,这正是大家才有的气派。

一个年轻人在门口下车,向门子递上拜帖。

门子一看,却是熟人,态度很是殷勤,说着:“萧少爷请进,这就去通报。”

果然,一人急急禀告,一人引入门内偏厅招待,茶水伺候,极是周到。

一处庭院,一个年轻人正在读书,突然之间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慢条斯理的问着:“什么事,这么慌张?”

“少爷,萧少爷要见您!”这仆人回答的说着。

“师弟怎么来了?”这青年听到这里,将茶杯放了下来,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说着:“难道老师又有什么想法?”

这青年正是田纪的首徒虞良博,而来的人正是二徒萧少德。

虞良博穿着便服,神情悠闲,眸子中带着幽光,听完了仆的禀报,虞良博沉吟片刻,就站起了身,说着:“我这就去!”

走出几步,又回头,对那仆人说着:“你以后改改急躁,这才多大点的事。”

仆人忙陪起笑脸,说着:“是,是,小的一定改!”

走到了侧厅,就见到了。

“萧师弟,为兄刚才听人回报,还不敢相信,没想到真是师弟,你这是从何而来啊?”虞良博笑呵呵走了过来,很是热情的说着。

两人都是打拱见礼。

“小弟是从师傅而来,有事相告。”萧少德外表文弱,笑了笑说着。

“哦?是吗?”深深的望了一眼萧少德,虞良博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笑容,向里让的说着:“那就到里面详谈吧……他们几位是?”

他看向萧少德身旁跟着的三个护卫,这三人的气度,不是寻常仆人。

“他们是家里护送我过来的人,最近路上有些流贼,师兄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孤身行路,不是太安全。”萧少德说着。

“恩,有所耳闻,不过不是大事!”虞良博摇头笑了笑,随后,叫过一名奴仆,让他招呼那三人去休息。

而他和萧少德来到了后面,在一个小厅里分宾主落座,有人上茶,两人有一段时间,是沉默无语,只喝着茶。

“师兄,您还在耿耿于怀?”萧少德问着。

“恩,有些,我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却有些疑惑。”

“前几个月,王守田派人求才,师傅一口断绝,本来却也不当回事,只是家父却有些意见……在上层,大家都知道,大帅无子,挑选了三个侄子,其中必有一个收为儿子,以继之。”

“本来情况迷离,只是如今大家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了,父亲很是生气啊!”虞良博悠闲的说着。

前世大败,王家三兄弟都一样,避而去正定县,累的老节度使抱病上阵,三人都被轻视,评价很低。

因此田纪叫二个徒弟不出仕,很容易就达成了。

但是这时,王守田反败为胜,杀了陈翔,就很显目了。

王守田在以后半年默默种田练兵,都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评价进一步提升。

虽然还有些不当之处,但是已经脱颖而出了。

因此田纪不通知就阻挡,就起了反弹。

虞府是大户,再怎么样师徒名分,也大不过家族利益,再说,家族里还轮不到虞良博来说话。

“王守田虽然侥幸,建得功劳,但是未必是他继承之。”萧少德连忙说着,他的家世就小多了,年纪也轻些,相应的,反弹就少了许多,辩解的说着。

“师弟的消息和见识,还少了一点,如果仅仅这样,不足以判断,但是你看半年来,王玄之和王忠义,都几乎完全被闲置了,你知道这是何意?”虞良博问着。

萧少德是聪明人,顿时微微变色。

王玄之和王忠义都是王家的子侄,就算有了定数,不可能因此就怎么样,大帅还是不是皇族。

最好的方法就是闲置,一方面默默无为,一方面蒸蒸日上,到时候,大家都看出差距了,等以后磕了头,定了名分,更是定了大事。

想逆天?还真不怕有这种人。

现在大帅的意向,已经渐渐被揣摩出来了。

“算了,师兄,这次你来,师傅有什么意思呢?”

“李承业据说已经获得了大帅同时,已经订婚了,与新年十五就和其义女结婚,师傅希望你我同去庆贺。”

“李家吗?师傅选择的,是李家?李家虽然有些家世,也有些名声,只是还只是一县令,师傅为什么看上李家呢?”虞良博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

“那师兄的意思是?”

“去,当然去,师傅既然有了要求,我作首徒的,怎可不去,反正只是庆贺而已!”虞良博有些不在意的说着。

萧少德张口要说,想了想,又闭上了。

田纪原本隐含的意思,他不相信师兄看不出,但是虞良博明显在这上面,并没有唯命是从的态度。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是小事,是关系家族前途甚至生死的大事,就算田纪是师傅,也不可能在这方面一言而决。

“对了,听说薛师弟,已经去了王守田那里了。”

“师兄,他现在不过是一令吏而已!”

“师弟,薛远只是一乡人,并无家世,能一去就当上令吏,事实上管五百户,已经非同小可,可见王守田对他器重。”虞良博听着萧少德的话,眉头微微一挑,微微一笑,说着:“如今汲水县处理的井井有条,我看只怕升职就在明年五月之间了。”

五月是冬小麦收获的季节。

“师兄!”萧少德忍不住打断了这个话题,说着:“既然师兄已经答应,那我们到十五就一起去庆贺。”

虞良博听了,淡淡一笑,说:“好,那就一言而定!”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进来,说着:“老爷知道萧少爷前来,非常高兴,请少爷和萧少爷一起前去。”

两人听了,对管家拱拱手,跟随他一路行去,穿过数道拱门,绕过长长回廊,进入见客的正堂。

堂中有一位容貌清秀的中年人,正在喝茶。

“父亲大人!”

“愚侄萧少德见过虞世伯!”两人一进门,恭敬行了礼。

虞昭养气很深,气度从容,带着和询的笑容,微笑挥手让二个孩子起身,手抚长须,盯着萧少德细细打量一番,点头说着:“才半年不见,贤侄越来越气质不凡了,田先生真是教导有方啊!”

“小子才学鄙漏,实不敢当世伯如此这般夸奖。”萧少德说着:“这是师傅教导,也是世伯提点。”

虞昭点点头,又笑的说着:“你我二家向来交往,上次见过后,一别半年,却怎地不来府上看望我?”

萧少德连忙笑的说着:“还请世伯恕罪,小子体弱,最近染了风寒,因此少来走动拜见了。”

“唔,少年要多食多动,对了,老夫人身体可还好?”虞昭关切的问着。

“家母尚好!”萧少德恭敬回答的说着。

这样,过了半小时,虞昭才结束了客套,说到点子上,只听他说着:“田先生最近可有什么诗作?”

萧少德恭敬回答的说着:“世伯,师傅最近授业忙碌,尚无诗作,开明知县李存义是师傅好友,其子要结婚,是大帅之义女,这次前来,就是想请世伯和师兄一起前往。”

“田先生所说,怎可轻违,只是我最近有事,不能前去,这样吧,博儿,你就代我去一次!”虞昭不喜不怒,平淡的说着。

虞良博听了,只得应着。

下面就是无事,再说些了闲话,告辞出去。

半路庭园,瞥到萧少德的表情,虞良博无奈的说着:“师弟,你还对我有些成见吗?我们是从小一起求学的师兄弟,只是这事,实在重大,由不得我来作主。”

“谢了。”萧少德听完,依旧是一拱手,道谢。

“算了,就你那脾气,我算是领教过了,到时候一起去吧!”被萧少德的脾气给整的有些没办法,虞良博送着萧少德到了门口。

相互拱礼,萧少德乘着牛车,渐渐远去。

几乎同时,这二人的师弟薛远正巡视着新设的粥棚。

此时,这些流民,都已经洗了,有简单的粗衣发放下去,又暂时被安排在空地上,等着一碗碗粥。

粥浓郁香甜,这些流民初来的时候,情形凄惨极了,衣衫褴褛,人虚体弱,充满恐惧,在热粥的伺候下,慢慢缓解了情绪。

“明天就安排着建房吧,还有些砖块和木材。”看这些等候在粥棚前的百姓,薛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半年前,薛家虽然不到这种悲惨的地步,却也差不多了。

因此眼前的这种情况,往往使他有着特别的感触。

这时,城门处,正好看见几个牛车,被赶了进来,牛车上驮着农具。

“大人,幸不辱命,这次又买到六头耕牛,一批农具。”一个小吏上来禀告的说着。

薛远很是感慨的当众说着:“有了这批耕牛和农具,百姓就有活路了,这都是大人的福德和恩典啊!”

喝完了粥,又带这些人,到了衙门外的公告栏上,自然有人一一告诉在这里的规矩,特别是田地未来发放和赋税情况。

这些流民个个鸦雀无声,在寒风中聚精会神的听着。

第十三章 婚礼(下)

雪下了,初下时,雪并不大,和柳絮一样随风飘着,片刻之后,雪越下越密,织成了一面白网,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

“什么,李家的公子已经获得大帅许可,于新年十五就大婚?”王守田是出了大帅门不久,就听路边闲人说着。

顿时就立在了街上,沉默了很久,这时,雪越来越大了。

“大人,雪下的大,是不是避避?”亲兵火长甘厚,看这不是事,上前一步说着。

“哦,是应该避避。”王守田这才惊醒。

“走,我们买些年货!”就算心思翻滚,王守田还是微微一笑,说着。

就算是在乱世,作为府城,新年将近,还是相对热闹起来,商贾、士子、普通百姓,都有着来来往往。

随手找到了一家店里,就进了去。

“官人请进,要买点什么?”拜访大帅,自然是官服,后面又有亲兵跟随,任何人都知道眼前的人是官人,一个中年人上前,恭谨的问着。

“我想给我母亲大人买些新布、家中世代的老仆买些新布、还有家中的……女人!”闻言王守田一笑,对着店主说着:“你给我挑选些。”

他作事谨慎,现在就在大帅不远处,赵婉名分还没有定,就含糊说着女人。

“家中老仆的话,您看这种麻布可不?”中年人展开一卷麻布。

麻布分粗麻布,一般是百姓所穿,细麻,就是中年人所展开,一般商人和小吏所穿,还有一种就是丝麻,就是虽然是麻布,材料精细,有着丝质,就算是官人,平时也是这种料子。

依王守田的心,赏给徐家,用上丝麻也是一样,但是考虑到社会影响,特别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皱起眉想了想,说着:“就要二匹细麻,二匹丝麻,二匹绢。”

店老板眉开眼笑,咂舌赞叹:“官人果然会挑选,我这就帮你包起来。”

“恩,再给我挑个钗,就银钗吧!”王守田犹豫了一下,说着。

现在金钗,不是买不起,可是现在就给金钗,这就不是爱护赵婉了,是要害她了。

别说外人了,就算是母亲,只怕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了。

家中也有亲疏远近,上下规矩,王守田不是日夜守着女人的人,如果这点搞不清楚,只怕是没有宠爱,反而是速死。

别说王守田了,历代皇帝,宠爱妃子过份,结果导致爱妃不明不白死掉多的是。

一两三钱银子的银钗,还算精美,王守田就将它收到袖子中。

“再给我租二辆马车,路费一起算了。”

“好,官人请稍等,在里间上茶。”店主人说着。

这时,刚才才停了会,天上又下起了茫茫白雪,雪花飞舞,上了热茶,四周十一人,还是手按腰刀站着,这是规矩。

王守田就吩咐的说着:“中午了,你去附近买些酒食,吃过就罢了。”

“是,大人!”

王守田回去坐在位置上,心思一定,又想到了幼凤命格的王洁庭。

如果说不想,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这事要反对,也不可能。

一些资料都记忆中提取,想起错综复杂的人事,王守田就不由叹息了一声。

就算不考虑所谓的气运,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反对大帅已经许配的婚事,只徒惹笑柄,若再有差错,名声扫地。

如果再考虑到气运,只怕现在就会导致历史发展巨大的变化——李家和他潜在的力量,就会第一时间发觉自己的敌意。

这样的话,也许自己三年节度使都未必能当上。

自己现在第一要务是夺嫡,是培植自己的实力,增长自己的气数和命格,而不是在现在阶段去树敌——还是蜀地最强命格者之一的敌人。

不能依靠预知来搞乱局面,只有自己当上节度使,和李家定下君臣名分,才能徐徐图之,如果连大位都尚未定下来,就搞出这种事,只怕连大帅也会大为失望。

现在就众叛亲离,名声扫地的话,就算自己是大帅的儿子,也只怕会被大帅忍痛割舍了吧?

反复沉思了片刻,一杯茶已经喝完,王守田到门口拉开房门,纷纷扬扬的雪花顺风飘了过来,苍茫一片。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王守田又想起了在神像前的决心,自己只要谨慎前行,区区一个幼凤命格,又怎么样呢?

反复思量,终于还是下了决心,不动如山,静观演化。

就在这时,门前声音传来,一辆马车已经来了,店主亲自请来的,他身上已披了厚厚一层雪。

而这时,酒食也买到了,各人拿着大饼狼吞虎咽,给王守田的是一个小篮子。

“官人,马车已经到了,货物也运上去了。”片刻后,店主上来说着。

“行,结帐。”王守田心意已定,就很爽快,说着。

算了帐,王守田上了马车,就吩咐的说:“去乡下!”

又把地址说了。

“好,官人你坐好。”车夫说着,在空中打了个响鞭,马车动了起来,其它十一人都骑马,奔驰而去。

雇车出城,一径往乡里而去。

虽然雪下的很大,在马车中,王守田打开篮子,却是一小壶温着的酒,切好的肉片,还有半只鸡,当下撕了吃了,一路倒也太平。

到了下午时分,渐渐就到了乡下,这时雪又转小了一些。

此时万物静宁,王守田更是气定神安,默默的想着。

幼凤之格不可图的话,这素儿就绝对不能落在他手中了,无论这素儿是有心无心,背后有人无人,都可试探一下,毕竟此女身份低微。

这还在其次,最关键的,还是招揽人手。

单是此镇里,知名的人才,就这些了。

但是如果整个蜀地,甚至整个天下,却还有不少人才现在沉在草莽之中。

蜀地之外,可以暂时不考虑,蜀地之内,近的,盘算起来,也有三四个。

其中一人叫贺益,就非同小可,目前此人,应该还在乡族之中当土豪,此人能文能武,前世也当到了一府之将,命格气数应该很高。

可惜的是,自己现在的官位,未必能请到此人。

还有一人是柴嘉,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岁,出身也是低微,可聘请,此人才能虽然不算很高,但是根据前世经验,守一县之地却是绰绰有余。

还有一人是文士赖同玉,这人是著名的大臣赖颐的孙子,因为获罪流放到蜀地,现在家境贫寒,这人在前世,作文笔工作是绰绰有余,就不知道有几分气数了。

想了再想,王守田有些悲哀的发觉,论人才,实际上还有,但是草莽出身,又在附近,能招揽的人才,就这三个了。

当然这也是由于王守田被囚禁,信息不灵通的缘故。

就到寻思着,已经到了门口。

“小官人回来了!”门口一开,就见得数人迎接上来,这时王家和以前不同,以前只有几个仆人,这时开门迎接,王氏后面,已经跟了十数人。

“见过母亲大人!”众目睽睽之下,王守田行礼。

“回来就好。”王氏欢喜的说着。

又是大家见礼,只是一眼,王守田就看见了里面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女,这少女还是作丫鬟打扮,只是露出的那一张素净娇俏的小脸,在雪花中,如此显眼。

王守田竟然感觉到心中一阵刺痛,却不想有所唐突,说着:“大家起来吧!”

王家又进行了修整,走道用了砖砌,甬道尽处,便是二门,进去,地下是花砖砌成,屏风深藏,和母亲说了会话,丫鬟捧上茶来。

接过了茶,王守田不由流露出温柔的眼神,前世二十年,就是她这样一直奉上茶来,望着这个十五岁的俏丽少女,禁不住心中浮现出一种温馨又伤感的感觉,数秒之间,竟然有些痴了。

不过转眼,清醒过来,王守田喝了口茶,让自己许多感觉,都收到了心中,过了一会,又把礼物拿了出来。

王氏和荷桂都非常欢喜,这是儿子(小官人)第一次送上礼物,而新进的仆人虽然没有,却也个个欢喜,这说明主家不是苛刻寡恩的人。

再说了些话,等人都退了下去,王氏突然之间问着:“我儿,你真的喜欢这个丫头?”

知子莫如母,刚才王守田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全落在关心儿子的母亲眼中。

“恩,是的,娘,我很喜欢她。”王守田当然不能说前世二十年的美人恩重,无以回报,却只得这样说。

“可是她出身低微些,以后怎么掌管大户?再说,我儿如此出息,只怕大帅也会赐婚了吧?”王氏有些担心,又有些暗示的说着。

“正妻当不到,平妻总可以吧?”王守田却是知道,自己的婚姻作不了住,自己出身乡野,根基浅薄,大帅必会为他找一门门当户对,又有援助的亲事。

只是,总不能让她当丫鬟,甚至当妾。

“我儿,看起来,你真的认真了……平妻之位,亏你想得出来。”王氏摇头说着:“若是妾,没什么话说,平妻,只怕也办不成。”

“娘,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道怎么样,也许有些骄横,就算没有骄横,只怕和我们小户人家也很难融洽,娘总不希望我在家里,都是孤家寡人吧?再说,也有一个可以贴心的伺候您。”王守田眼神幽黑,认真说着。

“……哎,让娘想想。”看着儿子认真的眼神,片刻后,王氏发出一声叹息。

第十四章 狐疑(上)

当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缝隙,射进房间,床上终于有了动静。

王守田感觉脑袋有些发沉,宿醉的感觉,果然不太好受。

“昨天真不该喝这样多!”多少带着些后悔的心情,王守田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欢喜,就多了几杯。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说着:“小官人!”

抬眼一看,却是赵婉,不知道昨天王氏和她说了什么,今天亲自过来伺候着了。

王守田洗脸,穿衣,她温柔的上前,虽然脸羞的发红,却还是作了。

感觉到有些生疏的手法,王守田没有让开,让她帮着穿衣,无声的笑了,当她低下头,帮着扣着纽扣时,他从枕头下取出了一根银钗,就插到她的发鬓之中。

“……小官人。”赵婉有些慌乱,抬起头来看她,可是与他双眼一经对视,却又立即慌乱低了下去。

这时,红晕甚至渲染着脸,直到脖子里去。

王守田微微一笑,起身,到了外面,就向母亲请安。

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又反射着雪,让他忍不住抬起手掌,挡在了眼前。

眯了眯眼,好一会,才适应了过来。

“小官人,您醒了?”老徐正好也回来了,正在干活,看见了,就笑的说着。

到了大厅,王氏早已经在了,见了礼,坐下。

先上的是红枣汤,下面就端上早点和几样小菜,王守田举筷,却如风卷残云一样。

王氏就笑了,说着:“看你狼吞虎咽,难道在汲水县就没有吃不成?”

“的确没有。”王守田回答的说着。

“再给小官人上一碗粥,几个小菜。”王氏喊着,又说着:“汲水县虽然是小县,我儿也是官,五百户总不至于养不起你。”

“娘,话不是这样说,汲水县万事都兴,先是修建民舍,再是开垦土地,又是挖窑烧砖,还有建栏养马养牛。”

“等这些事完成了,就是建城墙,我也入军营练兵,和士兵一样伙食,这些家常小菜,还真没有吃过几次。”王守田随口说着,吃了几口,却发觉气氛不对,一抬眼,就看见王氏眼睛都红了:“我儿真是辛苦了。”

“没事,万事开基总是难,现在撑过这段时间,新年后,事情就少多了。”王守田笑的说着。

这话实际上不对,按照计划,请医官,剿山贼,寻人才,未来一年,肯定还是繁忙的一年。

只是总不能让母亲担心了。

“大人,大人!”用完早点,外面忽然响起了甘厚的声音。

王守田只好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冲着外面问着:“甘厚,什么事?”

“大人,田先生派人前来,给您递了贴子!”

“哦,你去回他,就说稍候一会,我马上就过来。”王守田说着。

“是,大人。”甘厚在外面应的说着,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王守田匆匆洗了洗,换上干净官服,出了门。

到了前面,发现几个亲兵已经都出来了,都是一副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的模样,在亲兵的看护下,王守田见了田纪的人。

一个小厮。

看见发贴的只是一个小厮,王守田就有些不爽,等收了下来,看了看,又问了问,只见这小厮回答说着:“田先生请您十五时,一起去李府。”

去李府?

王守田略微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就说着:“你去回田先生,就说我路途劳累,身体欠安,就不去了。”

虽然去李府,可以近距离观察气数,只是往往在这个时候,气运运转,会有些特殊的麻烦。

打发了小厮,王守田就说着:“过了新年,初五时,你们就准备一下,我还要出去一次,你们要随行。”

柴嘉很近,就在邻郡,而赖同玉就要远一些了,不过新年时,必把他们带过来。

“是,大人!”甘厚当然不知用意,就答应了。

回到了房间,王守田就取出了一些随身的公文和资料,捧起来细细看了起来。

正翻着有关户籍,赵婉又过来,点了炉子,又煮起了茶。

红泥小炉上,茶壶片刻就咕嘟咕嘟沸腾起来,淡淡的茶香弥漫在这个房间,赵婉小心掌握着火候。

片刻,热茶就到了,等赵婉捧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来,王守田不禁微笑。

喝着茶,继续翻阅着公文,时间就一点点过去了。

赵婉伺候着,空闲时做着针线活儿。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贵夫人,也必须会这女红,这缝起衣裳倒也不是稀罕事,只是,赵婉不时瞥一眼正专注批阅公文的小官人。

赵婉随父母到了伯父家,却是寄人篱下,平时大把的活,就由她干了,她也咬着牙齿,忍耐着。

不想上次遇到轻薄儿后,就被小官人救了,随后,王家就派人来说了。

伯父和父母,立刻受宠若惊的答应了,把自己送到了王家来。

王家对自己很客气,不过,这种既不是丫鬟,又不是妾,也不像童养媳的情况,使她总有些不安。

王守田阅读着公文,细细琢磨着,又对县政有了新的理解,才抬起头来,就恰看见赵婉瞥过来的眼神。

望着这少女迷惑又和小鹿一样的眼神,王守田只觉得心中安定,对她一笑,继续安下心来,阅读着公文。

就如二十年中,无数日子,她陪伴在身边一样。

没有多少话语,只是生命中缺少不得的存在,安静又安心。

需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回到书房里的王守田将一面铜镜,从一架书的后面取了出来。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手持着铜镜,王守田又一次观察起自己的命格来。

虽然说自己冥想可以看见,但是用镜子更轻松些。

自从上次发现命格有所改变,王守田就一直在等下一个可能改变命格的契机。

持起铜镜看去,里面的自己,命格气相上,和上一次观看相比,有了不同。

王守田发现,自己顶上之气,八品金印中,白气已经暴满了,周围的白气还在丝丝增长着,却填不进去,多余的白气弥漫着,有的就慢慢消失。

节度使的红气眷顾,还在顶上,并且还在慢慢增长,又恢复到以前的大小,甚至还要多一些,但是它和自己的直接命格无关。

“八品命格已经到了极限,本以为白气会慢慢使命格产生质变,现在想来,却大是不易啊!”

“难道还是因为自己穿越了?毕竟观察着薛远,却有着渐渐改易命格的迹象。”放下铜镜,王守田摸梭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

想到了当日,自己斩杀了诛杀陈翔,才生出白色本命气,莫非真的必须斩杀了相应,或者更高命格者,才能晋升?

想到这里,王守田渐渐浮现出一丝杀气。

现在,他迫切需要突破命格的限制,如此才能积蓄更多的力量和运数。

就在王守田思考时,田纪正在和弟子萧少德说话。

听闻了虞良博的反应,田纪笑的说着:“这事也属正常,虞家家大业大,思量起来自有法度。”

虽然如此说,田纪还是郁闷填胸,甚至生出一丝悲凉的感觉。

当年受师门之命,居住此地,是普通人,也久经辛苦才扎下根来,虽然自己没有这等高深法力来窥探天机,却也学了些相面之术。

这些年来,苦心修炼,苦心经营人脉,又寻找良才而引渡门下,这里面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

潜龙在李府,这是真人批示,断无出错之理,若能早早拉上关系,就是第一批从龙之人,日后前途不可限度,这个虞良博,竟然还推三捡四,实是辜负他一片好心,更让他有些寒心。

不过,在二弟子面前,却没有这样说的道理。

温和说了几句,萧少德见师傅没有发怒,也安心了不少,当下告辞了出去,到了门口,田纪命人将一个锦盒交于萧少德,说着:“我知道你家现在拿不出多少礼物,这是一对金酒器,到时候送此礼就可。”

“多谢师傅。”萧少德家境只能说是小康小地主之家,他年纪还小,凭白拿出这等礼物的确很困难,当下也不推迟,谢了。

等人远去,田纪已经接到了小厮的报告。

“什么,你说他不去?”

“是,田先生,这是他的答复。”小厮低着头,报告的说着。

“混帐……”田纪大怒,面色铁青。

片刻,田纪才冷笑一声:“我本念在在我私塾读过数年的情分上,本想让他与潜龙见上一面,留些情分,日后说不定免死,现在看来,这种人狂悖无礼,丧心病狂,却是谁也救不得他!”

却一字也不提本意是观礼时,李家龙气勃发,暗中对宾客,特别是王守田,形成命格压制的计谋。

转了几圈,田纪脸上青气渐渐散去,却又皱起了眉,暗中思考着。

“真人窥探天机时,顺便知晓这小畜生的气数,却有三年富贵,本来这小畜生正是运来,蒸蒸日上,也是平常,但是我为什么总有些不安呢?”

田纪越想,越是皱眉:“这小畜生平时对我,还总是恭谨,但是今年以来,对我明显就疏远冷淡了许多,上次我询问过,这小畜生招揽薛远时,却没有把我的信拿出来,导致之间并无多少情分。”

“这小畜生如此防备于我,又是何意?我按照天机行事,着眼于大局,与日常并无对他不利之处,怎么可能看出来?”田纪心中狐疑,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还真有气机感应,在运时,知道我对他甚有不利之处?”

第十四章 狐疑(下)

新年初六,就扬帆出行。

这条汉水,是蜀地最大的河流,自古以来,都很是繁盛。

在甲板上,王守田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历代朝廷几乎都这样,越是到后面,皇帝的寿命越短,子孙繁衍也困难,元崇皇帝死后,身后留下来的这个破烂摊子可也不好收拾,偏偏继位的垂正皇帝是七岁小儿,这就更加剧了朝廷的悲剧。

现在是垂正十二年,这样说来,皇帝也是二十岁的人了,但是根据前世知道的情况,这皇帝现在虽然名义上还是天下之主,只怕连金陵都未必掌控吧?

就在沉思着,先来了一阵风,紧接着大雨点子,豆子一样落下来,船家和亲兵,连忙将马匹安抚,盖上油布,而王守田也退到了船仓。

“还有多久到红泽府?”

“官人,没多久了,我给您煮条鱼,吃完了就到了。”船家赔笑着,又让婆娘去煮鱼去,果然没有多少时间,鱼香就闻到了。

雨继续啪啦的下着,王守田拿着酒壶,就着醋姜煮的鱼,蘸着吃着,这时他穿着青衫,看上去是出游的公子。

“甘厚,昨天放假一半人,你为什么不去?”王守田放慢了吃鱼的速度,有些无聊的问着。

“大人,我家兄弟多,有五个,父母不愁没有人伺候,火里的其它几个兄弟,兄弟不多,家里也不好,让他们带点粮肉回去过年。”甘厚巡查着四周,又解释的说着。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次事情办完后,我给你们放点假,你们回去一次。”王守田微微一笑,神色平淡,似是想着别的事情。

“多谢大人!”甘厚点了点头,回头担忧的看了看五个亲兵:“大人这次远行,只带了一伍,会不会不太妥当?”

“无碍,对付一般盗贼是足够了,再说,一般公子随从也只有五六人,带的太多,反而显眼,路上我们穿着便服,不会有什么大碍。”王守田笑的说着。

“是,大人!”甘厚看了看前面,说着:“大人,河渡口到了。”

果然,远远的渡口到了,船不但没有加快速度,相反,减少了速度,不过就算这样,也很快靠了上去。

检查的巡兵,看见着王守田的模样,并不敢为难。

红泽府是郡城,是一个很是繁华的城池,来往进出,人流极多,通商更是频繁不断。

尤其是这几日,新年气氛还没有过,商人都憋足了劲、花样百出的吸引路人,一眼望去,街道两旁五彩缤纷,喜庆极了。

王守田仔细打量着,作为郡城,确实是气派非凡,高高的城墙,牢固的防御,热闹的城市,比起汲水县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城门处有士兵把守,凡是进城的人,都需要缴纳些费用,可即便是如此,进城的商贩依旧很多,这让王守田有些赞叹。

不知何时他治理下的汲水县,也能有这样的繁荣。

一入城中,吆喝之声便如潮水一般,涌入耳中,入眼的皆是热闹繁华之景。

除了买卖杂物的商人以及普通路人外,街上还有些巡逻的士兵,以及一些衣着较普通人华美一些的富家子弟。

郡城内,到处张灯结彩,远行的人,纷纷赶了回来,平时就不显冷清的街道上,越发人流涌簇起来,这些聪明的商家,纷纷利用这个时候,推出自己店里的物件,利用各种方式,来让街上的人被吸引进来,因此,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是郡城里最热闹的时候。

王守田虽然头一次来红泽府,可前世他也辗转去过不少地方,因此,对这样的繁荣景象,初时有些惊讶,很快就恢复平静了。

“赖同玉,我记得此时,他在一处商行作文书,记得规模也不小,这红泽府虽然大,但是大商行也只有这几家……找起来应该不是很麻烦。”王守田想着,由于早早就赶路,有些困顿了,王守田决定先在城中找一家客栈休整一下。

“甘厚,我要找一个人,名字是赖同玉,在一家不小的商行中,你给我找下。”王守田看了看,对着对面一家旅店说着:“找到了,就回来禀告于我。”

“诺!”甘厚应声说着。

此时,文阳府·节度使府邸,

“夫人呢?”换上了一身便服、脸上带着些憔悴的王遵之处理完公事后走到内宅,却没有见到自家夫人,这让他的脸色顿时不那么好看了。

在他的面前,并排站着三个丫鬟,在他目光注视下,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在问你们话,夫人呢?”见此情形,节度使脸上的表情就带着了阴影。

王遵之已经猜到了些,只不过,这种猜测,让他心里有些不好受,他在等待一个答案,若真是他猜的那样,那他真的要失望了。

“……夫人她……她去静心庵了……”三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丫鬟,连头都不敢抬,结结巴巴的说着。

“静心庵!”王遵之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一次,她有说在那里呆多久吗?”

“老爷……奴婢不知……”

“不知?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居然敢跟我说不知?!”冷冷的说着,王遵之目光扫过三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静心庵里把你家夫人请回来?哼,若是她不回来,那你们也不不必回来了!我直接送你们去庵里当姑子去!”

当姑子?

三个丫鬟顿时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忙给他行过礼后,急急忙忙赶去静心庵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王遵之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望着冷清的厅堂,片刻后,他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重。

他有三个儿子,二个女儿,可是二个儿子夭折,长子本来都二十岁了,有望继承大位,结果就意外死去,整个节度使府邸,就再不复往昔了。

王遵之不是没纳过妾室,想再要个孩子。

可是新娶的两个女人,肚子迟迟都没有动静,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只怕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再说,就算有孩子,又怎么样,现在已经是乱世,就算是藩镇,又有几个能父死子继的,多半被部将所篡夺。

就算现在有儿子,他也不敢扶幼子登位——这是害了孩子。

想到这里,王遵之非常失望,也充满了后悔。

王遵之的夫人,是上代节度使的千金,依靠着夫人的关系,得以坐上大位。

婚后,王遵之向来敬她,甚至未曾纳过妾,这当然就造成了后裔不多,三子中有二子夭折,唯一的长子又死亡。

儿子死后,王遵之不得不为自己的族人以及属下考虑。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初你曾答应过我的父亲,说会善待我,不娶妾,如今浩儿刚走,你就迫不及待的将女人领进门,你狼心狗肺!看看你选的女人,两个最下贱的女人而已,这样的女人,你也要?”当他特意选了两个地位卑微的女奴进门后,夫人曾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遵之轻轻按摩着眉心,心里说不出的憋闷,难道夫人就不明白,他特意选这两个女人,就是为了不威胁到她的主母地位?

她们中任何一人生下孩子,他都会抱到她那里认母。

现在虽然可以选择私生子王守田,但是她如果没有一个儿子,晚景会很悲凉。

算了,一切都是命数。

王遵之眸子里一片平静,立于窗前,望着远景,苦苦一笑。

“大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府邸的管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小心翼翼的唤的说着。

“什么事?”王遵之转过身,看向他。

“夫人她……”管家犹豫了一下。

见此,王遵之说着:“她不肯回来,是吗?”

“……是!”管家硬着头皮回答的说着。

只不过,他预想中的暴怒并未出现,王遵之只是淡淡的说着:“既然她想在庵里,那就随她去吧!”

打发掉管家,王遵之咳嗽着,渐渐,手掌缝隙里有着红色。

“夫人,你还不明白?当年我为了稳固大位,对你是百依百顺,可是这些年来,你父亲旧部的影响,还有几分?特别是现在,闹还有意义吗?”

“这一辈子,我真的是空空如也,奔波一辈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藩镇事业也毫无起色,落得如此下场,该怨谁?”

他望着外面雨天,自言自语说着:“也许,只能怨恨自己,我不是一个好君主,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良人!”

“不过,我还没有失败,我还有田儿,哈哈,想不到当年偶然春风一度,竟然成为了我的命根子,我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

“众将桀骜,不可结亲,唯李家是文官,不掌兵权,我这才嫁了义女,以结成亲家,日后可依靠数分。”

“成都宋家,是成都的大族,我为你绸缪不少心血,才让他家同意嫁女前来,宋家富极一方,又有影响,能为你带来财富和家世,又不至于影响你的权位,希望你能凭着这些,更上一层……我这个父亲,能为你作的,就这些了。”

在他的叹息中,雨点越来越大,在凛冽的小风中,倾斜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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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几个错字

第十五章 赖同玉(上)

汲水县上空,这时候也飘落了雪雨。

凌晨,营地一片空地,贺仲一身短装,手持长刀,跳跃翻腾,继续苦修。

在空地上,不知何时走来两人,正注目观望。

等贺仲练了十几遍刀法之后,才发觉他们的到来。

“板凳、凉子,你们什么时候过来?”贺仲将长刀放到一旁的兵器架上,又取过一条干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走过来问着。

“刚到,看见你在练刀,就没叫你。”板凳说着。

“贺大哥,你的身手比之前要灵敏很多,看来,我也要多加练习了。”凉子很是惭愧的说着。

看到贺仲努力的提高自身实力,这让凉子感到很自责。

“不要叫我贺大哥,叫我火长……哎,军中不讲究人情,现在我们几个兄弟,以后都要上战场,不能不练啊!”说到这里,贺仲蒙上了一层阴影,一起长大的伙伴虎子,因为违反军法而被当场斩杀,并且悬首三日,使这几个人都震动很大。

仇恨还是恐惧,这实在很难说。

“凉子,你有时间就向何五切磋一下,我发现他们的功夫虽然有点杂,却很适合在战场上搏杀,回头私下问问他们,是否愿意传授一套粗浅实用的功夫给我们,若是感到为难,那就算了。”贺仲拍了下凉子的肩膀,说着:“还有,老营他们都有一手,多和他们搞好关系,多学几手。”

“知道了,大哥。”凉子应的说着,却坚决不改称呼。

“贺大哥,今天初六了,第一批回去的人已经回来了,不知你准备何时回家?”板凳忽然问的说。

贺仲想到这两天,几个兄弟也曾提醒过自己,就说着:“二日后,我们述职后,就直接回家,你们打算何时归家?”

“今年我就不回去了,过些日子,父母就回来。”板凳说着,看见二人都是不解,又说着:“县里要建医官,我觉得是个机会,和父母说了。”

“过些日子,父母准备到这边来看看,若是薛先生许下的条件没有变的话,父母就要搬过来了。”

医官分四等,学徒、散医、成医、上医,品级和吏同等,这条件很是吸引了人。

“我家的回春堂,在乡下生意不是很好,父母又收了几个乡里的小童子做学徒,经济很紧张,只是没办法,都是乡亲和亲戚家,养不起孩子,不收他们作学徒的话,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可实在负担很重,这次有机会,就一起搬来了……如果成功的话,我可能就从军中转到医官的衙门里去了。”板凳说着。

“去医官,好啊!”贺仲本想继续问问板凳最近的情况,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觉得,板凳在躲着自己。

虎子被杀,对伙伴震动很大,有的人继续跟着贺仲,有的人就避而远之了。

毕竟伤心是伤心,可是大部分普通人,却不想和强权争斗下去。

板凳还算好些,其它几个伙伴,就是来也不来了。

“你呢?”贺仲看向凉子,说着:“上次你就没回去,这次你得回趟家,让你父母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大哥,这个当然,我现在也是伍长了嘛!”凉子点了点头,说着。

红泽府

隔了上百里路,这里雨雪倒停了,但是天还是暗着。

一家旅店,门前挂着一盏灯笼,上面写着:百年老店石家。

这时,入夜了,旅店点灯,端热水给客人洗脚洗脸,伙计忙个不停,王守田住的是上房,有专人派来伺候着。

“公子,晚饭来了。”就有伙计带着食盒子过来。

给桌子清理了,一样样端了上来。

菜不算很多,宫爆鸡丁一盘,炒豆芽儿一盘,青椒肉丝一盘,鲤鱼一盘,还有一碗是鸡汤,加上馒头和米饭,还有一壶酒,王守田才吃了几口,不禁赞的说着:“好,老字店果然是老店,这味道还真赞!”

伙计帮着上菜,听了这话,口中就说着:“公子明鉴,这开店若是没有些实在本事,哪能开这样长的时间,等闲小店,三年五年就没了,再多就是十年八年,我家这店已经传了五代,靠真本事,靠客官们捧场!”

还要吃时,门开了,甘厚进来了。

这伙计就聪明,一看见这个,就对着王守田说着:“公子先用着,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

说罢端着用过的水出去了。

“主公,人查出来了。”

“坐,一起吃,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叫外面的亲兵自己用餐去,你陪我吃,吃完了我们还有事。”

“是,主公。”在没有外人时,甘厚都是叫主公,见主公吩咐,跟了些时日,知道王守田的性格,当下也不推辞,坐了吃饭,拿起大馒头就咬。

不过就算这样,菜很少动,只有王守田吃过,他才吃上几口。

“主公,赖同玉在钱记商行作文书,我们找到了。”

“情况怎么样?”

“钱记商行是一家老字号商行,赖同玉在里面当三等文书,每月领一两三钱银子,这钱在乡下足够了,在城里日子也过的紧巴巴,他家里的地址也找到了,就在东沙港里,很好找。”

“恩,你干的不错。”王守田加快了吃饭的动作,就算这样,吃过晚饭,天色已经黑定。

这时,竟然又有一轮明月渐渐升起,透过院外稀疏的树影,将轻纱一样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

王守田穿着衣袍,说着:“走,别等夜禁了麻烦了。”

古代,一般十点就夜禁,会遇到巡检甚至军队,王守田不想遇到麻烦。

“主公,要不要再带几个人?”

“不必了,他们忙了一天,让他们休息下,再说,我们去见一个书生,还怕有危险吗?”王守田说着:“还有,出门有外人,叫我公子。”

“是,公子!”王守田出去,外边街上人声嘈杂,时而还夹着喝彩声,只见街上有着人打场子,作把戏,王守田扫了一眼,就继续上前。

没多少时间,就到了一处房子前,却是大呼小叫。

一群人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吵着什么,王守田皱着眉说着:“看看是什么事?”

“公子,我先去看看。”甘厚答应一声,才进去,就看见着几人拉扯着一个中年人,只是一搡,就跌在地上,这还不放过,一个壮汉一把提起他来,照脸就是两个嘴已,打的他嘴角是血。

“是赖同玉?”王守田喊着。

“公子,是他!”

就在这时,只见这个壮汉狞笑一声,说着:“你欠我三百两银子,还敢躲债,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

“要不死,把你家婆娘卖了!”后面又一人喧闹着。

“逼人卖妻,你们是什么人,太狠毒了吧?”这时,后面传来了声音。

“狠毒?”这壮汗狞笑着,回过头来,不由分说就打上去。

“不要杀了。”王守田说着。

甘厚应声,上前就是打,只听“噼啪”连声不绝,这五六个汉子,一上去,就被打倒在地,而且甘厚下手极重,竟然不时有着骨折的声音,一时惨叫声不绝。

“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这壮汉惨叫着,不甘的高喊着。

“踢出去!”看着甘厚把这几人踢了出去,王守田这才下阶,说着,伸手扶出了地上跌的人,这时,屋子里才扑出一个女人,哭喊着:“夫君。”

“没事,到里面说话,这位恩人,请进。”这人却也镇静,擦了擦鼻血。

到了里面,有着灯火,两人都是一亮。

赖同玉眼睛一亮,只见王守田一身青衫,面孔只能说清秀,只是眸子幽黑,说话之间顾盼生辉,自然带着威仪,后面还有亲兵。

赖同玉就知道眼前这人不是普通人。

而王守田看了上去,赖同玉身边的女子,看样子二十五六岁,在古代算年纪大了,虽着粗布衣裙,却掩盖不了那种少妇的风韵,后面跟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在七八岁左右,怯生生的拉着母亲的衣角。

此女有此丽色,难怪有人要他卖妻。

“这位恩人,这位公子,多谢您的搭救。”赖同玉才说话,就被王守田一挥手:“赖先生,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这次我是专程为你来着。”

“我是文阳镇果毅校尉,以及汲水县主事,缺少人手,想请您去,先当文吏,以后有了功劳再提拔。”

赖同玉先是一语不发,扫看了家里一眼,又擦了擦鼻血,说着:“您不想问问刚才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又有什么可问的,不管是赖先生欠了钱,还是他们诈了赌,还是赖先生得罪了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如果跟我一起去,算他们是什么后台,都没有关系,总不会追到文阳镇追债吧?”

“如果里面有冤屈和不甘,等你任了官,回头再收拾他们不迟。”

这一话一出,赖同玉点了点头,拜了下来:“主公!”

“恩,今天晚上你们收拾东西,只带细软和衣服,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带,明天一早就和我们出城,省的有些麻烦。”王守田说着,摸出了两个元宝:“身上银子带的不多,先用着,回去再增。”

“明天码头,我们原本就有船,一开城门,我们就走!”

第十五章 赖同玉(下)

天色继续下着小小的雪雨

路面润得很湿润,雨和雪混淆在天空中,飘扬着某种韵味。

赖同玉走在最前面,举着一个雨伞,下面是一个男孩,连头也给罩住了大半,只露出半张脸容,模糊看不清楚。

后面跟着一个女人,也用雨伞笼罩着半个身子,下面跟着一个女孩。

随着前行,烟蔼渐渐浓郁,水声传来,码头到了。

才过去,就看见了王守田。

赖同玉上前,深深行礼:“主公。”

“无需多礼,快上船吧!”王守田摆了摆手,说着。

一行人上了船,船才点开,滑出了出去,就看见码头上一行人猛的跑了过来,高喊着:“你这船,快停下。”

女人脸色一变,有些惊恐。

王守田却看也不看,吩咐的说着:“上帆!”

顿时船帆扬起,船快行着。

“啪”的一声,只见一箭射空而来,快到船头,箭力已尽,落了下来。

王守田大怒,看了一眼,问着:“此子是谁?”

“牙将凌策之子凌杰。”

“哼!”王守田冷笑,没有说话,船只迅速远去。

船只的启动需要一段时间,就算现在这些人立刻抢到了船,也追不上了。

此时虽然是枯水季节,水流平缓,但在精湛的技艺下,船灵活如鱼,不断的向着远方而去。

等出了五里,再也看不清码头,赖同玉向着王守田磕头行礼:“多谢主公。”

雨雪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就是大雨了。

幸亏江上浪花不是很大,船还受得了。

船工夫妻,烤了一大盆热腾腾的馒头当中餐,这一大盆馒头,当然是一扫而空。

时间渐渐的流逝,雨在下午的时候歇了,天上的灰云密密层层的叠在一起,大家也就安心了。

赖同玉和王守田,在船舱里说话。

这时,王守田才仔细看着赖同玉,只见此人顶上云气灰暗,却也不以为意。

王守田仔细介绍了一下汲水县的情况,并且说着:“现在县里有七百户左右,再有三百户就可凑足一千户,就可正式建县。”

“虽然品级仅仅是下县,我也可担任从七品县令,我当建主薄厅,以及六曹。”

“主薄厅?”

“正是,主薄居中,协调文书,又设户曹、法曹、兵曹、吏曹、仓曹六司,同是正九品,以管辖县内政事。”

按照王守田的设想,这主薄厅实际上就是未来内阁,只是为官时,王守田才清楚的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主薄设为正九品。

主薄若是八品,常参机要,总领府事,掌管一县文书案牍,并且有着纠察监督县内官员行为的权力,岂不成了独相,把县令大权都架空了。

唯有品级不高,不得不依靠县令才能节制诸曹,才能使大权始终在县令手中。

县衙分三重,第一就是县令办公的“签押房”,签押,即签名画押的简称,这是县令处理公文的地方,不得奉令,即便是县丞和主簿这两位主官也不准入内,类似于皇帝的内廷。

外面又设县丞和县尉二级正八品。

县丞为县令之之辅佐,实际上类比之皇帝太子,一旦有事,县令重病或者死亡,就由县丞继位,但是平时正因为这个,所以为了避嫌,不管事。

县尉,就相当于宋朝枢密院的枢密使,掌一县之军制,这在和平时代,往往流于虚名,但是王守田却准备建立起来,并且专门负责训练新兵。

下面,又是户曹、法曹、兵曹、吏曹、仓曹六曹,也称“六房”,这实际上就是朝廷的六部。

再外面,就是衙班,除此外,牢狱、监押所、常平仓、马号、吏廨都有,可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王守田,就想着把这些充实,如果真正把县衙完全建立起来,这实际上就是一套核心班子。

王守田淡淡的介绍的说着,赖同玉却是心中一凛。

“赖先生到了县里,先担任令吏一职,熟悉县里诸事,等县里满了千户,我也可禀告大帅,将赖先生提拔为六司之一,如何?”

赖同玉听了,磕头说着:“主公,臣奉命,必鞠躬尽瘁,为主公效死!”

这话一出口,一应诺,王守田就感觉到了顶上金印一动,只见玉印中的白气,飞快减少着。

而在对面跪着的赖同玉,灰气渐渐消去,白气弥漫在顶上。

本来一个令吏,也没有多少气数,这时却见他的顶上,宛然无底洞一样,不断吸纳着白气,而玉印中原本充满的白气,片刻就小了一半。

王守田不由暗中大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就在白气不满一半时,白气吸纳终于减缓,王守田不由脸色一变,只见灰气消开,一丝金黄气产生。

“咦,既似本命,又有些不似……难道这就是祖先庇佑之气?”王守田心中震惊,发觉不但对方乌云散去,并且自己官印之中,也渗出一丝丝金黄气,却正是得了赖同玉效忠之后的气数。

王守田这时,金印中的白气已经只有三分之一,但是渗透着金黄色,却使王守田大喜。

并且这时,原本弥漫在外,时有消散的白气,又不断渗透着补充入金印中。

君臣名分已定,这事就成了,王守田又说着:“这次我出行,还寻二个人才,回返县中,还需时日,却要辛苦你一起多在船上呆些时间了。”

“主公,臣原本就应该为主公分忧,这在船上些时日,又算什么,再说,臣原本作得商会文书时,事务繁忙,现在正好修养,主公不必介意。”赖同玉说着。

王守田点点头,看看天色,不紧不忙的起了身,吩咐准备晚宴。

君臣一场,就算在船上,也要设个简宴,不过船上什么都有,都准备着。

主菜是一锅鱼汤,里面还放着蘑菇,又有着买着一些肉片,切了一盆,没有多少时间,鱼汤乳白色,浓香充满了船舱之中。

二人小口小口的悠然品着,不时谈心说话。

此时,漆黑天空,雨点打下,无需淋着,就可以感觉到这冰凉的感觉钻了过来,蔓延到身上。

就算如此,亲兵还是警惕巡查,偶有光芒一闪,却是刀光耀着灯光。

大雨不断而下,转眼就是一夜,河水暴涨,浑浊的水流卷起旋涡,到了明天上午时,船只又靠上了目的地。

“这是严山县。”

县里到底不能和府城相比,码头也松松垮垮,寥寥几条船靠在边上,甚至也不见有人检查和收税。

见此,王守田反而一皱眉,吩咐的说着:“留几个人在船上,若是有需要,可购买之,不要多外出。”

“遵命!”亲兵自是答应了。

到了县城里,却见有着鸭子,赖同玉见主公有购买的意思,恐怕鸭子不肥,上去用手戳戳,发觉脯子上肉厚,才买了。

下面又买了十斤肉,买了两只鸡、一尾鱼,还有一些蔬菜,叫跟的亲兵先拿了,最后又买了五笼肉馒头,又买了些笋干、盐、栗子、鸡瓜之类,以为下酒之物。

赖同玉不觉诧异,问着:“主公这是何意?”

“要找的人,在县外十里的土地庙中常住,我等在那里去见他就是了,自然要买些一起煮了。”说着,还令人买了些酒。

一路人就出了县城,浩荡去了,果然找了片刻,找到了一个土地庙,这土地庙已经荒芜了,也没有庙祝。

王守田就令人清理,并且生火,在后面寻找,果然找到了一些锅子,当下就交与亲兵一起收拾。

拔去灰尘堆积的陈年残烛,王守田上了些香,就在收拾。

见此情况,赖同玉心中称奇:“主公何如此行事?”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打着补丁的青年,提着一只野鸡,口中唱曲,旁若无人的进来,见庙里这样多人,不由一惊,看了看,说着:“哎呀,你们过往的旅客,不必在此居住,再走十里就到县城了。”

王守田哈哈一笑,说着:“原来如此,不过住了就住了,这位兄弟,相逢就是有缘,你也上来和我们一起饱餐一顿。”

这青年大喜,说着:“看这样多菜,早有此意。”

把手中野鸡一丢,就坐上来。

当时就摆了酒,一只整鸭,一盆杂脍,一大盘白肉,都拿上来。

三人先斟酒,一起吃喝了起来。

“我们喝了酒,还不知道你姓啥。”王守田就问着。

这青年也不推辞,笑的说着:“我叫柴嘉,父母早亡,唯有哥哥和婶子。”

王守田凝神看去,只见此人现在估计十八九岁,虽然衣服打着补丁,却也英气逼人,而且顶上一根红黄之气,并且还有一些气运凝聚。

知道此人已经快到运来,自己就算不来,此人也有机会出人头地。

酒过几处,王守田就哈哈一笑:“柴兄弟这样的大好汉子,何必在乡下屈居,相逢就是有缘,不如跟我一起去。”

柴嘉端起碗,昂首喝着,然后冷笑着:“这下露出马脚,我一进来就知道你等不是普通商人。”

周围亲兵微微色变,王守田却若无其事:“早知道隐瞒不了柴兄弟。”

第十六章 祖先威灵(上)

“我是文阳镇果毅校尉,以及汲水县主事,缺少人手,想请您去,先当火长,以后有了功劳再提拔。”王守田诚恳的说着。

眼前这人,虽然说运数已动,命格也不错,但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命和运虽然有联系,却也不同。

这人现在还是布衣,顶上并无多少气数,而王守田负半县百姓之望,性命前途都在与之相连,当然顶上凝聚着气数。

就在说这话时,王守田感觉到自己的金印一动,一种无形的波纹就充满着庙里,使他的话,更充满了诚恳之意。

柴嘉冷笑渐渐消去,沉思不语。

“无功难以提拔,只是春来,我们就准备对山贼用兵,以救百姓以水火之中,你有一身本事,必可在这里建立功劳,到时候,领一队一营,都是可能。”王守田又加上了一句,说着。

此时,他心中暗叹,自己来的太快了些。

若是玉印中气数充足,说服这人也就更容易一些了。

现在话都说完了,就等回应了。

想了片刻,柴嘉摇头说着:“大人亲自前来,我不胜……”

听到这话,王守田不由一惊,心中一沉,看来这场招揽要失败了。

这时,赖同玉插口说话,说着:“柴壮士,可否听我一言?”

顿了一顿,又说着:“这里是红泽镇,镇帅杜恭真虽然也是一方名将,却早已经掌握多年,牙兵牙将充满,而且他重视家世,兄弟你在此镇里,要混出头来,可不容易,我家主公虽然现在只是果毅校尉,但是却是大帅同族,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又求才若渴,诚心亲自前来,足以显出诚意,这一来一去,就差了许多。请你仔细思虑。”

柴嘉看了过去,问着:“你是?”

“在下是赖同玉,赖颐之嫡孙。”赖同玉说着。

“什么,您是赖颐之嫡孙?”柴嘉猛的一惊,王守田可以感觉到,他顶上气运一阵波动,显是真的吃惊了:“您也拜他为主公?”

“主公英明神武,去年时,就以一队之兵,破一都,斩杀大将,又求才若渴,礼贤下士,我奉之主公,愿为之鞠躬尽瘁。”赖同玉大声说着。

“嘶……”

赖颐,字季真,圣林元年进士,生性旷达豪放,风流潇洒,忠诚体国,为时人所倾慕,历经县令、太常博士、礼部侍郎、秘书监等职。

后上书皇帝言弊,皇帝大怒,贬于蜀地,但是仍为蜀人所敬重。

若不知道也罢了,知道的人,立刻对王守田另眼相看。

在古代社会,龙生龙,凤生凤,猛虎无犬子的印象深入人心,这等国之重臣的嫡孙,都拜在这个年轻的大人门下,必有出奇之处。

顿时,原本准备拒绝的心思,一下子打消,柴嘉思考了片刻,神色严肃的起身说着:“大人百里而来,足见诚意,我不才,愿为驱使,臣拜见主公。”

“好,我得柴嘉,如得百人之力也!”王守田喜出望外,连忙上前扶起,大声说着。

想不到有着赖同玉,立刻就发挥了作用。

气数之道,就是如此奇妙啊!

狂喜之后,又立刻说着:“我任命柴嘉为火长,立时生效,到船上就可换衣。”

“谢主公。”这火长未必在柴嘉眼中,但是还是磕头谢恩。

这一言一应,只见王守田玉印里的气数,顿时又少了许多,玉印里空空,只剩着一丝底气了,几乎同时,柴嘉顶上云气,就多了几分。

当下诸人同为君臣,一起欢笑喝酒,柴嘉又说着:“主公,臣既跟随主公,臣有一批乡中弟兄,可否同去?”

“这个当然,柴火长你是勇士,其弟兄必是壮士,一起同去。”王守田说着,将包裹取出,里面还有六锭银子,取出五锭:“安置同去,需要银两,这些你先拿去用用,其它的到了县里再说。”王守田说着。

“诺!”

“要不要等着?”

“主公,此庙毕竟荒凉,不是久留之地,主公现在在哪,等我收拾了东西,带上弟兄就赶来回合。”

“恩,我在严山县码头,到时候可寻我。”目的达到,王守田也不想大冬天睡在破庙里,也就说着。

柴嘉又喝完一碗酒,磕头行礼:“臣去也!”

说着,起身而去。

看着他远去,赖同玉赞的说着:“真是奇男子也,主公好眼光。”

“哈哈,全靠你了,想到你才来,就为我立一大功,果是国之重臣赖颐之嫡孙……我们回去吧,等人来了,就直接回去。”

“主公,不是说还有一人嘛?”赖同玉有些迷惑。

“还有一人,只怕不是现在能说动。”王守田摆了摆手说着。

若是全盛时,也是勉强,现在气数消耗甚多,虽然时时在补充,却也是低潮时,刚才邀请着柴嘉就几乎失败,何况那人?

就不自取其辱了。

王守田这样决定,大家都没有意见,一行人又返回着严山县码头。

王守田半途中,都含着笑意。

柴嘉加入,自己又有一员猛将,虽然未必是第一流的名将,甚至未必是第二流大将,但是就算是第三流勇将,控制数郡还是不成问题。

再说,人都会成长,只要细心培养,未必不能再进步!

现在,旗下,武将方面,有着何五郎、柴嘉、贺仲、张毅四员,其中何五郎、柴嘉、贺仲,都是勇将命格,控制一镇军事绰绰有余。

文的方面稍微逊色,但是有着赖同玉和薛远,也算打下基础,日后控制一县内政,也是绰绰有余。

可以说,羽翼已经初步丰满了。

心情不错,回去速度就很快,没有多少时间,就到了严山县。

等到了船上,船上已经开过了伙食,看见一行人回来,赖同玉的妻子岳氏就上来问着:“大人,夫君,可曾用了?”

“用了,你煮些茶吧,我和你夫君有话说。”王守田说着。

“是!”

亲兵还在甲板上,而王守田和赖同玉就到了船舱里坐下,王守田半闭着眼坐在椅上,双手扶膝,似是养神。

片刻后,王守田才说着:“今日全靠你……也靠着赖公之威灵。”

赖同玉坐直了身子,就欲说话,王守田摆了摆手:“赖公的事,我早就听说了,小时候就听着,哎,慷慨上书,贬职千里,一代名臣啊!”

王守田叹息了一声,顶上丝丝白气,又一点点的充实着金印,隐隐有着一种宏阔的气度,他说着:“赖公忠精爱国,正气凛然,却落得这个份上,朝廷还以恶谥加之,使其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你身为嫡孙,却要为之努力,早日去掉恶谥,加以美谥。”

在古代,谥号非常重要,特别是在天子体系中,这谥号就决定着大臣在死后的待遇。

有美谥者,往往死后有灵,有威德。

若是相反,自然是死后受苦,堕落地狱。

赖同玉听着这些话,不觉五内俱沸,心立刻缩了起来,眼泪一红,勉强忍住,不使它夺眶而出。

赖同玉低着头,浑身颤抖,说着:“我等子孙无能,子孙无能,不能为祖先去掉恶谥……”

说到这里,终于忍耐不住,号陶大哭,泪水开闸之渠一样涌出。

“你不要这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话说祭祀不过五代,只要赖家五代之内,能去掉这事,也就可以了。”王守田含糊着安慰着:“朝廷不许,也有其它方法。”

赖同玉拭干了泪,说着“这个臣明白,天下大势如此汹涌,臣必会辅助主公,以求有一日能雪此大耻。”

这话说的都含糊不清,但是大家都明白。

要朝廷改谥,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第一条就是子孙建立莫大功劳,朝廷追回恶谥,以示其功,这点在现在朝廷摇摇欲坠,几如风中蜡烛的时候,已经不适宜了。

其次就是支持明主,等鼎足一方之时,就可图之。

这无疑是隐隐暗示着志向。

到了这里,就不必多说了。

说了几句话,就各自休息,王守田到了甲板上,凝视着水波。

命格之数,在于集众,前世王守田急功近利,最后囚禁十数年,若是一般人,都崩溃了,他前几年也忍耐不住,后来却沉下心来,一腔孤愤,满腹才华都倾泄在圣贤书上,读书而气凝,十数年养成了这浩然正气。

但是这又有多少用途?若不是正巧破开时空,引动时空变异,终被所化,无法改变世间丝毫。

在这人世间,唯有走正道——集众人之力,成大器之数。

历史上,不少人文章诗词华彩回溢,令人目眩神迷,但是比起有益世道,却未必比得上一个清知县。

王守田若有所思,自感自己责任重大。

下午,终于雪雨完全停了,露出了天空,只是这时,也接近着黄昏,冬日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风带着浓重的寒意,阴影越来越浓。

太阳淡淡的光芒,照射着,红色向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一层比一层逐渐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

要黄昏了,王守田想着,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为首的,正是柴嘉,后面跟着十几个青年,都拿着一些包裹。

见此,王守田浮现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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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妹妹要高考,又出了点事,一个稍微远一些的奶奶脑出血,为此要举行民间驱鬼仪式,忙了一天,只能更一章了,我向读者道歉

明天开始,肯定恢复正常

第十六章 祖先威灵(下)

垂正十二年,一月

汲水县

一滴沁凉透骨的雨滴下来,下船的人,都被激得浑身一个寒颤,赖同玉望着愈来愈蒙迷的天色,转身对着王守田说着:“主公,要下雨了,好兆头,春雨贵如油啊!”

柴嘉等人却是无事,丝毫不以春雨为寒。

一行人沿着道路而下,雨将道路弄的有些淤泥不堪。

就算是十五,已经有大批的农民出来,麦子照看先不说,拿着铁锹,已经在挖泥了。

挖泥挖渠是大事,也是苦事,男女老幼,一起出动,以及看见了不少司吏典吏在主持着工作。

又有不少工匠,就在场地上干活,弄出了许多木辐条,看样子是造水车了。

在地球上,水车是非常古老的农业灌溉工具,汉灵帝时就出现,并且在蜀中推广使用,隋唐时广泛用于农业灌溉。

水车并不算是先进技术,但是由于造价原因,并不是处处有之。

这时,薛远迎接上来:“主公!”

看了上去,他都一身淤泥,显是亲手操作指挥。

“薛先生,辛苦了,情况怎么样?”

“主公放心,水渠已经开挖,蜀中气候温和,这时动工也不妨碍,水车已经在造,按照主公的意思,造的是大水车,车高10米,24根木辐条,一车日夜不停,足可灌溉三百亩。”薛远说着。

王守田看去,只见每根辐条的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到时候建成,刮板刮水,水斗装水,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缓缓转动着水车,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被逐级提升上去,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流到灌溉的农田里。

“薛先生辛苦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赖同玉,将给你分忧,具体工作,你看着办吧!”王守田说着。

赖同玉不敢怠慢,上前行礼:“薛大人。”

薛远同样还礼。

两人相看,气氛就有些怪异,王守田有些视若无睹,这是迟早的一日,并且可以看出薛远的器量,以及赖同玉作人。

王守田带着数人漫步,看着渠道和农田,许久才说着:“民无地不安,只有安了田,才有着民心,也才有着钱粮供应军事,薛先生,你有何章程?”

“主公,我就地考察,县外沃土,可开垦三万亩,可留一万亩在主公手中,以作赏用,其它都稍嫌贫乏,但是也可再开万亩,三万亩如是给千户,却是正适宜,当然具体有增减。”

“臣以为,就算百姓,也有分个前后,原本五百户,建城开垦,都下了死力,可分三十亩足田,新进二百户,共同参与,可分二十五亩,若主公用兵,取山民下山,这等山民,了无寸功,可分二十亩。”

“至于军功赏田,非臣能干预,请主公裁之。”薛远说着。

王守田看了看,说着:“薛先生此言,甚好。”

虽然薛远这话章程很不错,但是却也暗示了先来后到的座位班次,不过谁能没有私心呢,再说也有利秩序的建立,王守田并不介意。

“田地是根本,勘实田亩按户分配,这是大政,不是寻常细务,日后作成册子,上报上来,你们二人要用心。”

薛远和赖同玉,忙躬身应着“诺”。

“用兵就在下月,所以你们不必担心粮钱不够,山贼中的粮货,至少可供应一年。”王守田不急不徐的说着:“不过工银料银也必须核实,上报于我!”

手中有三员可攻城掠地的大将,士兵又经过严格训练,如果连区区山贼打不下,这真是太可笑了。

柴嘉等人跟着,这些话题他们插不上口,也没有资格插话,只是眼神却也不同。

初相识时,王守田只是亲兵数人,倒也没有觉得,到了汲水县,见上万亩田,数千人耕作,讲的都是治民之正道,都不由凛然。

“今日是十五了吧!”王守田突然之间说着。

“是,十五了。”

王守田凝望着辽阔的田地,又看着远处的群山,掠过一丝笑容,说着:“有二位先生在,我就放心了,等五月收割了小麦,又按户分了田,这基业就定了,在场诸位都是我的心腹之臣,我也直接说了——大帅已经许我,五月收割后,若是有千户,就正式建县,我为第一任县令,从七品。”

“趁此,你等都可加官进品,也不枉费辛苦一场。”

“不敢,都是主公洪福。”

王守田微微一笑,收了粮,分了田,这民心就彻底稳固了,自己的气运也获得突破,李承业有地龙庇护,大运加身,自己却只得白手起家。

若是和平时代,极难追上这类天璜贵胄,现在是乱世,秩序被破坏,只要掌握军民,得气数归属,这谁兴谁衰,谁主沉浮,还得再看。

并且,这次王守田也有目的,就是现在已经招揽有气数的人,又集千户以上,看到时候,是不是能依靠众人之力突破,还是必须杀得更高命格的人顶替。

这决定了以后的步骤和方法。

王守田点头说着:“这些事都交给你们了,柴嘉,你和我一起入城,进军营,我把你带的人编成一火,你好生操练,学习军纪,下月我们就对山里用兵。”

“诺!”柴嘉应着。

柴嘉天生勇力,乡中学武,举一反三,平时又打猎获得肉食,长的剽悍,在乡中十数人莫能敌之,如此才能受到乡人敬畏,集中了一班小兄弟。

现在身为火长,只能说军官的起步,不过他信心充满,只要杀得山贼,自然就可获得晋升。

开明县

傍晚时分,李府已经是宾客盈门。

嫁车,以及陪嫁的婢仆妆奁,一行人已经到了李府。

李承业和王洁庭,一左一右,鸾带相结,在赞者的唱礼声中步入李府,直入正厅,拜见父母。

“一拜天地!”天地生而养之,是故先拜之。

“二拜高堂!”跪拜父母,这是入家仪式。

“夫妻对拜!”

三礼之后,还有着共牢合卺之礼,取的就是共饮一食,夫妻气数相连的意思。

等到礼成,新娘归房,新郎却要举杯饮酒,一席席而过。

县令李存义非常开心,这次婚礼,大帅赐田二十顷(二千亩田),以显重用恩宠之理,而且王洁庭容貌美丽,举止端庄,却是儿子的良配。

田纪这次,也送了纹银百两,这在贺礼中算是很高了,因此占了一上席,眼前潜龙上来敬酒,不由大喜,举杯一口饮尽。

王守田若在其中,必能看见,行拜堂礼后,王洁庭顶上一根紫气贯穿,注入了李承业的顶上。

这道紫气,宛然是一个钥匙,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关窍,只见李承业身体血脉内,云气不断涌出,如沸腾之水,又如泉眼开通。

李承业顶上,其气先是白色,聚而不散,初若云烟。

就在短短时间,又白而化赤,宛如鼎沸,最后竟然又起变化,只见气上冲而出,渐渐上升,曾幢幡状。

幢,在古代军队中,为将领们作为指挥用的军旗,具有降敞、统领的意义,亦是王者的仪卫之物,可见其意。

再渐渐,其幢幡之气,又吐出了金色。

一眼看去,只半个时辰,李承业顶上已经垂有幢幡,吉气笼罩全身。

田纪虽然不能清晰观看气运,却也有方法,敬酒之后,他瞄准李承业,眯着双眼端坐,片刻后,就感觉到一种冉冉升腾云雾,粗看有形,细看无物,远看似有,近者则无,再过片刻,鼻闻到清香,使人心旷神怡,精神大振,眼前呈金黄色。

心中大喜,暗想:“真人批示,果然不假,潜龙未发之时,只是一般命格,因此难以度测,也不受人重视,以免半途夭折。”

“现在已经大婚,祖先威能已显,可加庇护,龙气勃发,已生出大吉之气,必主富贵发达兴旺久远。”

“虽然说,气已经成,还必造器,因此需要一段时间,但是短者三年,迟者五年,变成大器,到时无往而不利。”

“只要此人夺取蜀地,得蜀地三州数百万军民之气,形成天地人三格而称王,我等就可借其气运,不但可弥补真人被削之仙业,重列仙班,也可沉淀气运于师门道脉中,以备道脉福泽连绵,传承不绝,正法有能!”

“至于蜀王是不是能争夺天下,等得真人恢复仙业,自然可指点我等,到时候,急流勇退,还是冲流而上,都由真人裁决。”

想到这里,田纪不由大乐,又举杯痛饮,一醉方休。

而在这时,宾客中,虞良博笑和萧少德各居其席,他们当然无法看气,但是也能感觉到眼前这李承业,面如冠玉,眸如星辰,举手投足气度宏深,让人心折。

两人都感受到这气度,都若有所思,举杯慢饮。

等到夜深,终于宾客散尽,这时,李承业才得以回房,而仆妇婢女已经等候在外,引着新郎进入。

也许是天空作美,这时夜深,又云开雾散,星河璀璨,月光明亮。

到了婚房,但见红烛高烧,铺陈华丽,王洁庭坐于小案前一动不动,李承业上前,将罩布拉去。

“娘子!”

“夫君!”

一声问候之后,没有多少时间,却见房中一暗,却是蜡烛被吹熄了。

第十七章 借口(上)

夜晚,四周寂寥。

汲水县这座城池,已经被笼罩在了宁静的气氛中,灯火尽熄,非常安静。

此时,虽然知道了李承业大婚的消息,王守田的心情还是很不错,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手持一个铜镜,他正观察着自己的命格变化。

发觉只经过数日,依靠汲水县军民,他的命格之印中,白气已经恢复到了三分之一,并且最让他得意的是隐隐出现的数丝气息。

以前没有觉察,现在经过了赖同玉的事,有着很明显的数丝金黄气息,这正是得了赖同玉效忠,而得了他的祖先恩泽之气。

再仔细辨,隐隐之中,有赤气数丝,若隐若现,这是其它数个有气数的人的气数。

只是他们现在还很弱小,因此一时间看不出来。

这使王守田,看到了希望,命格,是可以集那些英雄豪杰之气,而突破命格,就算自己本质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比较困难,也未必不行。

正当他放下铜镜,准备就寝之时,外面忽然有人叫门:“大人!出事了!”

时间推移,城外,却是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他们都藏身于离城大概一里外的土坡上。

这些人身着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身背着猎弓,手持着刀、剑、棍、棒等物,一个个正或坐或立,小声交谈着。

“兄弟们,这次下山,咱们的目的很明确!抢钱抢粮抢女人!不过,这里的官儿却不是个善茬,咱们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机会进城干上一票,既然如此,这少不得就要改一改这次下山的目的了,总不能,白来一趟,你们说对吧?”一个壮汉冷冷的说着。

众人不语,他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个人,等着他的命令。

壮汉便又继续说着:“这城虽然不好进,可这人,却并非难劫,我已经打听到了,除了这城里住着的人,在这个县城,还有一些大户不愿意迁到城里,虽然离这这城很近,可若是劫上一票就走,谅那些城里也奈何不了我等!”

“大当家,只是这等人家,都建有坞堡,这坞堡深沟高墻,又有私兵,我们打不下啊!”这时有人提出异意。

“是,可是有一家,据说赚了钱,回归本乡,但是坞堡还没有建成,又不肯进城,嘿嘿这户人家,家里养着壮丁就有恃无恐,可咱们怕什么?他们既然愿意做肥羊,咱也不能手软不是?哈哈!”

说完,在他面前的这些人的眼中,已经闪现出了寒光:“大当家说的是!”

“很好,你们都会满载而归的,这次抢到了好东西,回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壮汉满意的点了点头,严肃的说:“这个时候,那群家伙应该都已经睡熟了,咱们这就下去,若是怕了的孬种,最好滚的远远的,咱山上可不养混饭吃的!明白吗?”

“明白!”这群人齐声回道,在黑夜之中,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就在黑夜的遮掩下,奔向了肥羊所在的方向。

位于汲水县城外几里远的一个区域,已经建成了一座大宅。

宅子的主人,是个告老归田的老爷,姓程,六十岁,在大帅手下当个八品官,为人重规矩,对祖宅尤其重视。

战争结束后,他正好归田,就把原本故居的旧址上建了宅地。

虽然王守田请他迁家到汲水县内,但是依旧被他拒绝了。

在他的认知里,除了敌镇的进攻,别无大的威胁,现在敌镇被前面的汲水县城阻挡,自然可以在后面大举圈地。

若是经营十数年,说不定程家就可成为一方土豪。

再说,家里也养着几十个家丁,他还真没把毛贼放在眼里。

这一夜,程家宅子里早早就熄了灯,一家几十口,睡的很香,只有几个值夜的家丁在巡查着。

程宅建立在一个半废弃的小镇上,墙还很高,这时寂静的街道上,早就没了行人,忽然从远方行来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他们快步来到程宅外,停下了脚步。

“大当家,抢了东西,咱们咋跑?这里离山寨挺远。”一个黑影小声说着。

“笨蛋,不是早就查过了吗?这家有马车,有牛车,有骡子,到时候,一起抢了运回去啊!”一拍对方的头,那个领头的人低声呵斥说着。

这人吓的一缩脖子,顿时不敢多说什么了。

看了看周围,那个领头的人对左右说:“都动作麻利点,速战速决。”

“知道了,大当家。”

他们的实力不弱,徒步走了这么远,依旧是不显疲倦,事先似乎是摸过底,在领头人下了命令后,他们立刻从一处侧墙翻入。

大当家走在了最前面。

深夜,整个程宅都静悄悄,他们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

因为之前在外面踩过道,找到程宅并不难,可进入程宅之后该怎么做,却是要见机行事了。

首先,他们先到了马棚附近,发现里面果然有骡子有马,还有几辆马车,顿时,这些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了这些,他们抢了值钱东西离开,就方便多了。

“这边有人,先干掉他们,这程家搬回祖宅,一下子带来了五六百号族人和佃民,惊动了很麻烦!”大当家先发现了程宅内的巡逻家丁休息的地方,于是,轻声说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喧哗,我们是求财的,不是拼命的!”

大当家匪号“穿山鼠”,这人的听力和视力在这群人里最敏锐,凭着他的这点过人之处,带领着所有人,幽灵般的在程宅内游走着,渐渐向守夜人呆的那个小门房逼近。

突然,大当家一惊,便挥手示意众人停止下来。

黑暗中,有一点光,极快的闪逝而过,一把锋利的匕首,便从大当家手中现出。

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走路有些鬼祟的人,看穿着在这府里应该是个有头脸的人物,身材瘦高,大概三十多岁,一张白净面皮,在走路的同时,他一直东张西望。

大当家正要决定拿他下手,好打探一下程宅藏值钱东西的地方。

“哎哟,我的小心肝,你总算是来了!”这个男人忽然朝着一个角落里,轻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喜悦之情。

有人过来了?

怕打草惊蛇,这群人都暂时停住了。

随后,又一个身影忽然出现了。

那道身影一看就是个女人,一和那男人碰面,二人就直接抱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山贼的众人,都有了短暂的呆滞,估计连他们也没想到,过来抢劫一次,还能碰到男女私下幽会。

迫不及待,二人早已经搂抱在一起,大当家冷笑着看着这一幕,朝身后猛一挥手。

几道健硕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去,两人根本就来不及叫喊出声,就被几个大汉直接捂了嘴,拖死狗一样的拖到了角落处。

看到角落里居然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这对男女都被吓坏了。

“不许喊,否则,就给你们放血!”大当家低声冲面露恐惧的两人说着。

“呜呜……”匕首的寒光一闪,顿时,一男一女都极为识相的猛点头。

“把嘴里的东西给他们拿开。”大当家叫手下人将他们的嘴里刚刚赛进去的布团扯出来,同时,两把锋利的刀却横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冰凉的感觉,让他们吓的连声音都发抖了。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这对男女在此阵势下自然是不敢大声说话,却忍不住小声的讨饶起来。

“想让我饶了你们,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总要让爷看到好处吧?”大当家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张五官普通的脸在寒光的反衬下,愣是迸发出了强大的杀气,他冷笑的说着:“说说吧,你们两个,在这府里,都是什么身份?若是对爷几个没用,可就不能留你们了。就从你开始吧,说,你是什么人。”

他一指那个男人。

“小的、小的是这府里的副管家……”这个男人已然看清了这群人的装束,眼前匕首的寒意,让他的小腿肚子有些抽筋。

在生死关头,其它他都不想去管,只想保住自己这条命:“大王,只要不杀小人,小人愿意拿钱买命!”

这人倒是聪明,看出这群人是干什么来了。

“副管家吗?”摸了摸下巴,大当家冷笑着,又看向那个女人:“那么……你又是谁?是他媳妇吗?看来不像啊!”

这女人也豁出去了,或许说出自己的身份,自己还能有条活路,她忙不迭的说着:“我……我不是他媳妇,我是这府里的三夫人……”

“老家伙的三夫人?”听到这里,这些人自然都明白了,府里的夫人和下人偷情……顿时,一群人压低了声音,嘿嘿笑了起来。

“三夫人啊,还真是失敬,失敬!”

说完,大当家笑眯眯的看着这二人,问着:“一位是程府的副管家,一位是程府的三夫人,都不是等闲之辈,那可否为爷说说程府的金银库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道……”副管家脸色苍白,这可是程家的命根子,说了,以后不但自己没有活路,整个程家都要喝西北风。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当家捂住嘴,恶狠狠的朝着心脏捅了一匕首,鲜血飞溅中,他缓缓松开手,将副管家的尸体放在地上。

三夫人猛的捂住嘴,拼命将叫声压在嘴中。

“到你了。”大当家对三夫人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握住了她的下巴问着。

不过,他手里的匕首,却在三夫人的喉咙不住的打转,把三夫人吓的花容失色:“我说,我都说!”

“不错,长的还很漂亮,等爷拿了货,一起上山吧!”大当家低声一笑,说着。

之后的事情,顺利的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在三夫人的指引下,他们洗劫了程府的银库,又抢了马车和骡子,大批马车和骡子出门时,才被发觉,在敲响的警锣中,他们带着府里的三夫人,一溜烟的跑了,抛下了几具家丁的尸体。

“快!快去城里报官!向大帅报告,不能让这些强盗跑了!”在一阵惊闹声中醒来的程老爷,几乎当场昏了过去,从牙齿缝中吐出这句话。

第十七章 借口(下)

“大人,请给我们作主啊!”大厅里,跪在下面的是程府大管家,磕头如捣葱一样。

看着跪在下面请自己发兵剿匪的程府大管家,王守田脸色一片严肃,心中却是暗喜。

汲水县白手起家,是当成基地来搞,只是我在前面开垦,你就在后面摘桃子?

摘桃子也就算了,还不怎么样恭谨,也不知道孝敬,只想在后面靠这族人圈地,建坞堡,王守田心中已经不爽了。

现在这山贼抢劫,使他大是喜欢。

一是有了围剿山贼的借口,虽然没有借口也行,但是名正言顺岂不是更好。

其次就是说明山贼有些存货,别的不说,这次程家的钱货就不少了,就算围剿了,把脏货找到了,难道还会返回给程家?

意思意思,返回十分之一,已经不错了。

王守田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落到程府管家上:“这么说,你们府里死了一个副管家,七个家丁,损失了金银无数,连三夫人也不见了踪影?”

“是啊!大人,请您一定要为小的做主,一定要剿灭这群强盗啊!”程府管家哭丧着脸请求的说着。

府里大半夜潜入了强盗,不仅把府里洗劫一空,还把老爷最宠爱的三夫人给掠走了,这种事情自然有管家的责任。

事情一出,他就被程老爷骂了个狗血喷头,连夜就给赶出来,到这里报案来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荣具荣一损俱损。

程家如果损失惨重,完蛋了,那这个管家还能当下去吗?就算当下去,还有什么油水可言呢?

“先记录程府提供的线索,等明天天亮了,我再处理。”王守田沉吟片刻,对一旁的一个典吏吩咐的说着。

这种事情,交给别人去办也是一样的。

“程管家,和我详细说一说吧……”王守田走出去的时候,后面已经响起了典吏询问声,以及这个管家的回答声。

“等过几天再处理!”王守田回房,睡觉去了,说实际的,程家的事,和他关系真的不大。

次日一早,王守田起床后,就接到了求见了的报告。

“都是怎么回事?”看着薛远和赖同玉都来了,王守田有些奇怪的问着。

“大人,不仅仅程家,一些商人都遭了强盗。”薛远也头疼,他起来,才刚刚送走了程家管家,又跑来好几个商人的代表,或者商人本人。

昨天夜里,强盗还真是贼不走空,一次到位。

“同一伙强盗所为?”王守田这时,脸色就有点难看了。

“……可能是!”薛远随后将这几家的情况,和王守田讲述了一遍,由于进县城要交税,一些过往的商人,或者居住在船上,或者借居在城外民房。

汲水县虽然破烂,但是实际上还有零星村落,或者十几户,或者几户,分布着,商人有地方住。

听完之后,王守田的表情有些凝重。

这显然是一群人所为,他们的抢劫人家,也是一个方向下去,看情形,极有可能是抢完程家后,一路抢了下去。

单抢了一户,可迟可缓,但是现在这群强盗太过嚣张,抢了一家还不成,还一路抢了五六家,听说死伤了十多人。

这影响就不好了,王守田知道,这事若是不查出真凶来,说不定就给某些人攻击的借口了。

“薛远,你有什么线索吗?”王守田皱着眉问着,有借口是好事,但是事情大了,也是麻烦的事。

“至少可以断定两件事,第一,这几家都是被一伙山贼所抢,第二通过这几家的所在位置,也许能寻到这群人的藏身之处。”薛远回答的说着。

“我知道了,这事,就我来处理好了。”王守田下达了命令说着。

军政现在就要分开,这事不必薛远管了。

“是。”薛远应声说着。

“何五郎,你是山民出身,对山里熟悉,这几日,就由你带人,查清楚山里情况,不必局限于本案,附近山里有多少山贼,一起调查了。”王守田又命二人前来,吩咐的说着,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诺!”张五郎应声说着。

“张毅,你四处巡逻,我怕民心会这几起抢劫而不安。”待何五郎离开,王守田又和张毅说着。

“标下明白,请大人放宽心。”张毅向王守田行礼,随即也离开了。

下面,又召见了受害人,在受害人纷纷表示,愿意捐款给县里的情况下,王守田温言安慰了苦主一番,给出了尽快查捕凶手的承诺。

三日后,何五郎不负使命,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

“齐罗山?”这个名字,王守田并不太陌生,早就听闻山上有着山贼了。

“查清是他们所为了?”王守田皱着眉问着。

“是,大人,附近山贼实际上不多,毕竟山贼也要养活,这齐罗山,却是最大的一股了,附近有人亲见他们带着十几辆大车上了山,顺着路线追查下去,只有他们符合条件。”何五郎想了想,又补充说着:“山下镇子上,有一个猎户,和咱们有些关系,他也证实了确有此事。”

“这群山贼,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十年前才进山,有上千,常年居于山上,桀骜不驯,不服王化,依仗山林险阻,屡屡下山劫掠,从前因为本县局势动荡,无人理会他们,结果就让他们越发猖獗了,这次,居然跑到了县城附近做案……”

“上千人?”王守田不由一惊,这样多人,就很值得重视了。

“大人切忧,说是上千人,实际上就是原本百姓上山,多是老幼,真正精干壮汉,有三百人就不错了。”

“原来如此……寻个和他们熟悉的人,去和他们说,只要他们肯交出掠走的钱财,我可以算他们无罪。”王守田思索后,冷笑的说着:“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最好尽快做个了解。”

“大人的意思是?”

“勿谓言之不预也!”王守田冷笑一声,说着。

与此同时,齐罗山寨里,喜气洋洋。

这次下山抢掠,收获颇丰,无任何人员的伤亡,这次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齐罗山寨上上下。

春来之时,大家觉得都要作一票,以备上半年的吃穿。

对于齐罗山寨来说,能有肉吃有酒喝,就是好事。

山寨上,有人警惕的眺望远方,山寨内,却在分粮分肉分银子。

热闹了几日后,终于,有人进山了。

齐罗山寨,寨主房间。

“大当家,有人进山了。”一道声音到来的同时,门被人推开了,一人向着中间的人说着。

中间的人,中等身材,五官普通,却全身皆是彪悍之气,若是几个遭抢的苦主在此,定然能认出,此人便是带头抢劫的人。

“二当家,来的是何人?”大当家问着。

“是山下镇子的王员外,说是来求见大当家。”二当家说着。

“王员外?”想到自己过世的媳妇和王员外是堂兄妹,总要给对方一点面子,大当家站起了身,说着:“他现在何处?”

“让他在忠义厅侯着,他还送来了一些礼物,也都摆到那里了。”二当家说着。

“王员外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我们十年前都是一镇上的乡亲,哈哈,这就过去瞧瞧去!”大当家说着,就要向外走。

“大当家!”二当家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后面喊着说着。

“怎么了?”大当家停下脚步,奇怪的回头看他。

二当家皱着眉,说着:“大当家,我觉得,王员外这次来,很有可能是为了前段时间那件事,前几日,我就跟您说过,有陌生人到山下询问咱们的事,王员外和官面上若是有了牵扯,您说怎么办?”

“他敢!”大当家本来还笑眯眯,听到这话,眼睛立刻露出了寒光:“若是他真是来做说客的,我就剁了他!”

“大当家,真下的去手?”二当家淡淡的说着。

大当家一愣,略有些尴尬的回答说着:“杀他倒还真下不去手,不过……若他真是来给官面上的人做说客的,就割了他一对耳朵,以做惩戒!”

二当家不由沉思了会儿,认真的说:“不如,大当家您不要出去,由我去见他,听听他到底来做什么,如何?”

“这个……”

“大当家,咱们什么时候怕过官兵?难不成,您还真怕了不成?”二当家冷冷的说着:“又或者,大当家你害怕我会杀了王员外不成?”

大当家被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胡说!我什么时候怕过官兵?”

“那不就成了?您若去见了那个王员外,他真说出什么来,您又不忍心下手,这可是妇人之仁,只会灭了我齐罗山寨的威风!请大当家允许我代您去问王员外来者为何,若是他不是为了那件事,自然一切好说,若是他果然是为此事而来,就少不得割了他的耳朵将他赶下山了!”二当家态度强硬的说着。

看的出,这个二当家也掌握了山寨不少的实力,见他这样要求,大当家只好点点头,说着:“既然如此,你去问吧。”

二当家脸色一喜,即道:“那小弟就去了。”

二当家走后,这大当家的便背靠在座椅上,叹息了一声:“王兄弟啊,莫要让我失望,我现在可不是以前一起的老兄弟了,身后有千条人命呢!”

一柱香左右时间,门外又传来脚步声,随即二当家从外面走了进来,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

“王员外……”

“大当家,他果然是来做说客的,难怪来时见了我神色有异,这是官老爷给您写的信,若是您怕了,把我交出去就是了!”将一封信函交给大当家,二当家阴沉着脸说着。

拿起那信,展看一看内容,大当家的脸色变幻了几次,冷笑着将信撕成了碎末。

“有本事,他们就来好了,齐罗山寨可是他们能攻下来的?”随后,看向二当家:“王员外他……”

“他是大当家从小的兄弟,我没要了他的命,这是割了他一只耳朵,赶了下去。”二当家撇撇嘴,说着。

“那就好,饶他一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大当家无奈的说着。

第十八章 大怒(上)

王守田正研究着兵事。

亲兵当然是重中之重,不但要忠勤,也要有武艺,关键时能挡着。

记得清初,每家王府里都养着这类甲士,数目在十数到数十之间,都是勇士,可是这等人,都是战场上拼杀十数年培养出来,现在没有这样的条件。

“内政之事,千头万绪,已经辛苦了,军事本不应烦扰你们处理,但是赏功却和土地相连,这事必须和你们商量一下。”王守田凝神思考,良久,叹息一声抬起头来说着:“我有些章程,不过未曾统筹考虑,你们听听看。”

“请主公明示。”赖同玉和薛远,按膝端坐。

王守田说着:“我亲经练兵,仔细想想,这练兵也是辛苦事,体魄,武艺,军纪,能合格者,十成中只有六七成!”

“不合格退到田间,还是编成厢兵(后勤)先不说,这合格的就要安排——上次你说平常人家给田三十亩,我觉得不行。”

“一户之家,自耕的话,三十亩已经是极限,再多也不觉得有奋斗流血的需要,不利刺激耕战,二位先生,若是勉强够用,需多少亩?”说到这里,王守田扫过二人。

“主公,若是耕作,每壮汉每天需用粗米1斤5两才为基本,老人孩子妇女稍少,但是如果算上油盐醋等,也差不多,平均每人的每月粗米数,应是50斤,一户五人,是二石半,一年需食三十石。”薛远想了想,说着,这是一个十分有用的数量概念,在他口中,立刻说出。

“五口之家,每家有两个壮丁,上限可耕三十亩,水旱互济,亩产大概在二石半到三石左右,是故善养百姓,需十亩之地。若是抽一半赋税,二十亩方可养之。”

这样一说,王守田立刻清楚了。

“主公,农户田亩外,还有其它收入,纺织,短工,工匠,鸡鸭等等。”赖同玉补充的说着:“二十亩,已经可善养之。”

“善,那就第一批居民,以二十亩为基本田发放,第二批以十八亩,第三批以十五亩,使之困苦,却不至于影响基本生存。”

“在此基础上,厢兵可给口粮,不予增田,经过训练合格之正兵,额外授其家五亩,以奖其能,这是一!”王守田屈下一个指头,说着:“促使民间尚武,士兵忍其操练,立杆见影是也!”

由于先前发放的田地,在温饱线上,因此增益的田地,就很重要了,就很容易在民间划分出水平线。

半饥半饱(糠米)到吃饱(白米),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其促进作用,甚至可能大于温饱到小康的刺激性。

王守田行政,就要压榨出民间最多的力量,又不至于破坏底线,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引导社会向他想要的目标而去。

王守田又说着:“士兵训练合格,为正兵,这是一级,若能斩一首级,就是老兵,怎可不赏?”

王守田的目光扫视二人,见二人只是凝神聆听。

见目光对看,薛远躬身说道:“臣对军事不懂,不过民使之利,而驱之,自然远胜于使之威而逼之,这老兵怎么样利之,还请主公明示。”

王守田笑了一下:“人患不平,老兵可专门有个称呼,比如精卒就不错,军中相遇,正兵遇到精卒,必须行礼,吃饭时,必须精卒先吃,这类细节很是重要。”

“主公,这是正礼制,以分卑尊。”赖同玉听的眼睛发亮,大是赞同。

“说的不错,还要益田五亩,以作赏赐!”王守田又屈下一个指头,说着:“这样就是家有三十亩,在农村可称富足,自耕自足了。”

“主公说的不错,家有三十亩,却是相对富足了,应可使士兵用命。”薛远盘算了下,也点了点头,说着。

“若是能斩首二级,再赏十亩,可称上卒,礼大之!”这就是家有四十亩了。

“若是能斩首三级,再赏十亩,可称甲士,赐皮甲武器,以显其能,免其家劳役!”这就是家有五十亩了。

“若是能斩首四级,再赏十亩,若是无官,必为伍长。”这就是家有六十亩了。

“若是能斩首五级,再赏十亩,若是无官,必为火长,亲属有罪,可减免一等,以恩之,无罪,赐一小牛,其名加以士录之上。”这就是家有七十亩,赐一牛正好耕作,恰到好处。

“火长以上,是计官制,不以斩首论之。”

薛远冥思苦想,片刻说着:“田亩还可分之,只是耕牛却来之不易……”

“能斩首五级者,武者也,怎可不重赏?怎么样弄牛,这是我们的事了。”王守田说着:“无论牛羊马,我欲专门建牧场,专门配种,以生养小牛小马。”

说着,摆了摆手:“我知道这样以后,无论哪一方面,必有舞弊,只是只要维持十年,就已经可以了。”

赖同玉听了,已经大笑,说着:“主公英明,这样就人人奋战,为主公效死了。”

王守田又说着:“火长以上,就不一样,以火队营总体战功计!”

这出于秦法二十级军功制,但是王守田认为,官和兵,其军功标准本来不一样,对士兵来说,斩首五级,成为军官的入身之阶,已经足够了。

别小看这点,兵和官的界限非常大,当了官,才有提拔的可能。

说完这些,三人默不言声,仔细考虑着利弊。

不过,这样的气氛没有维持多少时间,过了片刻,一个消息打断了这气氛,不仅使一直面带微笑的赖同玉脸色严肃,就薛远,也是一脸阴沉。

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传递来的消息,以及面前的人。

王守田此时很愤怒,一张脸,带着几丝扭曲,他狞笑的说着:“反了,真的反了,这些反贼,以为自己是谁?”

“啪”的一拍桌子,坐在一旁的几人,都是一惊。

“区区山贼,我给个机会,已经是恩典,竟然还学诸侯,撕我信件,赶我使者,还割耳以辱我?这些贼子以为自己是谁!”说到这里,寒气森然,杀意入骨。

自从得知自己派去齐罗山寨的人被赶下山,而且还被割了一只耳朵,王守田就大怒。

齐罗寨的这个做法,就是在扇他的脸。

这个齐罗山寨,必须剿灭!

王守田一怒,让众人惶恐,其中,又以一个头上缠着布带的中年人为甚,也许是之前就受到过惊吓的缘故,此时王守田一发怒,他吓的一哆嗦,几乎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王择义,别怕,大人怒在山贼,不会迁怒于你!”坐在一旁的赖同玉忙小声安慰的说着。

“哦,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当然不会怪我!”这位王择义早就吓的语无伦次了。

这位王择义也倒霉,被王守田选上,他再怎么样,也不敢违抗,只得去送信,本想着他和大当家有着交情,就算事情不对,也不至于怎么样。

不想只不过一个送信,就被人割了耳朵赶下了山。

赖同玉将茶盏递给他之后,看向了王守田,微微叹了口气。

“王择义,你有功无过,不必担心,我事后必会赏赐,你们二个,就先去安排,先给王择义一家安排个住处,这齐罗镇,他暂时是不能回去了。”王守田这时候也想到不能在外人面前失态,于是看向了王择义,在他头上缠着的布带上停顿了一下,目光随后转向赖同玉,吩咐的说着。

知道王守田接下来可能要和军队方面谈话,薛远和赖同玉站起身,温和的对一旁的王择义说着:“王择义,请随我们来吧!”

“是!”这位倒霉的王择义忙冲座上的王守田行礼,跟着二人退了下去。

虽然这次上山受辱的不是自己人,可王择义代表着他,这口闷气不出,王守田实在是不甘心。

本想调戏下山贼,不想给山贼给调戏了。

“甘厚,你说,若是我们出兵去剿灭这帮山民,会有多大胜算?”见书房内只有他和甘厚二人,王守田这时,已经平静下来,随口问着。

“山民人数众多,而我们对齐罗山的情况一点都不熟悉,他们依仗这大山之险,只怕我们的胜算不大。”甘厚思索了一下,按照他的理解,实话实说的说着:“我们才二百兵,对方山寨很大。”

“呵呵,这话不对,兵在精不在多!”王守田笑眯眯的说着:“再说,这个齐罗寨,绝不能留下,这就是个隐患,我一定将其剿灭。”

“再说,何五郎也是山中人,虽然他现在才一队五十兵,但是这时全民动员,他可带上三百山民,加上我的兵,又有优势了。”

说到这里,王守田觉得说多了,吩咐的说着:“你先出去,把他们都喊进来,这几日,一定要好好巡视周围,见到有可疑人窥探,全都给我抓进来,这群山贼,真以为我奈何不得他们吗?”

王守田冷笑的说着,当下命何五郎、柴嘉、贺仲、张毅等人前来议事,由亲兵传令。

甘厚听着,应命,便出去。

第十八章 大怒(下)

“大人要见我?”得到这个消息之时,何五郎正带着人在街上巡逻,听甘厚说大人要见自己,他的心里立刻大喜。

“甘兄弟,我这就过去,这次麻烦你了。”在马上向甘厚一拱手,何五郎就独自一人骑马向县衙而来。

他的心里非常激动,虽脸上表情平静,不过,微微颤抖的手,却在显露主人的情绪。

“终于问到我了,这可是白捡一样的功劳,若是事成了,应该能让多一个升迁的机会吧?”何五郎心里满是欢喜,更是快马抽鞭。

何五郎已经当了半年队正,享受了当官的滋味,他本来就特别热中功名,这时更想着怎么样升迁。

“大人,何队正求见。”他到了之后,立刻有人进去,给王守田传报。

“请他进来。”揉了揉眉心,王守田说着。

不一会,带着一身精悍之气的何五郎就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大人!”见到王守田,他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王守田看了一眼,一段时间不见,何五郎原本代表山民的灰气,不断退去,现在顶上集中的,是作为队正的气数:“坐吧,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事情想问下你的意见……想必,齐罗寨驱赶信使,并且割耳辱我的事,你也听说了?”

“标下已经听说过了。”何五郎盯着王守田,说着:“其实,大人根本就不必和他们来什么先礼后兵,这等山贼,取之就可。”

“哦?”听出了何五郎似乎话中有话,王守田也不介意他的无礼,坐直了,盯住何五郎,问着:“你说说你的看法。”

“大人,是这样,其实,这个齐罗山寨,恶名早就有了,而且……”停顿了一下,何五郎颇有些恨恨的说:“他们和何家寨也有些渊源,对他们的情况,我算是很有些了解。”

“齐罗寨,和何家寨有渊源?”这个王守田还真不清楚,他心中微怒,上次让他调查,他怎么没有说?

这是持功而骄啊!

王守田看向何五郎,等着下面的解释。

“是,大人,何家寨与这齐罗寨虽然相隔不近,可却有着联姻关系,不少何家寨的姑娘,嫁到了齐罗寨,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齐罗寨,却不是此时的齐罗寨,还在镇上居住着!”

何五郎随后,就将何家寨与齐罗寨之间的渊源都一五一十道来。

这何家寨与这齐罗寨之间的渊源还真是颇深,几十年前,一直都是往来密切,直到这一代,居住在镇上的齐罗寨的首领,杀了原本首领,一怒上山,登上的首领位置。

同在山中,摩擦就大了,两个山寨之间又闹了大大小小的摩擦,随后,就有点相互戒备的意思。

“……这齐罗寨最初就是在我何家先祖相助之下建起,当然当时只是镇民退到山里的临时居所。”

“虽然这十年,经过数次改造,但是我们何家,还是知道齐罗寨的二处密道,一处可攻破的城墙,这都是当年故意留下的暗门。”

“以前镇民首脑也未必能了解得,更加不要说现在的大当家,之前没有利用这些来对付他们,是我不想因这私仇枉害了性命,毕竟,我们两个山寨之间,还未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如今情况却不同了,他们依仗山林险阻,屡屡下山劫掠,不服王法,又惹得大人如此恼怒,我实在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大人,只要标下率一队之兵,又率我何家儿郎,就可攻破之,请大人放心。”随后,何五郎提出要亲自出战,攻破齐罗山寨。

说实话,王守田真没料到这何家寨居然与那齐罗寨渊源竟如此深,听到何五郎愿意出战,他沉吟不语,不置可否。

这人的功利心,实在太强了些,直到这时才吐出来。

“何五郎,听说这齐罗山寨内有上千山民……”王守田想了想,淡淡说着。

以为王守田担心自己拿不下,何五郎呵呵一笑,说着:“大人,您是不了解这内情,其实,这上千山民里,能战者并不多,这齐罗寨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倚仗的不过是这齐罗山的险峻罢了,可若是从这密道进入到山上,三百何家男儿,就足可以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王守田听了,沉吟片刻,又听了何五郎对于附近情况的一番解说,知道对方的确心里有底,不过,并没有将这攻打齐罗寨的事情,全权交到了何五郎的手里。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再说这是本军成军后第一仗,胜者,军心定,军魂凝,不胜,就一败涂地,不可大意,我当亲出,率全军出战。”王守田说着,这时还不是坐享其成的时候。

见何五郎露出失望之色,他又说着:“不过,你熟悉山民,却可当先锋,回去召集你的族人吧!”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以后若是半途遇到,顽抗者杀无赦,不过,老人和孩子不在此中,县中缺少人口。”

“请大人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军纪五郎可是铭刻于心,任何时候也不敢忘记!”何五郎连连保证的说着:“必使大人尽迁其名,以满千户。”

王守田这才点头,应了。

随后何五郎,也没有等着其它几个到来,就带着十几个山民,秘密回了何家寨,去调兵遣将去了。

既然将这件事交给了何五郎去办,王守田就决定不去插手了,等柴嘉、贺仲、张毅三人赶到,也把事情说了说:“给你们三日,三日后,就一举进攻。”

“诺!”三人齐声应着。

既要动军,王守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医院。

此时军中已经有了医院的雏形,都把病人安置在一个地方,以便医治。

但是实际上真正的医官,通常只为有点资格的人服务,并不会惠及一般士卒,因此在这个时代,大部分士兵得病负伤后,都是苦挨着,靠体质撑过去。

在王守田看来,这是极大浪费!

特别是在知道,这个时代,有一半伤兵感染而死后。

这事早早就在未雨绸缪,上次板凳父母,就被请来了,先在县里开着回春堂,实际上在给军中培训学徒。

等诸将一走,王守田就抽空去了板凳开的回春堂。

还没走近,就看见不少人在那医馆里进进出出,他出来时穿的很低调,后来只跟了一个亲兵,一时倒没人认出他来。

“老伯,这药您拿好,再吃上几副,您这病就能去根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站在门口,看着板凳站在那里,温和的冲着一位老者微笑,王守田忽然有点出神。

板凳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甚至已经半脱离了军籍,担任着“散医”这职,相当于司吏。

当日杀得虎子,却也使本来就有些的乡里长大的交情,化为流水了,这也是成熟的代价吧!

王守田犹在出神,板凳就看见了王守田:“啊,大人,您来了!”

也不称亲密的小官人这称呼。

“第一,要制出成品金疮药和行军散,以减少伤病之患。”

“第二,就是要有组织和卫生知识了。”

王守田想着,就在板凳的引导下,进了回春堂。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若有外伤,全部以盐水清洗伤口,以烈酒杀其毒气,绷带要用滚水煮过才能用。”

“恩,还有石灰清理房间。”王守田说着,别小看这几样,仅仅这几下,就可救活二成本应该死掉的伤员。

未来伤员,都是军中骨干,多活下一个,就多一个精卒,别小看这点,几仗下来,就可比别人快五倍的速度,成其强军。

打个比方说,一战之后,若是有二成士兵受伤,按照原本的规矩,死上一半是很正常的事,这还不是重伤!

以上但是若是加上以上简单措施,原本死的一半中,再活上一半,这就非常正常。

军中以精卒为骨干,这就非常影响士气和指挥。

不在医药,而在组织,这个例子,前世在学组织学时,曾经专门有人讲到了南丁格尔的例子。

十九世纪战场上,南丁格尔带着护士队来到战地医院,只凭着精心的护理,就让伤兵在战地医院的死亡率降到了个位数。

王守田看重的,就是这“法度”,并且下决心在军中建立出来。

想到这里,王守田也不再感慨,公事公办说着:“你等要训练学徒,以学会这些,医者在军中有四等,学徒、散医、成医、上医。”

“学徒无级,散医等同司吏,成医等同典吏,上医等同令吏,品级和吏同等,若是以后军中扩建,我更设有品之官——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医官!”

听了这话,就算是板凳,也不由眼睛一亮。

医生,在古代,地位并不算高,有品级的,只有朝廷才有,一般县里,就算是医官,也不入流。

“对了,金疮药和行军散,可有进展?”王守田又问着。

“大人,这二种以前虽然就有,但是要依主公要求,能大量制造,并且可验证其效,岂是不易,还请大人宽限时日。”

“这二种若出,我必不辜负你等,你等要用心作,好生作!”说到这里,王守田口气已经完全变成了上位者。

板凳低着头,应着:“是,大人!”

第十九章 破寨(上)

齐罗山,地势险要,若非山上有人协助,就算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是千把人就能攻下来。

自从赶下了官府派来的信使,整个齐罗山都戒备了起来,封锁了上山的要道不说,一道厚重的山门,更是落下之后再没开启过。

山寨里的人,都在防备着官兵到来,不过他们却是不怎么担心的,倚仗着这地势的险要,他们不认为齐罗寨会被人攻破,除非节度使倾全镇大军。

静静的,到了夜晚。

山寨中,还沉浸在物资充沛的喜悦中,在齐罗山后山的下面,却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总数达到了五百左右。

前面的这批人,都穿着山民服饰,身上除了背着武器,更是带着一盘盘粗壮的长绳。

“都准备好了吗?”何五郎低声问着:“我们是先锋,这次一定要胜的漂亮。”

“准备好了。”

“放心,已经准备好了。”

“首领,已经好了。”这些人低声回应着,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何五郎又继续叮嘱说着:“第一批上去,先固定好绳索,将绳子抛下来,上去之后,切不可擅自行动,找到以前留的暗门,把石墙挖开。”

“再以后,等我们全部都爬上去再说,然后我们就找到暗道,通过暗道到大门口,将大门打开,引得大人领军入内。”

“我们何家寨要在县里立足,就要干的漂亮,这一次攻打齐罗山寨,一是为了雪耻,二是为了任务,只要这一场仗能打的顺利,以后我们何家寨就地位稳固了。”何五郎暗中说着。

“是,五郎!”山民看着他,眼中露出了信任,这五郎引着大家,一步步走向胜利,这次也不会例外。

在黑夜中,一道道黑色的身影,隐匿在了黑夜之中,犹如灵巧的猿猴,一个接一个有序的顺着陡峭的后山岩壁攀爬了上去。

在齐罗山的前山,王守田正带着其它部队,耐心等待着。

“大人,已经传来消息了,何队正,已经带人上去了。”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着。

“希望一切顺利。”王守田暗暗想的说着。

何五郎有着建功立业的心思,不想一辈子只做个山寨首领,不想仅仅当个队正,王守田,又何尝不是,抓住机缘就要向上攀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后山里,一群善于攀爬的山民,已经陆续爬了上去。

因为这里十分陡峭,并没有多少人在这个地方巡逻,若非知道山寨的暗门,就算爬上去,面对的也是笔直的围墙。

就算爬过了城墙,不知道暗道,也无法通过多重检查,赶到前门去。

何五郎的身形十分矫健,他是最后一批攀爬上去的人,上去之后,他就命令众人向前面行去。

表面上,赶往大门,只有一条道路,而且,这条路上,有着建筑,有着山寨,有着居民,有着关卡,外人根本无法通过。

除了这条路,还有一条地道,是与前山门相通。

这条密道,是何家先祖协助齐罗寨建成时,留下的二条暗道之一,可见何家先祖,未雨绸缪,并不愿意制造一个强大对手。

密道这头,是设在一处山壁处,扭动机关,这山壁上就现出一个可同时容纳两人进出的洞口来。

何家寨的山民在何五郎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密道内漆黑一片,这群人凭着山民特有的灵敏感应,在密道内快速行走着,渐渐的,向山门口逼近。

此时,王守田耐心的等待着。

片刻后,山门终于有了动静,一声杀声,已经惨叫声,山门被缓缓放下,王守田立刻挥起手,低沉说着:“杀上去!”

后面三队士兵,手持长枪,怒吼:“杀上去!”

王守田身披皮甲,亲自上前,张毅紧跟在其后,柴嘉和贺仲也冲的很前,大批人排队冲入。

冲入后,枪阵自然以五人为一伍,形成一个个小枪阵。

“杀!”一个个伍长发出号令。

本来听到杀声,涌现出的山贼,才冲来,就遇到了这刺杀。

只听“噗噗”声不绝,不断有着长枪刺穿身体的声音。

“拔出,再刺!”一开始,第一次杀人的士兵,都出现了慌乱,但是随之,就有着命令下达。

听着命令,他们猛的一拔,对面的人体上,鲜血飞溅。

一照面,就死了七八个山贼,都是武艺不错的悍贼,顿时,涌出来的山贼,个个停了下来。

王守田沉声命令着:“凡是违抗,格杀勿论!”

张毅这时已经穿着甲衣,他身为队正,有权穿着整套盔甲,显的威武,只是一动,甲叶就铮然作响:“标下领命!”

“弟兄门,上啊,杀了这个狗官!”

这时,大当家冲下来,目标直指着前方的王守田,而随着他的呼唤,一些悍匪,立刻响应,跟着冲了下来,个个脸上涨得通红,眼中充满着凶光。

张毅冷笑,他是牙兵出身,还真看不起这种冲锋。

“预备,刺!”

只听一声令下,一排长枪就刺了上去,顿时,立刻对方有数人惨叫着刺穿。

“杀!”拨开一根长枪,抓住一个破绽,大当家扑了上去,双方迅速冲撞在一起。

惨叫声不断响起,撕杀非常快速和残酷。

“只学一招,虽然犀利,但是一旦被攻破,就无所适从。”王守田面无表情,观看着情况:“枪阵转移不易,灵活性很低。”

“要真正形成枪阵,就必须精于配合默契,并且一往无前,漠视自己的生死,可是这种,不是训练能成,甚至基本上不太可能。”

只见长枪刺去,一个个被刺杀,但是一旦靠近,军士就无法形成枪阵,谁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砍死而维持枪阵。

“看来,长刀盾牌兵,弓箭手,都是有价值,不是长枪就能打天下。”

虽然说如此,但是有组织和没有组织,有训练有没有训练,自然有区别,只见长枪直刺,敢战的山贼,纷纷在枪林中被刺杀。

“大当家!”二当家才砍死一个士兵,又一伍的枪兵,一起出枪,顿时将他刺成刺猬,长枪拔出,鲜血飞溅。

转眼之间,敢冲上来的悍匪,已经死了三十余人。

王守田站在一处高处,平静看着战斗,远处,数百上千山贼和家属,见此情况,竟然不敢上前。

“古人云,夫战,勇气也!”

“戚继光也说,冷兵器战争,百人有十人敢战,这军队就是合格,有二十人敢战,就可获得胜利,有五十人敢战,就天下无敌。”

“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想象中的山贼悍不畏死,蜂拥而上,这简直是笑话。”

“杀!”就在这思考的片刻,只听一声号令,数支长枪,猛的刺入大当家的身体内,大当家怒吼和惨叫着,二百斤的大汉子,甚至被长枪架起。

“杀!”又一伍枪兵,对着脚甚至离地的大当家,猛的从背后刺入。

“噗噗!”长枪深深刺入他的体内,从背后穿到前面。

等两方面的长枪都抽回,就是“轰”的一声,尸身摔落在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大人,我方杀三十一人,死五人,负伤三人。”几分钟后,张毅就报告着。

“其它等人,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王守田神情不变,下达着命令。

这时,参战的士兵,才反应过来,三十多具尸体散在空地上,鲜血到处都是,血腥味弥漫不散,许多新兵都是脸色发白,有人甚至呕吐。

“你们首领已经死了,再顽抗者,杀无赦!投降者,饶你们不死!”有人将那个死去的大寨主的头颅高高挑起,看到的人,都被吓的脸色苍白。

山寨中,很快便传来了一片片的惊恐声,很多人转身就逃,也不想想山寨中可以逃到那里去,不过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一团。

还有一些人,个个面露恐惧,纷纷放下武器,跪下求饶,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所用时间,不过一柱香而已。

见此,王守田松了一口气,说着:“打扫一下战场,把尸体全部搬在一起,军法官,立刻统计战果,以及监督财物!”

老营立刻应着,踏前一步,开始统计。

王守田皱了皱眉,开始行路巡查,到了一处时,突然之间,一个山贼扑了上来。

但是转眼之间,刀光就起,数个亲兵一起拔刀,砍了上去,这个山贼顿时被乱刀分尸,向后倒去,轰的落在地上。

“大人,我知道仓库在那里,我带您去他们的仓库看看。”何五郎面带笑容,上前行礼说着。

“你带路吧!”王守田点头,这场胜利,让他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刚才战斗并不惨烈,时间才十几分钟,但是这才是真实的冷兵器时代战斗。

誓死一战的山贼,这种幻想生物还是留在异次元比较好,心情不错的王守田如此想着,随即带人去了山寨仓库。

门一打开,发现仓库里堆着不错,检查了下来,就有着一批粮米,看那一袋袋大米,王守田当然清楚,这批米粮大多是从商人那里掠而来。

不过,想到商人借机屯粮抬价的嘴脸,王守田冷冷一笑,吩咐说着:“这些是战利品,一一统计出来吧!”

第十九章 破寨(下)

“大人,您看!”又有人找到,引着王守田进入。

银两并不在仓库,而在寨主的房间,找到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看,内中是金银。

取出一锭一看,上面还有一个“程”字,不由冷哼一声,这明显是程家私铸的银子,掂了一下,一锭是五两左右。

此时,天下藩镇割据,而一镇之内,又有土豪建坞堡,深沟高墻,据私兵以拒。

王守田只是一念,就下令手下清点银子和粮食。

“大人,粗计有白银一千六百两,有黄金二百五十两,其中三成有着程字标记,有粮二千八百石。”

“嘶,如此之多!”王守田都吃了一惊。

王守田又说着:“计算杀敌功绩,等回去论功行赏!”

顿了一顿,又说着:“此寨不能留,留了必会又集山匪,把山民全部赶下去,这寨子一把火全部烧了。”

“遵命!”自然有人大声应着。

顿时,山寨里人人哭声,火光四处,士兵凶狠如虎狼,命山民全部驱赶而出,若是违抗,就地斩首。

到了明日清晨,趋赶着上千人,二营兵得胜回师。

到了县城时,已经是中午,整个县城都是轰动了,薛远和赖同玉一起带着文吏迎接出来,大家看到这些缴获,也是一片喜悦。

“赏赐不宜迟缓,赖先生,你立刻将粮食和银子统计下,作出明确的帐薄,我下午就要论功行赏,薛先生,你入内与我一起具体再议一议。”

“是,大人!”

等到了大厅,才坐下,上了茶,王守田就说着:“现在县里还有多少粮食?”

“大人,已存军粮一千五百石。”

“这次我又得粮二千八百石,加起来就是五千三百石,这次我俘虏了一千余人,合并三百户,加起来,我县就有千户了,到五月,粮食还足够不足够?”

“大人,还很勉强,每户每月节省点用粮,是二石,千户一月,就是二千石,五千石最多用上三个月。”

“现在是一月二十,三月后就是四月二十,离收割还差半个月时间。”

“不过,蜀地只要水利跟上,至少可一年二熟,一稻一麦,余下还可种其它,只要五月初这批麦子收下,至少可收六千石,粮食就跟上了。”

“恩,这点粮食缺口,我还是能填补上,这样吧,就按照我们议定的章程来,二营兵中,有斩获者,晋精卒,除土地外,赏一千文,没有斩获者,也有苦劳,赏钱三百文,伍长赏千文,火长赏一千五百文,正副队正赏三千文。”

“开垦和水渠,要尽快进行,等插秧完毕,就可分田到户,又加军田赏功了。”王守田说着。

“至于负伤的,要好好治疗,战死的,先按精卒标准授田,抚恤五两每户。”

“大人,这战死授田抚恤,是不是多了点?”

“不这样,哪能凝聚军心啊?”王守田摇头说着,非常之时,非常之举,再说这实际上不算厚赏。

计算了下,觉得消耗不是很大,薛远应着:“是,有着这次迁来的三百户,我能在三月就完成这些。”

“尽快编户开垦,拿了这些,我就向大帅报喜,县里开垦如此之好,只怕川中都会眼红,或者扩编,或者请大帅支持,却不可疏忽了。”

“是!”

当天下午,军营中,已经摆上长桌,每桌就是一火,每桌上,就是一些丰盛的菜,有鱼,有羊,有馒头,伍长火长,还烫着热酒。

二百人并不多,王守田上坐,已经兑换出了足够的铜钱。

在王守田的桌子上,一片黄光闪耀,亮澄澄一枚枚铜钱和小山一样,让所有士兵都不由咽了下口水来。

“有斩获者上前!”王守田一声令下,顿时,七人踏步上前。

虽然杀了三十一人,但是之所以只有七人斩获,就是因为有许多是合力杀死,只能先得三分之一斩获,或者五分之一斩获。

这七人个个得意,扫过众人,王守田也不多说:“你等提拔为精卒,赏!”

一千文就沉甸甸,早已用绳子串好,这七人都大喜,各拿一串下去。

“正副队正,火长,伍长受赏!”

这下子,三十个人上前受赏,但是他们,却拿的是切割好的碎银,不然全部是铜钱,还不够发,这三十人也行礼拿过。

“出战者有赏!”再下面,就是普通士兵了,个个拿了赏钱下去。

这时,王守田说着:“各位,赏钱已发,酒席已上,赶紧趁热吃。”

顿时,众人欢喜入坐,都是狼吞虎咽,军营就沸腾了出来。

就在这个气氛中,王守田微微一笑。

近处,二百士兵欢呼,狼吞虎咽,不时摸着自己怀中的赏钱,而军官之类,还带着一些矜持。

远处,七百户中,忙碌着一天的民居,在准备着晚餐,经过半年时间,虽然田还没有彻底分下,但是他们的心,渐渐安了下来。

中间,被押送的山贼民众,吃过了简单的一餐,在各分配的小屋中,惶恐不安中缩成一团,不时还有着哭泣的声音。

或其气精芒,笔直挺立,透出淡红。

或其气弥漫,宛然雾气,曾纯白色。

或其气杂乱,灰黑漂浮。

种种之气,万民之相,在此小小县里,都集中于此,汇集在王守田的顶上,白气蒸腾,一波波凝聚,短短时日,金印中已经满了三分之二。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此等命运,都在一念之间,这就是权力的本质。

突然之间,王守田想起了田纪这种炼气士。

或者说,想起了前世。

每个领域都有超凡入圣的圣者,但是田纪这类中士,修行十数年,无数次吐纳,无数次打磨,无数次心性,所修得的法力,也不及此时王守田掌握的三分之一。

一种不知道来哪来的冲动,就使他想起了前世苦心研究的龙气。

同时,王守田注意到,浩然正气,正在本能的吸取着白气,吞吐之间。

就在这时,他恍然大悟,却是明白了怎么样解决浩然正气。

次日,文阳府大帅府

王遵之放下一份报告,神色有点疲惫,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喜色,坐在椅上,捧起茶盅呷了一口,王遵之说着:“不想真的给此子满了千户。”

在场的人,有着秘书郎李显、知府李刚、大帅的三弟王彦三人,都带着点惊讶,显然是被刚刚接到的消息动容了。

“恭喜大帅,满了千户,这汲水县就可再建了,我镇又多了一县。”王彦先说着,他是大帅三弟,却不掌兵权,算是镇里文官上的老臣。

“大帅,的确达到了建县立衙的户数,不过我觉得,还是要等一等,等五月粮收时,再建县衙不迟。”秘书郎李显说着。

“大帅,王守田虽然年少,的确有不凡之处,领兵在外,二次破贼,当赏!”说到这里,知府李刚对王遵之拜了一拜,说着:“臣以为,王守田这等大才,应当晋升官爵,调回府里听用,论功行赏。”

知府李刚却如此说着,让秘书郎李显眸中冷笑一闪,几丝讥讽。

见到汲水县建成,就摘桃子,这本是理所当然,不如此,不为上级。

可是,如果想摘太子的桃子,这就算错了算盘了,他就近于大帅,对大帅的心意已经洞察如火。

果然,就见大帅一皱眉,说着:“这汲水县初建,还不稳当,不可调职,等到以后再说吧,不过召此子回来再次述职,却也是时候了。”

大帅既然有命,自然就是定数,说了几句,众人离开,唯王彦留下。

“……大哥,你已经决定了?”王彦踏前一步,问着。

“三弟,我的事,你岂是不知,族内三子,若是他庸碌无为,我也不会把这个位置交给他,现在他举兵能战,举民能治,一举一动都有法度……真是我家的麒麟儿,这位置终是他的。”王遵之微笑,说着。

这实际上是假话,前世,王守田并没有显示出杰出才能,还是用他继承大位,但是此时说来,却理直气壮。

王彦不掌兵权,年纪又大,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继承位置,倒也不想念,听了兄长这话,他沉吟了下,问着:“那什么时候,正式认为嗣子,以继大位?”

“若他没有这等才能,我会早早立为嗣子,将手上实力转移到他的手上,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五月收了粮,我就宣布汲水县建成,任其从七品知县,以及燕山都宣武校尉,率一卫。”

“等县衙充实,这一卫充实,他就羽翼丰满,到时候我就收为嗣子,以继大位,并且将手上实力转交给他,想必就可顺利过渡了。”

这是王彦第一次听见大哥明确的继位说明,凛然应着:“是,大哥,小弟明白了,必会全力辅助田儿,以继大位。”

“恩,你现在也有事要干,就是直接去成都宋家,正式确定文订之礼,一旦他们同意,也是我正式收王守田为嗣子之时。”

王彦拜了一拜,口中称是,斟酌了一下,起身笑的说着:“到五月还有数月,但是这亲事却不能拖了,我明天就去成都,把这事确定了。”

第二十章 婚事(上)

接到了大帅述职的命令,此时已经是二月了,王守田不敢拖延。

“柴嘉,这次跟我上府见见大帅!”王守田控制着缰绳,放慢了些速度,和柴嘉说着:“可惜这次,你没有立下大功。”

这一次,王守田给甘厚放假,却带上了柴嘉,都是火长,也不足为奇!

“大人哪里的话!”柴嘉跟在后面,立刻说着:“我跟大人时间不久,但是大人看重,我是铭记在心,至于战功,以后哪能没有!”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次你带来的乡里兄弟,可以回去一次,若是觉得这里不错,都可搬迁来。”王守田微微一笑,说着。

“这个当然,我乡里兄弟已经全部回去,预计半月内就会搬迁来。”柴嘉点了点头,说着:“我的哥哥一家,也会搬迁来。”

“听说你哥哥也是文书出身,正巧本县里缺少文吏,可一并担任之。”王守田摆了摆手说着。

“多谢大人!”

说话之间,十余骑,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文阳府城门处,有士兵把守,凡是进城的人,都需要缴纳费用,不过官人当然不要。

入城后,就直奔节度使府前。

这座威严的府邸,显眼的挂着文阳镇节度使的大字匾额,大门中,来往进出的人,无一不是官身。

就算区区一个小镇,排在府邸门前的马车、轿子,就很多。

相比之下,王守田这个九品官,实在是地位太卑微了。

王守田此时穿着八品官服,在府邸前下马,让余下的亲兵留下,就独带着柴嘉进入,请求晋见。

“大人,大帅之前吩咐过,到了府邸不必候着,什么时候来,就可以什么时候去晋见,我这就带您进去!”门卫亲兵的队长,一看见王守田,就笑眯眯的对王守田说着。

“原来如此,真是大帅的恩典,只是,这次我要带上一个有功之士,拜见大帅,可否?”看看等候的官员,王守田心中一喜。

“请解刀而进。”犹豫了一下,这队长说着,当柴嘉解刀之后,队长就带着二人,进入里面,和大批等候拜见的人,起鲜明对比。

这时,一位略带着惊疑的人,看见了,便走了过来。

“两位,想见大帅,请在那边排着。”这人说着。

王守田还未说话,这个队长一皱眉,说着:“张管事,你眼拙了,这是大帅亲批准的王守田王大人,大帅大帅之前吩咐过,到了府邸不必候着,什么时候来,就可以什么时候去晋见。”

这张管事一个错愕,瞬间变色,朝两人一躬身,道:“的确是小人眼拙,居然没看出贵人来,两位请!”

说完,这个张管事便给他们让行了。

其他人离的较远,不知道这边说了什么,见一个穿八品官服的人居然先他们进府,都不满起来,在张管事跑去安抚他们的时候,王守田二人迈步进了节度使府。

“刚才那人,应该是府里新来的张副管事,没有见到过你,大人莫怪。”走出一段路,见王守田一直沉默着,队长忍不住开口说着。

王守田朝他笑笑,说着:“不知者不怪嘛……”

就在这时,前面又走来几个侍卫,一眼看到王守田二人,脸上顿时现出惊色。

“速去禀报大人,就说他等的人到了。”其中一人和身旁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飞快的跑开了。

一侍卫看向王守田,神色一正,客气的问:“这位就是王大人吧?”

“不敢!”王守田忙拱手还礼说着。

这时,从远处奔来一人,很快就到了众人面前,冲着王守田一拱手,说着:“王大人,我家大人让您去小花厅,请。”

“劳烦带路了。”王守田客气的说着。

“大人,我就不跟您过去了,在这里候着您。”柴嘉这时候开口说着。

“不用,跟上来吧!”王守田说着。

柴嘉犹豫了一下,也就跟上,穿过长长的一条走廊,又过了几个角门,终于在一个小院前停下来。

王守田看看从院墙内探出来的梅花枝条,感觉空气中一股清雅的香气,直扑了过来,沁人心脾。

“大人,请随小人来。”门口有几个侍卫来回巡视着,见到二人过来,未加阻拦。

走进小院,踏着薄薄的白雪,走进了小花厅。

里面此时已经有一人在喝茶,一身便服,却面带微笑,正是王遵之。

“拜见大帅!”王守田一进去,就带着柴嘉,恭恭敬敬的给节度使大人行了一礼。

望着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年轻人,节度使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不必如此,算起辈分来,你就是我嫡亲的子侄。”王遵之目光露出慈祥神态,看着王守田,说着:“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大帅,托您的福,身体还不错。”

“身体不错就的确有福啊!”王遵之笑笑,甚有感慨的说着。

王守田看着眼前的王遵之,发现半年不见,又老了一些,不过,对自己说话的时候,表情却是亲切且真实。

唯一值得庆贺的是,前世这时,已经躺在床上不能议事,现在虽然一脸病容,但是却至少还可以议事。

关于亲戚的话题,王遵之并没有谈太多,他很快就问到了汲水县如今的情况。

“大人,汲水县现在有户一千零五十户,除此之外,队正何五郎,也意图搬迁山寨到县城,总户数,在五月前,可能达到一千二百户。”

“三千亩麦田长势不错,虽然第一年不是熟田,但是收上二石一亩是有的,可一次收到六千石粮食。”

“春耕后,稻田区和小麦区都已经种下,到九月时必可获得丰收,今年这几轮下来,县里就可产粮自给了。”

王遵之默默的听着,只是满意的点头,不过,当听说汲水县内还有粮食时,节度使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抹惊讶之色。

“还有粮食?上次军粮虽多,也无法给一千户用食,这粮食每一日的消耗都不小呢,怎么会还有呢?”自己当初给城里留下的粮食是有数,算起来,也就能用到年关,怎么还会有富余?

王遵之对此表示了惊讶:“是不是围剿山寨,获得了粮食……这些山贼有这样多粮食吗?”

王守田恭谨禀告的说着:“大人,这批粮食,的确是围剿齐罗山寨获得!”

随后,他就将围剿的前因后果,皆与节度使讲了:“如今城中的粮食,如果节省点,就可支撑到五月新粮收割了。”

“好,你做的很好,这样的功绩,该赏!”王遵之听完,很是高兴。

“这多依大帅福德,也依将士用命,大帅,此子柴嘉,我就认为是百人之勇,只是才到下官的军中,非特恩不能提拔……因此恳请大帅特命,授副队正之职。”王守田指着柴嘉说着。

本来默默等待在边上的柴嘉,听了这话,顿时脑袋一“嗡”,连忙跪下:“标下才到军中,哪敢称百人之勇!”

“呵呵,我家侄儿既然认为你是百人之勇,那肯定没有错,我就特别提拔你为队正——还说什么副队正?”

“是,是我器量小了。”王守田笑了,又对着柴嘉说着:“上赐不可辞也,还不多谢大帅恩典?”

柴嘉跪了下来,磕头说着:“敢不效死?”

等他退下了,两人又说到了汲水县情况。

“你担忧川中都?”

“是,川中都虽然元气大伤,但是却未必眼睁睁的看着汲水县恢复元气,再说,这三千亩麦子在城外,若是五月前趁时攻之,就算攻不下县城,也可收割了麦子,以充军粮。”王守田有些担忧的说着:“县中只有二营,仅仅只可守城,出城防御都未必可行,因此请大帅遣军一些,暂驻汲水县。”

“你思略周密,甚善,这样吧,我许你建一卫,你可回去建之,正式的命令,到了县城建成时,一起发下。”

“并且我四月,就遣一营骑兵,由你调遣。”

“多谢大帅,如此,安枕无忧也!”王守田大喜,一卫五营,就是宣武校尉,就已经镇上的实权将领,这晋升之快,果然是乘电梯。

答谢后,场内气氛越来越柔和。

“你是吾家侄儿,我作伯父的也就问问私事,你还没有娶妻吧?”王遵之又问着。

“没有,不过母亲大人看中了一人,我也觉得很不错。”王守田这时,就把赵婉的事,说了说:“就想娶为妻子了。”

不想大帅却非常重视,反复询问着细节,不于刚才的询问战事,甚至起步在室内度步而行,过了片刻,才说着:“侄儿,这赵婉家世清白,可是太过低微了,和你不是相配啊!”

不过,他浮现出某种缅怀又伤感的表情:“不过,既然已经有了约定,倒也不能就这样辞去,这样吧,我作主,就让娶她为平妻好了。”

说到这里,王遵之的目光甚至流出一丝悲凉,似是想起了什么,断然说着:“你今年也是十七了,正是娶妻的时候,以生下更多的后裔,我赏你白银百两,丝绸十匹,你就回去,把这事办了。”

听的王守田,不由目瞪口呆,这可大异常理,不过见王遵之激动后,已经有了疲倦,谢过之后,便带着赏赐离开了。

第二十章 婚事(下)

下午,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却依旧能让人感到冷风凛冽。

一辆受人雇佣装载物品的马车在路上不快不慢的行进着,在马车旁边,行着两个人,他们都骑着马,边走边聊着。

“大人,这边农田开垦甚多,一片片,风景也甚美,没想到您的家竟然会在这种地方。”柴嘉春风得意的说着。

这次拜见大帅,柴嘉一举提拔成队正,成为了官人,这使他如在梦中。

对大帅和王守田也感激不尽。

并且,在场地看见二人亲切交谈,柴嘉就想起了暗中的传闻——看来这位大人,继承大帅的位置,并不是不可能!

想到自己投靠上了这位主公,他就心满意足,更庆贺当初的选择。

况且,自己说的也没错,这附近真的景致很好,蓝天、雪地、远山、近林,祥和的乡间小路上,偶尔能看到一两只小动物,在满是雪末的树枝上跳跃着。

清新的空气,让王守田的心情也变的大好。

“是啊,和汲水县那边不同,这边受到的战火侵袭比较少,村庄镇子都没怎么遭过破坏,算的上是一处乐土了。”王守田边催动着座下的马缓慢而行,边微笑着说着。

虽然这里距离汲水县那一片区域不是很远,但隔着几道重要关卡,这边的情况却是很稳定,这是镇里的核心区域。

“可不是,这边的情形,要比其他地方来的好很多,不仅太平,而且,这一片土地还很有灵气呢!”临时雇佣而来,拉着车,一直没有吭声的赶车老头突然说着。

“哦?老丈,您说说,怎么个有灵气法?”柴嘉心情很好,就问着。

“这个地方啊,是出官人的地方,以前就出了不少官人,最近一两年,我们邻村就出了个官人,还是个年轻后生!”老头想了想,说着:“是个姓王的官人,听说,就是因为喝了这里的水、吃了这里的粮,小小年轻就满是灵气,这才被选去当官人。”

王守田讶然,他还真没想到,这老头竟提到了自己,想来也是,这地方虽然自古出将相高官,可最近几年来,方圆百里之内,却没再出过什么值得夸耀的人物,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许真的只有自己了吧?

不想成为谈论主角的王守田忙岔开话题,对柴嘉说:“天色不早了,咱们快些!”

“是,大人。”见已到了黄昏时分了,柴嘉也感觉有些饿了,看看前面渐渐出现的村镇轮廓,他也想快些赶到目的地,这样,就可以饱餐一顿,再好好休息一番,以好好体会今天晋升的喜悦。

这一行人顿时加快了速度,当他们行进村子之后,赶车的老头脸上渐渐现出惊诧来。

看看这路线,再瞅瞅眼前的这两人,回想之前这个看起来是卫士对这个小后生的称呼,老头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小心翼翼的问:“你们……你们莫非是去王家?”

“确切的说,是回王家。”柴嘉转过头说着:“我家大人,就是你说的王官人!”

不去理会车老板,王守田的目光已经开始搜索前方的陆宅了。

“咦?”王守田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些奇怪,这让一旁的柴嘉察觉到了。

“大人,怎么了?”柴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摸到刀柄,扫看四周有无危险人物。

“我先行一步!”王守田没回答柴嘉的话,就一催马,快速的向前面行去。

“大人!”见此,柴嘉回头催车老板说着:“咱们也快一点!”

“啊?哎哎!”猛地反应过来的车老板,啪的一甩鞭子,抽在了拉车的那匹笨马上,那马立刻一声嘶鸣,向前的速度加快了。

待他们追上王守田的时候,王守田已经立于一座老宅前。

“大人,大人!”柴嘉忙翻身下来,牵着马缰绳来到王守田的身旁,问着:“……这是您的住宅吗?”

王守田望着这座宅子,有些感慨,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又起了变化,看的出来,宅子还是以前的那座宅子,只是这大门、这院墙,都大变了样,变的极为气派起来。

“大人……”柴嘉见王守田有些怔怔,也看向大门,却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又转头去唤王守田。

王守田这才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在自家门口站太久了,也许是曾经的重生经历给他带来的心理影响,猛看到家宅大变样,却让他感觉到陌生,又回想起了前世归家时的绝望和痛苦,这种情绪,虽然已经离他远了,却依旧钻心的痛。

大概是看出王守田的脸色不太好看,柴嘉也紧张了起来,说着:“大人,您怎么了?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有点累。”王守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莫名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才转过头,勉强笑的说着。

这身体某些情绪,还是真是顽固啊!

“用不用标下过去叫门?”抬头看看崭新的王家匾额,柴嘉问着。

不过,没等王守田说话,禁闭着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妇人,边走边说笑着。

其中一人王守田认识,是荷桂,而另一人,王守田只是看着有些眼熟。

这时候,荷桂和那妇人也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了,都是一愣。

“小官人,你回来了?”最先醒过神的,是荷桂。

见王守田脸上带着疲倦之色,妇人倒也是个有眼力,忙告辞离开了。

“小官人,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回来,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家里的喜事,就等着您回来办呢。”荷桂笑呵呵的说着。

喜事?

王守田想起之前母亲在信中和他提到的事情,表情顿时柔和了下来,当时母亲说,只能以妾礼娶之,但是可以提前娶,以后有了儿子,再考虑怎么样提拔成平妻。

毕竟古代,平妻实际上很少,正常家庭,尤其是官员,都是极其维护一夫一妻多妾制的正统,因为牵扯到家业继承的问题。

可是,若是不争这个名分,更是很惨,按照家法,妻子甚至可以处死妾,只要事后轻飘飘的通知夫君一声。

不想,这个难题,突然之间被大帅解决了,按照道理来说,古代能坐稳嫡妻,出身最重要,大帅若要立他,是绝不会容忍他妄为,就算娶了,大帅立他为继承人时,都可以让他休妻,不得抗拒。

不想偏偏是大帅允许甚至鼓励了这事,这又何解?

王守田非常迷惑。

“这段时间我一直不在家,你和徐叔他们辛苦了。”王守田只得先微笑的说着。

看到王守田有些累了,荷桂也没有在门口耽搁太长时间,急忙说着:“那就快进去吧,饿了吧?一会我叫厨房给你炒上几个菜……对了,这位是?”

她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柴嘉,问向王守田。

“哦,这是柴队正”王守田介绍的说着,又对身后的柴嘉说:“车上的东西,都先搬到门房,一会让荷桂给你找个房间,吃过饭就去睡一觉。”

“是,大人!”柴嘉说着。

随后,大批赏赐被抬进了府,得了酬劳的车老板也离开了。

看着眼前的丝绸和二大封银子,荷桂笑的合不上嘴。

“夫人若是知道小官人如此出息,一定会很高兴。”荷桂一边带着王守田赶赴内堂,一边说着。

柴嘉这次先跟了上去,要拜见老夫人,之后就会安排去了其他院落,毕竟内宅这种地方,陌生男子进来不太像话。

“田儿,让娘看看……个子倒是没见长,这脸却是比上次黑了……”看到儿子王守田出现在自己面前,王氏连忙说着,后面跟的,却是赵婉。

赵婉现在穿着钗环裙袄,明眸皓齿,虽然不是绝色美人,却亦有动人之处,一抬眼,王守田不觉看的呆了。

心意不同,看人也不同,看着赵婉,总能觉得心中舒服。

“母亲,这是柴队正。”在荷桂和赵婉面前被王氏当成小孩子一样的摆弄,王守田有些尴尬的低声说着。

柴嘉“啪”的一声,给王氏行大礼:“给老夫人见礼!”

“哎呀,起来吧,柴官人。”王氏连忙说着,队正,就是有着从九品官身了。

“饿了没有?荷桂,给我儿和柴官人弄些丰盛些晚膳。”王氏转过脸,对身旁站着的荷桂吩咐的说着:“旅途肯定很辛苦了。”

“是,奴婢这就去催一催。”荷桂看看王守田母子以及一旁脸色微红的赵婉,抿嘴一笑,出去了。

柴嘉也要跟上。

“等下,这就是我和大帅说的小娘子。”王守田指了下赵婉,说着。

柴嘉毫不含糊,也行跪礼:“给小娘子见礼。”

“……不敢!”赵婉顿时大惊失色,不知所措,但是她本性却不是单纯温柔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十几年跟着,她连忙还礼。

荷桂和王氏,也脸色一变,臣子和下属,给上司正妻行礼,这是理直气壮,但是给妾行礼,就不同了,这近似折辱下属了。

唯有王侯以上,其妾才有着下属拜见的资格。

小官人,这又是何意?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等柴嘉行礼完毕,王守田示意可以离开,这时,荷桂才醒过来,带着柴嘉离开了。

第二十一章 入门(上)

“田儿,信你收到了吧?”见荷桂出去了,王氏打断了尴尬的气氛,笑的看向儿子。

王守田看了赵婉一眼,点头说着:“儿子收到了。”

“信里已经说的很清楚,娘就不再说什么了,这宅子已经翻新过了,这姑娘呢,也是知根知底,索性就讨个吉利,直接办了吧,你看怎么样?”

“全凭母亲作主。”王守田笑的说着。

王家母子二人的对话,让一旁的赵婉直接羞红了脸。

“孩子,羞什么?”王氏看了赵婉一眼,见她连脖颈都泛起粉色了,终是放过了她:“好,你去看看他们忙完了没有?”

“是,夫人。”红着脸应声,赵婉飞快的逃开了。

望着她离开时的模样,王守田的眼中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田儿,娘还要和你说一件事。”见到王守田的表现,王氏斟酌了一下,开口了。

“娘请说。”

“我知道你挺喜欢婉儿这丫头的,不过,规矩就是规矩。”王氏提醒的说着:“刚才,你这是怎么回事?”

“太过宠爱的话,将来你的正妻怎么办?会出事。”

“娘,儿子是这样莽撞的人吗?”见母亲如此郑重其事的提醒自己,王守田忙表明态度:“今天大帅开了金口,代替我把问题解决了。”

说着,王守田就把见大帅的事,说了。

“大帅是这样说的?”听了这话,王氏久久无语,神色变幻:“几十年了,他终于想通了,要在儿子身上弥补?”

说到后面一句时,语气微弱到听不见。

“娘?”王守田提醒着怔着的王氏。

王氏一惊,醒悟过来:“赵婉有福气啊,既然大帅说了,就按照平妻的礼来办,恩,这样的话,她就不应该在我家了,要回去正式迎娶。”

这个世界,就算夫妻恩爱,只要富贵人家,丈夫的也免不了会有几个妾室,只不过,她们的地位和正妻比起来,真是低到尘埃。

有子女的妾室日子还会过的好一些,若是生无子女,主人又突然死去,等待她们,将是被重新买卖的命运。

但是平妻却不一样。

“既然如此,那婚礼就必须重新安排,就定在七日后吧!”想了想,王氏也不征求意见,直接拍了板:“今天我再和这丫头好好谈下,晚饭之前就送她回她的娘家里去,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是,娘!”王守田应着。

虽言平妻,实际上还是等于娶妾,至少王家不准备大张旗鼓,大帅也不准备前来庆贺。

王守田在家修养,默默的想着。

不过王守田的婚期定下后,自然有王氏张罗,消息传出后,汲水县的各人虽然没有奉令,不敢私下前来,但是纷纷派人送了礼。

汲水县内上下官吏,都视王守田为主,古时极重血源存续,王守田成亲,就有了子嗣传承的希望,各人自然大喜。

同时也传出了一些消息,由于五月要分田,因此何五郎就将山寨的人搬迁了大部分到县城里,总户数达到一千二百户,这获得了王守田的允许。

山贼民众也获得了基本安排,目前在加建五个坊,据说在王守田婚期后就可建成。

由于人口不断增多,商人渐渐尝试着建立贸易线,已经在县搭上了几条较为安全的销售渠道。

牛厩已经建立,有耕牛五十三头,可正常繁衍。

马厩存栏的马匹也有四十一匹,也不错的消息。

薛远禀告,由于这时县城里人口众多,开垦的田地也大,已经出现了问题,以后吸取流民,就必须在县城外建乡建村,可这些需要安定的县城情况。

七天时间很快便过去,婚礼就举行了。

当日,王守田又见到了之前的那个妇人,这才想起为何自己会觉得她眼熟,原来这女人是附近出了名会操办婚事,这次婚礼,一些张罗事宜都是由她来办。

“来,让娘看看。”小厅内,王氏让穿着崭新衣袍的儿子在自己面前站好,上下打量了几遍之后,她慢慢笑弯了眼。

“我的儿,果然是一表人才,这以后啊,要好好待婉儿,争取早日让娘抱上孙儿,听到没有?”最后一句说出来的时候,王氏带着细细鱼尾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期待。

“母亲,儿子知道了,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王守田笑的说着。

“夫人,小官人,客人都到了,来了很多人,人手有些不够用了。”这时候,荷桂从外面走进来,又是欢喜又是忧愁的说着:“有许多是乡里的人,听见消息来。”

原本他们没料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好几套桌椅都是临时加的,又让那个张罗喜事的妇人找了几个人帮忙,可即便是如此,依旧有些忙不过来。

“告诉陈婶,不够人手,就让她去找,不够桌椅,就让她去借,银子,我出。”王守田直接说着。

“夫人……”荷桂又看向座上的王氏。

“就按田儿说的去办吧,这事,本就是交给陈婶去做的,银子不是问题。”王氏心里对此清楚的很。

“是,夫人,小官人,奴婢这就去找陈婶。”荷桂说着,退了下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荷桂只找到她,把夫人小官人的意思一说,妇人就笑呵呵的一拍大腿:“有夫人小官人这句话,怎么也不能让客人看了笑话不是?”

随后,十分麻利的找来了帮手,又是布置,又是加桌椅,又是记账,虽然忙的很,却真的是半点不乱。

外面这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院子里摆了十几桌,因为是平妻,但是王家都不希望宣扬,请的人并不是很多,但即便是如此,王宅内也来了许多人。

“这个时候,田儿你也个出去招呼客人了,一会仪式就要开始了,快去吧。”王氏帮儿子整了整衣衫,一脸严肃的说着。

这里的婚礼,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婚,而是处于大婚和纳妾之间,这种非娶正妻的仪式。

从这一日起,女子照顾男方的饮食起居以及暖床生子,都将是合法的了。

由婚礼纳进来的平妻,地位要比买卖来的妾室高一些,至少,人家是名正言顺入门,若是男方不喜她了,也多是遣回原家,而不能随意倒手给他人。

一般举行婚礼,前来道贺的人,也并非是看在女方的面子上,更非是真的来庆贺什么婚礼,更多的人,是借这个理由,来和男方联络感情,毕竟,有实力纳平妻且举办婚礼的人家,定不会是落魄户。

“大人,田先生据说有事,不能前来。”柴嘉一见王守田从厅里出来,忙走过去,将自己出去一趟得到的消息告诉给王守田。

“不来也就算了。”王守田淡淡的说着。

不过,今日又非迎娶正妻,自然也就没必要一定要请谁谁过来,热闹一下也就可以了,因此,很快王守田就收起了心情,去招呼客人了。

今天过来道贺的人,都是冲着王家的面子来,这一部分人中,冲着已故王老爷而来的人少之又少,所谓人走茶凉,本就如此。

若不是今日的王守田已是八品官,深受节度使大人赏识,只怕,别说是纳平妻了,就是真到了娶正妻的那个时候,也未必会有今天这般热闹的景象。

在忙碌中,王守田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真正的长辈:“叔父,你来了?”

“田儿啊,恭喜啊!”虽然自己的辈分要高其一辈,作为同族的叔父,王成坤依旧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三叔父,您快坐,坐下说。”王守田虽然和这位叔父接触不多,却知道对方是个实在人,因此,对他倒不怎么厌恶。

见对方略显局促,他忙温言劝慰。

其实,从母亲的口中,他已经得知了这位叔父此番过来的目的,见后面跟着的王祥虽然年纪不大,却一副机灵相,长的也不让人讨厌,倒是不准备驳了对方面子。

于是,当王成坤提出,想请王守田帮自己的儿子找份差事时,王守田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

这让王成坤十分感激,连声道谢。

过了一会,新轿终于到了。

下轿时,一片喧嚣,赵婉盖着红布,一身新娘子的打扮,被人拉着,神情恍惚,众人庆贺的话,变得很遥远。

父母带着她逃到这里,投奔舅舅家。

舅舅再亲,也不是自己家,寄人篱下啊,她只是痴痴想着,想有一天,能找到合适人家,嫁出去,最好是婆婆能和善些。

不想河边遇到了里长的儿子,在有一刻,她是绝望的,自己原本寄人篱下,如是出了事,以后也不用活了,舅母的风语风言就可逼死她。

这时,马匹上的小官人,就是一阵鞭打,抽的里长的儿子一片血,她心里害怕,又是感激,回去后反复睡不着,就闪过这些事,又担心里长报复。

但是,消息传来,里长反而上门赔罪,父母和舅舅不知道商量些什么,突然之间宣布送她去王家当妾……

每次小官人回来,那温柔的眼光,就使她沉迷。

好吧,当妾也行,只要有他在身边。

可是,小官人要她当平妻,她又是喜欢,又是伤感,她想自己身份,怎么可能,有时,甚至想鼓起勇气,说:“小官人,别为难了。”

不想,这次大帅发话,一下子就成了。

被粗婆子引着,从正门而进,就大声喊着:“恭喜小娘子,从正门进门了。”

虽然没有正妻的三拜高堂,就被引到后室,但是终是从正门进去,赵婉一阵恍惚,心内有不知道从何而来一股难以描述的心情,使她的泪水流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入门(下)

汲水县,二月龙抬头

刘侗在《帝京景物略》中说:“二月二日曰,龙抬头、煎元旦祭余饼,熏床炕,曰,熏虫儿;谓引龙,虫不出也。”

龙不抬头天不下雨,龙是祥瑞之物,和风化雨的主宰。

春雨贵如油,人们祈望龙抬头兴云作雨,滋润万物。

同时,二月二正是惊蛰前后,百虫蠢动,疫病易生,人们还祈望龙抬头出来镇住毒虫,减少灾难。

虽然还没有正式分田,但是经过了大半年,县里千户,除了才被押来的山贼众,都已经顺服了,经过半年粮食的充足,也使他们去掉了饥色。

龙抬头本是祭祀龙神的大典,只见龙女庙前,大群的人排队等候,就为了给龙女上香,并且用枣糕祭祀。

“求龙女显灵,降雨于这里吧!”

“龙女,请您显显灵!求您降下一场雨,庇佑我们的庄稼能存活下来!”

“龙女,我的小儿和我已经失散半年有余了,我和他爹都十分想念他,求龙女神保佑他活着回来吧!”

龙女庙内,香火缭绕,一个个百姓,跪在地上,面对着龙女像磕头,哭泣者有之,默念心愿者有之,乞求降雨者有之,发泄心中不满痛苦者有之,场面真是热闹非凡。

薛远带着几个文吏,甚至还有着医官,站在高处,观看着,他以前穿着简单,现在穿着却十分讲究,虽然谈不上奢侈,但是公服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神态恬静,目光扫看着下面,久久,才舒出一口气来。

汲水县大半年来,万物初兴,薛远一手主持,到现在基本安康,付出了无数心血,也长了不少才干。

“国之大事,唯祭唯战啊!”薛远看着眼前的景象,感慨的说着。

“来的人真多,这个龙女,真这么受尊崇吗?”在后面,板凳今天也跟着一起出来了,他以自己一手初步医术,以及混到了散医,也就相当于司吏的地位了,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面露震惊色。

“这只是人们的一种心灵寄托,若是真受尊崇,就不会断香火如此之久了。”一个靠近着的文吏,轻笑一声,道出了其中的真相。

“也是,不过,这么求真的有用吗?”板凳问着,他年轻,对这个还不清楚。

“不要乱说,神灵不可亵渎,可以不拜,不可乱说。”他的父母,拍了一下,说着。

板凳父亲,就曾有一次大雪封山差点冻饿而死,后来跑到一个山神庙里躲了一夜,在那个时候,望着那个已经陈旧不堪的神像,他痛哭流涕,向山神爷磕头,大哭一场,后来他挺过了那场大雪,因此对神灵就有着敬畏。

“愿这龙女真能庇佑我们吧!”板凳说着,空气中飘荡着的香火气息十分浓郁,站在这里久了,几个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不管信不信龙神的存在,至少得承认,有这一个龙女,百姓仿佛精神上有了寄托,又仿佛是对未来有了一点点希望,就仿佛是大海之中,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先不去管这稻草是否真的能将人托起,但激发出人的希望,就足可以算是有用了。

薛远听着后面议论,没有说话,露出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乌云笼罩着,才过了片刻,细雨就“噼啪”的的打了下来,顿时,百姓大哗。

“龙女显灵了!”

“龙女显灵了!”

薛远等人,看看那些越发诚心拜神的百姓,不由面面相觑。

“真的有雨啊!”板凳喃喃的说着。

大家被这话一说,都是一笑,薛远端详了片刻,才不禁笑的说着:“春雨贵如油啊,这是好事,不过春雨甚寒,我们还是吃酒去!”

赖同玉也笑的说着:“是啊,春雨甚寒,今日衙门放假,我们请大家一起吃酒。”

二个县衙的头目如此说,大家都连连应是。

走了半刻时辰,就到了一家酒店,这酒店无疑是新开的,酒楼很小,仔细打量,就下面有着桌子,东面一间是厨房。

大家都坐上,就见一个中年人上来,笑的说着:“各位来了,要点什么菜?”

“你这里有什么菜?”

“哎,新开的,也只有一些猪肝、鲤鱼、鲜肉,我给大家凑合着一桌,再弄些酒上来。”众多有文吏身份的,也不过十几人,当下人人入座,坐了三桌。

先上了红泥小炉,众人就先灌了三壶放到火上温着,片刻后,咕嘟咕嘟翻涌不休,淡淡的酒香,就弥漫在房间中。

有了酒,一众人立刻欢腾了,有人就先给薛远和赖同玉上了酒,再倒着众人一碗,这时店家又上了三斤熟肉片,做三大盘子,放在三桌上。

而在厨房里,肉香鱼香,弥漫开来,逗得众人都口水直流,再过了片刻,鲤鱼和猪肝,以及一些炒货,都端了上来,众人大喜,却都先敬薛远,再敬赖同玉。

“各位,来干一杯!”怀看四周,众人拥之,一呼百应,薛远不胜慨叹,举杯一饮而尽,说着:“蒙大人恩典,大家才有这日子,我们为大人干一杯!”

赖同玉笑着举杯,说着:“说的是,都是大人的恩典,大人不是久留县里的人,我们更要为大人作实,守住这一片基业!”

这话一说,赖同玉又自失地一笑,说着:“看我这嘴,来,大家不多问。”

说完,不禁一笑。

当下众人行令、酌酒,听着外面细雨,一直喝到下午二点,才渐渐散去。

转眼,就是暮色笼罩,显得极为寂静。

除了巡逻的士兵,人们都已经熟睡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城东的龙女庙,白天刚刚举行过大规模的民众祭祀,此时,空气中,香火味极重。

大殿中,香炉里插着的香已经快要燃尽了,三根香的头上正闪着点点的亮,一窜一窜的,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妖异。

这座沉寂多年的庙宇,终因这次的难得机缘,再一次焕发了生机。

高台上美丽的龙女目光眺望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它纵然被人塑造的惟妙惟肖,可到底是泥胎一座,脸上的笑容多少显得僵硬了些,眼中更是空洞一片,不过,百姓们祭祀它时,却是不管这些,毕竟,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心灵上的安慰。

这一天的夜晚,和归于平静的龙女庙不同,位于县城和府城中间的汲水河,却有着不寻常之处。

汲水河曾经有着很多名字,经过上千年变革,最初的名字早就被两岸百姓淡忘了,如今,它的名字叫做汲水河。

汲水河从开始到现在,在人们的印象中,一直都是这样奔流不息,因为河流湍急的缘故,纵有那熟悉水性之人,却无人敢潜入河底去探个究竟。

此时此刻,在这夜深人静、万物寂寥之时,汲水河的中心地带,河面上,开始有一个个浪花开始翻滚起来。

由一开始的小小水花,到了后来的一米多高的大浪,无风起浪,这在夜幕笼罩下的河上发生,显出了一些诡异。

本来明朗的月亮,在这时,忽然被一团乌云遮住,随后,天地之间,就陷入到了一种短暂的黑暗之中。

汲水河的河水却在这个时候,慢慢平静下来。

当那轮明月再一次从乌云中探出头来之后,一道月光,忽然从天上,直射进了这条河,落点正是河中心。

仿佛是一条光的通道,这道光,从河面,一直插入到了水底,光线的另一头,被河底的一大团阴影给阻挡住了。

当月光触到那团阴影几秒后,这团阴影忽然迸发出耀眼之光,呈现出本来面目来。

若有人类能够达到这河的最底处,并且观看,必会惊讶。

这是一处空间,若说是实存,它又不像,水流从它穿过,并不受到阻挡,若说是虚影,这建筑类似水晶,微微发光,并且这时,上千条鱼排队朝拜。

这建筑不大,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已经十分破落了。

整个建筑,也只有一个房间,一个十分巨大的房间。

房间内,布置极为简单,只是极为光滑材质的地面,桌椅板凳之类,一样皆无。

若是单只这样,倒也算的上不错,可不知道是太久没有清理过的缘故,还是有硬物撞击过这座建筑,在靠门的地方,几个很大窟窿,破坏了这座宫殿的整体美感。

角落处的多处污垢,更是让人有一种明珠蒙尘的感觉。

这座破落的大殿虽然巨大,但因为一物的存在,这个房间却并不显得空旷,相反,这物的整个身躯几乎充满了半个大殿,这还是在它盘起来没有进行伸展的前提下。

一颗硕大的头,此时正放在了蜷缩着的身体中间,看的出,它身披鳞甲,头有须角,因为身体蜷缩着,所以看不出有几爪,只是,这明显是蛟龙。

和大殿一样,它本身也总觉得不是实体,若隐若现,只见它蜷伏在地上,身体也有节奏的轻微起伏着,鳞甲上光,有些微弱,显的很虚弱。

这时,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香气,却弥漫在其中,就算睡着了,这蛟也呼吸着,龙鼻而动,将所有香气卷入,显的十分享受!

第二十二章 龙抬头(上)

柴嘉随着王守田回了汲水县,看着王守田进了衙门,他这时却又不想着立刻去军营。

队正,从九品,掌五火五十人,现在军营也不过二个队正,自己是第三个,大人对自己是恩重了。

站了会,柴嘉摸了摸袖子,里头有着五两银子和一些碎银,这是王老夫人看他忙前忙后,特地给着。

此时,突然之间觉得饥肠辘辘,就进了一点新开的酒店。

一个店家正在忙碌,见了他,说着:“哎呀,客官,要些什么?”

“有什么?”

“新开店,没什么存货,新运来的黄酒要不,还有些卤肉。”

“上来吧!”柴嘉说着。

这店家高声答应一声:“成!”

没有片刻,就送上来一些馒头,又从桶里舀出半瓢酒,给一大碗倒上,说着,又切了一块卤肉,端了上来。

柴嘉独自坐在墩子上,心里却想着:“是时候把哥哥一家带过了,哥哥是文书,在县里总能当个司吏,说不定还可以当个典吏,嘿,我柴家就兴旺起来。”

“我当了队正,几个兄弟也要找机会提拔出来当火长,还有几个乡里的族亲,能善武的,都可以请来。”

想到这里,柴嘉就大口的吃着,决定吃完就去军营,让老伙计知道自己已经当了官。

县衙中

“龙女庙祭祀人数大增?”得到这个消息时,王守田正在书房里审查着户籍。

以前的户籍黄册,都在战火中毁掉了,再说,就算存在,也没有啥用,这项工程,是赖同玉负责,几乎所有户籍黄册都需要重新建立以及整理,这可是一项极为浩大的工程,光是赖同玉一个人实在难以忙过来。

县里的编制,还没有充实,主薄已经确定是薛远,吏曹确定是赖同玉,仓曹确定是老徐,大名徐六郎。

徐六郎是荷桂的丈夫,一辈子在王家干,虽然王家一度衰退,也没有离开,识点字,能算术,为人老实,虽然由于命格和才干,以后不太可能提拔,但是赏给仓曹没有问题。

还有户曹、法曹、兵曹,本来除了户曹,其它都可以不建,但是为了建立完整班子,王守田却准备建起来。

这人选就要慎重了,至于后面衙班,牢狱、监押所、常平仓、马号、吏廨等等,人选就不必太看重。

就在寻思着,赖同玉回答:“是,大人,不是刚下过一场雨吗?这几天,整个城里的人都传遍了,说是龙女听到了他们的乞求,降下的这场雨,正巧还有人求的事情也灵验了,百姓们能去,都赶去了龙女庙了。”

赖同玉将那场面向两人描述了一遍,王守田听的很认真,哈哈一笑,说着:“真是没想到,这龙女庙倒还真的成了气候。”

“恩,最近安心开荒的人也多起来了,看来,这神灵的力量,还是不可小看。”赖同玉叹的说着。

“是啊,人心也比之前安定了不少,这龙女,果然了得啊。”王守田笑的说着:“你说,若是过几日在河边进行一次河祭,怎样?”

赖同玉脸色微变,抬头看王守田:“怎么个祭祀法?”

“很简单,以五谷、黄酒、鲜果为祭,祭品各少量,只取上品,五谷选自农户中最为勤劳能干的人之手,设置香案,由我等先行祭拜,带百姓乞求来年五谷丰登、龙神庇佑,然后,倾物入河……”说到这里,王守田轻笑的说着:“要说,开垦荒地能进行的如此顺利,的确应该谢一谢这位龙女,既然挂了她的名做事,就该做出一个样子,来表达对她的恭敬嘛!”

“而且,这样一来,还能使农户安心,毕竟,上官能祭龙神,就是鼓励农桑的意思!”赖同玉用手指敲着桌面,对王守田这个提议,也很是赞同。

“那就选在七日后,那个时候,已经不那么忙了,第一批祭品,就由县衙提供,选出几个在开恳荒地中最出色的农户,由他们来给龙女亲自上祭品。”王守田见赖同玉也赞同,于是,直接敲定了七日后来进行这第一次河祭。

七日后,汲水河。

大群的百姓,不用催促,都自发的早早来到这里,望着眼前这条奔流不息的大河,眼中都带着敬畏和希望。

主持这次祭祀活动的,正是王守田。

今日他穿的很正式,一身合身的八品官服,将他衬托的长身玉立,在他的身旁,站着的人,以何五郎、张毅、柴嘉为首的武将行列。

又以薛远和赖同玉为首的文吏一行,个个穿着郑重,引得百姓连连注目。

“大人,开始吗?”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升起,何五走过来问的说着。

“开始吧。”王守田点头。

“抬过来!”何五朝不远处一招手,几个山民抬着五谷以及鲜果,以及一头猪,一只羊,已经走了过来。

香案上,已经摆好了黄酒以及香炉,再把五谷和鲜果陈列上,人群开始有了一点小骚动,知道河祭就要开始了。

“请他们过来。”见一切都准备好了,王守田给甘厚递了个眼色。

甘厚立刻会意,走到一旁,将挑选出来的几个干活卖力的农夫带了过来,这几个人显的拘束,这祭祀能轮到他们来参与,本身就够让人激动的。

看着这几人拘束,王守田微微一笑,转过身,接过甘厚递过来的三根香,将它们点燃,冲着奔涌不息的大河拜了几拜,将香插到了大香炉内。

这几个农夫依次上来祭拜、上香。

一旁的人群里,有不少人见他们那哆哆嗦嗦的模样,小声嘲笑起来。

王守田在一旁,注视着他们拘束的上前上香,跪倒在地,小声的祈祷着什么,在他们退下之后,命人将祭品倒入大河。

就在这时,本来一直保持着小幅度波浪翻滚的汲水,忽然风浪大起,围观的百姓眼瞅着那些祭品一入河,就被几个大旋涡给卷了进去,瞬间就没了影,都看傻了眼。

连王守田都察觉到了异样,去看河面上的异样,他的心里也犯起了嘀咕,难道这河里还真有龙女不成?

片刻之后,河岸之上就响起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声。

“龙神显灵了!”

“龙女显灵了!”

甘厚看着骤起的风浪,嘴张的大大的,一些本来将信将疑,也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很多人都跪倒在地,连声乞求龙女恕罪。

似乎是听到了信众们的祈祷,河面的风浪渐渐平息了下来。

王守田凝神看去,却看见河面上,一股红中带金的气息盘旋在上,苍烟若浮,只是云气不腾,色泽有些黯淡。

王守田诧异,却也不觉得太过奇怪,随后宣布祭祀结束。

观看了今天这一幕的百姓,回去后,都忍不住添油加醋的将看到的和别人诉说,而这又带起了新的一轮祭拜龙女热潮。

这次县城的祭河活动,也引起了府城不少人的注意。

这是劝农桑的表现,也坐实了王守田能吏之名。

不过其它方面,这样多人聚集在河对岸,于是,龙女显灵的说法传播出去,不少府城百姓也听说了汲水县龙女庙显灵的消息,各种小道消息在府城的大街小巷,开始流传了出去。

其它县里,也开始建龙女庙,民间祭祀活动频繁起来。

数日后,天空中,一轮明月,正洒着皎洁的光,高高挂在那里。

一股红中带金的气息盘旋在河面上,渐渐随着流淌,渐渐化成一个朦胧的蛟影,这蛟龙浮现在水面上,目光锁住了岸边的汲水县。

此时,已是初春,夜风寒冷,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她仿佛是受到什么的召唤,游向了岸边。

遥望远处的那座城,分明已是换了个样子,崭新的城墙以及远处的开恳出的农田,闭上双眸,感受着这股扑面而来的气息,她仿佛看到了农夫一张张充满了希望的面孔……以及最核心处,龙女庙中久久没有散去的香火气息。

这蛟龙,就这样,在城外,遥遥的望着,望着这渐渐有了人气的城池,以及县城上,已经冲出上百米的白色的云气,望了片刻,它垂下脸,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缓缓的沉入河中。

片刻后,汲水河的河面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数日后,田纪乘船,到了汲水县,陪同他的,却是一个道士。

这道士穿着羽衣,脚下一双皂靴半旧,眸子幽黑见蓝,顾盼生辉,举手投足,清气弥漫,令人一见忘俗。

甲板上,有一些瓜果,穿篷窗大开,有人在船头煮茶,大家品着茗。

道士看向两岸,只见百姓个个忙碌着开垦,又见大水车不断将着水,灌输到了水渠中去,只见万亩良田,人来人往,道士看着,突然之间对着田纪说着:“此子重视农桑,灌溉水利,又平定贼乱,杀得大将,文治武功还是有些。”

“师兄,虽说当年真人批示,此子有三年大兴之运,可我总觉得不安,这次汲水龙气早动,也使我心惊,师兄,你觉得如何?”

“是有汲水龙气早动之相,只是,汲水龙气只是末支,不足为奇。”道士说着,就说着,只见一只快船而过,三支桨荡得飞快,避让不及,二船碰着尾梢,船身幌了两幌,“卡”的一声,二人桌上的茶具,顿时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田纪更是身子一跄,几乎翻下水去。

二人顿时色变。

此是不祥预兆。

第二十二章 龙抬头(下)

船只上,迎着寒风,继续向前,二人对看无语。

道士默默的想了想,说着:“天机莫测啊,不如我让竹儿提前出山,跟随潜龙左右。”

说着,他拍了拍手,喊着:“竹儿!”

“来了!”只见一个侍童上来,行礼:“拜见师父,师叔。”

田纪向他仔细一瞧,只见虽然以童子打扮,但是也有十五六岁了,目如亮星,深邃彻明,只见他风度翩然,年纪虽小,其举止言谈已经有些气像,只是身体和容貌上,有着一种柔弱,却也知道此子有着不足之症,因问着:“师兄,这是你收的弟子?为何不用药物调养?”

道士苦笑了一声,说着:“这就是周竹……此非人力能挽回。”

周竹又上前一礼:“师父已经自幼照顾,自七岁跟着师父后,就配着方子,到今日未断,若不是师父照料,我只怕早已经去了。”

田纪不解,看向道士,道士见左右无人,也就低声说着:“周竹天赋异秉,聪明智慧,是天降辅星之格。”

“辅星之格?”田纪更是不解,星辰下凡之说,在这个世界上非常流行,但是炼气士也多知道,往往是妄传。

“嘿,我已经说了,周竹天赋异秉,有辅星之格,不信,你看他脚底。”说着,就命周竹把鞋袜去掉。

田纪看了上去,就倒吸一口凉气:“星印?”

伸手拿起脚掌一看,田纪眼神不由大亮,只见他右脚掌心上,清楚的现出一个黑点。

“一星照命,不过却受天妒,才有这不足之症,就算用师门丹药服食,也无法根本上补益,虽然竹儿自小智慧通达,熟读诸经,喜与长者交谈,往往有独到的见解,可所谓良才,但是只怕竹儿以后寿命不是很长。”

一语未了,田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周竹就笑的说着:“师父,人生数十年,能遇明主,襄大事,垂青史,荫妻子,平生所愿也,安能以寿论之。”

这话说出来,就已经不凡,田纪不由眼睛一亮,问着:“师兄想如何作?”

“我等炼气士既要扶助潜龙,又不可牵涉太深,按原本方略,是借故让周竹接近潜龙家人,先以小吏身份入住。”道士看了一眼周竹,又笑的说着:“周竹天赋异禀,聪明智慧,想来接近潜龙不难。”

“……师兄,若是以前,这稳妥方法自然不错,可现在演化,总使我心灵不安,有警兆,这方法太慢,不如我收周竹为义子,我在此地十数年,也有薄名,以我义子身份,大可立刻登堂入室,省了许多功夫。”田纪想了想,说着。

“可这样因果牵连,就大了,只怕难以全身而退,就算是竹儿,我也只教他读书,止于养气,不教炼气修真之法!”

“师弟我虽然不知详情,也知师门这次花了很大代价,不仅仅真人被削仙业,日夜受其痛苦,师门气数也消耗了不少,若是没有波折也就罢了,若是有波折,这就是祸事,我身为门中弟子,受师门再造之恩,岂能惜身?若有因果,我来担当就是。”田纪慷然说着。

道士沉吟片刻,说着:“也罢,师弟有此决心,我岂能不允?周竹就交给你好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喧哗。

“何事如此喧哗?”二人不由望去,问着。

一个船工禀报:“先生,此时已经到了文阳府,有什么事,我上去一问就知。”

船工说着,就上去了,片刻后,就回来,说着:“长定镇的大帅柳思明病死了,其子柳朝义继位。”

“柳思明死了?”二人都是震惊不已。

柳思明善骑射,智敏过人,蜀中史龙节乱时,他初为史龙节队正,斩朝廷知府朱希,晋升为裨将。

后来朝廷派大军围剿,遣精锐,柳思明遂降,最后又杀死其主史龙节,斩其首,奉献给朝廷。

因此得了蜀中一郡为镇,其后招还散亡,治甲兵,自署文武将吏,私贡赋,和文阳镇打了十数年,想不到今日死了。

听了这话,田纪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挥手让船工退下,一言不发地望着远处。

周竹却反而眼睛一亮,笑着对田纪说:“师父师叔,不必发愁,这是大好机会。”

“哦?你何以教我?”田纪不敢小看,问着。

“长定文阳二镇相互纠缠,已经十数年,柳思明一死,其子柳朝义虽然继位,却只怕很难节制手下骄横之将。”周竹在长辈面前,也就从容说着。

“文阳镇大帅王遵之若是年轻十岁,就可一举破之,但王遵之垂老也,死也不过今明二年的事,因此文阳也有着新旧更替。”

“王遵之无子,侄子继位终是差了一级,难以真正让人心服,为了巩固人心,二镇继承人都含有灭敌镇以立威,坐稳大位的心思。”

“可是牙将桀骜,主上年少,用了原本旧将,只怕立刻是颠覆之祸,这王守田继位后,只能用新人平衡之。”周竹说到这里,就住口不说,短短几句,英风四流的神态已经表露无遗,让田纪不禁大起怜爱心折之心。

“用新人,就是潜龙机会了,这真是天机演化,真人批示,如今才懂。”说到这里,道士就自然可以接下去,感慨的说着,让田纪眼睛发亮。

田纪顿时说着:“原来如此,果然,潜龙龙气才发,就影响时局,创造了腾飞之运,看来潜龙之势,不是人力可挡。”

当下心中大快。

道士笑了笑,说着:“既然如此,我就不和你同行了。”

田纪也不挽留,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轻轻推到道士面前说着:“师兄,既然如此,下了船我们就不便同行,这点银子请你带上,聊作花费!”

这道士也不推辞,取过来,望着周竹说着:“周竹,你就跟着师叔,以后见机行事。”

说完,又对着田纪说着:“师兄,临别在即,我有一言相赠,你虽然是炼气士,但也渗透着太多儒家气息,涉世太深,只怕未来有劫难啊!”

说完,转身出了船舱,沿着木板,跳上河岸,片刻后,就消失在码头中。

文阳府,节度使府

一月梅花香气已尽,二月却是杏花时节。

花园里种有梅、杏、桃、蔷薇等,开春每月都有鲜花盛开,花团锦簇,配合着高耸参天的巨木,令人流连忘返。

书房窗口外的小径,杏树枝条交疏,花终于开了,灿灿的挂满了枝头,颜色深浅不一,粉的娇美、白的纯洁,淡淡的杏香就从窗口透了进去。

王遵之正在休息,喝茶,听闻消息,一声轻响,一个杯子就摔在地上,裂成二半,他说着:“什么?柳思明死了?”

心情一激动,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片刻后,他停止咳嗽,瞑目沉思,十数年的记忆,就不断闪现。

王遵之和柳思明,斗了十数年,相知甚深。

可以说,这二人都是豪杰,若不是二镇相隔太近,只有一镇可存活,不得不进行纠缠战斗的话,也许二人都已经获得巨大发展。

十数年来,七次动兵,龙争虎斗,用尽权谋,却只因为双方都是厉害,都无寸进,让鲜血白白浪费。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王遵之慢慢睁开眼睛,站起来,打开窗户,凝视窗外,一动不动。

窗外寂然无声,不知何时,又突然下起了雨来,细雨濛濛,雨水落在杏花上,停留片刻,最后晶莹滑落,雨中的杏花显得更显的动人,一阵风吹过,几多花瓣随雨飘落,望着这飘飘洒洒的杏花雨,王遵之苦涩又喜悦的笑了。

“思明兄,我就以茶代酒,祭你一杯,这十几年来,我们两虎相争,各用奇谋,却不得寸进,外人看来我们都是平庸之将,可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心怀谋略大志,却局限在一个池塘中啊!”

“嘿嘿,赖公,你真是了得,被贬蜀地,仍旧使我和柳思明同镇一块,非杀出血路,不然无法安心扩张,使我和他虽有才略,十数年束手。”

赖颐,字季真,圣林元年进士,生性旷达豪放,风流潇洒,忠诚体国,为时人所倾慕,历经县令、太常博士、礼部侍郎、秘书监等职。

后上书皇帝言弊,皇帝大怒,贬于蜀地,但是仍为蜀人所敬重。

“不过,赖公你没有想到吧,你的嫡孙赖同玉,却现在为吾儿臣属,为他效力,我得知之后都是诧异——这造化之奇,运数变幻,真是天机莫测啊!”

“还有,思明兄,我一直担忧,我死了,田儿区区一小儿,怎么能对付你这等大将,现在你却先死了,哈哈哈哈。”王遵之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笑着笑着,笑声低沉了下来,房间里一片宁静:“哎,天下又死了一个人杰,大将之名,你是当之无愧呀,看来这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比你幸运的是,我还活着,我要让田儿顺当的继承大位!”

说着,拍了拍手。

一个文吏应声而入,行礼:“大帅,你有何吩咐?”

“从今天起,全镇三日内禁音乐,以此悼念柳大帅。”王遵之慢慢地的吩咐的说着。

“遵命!”文吏低头应着。

第二十三章 羽翼渐丰(上)

三月,春天来了

一片辽阔田野,微风带着泥土散发出的芳香,把一大片一大片新长出来的麦子吹得荡漾,整齐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农夫点点布满其中,勤恳的劳作着。

天空有着飞鸟欢快飞翔,远处群山围绕,山脉青青的淡影,和郁郁葱葱的田野,显的如此和谐。

二十骑马蹄声连成了一片,在道路上巡查着。

到了一处村子前,骑队缓了下来,大家都在打量着建造着砖墙的一处村子。

“大人,为何允许何队正建此村,还集族而居呢?”薛远上前低语的说着。

何五郎的五十兵,按制都会获得土地,他又迁移到这里,将族人集中建村,有二百户,依此情况,未来又是一个土豪。

王守田微微一笑:“为治之道有缓急,治乱民不可急,急之,则益乱;抚治民不可扰,扰之则不治。”

见薛远迷惑,又说着:“人主之道,在于造器也!”

二十一世纪,普遍的看法是,治民治军都要打散了重编,但是这是依靠着近代现代国家空前绝后的器来维持。

在古代根本不具备这个器,因此如果对付族亲宗亲这类意识,如果强行的话,就是横暴无道,就是违背民情民心,就事实上做出了劳民刮民伤民的事,必会招致严重的后果,对此,王守田十分清楚。

人走得太急,就会跌倒;弦绷得太紧,就会断裂。

为了人主的利益,过于法令峻急,部下和百姓都会反抗,就像理线一样,越理越乱,这是治国的深奥道理。

而前世的王守田,就不明此理,经过失败。

这辈子,自然知道分寸,族亲相聚,结村自保,在这个时代,本是常理,岂可卤莽乱之而失人心?

何五郎要建何家村,由他去,只要自己不断进步,终是能容纳,能消化。

见薛远还在沉思,王守田也不多说,只是指着一个个大水车说着:“看此情况,开垦的不错啊!”

“大人,已经开垦出一万亩,种上春麦,还有五千亩地,是稻种田,出产秧苗,早稻本月底播种,到四月插秧,因此在四月插秧前,总计四万亩地都会开垦完毕。”

“四五月最忙,先是插秧,后是收割小麦,一切完毕,就是分田。”

“恩,辛苦了。”王守田说着,想了想,又说着:“稻田插秧,似乎可以抛秧,这样节省许多民力。”

“……大人何出此言?”薛远猛的抬起头来,震惊的问着。

插秧是农村莳秧的一种普遍方法,又叫插田,一般秧苗长到3~5寸长时即可移栽,即叫插秧。

第一天插秧,称为“开秧门”,主妇要备好饭菜酒肉,供家人和帮工者聚餐。插秧结束,称“关秧门”,插秧结束那天的晚餐,主人家要宴请帮工者,称“打散”。插秧种田时,一天三餐外,还要加两次点心。

这过程非常辛苦,也耗费许多许多钱粮。

“……待稻长成秧苗,在长得不高的时候就把它抛在田里,与插秧不同,它是直接用手抛在田里,比插秧更省时,更轻快些。”

“……”薛远盯着王守田,似乎看一个“何不食肉靡”的人,这插秧,可是自古以来流传的农耕,主公竟然一言改之。

看他的眼神,王守田无奈一笑,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在地球上90年代,还是插秧,小时候七八岁时,就帮外婆插秧,对这辛苦是深为了解。

到了二十多岁时,就全部改成抛秧,能大幅度地减轻劳动强度,这是肯定的,原本一亩,就需要3到5个人工,但是现在只要一人,对着水田抛秧,这是他亲自经历。

有着亲身经历,又根据着资料显示,这不但降低劳动成本,省工,并且还省秧田,提高工效5~8倍,同时没有缓苗期,可比手插秧田,每亩增产一些粮食。

不过,和何家村的性质一样,这事益缓不益急,王守田微微一笑,说着:“此法不必推广,一万亩水田中,你弄出百亩,试下这抛秧,若是失败,当然不提,若是成功,以后推广就是了。”

前世王守田,就是步骤急了,结果弦绷得太紧,断裂了,反而不见其益,只见其过,比如这抛秧,是亲身经过,必是良法,但是若是强行推广,民怨之,只怕立刻有倾覆之祸,到时候,就算日后证明是良法,也已经身死族灭,何益之?

就如隋炀帝开运河,征高丽句,有益子孙千代,却导致百万瓦岗军,天下崩裂,身死族灭!

王守田岂会如此不智?

果然,听见王守田如此说,才在一百亩中实验,薛远立刻恢复了原本恭谨眼神,说着:“主公睿智。”

一行人巡查完毕,策马回城,到了城中中区,薛远就在马上抱拳行礼:“大人,下官告辞了。”

王守田微笑的点了点头,转马向军营而去。

鉴于县城已经满了千户,又获得了大帅批准,可建五营,因此,军营立刻忙碌起来,老营又有活干了,招募了五营新兵。

新兵来源有些复杂,有的是何家人,有的是县里青壮,有的是面向整个文阳镇招募的人手,还有就是王守田的乡人,更有些,是柴嘉不远百里从家乡带来的乡人。

现在这些人,组成五营,刻苦训练着,当然,五营加上二营就是七营,超过了编制,但是新兵训练完毕后,合格者只有十之六七,淘汰了不合格的,就是五营。

对这些新兵,第一个月,还是学习站队列队,并且不再都是枪阵营,更集中训练着刀盾营和弓箭营,并且骑兵也终于编成一队了。

在实践中,王守田听取了实际意见,补充了几个条款,就是弓箭营由于只负责射击,不面对面搏斗,危险性远没有肉搏部队高,为了平衡,射杀三人只计一人之功。

其次,杀山贼和流贼,只计一半功。

再次,为了鼓励军中刻苦训练,每月考核,选拔军中十分之一武艺高强者,获得精卒的待遇,但是下月考核落后,立刻撤消,而杀人得精卒称号者,永不撤消,火长可参与考核,火长以上,不参与考核。

此时,只见营中七百人,操练声连绵,有着老兵示范,新兵训练要顺利多了,这就是从众心理,王守田大是满意。

队伍中,柴嘉虽然身为队正,还是操练着,这时虽然是三月,气温很低,但是只穿了单衣,挥汗如雨。

柴嘉新进,虽然由于见到大帅,提拔成队正,大家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毕竟有些轻视,柴嘉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侥幸,他自动参与训练,并且非常刻苦。

王守田也由他,等一次操练完毕,王守田就令亲兵唤来柴嘉:“你且去擦汗换衣,我等会有话问你。”

“是,大人!”柴嘉应着,他匆忙去了营房,片刻后,就穿戴整齐,出来了。

“柴嘉,听说你的哥哥柴茂森已来,不知他原本是作什么?”

“主公,我哥哥原本就是严山县的司吏,听闻了我作了队正,又知主公英明睿智,因此就带着全家过来投奔主公。”柴嘉拱手说着:“我和我哥哥,都愿意为主公效力,望主公收留。”

王守田脸上露出喜色,说着:“柴嘉你是百人之才,你兄必也是大才也,我愿立刻见之,还请你来引见。”

先不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大才,态度上的确很不错。

“敢不从命?”柴嘉大喜,连忙说着。

出了军营,军营和普通民坊,有着隔离区,空空数百米,敢靠近者,立刻逮捕。

一段路后,就到了民坊区,才到了一处,就见到柴嘉突然说着:“大人请看,这就是舍兄了。”

王守田看了上去,只见一家米店,一个男子正与店铺的主人讨价还价,这个男子三十左右,脸容清秀,有着一些长须,戴着方巾,穿着一身儒衫,看上去并不新,布料也不是很好,却洗得十分干净。

这人要求店铺主人再便宜点。

店铺主人不肯:“唉,这位先生,鄙人这米已经很便宜了,我可是新开到这里,所以才便宜些,本来就便宜了,不可以再让。”

这人微笑的说着:“店家,文阳府,每石米计银一两四钱六分,你却要卖每石米计银一两六钱,这就贵了一钱四分,怎可不降?”

店铺一怔,遇到了熟悉市场的人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着:“文阳府是这个价,可是运来也需要船费啊,这样吧,我最多只降一钱,一两五钱,再多不肯了。”

这人微笑的说着:“如此,多谢店家了。”

就从衣袋里摸出银钱来,这时,王守田心中一动,此人甚知民生啊,当下望了上去,却见此人顶上微微白气,本命之气却也只是白色,不由有些失望。

但是转念一想,却笑自己:“这世界上哪有这样多先天命格贵比县宰的?”

想着,就翻身下马,上前。

这时,这人也看见了一队亲兵拥戴的人群,又看见为首一个年轻人,只见这年轻人一靠近,就拱手为礼:“这位是柴先生吧?”

“不敢,大人莫非就是本县王大人?”这人连忙回礼,说着。

“正是某,闻听柴先生前来,我是不胜欢喜,此处人多,还请柴先生入内说话。”王守田笑的说着,指了指一家酒点:“正好是中午,还允我来作地主之宜。”

第二十四章 羽翼渐丰(下)

蜀中本来就是气候温和,现在又是三月中,加上王守田建县城时,习惯性在街道和城里小河边上种上柳条和树木,其中有不少是桃李,因此街道和河流两岸都是嫣紫姹红,不少地面上都是新绿如茵。

一千二百户,虽然现在集体劳作,但是也有些人在县里,还有些商人前来,并且逢到某些庙会,就早早的有府里商家赶来,又有一些店家索性在县里开店,整个县城,倒也不算冷清了。

在这家酒店上面,一行人上得了酒楼。

柴茂森上了楼,分了主宾坐下,当然有资格坐的只有三人,其它人都散了二桌在外面,不时警惕看着四周。

店家早就守着,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说着:“客官请坐,要点什么呢?”

“有什么菜,不问贵贱,点六七只上来。”王守田随口说着:“酒要拿些好的,不要用渗水的糊弄我!”

“好喽,伙计快给客官烫酒,把我们店里那坛程家老酿开了,给客官端上!”

“是喽!”店小二高唱一声:“给客官上酒喽!”

忙不迭便下楼去了。

这时,柴茂森才仔细打量着王守田,只见王守田衣着也并不出奇,没有穿官服,只穿件灰绸长袍,却显的纤尘不染。

看年纪的确非常年轻,但是黑眸幽亮,意态自若,自然有一种沉稳的气度,教人心折,让他不由暗中点了点头。

顷刻二只菜,就已经送上,酒也温好送上,王守田就举杯相贺,说着:“柴先生,我也不是虚逢,本县已满千户,却是初建,县中连六曹都空了一半,更加不要说其它各房各班了,柴先生能远程而来,足见对我诚意,我先贺先生一杯。”

这话就说的使人舒服,柴茂森一笑,还礼说着:“大人如此厚爱,小人真有惶恐之感,小人才学浅薄,乡间一小吏,哪能得大人如此赞誉?不过大人如是赏识,小人必鞠躬尽瘁,为大人效力!”

“说的好,说的好,我今儿能和柴先生同席举酒,实在缘分不浅,来,吃得痛快!”说罢二人举杯同饮,王守田满脸是笑,又问着:“柴先生远道而来,旁观者清,还请有教于我。”

“我来三日,已见大人开渠田,兴水利,劝农桑,练强兵,的确是不凡气像,不过,我见这县格局,只怕开垦也止于此步了。”

“哦,怎么说?”王守田一怔。

“哥哥,我看外面荒芜的田地多的是,怎么说开垦也止于此步了?”柴嘉也连忙问的说着:“我看再开十万亩绰绰有余。”

“嘿,一县之地开垦十数万亩当然绰绰有余,只是对面就是太素县,川中都据太素县,太素县也算是大县,虽然上次川中都损失巨大,连主将也被大人斩了,但是不可不防备。”柴茂森自然要表现一二,说着:“岂会眼睁睁的看着本县开垦?原本开垦都在县城附近数里之内,当然不要紧,若是在数里外建乡立村,只怕川中都不会坐视,只怕会派兵掠夺,却是枉费功夫。”

“川中都不除,本县难建!”他最后总结的说着。

王守田听了,不由哈哈一笑,说着:“柴先生果是大才,这话说的是,来,我们再喝一杯。”

等这杯又一次一饮而尽,王守田就隆重说着:“柴先生,你就先在本县担任令吏,待县中建制,再提拔不迟,如何?”

“敢不从命?臣拜见主公。”柴茂森起身,行大礼。

既然拜了,确定了君臣名分,气氛就不一样了,再次入座后,柴茂森就说着:“不过主公近期不必担心,柳思明是一镇之主,死是大事。”

“小敛、大敛、寻冢、刻谥印、殡尸、大遣奠、守孝,就算现在从简,一个月也拿不下来,前后必须二个月。”

“再加上新主登位,熟悉军政,也需要时间,因此六月之前,主公不必担忧。”

王守田连连点头,在地球的他当然不知道这些说的什么,现在继承了记忆,却是知道,比如说谥印,这就是刻有谥号的玉印。

古时帝王诸侯大臣死后,依照其生平行为给予一个谥号。将谥号刻在玺和印之上,随同棺柩一起葬入陵墓,即为谥印,据说死后以此号令鬼神。

而殡尸即是停尸,尸体敛而未葬称殡,故尸体入棺至下葬前为殡尸。殡尸时间长短因身份高低而异,身份越高的殡尸时间越长。

守孝即子孙守哀,最高古代丧礼规定三年,后来减为一百天,再省作四十九天,最后最简也要二十七日。

总之,古代这套程序,特别是有身份的人这套程序,时间很长,到六月之前没有问题,还是比较切实。

王守田连连点头,说着:“善!”

一场酒后,到了下午一点左右,才散去,王守田命他今日休息,明天一早到县衙报道,柴茂森也立刻答应了。

等王守田回来,就见到县衙外面,有五十余骑,个个牵着战马,身上有着凛然之气,见了王守田也不行礼,不由吃了一惊。

二个中年武将立在门口,并不进去,见王守田前来,他们上前,问着:“是王校尉吗?”

问的是军职。

“正是我,你们是?”

“末将贾斗(张忠禄)见过校尉。”这二人中,一人并不行跪礼,行了军礼,还有一人行跪礼。

“你们是?”王守田皱眉,询问的说着,听了介绍,才知道,贾斗是大帅亲将,虽然只有一队(五十人),但是却是骑兵,因此官位也是果毅校尉,这次是大帅派遣,临时听候差谴,由于官位相当,又是大帅亲军,自然不行跪礼。

张忠禄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却是原本大帅府的一个陪戎校尉,据说原本是早早跟着大帅的亲兵,只是此人为人刻板严肃,对人情并不是很通融,因此始终无法提拔,当到九品已经到顶了,这次应着王守田要求,被派前来。

王守田连忙说着:“两位请进,对了,其它骑兵,就进军营,已经建有营房,我已经吩咐准备了食宿。”

贾斗点了点头,对着后面一个副手说了一声,而王守田也说了一声,派一个亲兵带领,只听“轰”的声音,没有多少时间,一行骑兵就远去了,只留下二个亲兵。

始终,这队骑兵并没有对王守田行礼,不由让王守田暗惊牙兵之桀骜。

对贾斗与张忠禄的到来,王守田自然是非常感谢,将二人迎进县衙内招待,问了还没有用过中餐,立刻下令衙门内开宴。

如果来不及准备,就去外面酒店购买。

在王守田的命令下,才一刻时间,就立刻上菜,连连上着二十几只菜,王守田亲自端壶上酒。

贾斗与张忠禄都是典型的古代军人,顿时大吃大喝了起来。

等吃了差不多了,贾斗就说着:“这次我奉大帅的命令,必会听候你的调遣,你放心好了,某家这五十多儿郎,都是军中精锐,就算川中都出动,也可一战。”

这王守田当然相信,因为整个镇里,也只有二百精骑,其主将丁虎臣、二个营正郑大成、许令都是熟悉,当然再下面就不太熟悉了。

前世丁虎臣却是忠臣,蒙老帅大恩,要护卫少主,最后关头还企图拯救王守田,但是下面许令却兵变,杀了主将。

心中感慨万千,却不露声色,说着:“贾校尉能来,我就放心了,贾校尉远道而来,必是辛苦,来人啊,送上礼物。”

一声令下,一人就端着二盘银子过来,一盘是一百两,整整二十个银锭,一盘就只有八个银锭四十两了。

“贾校尉,请笑纳!”一百两银子送上。

贾斗眼睛一亮,顿时热情了许多,说着:“王大人果是豪爽,难怪能斩得陈翔,这某家就收下了。”

说着,一挥手,一个亲兵就上前收下了。

“张校尉,这次你过来,却想由你担任着军中军法官,以及县中法曹之司郎,如何?”

张忠禄却不敢如此,他跪下行礼,粗声说着:“是,军中以律法为尊,没有军纪军律,言何成军?标下应命,只望大人不要随意改动军法就是了。”

这话说的蹊跷,王守田看了他一眼,有些留意,却说着:“起来吧,来人,也给张校尉这些安家费。”

张忠禄也就不推辞,收下谢了。

再继续陪着喝酒,王守田眼睛都有些直了,终于,将这两人送走,王守田慢悠悠地来到书房。

县衙书房,才初建,也就几十本书,王守田唤着:“叫王旦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军人过来,见了王守田,就是“啪”的行礼,这是王家的族人,实际上,按照辈分,王守田还要叫声叔呢,虽然有些远,原本是一个火长。

“王旦,你是我王家的人,这次张忠禄来了,我派你当他的副手,你要好好跟着他学习怎么样背诵军法,多学点本事,以后不管是县里的兵曹,还是军中军法官,都是有位置的!”

“大人放心,我知道,这是要事事掌握在王家自己手中。”

“说的好,你明白就好,还有几个王家的人,你多带着培养,明白吧?”

“明白!”王旦干脆的说着。

王守田非常满意,在古代,家族的凝聚力的确不是外人能比喻,朱元璋当初掌兵,用的全部是乡人,由于朱元璋亲族不大,没有人可用,这人就收了几十个义子,靠着他们来监督全军,当的也是监督和执法的官。

后来当然义子死的越来越少,幸存的越来越少,最后据说只有一个义子幸存。

但是也可见这亲族的威力了,王守田也不会在这方面逆天。

不过如此,整个体系,就完备了,可所谓羽翼渐丰。

第二十五章 素儿(上)

汲水县上,白气氤氲,一朵白气凝聚的云气,在天空上运转着。

汲水河中,一股赤黄相间的气,缓缓流动,渐渐凝聚。

蜀中有河流1400条,流域面积在500平方公里以上的有343条,这汲水河只是其中之一,只是这河都相互连接,总称蜀江,贯穿蜀地,终入长江。

因此汲水河也有着船只来往,只见这一天,一条双层大官船,沿河而去,这条官船,才在汲水县里补充了一些货物。

汲水县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到了四月,也越来越稳定,来往商人有百数,县里也开着各种各样店,倒也不怕补充不了一些食物。

只见一行奴仆,跳着担子,将一些新鲜的鱼肉和蔬菜运到了甲板上。

此时,是下午一点,甲板上最是平静,按照习惯,主人会睡一会,各家眷也都习惯了这个习惯,只有仆人在清扫着船,而厨子接着蔬菜,在准备晚上用的酒菜。

素儿打了个哈欠,走在甲板上,她看似一个丫鬟,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明眸皓齿,柳条细腰,看上去就是美人胎子,穿着绿色衣裙,但是手脚还有头发上戴的首饰,却不像是丫鬟,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站在船上,可以看到蔚蓝色的天空,水流却平静缓和,素儿手拿一把小扇,遮住斜射过来的阳光,抬头看上:“蓝姨,您叫我?素儿来了。”

她的声音清脆如铃铛。

“嗳,我在这里,你过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回答的说着。

蓝姨是女管家,船上的事,全由她一手操办。

这两层官船,有房间,蓝姨招呼素儿上到了一个房间的桌子旁坐下,并且上了茶。

四月春风轻轻吹过,茶香很快溢满房间。

素儿放下扇子,端起茶轻轻吹一下,浅尝了一口,笑的说着:“好喝的茶,谢谢蓝姨款待了!”

蓝姨目光扫过她的茶杯,说着:“这是一位沿途的官员送了,大人赏了点我,我自己也很喜欢,可惜不多了。”

素儿笑了:“蓝姨很得大人信任,这赏赐总会继续有!”

蓝姨听了,笑得很开心,说着:“是呀,上个月夫人又赏了一匹布,我是作牛作马也还不清主家的恩情啊!”

“蓝姨这次来,是叫我作什么呢?”素儿又问的说着。

蓝姨压低了声音:“呵呵,听说素儿能算卦,能算运啊,你能帮我算下吗?”

“才会一点点而已!”素儿谦虚了一句,但是小小面孔上,还是浮现出喜悦的神色:“蓝姨要,我就帮你算算。”

“别忙,喝了茶再算。”蓝姨笑眯眯的说着。

“恩!”素儿又喝了一大口,然后凝神看向蓝姨,目光清如秋水,片刻后,她取出几个铜钱,又洒了一下,最后,有些疲倦的松下来。

“蓝姨,我看你红气隐隐,却是主杀呢!”

“那怎么办?”蓝姨连忙问着。

“没事,看卦相上说,你有凶中带吉的意思,是先凶后吉,没有什么大妨,说不定以后还会发达呢!”

“呵呵,素儿真是神准啊,难道主人这样喜欢你。”

素儿也笑了:“一点小本事而已!”

说到这里,她“咦”的一声,就觉得头有些晕了,她连忙扶着桌子。

“呵呵,素儿啊,你算卦算的这样准,今天可有没有给自己算个卦呢?”蓝姨笑眯眯的说着。

素儿勉强抬头,说着:“哎,算自己总算不太准……”

话还没有落,她猛的从蓝姨眼中看见了凶光,她的话一下子停了。

蓝姨继续说:“哎呀,你怎么不说了?”

亮晶晶的冷汗从素儿的额头冒出来,她身体摇摆着,嘶声对着蓝姨说着:“你,你给我下了药。”

“是下了药,不过素儿你放心,不是毒药……船上也没啥毒药啊,这只是迷魂药,夫人给的!”蓝姨收敛了笑意,说着:“你长的漂亮,小小年纪就一副狐狸,还会算卦,引得大人重视,你存什么心思?”

“如果仅仅想争宠,夫人量大,还总容得下,可是你总借口卦相,引得大人言听计从,这还得了?”

“素儿啊,你不慎落水,夫人和我都很悲痛啊,你放心,你的家人,夫人和大人都会好好抚恤,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到最后,素儿已经动弹不得,她努力的想挣扎,却越来越迷糊,虽然不至于昏迷,却也什么也看不清。

片刻后,蓝姨将她扶到了船边上,说着:“下辈子,你投个好胎吧!”

说着,用手一推,只见“扑通”一声,素儿就一头扎了下去,没有半点挣扎,就沉了下去。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金色的霞光,映出蓝姨的影子,蓝姨这时,也没有笑颜,叹了口气,双手合十。

阳光清朗地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周围都静悄悄。

这时,主人杨世成已经醒来,而一个夫人正在陪着他,这位夫人,长着瓜子脸,妩媚动人,体态窈窕,二十多岁左右。

杨世成在说着:“夫人,这次我们出使成都镇,顺利返回,大帅必有赏识,而且还得了不少财货,嘿嘿。”

这位夫人眼波流转,莞尔而笑,细声说着:“大人,您是大帅亲侄,一向对您器重,这次回去,说不定又会升官了。”

这话说得杨世成哈哈大笑:“哎呀,夫人,你的话可真是贴心呀。”

这时,有人来报:“大人,这次礼物都已经归档,已经处理完毕,您是不是看看?”

杨世成点头说着:“叫他进来吧。”

一人总管模样,上前磕头,说着:“盘点着,有白银二千四百五十七两,黄金五百六十一两,明珠二斗,丝绸二十五匹,玉雕七个,特别是里面有一个青玉雕龙,虽然不是正龙,却也是夔龙。”

杨世成大喜,说着:“拿上来看看。”

当下,一个丫鬟就拿过一个盘子,上面就有数块玉,其中最上一块,就是夔龙玉。

这玉玉质纯正,雕琢成夔龙,形神兼备,当下就吸引了杨世成的目光。

夔龙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以直线为主,弧线为辅,具有古拙的美感。

见杨世成爱不释手,这夫人眼光清幽,轻轻笑着说着:“大人,这玉虽好,却不是大人现在能用的,若是给大帅和世子知道……”

听了这话,杨世成不由打了个寒战,心神一懔。

此等龙物,都是皇家所有,或者赐爵在伯以上的食鼎之家才有,连大帅也没有拥有,自己拥有了,这就麻烦了。

虽然自己是大帅侄子,这些礼物可任意取拿,但唯此件,却也不可不谨慎。

只是他观看着这玉,却总觉得它有着种魔力,吸引着眼光,让人爱不释手。

若是王守田在,必会看见这玉光闪烁着青色。

反复观摩片刻,杨世成不由暗暗地叹气:“唤素儿来,让她占下是吉是凶。”

听了这话,夫人低着头,眸子里闪过寒光。

哼,遇到大事,就想着素儿,这还了得?幸亏今日下了决心。

果然,片刻之后,一声尖叫:“不好了,素儿落水啦!”

听了这话,杨世成手一颤抖,这玉就落下,幸亏在地上铺着厚地毯,这玉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却丝毫无损。

接下来,他愤怒咆哮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怎么回事,快救她上来!”

船上顿时一片喧哗,大量人手从船里涌出,还有十余甲兵。

但是此时折腾,又有何用,不断有人下水,却也摸不着人,渐渐的,夕阳而下,河面上波光连连。

眼见夕阳而下,几番打捞无功,杨世成依旧立在船头,脸色铁青。

夫人上前,拿衣披上,却不说话。

她天赋聪明,岂会在这时开口,引的他的疑惑?

她不说话,杨世成却醒了,他脸色由铁青变成灰白,叹着:“仙师说我得此女,以后贵不可言,现在中途落水,莫非我就没有这个命?”

说完了这句,又无力挥了挥手:“不必捞了,开船吧,在夜前赶到下一县!”

“是,大人!”下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夫人听了这话,见他黯然回船,原本激烈慷慨之气已经消失了大半,不由突然之间心中一凉,似乎自己真的作错了大事。

但是这时,当然无法后悔,她按捺着自己不安,跟了上去,而在船上,自然有人发令收兵,片刻之后船继续远去,没有多少时间,就消失了这段水域。

汲水淙淙而流,水质奇佳,入一片清凉,到了夜中,突然之间,一片河面上,有着一圈圈涟漪似的光茫,如有人,就可闻到一股香味,片刻之后,一个尸体浮了上来。

若是平常浮尸,就算时日尚浅,此时也不炎热,不会发出恶臭,不会爬满苍蝇,但是也会四肢和身体浮肿,面目狰狞变形,哪怕生前再是美女也一样。

可此时,这少女浮在水面上,眉目如画,哪见丝毫浮钟,只似乎睡着了一样。

一股赤中带黄的气,缓缓自七窍流入。

第二十五章 素儿(下)

四月二十,却是清和节

“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清和节当春”,正是说明此节日。

每到清和节,便要聚到山上采青。

男人有男人的活,一行女人就出了门,集体去洗衣服,说是洗衣服,实际上就是在河水边游玩。

王氏自然也去了,而赵婉随之,几个小姑娘小媳妇都跟着,后面还有几个人挑着食盒跟着。

王守田当上八品官后,别说王家宗族内,就是乡里,也有许多人来奉承她,其中竟然有送田产,送县里店房。

一些乡里破落的人家,商量了一下,就带着薄田来投身为仆,以图荫庇,自然就是王家的佃户了。

这大半年过来,家中仆人和丫鬟,增长了数倍。

这不,有好几家小姑娘小媳妇都跟着,不仅仅是一人了。

荷桂也春风得意,名副其实大管家了。

这时春到四月二十,天气转暖,老夫人穿着天青色衣裙,而赵婉几乎同时,各戴着首饰,在一群人的拥戴下,赏看着河流。

只见河水碧绿,湖面如镜,水波不兴,水里有鱼悠悠地游来游去,配着碧树绿草,春光鳞鳞。

玩赏了片刻,就在一处草地上,这些媳妇姑娘,将油布摊开,就把食盒里菜肴端上来,又有着众多点心,一行人拿着碗盏杯箸布着,让周围乡里的人看了,就忍不住羡慕,现在乡里有这气派,就是王家了,连里长家都逊色一分。

王氏看了,只是笑,眯着眼,看向湖中,才猛然之间,突然见到河流中央隐隐,泛着红光,她心里奇怪,仔细看去,见它渐渐浮进,见是一片,想了下,她“啊”的一声,站了起来:“嫂嫂姑娘们,你们仔细看,这是不是一个人?”

荷桂一惊,站起来一看,皱眉,说着:“的确是,难道是前天大雨,冲下的人?”

前天下大雨,不少民宅在暴雨中坍塌,县城街道上的积水都可以行船,据说有好几个人失水落难。

一个媳妇就说着:“好霉气,遇到这个,老夫人,我们不如避开吧?”

遇到浮尸自然是霉气。

若是在以前,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多事,现在却不一样,她微微呵斥的说着:“哪能这样,看见了,岂不能管管,人死入土为安,没有遇到就算了,遇到了,一口薄棺材又值几分银子?”

说着,就让家丁去查看下。

这家丁叫董二,是个矮胖汉子,听了也觉得霉气,不过夫人吩咐了,也只得应着,带着二个人上前,迎着河水。

这河中,有一处是狭窄,有个小桥,这桥非常简单,就是几根树干搭了,这时一行人上前,先用着竹杆子拉着人,赶向岸边,还有一个就跳到水边捞人。

老夫人站着远眺河面,这时,一片天晴,望去,太阳悬挂在一碧如洗的青空上,水面寥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红色一片,又带着黄色。

心中琢磨着,就见稍远处家丁喊着:“是个人,是个少女,看样子还没有浮肿呢!”

“快捞上来!”老夫人连忙说着。

等捞了上来,却见家丁董二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老夫人微微皱眉,说着:“这样惊慌干什么?”

过了片刻,老夫人过去一看,也不由目瞪口呆。

这个尸体是个小姑娘,身体没有浮肿,躺在岸上,眉目如画,似乎睡着了一样,这种诡异的情况,顿时使一些姑娘媳妇心中一凉,连连后退。

老夫人定了定神,说着:“惊什么,这是才落水的姑娘,过去看看有没有气?”

荷桂胆大,她上前,先摸了摸鼻息,摇摇头,不过还是把姑娘拉起,对着背猛一敲,说来也奇怪,只敲了几下,这小姑娘就“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水。

荷桂大喜,放平再摸了摸鼻息,就叫的说着:“有气了。”

众人都立刻舒了一口气,老夫人就说着:“看你们吓的,这明明是入水不长的小姑娘,来,把她放到油布上。”

这时,就没有人怕了,几人上前,扶着让她躺在油布上。

这时仔细端详,不由人人称奇,这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明眸皓齿,柳条细腰,看上去就是美人胎子,穿着绿色衣裙,看衣服式样有点像丫鬟,又或者是旁出的一些家的小姐。

“婆婆你看!”赵婉这时开口了,只是一指,大家都注意了,这小姑娘身上手上,还有发上的首饰,竟然一个都没有掉,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哎呀,这些首饰可很值钱,莫非是哪个官家旁出的小姐?”荷桂尖声说着,嫡出的小姐服饰不一样,大家却不作此猜测。

见到有着一些乡人围观过来,赵婉又轻声对着王氏说着:“婆婆,这里人多,不是好地方,再说这位小姑娘也不能在这里晒着。”

一提醒,王氏立刻大悟,说着:“媳妇说的对,来人,把这个小姑娘抬起来,带走,我们现在就回家去,对了,再把乡里的张医师请来。”

一行人应着,也没有心思游玩,带着食盒的带着食盒,包着油布里的小姑娘,几个小媳妇就抬着,这小姑娘也不重,很快就到了王家,到了王家,门关上了,一些围观的乡人还没有散去,在外面议论着。

没有多少时间,张医师就带着一个药盒,跟着一个小厮进去了。

这时,庭院里,已经弥漫着鸡汤的味道,让突然不由咽了下口水,这可是乌骨鸡,等闲家里谁能吃到?

“张医师,你进去看看。”赵婉微微行礼,提醒的说着,他的神态,已经落入她的眼神之中。

听着王家媳妇一声呼喊,张医师打了激灵,心里想着:“这小娘子也真有福气,她男人当了大官,不可怠慢。”

张医师下意识的应着,说着:“我这就去看看……”

进去片刻,张医师就出来了,说着:“没什么大妨,已经醒了,就是脉气弱了些,开贴药平心静气就行。”

这时,一个丫鬟出来,说着:“里面的醒了,想见见老夫人和夫人。”

“不要紧吧?”赵婉看向张医师。

“不要紧,只要不多吹风就可。”张医师说着。

赵婉也就命这个丫鬟把她扶出来,就在外面的小厅里见了。

过了一会,丫鬟扶着一个少女出来,这衣服已经换了,到了里面,对着王氏和赵婉行礼:“老夫人,夫人!”

众人都看去,只见她脸色稍有些苍白,却更显的眉目如画,眸子如幽亮的星子,肌肤白嫩,五官精致,真是美人胚子一个。

“小姐不必多礼,您这是?”王氏问着。

“……妾身是苏家二娘的女儿,名素儿,这次父亲乘船回去,据说要去江南,沿着入江,不想甲板路滑,我就落到水里,想喊无人应,昏了过去,多亏老夫人和夫人相救。”她声音娇柔的说着话。

不知道为何,她柔柔的说着,却带着令人怜惜的味道,一下子就使人相信了她的话,再说,又有着昂贵的珠宝为证。

王氏立刻说着:“原来是苏家小姐,我这就派人去打听,有没有船等着。”

见她弱不禁风的模样,又连忙爱惜的说着:“苏小姐,你落水受寒,还是到里面休息,不必多说。”

苏素儿也就行一礼,由丫鬟带着进去。

等她离去,小厅里的人才舒了一口气,夫人就说着:“派董二骑马沿河去看看,有没有苏家的船……张医师,你辛苦了。”

说着,就使人拿出了二小串铜钱,这就是二百文,很不错的报酬了。

赵婉笑了笑,说着:“张医师辛苦了,再给他带只鸡回去,以后苏小姐还要多看看。”

丫鬟看向王氏,见没有意见,就应着一声。

张医师把铜钱置在手里,又说着:“这个,医酬我只收一百文的,怎么好意思收二百,还有夫人赏的鸡……”

可是手却紧紧抓着铜钱,让人一看就发笑。

王氏却不笑,说着:“眼见这苏小姐还要看上几次,你过来总是麻烦,收下吧,张医师一向都为乡里治病,拿只鸡也没有啥!”

张医师听了,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往腰里揣着,口里说:“也罢,多谢老夫人和夫人赏了!”

又转回头对着小厮说着:“还不拿了谢恩!”

说了一会,见小厮拿了一只鸡,就千恩万谢,笑眯眯的出去了。

下午的事先不说,无非就是这些,转眼之间,就是入夜,天空明月照耀了下去,王家的人都睡了。

一处房间,门户紧闭,外面月光明亮,里面却漆黑一片,片刻后,又见丝丝红中带黄的的气息渗透出来。

只见这姑娘七窍内,渗出丝丝光来,若是外人看见,岂不吓死?

最后,这些七窍的气,完全收敛,她睁开了眼:“食了人食,闻了人气,终于完成了,这家就是真人当日说的潜龙——谁祭我,谁就是潜龙?”

“可是我观家中气象,却并不怎么样,难道就落在这个潜字上?”她有些迷惑不解:“现在还没有彻底勃发?”

转眼,她又平息了迷惑:“这真人虽然下手极狠,击破我的元神,但是的确有真本事,他的批示应该不错。”

“我是汲水,汲水非我,只是一丝龙气元神,但是只要扶得龙庭,我也终可长出完整的元神,成为这五百里汲水的龙神……咦,这躯体天赋异秉,极有灵验,却是天赐我神通了。”

想到这里,她垂下眼,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十六章 突破(上)

五月

阳光已经很炽热,就算是上午,也有着可怕的蒸闷,去年冬天种的麦子已经基本上成熟,新稻长的十分茂盛。

当一阵风穿过时,使人全身一爽。

在这样气候中,王守田却还在田地里,转眼看向麦田。

三千亩,一大片麦海,金灿灿的阳光下闪耀着光,一看就使人舒服,王守田眯着眼,说着:“这麦何时可收割?”

“就在今明二天之内了。”薛远应的说着:“现在,就可收割,只等大人下令!”

“很好,分田的准备呢?”王守田说着。

“二个月来,已经划分了田地,各户已经认了自己的田地,只等大人一声令下,正式分田了。”薛远指着在田里忙碌的农民,说着。

“大善,果是未雨绸缪。”王守田昂首笑了起来:“我命令,收割!”

“遵命!”这道命令下去,顿时,骑兵传达命令,片刻,六千人,手持镰刀扁担等农具,分成十二个洪流,涌向三千亩的麦田中。

青壮收割,妇女打捆,老幼捡麦穗,一切都井井有条。

收割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光彩,这是希望的光,王守田转身令着:“先以一亩之地麦子称重。”

“遵命!”柴茂森应的说着,他立刻派人集中先收割一亩地,并且去称重。

半小时后,一亩麦地产出已经出来:“回禀大人,亩产二石。”

“就以此为基,亩产二石,三千亩出产六千石,上报于大帅!”王守田对着赖同玉命令的说着。

“遵命!”由于公文早已写好,赖同玉在一行中,增添了一些数字,就写完了。

王守田展开一看,不由一笑,说着:“立刻快马传递给大帅!”

“是!”就有二骑,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主公,现在天热,是不是避避?”薛远问着:“此处有我们就可。”

王守田摇头,说着:“今天不必。”

随着收割,百姓喜色越来越浓,虽是劳累而不惧,王守田感受着一个个心情,观看顶上云气,白气已经浓郁之极,金印存放不下,大量白气散失,实在可惜。

现在诸事都办,就等大帅册封旨意了。

此时,是垂正十二年,纵观当时天下形势,皇室逐渐式微,藩镇势力日趋庞大,不断扩展着军力,王守田深知,以后十年,藩镇相互吞并,就会诞生秦、晋、梁等王,争夺天下。

而在不知不觉中,草上胡人也在激烈统一,并且诞生着霸主,日后三十万铁骑,进击中原之地。

在这等形势下,王守田只有逆流而上,争分夺秒,现在就是又一次考验和进步。

汲水县到文阳府,不过百里,快马加鞭,只要二小时就到了府城。

此时,书房中,王遵之闭着眼假寐,近侍见了,赶忙就近前请示:“大帅,中午应该安歇片刻罢?”

“我不用,还要再想些事,你们都下去吧!”

王遵之坐了一会儿,只觉觉万绪纷来。

柳思明虽然死了,可自己也精力不济,再难亲自讨伐,但是如是不能迅速吞并此镇,只怕……

蜀地众镇,现在占领成都的大帅魏存东最强,已经占领三镇,如果这势头再下去,再给他占领二镇,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己身为一镇之主,名义上有四县一府,可真正掌握的,也只有二千亲兵,就算在二千亲兵中,缓急可济忠心耿耿的却寥寥无几。

自己还驾御的住,但是如是让他们忠心于田儿,还真是一眼望去,人尽可疑,想来也真令人寒心。

不过,田儿也争气,白手起家建了汲水县。

要知道,自己虽然是大帅,但是手中只有一县一府,供养牙兵都很吃力,不时还要被牙将所索取钱粮,哪有多少多余。

虽然早咬着牙,准备支援田儿一些,也是不多,现在田儿基本上白手起家,却真真解决了难题。

就在这时,远处门敲响了:“大帅,汲水县来报!”

听了这话,王遵之霍然而起,来到门前,打开了门,还没有等禀告,就取下了这张公文,展开一看,“今开良田三万亩,中田一万亩……割麦,计六千石”,顿时大喜。

凡事都有法度,就算是一镇之主,也不能随意提拔,王守田报上开垦四万亩,得六千石麦子,这就是真金白银的政绩,王遵之岂不大喜。

回去,从桌上取出一张任命书,以及一个金印,展开一看,见并不弊端,就令人说着:“宣李显,速将此令,传于汲水县。”

“遵命!”近侍立刻应着。

这时李显正在一处东面厢房里办公,接到这公文,才展开一看,就合上,说着:“我这就出行。”

心中一叹,虽然早已经知道大帅心意,但是这次不经过讨论,就发布任命,就非常明显的暗示了。

甚至不能说是暗示,是明示。

汲水县,继续在收割中忙碌着,中午时分,三千亩全部收割完毕,一捆捆扎到了县城之中去。

这时,已经有十个石磨一字排开,都是用驴,百姓欢呼着,将麦子倒入,驴拉着,通过碾滚子在碾盘上的来回滚动达到碾轧脱壳的目的。

这是用两块有一定厚度的扁圆柱形的石头制成磨扇,上扇有磨眼,磨面的时候,谷物通过磨眼流入磨膛,均匀地分布在四周,被磨成粉末,从夹缝中流到磨盘上,过罗筛去麸皮等就得到面粉。

而麸皮也可以当作饲料使用,比如喂猪就不错。

“传我命令,发下号令,面粉和麸皮要统计,每石小麦,可出麦粉多少?”

“惯例是七成!”薛远说着。

“六千石麦子,就只能出四千石面粉,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石,这次不能按照户数来,必须按照人口来,我们有多少人?”

“主公,有人口五千八百四十一人。”

“那就按照发下一半的标准,每人三斗面粉,一斗麸皮发下,并且领面粉时,也领田宅书,等大帅命令一到,就发下。”

“主公,这剩余的可不多了!”薛远皱着眉说着。

“以后只要维持军队,并且到了下月底,就是稻田成熟了,这可不是六千石了,稻子亩产有多少,有四石不?”

王守田隐隐记得地球上有条记录。

《史记·河渠书》载河东守潘系之言:“穿渠引汾,溉皮氏、汾阴下,引河溉汾阴、蒲坂下,度可得五千顷。五千顷故尽河需弃地,民茭牧其中耳。今溉田之,度可得谷二百万石以上。”

这就是说,灌溉水稻田的平均亩产是四石。

这还不考虑着高产良田。

果然,薛远一沉吟,就说着:“我观此田,有之。”

“那就对了,稻田总计有三万亩,可得十二万石,还忧粮食不成?”王守田哈哈笑着的说着。

“是,主公!”

“不过,这三千亩麦田无人打搅,这三万亩稻田,未必就没有打搅了。”王守田眯着眼,看向远处:“我当绸缪之。”

这打搅,不但是内,也是外。

一年二季,就有二十万石,是何等概念?

大帅别看拥有一府一县,但是被分配了去,实际上收入也未必有这样多的粮食!

这是由于,在别的府县,有着地主和豪强,有着官吏盘剥,因此百姓负担超过了五成,但是大帅拿到手的,十五分之一都不到!

而汲水县除了后面一些地主,在这四万亩里,没有任何地主豪强,官吏也不多,因此直接获得一半,由此可见王守田现在的经济实力了。

十万石粮食,就算是极辛苦锻炼的士兵,日食5升,也可养上二千人,更加不要说不断增长流民了,每增长一千户,就可养兵一倍!

想到这里,王守田才深刻理解到,当年为什么屯田于汲水县的李承业,第二年就能反攻为守,打下川中都,并且还主动将太素县交给自己(当时自己大喜,认为他忠心耿耿),并且有这样多的人才依附,以及造反的本钱——实是粮足兵精啊!

太素县并非是空白地,自己得了,也只能依惯抽取十分之一赋税,还惹得百姓怨言,而李承业只要有着汲水县,不断吸取流民,就有着推翻自己的本钱!

可惜前世,竟然对这个关键不知,以为自己掌握了二府七县,远在一县之上,不想在实力上,最多的旗鼓相当!

再怎么样有天命,气运也不是凭空而来,唯有掌握了这帝王之资,李承业才一发不可收拾——如龙得水。

王守田舒出一口气,这关键也不是立刻想到的,而是今日算到产出,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关键。

不过,这十万石,自己不能全拿,可以送一半给大帅!

从思考中醒来,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文吏已经将一卷卷文书都叠在了长桌上,忙的满头是汗。

而一边的官吏,将已经磨出的面粉和麸皮分成二半。

王守田就问着:“授田书可准备完了?”

“大人,一千二百十一户,已经基本准备完毕,就等大人下达命令了。”

王守田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顶上的云气,就这片刻,顶上云气又浓了不少!

就在这时,远处有着骑兵的声音,一骑先进来,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报,秘书郎李显,带着大帅令喻来了。”

第二十六章 突破(下)

计议已定,一行人立刻迎接出去。

李显没有上轿,照样是骑马,带着十数随从,前呼后拥来到了汲水县。

王守田大开城门,将使者迎向县衙。

李显神色严峻,说着:“不必,就广场上宣令吧!”

王守田一怔,又指着一台说着:“请上宣命。”

这台高三米,本是王守田在上面监督磨面所用,这时正适宜,李显大步而上,站在了高台上。

这时百姓都也纷纷跪下,一时间鸦雀无声。

而王守田带着人,在高台上端端正正跪下,行了大礼,大声说着:“臣等恭迎大帅之命!”

李显展开任命书,宣读:“奉命:果毅校尉、典农都尉王守田,屯田开垦,招募流亡,户籍千户,功劳显著,特任命为汲水县县令,兼宣武校尉,以牧民之,可任命八品以下县内官吏!”

“谢大帅!”王守田带头跪拜了下来,磕头谢恩。

就在册封的一瞬间,顶上云气顿时起了变化,丝丝白气形成了云气,隐隐有着一印之相,只是这印动摇不定,或隐或现,却并不稳固。

王守田吃了一惊,难道自己集了如此多气数,再加上大帅任命,还是无法突破命格?

但是这时,自然不及细想,李显这时下来,带着微笑说着:“王大人,大帅已经命我带来汲水县印信,你收下吧!”

说着,就把一张文书和一个金印递了过来。

王守田连忙上前接了,他稍微一看,就把手中任命书放下,抬头对李显说着:“李大人,还请稍待,我这就任命官吏,以求大帅批准。”

李显微微一笑:“这个当然!”

王守田上了台,取出数张任命书,就立刻有人拿来印泥,就用新的汲水县正印印了上去,然后就宣读。

“令吏薛远何在?”

“小吏在!”薛远出来二步,跪倒在地。

“你治民有方,特任命你为汲水县正九品主薄,掌管文书,常参机要,总领衙事。”王守田宣读着。

“下官领命!”薛远猛的一磕头。

就在磕头之间,薛远顶上云气顿时起了变化,丝丝白气形成了云气,形成了一个小印,却非常清晰,这就是官命了,不过本命白气依旧,并没有发生变化。

几乎同时,王守田感觉到自己的云气猛的一动,一边分神看去,一边喝着:“令吏赖同玉何在?”

“小吏在!”赖同玉出来二步,跪倒在地。

“你熟悉政事,特任命你为汲水县正九品吏曹司,掌管县内吏员人事。”王守田宣读着任命。

“下官领命!”赖同玉猛的一磕头。

就在磕头之间,赖同玉顶上云气同样起了变化,但是和薛远不同,只见灰气全消,形成了一个小印,这印里,不但有着白气涌入,还有着五分之一的金黄气充满其中。

这就是祖先庇佑的气数,几乎同时,自己顶上的变化,却使王守田大喜,只见本来或隐或现的官印,又厚实了几分。

果然得了人才,就可稳固自己的命格和气运。

“令吏柴茂森,特任命你为汲水县正九品户曹司!”

“令吏徐六郎,特任命你为汲水县正九品仓曹司!”

“陪戎校尉张忠禄,特任命你为汲水县正九品法曹司!”

“副队正王旦,去掉军职,特任命你为汲水县正九品兵曹司!”

“以上任命,各司其职,望你等忠于职守,戮力公事。”王守田最后说着。

“谢大帅,谢大人!”这一行人,一起磕头。

顿时,这个县衙,除了县丞和县尉,其它的全部建了,实际上缺少了县丞和县尉,并不影响总体结构的建立。

整体县衙制度一建,大批云气下降,这时,王守田顶上金印已经非常厚实,但是就缺了一点,无法彻底突破,而云气也不得真正进入金印,时间长了可是会消散,王守田心中一惊,难道必须自己杀人夺运才可?

心中度量,却要行最后一着:“薛主薄何在?”

“下官在!”

“民无田不安,令你等立刻授田放粮!”

“遵命!”

薛远就上了桌子,这时,衙役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顿时百姓欢呼着,又期待着望向着赶过来的薛远。

三人一组,有十组,就着文书和大斗,就开始发放田亩地契和粮食了。

百姓欢喜跳跃,由于原本就是军屯,因此编制严格,户主分成十队,排着领着文书和粮食。

这些百姓,个个手脚上都是老茧,领了文书和粮食,这些人先给发的官吏磕头,又跑到高台下,对着王守田磕头。

不少人泪流满面:“青天大老爷啊,青天大老爷啊,小人给你磕头了呀!”

“碰碰”之声,磕在地上,连高台上都听见,面上肿了都不顾。

一千二百户,分成十队,就是百许人,文书事先又准备好了,分起来很快,前面的人还领到了粮,后面就领不到——还没有碾出来呢!

但是后来者,并不介意,哆嗦着拿着文书,人人欢呼,等所有人都领完了,这六千人,就一起跪在地上,一起磕头:“青天大老爷啊,青天大老爷啊,小人给你磕头了呀!”

“大人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加官晋爵啊!”

这六千人的声音,泪留满面,一起高喊,其中还有女人小孩,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这声几乎响彻天空,冲上云宵。

而在高台王守田的身边,一直站着的李显,静静的看着,眸子中闪着精光,见此情况,不由变色,低声说着:“民心可用,可怖可惧!”

这时,王守田却没有来得及观察他的表情,就在这六千人一起泪流满面,对他磕头之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的涌入他的身内。

只听“轰”的一声,似乎打碎了什么束缚,头一晕眩。

只见云气翻滚,白色本命之气炸开,随之,又生出一根白里透红的本命气,这本命气一形成,上面金印立刻稳固。

只见气如鼎沸,白气不断涌入金印中,只是片刻,就满了一半,并且还继续上升,直到三分之二才停止。

并且白气翻滚,产生了变化,一丝丝变成红色。

最后的云气就是白里透红,沉浮不定。

至此,命格突破,所有气运都凝聚在印中,并不消散,几乎同时,一丝浩然正气,就似乎被炼化,充入其中,这使王守田大喜。

浩然正气为什么有力量,王守田已经隐隐领悟,实际上儒家的正气,就是法度,而真正具备力量,并不是从书本上单纯领悟和养出来,或者就算养出,也只有一丝二丝,局限于自身而已。

浩然正气,第一就是必须熟读儒家经典,读得极其透彻,并且信受奉行,俯仰无愧,如果没有这点,就算有功于社稷,有功百姓,也养不出这种浩然正气来,只会养出其它的气运来。

当然,并不是说其它气运就低了,只是道不同,气也不同。

其次,就是有着人望。

官员读圣贤书,做方正事,为福百姓,传播名声,百姓自然有着感激,系在了他的身上,一个人,十个人,甚至百个人的感恩,也不算什么,但天下千人万人的感恩,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和他读的极透彻的圣贤书结合,就凝聚出浩然正气来。

前世王守田,虽然被篡位,却未曾失职,不亏职守,后又十数年读圣贤书,读得极其透彻,并且信受奉行,这就满足了第一个条件。

最关键的,却是当胡人大汗,要封他为汉王,建汉人傀儡政权,他一口拒绝了,王爵加身而不受诱惑,十年监禁不改其行,刀斧相加而不堕其志,这事这品质,轰传南北,深受胡人之苦的汉人,无不交口称赞,深深景仰。

因此前世王守田生命最后的三年,可所谓负天下之望,俯仰无愧,凛冽阳刚,直充天地之间,才养出这种浩然正气来。

要消除掉这浩然正气,就必须以彼矛对彼盾,也就是同样得人望,行大事,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自然可消化之。

毕竟原本的浩然正气,跨越时空,已经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了。

想清楚后,王守田心里一轻松,似乎掉了大包裹。

当下就说着:“你等百姓本是我赤子,这本是我的本分,你等起来吧!”

百姓听了,更是感恩,磕头谢了,再三劝之,才个个站起,又去忙着磨面去了,不过这时,人人喜色,干起活来更是麻利。

李显就在想:“这三万亩新田,就这样放下,就使这六千百姓誓死效命,有此榜样,下次再招募流民,只怕少地无地的人蜂拥而来,而且,若是有事,只要此人震臂一呼……”

想到这里,不由战栗。

又暗想着:“幸亏此子是大帅继承人,不然只有杀之了,谁也容不得他,不过,此事还是要禀告大帅。”

就在寻思时,王守田就笑着:“此时不需我们,我这就回县衙开宴,如何?”

李显心中有事,怎么吃的下,推辞说着:“我奉大帅命,这里事成,就要回复,安敢拖延?”

王守田几次请之,见他的确心意已定,就奉上白银百两:“如此就不留李大人了。”

李显这时也不推辞,拿了银子,拱手一礼,就带着人奔驰而去。

第二十七章 抽薪之计(上)

李承业带着五六骑,于一条船上,由汲水西岸上岸,牵马上岸。

李承业观察平原,只见河滩尽处,是一片疏林,再远处,就是靠近着县城的农田,这时,是六月,金黄色的稻田一望无际,喜悦的农夫在里面忙碌着。

赶了一段路,李承业沉吟不语,遥望隔开三里的县城,沉声说着:“不想王守田有如此才能,这三万亩稻田一出,就有十万石稻米。”

跟随在后面,是三个男子,各有特色。

首先,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体型硕长,脸庞瘦削,眸子带着精芒,不怒而威。

跟着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英俊魁伟,菱角刚毅,一身青衣,神态从容。

再次,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身着青衫。

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扫看着,微微变色,说着:“此县虽只有千户,但却一熟可收十数万石,现在就可养一都精兵了。”

这人是樊流海,年轻时家贫如洗,为了糊口,以贩卖草鞋为业,有一回,樊流海到郡城卖货,碰到一个要出高价买畚箕的老翁。

樊流海向老翁揖拜,老翁连忙说:“樊公,您怎么好拜我呀!”

老翁给了樊流海十倍于常价的买畚箕钱,并派人送行。

稍长几年,樊流海家境转好,他熟读兵书,刻苦学习,渐渐,谨严庄重,深沉刚毅的气度就养成了。

“分田到户,尽收民心,其心不测,承业,有没有办法在这方面动手?”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说着。

他是李承业的叔父李元显。

“很难,现在大帅已经不在忌讳,几乎公开明示此人就是继承人,很难在这方面有所作为了。”李承业摇头说着。

自婚礼后,李承业这几个月,发生了变化,眼如点漆,举手投足意态自若,隐含着渊停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无语,臣子如此作,当然是大不韪,但是世子,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的世子,却是受大帅欢喜,这点无法攻击。

“主公,臣到有一计。”这时,这个少年开口说话了。

“哦,周先生你有什么话说?”虽然周竹年轻,李承业却温言问着,语气甚是温和恳切:“此处无外人,尽管说来。”

周竹咳嗽了一下,说着:“蒙主公信任,我当为主公谋之。”

“文阳镇四县一府,开明县由李公管理,素来仁厚,得人心,士人争先投效。”

“正定县是燕山都管辖,由于陆炎战死,因此大帅收回,任命了傅廷为知县,但是财政还是供应燕山都二卫,并无多少利益可言。”

“东岚县是沙成都张允信之地,兴山县长策都赫义掌之。”

“主公要出仕,不可在开明县,也不可在文阳府。”

“哦,何也?”李承业闻言往周竹瞧来,问着。

周竹淡然自若的接下去说着:“开明县已被李公掌控,若非是不能露迹,立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没有继续下去,又说着:“主公在开明县,已经并无意义,而且父子同在一县,也过于显目。”

“文阳府是大帅的亲藩之地,万万不可交给外人掌控,主公去了也难以作为,其它县,都各有其主,所以这数地都不可。”

“这也不可,哪也不可,难道就不出仕?”李元显怒的说着。

“当然不是,主公已经在家修养数月,当出仕了。”周竹指着汲水县,说着:“我劝主公就出仕此地。”

樊流海倒抽一口凉气,说着:“周先生果然妙计,主公就仕汲水县,就是向大帅表示,支持世子登位,这是众臣中第一个表态者,大帅必大喜。”

“此时,汲水县初建,王守田哪能就经营的滴水不漏?再说现在虽然空缺不多,也有县尉和县丞二职,我想大帅必会任命主公为县丞。”

“县丞虽是正八品,还是县令副手,却百事都要避嫌,有什么用?”李元显这时却皱着眉问着:“还不如县尉,至少能掌厢兵。”

“厢兵并无大用,县尉也容易受人猜忌,县丞百事避嫌,这是好事,必不使人猜忌,可县丞又是县令之下第一人,县令若去,县丞就可继之。”

“此人,安能长久在汲水县?大帅收他为嗣子,必召去文阳镇,这时主公为县丞,就算不立刻晋升为县令,一个代理也逃不掉,岂不正好掌汲水县?”周竹笑的说着:“主公天资英焕,处处使人心折,这县里众官,稍加共事,必被折服,岂不以主公为首乎?”

“而且汲水县地处前沿,和川中都必战,就算王守田将现在亲兵全部抽走,也要重建兵马以防御,主公有李大人和樊大人为辅助,岂有不胜之理?到时候主公大可囊括军政,潜龙当起!”

这却是绝户计,釜底抽薪之举。

李承业哈哈一笑,负手欣然说着:“三位都是自家人,都是上天赐予我的大才,我心欣然啊!”

又断然说着:“这是目前唯一致胜之法,大帅体力疲累,希望臣子辅助世子,我们则利用此心,以表忠恳,此职必可取得,我回去就和父亲说来。”

大计已成,又见李承业刚毅果决,果有人主之风,三人心里都是大快,当下依河岸而行,再向前策马而去。

远处,汲水县已映入眼帘,李承业正勒马观赏汲水县,似乎此县已经是囊中之物。

“当!”这时,钟声敲响,震彻汲水县上空。

一时间,四人有点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只见城门开处,一行行士兵而出,蓦然“大人”的呼喊声,在城门处响起来,潮水一样响彻。

李承业避而看之,却是百姓自动欢呼。

等了片刻,又见五百士兵列成五营,正从城门而出。

只见士兵依令向前而行,动作划一,脚步整齐,从侧面看,形成数十条笔直的长线,这等沉默踏步上前,透着一股肃然。

四人无不变色。

片刻之后,李承业摇头哑然失笑说着:“先前那个能吏之名,我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我的确小看此人了,垦良田,得民心,严军法,训士卒,还真是了得,只怕能吏之名还不能概括,假以时日,或可称名将名臣之流?”

“主公惊而不慌,过而改之,实在让我佩服,这也是天赐主公良机,得以修正我们的计划。”周竹笑的说着:“此人如此得民心,我们更要将此县取之,不然必有大患。”

“训士卒还不错,但是却无杀意,不是久战之兵。”樊流海也笑的说着:“主公给我一卫,我必可破之。”

李承业点头称善,说着:“我们再看看,多留意!”

此时,王守田观看自己一卫之兵,心中思潮起伏,经过二月操练,新兵都基本挑选出来了,在此之时,他想起自己的过去,心中充满激烈的情绪。

前世,自己虽为大帅,真正掌握兵权寥寥。

乱世最重还是兵权,现在有这一卫五百人,他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毕竟,大帅亲兵,也只有二千人,而诸都只有一千五百人。

现在,就是分封诸将,巩固军权的时候了。

而这,王守田更愿意在城外开阔之地上进行,这使他壮怀激烈。

“何五郎,五郎这个名字,可不登大雅之台啊!”到了城外一处土台上,王守田先不说正题,笑的对何五郎说着。

“主公,这名字的确不雅,不如您给我取个?”何五郎上前一步,说着。

“你为将,以胜为吉利,不如就叫何胜,如何?”王守田不假思考,就说着。

“谢主公,以后我就是何胜了!”何五郎大喜,磕头谢恩。

等他退下,王守田就脸色一肃,说着:“何胜何在?”

“标下在!”何胜又上前,单膝跪倒,行军礼。

“你勇猛果敢,射杀陈翔,特晋你为陪戎校尉,掌一营之兵。”

“谢主公,必为主公效死!”何胜大声应着,磕头行礼,这一磕头,同样有云气凝聚,他有着红中带黄的本命气,只是片刻,就凝聚出云气。

使王守田大吃一惊的是,这云气和他的本命气结合,竟然隐隐有狼状。

“柴嘉何在?”

“标下在!”柴嘉同样上前,单膝跪倒,行军礼。

“你善于骑射,特晋你为陪戎校尉,掌一营之兵。”

“谢主公,必为主公效死!”柴嘉大声应着,磕头行礼,他几乎是王守田一手提拔,自然感恩,磕头有声。

这时同样有云气凝聚,他有着赤红的本命气,同样只是片刻,就凝聚出云气。

“张毅何在?”

“标下在!”张毅上前,单膝跪倒,行军礼。

“你精于练兵,跟我甚长,特晋你为陪戎校尉,掌一营之兵。”

“谢主公,必为主公效死!”张毅大声应着,磕头行礼,这时同样有云气凝聚,他有着赤红的本命气,同样只是片刻,就凝聚出云气。

三营之兵已经有主将了,王守田看向贺仲。

只见他顶上,有几丝白气,中心还有一根红中带黄的本命气,直直挺立着,心中一叹,此人命格,足和何胜分庭抗礼,甚至还在柴嘉和张毅之上,但是却太年轻,有许多缺点存在。

“贺仲何在?”王守田往他瞧去,淡淡的说着。

“标下在!”

“军中比试,你夺取冠军,甚善,我晋你为队正,不过,当了队正后,要以忠勤二字为心!”这是王守田看在他最近刻苦训练,精于武艺的份上,给的机会,若是再有什么,只有杀了。

贺仲上前跪倒,沉声说着:“必不辱命。”

“尚未有队正和营正的队营,以军中勇猛之士充之伍火,暂由老营管之,等候日后提拔。”

“遵命!”五百人一起呐喊,跪下行礼。

就在这时,王守田目光远看,看见了李守业一行人,不由一惊。

第二十七章 抽薪之计(下)

在他的眼中,远处一人,整个金黄之气聚而不散,现幢幡状,丝丝吉气自幢幡垂下,笼罩全身。

王守田不由大惊,挥手让军队回营,自己却带着亲兵前去。

在王守田成为了宣武校尉后,亲兵按制可变成二火,就是二十人或者二十一人。

“主公?”看见王守田前来,樊流海警惕低语着。

“没有关系,会会此人。”李承业说着。

片刻,王守田到了人前,已经看的更清楚了,心中一凛。

中间一人卓立,年纪非常轻,和自己差不多大,周围三人垂手侍立在他身后稍侧处,河风吹来,衣袂飘扬,猎猎作响。

这中间一人,就近而看,幢幡吉气更加明显,内红外金,一根淡紫气的本命气冲出,这是王者之气。

而周围三人,各自卓立,顶上云气浓郁,本命之气一扫而过,都是不凡。

等看清楚了来人,心中“轰”了一声,一股不知道何来的怨愤,从身体里涌现出来,使他不由眸子闪过厉芒。

这时,这年轻人上前一步,拱手为礼:“学生李承业,见过王知县!”

语气甚恭。

王守田听了这话,心中竟然浮起李承业当上蜀王后龙行虎步之姿,猛地抬头,一阵恍惚,心中杀机猛的浮现出来。

但是只是一恍惚,王守田现在主魂毕竟强大,这就又收摄心神,沉声说着:“原来是李县令的公子……李公子,幸会,今日一见,果是人杰啊!”

李承业微微一怔,大讶的说着:“原来王知县也听说过学生,真是荣幸之极。”

又指着周围田地,恭敬的说着:“学生听得家父说起,说大人开良田,安流民,训兵甲,是难得的能吏,心中还有些不愤,今过来一看,真是大开眼界。”

“良田数万亩,精兵五百众,这改换气象,一年时间都不到,真是让学生佩服的五体投体——何止能吏二字,就算社稷名臣,也不过如此。”说着,李承业深深的行礼,语气恳切,表情诚挚。

若是王守田不知未来,不懂望气,也会相信。

王守田凝神细看,见他说话时,幢幡微微转动,一股股波纹就附在话语上,虽然谈不上言出既法,但是却格外有着强大的感染力,使人不由心悦诚服。

这波纹到了王守田的气中,使王守田的气甚至发生小小的波动,可见他的力量之大。

这种情况并不稀罕,大凡手握重权者,都有此本事,但是按照正常情况,必须当到了郡级以上的官,而且还是主官,才有这气象。

现在李承业的气运,红色透黄,显幢幡状,并且丝丝垂下,笼罩全身,这说明他根本不依靠官职和人望,单是一人气运,就可和集十万人的主官相比,这是何等可怖可畏?

主官一旦失去了官位,气运就会丢失过半,可所谓成也官位,失也官位,依官而成事,这就是政治和组织的根基。

而这种人,无论把他丢到哪里,都会脱颖而出,成为人群里的核心。

想起前世的传言,王守田若有所思,这气运,就是天命和地龙之气,特别是地脉之气,集于他的身上,因此布衣都可比喻府君之威严,若再给他集了众,那就真的如龙得水了……

一念于此,表情不露,笑的说着:“这只是父母官的本分,不值夸耀……李公子,这几位是?”

虽然三人都有些面熟,都认识,但是毕竟十数年了,确定一下也好。

李元显站起来说着:“大人,我是开明县兵曹司,见过大人!”

一是从七品,一是九品,在本县就要跪拜,在外县躬身行礼就可。

“原来是李大人。”王守田说着。

李元显是李存义的弟弟,在李承业当上蜀王后,拜宗正卿和右翊大将军,不过此人才能不高,屡次战败,后来蜀和胡人争战,他也是大败,损失数万军。

此人不足为惧,对李承业来说,李元显最大的好处就是坚决支持自己。

王守田只默然几秒,扫过他,就又看向余下二位,问着:“这二位是?”

“小人樊流海,只是公子的门客而已!”樊流海并不多说,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

王守田却心中一震。

樊大将军,蜀中第一流的武将,兼有政治。

“杂草不除,良苗不秀,乱暴不禁,善政不行……请主公混一六合,以济苍生!”这句话,就是眼前看似谨慎卑微的人说着,真是谨严庄重,深沉刚毅。

只是前世,似乎没有记得现在就投奔李承业,历史,又起了新的变化。

按捺住心中惊惧,甚至难以控制的一丝丝嫉妒,只见此人顶上云气,一根金中带青的本命气挺立着。

不仅仅如此,按照正常情况,他并无官职,再怎么样有格局,也没有多少气运,可是此时,虽然不多,浓郁一团,就不比王守田现在差上多少。

这就是天运赐予。

“小人周竹,蒙公子赏识,作些文书而已。”周竹也上前说着,很简单。

周竹,蜀王三大谋士之一,后由于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在与秦王作战时,病死军中,却没有看见日后惨剧。

这些人才,已经集于李承业的身边了吗?

真是不可思议,毕竟李存义才是县令,李承业现在无官无职。

王守田就算三世为人,也感觉心里一片悲凉,苦涩和嫉妒丝丝生起,在心中翻滚,上天何其偏爱啊!

不过想到刘邦,在乡下时,就有宰相萧何,大将樊哙、曹参、吕泽等人陪着他在乡下偷鸡摸狗,王守田渐渐平息了心情。

这等天璜贵胄,实是不可比喻,不过人道之事,在于集众,再怎么样天命和地龙,也只是锦上添花,代替不了主干。

气聚不散,现幢幡状,内红外金,这又如何?

若我能集十万众,也有此相。

王守田笑了,语气平静,叹着:“真多是豪杰啊!”

又对着李承业说着:“李公子来此,不如进城一述,如何?”

李承业苦笑,深深行礼:“学生出游,只为仰慕大人功绩,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只是父母在,不远游,这时天色不早,家父惦记,却要早早返城,大人邀请,只能推辞,实是惶恐,望大人恕之,以后学生出仕,必早晚请教。”

这话说的还是恳切。

王守田点头笑着:“李公子仁孝,我就不敢久留了,公子神态风流,气度不凡,让人一见就难忘,以后有机会,必煮茶深谈。”

众人行礼,然后告辞,见他们离开,王守田握紧了剑柄,心中迟疑不定。

这时,潜龙不过数人,可所谓白龙鱼服,要杀,只要派三十骑,必可杀之。

但是,这事也隐瞒不了人,一镇不过四县一府,县令已经是重臣,若是给人知道他无故杀重臣嫡子,只怕众臣立刻将自己视为纣王之流,再也没有机会获得支持,连节度使都当不到,更加不要说挽回神洲气数了。

一波波杀意,从心中流出,片刻,王守田苦苦一笑。

人在世上,哪有肆无忌惮的事?

就算当到人道至尊,还是有无数事,不能任性。

只是这次见到李承业,王守田的心里,对人才更加迫切了起来。

去年就想着了贺益,目前此人,应该还在乡族之中当土豪,此人前世也当到了一府之将,命格气数应该很高。

只是去年,还不是一县之主,觉得招募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没有去。

现在命格突破,气运凝聚,也许是招募这人的时候了。

贺益有勇将之才,以力战骁勇著称,有马有甲,能力杀百人,就算不如张飞,也是稍逊一些的勇将。

这人破阵陷阵,大可用之。

樊流海是大将大帅之才。

若是各率五百兵对峙,贺益可破之。

若是各率五千五万的话,现在贺益、何五郎、柴嘉、贺仲、张毅等人,全部加起来,都未必是樊流海的对手。

“哼,朱元璋是何等气数和天命,但是在郭子兴军中,也无法伸展手脚,还有入狱之祸,只得半路出奔,才有机会。”

明史,朱元璋投奔郭子兴,虽然早期受到赏识,但是随着锋芒露出,他就越来越受到猜忌,后来不得不事实上出奔,自己拉队伍,才算是青云直上,奠定了王业。

“可见天命地气也有局限,我最怕的,还是你们跑路啊,那时就潜龙入海,不能制服了,也许我应该向大帅进言,让他进仕在我的左右?以就近监督和制约?”王守田皱着眉,如此想着。

人道不是仙道,不是神道,无论什么命格,不能集众,不掌大权,就不显大能。

除非有着歼星舰和母皇这类超越性的大杀器!

王守田哑然失笑,心中拿定了主意,要行这“釜底抽薪”之计,使潜龙没有腾飞的云雨。

第二十八章 素儿表妹(上)

时间推前,且说救人那日,王氏歇息的很晚,还在寻思着。

这水中救起个人来,事情论起来,说大不大,说小,却也绝非是小事情,从古到今,救人不成,反落一身是非的事,也不是没有。

若是从前王家落魄无依的光景,王氏未必会多事,现在却不同了,自家儿子有了出息,日趋破落的王家,也重振了起来,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也就底气足了。

救人一命,胜在七级浮屠,她又非是那铁石心肠,遇到落难,如果有余力,拉一把手,自然也是顺手的事。

幸是活了,又是个小姐,虽说是二娘所生,这个小姑娘,却看着是个规矩灵秀,长的非常可爱,让人怜惜。

白日里,乡里一群妇人,口里称她是善心积德行善,她听了,也很是欢喜。

这事情过后,王氏心里却多少有些后怕来。

窗外月色正明,寝房内,王氏躺在塌上,翻来覆去,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这种天灾人祸的时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定就惹上大祸,从前她就是守着这样的规矩,才让王家在没了男人主家后,还能勉强度日。

现在,儿子有了出息,她到底不如从前那般谨慎小心。

暗暗叹息着,她有些自责:“虽是救人的善事,却也该谨慎些才好,我儿正是搏前程之时,平日里,还是要低调些。”

想到苏小姐提及的苏家船,王氏顿时有些算计。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家丁董二就被老夫人叫到了厅前。

“昨日听苏小姐提及,她是随苏家船去江南,途中不小心落水,这里离江口不远,你且去打探一番,是否有那苏家船的消息。”老夫人稳稳的坐着,吩咐的说着。

昨天就说了,但是出行当然不是立刻的事,今天又确定了这事。

想到这里离江口有段距离,她又说着:“去徐管家那里领些路费,无论有无消息,天黑前回来报个消息。”

“请老夫人放心,小的这就去打探。”老夫人交代的差事,董二自是马上应了。

随后,就去老徐头那里领了些路费,就出了门,这且不提。

再说厅堂这边,老夫人刚打发了董二出去,脚步声就由外而入。

“婆婆。”赵婉在丫鬟的陪伴下,从外面走了进来,其实,她早就到了,只是见老夫人适才在交代事情,就在外面候着,没有贸然进来。

此时事情毕了,赵婉这才入屋。

“媳妇,苏小姐到底是客,又落水受了惊吓,这几日,你多陪陪她。”老夫人见媳妇进来,便笑眯眯的说着。

这媳妇性格温婉,向来知尊卑进退,遇到事,却又不推托,这家中的权,却也没有旁落下去,对待下人毫不怯场。

这点,让老夫人很是满意,这是家里平妻应该有的素质,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最初,或许还因儿子娶了平妻,心中多少有了那一点点不悦,可和这赵婉相处久了,这一丝的芥蒂,也就没了,暗中赞许儿子的眼光。

现在这苏小姐来历不明,媳妇去陪着,也探下底。

婆婆吩咐下来的事情,赵婉自是不敢不应,她忙微微一笑,说着:“婆婆,媳妇知道了!”

点点头,王氏问一旁的荷桂:“府中的乌骨鸡还有吧?”

“回老夫人的话,还有十几只。”荷桂回答的说着:“最近又养了一批鸡崽。”

“叫灶上常备着些鸡汤,我昨日见那苏小姐面相,的确是个富贵人,可这身体到底是刚受了寒,怕是要好好补上一补才成,这鸡汤可是大补,既然这府上有,就不能小家子气。”

王氏的话,听到荷桂和赵婉耳中,却是不同的效果。

荷桂自是没多想,这老夫人向来是个仁义,她只当是老夫人顾着面子,又发了善心。

苏家小姐也的确看着是个讨喜的不是?

可赵婉却心中却微微一惊。

古代新媳妇入门,本就艰难,古代礼法,孝顺是大事。

媳妇娶进门,在婆婆的管束下,一般来说,每日家务活中的苦活累活都是媳妇在干,还时常要忍受着婆婆的挑剔和责备。

作媳妇的不能反驳,否则就是大不孝,除非后台硬的不得了,不然的话,婆婆健在,媳妇永无出头之日。

因此才有“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说法。

现在虽说遇上了一个仁义的婆婆,可这时不时的敲打,却也是少不得。

毕竟,她是平妻,以后家中少不得迎来大妇,下面也少不了一些妾室,婆婆是绝容不得自己插手家事太深。

可若是不理家事,这又是大错,这深浅的分寸把握,实是半点都差错不得。

赵婉自是惴惴不安。

倒是一个丫鬟这时候进来,给她解了围。

这丫鬟是昨日派去照看苏小姐,此时进来,向老夫人禀报的说着:“老夫人,苏家小姐已经醒了,现在在外面候着,想拜见老夫人和夫人!”

“不愧是大家小姐,倒是守礼的!”脸上带出了一丝满意,王氏笑呵呵的说着:“还不速去请她进来。”

那丫鬟应了,退了出去。

见老夫人显然对这落难小姐有些好感,荷桂和赵婉心中起的心思,各不细说。

单说丫鬟出去没多一会,一个身影,就从外面缓步而入。

“素儿拜谢老夫人的救命之恩。”一进来,苏素儿就盈盈下拜。

老夫人却是站起来,没有实受了这一礼。

“苏小姐,老身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还不快扶苏小姐起来落座。”老夫人看向一旁的丫鬟。

早有两个反应过来的丫鬟,将苏小姐搀起,苏素儿倒也没有太过矫情,坐了下来。

细一打量这苏家小姐,老夫人的脸上笑意愈发浓了。

这姑娘虽说是旁支,却到底是大家小姐,气度自是不同,只坐在那里,隐含着一丝非常明显的贵气,偏偏这贵气又不显目,不凌人,淡定的微笑,隐含在温和谦逊中。

女子毕竟是女子,若是贵气外露,就是盛气凌人了。

老夫人也是年老了,阅历多了,才明白这道理,让老夫人心中对她就更多了一分喜欢,心里暗暗可惜。

“苏小姐,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上几日,令尊等人的行踪,老身已派人去打探了,想必很快就能有消息,你且把这里当趁自己家,莫要拘束。”老夫人温言说着,又笑眯眯的把赵婉介绍给这苏小姐认识:“苏小姐,这是老身家的媳妇,你们两个年纪相当,想是有个话的,若是闷了,可以让老身家的媳妇带你在府里转转,后花园种了一些花草,虽说不是稀罕物,却也是个解闷的不是?”

“老夫人,您是素儿的恩人,以后还是直呼素儿名字吧。”苏素儿很是谦逊的说着。

随后,又对赵婉道:“夫人,这几日少不得要麻烦你,素儿这里先谢过了。”

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的苏家小姐,立刻让赵婉也心生好感来,赵婉适才还在担心如何和大户千金接触,现在却心里放松了许多。

这苏小姐虽是遇难,而面无笑意,却并不惹人讨厌,反倒自有一番怜人之态,再加上举止有度,倒真的颇有大家风范。

随后,宾主一起用了饭菜,王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自是看出这苏素儿一举一动都很是得体,甚至其用饭时那种优雅之态,要远胜过一般的嫡系小姐。

这苏家,只怕不是普通大户人家吧?王氏心中想的说着,对于刚才让自家媳妇与其亲近的决定,越发觉得做对了。

自家儿子的事情,她自是清楚。

这以后只怕需用的人绝不会少,多一条门路,也是好事,自己虽说是妇道人家,平日里也管不了什么事,但这后宅妇人之间的来往,有时候,也能在男人的事业上,起到一定作用。

这苏小姐一看就不是个普通旁支女儿,媳妇和她亲近了,绝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越发对这苏小姐和颜悦色起来。

天黑的时候,董二赶了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老夫人犯了难。

“老夫人,江口船来船往,一条过路的船,查不到消息,很是自然。想必苏家老爷寻女不到,去了他处找寻也是可能。”见状,荷桂忙劝的说着。

“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只怕听了这消息,她心里难过,唉……”老夫人言语间对那苏小姐颇有怜爱之意,荷桂见了,只得劝的说着:“老夫人,这事情,急不得,现在兵荒马乱,寻人就如大海捞针,白日的时候,少夫人和苏小姐对话,我倒是听了些内情,这苏小姐一家人,只怕是举家迁到江南,旧居那里已经无人了,这想找到苏家人,岂是那么容易?这事情,且慢慢来就好。”

老夫人听了,倒还真对那举止得宜的姑娘同情起来。

“苏小姐这孩子不错,我也仔细看了,还是个好的,就是官家小姐出来,都是有些骨气,怕是她不肯在王家久住啊!”说完,叹息了一声。

“老夫人,家里没啥人,您就一直闷闷不乐,我看苏家小姐是个善解人意,您又疼惜她,若是认个侄女……”

“你是说,我认她做侄女?”王氏怔了下,思考了片刻,就觉得这主意很不错!

母亲只为儿子考虑,这小姑娘一看就惹人喜爱,若是……但是就不知道儿子心意,认了义女就是妹妹,有违礼法,若是认了侄女,就不一样了。

这姑娘住下来就不会惹来闲话,这样细细斟酌一番后,便越发觉得这主意不错。

第二十八章 素儿表妹(下)

“只是,苏小姐她会应下吗?”王氏有些摸不准。

“苏小姐落难,举目无亲,您这两日对她怎么样,她想必心里有数,现在又不需要她改姓,收为表侄女而已,我觉得啊,她只要有点聪慧,自然就会应下。”荷桂笑眯眯的说着。

想想苏素儿知书达理、伶俐可人的模样,王氏点了头:“那就请苏小姐过来吧。”

正在后花园轻声交谈的二女,听到下人的传报,都是微微一愣。

“素儿,或许,是有你家人的消息了。”赵婉想到的,就是这个。

苏素儿自然知道不是,她昨天不过是随口一说,哪有什么苏家人,可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嘴上说着:“也许,真是有消息了,素儿这就过去。”

“我随你一起过去吧,正好灶上的百花糕熟了,我给婆婆送过去。”灶上就在附近,几步路的工夫。

赵婉命人取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食盒里,随苏素儿步入了老夫人的院子。

一进去,就看到王氏和荷桂在交谈。

见苏素儿和赵婉一起进来,自家媳妇更是奉上了亲自蒸好的百花糕,便点了下头,让一旁的荷桂收下了。

随后带着安慰,向苏素儿说了在江口打探的结果。

苏素儿面上,眼圈立刻微红了,这无依的表情,让人怜惜,虽然如此,她却依然叩谢了王氏的恩情。

王氏忙将她拦下来,说着:“好孩子,这事,你也莫急,慢慢找就是,总会找到,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莫急啊!”

又说着:“你这孩子,老身第一眼见时,就觉得面善,老身那夭折的女儿,如果现在还活着,比你年纪只大几岁,看见你,老身就想起那孩子来了。”

说着,低头抹泪。

一旁的荷桂忙接口说着:“老夫人,我看您和苏小姐就很是投缘,何不更亲一步呢?”

“素儿,老身想认你做个侄女,你可愿意?”老夫人看向少女。

苏素儿正想找个由头留下来,好查看潜龙之事,王氏所提,正中下怀,她故作迟疑状,迟疑了片刻,就拜了下去,口称舅母!

凭白多了个侄女,只把王氏喜欢的笑开了颜。

苏素儿随即又重新给赵婉行礼,却是改口叫嫂子了。

看着婆婆满脸带笑的对着苏小姐,,甚至浮现出一丝难以品位的滋味,这表侄女,可不是义女,住在家里的话……

可婆婆这样,自己这个当媳妇的,也断没有反对的道理。

“素儿啊,你兄长,是在外面做官,只怕要见,要等些日子了,他是和气的人,你见了,定能和他相处的来。”想到远在外面的儿子,王氏对苏素儿就提了这么一下。

苏素儿听了,却是心里一动,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对老夫人及赵婉越发亲近,她不是寻常少女,这一刻意的亲近,自然起了效果,就算是惴惴不安的赵婉,也总觉得她温和可亲,有着某种特殊的魅力,使人不忍责备。

等王氏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老夫人提笔,给儿子写了封信。

自己收了个侄女,这事情不算小,自要知会儿子一声。

信上,她提了提苏素儿如何被救又如何被认做侄女的经过,又问了些琐碎的事情,都是些叮咛嘱托。

随后,就派人送了出去,信到时,已是五月中旬。

田地里的麦子在几日前,已经收割完毕,这是一次大丰收,因此,王守田这段时间心情很不错。

只是,李家的事情,却始终如一根刺,扎在他的喉间。

刚才,在城中骑马巡视了一番,城中的情况让他满意,心中总是有一根刺在,上香那天之前,他还真觉得幼凤命格,虽然可能有些力量,但是在根本上,在人道高度上,不值一提。

可自见了李承业,他还真有些震惊了。

这气运,这凝聚,这人才,全部集中在一个小小县令儿子的身上,嘿嘿!

幼凤这个女人,他无法阻止靠向李家,再说,她是他的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礼法上就是,如果自己阻止,并且想收取,就有着“禽兽”的罪名,这个名声一出,王守田就完了。

但另外一个女人,就不可留给李承业了。

“素儿!”这个普通的名字,却成了一段传奇,若能得到此女,李家的气运就会消除一部分了。

只是,此女现在身在何方?

王守田半点头绪也没有,和大部分有名有姓有来历的人不同,这个女子,前世就充满了神秘色彩,似乎凭空出现,这让他到何处寻去?

虽然已经派了人去寻查,但是几批都没有有价值的消息。

莫非,还要等她来到李家,才去下手吗?

这样的话,还有何意义?

一想到这些,王守田的心情,就受到了些影响,苦笑了一下,就催马回去。

午后无事,他索性铺开一张大纸,提笔,在上面慢慢描绘出来,这是前世王守田的技能,十年囚禁,寄心意于书棋画乐中,有着不少的造诣。

初时,心意还不定,渐渐,气定神闲,画到后来,却是真将某种韵味描绘出来,直到身边有人叫了声好,他这才收了笔。

纸上跃然一副水墨江山图,远山密林,水突大石,物象幽雅,势却雄伟,描绘出山川峻拔、平原浩莽。

“主公心中自有乾坤真意。”站在旁边看着的赖同玉赞的说,顿了一顿,又有些不好意思说着:“主公,您画的太入神,我看入了迷,有失打搅。”

对赖同玉,王守田很是看重,见是他,一笑说着:“不过是随手涂鸦,不值一提。”

问着:“你过来找我,有何事?”

“主公,您上次着下官去办的事情,下官办的不好!”赖同玉面带愧色,谢罪。

王守田曾经着了几批人,由赖同玉总理负责,查访素儿之事,用他办这事,一是知赖同玉为人,自不会泄露出去。

二是这赖同玉是个值得培养的班底,让他办这事,也可以显出自己的信任来。

素儿的事情,本就知道她非常神秘,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失望,也只是苦笑,问着:“具体怎么样?”

“开明县衙里,有一百三十一人,其中有二十七个女人,并无一人叫素儿,特别是大人吩咐注意的老太太丫鬟中,更无符合描述的人。”赖同玉简单报告的说着。

王守田苦笑:“原来是这样,这寻人本就不是你所擅长,又要秘密行事,一时没有消息,也是正常。”

见王守田面上并未带出不满来,赖同玉这才放下心来。

“这事情,你且暗中去办,能寻到那人最好,若不能……”说到这里,王守田停了口,若不能,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暗叹命运安排了。

赖同玉却是认真,见王守田将这秘密的事情交于自己去办,他心里自是感激。

“大人,下官自会认真继续查找此女!”没有问此女和王守田有何关系,又是为何而调查,赖同玉只是认真执行命令。

这一点,做的极为聪明,王守田对他的表现,也很满意。

于是,又勉励了一番,对方才告辞离开。

等赖同玉退出去之后,王守田望着案上那副画,轻轻叹了口气,随之,将这画揉了烧掉,变成一团灰烬。

这画上显露了太多情绪,若被有心人见了,却是麻烦。

现在,他虽在县上立住了脚,节度使又对他很是满意,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他可不能再犯前世的错误了。

打扫干净后,王守田重新坐下,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卷,看了起来。

此时心情已不浮躁,脑子里,却时不时还会想着家里的那些事。

窗外,鸟叫的声音,响脆脆,五月明媚的阳光,穿过窗外的大树,将斑斓的光,洒了进来。

他再次放下书卷,望着外面发呆。

就在这时,就见得一人过来磕头:“大人,您有家信前来。”

“信?”从亲卫手中接过母亲的来信,拆开前,王守田微笑,这必是母亲又嘘寒问暖的一封。

这些日子,每隔半月,总有一封,王守田也经常回信。

不过,拆开之后,没看上几行,眼睛就猛地睁大了。

信里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苏素儿?素儿?”他心中按捺不住一个猜测:“莫非,就是她?”

正想着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就出现了,并且不是出现在李家,是出现在了他的家中,这真是有些玄妙了。

“如果真是她,那就真是一件大事了。”王守田久久没有说话,把这信翻来翻去看了数遍。

前世,他知道素儿的本事,她望气之本事并不算高,但是却能预知祸福,往往在举事时,就能断之,若非有她,只凭着幼凤命,李家也未必能到这个地步。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半途陨落的,不计其数。

“是不是她,一见便知。”想到这里,王守田立刻回到书房,刷刷刷,给母亲写了一封回信。

这封回信可谓是一气呵成,信上并没有太多提到苏家小姐,只是恳切的说着,请母亲和妻子,全家搬迁到县衙里来。

之前没这么做,一是以前的级别不够,二是太过忙碌。

现在,县衙已经整治,千户已经安抚,麦子刚刚收割,已是县令的他,自然可以接家眷过来了。

写完之后,又细细的看了一遍,见没有什么漏洞,这才叫来一名亲卫,让他送信回去。

直到这个亲卫拿着信出去了,王守田才整个人坐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有女好求(上)

成都府,五月,花开时节。

大户人家往往以植花为雅,因此这时来到成都,只从那最繁华的几条街经过,那姹紫嫣红,一眼望之,就可晃花了人眼。香气之盛,更是沁人心脾。

《蜀志》曾记下了当时的盛况,云:“成都一府,人皆爱花,以为雅,上士者惜之,下士者慕之,走卒之士以利之。”

这一时节,名人骚客往来者,在此地可谓无数。

府城内,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商铺走腿,繁华似锦。

这且不说,那几处风景秀丽的湖畔处,更是多见青年男女之行踪。

这时候的民风,还远不如后世几代那般保守,至少年轻女子也可抛头露面。

大户人家少年,更少见不知风情的人,各大画舫上皆能常见他们的身影。

清平湖,在这成都府三湖一园中,名最盛,其景色之美,是一,其二则因此湖位于府城偏北。

北城居住往来者,多上士,而非寻常男女。

便是那乘船游玩的女子中,也多大户千金、官家小姐,且文采风流,身份低贱的青楼女往往不敢来此。

寻花问柳,去南城,谈诗论曲、求那才子佳人之说,多来北城。

这是成都府流传于大户子弟间的一个共鸣。

五月十六,有雨。

雨不大,只淅沥而下。但凡名人骚客、痴呆文妇,多喜这种细雨之时。

无论是故作风雅,亦或是真心喜欢,这微风、细雨、明湖、美人、华服少年,都注定是青年男女所追求的一种境界。

“细雨润泽,小湖微荡,风凉水清……这倒是个出外游玩好时节,只可惜,悠儿偏偏不爱这调子,啧啧,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小湖畔,有一高楼,楼高三层,在此地,实属罕见,而这楼,只是一大宅的延伸,此宅占地很广,在这寸土寸金的成都府北城,实在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

站在这高楼最高那层,向远眺望,可观北城全景。而立于二楼望眼前湖景,则美色尽入眼底。

此时,就有一玉石桌摆于二楼靠窗处,上有几样小菜,一盏美酒,两人对坐,闲谈风景。

二楼这扇窗,极大,从里向外看,景色敞亮,是个难得的观景之地。

正在闲谈的二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因上士善保养之术,实际年龄或可大些。

一人白面长须,一人黄面短须,皆是随意打扮,但身上任意一件饰物,足可够那寻常百姓一年的嚼头。

说话的正是那白面长须之人,他口中的悠儿正是其女,虽是叹息之语,但语气间却多骄傲。

“大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对面的黄面男子轻笑的说着:“我宋家子弟皆是饱度诗书、见识不凡,悠儿更是能识大体,岂是那些痴呆文妇可比?”

痴呆文妇,多指羡那才子佳人之说、花前月下之遇的大户千金,从他口中说出,更多了一份鄙意。

“唉,话虽如此,可愈是这般,对悠儿,我愈是有愧啊。”白面长须男子叹的说着。

对面那人是他嫡亲二弟,自是明他心事。

想他们偌大的宋氏一族,这一代的嫡系小姐,却只有一人,关系着家族利益,这婚姻,只怕是难有自由。

若是其他庶女,他们自是不必去理会,又或是这丫头是那寻常女子之态,他们也断不会如此愧疚。

可此女,自小就识大体,见识不凡且极为孝顺,家族联姻更是早就知晓,并不反对,虽有那极美的容貌以及动人才华,却行事低调,为的就是少惹是非,不至于打乱家族联姻的计划。

有女如此,实是让这宋家兄弟二人骄傲之余,叹息不已。

这宋家兄弟,长者宋涵,二弟宋恒,皆是成都府有名的人物,宋家分支极广,历经数朝,无论是朝中,还是野下,皆有人脉。

蜀地多才俊,若说有十分人才,成都府一府占其四,宋家又占其中一分,其势力之大,不可小视。

只可惜,这一代的宋家一族中,人丁凋零,旁支倒还算繁荣,可这主家,却有了些衰败之势。

嫡系子弟这一代只寥寥数人,虽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又或是较其他大族不弱,可和从前相比,却的确是走了下坡路。

才学见识上,这几人也是不错,终究在气运和胆识上,只能算是平常。

族中最为优秀的,却是个女儿。

宋涵身为一族大家长,常为此忧心。

毕竟,宋家分支甚广,同时敌对势力也多,若真有家族败落的一天,难免不会被人趁机而上。

这就如同海上行船,不思前行,虽看似安稳,却终有覆顶的一刻。

这一点,身为宋涵二弟的宋恒也自是明白。

“唉,身为宋家子弟,就需承担起责任,的确是苦了悠儿了。不过,寻常子弟,也断不能配她,到时,为她择一良婿便是。”宋恒苦笑一声,说着。

他这话中,未必没有提醒之意。

宋涵心中一凛,知是自己有些太过儿女情长了,这儿女婚事,在大家族中,本就是利益之重,自己身为一族之大家长,怎能太过沉溺如此呢?

便点头,说着:“二弟所言极是。”

二人一时没了闲谈的兴致,低头喝着闷酒。

因窗开着,外面的乐声隐隐传来。

宋恒转脸望出去,好一会,才叹的说着:“只可惜,这成都府中,无可配悠儿之人。”

闻此,宋涵也看向湖上,只见湖上大小船只,悠然而荡,船上或立华服少年,或有那俊秀男子,皆是一表人才,只是这些,只能糊弄一些寻常之人,看在大家族之人眼中,却只是华丽表象而已。

大家族重利,而这利,又岂是区区几篇文章可取?

现在朝廷衰微,各地诸侯疯狂吞并,这成都表面看起来,还是一团和气、到处歌舞升平,实际上,危机四伏。

就算占有成都,拥有三郡大帅魏存东,是蜀地众镇现在最强者,但是也如履薄冰,当然,如果这势头再下去,再给他占领二镇,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是魏存东也是五十多岁了,老了。

在这时,勇士比文士更精贵,真当那刀架在脖子上之时,吟上几首诗词,就可解决问题,令敌人弃甲败退吗?

冷哧了一声,宋涵对这些后生,实是看不上眼,对二弟的话,更是深以为然。

心忽然一动,宋涵想起一事,说着:“二弟,前段时日,王遵之的三弟王彦来拜访于我,不巧的是,那事,你我皆未在这城中,他们扑了个空,返回了,你觉得,这种时候,王遵之的三弟前来,会是因何事?”

“我宋家虽立足于蜀地几朝不败,可偏重文官和商事,在这乱世,终究大不如前,虽人脉尚在,断不会给他人驱使,但是也危机四伏,这王遵之三弟前来寻你,只怕,有些深意。”宋恒斟酌一番,才说着。

“或是……”想到这段时日关于文阳府大帅府的传言,宋涵脸色变了几变。

“王遵之本有三子,可惜两子夭折,长子前些时候意外丧生,这府中便没了那继承人。听说,王遵之打算从族中选一人继承帅位,有三人入选,如今虽未明说继承人是谁,可二人默默无名,一人声明鹊起,这选谁,大家早就心中有数了。前段时日,柳思明故去,蜀地就已经暗流涌动,有了些局势变化,这王遵之与那柳思明皆是人杰,却英雄迟暮,也是这几年的事了,这继承人这事,只怕是迫在眉睫了。狐狸老了,也终究是狐狸,这王遵之自己身体如何,他又岂会不知?只怕,这是在为继承人在铺路……”宋恒点出了如今蜀地局势。

宋涵点头,认可了二弟的评说。

“此时那王彦前来,只怕,和这事,也有些关系。”

宋恒更是直接说着:“或许,这王彦,是冲着悠儿来的。”

“唉,这事,倒难办了。”其实,早在接到消息之时,宋涵并非全无预感。

如今二弟也如此想,倒让他有些为难了。

王遵之的继承人,这地位,倒也配得女儿。

可如今局势未定,这人到底如何,自己又有些琢磨不定,自家只有这一位嫡女,若是真与那后生联姻,宋家就势必被绑上战船,再也下不得了。

如今乱世将至,关乎一族存亡,他必须好好思量一番。

见大哥沉思,宋恒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宋涵开口说着:“这事,也未尝不可,只是须收集一番此子的消息,仔细斟酌后,再做打算。”

“其实,大兄,这事情,也只是你我猜测,到底王遵之是否有这意思,也不一定,早做些部署,只为的是不至于临事了慌乱罢了。”见大哥脸色凝重,宋恒忙劝的说着。

“呵呵,所言极是,来,喝酒。”暂且压下心底的担忧,宋涵面上带笑,举杯说着。

“恩,喝。”宋恒举杯,一饮而尽。

等出了这望湖楼,宋恒坐上马车,却并未直接归家,而是命马车直行向南。

他所乘之马车,只属平常,因此行在南城路上,并不引人注意。

在一寻常小巷前,马车停下。

宋恒步下马车,在一人的接迎下,入了一宅。

宅外虽然普通,但这宅中,却布置的很雅致。

几棵花树下,早立着一人,似是等候多时。

听脚步声传来,此人转身,笑吟吟的朝宋恒一抱拳。

随后,问着:“宋兄,事情可有转机?”

第二十九章 有女好求(下)

问话之人,正是王遵之的三弟,王彦。

宋恒笑了笑,说着:“王兄,进屋说话吧!”

“好。”王彦点头,入屋。

进屋,分宾主落座,宋恒不待再问,便将与兄长谈论的情形,简单说了。

王彦立刻起身,行一大礼,郑重说着:“此事,真是多谢宋兄了。”

“王兄严重了。”宋恒扶起他,直白的道:“且不说,你我交情,再者,这门婚事,对宋氏一族也无害处。”

想了想,又说着:“只不过,若我家兄长最后不喜,只怕,这事,也无可奈何。”

宋家虽非蜀地官家,却是世家大族,这样的大族,非一般手段可压迫。

若宋涵瞧不上王守田,王遵之便是亲来,也无济于事。

宋恒倒是对王守田有些许听闻,对此子观感还算不错,又因一些利益牵扯,觉得这门婚事尚可,若非如此,作为宋氏族人,他是绝不可能助那外人。

到底,他也是宋家子弟,凡事自是以家族利益为重。

王彦自是明白,却也很是感激。

来之前,兄长王遵之就曾交代过,这宋家非寻常之大族,其根基,更非只在蜀地,因此,得宋家,势必大增。

为了王守田,王遵之可真谓煞费苦心了。

王彦身为王氏族人,自然也希望王家继续兴盛下去,因此,此行也算是尽心尽力。

只可惜,第一次来之时,恰逢宋涵外出,逗留多日,王彦也从坊间听闻了宋家家主的一些事情。

怕其太过小心谨慎,于此婚事无益,因此,数月间,与宋恒搭上了关系。

果然,后来再去拜访,这宋涵借故不见,似是对这事情有所察觉。

王彦只好托那宋恒从中周旋,因牵扯了一些利益,宋恒考虑再三,终是答应了下来。

即便是如此,也不过是在兄长面前,略提上一提而已。

事情到底如何,王彦心里也没个谱,待宋恒走后,他一人独坐,微微叹息。

“三爷,这宋家,怎地行事如此狂妄?我们已来成都府数月,几次登门,都未见到那宋家主事人,这宋家这么做,未免太不给三爷面子了。”一随行管事不明就里,见宋恒离开,即凑上前,气的说着。

作为随行管事,此人就曾在宋家门前,碰了几次软钉,因此,很是不忿。

王彦看他一眼,淡淡的说着:“做你该做的事,这些,岂是你管的?”

“小的逾越了。”管事被王彦目光这一扫,心下就是一寒,忙退后一步,低眉顺眼说着。

王彦虽对此人略有不满,但想到这人是兄长府里的管事,不好发作,便忍了下来,挥手让其下去。

这人顿时退了出去。

独坐屋中的王彦,思索着自己这一方的胜算,思来想去,觉得,此事成败与否,到底还是要落王守田身上。

“希望你能让宋家家主满意啊。”

王彦这边心绪不宁,宋涵那边,也正想着此事。

出了望湖楼,他直接入了后宅。

一到后宅,其他事未做,先唤人将前段时日收集的一些资料呈了上来。

摒退下人,宋涵于书房内,细细阅览这些资料。时而蹙眉,时而展颜。

这些资料上所列,皆是蜀地一些大户公子、官家少年、大族嫡系子弟之具体资料。

收集者,是宋家散于各地的商会人员,绝对能保证资料之真实。

其中,倒也不乏一些俊杰。

宋涵阅览几份后,目光就落到了李家子弟的资料上。

“李承业……”他眼下所看这一份,就是李家嫡系子弟李承业的资料。

手指轻敲了桌面几下,宋涵有些遗憾的看了又看,也只得将这份资料放到了一旁。

凭心而论,在蜀地,李承业就算不是第一批,也是第二批名单内。

此子年纪虽轻,却颇有声望,为人相貌俊秀,实在是择婿的佳选。

怎奈此子已有婚配,便是再出色,也不足以让他嫁女为侧室。

此人,只得放弃。

再翻看其他公子,虽有那才貌德行上等者,却又在胆识魄力上,不足以匹配女儿。

“难啊!”将所有资料翻看一遍后,宋涵忍不住长叹一声。

最后,只得有些不甘愿的命人,将备选的资料取来。

这些,皆是人才不错,却家世稍差些,其中,就有属于王守田的资料。

在他上面,有两份,是同为王氏族中的二子,他却是看也不看,就直接取出王守田,看起来。

这资料,是由专人打理,随时添增,因此,当看到这王守田近日来的表现时,宋涵倒是难得的咦了一声。

随即,专心的看起来。

看罢,他忍不住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真是陷些错失了良材,此子,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

站起身,走到门处,对外面唤着:“来人。”

“老爷。”有下人现身。

“将这份资料,送到二门,令她们交予小姐手里。”宋涵说着。

“诺。”下人接过这份资料,快步离开了。

后宅,一绣楼上,有人淡然抚琴,白纱随风飘动,人在纱中,看不清楚,只有那淡淡的琴声,悠悠传出。

脚步声这时候从楼梯处传来,只一会,一个丫鬟,就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手托一物:“小姐,老爷命奴婢将此物呈于小姐。”

“拿过来吧。”琴声断了,淡淡的女声随即传来,平平的,仿佛没什么惊讶。

“诺。”丫鬟小心翼翼走过去,将物呈上,随后,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白纱飞舞中,那少女将物展开,细看了一会,忽然轻笑了一声,又仔细的又看一遍,然后,平放在一旁。

琴声未起,四周寂静。

良久,她才对立于一旁,一直未出声的一人说着:“去,将我之前的那件绣品取来。”

“诺。”那人退下,不一会,取来一物,却是装于精致木匣中,想必极是珍贵。

少女说着:“送去给老爷。”

“诺。”丫鬟不敢多问,立刻去了。

待她下了楼,楼上立刻重新起了一曲,曲声,却不复之前的平淡,而多了一丝波澜。

书房内的宋涵,收到这木匣,先是一愣,随即,将其打开。

只见里面有一物,却是一副绣的极其鲜活的山水之图,图中无诗,却在落款处,有心悠字样的小章绣样一处。

心悠,即宋家嫡女的闺名,此物之含义,自是明了。

宋涵看过这绣品,叹息了一声,随即收好,唤来下人,说着:“去请二爷到此。”

一日后,当宋恒再次造访王彦落脚处时,带来的就是这个好消息。

“王兄,你过几日,就再次去拜访我家兄长,只要提及此事,多半成也。”宋恒笑吟吟的说着。

王彦自是欣喜,又一次谢过。

五月二十三日,宋宅门前,贵客又至。

这一次,宋家家主恰好在家,亲自出门迎接,两家一会面,王彦就提出了订亲之事。

所提人选,自是族侄王守田和宋家嫡长女了。

其实,两方放在明面上的力量,倒也令此二人很是般配,宋家嫡长女,因少出闺阁,因此,名声不显。

宋家在蜀地给人的感觉,也远不如王氏根深蒂固。

王氏子弟王守田,好歹出身大族,家中虽无父兄,自身势力不弱,如今,年纪轻轻,已是一县之长,有能吏之名,日后前途,绝不会太低。

暗地里,宋家人脉之广,散布于整个王朝,而王守田更是王氏培养的接班人。

这二人,的确是天作之合。

最后,商谈结果,自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只不过,大户人家成亲,讲究极多。

光这订亲,就马虎不得。

按照习俗,光是这初订,就要取两方男女贴身之物,做为交换。

宋家自然取的,是宋小姐的绣品,王家这边,却要亲去汲水县,寻王守田要了。

宋涵爱女心切,更想借这事,派个人去看一看王守田其人如何,是否真如传闻。

毕竟,关于王守田的资料,前后迥异,实在让宋涵有些不放心。

“子烨,你就替为父去一趟汲水县吧。”想到这里,宋涵在事后,找到长子宋子烨,将此事利害说了,吩咐的说着。

宋家长子一派儒雅之气,却也透着精明之色。

见父亲派下此任务,毫不推脱的说着:“请父亲放心,儿定会将事情办好,顺便,替父亲以及妹妹,看一看那人如何。”

“好,若是观此人不成,这婚事,就要容后再议了。”宋涵说着。

若是事情成了定局,两家人真成了姻亲,那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再也后悔不得,所以此事,必须谨慎。

宋子烨很是认真的说着:“儿子明白。”

知道长子沉稳,又很是爱惜弟妹,宋涵对他此番前去,还是很放心。

于是,几日后,王彦一行人顺利完成任务,回返文阳。

同行人中,却多了一队人马,带头人,便是宋家长公子宋子烨。

“宋公子,这文阳景色不错,到时候,你可要多住几日。”

“小侄敢不从命。”

二人一路闲聊着,这宋子烨心中寻思。

王守田,要和我宋家结亲,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有这等器量?

第三十章 再得(上)

五月二十三日,王守田又到红泽府

这还是十数人,以船度兵,又以骑兵行事,贵在速度快速。

红泽府,闻名天下的红泽精兵便是产于此地,下辖本有六县,现在也只有五县,镇帅杜恭真手下良将谋士都不缺,实力隐隐在文阳镇之上,可惜的是,却靠近成都,被魏存东所逼,因此无法腾出手来。

上次在红泽府得了柴嘉,这次目标是贺益。

平县,地势险要,控制要冲,下面十几乡中,却有一个贺家庄。

贺家庄位处县东北三十里,贺家开掘沟渠,兼并土地,周边的千亩全是贺家的私产,族中壮丁不下三百人,连同依附的佃户不下千人。

贺益“少英武,善骑射,骁捷若飞,最是勇力”,贺益的父亲贺平,原本是镇帅杜恭真手下一个营正,可惜战死沙场,由于当时贺益还小,就被赐了二百亩地,并没有袭职加入军中。

等到日后,时过变迁,牙兵牙将充满,自然就更难提拔了。

按照前世的记录,等二年后,魏存东攻打红泽府,红泽镇拼命抵抗,死了大批牙兵牙将,这人才脱颖而出,率族人二十余骑,身先士卒,驰马奋击,连杀数十人,勇不可挡,在关键时振奋了士气,是以被世人称赞,也被王守田听见。

这不,只见乡里田野数里,过了一条板桥,远远望见一所庄院,后面重重叠叠都是丘陵之地。

王守田这时带着五骑而过,迳奔到庄前看观看,这时,就有庄丁警惕的观看,连忙入内,片刻,就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来。

王守田看这老人,年五十左右,不过还精神,管家模样,上前行礼问着:“这位官人,不知来我贺家庄何事?”

王守田翻身下马,就说着:“我是文阳镇来的人,听闻你家少主善骑射,有勇力,特来慕名相见。”

这老人就笑的说着:“既是文阳镇来的客人,欢迎,随我进来,我家少主正在后面打熬筋骨,片刻就出来会客。”

目光扫过王守田后面的骑兵,他目光锐利,顿时看出这些士兵衣服里有着皮甲,这人来头不小啊!

到了里面,老人吩咐了上茶,就到里面去了。

只是片刻,一个青年就出来了,这人似乎才锻炼完,只穿着一身单衣,露出了精壮的筋骨,个子足有一米八,在古代是顶天的勇士身材了,鼻直口方,腮边微露赤须,坦着胸脯。

到了厅上,却拱手说着:“这位客人,我才熬了筋骨,却是怠慢你了,还请不怪……敢问客人是何尊姓大名?”

王守田笑的说着:“我姓王,名守田,文阳镇人。”

“王守田?我是贺益!”这青年皱眉,似乎听说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却又说着:“来者是客,现在时刻近午,不知可肯和我吃些乡下小酒菜不?”

王守田哈哈大笑,说着:“让贺兄见笑了,我一路带人行来,从河口到这里二十里,腹中正饿得荒,有什么就吃!”

贺益反而大喜,说着:“王兄爽快,来人啊,上酒,昨天正好一头老黄牛死了,我们有口福,有牛肉吃了,一起端上来。”

没多时,就在厅内,庄丁就放下一盘牛肉,一些菜蔬,还有一锅鸡,又上了酒。

王守田也不谦让,更不推辞,开筷更吃,这时,却见贺益筷下如雨,也是大口大口吃着,心中暗想:“听说穷文富武,这要成勇士,还真要日食一斗,再加上肉腥了。”

就在又一次加饭时,管家过来,偷偷的说了句,贺益一下子震惊了,丢下筷子:“你就是那个杀了陈翔的王守田?听说你最近还当了县令?”

王守田大笑,说着:“正是我!”

心中却得意,虽然现在王守田在文阳镇算是名声在外,但是跑不到这里,能被这里听闻,还是王守田专门放风,为自己造势。

果然,就算是贺益也听见了自己的大名。

贺益不敢相信的打量着王守田,这人年纪还比自己轻上一二岁,现在就已经是县令,又是卫宣武校尉了。

当年自己老爸,有勇名,奋斗了十年,也不过是营正,比他还低上二级!

“王大人不远百里,到我这里来,干什么?”贺益虽然是勇士,却也不泛精细,立刻问着。

“嘿,还有啥,上次我来红泽府,请了赖同玉当了九品吏曹司,听闻贺兄勇冠乡里,我正缺勇士,就特地前来拜访,想请贺兄入军!”王守田先前作的准备工作非常细致,派人在贺家庄周围散布消息,吹捧着自己。

主将战死,野营定计,入山请兵,夜袭陈翔,这就是活脱脱的传奇,专门跑来的说书人是说的口沫直喷,听的人津津有味,大是赞叹。

后面还有“赖颐流放蜀地,嫡孙赖同玉被人欺,遇到明主赏识,数月提拔成九品官人”的段子,也使人称奇。

这几段说明王守田有文有武有后台,又很能提拔人,在贺益耳朵边上吹了几个月,不相信他潜移默化不受影响。

再说,这次前来,已经突破命格,气运大盛,真是时候。

果然,听了这话,贺益眼睛一亮,说着:“王大人百里前来,招募某家,某不胜感激,本应该立刻应命,只是……”

似有疑难之处。

王守田一拱手,笑的说着:“贺兄的心思,我明白几分,我先说几点。”

见贺益默许,王守田又把当日的话说出:“镇帅杜恭真英武过人,一方名将啊,如果兄弟你投靠他,也不枉费你的武勇。”

贺益毕竟是红泽府的人,杜恭真名声还不错,说坏话不如说好话。

见贺益连头,王守田心里暗笑,又一转话说着:“可是,杜大帅虽然英武,但是手下各将已满,兄弟你在此镇里,要混出头来,可不容易。”

贺益沉默了,的确,现在镇上根本没有位置,若是只当个伍长火长,他又不甘心。

王守田又说着:“贺兄弟勇冠全乡,我觉得当个队正绰绰有余,不过兄弟你资历太浅,若是来我这里,先当个代理队正,等兄弟你显示了勇力,自然军中无人不服,立刻提拔为队正,以后凭着功绩,一营甚至一卫,都是可以当的!”

这就是示于前途官禄了,见他还是不语,王守田又说着:“我知兄弟还有牵挂,就是这贺家庄。”

贺益这时,开口说话了:“大人说的是,我牵挂的,就是这贺家庄,我家世代在红泽府扎根,已有百年,我如进仕于大人,如果来日为敌呢?”

“水向低处流,人向高处走,这贺家庄也不是上古就有,礼有经,亦有权,我汲水县有地数万亩,安置贺家绰绰有余,再说,红泽府和文阳镇,不可能直接敌对,文阳镇至少要打下长定郡才行……这就不是眼前考虑的事了。”

“而且,你现在出仕,杜大帅又岂会放在心上,若是你以后功成名就,到时候总有安排,不知贺兄意下如何?”

王守田说到这里,心中暗叹,果然是术数有专攻,自己在口才上,还真不算怎么样。

凝神看去,只见此子顶上淡黄之气直挺,一小团云气凝聚。

贺益犹豫不决,王守田现在掌一卫之兵,又是县令,又许立刻成为队正,这在镇帅杜恭真手下绝对难以获得。

再加上人家事迹也听说了,很不错,并不是平庸的人。

而且百里来请教,可见诚意。

种种就欲答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隐隐觉得不对,使他迟疑着。

人才,都是有傲骨,对着不如自己的人,本能有着抗拒。

但是这时,王守田虽然命格不如现在此人,气数却远在其上,因此就犹豫不决。

等了片刻,看着王守田恳切的目光,贺益终于下了决心,说着:“大人远道而来,某那能不识抬举,愿为大人效力。”

说着,行大礼:“贺益拜见主公。”

王守田哈哈大笑,说着:“贺益,我这就封为你为代理队正,快快请起!”

“谢主公!”

这话才落,只见贺益顶上云气变浓,立刻凝聚出一小团,而几乎同时,王守田官印中,三分之二的气稍少,不过本来只有一些的红色,顿时浓了许多。

三分之二的气运中,现在又有三分之一是红气,白红翻滚,并且红色在不断增长中。

王守田心中大喜,知道招揽此人,得了不少气运,若是此子日后掌握兵权,助的气运还要巨大。

唯一可惜的是,附近草莽之中,王守田知道的人才,都已经招募完了,有几个远在千里,却很难找到。

不过,现在的格局,已经不错了,大可作为!

既然定了名分,那话就好说了,贺益立刻从自己庄丁中挑选出十个亲兵跟随,他还本想带上五十人,王守田劝他,说:“这样抽人,贺家庄中只怕空虚,以后等你在军中立正了,再接家人不迟。”

贺益心中一惊,说着:“若不是主公提醒,我险些大错。”

说着,点齐了十个勇士,取了一些金银,就跟着王守田取路,向汲水县进发。

第三十章 再得(下)

六月初

王彦此番赶赴成都府,任务无它,即成功促成联姻,与宋家确定订婚之礼,因此,在这婚事未正式订下之前,他自是不能独自返回文阳府城交差。

免不了又是一番奔波。

好在这一路上,有宋家长子陪伴,其风趣言谈,倒是令王彦颇为佩服。

“宋公子,你看,前面那大河便是汲水河了,只要顺河而行,不出三五日,便可到达汲水县了。”

王彦步于路上,身后跟着一行人,他手指前方大河,说于那宋公子听。

“汲水河,我之前也曾听人说过,似乎这汲水河里,有龙女栖身?”宋子烨笑的看着这河,似是对这传言有些兴趣。

王彦倒也听说过这传说,只是到底未亲眼见过,心中未免不信,只笑笑,说着:“或许有之吧。”

见他兴致不高,宋子烨便未再谈。

很快,之前预定好的一艘大船,从对岸行来。

这船靠岸后,一个中年男子从船上步下,一眼便看到了王彦,一脸恭谨的过来:“大人,这船已备好了,随时可启程。”

王彦朝他点下头,转脸问宋子烨:“宋公子,船已至,走否?”

“船既已至,这就启程吧。”一想到父亲的嘱托,宋子烨便想立即到达汲水县,考查一番王守田其人,自是不愿耽搁。

“既如此,请。”王彦向宋子烨一让。

宋子烨虽是宋家继承人,却也是一晚辈,自不肯在这种事上失礼,笑的说着:“还是王伯父先请。”

略相让后,王彦先一步入船,宋子烨紧随其后,一行人陆续上船后,大船随即起航。

一路上,宋子烨倒是好兴致,临船望景,一派悠然。

可愈是临近汲水县,王彦暗中有些迟疑,汲水县,王彦之前也曾来过,满目苍凉之景,到现在还绕于脑海,只一年许,此地能有多少气象?

好不容易说动了宋家家主,若是这宋公子到了汲水县,见到了满目荒芜,虽然不会觉得治理此地的主事太过无能,但是也会觉得失望。

王彦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宋家家主派长子前来,是个什么意思。

这婚事到底成否,如今,还是未定之局呢!

于是,这般忧心,只三日光景,王彦就上了些火,却不敢声张,只希望到了那汲水县城,王守田能争些气,给王家长长脸。

多日接触,王彦早去了对宋家子弟的轻视之心,虽市井皆传这一代宋家子弟平平无奇,可言谈举止细思量,王彦却发现此子滴水不漏。

这等沉稳老练,又兼言谈风趣,实是那些寻常子弟难以比拟,大家风度,果然一斑。

有兄父如此,想宋家小姐,也必非寻常之女了。

王彦不禁感叹王守田之好运,又想到自己虽有一子,却还尚未订亲,未来之妻,也绝对比不上宋家嫡女,未免生出一丝黯然来。

但转念一想,得宋家这一助力,对整个王家皆有益处,便暗自叹息一声,不再多想了。

三日后,弃船登岸。

一行人由汲水西岸上岸,各自牵着马,先是认真看了眼前景象。

入目的,是大片河滩,河滩尽头,是一片疏林,再远处,就是靠近县城的农田。

这时,已经六月中,稻田一片金色,田地里,有农人在忙碌。

人人脸上的喜悦之色,离的虽远,却也可感受到。

王彦望着眼前这一切,内心惊讶非常,转脸,他对宋子烨说:“宋公子,这里距离汲水县城还有五里地,上马行一会便到。”

“真是迫不及待想进城一观。”宋子烨沉默片刻,说着。

看的出,他也被眼前景象震撼了,毕竟,传闻中的汲水县遭了战乱侵扰,民不聊生。

可从眼前景象来看,却是另一番模样,只见数万亩围绕着县城,只见稻田连绵一片,似乎天际都是沉甸甸的金黄色……

有下人牵过马,二人翻身上马,朝县城方向行去。

行的这一路上,所见所闻,皆让王彦很是惊讶。

直到此时,他在心里,对兄长的这个选择不再怀疑,试想,若将这一烂摊交于自己之子,即便有他相助,短短时日内,也绝不可能出如此之成绩。

选此子做继承人,如今看来,倒也不那么让他难以接受了。

连王彦这本镇之人都如此惊讶,同行的宋子烨心里,就更是暗暗吃惊了。

虽身在成都府,可对这文阳镇四县一府的情况,宋子烨也略有耳闻。

这汲水县可说是四县中,遭战乱之苦最盛之地,这样一个县,如今看起来,竟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态,就看这一连片稻谷,就有十万石吧,这在乱世的重要性,不必多说。

有粮有兵,起先对王守田那点莫名的敌意,倒是消了大半。

只是,那王守田其人如何,他还要仔细看个究竟才成。

宋子烨心中,能配自己妹子之人,也须是那人中之杰。

王宋二人心中各有盘算,一时,路上无话。

一行人依河岸而行,策马向前,行出四里多地,终见一城现于眼前。

饶是之前有了一番震撼,此时见到新修的城墙以及那厚重的城门,王彦依旧是免不了一番感慨。

倒是宋子烨之前并未来过汲水县城,见此也只是暗暗点头而已。

城门开处,偶有百姓出入,看衣装,却也干净整洁,面上更无饥寒之色。

宋子烨见此,心中越发满意,见身旁王家二爷有些怔着,他笑说:“想不到这汲水县城城墙竟是重修了一遍,倒也像个县城了。”

闻言,王彦回过神来,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实不相瞒,自这汲水县城重建以来,我也未曾来过,如今亲见这重修的城墙门面,倒是让我吃惊非小。”

“城外都如此光景,子烨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城内景象了。”见宋子烨面带期待之色,王彦点头,命一行人进城。

同时,他也派一人做急先锋,前去县衙报信。

但那人却在之后返回,在王彦身旁耳语几句,王彦顿时脸色微变。

一旁的宋子烨只当未见,一边欣赏两旁景色,一边马不停蹄的朝县衙而去。

而此时,县令府衙内,却有一起谋杀案在审。

上座官者,自是此地县令王守田。

说来凑巧,王守田才回来三天,由于得了一将,安排着去兵营,心情不错,不想就有人前来问案了。

王守田无奈之下,只得当一个青天老爷,这时衙役已经建立,各持刑杖,倒也显出了公堂的威风。

县衙外,却围着不少百姓。

堂下所跪几人,只一女,其他都是男子。

此女容貌清秀,身材婀娜,别有一番风流之态,此时更是哭得泪人一般,好不可怜。

王守田扫了一眼,心中就有数了。

汲水县虽然残破,主要是前线,后面半个县还有些百姓,特别是一些大户。

这案子死者便是可称大户,张少云,是堂下少妇之夫。

张少云是嫡长子,父母早亡,平日为人宽厚,并无仇家,家中只他一脉,又无兄弟争夺家产,因此,当他失踪多日被人从城外田间发现尸身后,案件便难解了。

因刚下过一场雨,纵有痕迹也早就没了,死者身上又未发现伤痕,颇有几分暴毙模样。

身上银钱不少,又非路遇歹人。

偏偏那死者一老仆,也随后病死,死前,却与自己儿子谈及过此事,透露主家是被人所害。

虽未详说,事情却终究传了出来,被死者族人一状子告到了府衙。

王守田接了此案,当堂审理,令仵作细细查看,终在死者头部,发现了一根深入脑髓的银针。

凶手却依旧难查。

那日堂上,王守田索性将死者之妻直接关进牢中。

今日,便是重审之时,三日牢狱之灾,让妇人越发楚楚可怜。

围观百姓,更是窃窃私语,虽这审案之人,是他们尊敬之人,可这断案方式,却有些莽撞了。

因围观者众,因此堂上王守田并未发现,有十几人挤入人群,也观看起来。

堂下女子哭的悲切,堂上王守田却似是无奈了,最后索性,命人当堂放了此女。

见此,众人议论纷纷,因有其他案子审理,倒也一时未散去。

不过,人群中,却有一人微微挑眉。

“王叔伯,您觉得,此案断的如何?”说话之人正是宋子烨,他们十几人已在人群中观看一会了,对王守田如此断案,宋子烨有些失望。

这案子也的确不好断,无任何证据,无任何痕迹,凶手根本就找不到。

可期待越大,失望也便越大,因见了城中景象,这宋子烨对这王守田更多了一份期待。

因此,见这案子断的如此,他心里叹息了一声。

王彦在一旁见了,自然察觉到了,不过,这城中所见,已然让他很满意了,在他看来,王守田不过是初次为官,又是少年,这打仗农业之事或许了得,可这断案,未必在行,也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事情。

因此,只说着:“此案,的确无解。”

可这话还未说出多久,却见几名衙役,拘了二人,从远处行来。

其中一人,竟是那刚刚放出之少妇,此时却是一脸死灰,连哭都哭不出了。在她身旁,拘的另一人,却是个年轻人。

“这是……”王彦和宋子烨见了,都现出惊讶之色来。

不光是他们,那些未散百姓,见此,更是一片哗然。

第三十一章 嗣子(上)

“……时任汲水县令,曾断奇案,凶手难觅,遂投其妻入牢,过三日放,后命人秘密跟踪,说:其去不出十里,当有男子候之与语,便缚来。果将奸妇淫妇一并抓获。人问其故,说:与此妻通,共杀其夫,闻妻得出,欲与语,惮近县,故远相要候。于是,一县传其明。”——《蜀·奇谈论·断案篇》

王守田自得了宣传的好处后,就已经令赖同玉专门找一帮说书的人,专门走乡串城,给人说书。

说书呢,为了不露痕迹,却是正常说书,待到了余暇时,又说些王守田的故事,来吹捧着王守田——这就叫养望!

当日,有幸目睹此案审理者,便有宋子烨与王彦。

眼见那少妇被重新带上堂,他们都很是奇怪,不知道这个王守田在搞什么名堂。

这案子倒也断的利索,缚那对男女上堂后,王守田只将自己推断一一述出,二人就瘫软在地,招了。

百姓顿时哗然,望堂上之人,如见神明。

只看这对男女反应,便知王守田所言皆中,这等如亲眼所见之能,普通人怎能做出?

这事看似容易,分寸拿捏、火候掌握,实非寻常之人可成。

至此,宋子烨对眼前之人已是极为满意,能将一县治理的井井有条,又有如此断案之才,其人若不能算是人中之杰,怕是要羞杀蜀地一干大族子弟了。

“宋公子,那边已是审完案子了,你我这就过去吧。”王彦早就没了之前担忧,此时已是抚须微笑。

有子侄如此,实是王家之福!

古代宗族观念甚强,一荣都荣,一损全损,王彦是真心觉得高兴。

宋子烨点头,几人这就迈步,向府衙前走去。

早有一人先一步过去,给王守田传信,当这二人走近时,王守田已是整理衣冠,迎了出来。

他与王彦算是认识,毕竟见过几面,因此,先行拜过这位族叔。

“田儿,快请起。”王彦倒是坦然受了他这一礼,然后才扶起他,介绍一旁宋子烨与他认识。

“见过宋公子。”

“见过王大人。”

二人各是一礼,因王守田是官,宋子烨到底只是民,因此,礼节上,宋子烨自是更庄重些。

不过,即便如此,大家风范依旧明显,看上去令人顿生好感。

“终于来了啊!”王守田心中想着,前世和这人交往不深,只是一看见他,就想起了宋心悠,他的前世正妻。

王守田失败后,宋心悠病死,这使他心痛如绞。

因为他知道,宋心悠却是故意冬日单衣淋雨,又不肯吃药,终是死去。

这是为了给宋家免祸啊!

而他作为男人大丈夫,看着妻子病卧床上,只有束手无策,这是何等心痛。

一恍惚之间,就听见说话。

“田儿,宋公子是陪我而来,有事欲与你相商,不过,眼看如今天色不早,有事还是明日再说为好。”

一行人连日奔波,都带了倦色,听王彦这样说,王守田自是遵从,命人在府衙收拾出几个院子,以供一行人安歇。

夜深无人时,王守田却被族叔唤到房中。

“田儿,你可知,宋公子这番前来,所为何事?”

“小侄不知。”王守田说着,虽然他心里清楚,不过这等事却不是可乱说,因此,只得说不知。

王彦面带微笑,抚须笑的说着:“是喜事,节度使大人对你甚是看重,因此,为你特定下了一门婚事,那所定之人,便是这宋家之嫡长女。”

随即,补充说着:“宋家乃是蜀地大族,族中子弟见识广博、为人有大族之风,其兄你今日也见了,有兄如此,其妹又怎会差?虽之前未知会你,但此时问你想也不晚,我且问你,这婚事,你可愿否?”

王守田早知会有今日,自己婚事,又岂是能自己做主?

再说,宋家实际上潜力很大,可惜前世自己能掌握的东西太少,就算有强援也发挥不起来。

心中闪过了妻子的身影,他心中一叹,听王彦问起,便恭敬的说着:“小侄但听长辈安排。”

态度很是诚恳,并无敷衍之意。

“好。”点头,对王守田此态度很是满意,王彦却也没忘了提醒一二。

“宋家公子此番前来,便是与你确定订婚之礼,你明日好好陪他在县里转转,以便能早日达成此事。”

虽未明言,但话中也已点出,此婚事成否,关键便在那宋家公子身上。

“诺。”王守田点头。

一夜无话,次日早,王守田带宋家公子一起巡看县里。

王守田身着便服,相貌上虽算不上极俊美,却也绝对可称一表人才,宋子烨倒也满意。

宋子烨为人谦逊有礼,无大族之骄横,却有大族之风骨,也令王守田很是满意,前世自己处境太差,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成功了,但是却没有获得此人的真心效力,这辈子,就不一样了。

一路上,两人言谈甚欢,同行的王彦有意放慢马速,略后于这二人。

汲水县此时正是夏日,天上红日当空,只行一段路,便热起来。

于是,大致一转,一行人便返回府衙。

宋子烨却已是看的明白,此地,治理的很是出色。

望向一旁催马前行姿态从容之王守田,他更是暗自点头,此子配自家小妹尚可。

之后几日,宋子烨依旧逗留。

又在王守田陪伴下,巡看了城中医馆及南北城,更去龙女庙前上了一香。

临走前,将其妹之物交予王守田。

王守田则将随身一传家玉佩交予宋子烨。

至此,这门婚事,方正式订下来。

待宋子烨走后,王守田始忙下聘之事,而王彦则带着这喜讯,先一步返回文阳府衙。

文阳府,节度使府衙。

窗前翠鸟鸣啼,书房内,王遵之脸色灰败,在他面前,一妇人,横眉冷目,直瞪着他。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王遵之苦着声,叹的说着。

“老爷,我因何至此,你会不清楚吗?我生有三子,二子夭折,一子亡故,丧子之痛,我且问你,你是否真能感同身受?”

“夫人,你说这话是何意?”

王遵之看向自家妻子,想到这段时日听来的传言,脸色沉下来。

“我是何意?哼,当我妇人便真无知吗?你那二弟前往成都府,所为何事,我已知晓了,怎么,想随便认一族侄,收为嗣子,享我可怜之儿的富贵荣华?你还真是狠心哪,我可告诉你,你想收嗣子也成,这人选,须我来定。”

“若依你,该收谁?”到了这时,王遵之竟冷静下来,只淡淡问着。

妇人却不知收嗣子这其中内情,只当王遵之服软,这大帅之位,本是自己父亲传下来的,自己当然可以管,于是,便将自己所选之人提了。

“胡闹!真是胡闹!此子只是一寻常族人,怎能担大任?”王遵之听后,直摇头。

原来,夫人所选之人,竟连其他两个候选人皆不如。

妇人却闹将起来,说着:“你若不从,休想我承认那嗣子!”

平日里,她若这般闹,凡事王遵之皆会从之。

成亲二十载,王遵之向来敬她,她却只当这是理所当然。

后来,她三子皆亡,为安抚其悲,她百般闹事,王遵之也只是温言安抚。

她便以为,只要自己不依,事情便能如她所愿。

王守田好不好与她何干?

这一切,皆是她儿所有,岂能交给外人?

倒是自己所选之人,对自己言听计从,让她见之心喜,更兼其相貌有几分酷似夭折小子,因此待他便多了几分亲近。

她之盘算自是明了,便是真将这偌大基业交于外人,也需是自己认可之人,这样以后才可继续享受富贵。

但此事,又怎能和那日常小事相提并论?

且不说王遵之所选之人,乃是自己私生子,与自己血脉相连,便不是,又怎能听一妇人言,选一寻常子做后继者?

见妇人哭闹,他忍了再忍,终是彻底寒了心,平淡的说着:“夫人,你可知,若依你,这偌大基业,终有被毁一日?”

妇人张口便说着:“这基业本是我父所创,你娶了我,才得了,本来下一代就是我儿,如今我儿皆亡,我当然要挑选合心的人!”

此言一出,王遵之闭上双眼,轻轻叹息一声。

“来人。”

“大人。”立刻有人应着,从外面进来。

“夫人性喜礼佛,我一向不肯,现在却觉得是大善,来人,送夫人去城中静心庵,修养心性,以全礼佛之心!”

“……诺!”有亲兵就应着。

妇人闻此言,瞠目,恨恨的说着:“王遵之,你好狠的心,我父看错了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遵之头也不回,手一挥。

亲兵不再犹豫,将她拉了出去,一路上,哭喊声不绝:“王遵之,你会后悔的!”

而独留房中之人,却一时仿若老了十岁。

一日后,闻二弟归来,他方重新打起精神召见。

“大哥,事已成,此子果真了得,大哥你做的决定,小弟如今算是服了。”将此行所见所闻,一一说了,王彦表示对兄长之选择心悦诚服。

见此,王遵之终于露出几日来唯一笑容,心情也大快,王守田有此作为,他实是非常高兴。

“既如此,你来起草文书,过几日,我便收他为嗣子。”王遵之吩咐的说着,自己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早定下名分,只怕有突发状况,一切皆成流水。

他素知自家夫人脾气秉性,若真是那般,只怕这偌大基业,真要毁于其手了。

王彦也听说这事了,身为二弟,却不好询问这事,只得装做不知,见兄长决定已下,也不再劝,反正王守田此子的确有才能,可堪大任,若未来真由他来继承,倒是王家之福了。

于是,欣然说着:“诺。”

第三十一章 嗣子(下)

六月初一,忌置产、安床,宜出行。

早在这一天前,王家上下就已打点好行装,就待这搬家吉时了。

于是这一日天方亮,天边也不过才露出浅浅初白之色,王宅正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里面走出来,有的搬着东西,有的赶着马车,仿若搬家一般,而在事实上,这一家皆去汲水县居住,和举家搬迁也没什么分别了。

自从王守田升任了汲水县令,这王家就愈发成了方圆百里内的大户,奴仆数量已是数十人。

虽然这些人,多是附近贫家子弟,人多粗陋,又不识礼节,几月在这王家熏陶下来,竟也像模像样。

此时搬起家来,因有着荷桂等人,倒也不至太过忙乱。

即便如此,马叫驴啼,却也吵醒了几户人家。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王宅,这一有人醒来,不出一柱香时间,整村皆知了。

本是清冷无比村中道路上,在王家女眷出来时,已有不少人围观。

见此情景,王氏老夫人只得叹一口气,言语中带着几分无奈,说着:“怕是难以走的安生了。”

一旁的赵婉到底年轻,不明白婆婆话中之意,上前几步,疑惑的问着:“婆婆,这上了车,不就能走了?”

老夫人看她一眼,见这媳妇身着的正是妻室方能有幸穿上的裙衣款式,头上虽只戴一两样饰物,却皆非俗品,面上淡扫娥眉、只扑了一层薄粉,望去很是清雅,却又不失稳重,倒是越来越有夫人之风度了。

又叹一口气,王氏老夫人只说着:“过一会,你便清楚了。”

赵婉自是不敢再问,心中虽带着困惑,却也只是站在婆婆身旁,小心服侍着。

老夫人身旁年纪更轻些的素儿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见几样必用的物件和贵重物都搬上了车,老夫人一声令下,女眷纷纷上车。

这时,村东南方向,呼啦啦来了一群人,边走边呼喊着,见此,老夫人只得命马车停下等候。

“素儿,你先在车上候着,一会,少不得一番纠缠,你到底还未出阁,又非王家女眷,不好抛头露面。”

知来者是谁,老夫人不得不重新下车,随行女眷也只能跟下。

对素儿,老夫人特意提了这几句。

素儿也不想多和村民接触,老夫人此话,正中她下怀,于是,乖巧点头,很是安静的重新上了马车。

原地,只留下老夫人和一干家眷仆人立于车前。

不到片刻,那群人已奔至。为首的,却是分族族长家中小子,口中呼着:“老夫人,老夫人!我祖父即将带乡人族人前来一起为您送行,您且莫走啊!”

少顷,既到老夫人面前,喊话那人年约十四五,气喘吁吁,却仍礼节到家的给老夫人深深一礼。

老夫人忙让他起了,很是过意不去。

“只是搬到县里少住几日,本怕麻烦你们,便选了早上出发,却不想,还是惊动了你们。”

“老夫人,您这话可就远了,族人血脉相连,岂是寻常人可比?有什么讨扰不讨扰,这话,若是让我家祖父听了,他定会难受!”少年正说着,后面几人已是赶到了,其中,就有一显出老态的王氏分族的一支族长。

王守田一脉虽成了官家,身在族里,却要给这族长几分薄面,这事,王夫人同样大户出身,又岂会不懂?

“族长,只是去县上小住几日,您怎么亲自来了?”老夫人忙说着。

“田儿是全村甚至全族的表率,你们这番前往汲水县,也不知有没有带上一些土特产,我这边已经备上了一些。”

“早听说你们这几日便动身,却不知准信时间,若不是我家小子过去说,我到现在还在痴等呢。”族长似是不满,这话里话外,却并无真责备之意,脸上也带着笑。

老夫人忙又解释一番,眼瞅着几大筐土特产被族人硬塞上了车,而又有几个少年,被族长推到了她面前。

“这几个孩子,算是族里不错的少年了,都是之前去城里做工,刚赶回来,你看,能不能带到汲水县去?无论让他们做什么都好,只要能呆在那里长些本事,给这些孩子家里长长脸,就成了。”族长虽是商量口吻,可这时说这些,料定了王氏不会拒绝。

王氏也的确没拒绝,她也实在不好拒绝,当着这许多人,族长只是提这点要求,她难道能当面拒绝吗?

只得应下,却言说妇人不懂男人之事,这些人只带过去,到底做些什么,那得让儿子做主。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见人已收下了,族长干瘦的脸上仿佛能生出花来,很是满意的连声说着。

这边说着话,不一会,闻讯赶来的张里长带着谦卑的笑,也赶过来送行。

在他身旁,跟着的,就是他那最宠爱的嫡子张青云。

再见他,倒是让乡人怔了,不到一年光景,此子倒是长开些了,五官竟俊秀许多,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倒也像模像样。

察觉到媳妇有些不安的挪了下步,老夫人面上带笑,只说了几句,便不冷不热的提出要走。

这张里长却依旧笑容不改,随王氏族人一起送了半里地。

这一家人表现的很谦卑,只是等王家车队走远,立在父亲身旁的张青云方抬起头,望着车队离去方向,脸上阴晴不定。

“还看什么?怎么,势不如人,还想着报仇不成?少不得给家里惹祸!”此时周围也无他人,张里长一转脸,便见到了儿子脸上的仇恨,立刻斥责的说着。

张青云却未像从前那般暴跳起来,而是很恭敬的低头,说:“请父亲放心,只要那人得势一日,儿子便忍一日,绝不会做出以卵击石的蠢事。”

对儿子这段时间的变化,他倒是看在眼里,还算满意,于是,见他表示服从,也不怎么多说,只说着:“你明白便好。”

张青云点头称诺。

王家人这一走,那座热闹许久的王宅顿时显得空了。

不过,几个主人虽都去了汲水县,这边却也留下了几户老实的奴仆,平时只照看着宅子和田地,倒也清闲。

跟着去的,皆是平时机灵能干,其中,以荷桂一家最为得宠。

荷桂如今管着一干丫鬟仆妇,早就去了几分怯意,言谈举止越发干练起来。

赵婉性格温婉,贤惠孝顺,之前初来时,帮着荷桂管家,平时还跟着识字读书,也算是越来越长进,不过王家大小事宜越发多了,这真管起一大家子上下事宜,却也不是一时就能学成。

而且,在王氏心中,赵婉外柔内刚,并不完全是唯诺的人,而且她只是平妻,并非大妇,哪怕是为她来着想,老夫人也断不可能真让她去真正掌握了管家大权。

王氏心里清楚,儿子将来娶妻,娶的定是蜀地大族之女,这样的女子又有几个是容忍大权旁落?

进了门,与其就开始内斗,并且折损赵婉,不如现在就控制一个度。

对这赵婉,老夫人真是喜欢,也正是因为喜欢,她就要未雨绸缪。

“我儿婚事,应是快了。”想到那人的种种反应,老夫人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不知那人会给自己儿子安排一桩怎样的婚事,若是摊上一难缠小姐,怕是家无宁日。

有句话讲的好:母子连心,父子天性。

如今这话倒还真有些应景了,老夫人在路上想着儿子婚事,王守田也在为此事费神。

只不过,王守田所想的,却是这婚事何时才能定下。

初订虽过了关,可他派去下聘的人,却还没传回信来,若这时候出了变故,也绝非不可能。

只有下聘成功了,这事才算定了。

王守田,便只得等待。

不光是他,王守田的一干班底,人人焦急等待。

这几人自是明白这事若成了,对自家主公有着何等助力,因此较之这要成亲的人,他们这帮旁观的,反倒显得更上心了。

王守田一派淡然镇定,给县衙其他几人不少宽心。

这一日下午,汲水县县衙偏厅内,茶香四溢。

午后闲来无事,王守田和赖同玉二人便在此下棋,几人围了一圈观战。

王守田前世囚禁十数年,平时就以棋自乐,现在下子,其势自然不一样,直杀得赖同玉连连大败,脸上连汗都流下来了。

最后,赖同玉只得将棋盘一推,郁闷说着:“不下了,本想趁着这几日,扳回败局,赢主公一场,不想主公却连这机会都不给我,实在让我又惊又喜啊!”

哈哈一笑,王守田见对方很是郁闷,调侃说着:“你这点水平,就算本县心浮气燥,想赢我?怕是没指望了。”

顿了一顿,又说着:“你们中谁来下一盘?”

被他目光扫过几人忙摆手,纷纷说着:“主公,我等可不善棋艺!”

王守田越发笑的开心了。

看着王守田,良久,赖同玉方才长叹一声,沉静的问着:“主公实在是让我佩服,这等时候,居然还能沉稳如此?”

宋子烨初是大喜,闻到王守田已有平妻,不由脸色铁青,就算不是扫袖而去,也几近于此了。

这使一群人大惊,很是担忧这婚事。

“主公,这事我观宋家已经很是喜欢,关键是赵婉,只要将这平妻贬下……”这时,薛远终于忍耐不住,认真上前,鞠躬行礼,说着:“这大族大户,岂能有平妻以分家统之理,主公睿智,不会不明白这点。”

说这话时,整个房间一片寂静,只有午后的阳光灿烂。

王守田掂起一子,抚摩着,似笑非笑。

第三十二章 破局(上)

“这天下事,急者越迫,缓者越裕,不可不查!”这话一出口,让薛远和赖同玉几人怔住了。

王守田探出手,手指拈着棋子,将那棋盘上乱子一一收入匣中。

棋子全入匣后,他抬头看向眼前薛远赖同玉等人。

见这几人都望着自己,面露思索之色,王守田继续说着:“如今局势,就如同这盘乱子,错综复杂,危机四伏,可若真心想将其择清,也未尝没有机会。”

“宋家虽好,可男儿在世,自强为本,余者末之,又岂能将希望全放在联姻上?成,固然是助力,若不成,亦能治政,岂可太阿倒持?”

太阿倒持,是指倒拿着剑,把剑柄给别人,比喻把大权交给别人,自己反受其害。

被他目光一扫,薛远赖同玉为首一干人皆起身,深施一礼:“主公所言甚是,是我等本末倒置,有些失态了,听主公一番话,实是惭愧。”

他们虽心中对这说法想法各异,但主公有此风骨,却让他们备感欣慰。

王守田笑笑,说着:“破局之事,数日就见风晓。”

看看外面天色,他站起身,说着:“来,这棋下起来也无趣,你们陪我出去,索性巡视一番,吹吹风去。”

率先走了出去,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也沉默跟出。

出了偏厅,王守田心里也在焦急等待着。

适才这番话,其实有一半是说与他自己听,有前世失败为鉴,此时此刻,他心中对宋家的期待,并不比别人少多少。

只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前世宋心悠已经嫁了他,但是得到宋家助力并不大。

大族联姻,以利为本,只有自身越来越强,宋家才会真正下注。

赵婉的事,的确是一关,但是若是这样就贬了她,不但心里不愿意,有违本心,就是在现实里,只怕也是太阿倒持。

到了街上,王守田心情一爽。

这季节,是瘟疫疾病多发期,因见识了后世瘟疫肆虐之惨烈情形,在这城中防御上,王守田算是下足了本钱。

不仅街道有专人清理,城中垃圾更有指定堆放处,到时焚化。

一眼望去,整条街上,都很干净,路上行人也皆是衣装整洁,能到这等程度已非易事。

正巡视中,突然府中来人,王守田命人带过来,却是一个自家的几家的家丁:“府中出了何事?”

“大人,老夫人和夫人都来了。”这家丁说着,却是王家家眷到了。

王守田闻听,快步回去,其他人一听老夫人等家眷到了,也纷纷回去迎接。

此时,汲水县府衙外,几辆大车一字排开,前两辆马车上,先后下来三个女子。

年长那个,身着天青色衣裙,已经有了几分雍容,正是王氏。

紧随其后,就是王守田所娶平妻赵婉。

王守田回来后,首见的,便是这二人。

见到自家儿子一身官服,威风凛凛的过来,王氏首先红了眼圈。

赵婉温情脉脉望着自家夫君,仿佛有千万句话,此时却说不出。

王守田连忙上前,行大礼:“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吾儿不必多礼,起来吧!”王氏连忙说着,扶了扶,等王守田起来,赵婉也向夫君行礼。

“这是苏素儿,来,见过表哥。”王氏说着。

这时,立于母亲身侧的少女,行礼说着:“素儿拜见表哥。”

王守田眼神一凝,素儿?

凝神看去,只见此女红黄之气氤氲不散,却不凝聚成官印或者其它之物,虚空中,荡漾着一圈圈水波,循环流动,与她身上来回。

这等气象,比起李承业,无论是层次还是数目,都低上一级,但是却也是见到除大帅外的最强者了。

心中顿时有几分把握,扶的说着:“快快请起!”

素儿敏感的感受着一顿的目光注视,抬头带一丝审视,上下打量这出来之人。

她不会洞察气运,但是眼前这人的层次还是能感觉到——红白之气!

要说这人外表看上去,还算一表人材,从气运上看,却只是红白之气。

红白之气,以神道而言,只是小神,以人间来比喻,只是县级官员,比起汲水龙气还低上二等!

这样的人,就是潜龙,却真有些牵强了。

可真人所言不虚,她满心疑惑,只得垂下眸,暗自思量。

一家人见面,自是说不完的知心话。

这门前并非说话之所,在薛远提醒下,王守田忙将母亲等人迎进去。

薛远负责安排主公家眷安置,其行事作风,倒令王氏很是满意。

老夫人见这汲水县治理得力,儿子身边的人,更是一个个都看上去精明能干,脸上便带出了笑。

“我儿如今果真是出息了,这一路走来,为娘听的最多,便是百姓对你的赞扬,这事,你做的很好,不过,切不可自满,继续保持下去。”

“儿子明白。”

“对了,来之时,族长送了些土特产在车上,还让我带上几个人,都是族里的少年,当时情况所迫,娘也不好推托,便一起带来了,到时候你看上一看,若是些成的,便随意安排个事情给他们做,若实在不成,就打发他们回去。”

王守田也知家中情况,自不会责怪母亲所为,听母亲这样说,也点头应下了。

目光扫过母亲身旁安静站着的赵婉,却不好这时候问些什么,只是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下,重新看向母亲。

王氏未发现这对小夫妻间的互动,只是又将一直跟在身旁绿衣少女唤到近前,再次介绍给王守田认识。

“此女便是我信中所提苏小姐,可怜之前蒙了难,你这做表哥,以后可要帮她寻亲!”看的出,王氏真的很喜欢素儿,言语间多亲近。

王守田皱眉,他已经感觉到,附在她身上的那种奇异魅力和波动,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很是温和的说着:“苏小姐,请放心,这寻亲之事,就包在我身上。”

“还请哥哥唤我素儿吧!”素儿目光轻垂,微笑的说着,不管怎么样,这可能是未来的潜龙,她不敢怠慢,能拉近关系就是最好了。

老夫人也笑的说着:“正是这个理儿,以后,你们兄妹相称便可。”

“是!”二人齐声应了。

随后,素儿便随赵婉先去了后面,留了时间给这对母子。

“田儿,刚才进来时,听府里有人提到婚事,这是怎么回事?”直到这时,王氏才问出这疑惑。

王守田便将与宋家嫡长女婚事与母亲讲了,听完,王氏面露欣慰之色,连连点头。

“你也该娶大妇了,这府里上上下下,总该有个人来管才是。娘老了,只想享享清福,过几年把孙为乐,你可莫要让娘等太久!”

又想到赵婉,便多叮嘱了几句:“对了,婉儿也是个好的,这娶妻之事虽是正经,但与她,也要好好说了,后宅安宁,你这男人才好在外搏前程。”

王守田恭敬应下了,又聊了几句后,见母亲面现疲态,忙扶其到后面歇息。

王守田如何安排先不说,这大帅要收他为嗣子的消息,却已经放了出来,这事绝非小事,虽只是风声透出来,有眼人却都知晓,这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文阳镇四县一府大小官员,皆呈观望之态。

对那王守田,也多少有些了解,此事传出,也不觉有何震惊。

而受到这事的影响,关于王宋两家联姻之事,也传了出去,不知暗地里有多少人琢磨其中道理,荡起无数波澜。

六月花香,田纪此时就在小花园中喝茶,这花园不大,就几十平方。

院西小畦内,种有几棵黄瓜,黄瓜已爬满了架,淡黄色的小花,纷然地开着,院东搭有一个架蓬,架蓬上爬满了瓠子的缠绵的藤蔓。

墙根下,有几株盆花儿。

周竹正在和田纪说话,茶香四溢着。

“义父,主公出仕,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只是八品县丞,却是很难,九品却可以获得,只是汲水县九品的主薄和功曹,都满了。”

“能不能去掉一个,主薄特别适宜。”

“义父,主薄是一县之实丞,大帅还没有糊涂,而汲水县又是此人的根基,不可能让主公获得。”

田纪皱着眉,问着:“那有什么方法?”

“现在想的,却是散官,散官儒林郎是九品,也很适宜主公,再争取代理县丞……这事还需要李公发动一些人,支持王守田为嗣子,然后才能得这个代理县丞。”

“县丞不可得,那代理县丞也成……对了,这嗣子的事,镇内上下,有什么反应?”田纪关心的问着。

“大帅放出风声,本就是试探下反应,结果镇上大部分都是观望,并无明显支持和反对的情况,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周竹皱着眉说着。

十七八岁的嗣子,又不是大帅亲子,怎堪大任,在前世,是有不少反对者,但是在此时,王守田在大败之际,斩杀陈翔,又白手起家,将汲水县建成,也有了些薄名,证明了才干,许多人因此保持中立。

保持中立,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继位气氛了,以后当上主君,有了君臣名分,自然可以渐渐稳固大位。

田纪也想到了这点,不由皱眉。

第三十二章 破局(下)

“此人气运太盛了,必须压一压。”田纪想了片刻,断然说着。

“义父,何策之有?”周竹也想到了这点,虽然听说真人批示,王守田有三年大运,但是如此蒸蒸日上,实在也有些担心。

“他不是娶了平妻了吗?把这事宣扬一下,平妻就是平起平坐之意,宋家如此势大,安能甘心与平民之女平妻?”

蜀地多才俊,若说有十分人才,成都府一府占其四,宋家又占其中一分。

这一分,不是十分之一,是指四十分之一,但是就算这样,一族占有蜀地四十分之一,可见其庞大。

“再说,平妻子女被视为嫡子女,可争家产和爵位,宋家怎肯?”田纪想了想,冷笑的说着:“务必传闻出去,让人都知,使宋家不嫁。”

周竹大喜,拍手说着:“此策甚妙!”

果然,数日后,全镇就流传着王守田已娶平妻之事,甚至远在数百里外的成都,都有人流传此事。

成都

王彦和宋子烨回到了宋府。

王彦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暗怪兄长糊涂,岂可允许王守田娶平妻。

到了门口,宋涵迎接出来,他气度温和,谈笑从容,丝毫怒意,笑着迎接了进去。

到了客厅,分了主宾坐下,于是喝茶闲聊,民情风俗,世家望族,官府隐私,这些都是可以说着。

只是王彦找机会提到婚事时,宋涵就顾左右而言它,二次一来,王彦也就暗怒,不继续说了。

宋家再强,也不掌兵权,若不是蜀地没有统一,不然的话,翻掌之间,一队之兵就可抄家灭族。

不过这气氛自然有些淡了,说了几句,就告辞而出。

见王彦离开,宋涵脸色就大变,冷了下来:“竖子安敢欺我!”

“父亲,是不是就此回拒了?”宋子烨恭谨的问着。

“再等等,让我思考几日!”宋涵犹豫了片刻,终于说着。

“是,父亲!”

文阳府

王遵之立在节度使一座小楼上,远处隐见文阳府的万家灯火。

片刻,一人上前,恭谨应着:“大帅!”

王遵之先不说正题,微笑的说着:“你看,这府里还是满满是灯火人家。”

李显看了上去,只见从高楼向下看,千家万户的灯光连成一片,几和天上的星辰相得益彰。

却听见王遵之笑的说着:“当年史龙节作乱,卷席蜀中,朝廷大军围剿,杀得数百里内,十室九空。”

“大帅为镇时,我为部将,进文阳镇时,百里萧条,人烟断绝,菁华之地,几同废土,只有在府城附近,才见到一些人烟和尚存的村落,却是人人惊恐。”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大帅和我二代,都招募流亡,安抚百姓,干了三十年,才有今日气象。”

王遵之露出缅怀回忆的神色,眸子深深远望着覆盖城市的夜空,悠然说着:“这十数年,一方面要安抚百姓,繁衍生息,一方面又要跟柳思明作战,真不知浪费了我多少心血,转眼之间,头都白了。”

说到这里,王遵之凝视城市,一动不动。

李显在背后,根本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静静听着。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王遵之笑了:“李显,你说我花费了这样多心血,岂会因为一些贼子而白白断送掉?”

李显吓的连忙下跪,说着:“大帅,镇内上下,哪有这样的贼子?”

王遵之轻轻笑着:“老夫虽年迈,当不留下贼子为子孙忧,说吧,谁在背后煽风点火,谁在背后传播谣言?”

话语间满是森寒杀意,目光望向远方。

李显再也不敢犹豫,说着:“福田村田纪散布谣言,其心有诛。”

“恩,既然如此,你去率甲兵五十,将其抄家灭族,可领命乎?”王遵之慢慢地的吩咐的说着。

田纪私塾十数年,门生遍地,甚至教导过王守田,有半师之谊,王遵之一旦知道这人不轨,却不愿意把这个问题留给王守田,以免王守田日后动手,伤了名望,这时就要自己为王守田摘除此獠。

“遵命!”李显低头应着:“必诛此獠满门!”

汲水县

数万亩稻田,金黄金黄的稻谷紧密的挨在一起,秋风吹过稻田里的稻谷此起彼伏像一片金色的海,随处能够看到丰收的景象。

稻子成熟了,金灿灿的稻田,那一串串饱满充实的稻穗,承载着的,是农人一年的寄托和梦想。

“大人,已经迟了五天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此时,薛远劝的说着:“再不收割,就赶不上种晚稻了。”

王守田凝视着田野遍地一片金黄,又看了看远处,叹了一口气,说着:“那就收割吧!”

薛远大喜,立刻传达命令,虽然他不知道王守田有什么用意,但是收割实在不能再拖延了。

就在这时,一骑远奔而来,翻身下马:“报!”

拿着一个竹筒,王守田展开一看,不由哈哈大笑:“天助我也,不枉费我拖延了五日才收割。”

薛远惊问着:“主公,何事?”

“川中都,终于动了。”

“……主公,他们进攻了?”

“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抢粮来了。”王守田嘿嘿笑着。

“……主公拖延五日不收割,就为了这个?”薛远说着,心中大惊。

“不错,川中都损失很大,就算压迫县里,也难以凑出重建的费用,若是在以前,还有着长定郡支持,可是现在柳思明已死,其子柳朝义继位,怎肯轻易拨款给这败军之将?再说,就算肯拨,这柳思明葬礼耗资浩大,也多余不出钱粮来。”

“我汲水县开垦三万亩水田,得粮十万石,这川中都,岂有不知之理?当是不少人喊着要攻打——不求攻城,能有几日割稻就可。”

“只是听说川中都新的主将吕济是个慎重的人,才迟迟不发,我拖延了五日,还是不上当,本已绝望,不想还是忍不住了。”

吕济是牙兵出身,去年陈翔战死,他并不是副将,而是一个宣武校尉。

陈翔战死后,参战的副将并没有得到好处,被愤怒的柳思明处死,而由吕济升任,跨了二级而成为都指挥使。

其人为人谨慎,原本历史上,被李承业击败,又投降了,日后虽然没有重用,但是还是当到了一府留备使的位置(厢兵)。

“主公,您快要成为大帅嗣子,为什么还要故意引诱川中都作战?”薛远听了,心中大惊,劝说的说着:“一动不如一静,只要徐徐图之,就可成事啊!”

王守田大笑,说着:“你还不懂得,现在不是太平岁月,天下争战不休,我就算是成为了大帅嗣子,若是没有军功,怎么能压制那些桀骜的大将,获得他们认可?”

“大帅立我为嗣子的消息放了出来,镇里一片平静,这固是大帅积威数十年,但是也是我几次搏命,赢得的本钱和名声。”

“若是我上次兵败后回师,带着临阵脱逃的帽子,若是我没有这汲水县,你以为这镇里会和现在一样,风平浪静?”

“现在就是一个关键,若我能再得一大战功,就可使镇中沸腾,使人心倾向于我,这嗣子的位置,才能稳如泰山,甚至远在成都的宋家,都不再犹豫!”

“而且,这时长定镇新旧交替,混乱不堪,而川中都到现在,都没有补完实力,人数也不过六七百,还有一半多是新兵,若不趁此立威,真是追悔莫及!”

“这次如果能打败川中都,甚至占领太素县,我镇和长定镇气运就会大幅度消长,而柳朝义初继位,就失一县,必人心大失,权威大丧,别说他只是一般人,就算是英明神武,也难在短时间有作为了,彼此消长,就决定了胜负。”

薛远听了,默然良久,深深一礼:“主公,这是臣等太拘泥了,险些误了主公大事。我明白了,这就去主持收割,主持大军所需粮草。”

王守田笑的说着:“善,此间事情,就请薛先生全权处理便是。”

王守田有句话没有说,只见顶上云气弥漫,金印中白红之气翻滚,却是已经满了。

县中的人口和军力,最多使他满三分之二气运,可是大帅放出风声,立他为嗣子,就使大批人的人心已经倾斜。

整个镇有着一府五县,王守田现在不过是从七品的格局,其器并不大,这一人心倾斜,微妙的气运改变,立刻就使印中满满,达到了升级的条件。

王守田深知,自己本来不受天运,要想争夺天下,这气运之战,关键的时候,一场都不能输,只有杀了吕济,晋升到正七品命格,白气全数转红,并且使整个镇人心转向,才能坐稳嗣子的位置,才能压制桀骜的大将,才能徐徐削减李承业的气数。

战争是获得胜利的唯一的办法,可是战争也是残酷无比的淘汰赛。

普通的战斗还罢了,关键性的战役,李承业等人,有着天眷地运,还可卷土重来。

若是王守田,在气运深藏之前,就不能失败。

一战失败,就会气运大减,二战失败,其器维持不住,三战失败,便是身与名都灭,绝无生理,这是以下克上的道理,不公平,很残酷,可世道就是这样。

故天下苍莽,只有步步向前,无法回头。

第三十三章 就义(上)

梅雨季节。

梅雨,又称黄梅天,由于梅雨发生的时段,正是江南梅子的成熟期,故中国人称这种气候现象为“梅雨”。

飘摇的小雨中,点点洒洒,雨水绵密。

福田村夜中没有灯火,对小户人家来说,油灯也是价值不菲的开支,极个别的大户,隐隐可见黯淡的灯光,风雨点点。

这时,田家还在进行晚餐,铜油灯散发柔和的光芒,在一处桌子上,有着四人,田纪居主席,还有田夫人,还有着周竹,还有一个六岁的孩子,却是田纪的儿子田宗润。

菜肴不算精美,四菜一汤,原汁原味,非常鲜美。

田家很讲究礼仪,就连六岁的田宗润也都是坐姿端正,细嚼慢咽,尽量不发出声音,静静听着说话。

“义父,我寻思着,您的动静是不是大了点,真人不是批示王守田有三年大运吗?这只是大运勃发而已!“周竹说着。

楼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田纪放下筷子,笑眯眯看着儿子和义子,说着:“我也知道你有这迷惑,你到底还年轻,虽有智谋还没有圆融。”

田宗润十分乖巧,大眼盯着父亲,静静听着,田纪慈爱的抚摸了下儿子的头顶,看他吃完了,就把他放在自己大腿上,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对周竹说着:“王守田在我这里读书时,也只是一般,看似平常,不过,才一起运,你看初掌兵,就能在大败时,反败为胜,杀了陈翔,实是可惧。”

周竹凝神思考着,他却不是莽从的人,说着:“义父,这点不算什么,就是平常人逢到大运,也能作出平常不能作的事,而青云直上,何况天下朝鼎革,天命改易,必有大批人才扫荡天下,为王者前驱。”

“这天下,戴望、史龙节、赖颐、杜恭真、还有本镇大帅王遵之,哪个不是有独到之处,哪个不是或者惊才绝丽,或者深沉厚重,或者刚毅果决?又哪个不是作出大事来,这区区斩杀陈翔,并不突出吧!”周竹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竹儿说的甚是,如果仅仅这点,这种人天下多得是,只得一时气运,可王守田此人这段时间在汲水县所作所为之事,让我心惊啊!”

“开田亩,定民籍,祭龙神,杀山贼,平县治,这些事情都是深固根本的事,这事情虽小,可是你想想古时,什么人作这些事?”

见周竹脸色微变,田纪又提醒的说着:“运来运去,都由天地而定,就如我折一枝花,插在花瓶,这花虽然可灿烂,开上数日,但是终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王守田杀了陈翔我不惊,当上嗣子我不惊,甚至娶了宋家小姐我也不惊,这些都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一旦运去,只为人嫁衣。运来花开灿烂,运去就瓣叶凋零,何也,只是无根耳!”

“但是此子,在县里的所作所为,使我心惊,甚至转辗反侧,夜不能眠。若是花枝插在湿地里,你说有什么后果?”

“嘶,长出根来?”这几句话声音虽轻,在周竹耳边如平地了打了个霹雳,一下子就使他从新的高度看问题。

“不错,如是无根,花开如运来,运去就凋零,无所惧也,若是给他长了根,就气运深藏,就算一时花落,明年还会开花,这就和真人批示不一样了,到时候,无根的反而是潜龙了,这夺得基业就难了!”

“嘶,那义父何不和师门说说?”

田纪摇了摇头叹的说着:“我不擅长望气之术,再说这望气之术哪有这样简单,只有真人才可真正洞察,我也不过是在这里读书十几年,有几分心得,根据以前书中道理,看出些端倪来,却是很难说服师门。”

“说句大不敬的话,师门以玄学为宗,却是不肯听这世俗之道,说了也没有啥用,你记在心中就是了。”

周竹听了田纪的话,心中越是想变越是有理,原本他暗中,总觉得田纪过于热中名利,有些不屑,现在想来,却还真是读书读出了些真意。

就在这时,美妇人田氏微笑的说着:“饭不多言,菜都凉了,大家都快吃吧!”

二人一笑,田纪就又举起筷子。

就在这时,福田村中,道路上一片宁静,李四缩了缩脖子,继续向前。

李四是村里破落户,一直作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来糊口,上次弄了一件瓷瓶,混了三两银子,吃喝了十天,现在又吃光了。

听说王家搬迁到了汲水县里,家里只剩几个临时雇佣的仆人,因此今夜便偷偷起来,心想破船还有三斤钉,这王家一贯为本地地主,总有些遗留的财物。

李四翻过了几个民家,到了王家门口,就想着要进去,突然之间,只听后面寒光一闪,一人压低了声音,说着:“大人,这里有人!”

这李四想也不想,转身正要逃走,这偷窃财物,在乡里都是不报官的,抓住就死打,打的半死,甚至有的打死了也没事,里长之类不会管。

李四吃过几次苦头,哪还想被打,就要逃走,才一抬脚,就手脚呆滞,全身颤抖,不敢动弹。

只见眼前站着二人,戴着头盔,穿了皮甲,手按长刀,虎目炯炯,凶狠的扫视着自己,这凛然的杀气,就使这李四动弹不得。

随着他们的报告,一个青年人上前,他没有穿官服,但是身着身着玄衣,长身玉立,脸若寒霜,正是执行命令的李显。

李显心情很不好,对于熟知政治的他来说,当然清楚着大帅的用意。

田纪是王守田半师,在礼法上,身份就很特殊。

师徒有着名分,也有着义务,如果不是所图甚大,田纪不应该这样做,王遵之老于权利倾轧,已经敏锐的闻出一些气息。

田纪和李家的关系,也隐瞒不了大帅,只是乱世中,这点蠢蠢欲动实是平常事。

李家一向恭谨,又是文官,不掌兵权,再加上这次已经向大帅摆明了态度支持少主,大帅虽然有点疑惑,但是还没有认为李家有着不轨之心,也许只是底下想攀炎附热的人自作主张。

只是现在在权利交接的关键时刻,大帅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这田纪就撞到了枪口上了,大帅连审判也不审判,直诛灭满门,意思不但是敲打李家,也是敲打着整个藩镇上的一些人!

被派来干这灭门的脏活,李显还是第一次,这当然心情很不爽,这时平日丰神俊朗气度从容早就不见,盯着这个李四,吐出的话让人透骨生寒:“汝是何人,半夜三更,在此作什么?”

李四靠坑蒙拐骗过活,善于察言观色,一听李显这话,心知只要自己回答有半点不对,立刻就有大祸。

赶紧跪了下来,磕头说着:“小人只是村里穷汉,半夜起来,只是作些摸鸡的事,回去弄些吃的,大人,小人不敢说谎啊!”

说着,就连连磕头。

李显看了上去,只见此人贼眉鼠眼,心中就信了大半。

这贼眉鼠眼,倒不是所谓天生命格。

军中司法官,以及县里法曹司的功曹,无论长的怎么样,全身就带有一种肃杀之气,这便是常年浸润在律法中自然而然携带的法之威严。

同样,这等贼人,无论长的怎么样,平时都琢磨着偷鸡摸狗,见不得人,长期下去,就自然使人一看就觉得是“贼眉鼠眼”。

至于久居上位者,更是明显,这就是孟子说的“居移气,养移体”了。

原本李显不在意这种人,这不是他管辖的范围,放过就放过了,这时心情不好,又是秘密行动,心中不爽,一挥手。

后面一个甲士,更是以杀人为职业,见此毫不犹豫,刀光一闪,这李四的脸上,还在有着奉承的笑意,只见鲜血飞溅,头颅就飞出,滚在了地上。

这时,福田村灯火隐隐,万簌无声,李显令着:“上前,包围田家!”

“遵命!”周围甲兵应着。

此时,田家已经用完了餐,田纪和周竹上了书房,周竹准备把注释的《论语》从头到尾再读了一遍。

就在这时,田纪猛的全身一震,他猛的打开着窗口,站在窗前,身躯挺直。

远处,并无异样,只有一些狗犬之声。

“怎么了,义父?”周竹抬起头来,见得田纪身体在微微发抖。

“快,快下去,不要点灯和熄灯!”田纪拉着周竹就走,一缕灯光从门缝漏出来,直到了下面。

“夫君?”这时,田氏正准备抱着孩子去睡。

“村里杀人了,我祭的樟柳神,已经报了警兆回来了,有大祸临头,快,周竹,你抱着孩子出去,出田家。”

周竹大惊,说着:“义父,那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走不了,快,你身有命格福气,只有你才能走得掉,你若挂念我一丝情谊,快带着润儿离开,给我田家留一线香烟!”

周竹这时,见情况的确不对,当下也不说话,抱着润儿,说走便走,幽灵一样,从小门暗影处掠出,越过小道,闪入了对面竹林之中。

第三十三章 就义(下)

樟柳神不是神,是鬼魂,并且是一种身世极为可怜可惨的鬼魂。

这是小孩死后的鬼,被术师驱使,能在一定范围内有着灵应,对血腥和杀气最为敏锐,田纪就养有护体,因此才知道大祸临头了。

果然,周竹才跑出去,只听“当”的梆声传到,却是一更到了,有更夫出来敲梆了。

就在这时,三声鼓响,火把齐明。

田宅前,点起了大把的火把,穿着皮甲的甲士排列成阵,还有着数个弓箭手等候,火光中,甚至还有数骑巡查左右,田宅周围被围的滴水不漏。

李显佩剑,左右分列着四个甲士。

下面,是一个队正,此人戴头盔、披着铁甲,虎背熊腰,眸中凶光,只听一声刀吟,长刀出鞘。

这种长刀厚背薄刃,寒气逼人,正是军中利器。

凭着樟柳神感应,田纪心中一惊,除非身着重甲,骑着宝马,不然的话,面对这阵,谁也难逃,炼气士修有法术,能惊世骇俗,但不能持久,拖上片刻便难逃劫运。

就在这时,李显已经喝着:“里面的人听着,大帅有令,立刻出门受擒,给汝一刻时间,若是不然,格杀勿论。”

心中却是苦笑,出来受擒,也是死。

倒也不是大帅英明神武,滴水不漏,只是大帅只掌这一府四县之地,再加上十数年经营,查出这类倒是很快的事。

说来说去,就是地盘太小了,若是整个蜀地,就不一样了。

在田宅中,田氏已经抽出了长剑。

长剑在蜡烛中,反映着光,田氏低声说着:“夫君,现在怎么办?不如我们冲出去?”

蜡烛和灯光照着田纪的眼,田纪一时间心情翻滚。

这事被大帅知道,使他心中一凉,惊觉自己的确卤浪了,只是自知道了王守田如此所作所为,心就焦急起来,迷糊了。

现在甲兵已经包围了住宅,生死就在眼前,是带着家人冲出去,还是束手就擒?

身为炼气士,冲出去虽然九死一生,但是倒也未必没有一线机会。

可是如果举兵对抗,那就是赤裸裸的造反,性质就严重了。

大帅大怒的话,不但会追究责任,更会直接影响李家,影响师门。

为了师门,现在也不能直接反抗,至于为之冒的风险,那就是义无返顾了。

闪电一样的思考后,田纪低声向着妻子说着:“是我耽误了你……不过为了师门大义,不可卤莽动手,先出去听他说些什么,只消他们不立下杀手,料亦无妨,等以后再作打算。”

只要稍微缓冲一下,就想必有人求情,听了这话,他的妻子也点了点头,丢下剑来。

田纪镇静了一下,亲自开门,说着:“汝等何事?”

“伸手向前走!”李显却是不答,又叫的说着。

两人依言上前,到了场前,在灯火之下,李显举手一挥,带了二个甲士举步上前。

田纪看了上去,发觉是熟人李显,这李显虽然不是李承业的家族之人,不是一支,反而是文阳府知府李刚是一族,但是总算姓李,拉得上些关系,并且日常交情都不错,不由心中暗喜,对妻子低声说着:“我上前和他问话。”

说着,就上前,到了几步,站住了,讶然叫着:“咦!是你?李大人?”

李显走近,低问问着:“田先生,你怎么这样糊涂?传得这些不应该说的话?现在大帅问罪来了。”

“李大人,这事也许有些误会,还请大人允许我向大帅申辩,想必就可水落石出。”田纪拱手为礼,诚恳地说着:“若是能如此,大人援手大德,不敢或忘。”

自己私塾十数年,门生遍地,甚至教导过王守田,有半师之谊,这种事,只要今夜缓了缓,作为半个弟子的王守田,就不得不求情,以全师道,就死不了。

李显点了点头,苦笑,突然之间,喝着:“斩了!”

这一声令下,后面二个甲士,猛的长刀出鞘。

这些甲士,都是在战争中脱颖而出,在军中都颇有名气,敢杀敢拚,这刀法是十数年生死之间磨练而成。

据说所谓的武林中人,一个被称为蜀山剑客的少侠,和军队起了冲突,就被这等甲士上去十人,才二三个回合,就被斩下了头颅,乱刀分尸。

这时,刀光一闪,闪电一样,快得令人目眩。

电光火舌之间,本已警惕的田纪,本能就要防备和躲避,就在这时,猛的浮现师门真人的最后叮嘱的苍老面容——这是被削去仙业的白发苍苍。

“汝等切记,为了蜀中大义,师门兴衰,要有殉道之心!”

心念之间,只见田纪身体一动,似乎又没有动,二片刀光倏敛,只听“噗噗”二声,长刀各从田纪的左右侧而刺入,一拔出,鲜血飞溅而出。

“呃!”田纪从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变化,他看了看身上的刀窟窿,又看了看对面面无表情的李显。

鲜血飞溅,本来常人应该立刻死了,可是他身为炼气士,自然与普通人不同,这时,他还正了正衣冠,向着师门的方向跪倒下去,磕了个头。

这头一磕,修持的精气神崩解,全身抽搐一下,鲜血和泉水一样,从他身上喷了出来,接着,就“扑”的一声,伏在地上。

“夫君!”一瞬间,田氏惊醒过来,本来雍容平静的脸,一下子变的形如厉鬼,就扑了上来。

“杀!”队正沉声下令,顿时,三个牙兵抽出长刀,只听“噗哧”一声,三把长刀,就从各个角度,刺入她的身中。

她跌在地上,口中鲜血大口大口涌出,拼命向前爬着。

李显阻止了甲士补刀,看着她爬上去,伸手抓着田纪的手,气绝身亡。

“进去,把里面的人都杀了。”李显有些疲倦的说着,命令着。

后面的队正,就没有这样多愁善感,应着:“诺!”

猛的上前,后面三十多个甲士,跟在身后昂然一拥而入,而门外,还有的甲兵,已经封锁了全宅。

顿时,里面杀声顿起,惨叫声连绵不绝。

“贼子!”在竹林中,亲眼看着田纪被斩杀,听着这时宅中连绵不断的惨叫,周竹咬着牙,顿时一丝血红,从唇中渗了出来。

望着前面杀戮,听着雨水打在竹叶上的沙沙声,周竹不再听着,捂着田宗润的手,拼命向外面跑去。

群竹青青翠翠,雨水打在上面,周竹踉跄远去。

雨越下越大,有甲兵将大伞撑出,打在上面“仆仆”有声。

可以看见里面,有个汉子在厮杀着,竟然给他杀了二个甲兵,但是最后,被一拥而上的甲兵分了尸。

杀声渐停,这队正就又出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厮果然居心莫测,里面有二个硬家伙,死了二个弟兄,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等锐士。”

“不就是死了二个,怎么也称不上是锐士吧?”李显皱了眉,问着。

“李大人,你不在军中,不懂,军中最强的高手,杀那些武林高手和杀鸡一样,但是如果不穿甲,却也受不了三五个士兵的围攻。”

“这人被我们十几个围攻,还能杀得二个弟兄,放在军中就是一等一的勇士。”队正神色有些惋惜和难看的回答的说着:“若是此等人多上几个,并且能披甲持弓,这就难啃了,如果再有马匹,我们就很难拿下了。”

李显听了,点了点头,知道有没有甲,有没有弓,有没有马,这完全是二回事。

但是他终不是勇士,不明白。

事实上,如果田纪准备了甲弓马三宝,三五人就可纵横,打游击战的话,说不定反过来可以杀上一半,而不是现在就这样被杀了。

不过李显不明白不要紧,他叹的说着:“里面都清光了?唤醒村长,清点一下里面的人,我要登记向大帅报告!”

顿了一顿,又叹的说着:“田先生教导一方,总要留点情面,家里你们抄了,留点钱给他们买棺材吧,总要入土为安。”

这队正听了,说着:“诺!”

就下达命令,让手下甲兵抄家发财去。

不过到了清晨,李显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

这时,门口有着席子,上面横七竖八有着十几个尸体。

一个脸色苍白不住流汗的村长再次检查,抬头说着:“大人,田家的人,多了二个,这二个是寄宿的学生,邻村的,少了一个,却是田纪六岁的儿子!”

“你确定?”李显低沉的问着,这可是大大的失职。

“确定,村里来往,谁家有什么人,都知道。”村长战栗的说着。

就在这时,队正搜索完毕,上前:“附近找不到,也没有痕迹。”

李显皱着眉,说着:“派人去他的弟子家看看!”

“诺!”

这时,旭日初升,树梢草尖上,还有着昨天夜里的雨珠点点,在朝阳光中闪烁着,犹如千万颗小宝石。

一处庄院,前面都是树木郁苍,这时,庄丁已经把几匹骏马拉出,让他们闲散啃着肥茂的青草。

这时,周竹猛的出现在庄前。

“周先生,你怎么这样匆忙?”这时,一个青年出来,笑的问着,却是李承业,这是他家的一处田宅,见了周竹一身狼狈,不由奇怪。

奔了一夜狼狈不堪的周竹,抱着孩子上前,只听“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承业的面前:“主公,还请救得这孩子,这是我义父的最后一点骨血了。”

李承业一惊,看了上去,说着:“周先生不必如此,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周竹也不隐瞒,一一把话说了,磕头说着:“还请主公救了这孩子。”

李承业微一错愕,接着哈哈一笑,双目亮起了精光,仔细端详了这孩子好一会后,叹的说着:“田先生虽然作错了事,却也是对我一片好心,我安能不管?”

说着,目光带着精芒,沉声说着:“你放心,这孩子我一定保下了!”

周竹不由心中一松,磕头说着:“谢主公,臣以后一定尽心辅助,鞠躬尽瘁!”

第三十四章 破阵(上)

小雨绵绵,丛林之中,一卫之兵等候在了丛林前的一块空地上。

古时,这是官道所经过之处。

唯一值得庆贺的是,这里建了营帐,并且早上半日到达,得以休息半日,食了军粮,得以积蓄体力。

雨丝不停,黑云连绵,给战场上增了一丝压抑的气氛。

五百士兵都在营帐内,手中持刀、持枪,持弓,一脸肃穆和紧张、不时忧心的望着远方的原野。

此刻天还未亮,大家都睡不着了。

主营中,王守田面容平静,心下还是有几分紧张。

上千人的战斗和厮杀,单是想想,都觉得血不但不热,反而生寒。

“大人,为什么不设伏?”此时主营中,众将都集中着,何胜、柴嘉、贺仲、张毅、贺益五人都在,而柴嘉进言说着。

“川中都新将吕济是个慎重的人,这林间不厚,藏下这样多人不行,再说,如果处处设计埋伏,就失了军中正道——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明白了吗?”王守田说着。

前世,如果说最有感悟的,就是一篇文章,说朱元璋和朱棣非常相似,但是朱棣就没有朱元璋那种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的气魄。

姑且不论这观点对不对,王守田对这句“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非常推崇。

别的不说,王守田偷袭得手,杀了陈翔,是得了些名望,但是大部分人承认的同时,也会心中想着:“无非诡计耳!”

却不会把王守田,当成真正的大将来看待,这其中差别是什么?

差别就是缺少了“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而获胜的气魄和格局,只要缺少这点,无论怎么样胜利都不会凝聚出王气。

阴谋诡计不可少,但是那更应该是战略层,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或者最低层的游击战和骚扰战。

真正决战时,必须有一支敢打硬仗,敢打正面战的队伍,这才是威慑众将的真正本钱!

不过这当然不必细说,王守田淡然说着:“令军中食早炊,并且食后全军戒备,此地是川中都选择的地点,以在夜中割稻!”

此时,王守田一身战甲,平添了几分一股英武之气,说话之间,自有一股威严,由不得人不信服。

“诺!”众将都出,传达命令。

“报!”果然,过了半小时,一个斥候半跪在前面,大声说着:“前方发现敌军踪迹,大约一队人马,疑是敌军前锋斥候,请大人指示。”

“再探!”王守田命令着,同时又命令别人:“令军中全体出营,与平地上列阵!”

“诺!”下面二人齐声应着,随即行了个军礼,转身告退,传递命令去了。

命令传递而出,顿时,五百人的队伍,按照伍火队营的编制,排列而出,众人皆是一脸凝重肃穆,纵然面对同僚,也不敢有所言语,排列而出,最后在官道前一片荒野上列队,动作和队伍整齐划一,这是训练达到一定的效果。

这才是自己需要的军风,王守田在心中暗喜,他策骑走到阵列前,锐利的目光横扫士兵,说着:“将士们,敌军前来,要割我们的稻子,杀我们的家人,我现在不说废话,尔等可愿随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士兵都是应着,呼声震天:“愿为校尉而战!”

王守田点了点头,说着:“此次我亲自统军,监督战事,如有人临阵脱逃,立斩无赦,本将后面的骑兵,就是监军,谁敢后退,无论伍火队营,全部斩之!”

这三十骑兵,并非是大帅的亲骑,而是自己的骑队,虽然远逊色于大帅亲骑,但是当军法队还是绰绰有余。

此言一出,五百士兵都是闭息不语。

“但是若有人斩首立功,我都看在眼中,按功提拔,绝不食言!”王守田掷地有声说着,片刻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随之,士兵都呐喊着:“愿为校尉而战!”

动员完毕,就是等待了。

远处出现了敌人的斥候,仔细打量后,就会发觉正面情况,斥候连忙搜索,甚至插入了丛林,查看有无埋伏,再回禀消息。

正值王守田等候之时,川中都中,一身甲衣的一个中年人正听着前方斥候队长的报告:“什么,敌军列阵在前,拦住我军去路?”

“是,将军,有敌军五百五十人左右,其中有三十是骑兵,并无厢兵!”

本来大军出动,就必须有厢兵当后勤和杂役,可是现在只在县内作战,不过几十里,当然不必了。

“可有黑衣卫?”这中年人,就是吕济,他是都指挥使,参将,当然可称将军了。

黑衣卫是文阳镇的精锐。

“没有,将军!”这斥候队长应着:“丛林甚疏,周围五十里并无伏军。”

“你看的可仔细。”吕济皱着眉,追问了一句。

“大人,我等和黑衣卫作战十数年,相知甚深,这敌军只有五百,有无黑衣卫,我们一看就知,断无虚假。”这斥候队长应着。

“……你们退下吧!”吕济脸色微微一变,对方的态度有些让他动怒,可是这些人是打了十几年的老兵,现在又是临阵,斩之不祥,忍了。

等斥候队长一退下,刚才没有说话的一将就出来,这将满是胡子,剽悍魁梧,半跪的说着:“将军,这小儿如此大胆,请将军下令,立刻攻破之。”

“程校尉说的没有错,这人以卑鄙手段,袭杀了陈翔将军,吾等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请将军下令。”

“这小儿只有五百五十人,还是初建一卫,我军虽留一百在县此,此时有六百,岂不胜之?”

“请将军下令!”

“请将军下令!”

面对群将汹涌,吕济更是脸色微青,陈翔善战,在军中更有威望,被杀了,军中不少心腹都日夜思之保仇。

自己原本只是一个校尉,若不顺应此心,只怕以后难以掌握大权。

这时只得忍了,并且对方的确也只有五百五十人,虽然二军相差不大,但是川中卫毕竟是老营,而对付初建,怎么都可获胜!

想到此处,吕济终于下了决心,说着:“这小儿敢于在平地立阵,我们就敢堂堂将其击破,各将听令,列队上前,违令者斩!”

“诺!”众将一起听令,军队踏步上前。

王守田远望,耐心等待着,片刻后,敌阵终于下了决心,压了上来。

“吕济终于忍耐不住了,说的也是,现在二军人数相等,若是见了我不战后退,以后他怎么压服军中?”

“杀!”远处传来了高亢的吼叫声,一队队士兵,同样列阵出现在前面。

“贺益,此战就看你了。”王守田说着,队伍里的唯一的一支三十骑,已经全交给了贺益。

前世此人能用二十骑,奔驰在数千人中,所向披靡,勇不可挡,这次面对的才七百人,并且还多是新兵,自然可以打开局面。

这就是信任。

贺益骑在马匹上,面容肃穆,不自觉带了几分肃杀之气,只是应着:“诺!”

王守田收敛了心神,面无喜悲,神情淡漠,望向远处,而甘厚距王守田左右,持刀而立,只待一声令下。

川中都上次虽然保持了一批种子,但是真正骨干者,绝对不超过一百五十人,其它的全部是新兵。

自己新建的这卫,严格的说,只有当初一队是经过战阵,其它都是新兵,只经过了杀贼一战洗礼。

但是军中训练刻苦,又有大鱼大肉,王守田相信自己士兵素质在对方之上。

单是士兵比较,各有优劣,相差不大。

但是论气数的话,文阳镇和长定镇,本来半斤八两,可现在可是现在柳思明已死,其子柳朝义继位,气运大减,而自己方面,大帅王遵之还活着,就已经胜出了几分。

川中都损失巨大,不但蒙着战败阴影,而且真正有气数的人,不过吕济一人,而现在王守田军中现在有五将。

何胜、柴嘉、贺仲、张毅、贺益,都各有气运,这时同在军中,都一损皆损,一荣皆荣,必会支持自己获胜,这气数就远在对方之上了。

再说,川中都到此,虽然不远劳师远征,但是毕竟跑了几十里路,而自己营地士兵,已经休息了半日,好整余暇。

因此看似相当,实是胜出了许多,这若还不胜,就是天要灭之。

“命所有弓队听令,准备射击!”王守田发令说着。

一掌旗官应命,取下二把令旗,发出号令。

顿时,一队弓队迅速行动起来,在刀盾兵掩护下,提箭搭弓。

这时,敌军也不断上前,地面都被踩踏的微微震颤,二军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越是紧张,越是安静,此时,当真可以说针落可闻。

“准备!”王守田待敌军临近,毫不犹豫喊着。

令旗重重一挥,五十弓手骤然起弓,一个个都将手中长弓拉满,弓弦绷紧。

“放!”令旗一指,箭射出的“嘣嘣”声不绝,敌军阵上,顿时传出了十数声惨叫,几乎同时,敌军一声呐喊,冲锋了起来。

此时,阵前只有五十米,一冲就到,弓手只能发出一箭,十数秒后,二军猛的冲在一起,杀声四起。

第三十四章 破阵(下)

战场之中,弓手的作用有限,只能射五十步内,可五十步内,如果不是城墙或者高地,一冲就上,只有发一箭的时间。

再说即使一名资深的精兵弓手,持续作战,一气连射出箭矢也不过二十枚,之后手臂筋肉便会酸软胀痛,无法发力。

因此王守田一声令下,示意弓手退下,由队正组织自由射杀。

“杀!”第一波的长枪,已经刺出。

这时,细雨朦胧,昏暗弥漫,水气淋漓。

纷飞的鲜血混着雨水而下,哭喊声,惨号声,人体被刺入的闷响充斥着现场每个人的耳膜。

短暂的交战后,双方的士兵都显出了慌乱和恐怖,而几乎同时,以老兵精兵充之的伍长和火长,迅速将新兵组织起来,卷席着向对方杀去。

不时有着人影轰然而倒。

枪阵还是起了相当作用,随着战鼓,敌军像汹涌潮水一样,狠狠的撞在墙上,数十根长枪,刺入了对方的身体。

但是长枪的弊端也暴露了,刺中之后,肉体的障碍,根本无法使士兵在数秒之内就拔出来,缝隙被敌人老兵,连人带枪撕开劈倒。

不过,这些敌人,转眼之间,就被后面顶上的长枪狠狠刺倒。

外面还有着人用弓,有着后阵的飞矢落下,洞穿许多人体,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

第一道枪林被攻破,第二批枪林的面前,十数具突进的尸体被刺杀。

贺仲已经短兵相接,作为队正,他率领着队伍,面容冷峻,狠命砍杀着,不得不说,此人武艺颇高,所到之处,连连斩杀,顿时身上满头满脸,全是温热的血浆。

才杀了一人,左侧,一人砍了过来。

“贼子尔敢!”贺仲反手就是一刀,只听“曝”的一声,鲜血飞溅,对方的一只左臂登时被砍了下来。

“杀!”贺仲仰天咆哮:“兄弟们,随我杀上去!”

这时,敌我的尸体交错的堆积起来,敌我双方都暴露出了混乱不堪的局面,这是由于大部分都是新兵的缘故。

“杀上去!”所有听闻此声的士兵登时齐吼一声,浑身热血沸腾,战意到达顶点,这一刻,势如破竹,无可阻挡,所到之处,不断有士兵被斩杀。

又有着短兵相接,厮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随着贺仲节节推进,战况立即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大人,浓烟已经放出了。”一个身穿藤甲亲兵,在王守田身旁,小声说着。

王守田回头一看,果然,远一点地方有着湿稻草点燃的烟,虽然不大,但是几千米内看见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并不怎么样显眼,只有事先准备的人才注意到。

“恩,不错!”王守田面沉似水,不在注意着此事。

虽然要以堂堂正正之师击败敌将,虽然有着黑衣卫,以着吕济的性格,绝对会不战。

因此周围的确没有黑衣卫。

不过,五十里内有,不,严格的说,二十里外一处就有,二十里就是十公里,实际上斥候根本无法查出方圆十里的广大面积。

这时,浓烟放出了。

五里之外的一间农舍前,生着一堆柴火,一个伍长焦急等候着,突然之间,远处看见了细微的浓烟。

“上烟!”伍长下令说着,立刻,就有着人把湿漉漉的湿草盖了上去,顿时,浓烟而起,升出十数米。

稍等片刻,再远处,又一道。

雨丝继续在下,在二十里处一处废弃的农舍中,五十骑等待中,各个身穿皮甲,手按长刀,目不斜视。

“来者何人!”门口传出一声大喝。

“报,浓烟已生,还请校尉立刻出兵。”一个伍长进来,行礼说着,他并不是黑衣卫的编制中。

为了让黑衣卫找不出理由,王守田特地派了三伍人当传令和看管浓烟。

贾斗一身铁甲,手持长枪,站了出来,目光冷冷扫视着这伍长。

这伍长头上渗出了冷汗,却又说着:“报,浓烟已生,还请校尉立刻出兵。”

贾斗冷眼扫了这人一眼,转头对一旁传令兵说着:“让兄弟们上马,我们这就出兵!”

“诺!”传令兵微微点头,转身传递命令。

片刻,五十骑就翻身上马。

……距离战斗开始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和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冷兵器战斗非常消耗体力,就算久经锻炼的精锐,历史上最多也只能支持半个时辰的厮杀。

此时,就算只有一刻时间,敌我都露出了疲态。

贺仲浑身染血,微热的血浆粘黏在身上,身上的皮甲,已经有了多处刀痕,他却丝毫不在意,高喊着:“杀”

几乎同时,何胜、柴嘉、张毅三人,也各率人厮杀。

王守田目光一扫,敌我的情况,都落在心中,突然之间,一种奇妙的感觉袭上心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时间变得缓慢。

王守田突然之间福至心灵,低语着:“敌军疲了!”

敌人冒着雨丝而来,没有来得及吃早饭,而自己早半日到达,得以休息半日,食了军粮,得以积蓄体力。

这就是以暇击疲,这时终于体现出来了。

“贺益,出击!”王守田不假思考的下达着命令。

“诺!”贺益高喊着:“儿郎们,跟我冲锋!”

这后面骑兵三十人,有十人是他带的嫡系,这时一呼唤,这个小小的马队,顿时跟随着主将进行冲锋。

马匹长嘶,马蹄踩起湿滑泥土,飞溅着。

吕济几乎同时就发觉了情况,也是手一挥:“出击!”

对方仅存的马队,大概也有三十余人,同时发起了冲锋。

二支骑兵猛烈的冲锋在一起,瞬间,时间变成的沉闷,连续不断的肉体相撞的闷响,夹杂着骨骼断裂的清脆声音,甚至压过了惨叫和哀号声。

在骑兵相互冲击瞬间,运气和武艺,淋漓尽致的发挥着。

“杀!”贺益挥手之间,二个头颅就飞出,瞬间,甚至看见了对手的面容,鲜血飞溅,将血雾喷到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人身上。

“杀!”不断有着骑兵相互交接着,只见贺益勇不可挡,只要靠近,骑兵纷纷溅血堕地,一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而跟随着贺益的骑兵,趁主将的锋锐,更是大砍大杀。

后面督阵的吕济脸色大变:“此将是谁?”

“杀!”贺益整体骑兵而过,迎战的敌骑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只有零星几骑,贺益更不犹豫,向着敌数百人的大阵,从侧面冲了上去。

王守田盯了上去,只见满眼都是杀戮,耳内贯满喊杀声,所有人都眼睛血红,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来进犯的敌人堵住和杀死。

雨丝不断而下,不断有人倒下,鲜血飞溅。

“杀!”敌军有着箭,数个骑兵跌下,倒下的骑兵顿时在惨呼声中,被紧随其后的同伴踩成肉酱,冲锋已经发起,容不得任何的迟疑。

数十骑横冲上去,长刀所向,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鲜血飞溅。

在这样的冲锋下,敌阵动摇了。

王守田大喜,喊着:“杀啊,敌人撑不住了。”

顿时,五将都同时呐喊,对着敌人杀上去,果然,敌阵崩溃了。

其实此时,敌人六百人,最多战死百人,但是冷兵器时代,这几乎达到了极限,战阵一旦崩溃,敌将再也无法组织,眼见着新兵反身就逃,王守田的军队,呼声震天,追赶了上去。

“将军,快走!”吕济的亲兵一看不妙,立刻数人扶着吕济上马,就向后逃。

兵败如山倒,在这时绝没有办法。

但是才冲出一段路,只见一将全身血淋淋,狞笑的拦截上去,却是贺益:“哪里逃,主公命我取你人头!”

这战胜利,关键的一着,就是取吕济人头。

吕济到底是军人,这时,猛的拔出刀来:“拼了!”

“拼了!”后面几个亲兵,也怒吼着,在吕济之前,就直冲上去。

刀光一闪,数个骑兵被斩于马下,下一刻,贺益长刀而过,就见吕济的首级飞出。

由于距离太近,贺益看见了对手的头颅,五官和表情都一清二楚,甚至包括充血的眼球,以及不甘的表情。

一蓬血溅了一身,又洗了一次血浴,贺益只觉得痛快淋漓,他猛的高举长刀,血从刀上而留下,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咆哮。

“跪地弃刀者不杀!”

“跪地弃刀者不杀!”

“吕济已死,还不投降!”

就在这时,战场上,已经有着这些喊声,随着这些喊声,不少逃兵纷纷丢下武器,跪伏在地上。

片刻之后,杀声停止了。

雨丝并没有随着胜利而停止,不断而下,但是对大部分从肾上腺素刺激中醒悟的新兵来说,这雨水更好些。

他们不断呕吐,筋疲力尽的摇摆着,跨动着蹒跚脚步

雨水打了下来,将尸体上不断流下的鲜血,变成了涓涓细流,虽然这细流暂时被鲜血染成醒目的红色,但是只要片刻,就可洗去大部分的血腥。

按照命令,一些明显重伤的人,被补刀,不时听见那若隐若现此起彼伏的低声呻吟,突然之间随着“噗”的一声而停止。

第三十五章 轰动(上)

小雨初歇,雨过天晴。

贾斗骑兵才到,一眼看上去,就是大片的尸体,很明显,战斗已经结束,杀戮已经结束,只剩下打扫战场的人。

由于才战后,整个战场上弥漫着一股惨烈的气氛,每个士兵都似乎脱胎换骨,带上了一阵阵特有的杀气。

几个明显是军官的人,更是围着巡查,身上沾满了血腥。

这气氛,顿时使本来桀骜的黑衣卫骑兵一窒。

贾斗眯上了眸子,这熟悉的气息,使他心中震惊,原本看不起的新兵,似乎起了某种熟悉的变化。

他熟悉战阵,自然对战场非常了解,一观看,就知道是正面对抗。

再观看着规模,以及垂头丧气的敌兵俘虏,就知道事先说的六百敌人并不虚假。

五百对六百,正面决战,还取胜?

贾斗心中,顿时改变了看法。

他翻身下马,走了上去,但是走了几步,一个声音就使他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濒临死亡的敌兵,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渴望,这是求生的欲望,看这情况,这敌兵还不满二十,喉咙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这时,有一个老兵上前,抓住他的头,用刀子就是一割,这是一声闷响,同时伴随着这敌兵最后一声嘶鸣。

这种声音令人心悸,敌兵的喉咙鲜血飞溅,身体在最后的抽搐起来,鲜血不断从他的脖子上,身上流了出来。

就算是杀人如麻的贾斗,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上前。

在一处稍高点的土丘上,王守田正在扫视着四周,周围满是亲兵,不知道为何,一眼看了上去,面无表情的王守田,带着某种熟悉的冷酷气息。

“黑衣卫果毅校尉贾斗,拜见大人。”贾斗行跪礼。

二排亲兵,以及五个武将齐齐相对,都不含好意的看了上去。

王守田面容阴沉,目光凌厉扫视着贾斗,片刻之后,骤然怒着:“贾斗,你为何来迟了?”

“这个……正巧雨大,马和人不见其路……末将知罪。”贾斗才想抗辨,但是才一抬头,就看见了上面冷笑的王守田,以及冷笑的诸将,不由心中一跳,说着。

自己虽然有五十骑,但是此时,他猛的发觉,自己身边竟然没有亲兵,顿时就磕头认罪,并不抗辨。

实际上,是战斗结束的太快,并没有算得上真正延迟,只是现在王守田是上司,上司呵斥,如果原本是无能之将还可,大可抗辨。

现在在大胜的上司面前,还是战场上,当场顶撞,结果如何,贾斗不用想也知道,更让他下决心的,就是据说此人很快就会成为少帅,是自己的主公。

这服软也是情理之间的事。

“……哼,贾斗,你身为黑衣卫校尉,居然延误时辰,这是失职之罪,此次我方虽然大胜,但军纪不可乱,本应严处,不过现在正是用你之时,你可戴罪立功!”王守田见他服软,冷笑的说着。

“诺!”贾斗应声说着。

见他应下,王守田坐下,面色略缓:“贾斗,你带领骑兵,准备出发,今日大胜,太素县还没有接到消息,我们可奇袭之,贺益,你整顿一下骑兵,等会随我一起出军,余部在今天夜前赶上!”

沉默少顷,众将互相望了一眼,齐齐出列,应着:“诺!”

刚才审问了一下,现在众将都知道,现在太素县里,只有一百兵,必是一攻而下。

正事议完,下面王守田面容冷峻的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二堆尸身。

命令的说着:“敌人卸下军械,就地埋葬,我军检查尸体和姓名。”

在古代,大量的尸体若是不管不顾,弃之荒野,极易发生瘟疫,将尸体聚在一起埋葬,显是最正统的方法。

王守田又说着:“人死入土为安,不必堆积,分具掩埋。”

“诺!”

看着士兵艰难的辨认着自己战友的尸体,有的尸体被砍到了头,血肉模糊,实在不好辨认,王守田心中一动,召见一个随军文吏,说着:“以后就制军牌。”

“请主公明示。”这个文官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多尸体,刚才呕吐过,脸色还有些苍白着,恭谨应着。

“士兵都用木牌,就是半个把掌大的木牌,新兵和厢兵只有正面雕刻其姓名,反面是简单雕刻的乡籍,以备查寻。”

“正兵有着犬首,正面雕刻其姓名,反面是乡籍。”

“精卒、上卒、甲士,各有狼首,以爪划分,一根、二根,三根,同样有姓名乡籍!”

“伍长、火长,副队正,都用铁牌,同样有狼首狼爪划分之!”

“队正和营正都用铜牌,以犀牛标记。”

“姑且就这样,你记下,作些样品给我。”王守田吩咐的说着。

“诺!”这文官应命。

这时,又有一个文吏上来了:“主公,此一役统计,我军战死五十三人,死了三个伍长,二个火长。还有四十三人负伤,要运回本城。”

这时,何胜、柴嘉、贺仲、张毅、贺益五人都来了,他们虽然有着皮甲保护,或多或少,负了点伤,都是面色阴郁的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尸身。

不管怎么样,都是半年内日夜相处的人,一战后,就只剩了尸体了。

“斩首多少?”王守田问着。

“斩首九十六级,还有十数人是敌军重伤给予处决,首级依制折半。”王守田看了看天,说着:“立刻统计军功,不要拖延。”

“遵命!”现在人数才五百,又有大批人在现场,这数据并不难统计。

这时,俘虏已经被驱赶着,挖着坑,幸亏不是大坑,不然这些俘虏还以为要坑杀。

人多力量大,半小时后,所有坑都挖好了,由于是给战友埋葬,这些俘虏倒很卖力气,挖的很深,不少人还流泪。

“军功检查完毕了?”先没有下葬,王守田问着文吏。

“大人,已经检查完毕了。”

“下葬!”王守田简单的吩咐,顿时,一具具敌兵尸体,被放入土坑,又迅速掩埋了起来,没有多少时间,就埋了。

当然,有些身份贵重的敌人,就保留着。

“斩首一级,以及以上者出列!”王守田命令着,片刻后,二十一个士兵出列,有不少带着伤。

杀了上百人,只有二十一个算是有军功,王守田不由浮现出感慨。

要这军功可不容易。

“谢大人!”

“斩首二级者出列!”出来的只有七个。

“斩首三级者出列!”七个中,又只有三个出来,看上去就是剽悍之士。

“斩首四级者出列!”但是没有人回应。

“斩首五级者出列!”一个人昂然出来,王守田看了上去,发觉这人有着黝黑的皮肤,甚至显得有些憨厚,不由一笑,这人就是勇猛又运气好了。

“你们勇猛杀敌,斩首得功,回去我必有赏赐!”王守田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有无官职?”

“大人,我是杨牛,以前没有当官。”

“好,杨牛,你杀得五级,是好汉子,是勇士,我也不食言,我立刻提拔你为火长,赐你总田七十亩,加一头小牛!”

“谢大人,谢大人!”杨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呐呐的说着。

拍了拍杨牛肩膀,王守田微笑的说着:“你是好样的,本官最重勇士,你们该得的东西不会少一分!”

这一战,全军并没有太大损失,牺牲和负伤的人,没有超过百人,并且大胜了,俘虏了五百人左右,士气大震。

经过了战争的考验,回去再整顿修养一段时间,军队就真的是军队,不是新军了。

即使如此,王守田莫名其妙,有些落寞和感慨,这来自地球的灵魂。

不过,王守田并没有沉迷于这种情绪,他对着五将说着:“此战胜利,还不算什么,此时太素县空虚,正是取下此县的良机,你们整顿一下,尽快跟上来!”

“诺!”众将没有任何意见,应声说着。

当下一道道命令发布,收集着全部的战马,竟然有着四十匹可用,当下,五十个黑衣卫兵,加上连王守田在内的四十骑,换上了川中卫的衣服,向着太素县奔去。

二个县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只有一百余里,快马的话,二小时就到了。

下午时分,雨过天晴,午后的时光特别悠缓,阳光下,远处林梢随风波动,溪水也仿佛静止了。

映入眼帘,是一座县城,有着护城河,并且已经引进了河水,高十米左右,不算高也不算矮了,吊桥跨卧在护城河上,可见的确花费了些工夫。

城门此时开着,还有几个百姓进出。

“过去吧,速度慢些,不要太快。”王守田命令的说着。

“诺!”

于是一行人,不急不徐的策马上前,很快就出现在城门前二百米之内。

城守兵凝神看去,看见是川中都的军服,于是站起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马匹速度何等之快,就算不急不徐,也在十几秒后,就到了城门前。

“不对,将军没有这样多骑兵!”看门的伍长突然之间惊觉,高声喊着:“快,关上城门。”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县里才区区百个士兵,城门口才一火兵,哪能来得及关门。

贺益狞笑一声,猛的策骑冲上,只听马一声嘶叫,就已经冲入了城门。

第三十五章 轰动(下)

成都府,宋家。

望湖之楼,扬扬细雨,今日,临窗而坐的二人面色凝重,虽不至于愁容满面,这本来风雅之极的气氛,却因这二人这番作态而变的压抑起来。

有那七八仆人,身着青衣,头戴小帽,皆小心翼翼从楼下上来,手捧着饭菜水酒,一一在玉石桌上摆放妥当。

主家如此,他们自是万分小心,不敢有丝毫失误。

又有几名乐手,弹奏着清幽乐曲,在这小楼隔断处,隔着纱帘,那乐声叮咚咚的传来。

这二人却一直对坐无言,直到仆人们将酒菜皆摆放妥当,其中一面白长须者才一挥手,淡淡说着:“都下去吧,我不发话,不得让任何人上来。”

看向纱帘,又说着:“你们也暂且下去。”

“诺!”仆人们连同这几个乐手,皆低低应了,随即陆续退下。

踏踏踏的脚步声渐远了,二楼上又恢复了宁静。

楼上此时只剩下兄弟二人,酒香弥漫在空气之中,饭菜也是香气诱人,窗开着,虽已时至酷夏,可这二楼高处,却时不时有那细风吹入,将一楼的闷热全部扫去。

远处湖面上,才子佳人们少了许多,倒显得湖面上敞亮起来。

这等时候,纵是爱风流耍弄,却也知道酷夏时节一走一身汗,绝非书中那长衣飘飘、尽显风流的好时候。

偶有那游船上的乐声传过来,也带着几分暑气,沉闷让人心发慌。

宋恒抬头,看向兄长,却见兄长表情淡淡,只转头望那远处湖面,面上并无表情,一时倒让外人看不出喜怒来。

知兄莫若弟,他和宋涵乃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自小关系便好,如他,自能分辨出对方是何情绪。

对方今日突然叫自己过来,虽是饮酒谈心,却半点喜气皆无。

他倒是有心转谈其他话题,可此时此景,却实是不敢开口。

自从获知那王守田有一平妻之事后,兄长宋涵就一直心中不快,这让当初有意促成此事的宋恒着实不安。

想到市井上现在传言,宋恒真恨不得抓来王守田,好好的教训一番。

自家的侄女,是何等的贤淑聪慧,难道就不如一平民女子?

本来侄子归来后,他还原想着,自家这样拖着婚事不应,对方自然知道用意,还不尽快的休了那平妻?

那个女子再好,论家世,论学识,论相貌,必都不如自家侄女,有些抱负的男儿,决断起来也很是顺利才是。

等到现在,依旧不见汲水县传来消息,他这心里,也开始郁结了。

心里直骂这王姓小儿实是愚蠢!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促成此事!

竟害得宋家成了这蜀地的笑话!

愈想,愈是生气,待宋涵转回头时,所见便是自家兄弟这一副表情。

见此,宋涵倒是笑了。

只这笑里,多是无奈:“二弟,你说,我宋家,是不是真衰败在为兄手里了?”

转着手里的琥珀杯,宋涵有些自嘲的问着。

这支小杯极为精致,却是前朝魏侯珍爱,放在外面绝对价值连城,可拿着这样的一只杯子喝酒,他却依旧不觉得其中酒有多香甜。

“大哥,何出此言?”宋恒何时见过大哥这副模样过,忙说着:“大哥手段了得,宋家在大哥手里,一直有所发展,为何突然说这些?”

“为兄心里着实不安啊。”宋涵少有的叹气,心情黯然的说:“想我宋氏一门,从数百年前迁移到此,就是蜀地大族,便是州牧也不敢轻视小看,可现在……可现在,我宋家竟成了这街头巷尾的笑话,实是让为兄心中黯然!”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宋涵心情郁结,使得对坐宋恒心中对王守田越发不满意了。

“大哥,不过是王家小儿愚蠢罢了,大哥何必为一无知小儿如此介怀?若他不肯休了那平妻,我宋家便不允了这婚事,反正未曾正式确定这婚约,便是不允了,这王家又能耐我宋氏怎样?”

宋涵摇头,淡淡笑:“你呀,莫非以为,我只气那王家小儿?”

“怎么?大哥不仅仅是为了这婚事不快?”宋涵这话倒让宋恒讶然了,他一直都以为,大哥是在为王守田之事郁结于胸。

宋涵又自斟自饮一杯,语带叹息:“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说来,这王家小儿虽可恶,却也并不隐瞒。”

“二弟你细想,若他隐瞒不说,待这事情正式订下,你我又能如何?莫非,真能毁了婚约不成?若真如此,我宋氏之女的名声,便毁了。还有何面目,再在这蜀地行走?”

见宋恒面现沉思之色,他又将一杯酒仰头饮下,眼底现出寒意来:“我气的,却是二点,第一就是这王家小儿迟迟不肯贬之,第二就是这些搬弄是非之人。”

“大哥所指,是造成市井传言之人?”宋恒一点,他立刻明白了。

“正是,这王家小儿,是王遵之属意继承人,虽未公开,这有眼睛的,却都能看出,本来,这样一年轻人,日后有些作为,倒也配的上我家悠儿。”

“现在,整个蜀地皆知,这里面打击的不仅仅是王家小儿,也是我宋家的声望。”

“这二件事,一表一里,前者不能使这王家小儿决断,后者无所顾忌,都证明我宋家声望和威名大不如前,我心里因此郁积啊!”

“若早上百年,谁敢对我宋家如此行事?”

“大哥,你说的没错,只是错不在您,现在是乱世,向来武夫当道,我宋家虽有人脉,也有金银,并无衰退,却到底境转时移了。”

听了弟弟的话,宋涵也再次叹息起来:“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才犹豫,若是百年前,区区一个镇帅之子,再怎么样出色,出了这事,我也不应了。”

“现在武夫当道,我们必须找个掌兵权者作为后盾,可现在镇帅,要不年老,要不已有元配,没有妻子的继承人,又宁可找着更有政治利益的家世,现在想找个合适的人选,很难啊!”

这也是宋涵一直未曾正式表示拒绝的原因之一,但凡能有回转之地,他也不想简单拒绝掉,可这回转余地,却有些难了。

“王家小儿,倒是个有情意的人!”虽气恼王守田不休平妻,这份风骨作为,却让同样有女儿的宋涵有些感慨。

若这分情意,能落到自己女儿身上,也算是给悠儿寻到良人了。

这等乱世,有抱负作为者,为前途,休妻再娶者,大有人在。

这在宋涵看来,也未尝不可。

但对方若是自家姑爷,却又是另一番感观了。

哪怕是大族之主,既身为人父,又岂能不心疼女儿?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

想到前几日接到的那份密报,宋涵眯了眯眼睛。

耳边听着二弟宋恒说:“重情意?这乱世若太过儿女情长,如何能挑起大任来?”

宋涵点头,倒是同意这一点:“前几日,我收到密报,这汲水县与那太素县摩擦不断,怕是要开战了。”

“哦?”听到这事,宋恒怔了怔,随即冷哧一声:“这王家小儿掌兵不久,汲水县又刚刚恢复,太素县却是经营许久,这仗还真敢去打?”

“你莫小看了王家小儿,若非他之前的种种作为,你我也不会如此看重于他,这次,就看他是否能带来惊喜了。”抚着长须,宋涵低声说着。

“莫非,大哥还存着和王家结亲的心思?”宋恒见此,追问的说着。

宋涵既不答是,也不答否,只淡淡说着:“现在乱世,能成英杰者,必可佑一方百姓,这样的人,百年难遇一个,只看他是否有此潜力了。”

“这事,小弟会让人注意,若有消息,也好早做定夺!”宋恒沉吟了片刻,这时也有些明白大哥的心思了。

若这王守田在战事上处了下风,那这门婚事自然告吹。

可这小子赢了,正能显出此子不俗,这婚事还有机会。

虽说有了平妻,日后真成就大事之时,这些事情又算什么?

这时候,菜却有些凉了,正是六月,兄弟二人不以为意,于是,不再谈此事,二人开始推杯唤盏起来。

其中,有几分是借酒消愁,又有几分是快意发泄,却不得外人知了。

太素县

冲入城门后,几乎没有遇到抵抗,这百兵就投降了。

黄昏时,上千人的队伍已经到了,王守田在众将的拥戴下,巡查着整个太素县。

太素县本是川中都的基地,现在川中都终被剿灭。

战利品有着三十匹战马,合起来,可以建个小牧场了,弓箭兵器可装备千人,尚有一批三百两的黄金。

这批黄金,只询问了下,就知道是横征暴敛,甚至抄家灭族而来。

王守田却没有自己预期中的欣悦,只见县城里有着不少流民,有的还有饿死在街上,王守田勒马停定,凝视一边。

这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女孩,饿死在街上。

众将见他呆瞪地上的骸骨,只得在旁耐心等待。

王守田苦笑的说着:“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一直并无感觉,见到这个我总觉得心里堵的慌。”

众将连忙说着:“主公,现在这县由您掌控,自然不会有这等惨事。”

王守田叹的说着:“人非草木,有些感触,你们听我号令。”

众将应诺:“诺!”

“第一,收敛尸体埋葬,街道和城外五里内,不许见到暴尸于野。”

“第二,统计粮库,开仓放粮,乘着放粮时,将流民一一登记,运回汲水县,充实户籍。”

“第三,速将战报,报给大帅和全镇。”

众将齐声应命,个个凛然,不敢有违。

第三十六章 移县(上)

六月,下午才是雨过天晴,晚上又有着雨,不断有着雨丝落下来,淅淅沥沥打在了县衙的屋檐下。

薛远赶到太素县,已经是入夜时分,还是从城门上吊上去,才到了县衙,不一时就有亲兵小跑出来,说着:“薛大人,请进!”

薛远来到县衙里二厅处,一眼看见王守田立在门口等候自己。

薛远心中一热,就上前行礼,王守田见他行礼,立刻下阶,挽起薛远说:“一路辛苦,到里面说话吧!”

到了里面,就有人上茶,薛远坐了,喝了口茶:“县里的情况,使者已经对我说了,我一路都在思量,主公的章程很不错!”

王守田心里有些高兴,说着:“外面还在办理,你来了正好,我们首要是必须安抚百姓,免的给人嫁衣,民望得了,具体的县治,可能插不上手了。”

见薛远有些迷惑,王守田有些黯然,说着:“大帅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我这次打败川中都,杀了吕济,夺取太素县,与公是改善我镇的处境,压缩长定镇,与私就是建立威信,压服众将。”

“这次大胜后,如果我预料的不错,大帅就要召我入府,立我为嗣子了,这太素县,管不了。”

“主公,臣明白了,这太素县管不了,也不能给别人收民心,因此救济安定的事,必须我们来干!”薛远喃喃说着。

王守田笑的说着:“所以我急召你来,我深知你的本事,你在这段时间,给我开仓放粮,安抚百姓,特别是无地少地的流民,全部迁移到汲水县去,当然,俘虏的家属也同样在迁移之列。”

“我就算当嗣子,这汲水县还是我的根基。”

薛远起身,行礼说着:“必不辜负主公期望,必得这县民心,他日有其它县令来,也不得救亡之功,只得守成之望。”

“大善,就是此意。”王守田大喜,说着,他微微看向着自己的金印。

金印并没有改变,可这时,弥漫的气数,已经充满,甚至漂浮在外面了,丝丝在消散之中。

唯一的变化,就是本命的白红之气,已经彻底变成赤红,一根赤红气挺立着,驾御着众气,使众气渐渐转红。

王守田心中感慨,这次自己已经突破到了正七品,这次大胜,传闻给大帅知道,大帅必有提拔,到时候正式气运大盛,就可进一步威凛全镇了。

这消息传来的正是时候,这时,王遵之的身体又有些不好了。

虽未到那卧床的地步,却咳了几次血,这可吓坏了府中军医,细细调养方好些了。

这一日下午,李显从外面进来,这位节度使大人正倚窗而坐,微微咳着,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自从灭了田家后,这位大人又先后贬了几位官吏,如今文阳府上下官吏,都有些人心惶惶。

这李显是王遵之亲信下属,倒还不惧:“大人,有军情从汲水县那边传来了。”

“念。”王遵之头也不回的说着。

“诺。”李显拿着情报,声音清朗的念来。

当念到王守田大胜,已夺取太素县时,王遵之一脸惊讶的回过头,忙叫停下。

“你是说,王守田已取下太素县?”这事情,真是大出他的意料,让他连咳都忘记了。

李显笑的说着:“正是,恭喜大人,文阳府又多出一县之地。”

“哈哈!真不愧是我王家千里驹啊!”确认此事后,王遵之大喜,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这一激动,却只觉得头一昏,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大人!”李显连忙惊呼:“快唤医生前来。”

一阵忙碌后,被抬到床上的王遵之,却醒了过来,无力的摆着手:“我还没有事!”

“大帅,您的身体,现在还是无碍,只是这以后情绪上,却要注意不能太过起伏了。”床榻前医官小心翼翼的诊过脉后,温言劝着。

这人也是跟随王遵之多年的老人,情意自是不比寻常医官,若非如此,王遵之也不可能让其给自己诊脉。

听的出,对方话里多是关切安抚,王遵之身为病人,却知自己这身体到底如何。

因此,只淡淡一笑,说着:“赵先生,我们相交三十年,你就少说这些话来宽慰我,我这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也莫讲些宽心话给我听,去忙你的,我这里你就不用理会了。”

说完,挥挥手,打发他的同时,不忘叮嘱了一句:“出去后,莫要多说!”

这就是老人才有的待遇,若是普通医官,不会叮嘱,但是若是说漏了嘴,自然就是斩首的命运了。

赵医官叹口气,只得应了。

一旁的李显见了,忙将赵医官送出去。

回来后,面现担忧之色,劝的说着:“大人,您这身体还是要静静调养几日。”

“我这身体我自然晓得,你把刚才密报取过来,我想再看一遍。”想到刚才那事,王遵之忙吩咐的说着。

见此,李显只得暗暗叹一口气,将密报取来,交到王遵之手上。

仔细将上面内容又看了两遍,王遵之这面色上,又好了几分,他用手帕咳着,喜说:“此子果然不负我之期望啊!”

见王遵之咳出的血迹,李显面上不变色,心里却是惊骇和酸涩混淆着。

大帅,只怕时日不多了。

李承业的李家,对他曾暗示过几次,似是有交好之意。

可想到见到的汲水县情况,王守田却也是相当不错,大帅又对其有意栽培,这事还真是要仔细度量了。

倒也不是李显不忠,若是大帅在,他绝对不可能背弃,但是大帅一去,如果继承者无能,在这乱世,谁也不会把家族赌上陪葬。

王遵之放下密报,说着:“李显!”

声音虽轻,却把李显吓了一跳,忙应着:“大帅,您有何吩咐?”

“你立刻传令,让王守田进府,并且召集众将众臣,我准备三日后,就正式收此子为嗣子!”

“诺!”李显忙低头应下了,心里却是一松!

大帅终是杀戮决断,一发觉身体不对,立刻要收王守田为嗣子,以确定君臣名分,不会突然之间暴毙而导致乱局。

王遵之默默的想着,见李显要出去,又说着:“慢!”

李显停了下来。

王遵之想了想,问着:“现在田家那幼儿,还没有寻到?”

“是,还没有!”李显心中一突,回答的说着。

“知道了,你传我命令,开明县知县李存义治政宽厚,甚得人心,本镇甚重之,特转为太素县县令,县衙众官可随之!”

“李承业年少有为,特赐正九品营正之职,归属太素县。”

“燕山都宣武校尉陆忠成和钱信,各率其卫,驻扎太素县,以防长定镇袭击。”

“任命王彦为开明县县令。”

“以上任命,立时生效,不过嗣子大典后,再各上任。”

王遵之一连发出四道任命,顿时使李显心中凛然,什么心思都熄灭了。

前世王守田刚愎自用,少年不晓事,未经过风雨,即位时底下人便多有不服,李存义盘踞开明县,而李承业举兵掌握兵权,打下汲水县,再打下太素县。

这可所谓军政都完备了。

由于李承业在礼法上,也是大帅的女婿,大帅当年也是女婿继位,有先例,因此举兵成事。

李显隐隐感觉到,其实大帅心里,对田纪儿子的下落,是心中有数。

这个时代,上位者不需要证据,他认为是,这就是,当然以大帅丰富的斗争和战争经验,很少错判。

大帅其实期待李家交出田纪幼儿,以证明李家的忠诚,至于田纪幼儿,倒也不是什么特殊人物,可杀可不杀。

但是等了数日,这次李承业没有交出田家小儿,使大帅顿时起了警惕。

李家拥有人望是一个客观事实,在以前,大帅认为李家不掌兵权,有人望也是好事,可辅助王守田,少主年轻,需要重臣才能镇压的住。

现在心情和角度不同,这一看,就觉得李家有些盘根错节,积蓄人望,心思莫测了。

并且现在的王守田,先打下了汲水县,再打下太素县,名望并不比李承业弱多少,这就使历史发生了巨大变化。

大帅立刻准备举行嗣子典礼,确定君臣大礼的名分,并且这一连串任命,却将李家从开明县连根拔起,去了太素县。

现在太素县是前线,以一县之力抵御一镇之兵,这压力可想而知,必会逼出李家的真正底细和实力。

若是再隐藏实力,就可能抵抗不住,一旦败了,问罪就可理直气壮,就算守住了,这底牌全露,日后也有打算。

大帅为了嗣子,可真是毫不手软啊!

而且,这样的话,文阳府、开明县、正定县、汲水县连成一片,都受直辖,主君的实力大增,已经占了全镇一半以上。

这次王守田接手的处境,比前世好上了许多倍。

李显也看出了这点。

在决定大局时,即便只有细微差别,便可决定胜负,而现在这些,已经不是细微区别,是巨大的差异了。

第三十六章 移县(下)

成都·宋家

自上次谈话后,无论是宋涵还是宋恒,皆对汲水县的战事关注起来。

因此,文阳府这边收到消息,才第二天下午,成都宋家,也得了信。

负责收集这消息,便是宋家嫡长子宋子烨,接到这消息,他可是愣了好一会,在下人的提醒下,才猛醒过神来。

随即,不敢耽误,忙快步向父亲书房走去。

敲了几下门,说了自己身份,里面传来了宋涵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后,却发现,二叔宋恒也在。

宋恒自然不是外人,宋子烨将那密报,直接交到了父亲手上。

打开看了里面内容,细看之后,宋涵顿时沉默下来。

宋子烨站在那里,等候着父亲问话。

果然,过一会后,宋涵将手里密报交到了一旁二弟手里,问眼前长子:“里面内容,你已看过了?”

“儿子已看过了。”宋子烨点头,应着。

“说说你的看法。”宋涵淡淡说着。

宋子烨犹豫了下,似是有些不情愿,却只能说着:“从这一仗看出,此子很是了得!”

“二弟,你觉得呢?”宋涵又看向一旁,问着。

宋恒正坐于那里细看情报。

很快,情报看完,宋恒却没有和长兄一样的面无神情,抬起头时,已是一脸惊讶。

“这王守田,竟取了太素县?真是难以想像啊!”

“是啊,这件事,之前我也未曾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当日还在想,若这王守田果真能胜了,便是个了得人,没想到啊,此子居然厉害如斯。”

宋涵抚着长须,忍不住感慨着:“此子,着实不凡!”

见宋涵言语间,对这王守田颇是赞叹,宋子烨已是听出了什么,却忙低声说着:“父亲,莫非你还想将悠儿许配于他吗?”

王守田虽让宋子烨也很是佩服,可宋子烨年轻气盛,又很是爱惜妹妹,对王守田娶了平妻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你有什么看法?”宋涵反过来问着长子。

“父亲大人,这次王守田虽然大胜,却也是因为柳思明去世,其子柳朝义虽然继位,却很难节制手下骄横之将,因此才私下出兵,结果才让王守田得胜,若是柳思明没有死,那有这事?”

柳思明善骑射,智敏过人,治兵有方。

“你说的没有错,若是柳思明没有死,王守田的确打不下太素县,打下了,也吃不下,只有退出。”

“但是现实没有假如,运气代表的运数也是实力,而且是最大的一块之一,无论王守田靠什么成事,至少现在打下太素县,并且可能长期占领,而且长定镇衰微,这几乎是铁一样的事实。”

“由此而看,王家统一二镇的时日,不会很长,蜀中又多了一个强镇啊!”宋涵很是感慨的说着。

“大哥,这事,你可要想好啊,若真是应了他,那我宋氏的颜面怕是……”一旁的宋恒也提醒的说着。

对儿子可以直接说,对弟弟,宋涵却不直接回答,只问着:“二弟,当日你我交谈的内容,你可还记得?”

“大哥说的是?”

“便是那搬弄是非之人,你可还记得此事?”宋涵淡淡说着。

“小弟自是记得,莫非大哥查到什么了?”

“这事何必刻意去查,你可知,这段时日内,文阳府境内,出的那几桩灭族之事?”宋涵反问的说着。

“这……小弟倒不知。”宋恒最近一直忙于生意之事,其他府县的琐事,他又怎么可能知晓?

宋涵也没觉得他会知道,这事情,却要和二弟和长子说清楚了。

他继续说着:“其中有一事,便是出自王守田福田村,他读私塾那田姓先生,在一夜之间,遭了灭门,同邻也有遇到被杀,是王遵之亲下的命令,秘书郎李显亲自带兵去。这事,你们只怕不知吧?”

“竟有这等事?”听到这里,房间内其他二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田姓先生,便是传播平妻之事的那人,他如今遭遇,已能表现出王遵之意思了。”

宋子烨想到了别处,怒着说:“父亲,您的意思,若我宋家不答应这门婚事,这王遵之会对我宋家下手?可我宋家远在文阳府,这里又非他王遵之管辖之处,他有这等能力吗?”

“子烨所言不虚,这王遵之再如何蛮横,也不可能对我宋氏如何吧?”宋恒也是不信,说着。

宋涵苦笑说着:“你们想到别处了,不过,你们说的也是一种可能。”

“现在自然不会如何,蜀地不统一,他没这本事,可是以后呢?这场大仗,显出了王守田作为镇帅的资格,并且作为下一任继承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即便我宋氏不答应联姻,也已不会动摇王守田之根基。在这种情况下,若日后王守田得了这蜀地,我宋氏该如何自处?”

“就算不能统一蜀地,多占几郡,就可以对我宋家的生意产生巨大影响,如果我们没有与之交涉,倒也罢了,许了再悔,这会有什么后果?”

宋子烨张张口,想反驳,想到王守田所展才华,又闭上了。

此子,日后真当了节度使,只怕就算未必能统一蜀地,也可能占二三郡,到那时,宋氏该如何自处呢?

更加不要说统一蜀地了,统一了蜀地,如果结怨于蜀王,那时的宋氏,和如今的田姓人家,又有何区别?

“何况此子也只是娶一平妻,那李家之子李承业,娶了那王遵之养女后,不也纳了几房侍妾?论起门第来,较之平民,哪个不更高些?若这样看来,只是一无族人可依仗的平民之女,即便有那平妻之位,也不过是一人之荣,有我宋家一族在,她之子嗣,又怎么可能成为继承人?这事若从这角度来看,倒不是坏事了。”宋涵淡淡说着。

“大哥,市井之间……”

“市井传闻,不过是人力导之,过些时日,真成了事,谁还有闲心说这些?不过是为阻王宋两族联姻,有心人推波助澜罢了。”宋涵倒是想开了,对此不再在意。

“可却是委屈了悠儿。”宋恒在一旁叹的说着。

知道此事至此,大哥已经心里应下了,可宋家嫡长女与一平民女平起平坐,称姐妹,却着实有些委屈侄女。

大多数大族之女,可以容忍丈夫有侍妾,却不能容忍丈夫娶一平妻,这其中涉及到,更多的是自身利益和脸面问题,与感情却是无甚关系。

宋涵却叹一声,说着:“的确是苦了悠儿了。”

他未和这二人明说,这些道理,却都是女儿与他讲明,若非如此,他又怎肯应了这门婚事?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只希望,这王守田能善待女儿,并且有所成就,若真如此,这一族,便会鼎力支持这王守田。

能掌有二郡,坐稳大位,又有宋家财力和人才支持,这蜀中,未必不可以争一争。

兄长既然有了决定,宋恒也就不再多说,只是提醒了一句:“大哥,那王彦已经在成都住了一周时间,若是愿意结亲,就完成下聘,之前我们多有冷待,现在要结成亲家,还要多加和解才是。”

中国婚礼,大体有六项,故称“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但是到了现在,“六礼”已经被简化为纳采、下聘、亲迎等三种仪节。

纳采,就是说采择之意,即男子选择妻子。男方欲择某家之女为妻,便托媒妁交通女方,试探女家之意,这步已经走完了。

下面就是关键的下聘,男方会送来聘礼,这时,如果收下,就必须给一张婚约,上面有着男女的八字。

这步一旦确定,两家婚姻就算成立,是中国古代婚姻习俗中最重要,也最具特色的一个环节,即便是“天子”亦不能免,也难以后悔。

男家拿到婚书后,要把婚书供于祖先神位前,报告祖先已和某家缔亲。

前面后悔还不是大事,如果聘礼后再悔婚,按照古礼就是大耻,恨可敲骨入髓,就算王守田日后诛灭宋家,舆论也不会觉得残暴。

当然宋家也不会这样干,就算对匹夫,也会脸面扫地。

这时,宋涵听了,点头说着:“的确如此!”

就在如此决意的一瞬间,远在太素县的王守田,正接到命令,备马准备去府中。

“主公切愁,这里由我们来处置。”薛远说着:“我已经初步清点,有无地少地一千余户,都可迁移去汲水县,以充实户口。”

王守田哈哈一笑:“先生若能满三千户,必不吝官爵提拔。”

“主公何出此言,主公提拔我以草芥之中,莫说有官爵,就算没有官爵,臣也鞠躬尽瘁,为主公作那犬马之劳。”薛远正色说着。

王守田不由心中一暖,摆手说着:“是我莽浪了……咦?”

昨日顶上,就多了一份厚厚的赤气,盘旋着,只是没有器可容纳,就在刚才,顶上又出现一份云气,虽然是白色,却厚大无比,几乎在整个汲水县的白气之上。

两份云气悬于顶上,又各自分开,并不混淆。

这些气数,只怕正七品之器,都未必容纳下,一时间,王守田真是又喜又忧,处于幸福的苦恼之中。

“主公?”薛远见主君突然之间怔住,不由奇怪。

“……没事,我这就去见大帅,这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了。”王守心不再犹豫,准备早一些上府,早一天得授大器,就免得一些浪费。

要知气数虽然不会很快消散,但是总有丝丝浪费,这太可惜了。

第三十七章 暗流(上)

秋香楼

王彦坐的是三层临街的桌子,透窗下望,大街上人群来往。

点下菜色,伙计片刻就送上酒菜,王彦给自己斟满一杯,入口清醇香隽,果然是不错,可是王彦却无心细心品尝。

王彦这几日在秋香楼里住宿,招待不错,却吃不好,喝不好,每日都是坐立不安。

又是几日过去了,在这成都府,平妻之说,已是闹的市井皆知了。

每一日打探来的消息,都让王彦犯愁。

无论是派了人去,还是他亲自上门,宋家都借故敷衍。

好几次了,莫说是见到宋家家主,便是那宋恒宋老二,他也有几次未见到了。

但他又不能走,这事只要尚有一丝转机,作为这支下聘队代表,便不能轻言放弃。

可是,事情就一直这么拖着,王彦心中之焦虑,可想而知,又是这酷夏时节,不出几日,已是满嘴起泡了。

又喝了口酒,王彦突然之间一股怒气勃发,“砰”的一声把酒杯重重放下,惹得附近几桌的人骇然望来。

王彦也不理会,粗粗吃了几口,转身离开,就回到自己宿房中去。

才回去,就见一个卫兵从外面进来,向他禀报的说:“大人,宋府来人了。”

“宋府来人了?”王彦闻听此话,条件反射就是迈步出去,不过,行出几步,却终是停了下来。

转头,问卫兵:“来者何人?”

心中却是有怨气,话说,宋家已经得罪了他了,人生的恩怨,往往就这样开始。

这卫兵低头说着:“来的是宋家二爷。”

“宋恒?”王彦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出了房间,就算心情再不好,既然宋家的重要人物到场,不迎接就太过份了。

没走出多远,就见宋恒在掌柜的带领下,正朝这边走来。

这里是成都府境内,宋家势力要远比王家根深蒂固,因此对宋恒,掌柜要热情许多,一边迎进去,一边陪着笑。

宋恒这时候也见到了迎出来的王彦,转过头,对那正与自己说话的掌柜温言说着:“就到这里,你不必陪了。”

“是,宋二爷。”掌柜很是识相的退了出去。

面对面站着,宋恒笑吟吟的朝王彦一拱手,说着:“王大人!”

王彦淡淡一笑,还礼说着:“宋二爷。”

口气就有些疏远了。

“哈哈,这几日,宋府有些事情要处理,倒让王大人久等了。”

“哪里哪里,宋府之事更为重要。”

见这王彦表情淡淡的,宋恒有些尴尬了,打了个哈哈,说着:“还是里面说吧!”

王彦点头,虽对这宋府之前作为有些怨气,却不好当面发作,只得向里让着:“请。”

二人进屋,宋恒也不玩什么玄虚,就说着:“家兄经过考虑,已经同意下聘,交换八字和婚约。”

下面又把一些细节说了。

听说宋家竟同意了这门婚事,王彦反是一怔,以此前倨后恭?

不过王彦当然不可能不同意,当下就答应。

一切都准备好了,实际上只要宋府一同意,就可举行,当下与宋恒进行了一番交谈,片刻后,十二人抬着聘礼,大大方方抬进宋府。

众目睽睽下,宋涵亲迎,令人将礼品收下。

双方在宽敞大厅分宾主坐下,宋涵就笑的说:“王大人请喝茶……这一阵真是怠慢您了,可是我家有些人也真是难缠,一个又一个要说明白,才耽搁到现在。”

宋涵端茶吃了一口,说着:“请稍等,婚约还是要合一下八字,也要交给家母看过才能拿出来!”

王彦这时也心平气和了,说着:“这个当然!”

婚书先是合八字,也就是男生辰八字一行,女生辰八字一行,并且还要请先生“批看八字”,当然,现在早已经算过吉凶了,现在只是走下仪式。

两人静静的喝着茶,王彦扫看了一眼,看见了大厅屏风左右的一个物件,这物件看似是瓷器,却亮晶晶,给人一种宝石镶嵌的感觉。

并且这物风格也有些奇怪,上面描绘着的人不似中土,才看着,宋涵就笑的说:“这是西秦瓷,用金属与珐琅釉料加工,风格很是特异,我宋家在江南的分支,数年前出海一次,却得了这物。”

王彦仔细看着,说着:“据说海外也有列国,是否真是如此?”

“是这样,所谓的西秦还是古说,原本也是泱泱大国,现在却听说已经分裂,诸侯割据上百年了,只是说起来还叫西秦。”

“我宋家主干已经迁移到蜀中,不过还有几支在中原和江南,特别是在江南的还很兴旺,作这海贸生意,年年向主家有些进贡。”

才说着,就见一个丫鬟出来,清脆的说着:“老夫人和夫人都已经看过,并且签了名,就等老爷了。”

说着,就有人准备了笔墨。

婚书用红纸,折着,展开后,宋涵不再犹豫,签笔就写,写完,吹干了墨,就交给了王彦。

王彦此时,也不由露出喜色,这事就成了。

“王先生,这礼成了,何时迎娶,又派谁来呢?”宋涵也就问着。

“既然已经亲家,我也不瞒您,根据原本大哥的意思,一旦婚书成功,大哥和我侄子不可能亲来,这您应该理解。”王彦说着:“大哥还说,最好在本年内就选择吉日,很可能还是我前来代表王家迎亲。”

乱世节度使或者继承人,怎么可能亲出藩镇,不怕被人杀了?

这点宋涵也理解,更理解里面的含义,按照古礼,父母死,三年内不许结亲,王遵之正是考虑这点,要求尽快选择吉日。

这也可以看出王遵之自觉来日不多了,想到这里,宋涵就转身,唤着:“让孙先生根据八字选个吉日。”

孙先生是宋家用的风水和八字等等方面的师傅,用了几十年了。

片刻后,丫鬟回来报告:“孙先生说,下个月十五,或者再下个月初五,都是吉日,宜婚嫁。”

“多谢亲家,我必回去如实禀告。”宋家配合,顿时使王彦心情愉快。

再说了些话,王彦就打拱告退了,而宋涵也就送到了门口。

怀中有着一纸婚约,出了门去,王彦终是长出一口气。

这颗心,至此,才算是彻底放下了,但是几乎同时,心中狐疑,为什么宋家突然之间,就热情了?

莫非本镇有什么变故?

就在寻思着,上了马车,直驱往秋香楼。

这时,是下午时分,正是繁荣热闹的时间,人车来往,这马车并不惹人注目。

王彦在车内,透帘看着大街,不由暗自叹息:“这成都不愧是蜀地之首城,果然人口繁荣,魏存东三十六岁成为节度使,当时只有一郡,就算治政狠辣,依靠这成都,还是不断扩大,现在已经占领了三郡。”

“若不是现在他也五十余岁,若不是他旧伤发作,现在只怕成就不止如此,这真是蜀中之中枢啊!”

叹到这里,他突然有着奇想:“若是我王家有一日能入主成都……咳,我妄想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马车在秋香楼前停下,王彦自失的一笑,下来了。

秋香楼有多处小院,就是给这类贵宾,此时王彦心情不错,就一路向前,才到了院子门口,就见二个亲兵迎了出来:“大人,你回来了,镇上有消息传来。”

“哦,快给我拿来。”王彦顿时一惊,连忙说着。

可见王家的通讯,远不如宋家,这时才到了消息。

这是一封信,拆开一看,王彦双目射出难以相信的神色,又匆忙再看了一遍,越看眼睛越亮,对着门上一拍,叫绝说着:“我难怪觉得宋家前倨后恭,原来是田儿立此大功,在这时攻取太素县,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因为柳思明去世,其子柳朝义虽然继位,却很难节制手下骄横之将,因此川中都才私下出兵,结果才让王守田得胜。

而柳朝义初登位,就有着大将私出兵,并且失一县的打击,这那怕是豪杰,一时间也难以控制局面了。

民心远去,众将离心,这柳朝义就算有千种才能,又怎么样?

现在柳镇只剩一府二县,已经不堪维持,以后吞并此镇,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一想到王家和柳家斗了十几年,终于还是王家胜出,他不由心情震荡。

“大哥,你一定会非常开心吧,斗了十几年,还是我们胜出了……现在又有宋家许婚,以后我王家必会兴旺发达啊!”

“壮哉田儿,田儿真是我家的麒麟儿啊!”王彦昂天哈哈大笑,眼角却有着泪花泌出,这一日,等了十几年了。

心中转了几圈,就喊着:“彭杰!”

“标下在!”里面一人应声说着,这人二十五岁左右,穿着家仆的服饰,实际上却是军中火长,此人精于骑射,善于武艺,一身精悍之气,很为王彦看重。

王彦就说着:“彭杰,你先回去快马禀告,就说宋家已经答应了婚事,快去禀告给大帅知道。”

彭杰说着:“诺,标下应命,可是您的安全……”

“没事,还有其它亲兵,再说,宋家也会派人同行,我的安全没有问题!”王彦摆了摆手,说着。

听了这话,彭杰恭声应着:“诺!”

第三十七章 暗流(下)

文阳府,地处蜀地南部,下辖本有七县,现在只有五县:开明、兴山、东岚、正定、汲水。

总户口不到一万五千户,按原本朝廷的划分条例,是小郡之地。

此时,李显也正在启程,赶到城门口五里处,同行的,还有五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甚至派了知府李刚,以显隆重。

“大人,我们迎接的是王校尉大人?”一个队正忍不住问着。

“这是大帅之命,你我遵从便是。”李显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不要多问。”

这阵可真是把他忙坏了,又要处理府中事务,又要筹备仪式诸多事宜,现在迎接着王守田,又是他去。

不过,能与这王守田多亲近一番,倒也是别人求不来的机会。

他细细斟酌了一番,觉得这次出行,虽是辛苦,却也不是半点好处没有。

这样想来,渐渐也就心情顺了。

李刚年在三十左右,是李显的族叔,身形高瘦,穿着知府的官袍,目光落在远处。

六月底了,两道河流交叉穿过文阳府,潺潺流过,灌溉两岸良田,形出大片沃原,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

田野一片片,田野之间不及的地面上,长满了牧草。

李显说着:“看时辰,应该到了。”

李刚露出一丝笑意,淡淡说着:“大帅托付此子,此子必有过人之处,我们多等片刻也无妨。”

不过,这话才落,就见远处的官道上隐隐漂浮着尘土,再过片刻,就可看清十余骑向这边缓缓行来。

“下官汲水县令王守田,见过大人!”从马匹上,翻身下来一个年轻人,先行礼说着。

王守田是从七品,此人是正五品,理应该行礼,当然,如果王守田正式成为嗣子,那哪怕李刚官位再高,也要反过来向王守田行礼。

“您就是王守田王大人?真是年轻俊杰!”李刚带着笑意,连忙扶起:“不敢如此大礼,不敢如此大礼。”

王守田又和李显相互拱手行礼,分别见过。

李刚仔细打量,只见王守田一身县令官服,由于远程赶来,神情有点疲惫,可是眉宇之间,英气逼人,的确是青年才杰。

王守田也打量着,这见此人顶上云气凝聚,本来按照他的官位来说,应该是五品,是浓郁的金黄之气,但是现在看来,却是红气云集,只有黄气丝丝而生,显然他真正的权威格局,只有从六品到六品之间。

想起大帅一年前,也是这样,只是黄气多些,就若有所思。

相互见礼后,李显上前,脸上带着笑,很是客气的说着:“王大人,这次下官奉大帅之名,将一个消息来与大人知晓……”

停顿下,见此地并非讲话之所,便说着:“还是到车内再说吧!”

“……好,请。”即便是前世时,李显也未曾对自己这般小心翼翼过,于是王守田立刻证实了这个可能。

一行人上了二辆车子,只片刻工夫,心里念头便飞快闪过许多,这车子却是开蓬的马车,可以看见着外面的场景。

李显在车上,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李大人,你这是……”王守田忙微微侧身,未完全受对方这一礼,心里明白,嘴上却问着。

“王大人,这次大帅急召你来,就是立你当嗣子,所以才派了李知府也来迎接……你到了府里,就立刻见得大帅。”

随后,便将这事,细细与王守田说了。

虽是早有预料,这一世,这事情依旧使王守田惊喜。

王守田只呆住片刻,便询问起王遵之身体,对这事,却不再多提了。

从事情说出,李显便暗暗观察对方反应,却见对方只欣喜片刻,面上便恢复过来,暗暗称奇。

他自是不知王守田前生今世之事,只道此子果然镇定,有大将之风。

“王大人,这事已经向众将发布,您这几天最好在府中休息,以免外出有事端,影响了二日后的典礼。”李显忍不住提醒着。

王守田对他的提醒很有些感激,李显前世投李承业,王守田对其一直心里难免有些芥蒂存在。

可现在看来,人家前世那也不过是择良木而栖之。

如今重来一回,自己情况已较前世大有改善,此人未必再会投了那李家。

于是,道谢说着:“多谢提醒,本该如此。”

大队开出,在长街上经过,一阵阵马蹄和车轮磨擦的声音,引得了众人纷纷张望,议论纷纷。

“这不是李知府大人吗?”

“那二个是谁?”

“这是李显大人,大帅身边的人。”

“还有一个呢?”

“……我知道,这是王守田王知县,上次就是他斩了陈翔,前几天又斩了吕济,夺取太素县。”

“嘿,还真是了得。”

一组五十人组成的队伍,徐徐开入面向节度使府的道路,沿途不时有着议论纷纷,而一些酒楼上,更有着一些人凝神观看着。

此时的文阳府,表面看上去,一派祥和平静。

内里,却是暗波流动。

城中静心庵

“当!”悠扬的钟声,从庵内传开来,这静心庵原本是一家小庙,得了节度使夫人二十年的扶持,现在已经有数十间房舍,有五座大殿,占地面积三十亩。

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传来,传遍寺院。

平台石阶出入口,还有着僧兵守卫。

一处大殿,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香木散发出丝丝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

一个贵妇人,正跪坐在佛前诵经。

这时,一老妇人从外面匆匆进来,一眼看到那贵妇,忙走过去。

“事情打探的如何了?”见这老妇人走到近前,贵妇低声问着。

老妇人忙弯下腰,在贵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遵之竟敢如此!”听完老妇人所说,贵妇面容上,顿时浮现出怒气,她全身颤抖着,好一会,终是平静下来。

脸上带着冷笑,自言自语说着:“王遵之,你真是好狠的心,竟然真的要收个外人来继承偌大家业,二十载夫妻情分,竟比不上一外人。既然你无情至此,也休怪我无情无义了。兰嫂,命那几人,今晚就行动。”

“诺。”老妇人垂下头,低声应着。

这老妇人出去后,贵妇又诵起经来,她的表情轻松许多,像是下了决心一般。

这老妇人,从庵堂出来,就直奔城中一地去了。

可刚走到半路上,就被人给拦住了。

“我是大帅夫人乳母,尔等谁敢拦我!”见拦住自己,是一队全副盔甲亲兵,老妇人顿时有些战栗,直接搬出夫人来压对方。

不想对方往两旁一闪,一青年男子走到她面前,淡淡说着:“大帅有请。”

这男子,老妇人自然认得,正是大帅驾前最受宠信的李显,见他到此,便知事已败露,顿时瘫倒在地。

李显朝左右一摆手,立刻有两名士兵上前,架起她,将其塞入一辆事先准备的马车。

这队人马很快撤了。

半日后,一份资料,摆放到了王遵之案前。

王遵之仔细看了,脸上现出自嘲苦笑。

“大人,这些人均已招供,您看……”

“将她笼络之人,尽数除掉,至于她,你就不必管了。”王遵之这时,反而平静的说着,语气有着看空一切的淡漠。

“诺。”李显不敢多问,退了出去。

待众人都出去后,王遵之拿起了密报,忍不住咳嗽起来,这咳嗽不断加重,直到手帕上满是鲜血。

“暴毙吗?一辈子的夫妻,何必到这地步呢?”咳嗽完毕,王遵之似乎已经咳出了最后一丝力气,只有一丝苦笑浮现在脸上。

原想着这夫人只不过是为人骄横,却真未想到,她竟真的想动手,想让王遵之暴毙。

这大位是从夫人父亲手中传承,再说又是府里女主人,夫人手下自然有几个敢于效死的人,夫人通过兰嫂命那几人今晚就行动,就是在药里混上一些东西。

这些药不是毒,但是以现在王遵之的身体,却大可能一夜暴毙。

若果真被其得逞,莫说这继承之事将受影响,便是这镇上众将和李家,都立刻会动手,整个镇里就分崩离析。

如此多事之秋,这妇人居然恶毒如斯,她以为还是二十年前,还能掌握局面?

只怕她死无葬身之地。

原本就有心废掉她,却毕竟是一场夫妻,又痛失三子,再加上当初其父对自己有知遇提拔之恩,思来想去,这口气王遵之终是忍下了。

但这件事,却也让他终于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什么可坚持了。

“来人,唤钱五娘来!”

片刻后,一个中年女人前来,行礼。

“二日后,本镇举行嗣子典礼,不想夫人高兴过度,中了风,过世了,实是可惜,本镇很是痛心,安排日后合葬之礼。”说到这里,王遵之又咳嗽起来:“……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钱五娘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呆了片刻,她终于磕头说着:“明白了……还请大人照顾我的孩子。”

“放心,你的夫君和孩子,都有赏赐,下去吧!”王遵之浮现出无奈的神色,疲倦的挥了挥手。

第三十八章 叮嘱(上)

门开了,一个侍从作出恭迎的姿态,请他进去。

王守田进去,心中有些恍惚。

只见身处一间书房,这书房很大,按照现代来说,有上百平方米,却极是清幽。南部一架驾紫檀书橱,满满的书籍。

西首一张书桌,上面堆积着一卷卷文书,前世,自己也在这书房中批阅着公文,决定着全镇的大事。

“田儿,到这边来。”一个声音说着,说着,这人甚至站了起来,这时,王遵之又是一番气象。

只见他身子挺得笔直,不知道为何,隐隐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龙虎之姿。

王守田凝神看去,只见王遵之此时,气相大变,原本只有着红黄之气,现在却红气几乎全部转化成金黄之气。

这也许是文阳镇最近气数大增的原因,但是更多就是回光返照。

王守田心中浮现出伤感。

自然世界,日落时,天空短时间发亮。

人将死时神志突然清醒或短暂的兴奋。

同样,气数灭亡前,会有短暂的繁荣。

少年青年中年行运,都是好事,但是老年最忌行旺运,往往导致运大压命。

这时,王遵之又坐到书桌前,向他招手说着:“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王守田移步过去,来到王遵之前。

此时,王遵之精神很不错,眸中带着晶亮的神光,看了他好一会后,才微微一笑,说着:“不愧是我王家千里驹,不过数月工夫,你已有如此成绩,文阳府交于你手,我也算放心了。”

“大帅知遇之恩,我永不敢忘。”王守田单膝跪地,向王遵之叩谢知遇提携之恩。

“以后就不必再说这些话,只待行了仪式,你便可改口,换个称呼了。”王遵之受了他这一礼,让其起身,在自己身旁坐下,有些伤感的说着。

王遵之看着眼前年轻人,愈看,愈觉得和自己年轻时很像,当然,这更多是心理作用。

“你母亲……身体还好吗?”有了这个儿子,想起记忆中那个贤惠的女子,王遵之语气越发轻缓了。

“大帅,家母身体甚是康宁。”王守田恭敬回答的说着。

“那就好,那就好,她是有福气的人。”王遵之点点头,不过此时,说实际,什么都比不上儿子,这一说就罢,又仔细看了上去,一脸不舍。

他自知时日不多,这时看上去,只见儿子穿着官服,佩着长剑,气宇轩昂,神态从容,虽然脸上尽是恭敬之色,但英气勃发,却是遮掩不住,心中的欢喜根本无以言表,只觉得自己终还不是两手空空。

看见王遵之露出欢喜莫名的神色,王守田只觉喉咙乾涸,吞咽困难,眼中都有些发红发酸。

王遵之平静下了心情,亲切说着:“我欢喜你的神态和眼神。”

王守田微微一愕,却听王遵之说着:“刚毅,热诚,大志,你可知道,当年我也有这神态和眼神。”

“乱世军中,看多了人杰,嘿嘿,惊才绝艳、运筹幄、风度翩翩、刚毅果决的,都多的是,你说原本大帅,为什么看上我?选我作继承人?”

“就因为我还有着热诚和大志,没有完全变成冷酷和野心。”

“亲冒矢锋、南征北战,绞尽脑汁,生杀予夺,这等镇帅多的是,可是为何不成大器,就是因为只有野心而无大志,只有算计而无热诚,如此怎能得大运恩泽万民?”

王遵之说到这里,自失的一笑说着:“可惜,大帅看错了我,我才能不足,不能造就大器,只守了这片基业,无法寸进,辜负了大帅的期望。”

在王遵之的心中,对不起大帅的,只是这点,至于夫人的事,虽然已经下令赐死,却也不觉得有错,死后见了大帅,也是何愧之有。

王守田抬头望去,只见王遵之脸上,一现即敛深深自嘲苦笑,只觉得心中不由一痛。

见这神情,王遵之也觉得自己说多了,摇头失笑说:“我召你来,本是要告诉你,我已经决意立你为嗣子,我和大帅的大志,就由你来继承了,可是看到你,却忍不住心中高兴,故对着你说起心事来。唉!可能我真的老了。”

王守田按捺住心情,说着:“谢大帅,我一定继承二代大帅之志,统一蜀地,统一这乱世的天下。”

这是他第一次吐出了真言。

王遵之倒反而一怔,统一蜀地,这倒可以说,统一天下,却是王遵之连想都不敢多想,听了这话,不由一惊。

下一刻,王遵之仰天长笑,状极欢畅,片刻,才指着王守田说着:“你这小子,不想有此泼天大志,若是以前,我必怒而斩之,以免给我王家惹上灭族之祸,可是看你所作所为,都是固本培元之举,又懂正奇相济之理,也许你还真有这一线机会。”

王守田刚才才说出这话,就暗中后悔,现在听了,舒出一口气。

王遵之又想起一事,说着:“在你之前,我还曾收过一名义女,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但未必见过其人,仪式那日她会和承业一同前来,到时,我给你们兄妹引荐一番。”

“诺。”王守田低下头应着。

幼凤啊,她和李承业,成了他一大宿敌,他怎么可能未见过。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世,他与妹妹,倒还真的未曾见过。

在书房内,二人闲谈许久,王守田前世便与这王遵之父子一场,重活一世,自是相谈甚欢。

对王守田,王遵之越发满意了。

又接到了情报,这宋氏已收下聘礼,王遵之心情顿时大快:“仪式,就定在二日后,镇内所有主将主官都会前来,还有皆是府内大族,到时候,你就可和他们定下君臣名分,我也放心了。”

“到时候,不但授你嗣子之位,也授你义从军指挥使之职,你觉得如何?”

义从军指挥使,都是由大帅亲自担任,王守田心中一惊,这指挥使之职,就是六品,现在自己还难以掌控。

声望和名分都有了,但是器不足,这时心中一动,就求官说着:“大帅,这等大事,当然由你吩咐,只是听闻您原本有过宣德大夫之职,我愿请之。”

王遵之心中一动,这宣德大夫,就是当年自己在大帅时,确定为继承人前的官职,现在再赐给了他,就是传统了。

“不错,你攻占了太素县,不可无赏,我就封你为宣德大夫之职。”

这宣德大夫之职,并无多少实权,但是其器就是正七品,王守田大喜,磕头说着:“多谢大帅!”

这一应下,就见顶上金印猛的发生变化,不过此时当然不及细看,王遵之心情甚是愉悦,却突然咳起来,越咳越是厉害。

王守田忙唤人进来。

早有人去请医官,因有医官就住在府上,只片刻工夫,人便已至。给王遵之检查过后,医官就说着:“大帅,你不能操劳了,要立刻休息。”

王遵之挥手,让王守田下去,才说着:“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保我一年,我就别无所求了。”

“大帅!”医官不由喊了一句,见大帅无力挥手,他只得退了下去。

当天,王守田便住进了大帅府。

王遵之将其安置在离自己住所很近一处院落。

一路行来,有侍女引路,这见路途门楹修洁,花园姹紫嫣红,环境清幽。

到了一处院前,这院子虽然不大,但陈设物件具是上品,望其格局,竟是这府中,仅次于主家所住院落之地。

派去服侍他的下人,皆小心翼翼,对王守田甚是殷勤。

“你们退下吧!”王守田说着,心中有些纳闷,前世自己还拜见了夫人,这次大帅提也不提。

等下人皆退下,王守田凝神自观,只见顶上之气,竟在这片刻之间,已经稳定了。

金印盘旋,里面容器扩大了不少,里面白红之气不断翻滚着,外面白气不断渗入,而这些白气,又丝丝转红,每转红一些,就似乎浓缩了许多,空出一片区域,这时又有白气涌入填充。

红气不断转深,这实是大变化,并且其气生机勃勃,仿佛欲以冲天而飞。

等气完全变成赤红,就意味着稳坐了县级大位。

下一步就是赤红转黄,若是完全能转成金黄色,这就是“五品黄堂”称呼的来源。

文阳镇节度使,名义上是四品。

要知道,本朝定制,文阳镇虽然是小镇,也赐一旌一节,得以军事专杀,行则建节,府树三纛(大旗),威仪极盛,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节度使的僚属,都由节度使辟举,然后上报朝廷批准。

这节度使的品级,就是正四品,可是由于战乱和人口的原因,实际真正气运只有从五品左右,自己正式成为嗣子,只要再突破一级,从六品格局,就算在命格上还有些差距,但是相差不远,就可坐稳嗣子大位了。

王守田观此气相,心中暗暗思索着。

躺于塌上,又想起自己前世宿敌李承业。

想到仪式这日,李存义和李承业,以及众将也将前来观礼,那时,再仔细观看这些人的气数,到时候才可未雨绸缪。

第三十八章 叮嘱(下)

王守田入府,迎到了节度使府,这消息当然传播出去。

而此时,开明县的县衙中,也接到了大帅的调令。

李存义接到消息,并没有什么举动,照样日常处理公文,并且按制准备迁移。

此时长夏流火,就算是黄昏时分,也很是炎热。

县**正中,却有一株大大的碧槐,枝繁叶茂,枝叶大伞冠盖一样伸展开来,使院中满地浓荫,映得人眉目皆绿,甚是清凉。

此时,李存义摸着碧槐,不由叹息,就在这时,数人脚步从容而入,为首的,却是李承业,后面跟着一人,是个中年人。

这中年人大概四十五岁左右,剪裁得十分得体的青衫,脸上有着细密的皱纹,只是眉下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举手投足带着一种潇洒的气度。

到了院子,看见着父亲摸着碧槐,李承业就“啪”的一声跪下:“儿子惹了祸端,请父亲大人治罪。”

当年李存义当到县令时,这碧槐已经枯萎,不想当了之后,这碧槐死而复活,长的葱郁茂盛,类似华盖,这就被视为吉兆。

现在父亲摸此碧槐,含义当然就知道了。

“起来,这不关你的事。”李存义笑了:“区区田纪之事,哪引得大帅动怒?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李存义当然不知道前世的事,不知道前世自己还是安居开明县,掌握李家根基。

这时却说着:“大帅要传嗣,自然要为嗣子未雨绸缪,我李家在开明县已经十数年,当的时间太长了,就算没有田纪之事,也会移县,你不必内疚。”

这话说的有道理,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而且,你不将田纪小儿送出,这我很欣赏,若是你这样干了,以后我李家谁敢投奔?你知道大节,不以小利而造大错,父亲很欣慰,你起来吧!”

李承业暗透一口气,伏身一拜,起来了。

见气氛松了,李存义却改容说着:“说正经事,施先生,业儿,你们都找张凳子坐坐,我们合计合计!”

施先生是名字是施维行,跟了李存义二十年,是李存义真正信任的谋士,这时一笑,说着:“主公,这二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还是过去了?我们商量一下,总有办法。”

待几个人坐好,李存义才笑的说:“就是这样,今天叫你们议议,业儿是我的儿子,施先生呢,是我半师半友,相知二十年,平时多借重智谋……”

说到这里,李存义有些感慨,顿了一顿,又问着:“大帅的留后,已经表了?”

“表了,已经派使者去了朝廷。”施维行拿着一个扇子,拍了几下,说着。

节度使多于临死时遗表请以子弟为留后,也有节度使死后,军中拥立他的子弟或大将为留后,这留后的意思就是继承人。

朝廷有时予以承认,随后即正授节度使,有时不予承认,另授节度使,而这往往导致战争。

从这事上,看出大帅决心已定了。

“施先生,你觉得朝廷会批准留后吗?”李存义问着。

“很难说,朝廷已经衰微,大权渐渐由魏越来掌握,魏越此人有龙虎之姿,最近加快的篡夺朝廷大权,现在已经当到了扬州牧、征北将军、大司马,批与不批,由此人来决定,说不准啊!”

魏越,少年时家贫,父被乡人所杀,魏越十八岁手刃父仇,被当时县令刘温所奇,特别赦免,并且步入仕途。

以后参与四次大战役,都取得了战功,累年提拔,掌握兵权。

据说此人有龙虎之姿,有奇骨,眼有紫眸。

李存义听了,良久又叹息一声:“魏越有此才,有此遇,却只私之小利,遂使朝廷渐渐而沉……”

“主公,这事我们插不了手,不过现在这事已经成了定局,我们只要考虑如何应对,这时大帅还在,我认为任何事都可妄动,免的有倾覆之祸。”

李存义静静听着,一声不吱,目光幽幽思考着。

“我们现在,关键是表明态度,拥护嗣子登上大位,并且迁去太素县。”

“太素县毕竟还是大县,有四千户,就算听说嗣子迁移了千户,也有三千户,并不少了,而且,地处前线,主公你有军政大权,可便宜行事。”

“主公数代,已经积蓄了人望和吏员,只是不得军权而已,这事短时有损,长期来说,却掌了兵权。”

“大帅一去的话,就算嗣子表现不错,要掌控也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可趁此扎根基,练精兵,甚至建大功。”

施维行阅事既多,深沉练达,这时说的明白,让李承业点头称是。

李存义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说着:“扎根基,练精兵,说的容易,只是很难,我想明白了,大帅真是果毅啊!”

“太素县一失,柳朝义初上位,必不能允许,我们上任,就会遇到柳镇全力反扑,就算有城墙之护,也是岌岌可危啊!”

“主公,自古要成事,哪有不冒险之理,就如鱼跳龙门,跳上者腾龙,跳不上者摔的粉碎,这不是常理吗?”施维行这时格格一笑,说着,从牙齿缝里透出寒气:“少主的官位还太小,一营才百人,但是若是有一卫,就可图之了,这嗣子来路不明,与我们也无深交,只怕未来有祸端,但是此时大帅还活着,再怎么样英明果决,也总有二十年君臣情分在内。”

“我们一要表忠心,二要建功——让少主建功!”

“让业儿建功……”李存义微微一怔,呆了半晌,已经明白了,问着:“这步,是不是走的太急了?”

以李家的潜力,要是让李承业建功,并不难,关键就是反应。

施维行这时,起身一提袍角“扑通”一声跪下,说着:“主公,除非您放弃三代大志,不然的话,现在有进无退。”

“大帅已经在未雨绸缪,移县合并,现在镇内一半已经掌握在手,也移交给嗣子,这嗣子若是普通人还罢了,可观其举策,其才不在大帅之下,又和我们李家没有任何情分,这以后占了君臣名分,或削或迁,或贬或提,就可玩弄李家在鼓掌之上,只有日削月损的份了。”

“等削无可削,也许就可一纸赐死。”

“现在这步,一退就万劫不复,就算存活,也只是一小臣了,若是要进,就只有乘大帅还活的时候,为少主建功,以观大帅反应!”

“大帅若是不封赏呢?”李存义踱着步子问着。

“我们李家平时还不算桀骜,大帅和主公又有二十年情分,正常情况下,少主建功,总能升赏一卫——县里有三卫,相互权衡,大帅不会不许。”

“若是不封赏,就说明杀机已重,我们李家只怕要立刻以最坏的打算来应变。”

“业儿,你听见了?你是我的嫡长子,这情况也不隐瞒你,你说现在怎么办?是进还是退?”李存义目光幽深,摆了摆手,看着儿子问着。

“……”李承业不想在这时,出了这个难题,额头密密沁出汗来,片刻之后,咬着牙,说着:“请父亲大人助我!”

“好,果是我李家的儿子,既然决心已下,就不要瞻前顾后。”李存义目光灼灼看着儿子,又看向施维行:“施先生,你给我写文,上文支持嗣子登位。”

“安排家中力量,调查柳镇的情况,来一次大胜,赚取战功,观看大帅反应。”

“将金银和盔甲调出,船队也要准备,一旦有不测之祸,我们李家立刻拔族而起,离开此地。”

“天下大着呢,我们有私兵有财货有人手有气运,地下祖宗也会庇佑,难道真找不到起家之地?”

李承业见李存义如此决心,为了他作到这地步,不由泪流满面,深深伏地,哑着嗓子说着:“父亲大人放心,孩儿必不辜负父亲的苦心!”

就在这时,外面有敲门声,有人传禀说着:“大人,有消息!”

三人都是一惊,各自回座,李承业连忙擦了眼泪,作出从容之态,李存义喊着:“进来!”

一人进来,行礼:“大人,府里传来消息,王谢氏听闻要举行嗣子典礼,以承家祭,非常高兴,不想夫人高兴过度,中了风了,现在昏迷不醒之中!”

这情报一出,三人都不由脸色大变。

李存义坐在墩子上,一动不动,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许久,李存义方伸欠了一下,嗓音有点喑哑,嘿嘿一笑:“大帅真是好手段,好手段,相识二十年,今日才见识了真颜色。”

说着,起步度着,口中吟着。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这含义真是十分值得玩味,世态炎凉,杀机四伏都在其中。

李承业听着父亲歌吟,仔细玩味着,一时间竟然痴了。

他自出生后,就天赋聪明,学经学史一日千里,又有不少人投奔而来,因此的确有着心满之心,可是现在这些时日的观摩,特别是今日的交谈,使他顿有着怵目惊心的感觉,眼界大开。

天下岂无英雄?草莽多是龙蛇?

这成龙之路,布满荆棘。

第三十九章 观礼(上)

汲水县

按照规划,是一年二熟,冬小麦10月播种,5月底6月初成熟收割,而水稻接下去就是种植,到10月再种冬小麦。

也可以换成冬天不种,而种植二季水稻,但是这就太紧张了,要在清明时前后种植,夏至到大暑夏收夏种,寒露到霜降收完晚稻,而冬天就无所事事,时间和人力安排也不平衡,不取。

汲水县初建,由于开垦的原因,稻麦同时种植,现在稻收割后,为了统一安排,以及收割有些拖延,就不准备再种一季水稻了,已经责令种上黄豆,到了10月收获时,统一种上小麦。

汲水县主薄薛远去了太素县,赖同玉领导着全县进行农忙,到了六月底,差不多都已经完成了。

这天,天才刚亮,远处就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汲水河通至汲水县城这条道上,尘土飞扬,有一队骑兵赶过来。

片刻,出现了,这是十数骑兵,一身悍气,面上带着少许倦容,却丝毫不敢懈怠,马速极快。

为首的人,二十五岁左右,整个人带着精悍之气。

太阳初升后,还没有来得及开门,这队骑兵已是奔至汲水县城外,齐齐勒住战马,战马嘶鸣声,甚是响亮,一时传出极远。

“来者何人?”这队骑兵的到来,使得城上守军立时警惕起来,早有人报于长官知晓。

片刻之后,在此时值勤的副队正何七,已赶到城上。

走到城墙处,俯身向下观看几眼,何七已是眉头忍不住一挑,高声喝问起来:“你等是谁?”

听到城上喝问,下面骑兵中立刻步出一骑。

正是为首的青年,他催动黑马,向前踏踏踏行出几步,这才抬起头,朗声说着:“我是文阳大帅府黑衣卫队正韩阳,此番来到汲水县,是奉大帅之命,前来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在汲水县内,自是人人皆知所指是谁,不过因战事初毕,汲水县守军却警惕的很。

城上喊话副队正何七,斟酌片刻,又高声问着:“你说你是大帅府黑衣卫的,有何为证?”

“这是腰牌,它可为证。”自称韩阳那人掏出一物,高高举过头顶,晃了晃说着,可惜这物却只能近观,方能辨其真伪。

上面沉默片刻,不一会,副队正何七又说着:“这样吧,你可入城,他们需在外等候,容后再议,如何?”

“可。”

“既是如此,你先令他们退后一里,我再开门迎你进城。”

“请稍等片刻。”冲楼上人一拱手,那韩阳立刻掉转马头,冲身后这队骑兵说着:“退后一里,原地等候!”

“诺!”闻此,队中有一人向左右一挥手,骑兵立刻掉转马头,在大约一里处停下,原地歇息起来。

这时候,吊桥缓缓放下,城门方被打开。

韩阳纵马入城,他刚入内,吊桥便高抬而起,城门又复关上。

对此,韩阳倒很是理解,此地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若是守备松懈,方才奇怪。

“果是韩队正,在下何七,适才失礼了,还请见谅。”进城后,副队正何七检查过他身上腰牌,随后归还,面带歉意行礼。

“无碍,职责所在,本该如此。”韩阳笑笑,并无责备之意。

副队正何七见对方未怪自己,倒是松一口气,问着:“韩队正此番前来,是拜访老夫人?”

“正是如此,我等奉大帅之命,前来拜见老夫人……老夫人在城中吧?若在,请速带我前往,我有要事与老夫人详谈。”想到自身使命,韩阳无心再谈,说着。

“那城外黑衣卫弟兄……”

“无碍,让他们在那里等候,不会让他们等太久,少许之后我便会离开。”韩阳阻止住何七说着。

见韩阳着急面见老夫人,何七自是不会阻拦:“既是如此,我便让人带韩队正前往府衙。”

看向左右,指一人说着:“火长十三,你去给韩队正带路。”

“诺。”随后这人牵一马,与韩阳动身赶赴府衙。

这被唤做火长十三之人,虽是普通士卒,骑术却也算得上合格了,见此,韩阳不由暗自佩服,之前便听人提起过,说是汲水县内这支初次建立不久之军队,很是骁勇善战,可心中却难免轻视。

再如何了得,不过一新县之兵,多取自流民,怎敌得过府城精兵?

可今日一见,却有些改观,此地不仅治理得当,并且戒备森严,城中巡逻士兵,个个有些本事,虽然比不上府兵,却也不是软蛋了。

大帅选择之人,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这建县训兵之能,已是了得了。

想到这里,这韩阳眼中浮现出几丝思考之意,而火长十三,却是个沉默寡言的,一路上,一言不发。

待他开口时,已是到地方了:“韩队正,请稍候。”

在一府宅前,火长十三翻身下马,对韩阳说着,韩阳点头,目送其进府。

他站在这座府衙前,仔细端详。

此地虽是县令住所,却不显奢华,宽敞雅致有余,而奢侈不足,少主倒非喜奢之人,而这,又是一优点。

这时大族子弟,又有几人不喜奢华?

便是王家李家这般有着名声的人,在这方面并不节制。

人分几等,等等不同,有钱有地位之人,纵是享受,只要不到那天怒人怨地步,便不会被人诟病。

汲水县初建不久,正是发展之时,若王守田依旧讲求奢侈,纵然不会有人说些什么,却也只是平庸,落了下乘。

如今,看来,却是他之前多想了。

少主看起来却有自制,这府衙建的只是高大敞亮,用度上却很是平常,整体看上去,不似官家府邸,倒有些似是军营了。

黑衣卫是大帅嫡系中嫡系,只有二百骑,韩阳虽只领五十骑,却也和当日贾斗一样,都是果毅校尉,并且是核心的实权派,再上去,就是营正和骑将了。

正想着,火长十三已从里面走出来,对他说着:“老夫人已在厅中等候,请。”

“有劳了。”朝对方一拱手,韩阳迈步入内。

并非是他平易近人,这火长十三与他之间,地位相差甚是悬殊,可较之于他,这人可能却是王守田原班底。

纵是区区一个火长,日后未必不能举用,这道理韩阳又岂会不懂?

在火长十三带领下,很快,便来到厅前。

在外稍做停顿,韩阳认真整理一番衣装,这才步入厅中。

一进入此厅,眼前便豁然开朗,此地倒是布置雅致,几个竹兰,摆在厅中,空气中,有淡淡花香弥漫。

在上座,有一中年夫人坐于那里,旁边立有一侍女模样妇人,皆看向自己。

想必那贵妇人,便是王氏老夫人了吧?

韩阳低下头,朝上行礼说着:“文阳大帅府黑衣卫队正韩阳,见过老夫人。”

“快快免礼,老身不过一妇人,当不得韩队正如此大礼。”上面王氏说着。

韩阳却依旧将一礼做足,这才平身。

“不知韩队正这番前来,所为何事?”

之前听火长十三禀报的,也不甚详细,又想到可能与自家儿子有关,于是老夫人率先开口问着。

韩阳神情恭敬的朝上一拱手,说着:“不瞒老夫人,韩阳此番前来,正是来接老夫人、少夫人以及其他家眷,赶赴文阳府。”

“赶赴文阳府?”这话倒让上座老夫人心里一惊:“莫非是田儿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无需惊惶。”韩阳解释说着:“大帅已决定收王县令为嗣子,派韩阳来此,是迎几位去参与此事。”

闻此言,王氏一时愣住了,一时间,面上表情,有些复杂。

许久,方说着:“老身知道了,请问韩队正,我等何时动身?”

“若是方便,稍做准备,即刻动身。若是迟了,怕赶不上时日。”韩阳说着。

王氏点了点头:“既是如此,请容老身片刻工夫。”

“自然。”让人带韩阳下去休息,王氏老夫人坐在那里,沉默片刻。

转头看了看旁边面现惊喜之色的荷桂,老夫人叹的说着:“荷桂,去将少夫人和素儿找来。”

“诺。”荷桂知是这家人有事欲商量,忙应声,下去了。

只一会工夫,赵婉便与苏素儿一起而来,二人给老夫人见礼。

老夫人忙将二人唤起,说着:“不必多礼,我有一事,要与你们商量。”

“婆婆,请说。”赵婉大概已听荷桂提及了,并不惊讶,眼底有喜色浮现,却依旧顺从的应着。

“是这样,适才大帅派了人过来,接田儿家眷赶赴文阳府观礼,这次田儿被大帅唤去,是一件大好事。他已被大帅选中,欲收其做嗣子,我等过去,便是去观礼。婉儿是田儿媳妇,自是要去的,素儿,你如今也算是王家人,是否与我们一同去观礼?”

老夫人看向一身淡雅,容色清丽的少女。

苏素儿笑盈盈说着:“若是不嫌弃,素儿自是您去哪里,便跟到哪里。”

“我的好闺女,我怎么会嫌你呢?”听到这话,老夫人顿时笑弯了眉眼。

自从前几日,这素儿初露一手医术,治好老夫人多年腿酸之症,这老夫人待她,便越发亲热了。

一旁赵婉见了,微微垂下眼眸。

“婉儿,你速去收拾一番,一柱香后,我等便出发赶赴文阳府。”正自发呆之时,老夫人已是吩咐下来。

赵婉忙应声,说着:“是!”

第三十九章 观礼(下)

出发时,已近午时。

王氏于一辆马车中,静坐养神,在她身侧,坐着是素儿。

后一辆马车内,赵婉和两名丫鬟好奇的掀开车帘一角,一路观看。

除这两辆马车,随老夫人一起出行,还有八个当地骑兵,以保证老夫人的安全。

出城后,十数个跟随韩阳而来的骑兵,正在原地等候,虽只有十数人在此,却鸦雀无声,个个好整余暇,神态沉毅。

见此,跟出城骑兵,不由互相递个眼色,都是佩服,不愧的大帅的亲兵,的确凌驾于自己之上。

“走,准备返回。”韩阳满意的看着,发出了命令。

“诺!”只一声令下,这十数人便立刻翻身上马,几分钟就调整完了状态。

“老夫人,人已集合完毕,是否这就赶赴河岸那边登船?”见此,韩阳一勒马,又赶到第一辆马车前,在车窗旁停下,轻声问着。

牙将里有桀骜不训的,当然也有忠诚温顺的,韩阳就很有着忠诚的意识,既然这些人是少主的家眷,当然就要安排妥当。

“可。”里面传来温和女声。

韩阳点头,朝队伍一挥手,这支队伍这才开始行进,速度不快不慢,保持匀速。

至于为何这般晚才出发,却是老夫人需安排下家中事宜。

这次出行,需停留多日在外,家中女主又皆在出行名单中,不安排下终是不成。

在这半日之内,县衙内已是安排妥当。

留守在汲水县的仆人甚多,跟随老夫人赶赴文阳府,少之又少。

老夫人如此安排,自然有其道理。

一路上奔波,本就匆忙,奴仆若是男丁,倒还好说,若是女眷,多了却是累赘。

再者,此番前去是受邀观礼,带人多了,安排上,也会麻烦些。

本就不是喜好摆谱,老夫人这次出行,除赵婉和素儿,只带三个女仆,以及八个当地骑兵。

这八个骑兵,也是赖同玉担忧安全,和军队商量了,选出来护卫女眷,老夫人自然不好拒绝,只能带上。

因已至午时,出发前,众人早已饱餐过一顿,所行方向,正是汲水西岸。

从这里通往文阳府城,走水路,从汲水河路行进,路程最近,也最安全。

一行人出城后,便浩浩荡荡赶至汲水河边。

一只大船早已于河岸边等候着,行到近前时,船上有人下来,向打头的韩阳见礼。

韩阳转头,向王氏解释说着:“老夫人,此乃我等来时所乘之船,船家是大帅府亲信之人找寻来的,很是安全、宽敞,您和少夫人及其他人等可安心乘坐。”

“韩队正真是有心了。”王氏温和点头。

这时,由于汲水县已经太平,不是前线,不少商人沿河而行船,虽然谈不上游弋如鲫川流不息,也是时有看见。

素儿走到河边上,凝视着水面,这水面平静缓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在她的眼中,汲水河底,有着一丝丝宛然丝线的气流,这就是此河的龙气了。

王氏感觉到了身旁素儿异样,却只道是她想起了过往之事,不免替素儿叹息,这孩子自到王家,对她很是恭敬孝顺,可令她感到揪心的是,这孩子的家人消息,却始终查询不到。

这般遭遇,加上乖巧懂事,令老夫人越发心疼此女,时间久了,二人相处,真是情同母女。

感受到素儿异样,老夫人只得叹息一声,拍拍对方纤手,安抚的说着:“素儿,莫怕,上船之后,你就呆在舱里,不要随意走动,必不会有事。”

老夫人虽是误会了,却也是关心她,素儿听后,低头轻轻应了。

韩阳看了她一眼,困惑此女身份,看她衣着,不是仆人,可据知少主又并无姐妹,而平妻也只一人。

此女身份,还真不好猜测。

不过,久盯主家的一个未婚少女,自是不是很适宜,只看一眼,便转过头去,安排王氏一行人上船。

王氏在素儿搀扶下,率先步上船去,赵婉被丫鬟服侍着,紧随其后。

县衙内还需留人照看,这次荷桂并未跟来,改由素儿陪在老夫人身侧。

上船后,众人很是满意,正如韩阳所说,这船甚大,可容纳五十人,连马车和马匹都可以开到甲板上。

这次出行,汲水县出十数人,文阳府护卫队有十数人,有三十余人,韩阳将几名女眷安置到一敞亮房间,其他大多挤在一起。

船上有简单饮食供给,倒也不甚难吃。

难得素儿随身携带些许果脯,给老夫人食用,倒让老夫人连连夸赞细心。

一旁赵婉少时随父母远行,也有些见识,讲了些小故事哄老夫人开心,这一路行来,倒也并不枯燥。

到文阳府时,已是举办仪式前一天,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只待观礼之人到来了。

迎接他们的,还是秘书郎李显,这人最近可所谓操劳了,午后,立于城上向远眺望,终是见到一队人,从远处行来,并非寻常路人。

“你们随我下去迎接。”细一想,便知是谁到了。于是,对身旁两亲信说着,李显下了城墙。

待他来到城门处时,这队人马已赶到近前。

带队的正是韩阳,身后是一队骑兵,以及两辆马车。

“韩队正,后面马车内,便是所请客人?”李显看看后面,笑的问着。

韩阳在马上一拱手:“正是,不负大帅之命,人已安全护送到了。”

李显走到第一辆马车前,见这辆马车与后一辆略有差别,显得更豪华些,便知老夫人即在此车中了。

于是,便带着一丝恭敬说着:“里面可是老夫人?下官李显,是大帅府秘书郎,前来迎您入城。”

“有劳李大人了,不知我儿守田可在?”马车内传来一个女声。

“老夫人,由于现在情况特殊,少主基本上不出府,此时尚不知您到来,我这便命人去通知。”说着,叫来一人,耳语了几句。

那人应了声“诺”,骑一马,飞快进城去了。

李显随后对马车内说着:“老夫人,我已命人赶去通报少主,这里离大帅府不远,待我们入城后,怕是便能在府门前见到他了。”

“真是麻烦李大人了。”

“老夫人无需客气,若是可以,这便入城,您看如何?”李显亲切恭敬的姿态,立刻令老夫人对他心生好感。

“就依大人所言吧。”

“请老夫人再等片刻,一会即到。”这时,已有亲兵为李显牵过马来,他随即翻身上马,作亲卫状,对前面韩阳说:“韩队正,这便入城吧。”

韩阳只得点头,应声。

虽心中难免腹诽这李显太过钻营,可李显是大帅亲信,只好忍了,命人继续前进,一行人很快入城。

文阳府,大帅府邸

此时,王守田已接到消息,说是自己母亲媳妇已至文阳府,等他来到府门前,车队已经到了。

一眼见到母亲被搀扶下车,王守田忙赶过去,行大礼。

“我儿,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只离开数日,不过在汲水县时就未曾久聚,此时一见儿子竟消瘦一圈,王氏不免心疼。

王守田却说着:“母亲大人,您赶路过来,累了吧,等歇息过后,你我母子二人再详谈,如何?”

“就依我儿。”王氏也确是觉得乏了,于是点头说着。

亲自搀扶着母亲,王守田专门回头,寻着了赵婉,微微一笑,而赵婉也接到他递过那关切目光,心里不由一暖。

因大婚消息传来而有些难过,不能说一扫而光,也是少许宽慰。

她只是一平妻,丈夫在将来自然娶大妇进门,掌管家务事宜,不过有着平妻的身份,只要丈夫情义在,生活便能很不错,不会受到正妻的欺压。

苏素儿跟在后面,退后了赵婉二步,目光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在她的眼中,前面的这个男人,只是十日不见,就有了巨大变化,上次见时,还只是略带红气,可现在已经凝聚出一片赤红。

这感气之术,实际上许多炼气士都有,只是无法和真人一样,能洞察前龙后脉,能查知根源和走向,也无法看出具体的形态和印记。

素儿身为龙气化身,自然也识这点,只是却也不知为什么有这些变化,心中很是震惊,不过她很快便将这神色收敛起来,只跟在赵婉身后。

心中暗想:“这王守田,或许真是真人所提之潜龙,若非如此,怎会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异变,再等等,再看看。”

身为汲水龙气的化身,她是汲水,汲水非她,她只是汲水的一丝元神,却没有力量掌控汲水全部龙气。

要等慢慢成长,也许要花千百年,但是若是能扶得龙廷,就可在十数年数十年内,就成长出强大的元神,彻底掌握汲水龙气,而成为龙神。

到了这地步,她就和一般的社伯土地不同,就有了根基,以后倒不必太在意人道变迁,无需香火也可长存。

但是这潜龙的事,一旦失败,她这丝龙神,只怕就难以再掌控汲水龙气,只能变成地府鬼神,等于连降数级了。

由不得她不谨慎。

第四十章 再世为人(上)

节度使大殿

这是节度使府最大的大殿,非大事不启用,前後迥廊,石栏隔离,今日和往昔不同,两排穿着甲胃黑衣卫,由殿门的长阶直列而下,显的威严。

许多马车到了大殿前,就下马,李承业带着王洁庭从马车出来,今日王洁庭换了一身新衣,显的玉洁高贵,款款而来。

前面,是李存义以及李刚,都是长辈,李承业稍退二步,向两人躬身行礼。

李刚正笑了笑,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道路传来,和旋风一样卷至。

众人一齐色变,在这传承嗣子的关键时候,谁敢横冲直撞?

李刚冷哼一声,看了上去。

只见十数骑,到了场地,终是勒马,矫捷跃下。

为首一人,四十岁左右,看上去就是大将,脸上菱角硬如铁,双目锐利,而在后面,十数骑形相各异,但好整余暇,气定神凝,显是精锐。

“是长策都大将赫义。”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而在这时,正在楼上换了礼衣的王守田,正巧看见,不由生出怒意来。

牙将桀骜,这是不需要说明的事实,但是前世也罢了,这世,自己先是败中求胜,夜斩陈翔,又是堂堂正正击杀吕济,而在自己继承嗣子的关键时,这人还是如此无礼!

一瞬间,王守田心中,竟然浮现出一丝杀机,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历代开国大将难以善终了。

这样桀骜,这样掌握兵权,若是纵容,岂不是太阿倒持,给这等人废立大权?

按捺着心中怒意,听候着传令。

片刻,有近侍上前:“少主,是时候了。”

王守田点了点头,步履声响起,一步步向前,这时,大殿里,已经有着众多人在,一眼扫过,下面各人云气翻滚,各有根基气运,王守田心中,突然一阵恍惚,曾几何时,自己也经过这次开局。

等王守田在前方站定,大殿突然静了下来。

这时,王遵之又是一番气象。

这时,他穿着节度使大服,跨步而来,龙行虎步,充满着慑人的气度。

王守田凝神看去,只见金黄之气云集氤氲,竟然隐隐有着龙虎之姿。

群将群臣都一时为威严所慑,行大礼。

这时,王守田特别凝视而看,只见分成文武二班,武将之中,长策都大将赫义列在首位,只见此人顶上红气云集,也透着一丝丝黄气,但是却又有丝丝黑气混淆在其中。

其次是沙成都大将张允信,顶上赤红之气充满,也是不凡。

黑衣卫主将丁虎臣第三,红白之气翻滚。

下面就是各卫主将了。

文班之首,是李刚,这人顶上红气云集,也透着一丝丝黄气。

其次就是李存义,王守田特别凝视上去,只见此人顶上红黄之气翻滚,却更胜李刚一层了。

下面几个县令,只是一看。

李承业此时,在武将的最前排处,神态恭谨,这样看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和上次一样,整个金黄气聚而不散,现幢幡状,丝丝吉气自幢幡垂下,笼罩全身。

除此之外,还有少数女眷也随行,在大殿一处侧应着,王守田就看了上去。

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女子,只见这女子神态柔婉,顶上云气也不是很大,但是一根淡紫气的本命气冲出,连接着李承业。

殿堂中,竟然不知道为什么,素儿也混在里面,虽然躲在了王氏和赵婉后面,但是还是进来了。

素儿眸亮寒星,落落大方,暗中扫射着,第一次看见这样多有气数的人,也不由暗中惊叹,人类集气数,凝气运,果是如此。

又细细看了几眼,突然之间盯着李承业,以她的心态,也不由“咦”的一声。

她也能感觉到李承业身上的幢幡之气,这气现在虽然被大帅压制,却也是场面上第二人,更让她惊讶的是,这有着非常熟悉的感觉。

地脉龙气,而且还是比她还强的地脉龙气!

脉的本义是血管,地脉就是大地里的血管。

这山川中流动的能量,就是龙气,当然这里也分阴阳吉凶,话说这天下龙脉,来源就是数支,而汲水河所带有的龙气,就是分支中的末流了,和同族同支的,当然有感应。

而李承业不知为何,也抬起头来,正好和她的眸子对上,这视线相交,龙气相感,素儿不由心头一震,心神浮荡,几乎不能自制,只是痴痴相看着,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这时,王遵之在上面,左右四顾,见到众多熟悉的面孔……想起当年,自己才继大位时,何等意气勃发,雄姿顾盼。

可是转眼之间,繁华落尽,蹉跎一生,雄心已去。

不过转眼之间,他就把莫名的感怀拉了出来,不动声色扫看群人,说着:“今日召集汝等,却是有大事宣布!”

看着下面个个面孔,淡淡说着:“本镇欲收同族侄子王守田为嗣子,汝等有异意不?”

养子和义子,有的改易姓名,有的不改易,但是这只是父母子女的个人关系。

而嗣子,顾名思义,就是有继承之权,并且名登族谱的儿子。

颜师古注:“嗣子谓嫡长子当为嗣者也。”

会昌《慕统军墓志》云:“子三人,嗣子阳,长子恒得,次子德长。”

所谓嗣子,一般就是嫡长子来担任,庶出之子虽年长于嫡出,而不得为嗣子,若其人无子,可过继一子,立其为嗣子,此子,同样有继承之权,视同于嫡长子。

因此,嗣子仪式,自是和一般认一养子女不同,不仅要入家庙,亦有诸多礼仪事宜。

处于王遵之的地位,更是等同于全镇的继承人,不但是家事,也是最大的政治,因此按制,还要礼仪上问过群臣无异意才行。

这时,李存义第一个站起:“少主英武过人,斩得陈翔、吕济等大将,可为肆子,臣必拥戴少主为嗣子。”

李承义立刻上前,说着:“微臣附议。”

李刚李显等人,也立刻应着:“臣等附议。”

片刻之间,文官已经全数表态,众人把目光看向武将,乱世藩镇,以武夫为贵,这最后还是要获得他们同意。

这时,黑衣卫主将丁虎臣第一个上前表态:“末将恭领大帅之命。”

沙成都大将张允信,也上前一步,说着:“臣无异意。”

这时,就是长策都大将赫义了,无论大帅还是众人,都盯着他,只见他脸上肌肉一跳,看了一眼王守田,说着:“能杀了陈翔和吕济,也算是大将,某没有意见。”

听了这话,王遵之仰天长笑,状极欢畅,片刻后说着:“既然如此,王守田,你上来,本镇就收你为嗣子,赐名弘毅。”

这弘毅就是有着任重而道远的意思,也寄托着大帅的希望。

王守田只觉得心中一跳,前世可不是这个名字,而且守田与弘毅,意义也完全相反,当下,就上前,三拜:“孩儿王弘毅,拜见父亲大人。”

这父亲二字听到耳,王遵之顿觉得心中一松,心中充满着喜悦,说着:“吾儿起来,来,站到我面前。”

又对着下面的众人说着:“那汝等就拜见少主,行大礼定下名分吧!”

这时,事已成定局,下面数十人都拜下:“臣等拜见少主!”

下面数十人,各有云气气数,几乎汇聚成一片,这三拜九磕之礼,才一拜一磕下去,说时迟,那时快,王弘毅只觉得心上被人猛刺一针,剧痛难当,几乎要大叫一声,硬压着下来,浑身一震,神思恍惚!

群臣跪拜没有看见,一直注意着王遵之却是一惊。

就在这时,第二个一拜一磕,王弘毅却感剧痛更烈,顶上云气已经炸开,心烦意乱,手脚已经微微颤抖。

第三个一拜一磕而下,几乎觉有人觉得一根还不够,用三根尖针,往自己的心中猛然刺入,一阵剧痛立使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迷过去。

不过,王弘毅本是地球上修士,自修自悟神魂不灭之术,这刺痛虽是激烈,关键是迅雷不及掩耳,没有想到,才如此明显,这时他虽然眼前一黑,却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若是此时失仪,就算大帅也救不了他!

当下猛的一提精气神,只听“轰”的一声,顶上云气翻滚,一根淡黄色的本命气猛的冲出。

顿时,剧痛消除了大半,清醒了下来,这时群臣才三拜完毕,只听上面清清如玉的声音传了下来:“各位请起!”

“谢少主。”群臣站了起来,看了上去,只见少主虽然有些脸色苍白,显是激动缘故,却落落大方,显出一股英气,的确有着少主之姿。

王遵之刚才见到他颤抖,心中大惊,这时就松了一口气,缓缓说着:“吾儿,你既是嗣子,接受众官大礼,我这就封你为义从军副指挥使。”

本来王遵之想直接授于义从军指挥使,但是王守田,不,王弘毅请求只授副指挥使,王遵之考虑到义从军没有副指挥使,现在儿子当副指挥使,实际上也掌握此军,自己兼着给他保一程,也就答应了。

“谢父镇大人!”这时,王弘毅也不推辞,磕头应了。

这一应而下,顶上金印变幻,副指挥使就是从六品的官职,这时正好,只见一印扩大数倍,带着肃杀之气,而这时,原本恩泽在上的红气,一股而下。

只见金印中,红气氤氲,丝丝黄气生出,顿时生出威仪来。

这时,素儿“啊”的一声,突然之间,宛从梦中挣扎醒来,猛地回过神来,只觉得涌上一阵虚弱,几有着再世为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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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善如流,主人公还是叫王弘毅好了,特此修改

第四十章 再世为人(下)

继承仪式,自是极为隆重。

第一步接受群臣跪拜是关键,定下君臣名分,其次就是回家庙祭祀先祖,改名于族谱上,从此就是王遵之的嗣子。

家庙极近,殿上仪式完成之后,直接入家庙祭祀先祖。

王弘毅本就是王氏一族中人,倒是省却了许多麻烦。

若是收外人为嗣子,首先还要过族人一关,便麻烦许多,因此过继或是收嗣子者,大多从宗族中择其一人。

因之前发生过破坏事件,这次仪式前,王遵之派重兵守护此地,务必不让有心人靠近,倒是免去了外人动手脚之可能。

想到前世被收为嗣子盛况,王弘毅每每想来,也是有些感慨。

当日之自己,是多么意气风发,以为从此以后,大权在手,根本没察觉到,来者宾客中,捧场之人,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庆贺,多少人是存着心思前来。

可笑当时自己,还信以为真,现在想来,真是愚蠢之极,幸而他又重活一次,现在却是要谨慎行事了。

特别是刚才,心被刺痛,这实在让王守田莫名其妙,心中震惊。

难道是穿越的原因,继位时发生了主弱臣强的格局?

李家龙气不甘受辱压制和攻击着自己?

可前世不记得有这个过程啊?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考验,不过自己还是撑过来,终于和李家父子定了君臣名分了。

拜家庙时,出了大殿,向里面行去,天气晴朗,偶有风至,清爽之极。

王弘毅身着华衣,在侍从带领下,只一会,便到了家庙前。

大殿上人多,现在这里也同样人满为患,这些都是王家的族人,这地方极大,可步入此地时,却声音甚低。

地非市井场所,是家庙这等严肃之地,因此人人自律。

王遵之早在侍从护卫下,来到此处,见王弘毅到了,面现笑意,朝他一招手。

“父亲大人!”王弘毅走过去,恭敬行礼,说着。

“我来为你引荐一下,这位便是我王家的族长,你的伯父,我想,你们怕是未曾见过面吧?”

其实,王弘毅走过去时,便已认出了这位是王家的族长——王明圣。

前世王明圣对自己并不满意,因此二人接触并不算多,可也绝对算的上熟悉了。

现在,情况有些不同了。

眼见着这位长者,清俊的脸上有着一对丹风眼,三绺长须垂于颌下,在面对自己的目光之中,带着满意之色,这可是前世没有过的事。

王弘毅于是走上前,很是恭敬的给对方一礼,口中说着:“见过伯父!”

“你果真是年轻有为,难怪被收为嗣子!”王明圣看着,很是欣赏的点头说着:“以后你要多多扶助家族。”

之前,不曾见过王弘毅时,这王明圣便对此子很是满意,现在见了,越发满意了。

难怪王遵之会选收其为嗣子,此子气度,着实不俗。

言谈风雅,相貌俊秀,气质更是沉稳,尤其是与自己交谈,竟似是相交许久一般,令人不得不赞叹。

在言语间,王明圣对王弘毅和颜悦色,很是亲近。

仪式很快开始,在家庙里,就不是王遵之主持,而是族长主持着,族长见人聚的齐全,一声令下,各房按照辈分,男左女右的站好了。

“诸位,我族合计二百十七人齐聚于此,我王氏一门传承千年,豪杰英俊之士辈出……今日列祖列宗在上,我族嫡系王遵之,收王弘毅为嗣子,这是大事,特以祭祀!”

族长说话完毕,男子入了家庙,由族长主持带领大家祭祀了祖宗,跪拜之后,王遵之这才出场,当着众人面,正式宣布,收王弘毅为嗣子。

由他亲自执笔,将王弘毅族谱宗谱进行一番修改,将其名字,郑重其事记录在自己一脉之下。

自此以后,王弘毅一脉,正式归入王遵之其嫡系子嗣中。

最后,还念了一篇骈四俪六的祭文,并且分成二份,一份点燃,一份恭谨的寄放在神案上,这就是告之祖先。

而王弘毅再上前磕头行礼,祭祀完毕,磕头时,还有丝丝赤气漂浮而上,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是祖先的庇佑了,这就意味着,在家族的谱中,他正式归到王遵之一脉。

随后,又进行了一些祭祀,进行的很是繁琐,足足忙了一个时辰。

在家庙祭祀后,这场很是隆重的仪式活动才算是正式结束。

重新有了子嗣继承,王遵之心情自然大好,消瘦些的面容上,也泛出淡淡红晕。

下面围观族人中,有不忿者,有嫉妒者,有欣然者。

不管那些观礼人想法如何,这王弘毅继承人身份,已成定局,嗣子大典,举办的很是圆满,待仪式结束后,文阳府城内,已是一片喜气洋洋。

下面,就是赐宴的时间了。

中午时分,上百席陈列在大殿,极尽丰盛,虽然这时大部分人已然是饥肠辘辘了,但是向大帅和少主敬酒后,才能开动。

这酒席也有规矩,诸有身份的亲族为一圈,县级以上的官员和大将,又是一圈,下面就是附带的亲属和一般官吏了。

这分配时,少许出了点问题,就是同样算是王遵之姻亲的李氏一族,却明显被大帅冷落了。

原本就算是县令,却也能和李刚知府级同一档次,现在却按照县令级别来安排,座席就次了几席,而传闻中很受宠爱的大帅义女,也只按照辈分,安排就坐于王氏族人席中。

王弘毅母亲和平妻,均被安置在前席上,一时风光无限。

这种强烈反差,便是普通人也该感觉到了,更何况来到这里,都是精英。

政治上,排名排席,本是强烈的信号,于是李氏一族,在这场典礼上受到注目无数。

人人均在想,这李氏一族到底为何会失了大帅亲睐?

本来就暗波涌动的仪式上,越发多了窃窃私语之谈资。

不过大帅自是不理,一声令下,宴乐开始了。

只见酒到中席,文官武将,都上前贺词,武将还好,这些文官都搅尽脑汁,上了一些华章,制造些热闹的气氛。

王遵之喜笑颜开,就在这时,王弘毅起身,向着王遵之贺表,说着:“今日大喜,儿有一诗奉上,恭拜父亲大人安康!”

王遵之眉头一动,露出一点惊讶和喜色,又有些诧异,说着:“吾儿有何诗,快快吟来,给我听晓。”

这时,群席静了下来,就有人露出惊异、迟疑、诧异的表情。

王弘毅从容起身,朗声说着: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幽思难忘。

何以价优,唯有屯谷。

这句话,有着对岁月的感慨,有着名将落寂之感,上接古之王者知寿命之不长,故并建圣哲,以贻后嗣之意,许多人不解,但是李刚李显李存义等人,一听就明白。

这是向大帅致意啊!

还没有等“轰”然叫好,只听王弘毅又继续清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联系着上段,这“忧从中来”,就不是及时行乐,而是要及时地建功立业,抒个人之情,发愁时间过得太快,恐怕来不及有所作为,因此求贤若渴,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凝神听了下去。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只听王弘毅最后清唱,特别是“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句,真是声绕大殿,余音不绝,一曲完之,整个大殿都一片沉静。

这是借歌而发,忧其时光短暂,要建功立业,又苦于得不到众多的“贤才”来同他合作,而有着“求贤”之心。

嗣子才登位,这诗就是开场首篇,已经向天下人显示了志向和求贤若渴的心声,这就有着强大感染力量。

王弘毅歌完,看这大殿上一片沉静,针落有声,众人目瞪口呆的情形,心中不由一阵大快。

这诗是曹操所作,他以贤相周公自居,王八气就没有太暴露,但是整个诗内,建功立业,求贤若渴的心声,以及心怀大志,治国按邦的宽宏气度,也已经显示出来。

为了一炮打响,争夺气数,王弘毅花了不少时间,问了不少诗人文人,知道这首诗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才一鸣惊人。

片刻,大帅王遵之才醒悟过来,大赞一声“好!”

显然正合其心。

这时,群席轰声哗然,李刚就首先起身举杯笑的说着:“大帅,少主有此诗,必可轰传天下,这是大帅的洪福,当是本镇之幸,当饮之。”

“正是,正当如此!”下面应声如潮,连连举杯。

李存义和李承业父子也不得不举杯,心中却是一片沉寂,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诗以咏志,可见格局,这给的压力,就沉甸甸,如巨石一样了。

而在这时,远远角落里的素儿,眸光流动,惊讶的看着台上的王弘毅。

刚才王弘毅气数大变,红气云集,黄气已生,她是看在心中,已经惊疑不定,心中既觉得这应了“潜”字,才有这命格变化之举。

而李承业龙气氤氲,很明显又是得了蜀中地龙庇护,又得了“龙”字。

这时闻到这诗,更是心情漂浮难定,这诗本身就代表着大气数,能集人才,能招贤士。

那,这蜀中潜龙,到底是谁呢?

第四十一章 终定(上)

开明县县衙,自打李氏父子归来后,便陷入到死寂当中,本来温和有礼的李承业,这几日,有些喜怒无常。

向来有威严的李存义,就更让下人小心翼翼了。

与文阳府城热闹喜气情况正相反,自从观礼归来后,李家人皆沉默许多。

这并不意味着,上面发下来的迁县消息便能压得住,只几日,整个县城均已传开,李家,要迁移出开明县了。

一时之间,县城内人心浮动。

夜已深,李存义书房内,却烛光仍亮着。

儒雅的开明县知县,此时正就坐于书桌前,面现倦容。

在他面前,展开着一份文书,上面内容,虽然已经不知道读了几遍,却还是触目惊心,使他感觉好象有剑刺心一样。

“……开明县知县李存义治政宽厚,甚得人心,本镇甚重之,特转为太素县县令,县衙众官可随之。李承业年少有为,特赐正九品营正之职,归属太素县。”

“……燕山都宣武校尉陆忠成和钱信,各率其卫,驻扎太素县,以防长定镇袭击。”

“……任命王彦为开明县县令。”

“……以上任命,立时生效,不过嗣子大典后,再各上任。”

别人或许一时看不出这其中之意,他却一眼便明了,这是大帅不信任自己,想要动李家根基了。

只不过,虽然自己已经作出了决断,但是还有几分侥幸和试探。

自己的儿子,娶大帅义女为妻,这大帅也要给他李家几分薄面吧?

在这大典仪式上,父女相见,多年情分叙上一番,事情便能有所转机,也说不定。

可是大典上反而大帅发出了明显疏远的政治信号,这可是大事,李家的党羽的确盘根错节,但是并不是固若金汤,一旦大帅疏远,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只怕立刻会散去大半。

目光落在这文书上,李存义再仔细看了几遍,心中叹息不止。

终究还是成了定局。

这时候,门外传来轻轻扣门声:“夫君,给你煮了些银耳粥,趁热喝些吧。”

夫人李张氏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存义这时也觉有些饿了,略将桌上文书收拾一下,方对门外说着:“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妇人从外面进来,只见她手中有一托盘,上置一小盏香气四溢的粥,妇人轻移碎步来至他面前,将粥轻轻放下,又将汤勺摆好。

这才有些忧心的看向李存义,劝慰的说着:“夫君,公务再忙,也要顾及身体。”

李张氏乃是李存义续弦之妻,也是出身大族,年轻虽轻,却很是贤惠,倒让李存义甚爱之。

“夫人,我知道,这不是最近出了点事嘛……咦,这粥倒是味道很奇特。”端起小盏,轻轻吹一口,润粥缓缓入口,顿时,一股清香,入了舌尖,将他心中郁结之气,顿时驱散。

李存义很是享受的闭上眼,叹息一声,睁开眼,看向自己夫人:“这粥,怎和平常银耳粥不同?”

李张氏盈盈一笑,说着:“这是媳妇寻来的方子,说是去火很是有效,我见了,便要了过来,也做了这么一盏,想让夫君品尝一番,若真是可口,以后我让厨上也学着来做。”

“你们倒是有心了。”妻贤子孝,这倒让李存义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这粥卖相很是好看,他食欲顿起,便一口吃了。

李张氏便站在一旁,见夫君将这粥一口口喝光,这才笑盈盈将碗盏收了去,欲出去,却被丈夫唤住。

“对了,你今日可曾见到承业?若是见到他,让他到我书房一趟,我有事找他。”

“是!”李张氏顺从应了。

见丈夫不打算歇息,做妻子的,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后,李张氏便退下了。

又过一会,李承业从外面走入。

“父亲,您找孩儿?”

“你过来坐,为父有事问你。”李存义一指对面那坐位,说着。

“诺!”李承业在父亲面前坐下,却只敢正襟危坐。

李存义也不去理会,只说着:“承业,为父问你,昨日大典,你有何感想?”

李承业沉默片刻,突然撩衣服跪倒在地:“父亲,孩儿不孝,是孩儿任性,在田纪事上,牵连了父亲。”

李存义叹息着,将长子从地上扶起,说着:“你怎么还不明白,这田纪以及周竹,都心向我李家,若我李家连这小小幼儿都无法庇佑,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为父并不怪你搭救这田氏后人,为父也认为,这事是无法避免。”

“只是大帅命我改任太素县县令,迁离开明县,这还罢了,我们大可让人认为这是器重,但是昨日宴会排席之事,使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这是大帅对我李家起了疑心,这才是最致命之处。”

“毕竟此时,我们的寄人篱下,那些人投靠李家是没有错,但是却只是趋炎附势,一见到我们失了大帅欢心,就会立刻疏远我们。”

“你说说,你怎么样应对吧!”李存义盯住长子,认真问着。

李承业心里就是一凉,心中明白,就是父亲在对自己进行考核,自己虽是长子,还有着承业这个名字,下面却有两个继母所生幼弟。

这李家看起来,似乎合法继承权固若金汤,但若不善于经营,却随时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低下来,略微沉吟,李承业回答的说着:“父亲,大凡之兴,不仅仅要恩泽和党羽,这些趋炎附势的人不可不有,少了他们就无法成事,但是却也不是关键,现在大帅威烈还可震服全镇,这就是秋霜寒打,大浪淘沙。”

“这时还跟随我们的人,就是可依重,可重用的忠臣贤臣,我们李家就要与之君臣同心,共图大业。”

李存义听着,“嗯”了一声,说着:“你这点说的还可以,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我们李家的根本都没有了,再怎么样忠贤,又岂会依附?我们李家怎么样度过这个秋霜寒打呢?”

这问题很是严酷,李承业想了一想,就说着:“成事之初,唯在于望也,往昔谢玄明,十数年屡战屡起,流落各地,但是名望满于天下,就算漂泊之时,还有着大批人跟随,最后在五十岁时崛起,典定了谢家三世基业。”

“父亲大人有名士之称,儿子不才,若是能建声望,却不必一城一地之得失,到时只要手上有数百兵,就可观蜀地甚至天下,而崛起于缝隙之间。”

这话还是上次施维行说了,李承业回去反复思考,眼界大开。

听完之后,李存义半晌无语,叹息一声:“你呀,唉!果然如此!”

李承业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双大手,按在他的肩上,父亲的话,继续着。

“儿子,你的志向,为父又岂会不明白?万物初出,三难必至,睽者,天之难,要的是你的眼光。蹇者,地之难,要的是你的心胸。解者,人之难,要的是你的人为!”

“为父之所以问你这些话,不是责备你,而是要坚你之心,愈是艰难,愈要精诚,不经此难,不成龙虎。”

“吾儿,你可知我们的李家的根基?”

“父亲……”李承业猛抬起头,惊讶的看向父亲。

只听李存义语气沉重的说着:“现在也是和你交底的时候了。”

李承业闭住呼吸,等待着。

“汝曾祖李裕,迁移到了蜀地,当时天下还没有大乱,为郡丞之职,为官清正,死后择地入葬。”

“入葬七日后,就有着道士前来,和你祖父李冀相谈,说我们李家机缘凑巧,天机暗合,已经入葬龙脉,日后必有大贵。”

“只是龙脉还需天机驱动,必有三代潜龙,只是龙气珍贵,不可浪费,如果提前掌了兵权,杀戮之事多有耗费,不利腾飞,因此你祖父刘冀开始,就专心文事,治政一方,利益百姓,积累阴德。”

“而我继之。”

“三代潜龙,你曾祖李裕主持龙运,是一代也,你祖父刘冀转为文职,治政一方,也是一代也,而我是第三代,我李家之望就在你身上。”

“正因为勃发,所以有难,此难历过,往今以后,无事不吉,但是你的选择,也决定着我李家的命运,所以我一直严于要求你,你可知晓?”

听闻了这些消息,李存业终于大悟,原来李家还有这秘闻。

而父亲是英才,却一直表现的中规中矩,在他需要支援时,每每提供援助,自己有野心,曾经也看不起父亲小心谨慎之举动,可现在看来,到底是自己太过稚嫩了,父亲是甘于当潜府啊!

若非父亲小心做事,以王遵之那性情,又岂会容忍李家在开明县立根如此之久?

李承业的惊讶和感动,落入李存义眼中,这位中年人,再次拍拍儿子肩膀:“承业,我曾经说过,你是我李家麒麟儿,现在,这话依旧奏效,李家未来,就看你了。不要让为父失望。”

“父亲,承业知道了。”李承业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李存义又说着:“现在局势已定,怕是无挽回余地了,这几日,就准备迁县事宜。白天为父已接到通知,王彦已经前来了,我们必须在几日内完成事情。”

顿了一顿,又说着:“你二个幼弟才四五岁,这事他们参与不了,我已经准备把他们送到江南,我已经购买了庄园,又有着张家照应,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以后的事,哎,天机苍莽,各凭天命吧!”

第四十一章 终定(下)

开明县,西城临锦胡同。

一所普通民宅内,身着素色衣裳,一个年轻男子,正端坐于树下。

目光落在眼前幼童身上,许久未曾移动。

幼童年约六七岁模样,虽面颊消瘦许多,已不见原本圆润模样,却依稀可辨出清秀五官,小脸上,此时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他正被眼前一只十分肥胖可爱小狗吸引住目光,大病初愈之后,还是头一次这般尽兴玩耍。

“竹哥哥,你看,它在哭呢。”稚嫩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周竹望过去,却见润儿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抚摸着那小狗皮毛,问话时,头抬起,眼睛里满是泪花。

“润儿,怎么了?”见此,周竹忙走过去,同样蹲下身来,轻声询问着。

田宗润低低的说着:“竹哥哥,你说,它是不是也在想爸爸妈妈?”

周竹顺他目光看向那只小狗,只见肥呼呼的小身体,已蜷缩成一团,大大的双眸里,含着泪水,拍拍那毛茸茸兽头,小狗顿时发出呜咽声。

“润儿,若想哭,便哭出来吧。”一旁沉默的孩子,让周竹心下不忍,于是劝的说。

“爹爹说过,男儿不应哭。”润儿咬下唇,低低的说着。

“你是在替小狗哭嘛,不算违背父亲教诲。”拍拍润儿的头,周竹有些沙哑的劝的说着。

“恩!”重重点头,孩子低下头去,大滴眼泪,掉落,砸在地上。

小狗继续呜咽着。

这还是田宗润在父母丧命后,头一次哭,之前,即便是那场大病前后,都只是沉默不语,现在情绪却是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周竹随即怜惜的将其揽在怀中,心中暗叹,这争夺天下,生死之事如此平常,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也如此子一样哭泣。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扣门。

“润儿,去洗下脸,我去开门,看来者是谁。”拍拍田宗润后背,松开手,周竹站起身来。

田宗润仍在抽泣,却很是懂事的跑去里面了。

周竹这时已走到大门前,却没有马上开门,而是低声问:“来者何人?”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周竹这才松一口气,将门打开。

一身便服的李承业,果然立于门外。

“周先生!”李承业向他一拱手,身后只带一名仆人。

周竹忙向里让着:“主公,请里面说话。”

李承业点头,迈步进入。

待二人进门后,周竹很快将大门关上。

见他如此警惕,知是前事所造成的阴影,李承业也不点破,只环顾四周,问着:“周先生,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否?”

“主公安置之所,自是处处周到。”周竹回答的说着。

李承业点头,又问着:“润儿可还好?”

被问到孩子,周竹脸上越发浮现感激之色:“自从病愈后,情况已是一天较一天好了,又有公子送来的小狗为伴,情绪已然发泄出来。”

“那便好。”李承业听到这话,很是欣慰。

这时候,外面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敲锣声,随即有人喊话,听那意思,似有人在召集百姓,去倾听什么。

周竹这段时日,听从李承业叮嘱,半步未出此宅,对外面局势并不清楚,但心中却隐隐有不祥之感。

如今,听到外面乱音,更是心下一沉。

转头欲问李承业,却见身旁李承业正望向外面,眉头皱起。

“主公,是不是有大事发生了?”周竹心下不安,遂问的说着。

李承业叹息一声,看着眼前这年轻人,说:“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周竹点头,心下却知,自己那不祥预感,怕是应验了。

李承业命那仆人到门口处守着,他则和周竹来到一树荫下,对坐下来。

树荫下,有一矮石桌。

桌上面摆有一壶凉茶,已晾上许久,正是爽口之时,旁边有一几只小盏,很是干净。

李承业反客为主,为周竹与自己各倒上一杯。

“润儿之事,怕是被王遵之知晓了。”喝了口茶,李承业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说着。

周竹手里正拿着杯子子顿时掉落在桌上,凉茶撒了一桌,连忙问着:“主公,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承业对他也不隐瞒,将之前发生之事情,一五一十讲了。

听完这些,周竹顿时沉默下来。

这时候,一只小狗忽然窜过来。

许是熟悉李承业气息,小狗一下窜到其脚下,摇起尾巴来。

李承业低头,伸出手,在它头上揉了两下。

小狗顿时享受的眯起眼睛来,追过来的孩子,则好奇的看看周竹,又看看李承业,终是认出了眼前这恩人,忙上前见礼。

“润儿,身体好些了吗?”李承业看着面前孩童,温言问着。

“回公子的话,润儿已好多了。”田宗润甚是乖巧的回答的说着。

“润儿,到这边来。”周竹朝他招了招手,田宗润听话的走过去,将其抱起来,周竹说着:“你身体刚好,莫要玩的太久。”

“恩,润儿知道了。”点点头,田宗润应着。

抱着润儿,周竹又沉默许久,这才说:“这么说,李公将迁移到太素县?放弃开明县这多年经营之地?这事情已无可挽回了吗?”

李承业点头,心情也很是沉重。

他叹的说着:“正是,不止是我父被命近日将迁移到太素县,大帅亦已给我下达命令,任命我为正九品营正之职,同归属太素县……”

这事,已完全打乱周竹之前设想。

周竹当初原本属意,是汲水县内,可现在,却只能随赶赴太素县了,一番工夫,皆付之流水。

周竹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气郁结于胸,无法疏解,几欲使他咳嗽,咬着牙片刻,却见周竹放开润儿,自己撩衣服跪倒在地。

“周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李承业忙站起身,欲去扶他。

却被周竹拒绝了。

周竹跪在地上,说着:“主公,这次事端,均由周竹而起,我初出时,自觉得精于诸经兵书,小看了天下人,才使惹上祸端,若非周竹带润儿来投奔主公,也不会给主公给李家带来如此祸端,这事情,周竹实是罪不可恕,周竹不敢求主公原谅,只望能在公子身前,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以报主公大恩,弥补周竹过失。”

见此,李承业心中安慰,此人经他探查,倒是有些本事,虽然说的确年轻些,经验不足,但是天赋的确不错。

光是深夜雨中,能顺利逃脱至他所在的田庄,便已非普通人可比,不仅仅是才干,也是运数。

但这并非关键所在,关键之处在于,周竹及田纪背后,隐隐存在着一股力量,这事由于涉及到祖墓,以及潜龙的事,李家三代追查,已经有了些痕迹。

只要获取他们背后力量的支持,自己纵然目前困顿,也并非无那翻身之期。

想到此,对周竹越发态度亲切起来。

忙将周竹搀扶起来,说着:“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周兄肯助承业,乃承业之幸也!”

“主公!”见李承业如此宽宏,周竹顿时眼睛一红。

李家被迫迁移到太素县,在看他来,事情闹到这等地步,完全是受自己牵连,若非自己带润儿投奔到李承业门下,也不会给李家招来如此祸端。

李家却极其恩义,未将自己及润儿交出去,换取节度使信任。

主公更是自己二人关怀备至,自己何德何能,遇此贤主?

想至此,周竹已是下定决心,必誓死为李承业,为李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李承业面现愁容,知为李家迁移至太素县之事烦心,便安慰的说着:“主公,其实,李家迁移至太素县,也并非全是坏事。”

“此话怎讲?”李承业看向周竹,这事已经讨论过多次,但是再听听这个少年的分析,也是没有关系。

周竹进言说着:“汲水县虽占有利地势,但太素也并非完全不可取之处。若真是如此,太素县便不会经营多年了。这次被汲水县攻破,全因新旧交替,平衡被打破所致。”

见李承业认真倾听,周竹继续说着:“太素县如今虽纳于文阳镇境内,可却与文阳镇其他府县相隔甚远,而与之前所属长定镇却更近些。长定镇现在正是新酒交替,虽对太素县有威胁,却也是机会。李家如今入主太素,虽是危机,若利用得当,亦是机会,大可有海阔天空之局。”

“关键却是,先发制人,到现在为止,柳镇还没有动静,说明内部问题很大,主公到了太素县,不能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而要煽风点火,先发制人!”

“煽风点火,先发制人!”李承业有些惊疑,问着。

“不错,若是给柳镇平了内乱,再来讨伐我们,只怕难以度过此难,唯一的办法,就是李家有金银有名望,若是能支持柳镇中一方部将,给予钱粮,使其有着自守自立之心,那柳镇就难以抽出手来。”

“等些时日,主公就可得时间平了太素县,就又和里应外合,以徐徐图之。”这是周竹痛定思痛之后,想出的计谋。

李承业听完,思索起来。

原本就有计划,立大功以搏声望,现在这周竹的计谋,正好补充上去,环环相套,想到这里,不由大笑:“吾虽贬之太素,却得周先生,此是天赐先生于我,大利也!”

第四十二章 迎娶(上)

垂正十二年七月十一日

食日,白昼如同黑夜,顿时天下震惊

垂正十二年七月十五日

有雪星横空而扫,状如长尾,如旗,此是王者征伐四方之象。

文阳府,五十里处。

这里有一小小的丘陵,只有数十米高,下面就是一个湖泊,紧挨着官道,旁有垂柳,湖水清澈,每当微风拂过,便是一片波澜。

在丘陵上,此时可见到下面田野,划分成一块块大小不一格子,让人心旷神怡。

无论是游玩,还是歇息,此地皆甚为适宜,本来此时,过路的客商都会在此休息一下,但是这一天,却少有行人在此停留。

只见湖泊前,停有数十辆装货马车,亦有几辆供人乘坐甚是舒适的马车,它们皆由上等良驹所拉,此时在湖畔一溜排开,甚是壮观。

不说马车上所装物品价值几许,光是这些拉车之马,就已是价值连城。

在此乱世,即便是那些东来西往惯于跑货之商队,若无强横实力,亦不敢一次拉运如此多货物。

而能平安且如此高调的护送这些物品至此,足可以让人为之侧目了。

仔细观看,只见马车之间井然有序,竟然有着营帐连绵,暗合兵法之旨的味道。

再仔细看去,只见休息和防范的人,有上百人,却各自有区域,相互之间并不随意交谈,其中又有华服,带出几丝贵气,稍有见识者便知,拥有这种气质,大多出身大族。

这群人在此驻扎,普通百姓避之唯恐不及,又岂有凑上去的道理?

因此往昔欢声笑语之湖畔,此时一片寂静。

“按出发时辰来算,陈四他们此时应该已到城中了,只需再等上片刻,想必便能来人迎接。”这支队伍带头者,是一个黄面短须男子,外表来看不到四十,不过大族出身,本就善保养,此人实际年龄,或许还要大上一些。

他身着一身便服,只是衣裳质地上乘,身上佩物华贵,一派上位者气势,便非官吏,亦是大族嫡系子孙。

望着文阳府城方向,此人沉默着,许久方说出这番话来。

闻言,其他人目光随之望向文阳府城方向,却无一人敢去接他这话。

这黄面短须之人眼见着情绪不佳,此时若是贸然撞上去,岂不是自找没趣?

队伍中人,皆沉默下来。

号令原地休息后,黄面短须男子,一直立于湖畔,望湖水发呆,根本不去理会府城方向情况。

又过一会,一个管家模样男子走到他面前,态度恭敬,向他一礼:“二爷,所带嫁妆,皆已查点完毕,路上并无遗失损坏。”

“如此便好,再派个人去前面打探消息,有人出城来迎,速报于我知。”

“诺。”一骑迅速向文阳府城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文阳府,大帅府。

一群人同样忙碌着,秘书郎李显指挥奴仆,将几个院落腾出来,均收拾妥当。

其实早在多日前,这几个院落,便被大帅王遵之指出来,特地打扫一番。

今日,却是突然又改了陈设,自是又一番忙碌。

看的出,王遵之对这个新收嗣子很是器重,即将举办的婚事,不仅在文阳府大帅府内举行,而且腾出半个大帅府,为其准备婚事。

连秘书郎李显也被派出来,主持此事。

整个文阳府大小官吏,谁不知道李显是大帅亲信,由他来操办婚事,足可显出大帅对这场婚事重视程度了。

王弘毅此时也未闲着,一大早起来,便被王遵之唤至书房,说了会话。

没什么事,无非是叮嘱他好生准备婚礼事宜,对宋家小姐好生安抚,莫失了宋家这一助力。

现在嗣子已成定局,王遵之自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王弘毅掩藏态度。

这几日,便已将自己些经验之谈,叮嘱于王弘毅了。

王弘毅虽活过一世,却也受益非浅。

现在对这王弘毅如此交代,大概是见其对那赵婉很是不错,怕会冷落新妇,导致和宋家产生缝隙。

王弘毅自然不能说,自己与宋家小姐,早在前世,就已成就多年夫妻了,王遵之又是关心自己,只得应声着。

出去后,在路上,两面是走廊,稍远处,是一处小院,有着三间正房,都是雕梁画栋,门口不远处,还挂着一只鹦鹉。

几个丫鬟,簇拥着二个,一见到王弘毅,便忙都笑迎上来,行礼。

而王弘毅转过一看,正是赵婉和素儿。

赵婉这时,腆然行礼:“夫君。”

她此时,全身上下,换上了一套衣裙,头上有着金钗,行礼时盈盈敛裙,容光清丽,竟然带上了一种雍容。

王弘毅向她注视片刻,越看越觉可爱,前世她从没有这一日,今世穿戴这样,他就莫名其妙的欢喜,当下就和她说话。

赵婉不胜娇羞,红晕生靥,眉目妩然,流波顾盼说着:“夫君怎这样看人家?”

王弘毅笑着:“只是想看,所以就看了。”

这夫妻之间,也不必多说,闲话说上几句,就足够了,想到了正事,又浮现出几丝感慨和不舍,说了几句,找个借口让她离开,又看向素儿。

自从来到母亲一行人来到文阳府,素儿和他相处机会并不多,只是片刻接触,却已让他疑心愈重了。

只见此女,还算得长开,肌肤如雪,明眸皓齿,穿着钗环裙袄,却有一种难以说明的魅力,让人一见就观之可亲。

此女绝非普通大户千金,若是未见面前,或许会怀疑此女只是与前世素儿同名,可见面后,王弘毅一天比一天觉得,此女大概便是素儿了。

只是,前世出现在幼凤身边的少女,为何在这一世,会被母亲所救?

这其中,到底是天意,又或是阴谋?

在与王弘毅目光交错瞬间,苏素儿眸子同样一凝。

微微垂下双眸,将惊诧收敛起来,再抬眸时,已是笑眼浅浅,俯首说着:“素儿见过表哥!”

“不必多礼。”王弘毅按捺着心思,说着。

“兄长可是去迎接宋家小姐?”素儿微笑着问着。

王弘毅点头,说着:“正是,今日宋家队伍将至文阳府城。”

素儿似已察觉到王弘毅略显疏离之感,很是乖巧说着:“既是如此,兄长,今日想必有许多事要忙吧?素儿便不打扰兄长了,先行告退。”

说着,微微一福,碎步而去。

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渐远,王弘毅忽有一种叫住她,问其身份之感觉,不过,王弘毅微微眯起眼眸,终是忍住了。只默默望其远去。

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再探究竟。

再者,此女总给他一种神秘感,虽有前世对素儿记忆,但自己既已重生,凡事还是以现下感觉考虑为准。

此女,还需再观察段时日,方可确认其身份,想至此,王弘毅转过身,向外走去。

这时,对面走来李显,却正是来寻,一眼望见王弘毅,李显顿时表情一松,忙走过来。

“少主,宋家队伍到了。”李显来到王弘毅面前,恭敬说着。

古代君臣名分不可思议,这是这个时代人道规则,一旦确定了名分,就算是李显这等人,也是态度大变。

王弘毅已习惯李显这种态度转变,冲他点点头,问着:“离城多远?”

“大约五十里。”

“我这便去迎接他们。”知道自己需至少迎出二十里,才算对宋家小姐之尊重,王弘毅不再犹豫,转身而去。

只是迎人,无需再回去换装,只片刻后王弘毅便率领一队亲卫,出城而去。

方圆六十里内,皆算府城周边,基本无甚危险存在,即便如此,黑衣卫还是出动了一队五十人的骑兵。

精骑拥戴着少主,纵马奔驰,就算是五十里对他们而言,所需只是大半个时辰。

五十里外,宋家人,正在湖畔等候,这时,忽有一骑奔回。

这群人顿时皆从地上起身,为首那男子更是转过身,来到队伍前:“他已来了?”

“回二爷,正是。”

“既是如此,全部准备,立刻进发!”

“诺!”随后,多面标有宋字旗帜,于队伍里扯起来。

本来原地歇息之人,也皆站起身,开始重整队伍,再一次行进。

王弘毅带着队伍,策马奔驰,此时路上行人不多,因此,一路行来,速度极快,只片刻功夫,便已行出数里。

终于,在离城三十里处,与宋家队伍,正面相遇。

宋恒骑于马上,见一青年率领骑兵赶来迎接,因王弘毅先娶平妻之事而郁结之郁闷情绪,终消散些许。

当下看了上去,只见五十骑,拥戴着其中一人,此时奔驰而来,竟然有着旋风卷至不可抵抗的感觉。

宋恒就心中一叹,宋家也有些私兵,但是却怎么也学不到这种堂而皇之的凛然,这就是公开军队和私兵的格局区别!

这时,一辆马车车帘被纤细手指挑起一角,随后,车窗处露出了半张脸来。

就算是半张脸,也可以看见精致的容颜,特别是上面,有着一双漆黑双眸,这眸子幽黑,又带着水气,带着温情,透出来惹人爱怜、楚楚动人的气质。

她凝神看去,就见到叔父迎接上去,不知说了些什么,而这中间的青年,虽然隔了十数米,只见此人在马上行礼,态度从容,虽然不算是特别英俊,却有着一种难以说明的威仪,透出满身的英气。

她舒出一口气,浮现出一丝微笑,车帘随即被放下来。

第四十二章 迎娶(下)

“前面可是宋小姐车驾?王弘毅在此恭迎宋小姐入城。”已看到前方宋家旗帜迎风展动,王弘毅再不迟疑,勒住坐骑,在马上一拱手,朝对面队伍说着。

“对面可是大帅嗣子?”黄面短须之人,定定看向他,明明已听到王弘毅刚才话中介绍过自己,却不答对方所问,又问着。

王弘毅微笑依旧,说着:“正是,不知前面是宋氏哪位长辈?”

“我是宋恒,代兄送女至此,既是大帅嗣子,便请前面带路吧。”宋恒淡淡说着,语气算不上差,却也算不上好,显然心中闷气尚未全消。

王弘毅心中知宋家人对自己尚有不满,只得暗叹一声,先给宋恒见过礼,随后在前面引路。

见王弘毅风度不减,宋恒只轻哼一声。

一行人很快便来至文阳府城门,早有门卒得到消息,大开城门,将宋家队伍迎进城去。

街道上已是打扫得一尘不染,有几队兵卒正于两旁维持秩序,虽有百姓探头,却皆不敢多言。

这阵势,真是给足宋家面子。

见此,一直冷淡着面孔的宋恒,这方带出一丝笑容来。

心下对这门婚事愤愤不平之意,也稍作平复。

宋恒不知的是,在他打量王弘毅之时,王弘毅亦在暗暗观察于他。

情感却有所不同。

王弘毅对宋恒而言,不过是即将成为宋氏姻亲之晚辈,对王弘毅而言,这宋恒却算是前世故人了。

前世,这宋恒与王弘毅交情不错,有点忘年交味道,虽只离多年,如今再见,却已是两世相隔。

只这自己秘密,却不能向外人道来。

王弘毅纵是与昔日旧人重逢,却只能每每作新遇状,心中自是感慨颇多。

因心情有所疏解,宋恒与王弘毅边行路,边闲聊几句,不似一开始那般冷淡了。

只几句,宋恒便已心中微微惊讶。

这年轻人还真是了得,闲谈之时,竟每每能说到他心坎上,仿佛对他甚是了解一般,有心再多攀谈几句,却想到此番前来任务之重,遂不再多言。

由于是婚礼,因此不去大帅府,而在城中一处住宅先安居,到了门前时,早有人大开中门。

门前一群人等候于此,为首的竟是大帅王遵之,在李显等人陪同下,笑容可掬,立在阶上。

大帅亲迎出门,这礼遇,让宋恒面色越发和缓起来。

二人是平辈,身份上,倒也相差不甚悬殊,于是一见面,拱手问好。

王遵之很是客气的将宋家人让进府地,接下来要忙碌,便是多日后的婚礼了。

除了迎接,王弘毅并无机会见到宋家小姐,婚前私会,这不仅不合规矩,更无闲暇。

宋家人,除必要时配合外,也甚少与他接触。

王弘毅自是知晓,这是宋家给自己之警告。

对自己先娶平妻行为,宋氏怕是许久不能释怀吧?

对此,他却不惧,只对那宋心悠略有些愧疚。

此女前世与他夫妻一场,倒也算的上举案齐眉,种种经果,都是天涯沦落人,也不不必寻思谁对谁错了。

再来一次,他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却不知伊人是否如旧?

望着宋家队伍所住院落,王弘毅暗暗出神,只能将这涌出的情绪忍下。

之后几日,即将新婚,忙得脚不沾地。

虽此时,比起古礼,婚礼尚简,已经减少了一大半,但对王弘毅来说,这里面讲究却颇多,皆忙起来,也让人头痛。

好在有李显等人相助,一番忙碌,所用时日并不算多。

七月十九,宜嫁娶,王宋两家婚礼,便定在此日举行。

忙碌多日后,这一天,终是到了,这一日,先是下了场雨,又是雨过天晴,天气爽朗又暑气尽消,可所谓天公作美。

整个文阳府,在这一日,皆热闹起来。

婚礼当时,一派肃穆。

到场宾客之多,毫不逊于前些日子的大典,来的宾客以十数倍增长,王遵之及王氏老夫人,皆作为王家家长出席,位于父母席,而王遵之夫人,据说还是卧床不起,不能出来显人。

素儿坐于王氏族人席,沉默不语。

一众宾客,等候一对新人前来,却也不敢开口喧闹,虽是婚礼,此时气氛,却很严肃。

等了许久,方听到礼仪官一声呼喊。

在场众人顿时打起精神,朝出口注目过去,只见一轿到了大帅门口,却是八人抬着进了正门。

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礼仪,到了正门内,有丫鬟和婆娘扶着新娘下了轿子,这时,王弘毅面色凝重过来,伸出手来,携住了新娘的手。

一对新人一同步出,此时,都是正装新服,目不斜视,莫说看不到旁边之人,便是身旁伴侣,亦不敢多看。

自古以来,婚礼便属大事,甚至立为“礼之本”。

有道是,共牢而食、合卺而饮,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这男女二人,自结发为夫妻起,便荣辱与共,较之主臣关系,更显忠贞亲密。

这时候大族婚礼,采用旧时之风,多慕古式,却与之前平妻之娶大大不同,仪式颇复杂,王弘毅却因经历过一次,如今应付起来倒不算太过辛苦。

只是身旁伊人,虽只两人牵手而走,却也能感到对方手上传来微颤。

王弘毅心下顿时一柔。

宋家小姐在其他人眼中,却是一派大家风范,面上所遮红纱,看不清容貌,但婀娜身姿,却非寻常女子可比。

这宋家小姐,竟是位佳人,在成都府却少有名声传出,倒真令人惊讶。

在场众人见此,何想法者皆有。

见到儿子一身喜服出现,王氏眼圈一圈,险些落下泪来,却是忍住了。

王遵之更是心中感慨万分。

世人皆以为,他是迫于无奈,方选此子为继承人,却不知,此子是他儿子,与他实是血脉相连。

有道是,父子天性,此说古来皆言。

如今亲见其娶妻,王遵之自是十分欣慰。

对宋氏而言,自此之后,算是与王家结为姻亲成为一系,为了安抚宋家,用的礼是这个世界的正礼。

在场众人,心态百样,这婚礼,却丝毫不受影响,仍在继续。

要说,这大族婚礼,说繁琐,也繁琐,说简朴,却也简朴。

这场婚礼,主要便应在“共牢而食、合卺而饮”上。

早在多日前,王弘毅便依礼仪官吏之言,在帅府内寻一处草坪,草坪上需有一株松。

这很容易,这松早早便有人准备妥当,树下更是修理得绿草如茵红花点点。

除此之外,亦需设几案于树下。

婚礼这日,几案上即设三品荤菜,这些荤菜,便称之为少牢。

此多讲究,新夫、新妇席前,主食黍和稷,以及调味用的酱、菹、醢、湆均各一份。

荤菜仅一份,放于二人饭菜间,以供食用,这便是共牢而食。

饭后,需以酒漱口,共三次,称三酳,三酳之器,前两次用爵,最后一次用卺,夫妇各执一片而饮,称为合卺而饮是。

在此之前,新夫新妇需先隔几案相对跪坐。

王弘毅与宋心悠于众目睽睽下,行到场中。

依礼仪官之言坐下,之后便有两伴娘模样女子,随后至,同样跪坐下来,却在二人斜侧方。

而婚礼宾客,所处位置,皆跪坐在二人身后。

因此此时,纵是故做不理,亦能感到无数目光,倾于背上。

虽是早有经验,王弘毅亦是额头带汗,微微掉转目光去看宋小姐,却见其身姿挺拔,不由心下佩服。

随即,诵赞辞。

无非兹尔新婚,有宴来宾,咸集致贺,恭祝连理。

诵赞毕,礼仪官再言,新夫新妇开始行“共牢而食合卺而饮”之礼。

于是,有两华服侍者上前,跪坐于二人面前,为他们布食。

夹一菜,二人便尝一口,如此直至三菜尝遍。

每菜尝一口而已,新婚第一餐简朴,进食有仪式性,真正进食很少。

接着,此二侍者下去,又有二侍者上前,为夫妇斟酒。

但此酒却是不能饮的,漱口之后即吐出。

在大族婚礼上,为显端重,不仅成婚的菜肴仅数品,而且没有庆贺和举乐的仪节。

有道是,昏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

乐,阳气也。

王弘毅虽在前段时日,已经历过大典仪式,应付这婚礼,仍有些心有余悸。

只觉得,气氛太过压抑,喜气不见多少,只见严肃,只盼这婚礼快些结束。

仪式毕,新夫新妇互行揖礼。

在礼仪官提醒下,座中宾客皆齐声赞诵“天长地久,为尔佳缘”。

并一同行揖礼。

这些皆毕后,对天地,以及双亲行礼,再夫妻互相而拜。

夫妻之礼,至此,完毕。

此是古民在野外求存时延续下的古礼,却是极尊贵。

终到洞房花烛夜,在人牵引下,二人被引到新房,后面自然不必多语。

府内或者欢喜,或者严肃,只有一处庭院,非常安静。

这是三层门后的西院,正房和走廊,都是小巧别致,临窗的一张床上,有着凉席和丝被,又有着一个小桌,上面有着香盒,右边花瓶中插着鲜花。

远处隐隐有着乐声,这房子里很是安静,赵婉在烛下静静取着一卷书看着,似是入神,她原本就识几个字,这半年来,一直好学不倦,现在已经能初读了。

一个穿着红绫衣着的丫鬟上来上了点茶,等赵婉喝了几口,又低声劝的说着:“夫人,夜深了,看书伤眼,还是休息吧!”

赵婉点了点头,自己吹了蜡烛,这蜡烛一熄,房间里一暗,不知为何,举目而看,环顾四周,赵婉二行清泪,就不由落了下来,滴在了蜡烛前的桌面,清清一响,转眼寂静。

第四十三章 青莲池(上)

在蜀地一处山林,山上受灵气蒸薰,长满了各种各样花卉。

时已半夜,月明星稀,碧空一片,银河星斗,虽然是八月夏暑,但是山高有凉,迎风吹舞,月光照耀,极目远望,似乎整个蜀地,都可望。

蜀地多人迹罕见的山,此时,二位穿着道服的中年道人,正迎风挺立,扫看大地。

天际之上,星斗密布,闪烁、悬凝、晦暗、灼灼,各有光色,而在大地上,气机沉浮不定。

“通玄师兄,你修持望气之术,是否已感应到什么?”

“平真师弟,尚未明确,待我细观。”

二人对话,此时,其中一人正凝感着大地众气,面色肃然,却有着柔和明亮的丹凤之眸。

还有一人,身材高大修长,五官柔和,眼眸也甚是明亮,气质清雅淡然,让人看着便甚是舒服,眸子微眯,在等待结果。

片刻后,望气的通玄道人,叹息一声:“这望气吉凶之术,若不修到真人业位,果是鸡肋啊!”

见后来平真道士有些迷惑,通玄道人就说着:“望气之法,少者可感气之吉凶,中者可观气之色相,大成者可观茫茫大地气相,我这门观气可称大成,却还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既能知吉凶,那就可趋避之,为什么师兄说它是鸡肋呢?”平真道人就有些不明白了。

“哎,你只修道真,养气培胎,却是不通这门,这望气之术,学者必有天赋才可入门,不过这也罢了,千人中,就有一个有此天赋,并不算太稀罕。”

“关键是,就算是真龙天子出世,也不过是赤光照室,龙不得水时,观其气色也不过是郡县之人,而这类人太多了,比如本朝太祖,与草莽中时,不过县气而已!世上传闻,天子下降有天子气,冲天而起,都是妄传,就算有也只是大略,不然的话,历代潜龙岂不都被寻出而扼杀?”

平真道人有些悟了,原来就算是天子,在没有集人前,气相也是一般。

“而且若是集众百万,就算没有根基,也有吉气云集,有的甚至如华盖者,比起潜龙,也不逊色多少。”

这就是说,哪怕是凡人,当到诸侯,也有诸侯云气。

“而当真龙天子,龙入大海,显出天子气时,这时肯定已经掌握军民百万,雄视天下,就算知晓,又有何用?”

“唯有下追根基,上观天命,中又与人道推演,才能在早期就寻得几分真龙,可要这样,必须是真人道果,非真人难以洞察幽微,所以我才说这是鸡肋啊!”

“我观蜀中大地,见灰气处处弥漫,此是万民之怨,或又是贼寇,又有众白气片片,这都是郡县之气,成都已有淡红之气弥漫,但是这仅仅是集了三郡之气,未必应了天兆,毕竟魏存东已经五十,年纪太大,难以统一蜀中甚至图谋天下。”

“不过,我自修炼这门望气术,十数日不断冥想和观看蜀地,总感觉这一二年来,这天机,似有变化。”此时,平和面容上,亦现出困惑之意。

似是不解这既定天机,为何会突生变端。

“通玄师兄,可勘出,因何起这变化?”听了这话,平真猛睁开双眸,同样看向那一片辽阔的蜀地,却也看不出。

“不知,这仅仅是一种感觉,却无依据可言,我只是这一年来,总感觉原本流畅的天机被什么打断,有几分乱相,使气机混淆。”

在炼气士的眼中,世界就是一个运转的气机,任何一生活于天地间的生灵,皆不可避免,受到气机牵引,由生到死,从死再生,不断循环。

自古以来,世间有无数身具大智慧之人,穷其一生的精力欲修习真道,即所谓炼气士,以求超越生死、逍遥自在。

炼气士通过身心上修炼,逐渐达到一种天人合一境界,从而堪破天地间的秘密,或盗或顺,取天地真气为己用,达到自己生存形态上之升华。

对这类有天赋有实力的炼气士来说,这蜀地运转的气息本是流畅的天机,现在却有断裂重组的感觉,相对明显。

“若天机真出变化,是否会影响到潜龙?”

“不知……但不无可能。”

知道通玄师兄身为三代弟子中翘首,望气之术了得,又平时少言寡语,非夸大之徒,言出即实,他若这般说,这天机或许真起变化了。

平真一听,便立即皱起眉头:“通玄师兄,无办法可阻止这等变端吗?”

“平真,你该知晓,你我之辈,虽有一些法术异能,凡世赞我等一声仙者,但你我却依旧只是天意下的蝼蚁,并非真已成仙成圣。这天地间种种变化,奥秘无穷,你我便是知晓,亦只能尽量多救一些人,让世间多几处净土罢了。即使是我,亦无能力改变天机。”说完这话,通玄一转身,准备离开。

却又突然停下了,只叹的说着:“不过,若是师父师叔他们,或会有所行动。这点我倒是知晓他们脾气,可门中长老,近些年已多半闭关修行,何时出关,却不可……”

就在这时,悬挂于他身后一把长剑,突然一阵清鸣响起。

“师兄,你的剑!”紧跟在他身后的平真惊呼的说着。

“潜龙剑居然自鸣了?”将背后的剑猛地拔出,横在眼前,通玄的脸色微变。

再抬头望天,本来柔和明亮的凤眸也忍不住眯了起来:“想必,师父他们,必是皆已出关了,这事麻烦了。”

“师兄……”

“这必是出了对潜龙不利事,你我速回门中。至于其他,非你我可左右,但听师门之命即可。”

“诺。”而通玄望着东北方向那渐渐泛黑之天空,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潜龙天机,真起变化,师门为之投入心血和气数皆将白费,不仅如此,从一开始,他们作为,便会由顺天意,改成逆天命。

上天之罚随时可落,而这天罚,对普通人还罢了,对他们这等炼气士影响犹大。

师门平时一点点香火和功德积累的气数,如果不能抵消罪孽,这只怕,就是折寿之罚,亦不能抹去众人罪过。

甚至可能道脉就此消亡,只细想一番,便会心生寒意。

通玄专修望气,精通气运之学,他心想到此,心神不由更为震撼。

二人快速下去,片刻后,便于此山巅之处消失不见,再过片刻,于半山腰处现身。

此处,有一小道,可直通山之中心。进入之后,将会别有洞天。

二人不再犹豫,踏小道而上。

片刻工夫,一座山门。

一条溪流宛转流过,潺潺流水,到处古木林立,浅草如茵,花树行列疏整,繁花似锦,多种不可能于同一时节出现之花色,亦在此地争相绽放。

山风吹动,松涛和溪流合为天籁,流泉水气蒸腾,却真是灵气四溢。

山门奇景相叠,门中议事之处,便在一幽谷中的连绵房舍中,其中核心却只一间,上面竟然有着罕见的玻璃,阳光正由上面斜射下来,照在中央,成了一圈三尺方圆的白光,映得通明。

再看光照之处,是一个三尺大三尺高的圆池,此时水深一尺,中间生着一朵青莲一样的莲花,半开着,有五瓣,十数人凝神看着。

感应到二人进来,其中一人望向外面,说着:“他们已归来了。”

说话间,有两个矫健的身影,入内。

“见过师父师叔,以及众位师兄。”通玄和平真垂首,向众人见礼。

众人微点头,算是还礼。

“通玄,平真,你们归来正好,现开始议潜龙之事。”一老者淡淡说着。

二人很快寻一角落处坐下,议事方始,这十数人,就是师门的核心了。

“诸位同门,今日唤尔等前来,便是讨论这潜龙之事。要知,你我虽是炼气士,却也需借那真龙之势,以助修行,如今,先前洞察之天机,怕是欲生变端了。”长须老者说着。

听到此话,除通玄、平真二人,其他人皆微微一愣,现出愕然之色来。

“掌门,此话怎讲?”

“潜龙之人,乃由真人测出,怎会出错?”

“真人自不会出错,只是如今从凡世传来情况,却颇为不妙,怕是有变数出现于凡世了。”

变数,出现几率甚小,一出现便可扰乱天机,严重些甚至可改既定天命。

在场几道士,闻此,皆略动容。

“不知掌门所提变数,乃是何事?”

“我等对凡世关注不多,却要掌门解惑了。”几个道士向老者注目,说着。

长须老者点头,说着:“这是自然,各位先看着这青莲池!”

“我师门传承七百年,每年都有上百弟子行走天下,或主持道观,积蓄香火,或治病救人,积蓄功德,或靠近官员,辅助执政,如此才积蓄一丝丝气运。”

“气运而足,三百年前,有三个真人同时在世,辅助君王,并且有缘得了青莲异种,于是引得造化,造就了这小小青莲池。”

“这青莲池介于现世和法界之间,能使我门气运不至于流失,又能培养青莲,壮大气运,单看这水深浅就可知本门气运,并且我门神通法术,都由此而施展!”

这话大家都清楚,但是都凝神听着,果然,这掌门道人顿了一顿,又说着:“原本以来,一直增长,可是今年以来,这池水不增反减,这就是不祥!”

第四十三章 青莲池(下)

“众所周知,我们道门在各地有上百人同时积累功德气数,又有青莲池护住气运,若无人倒行逆施,绝对不至于这样。”

“这气运关系我们神通法力,若是气运全去,就算咒法神术个个是真,也难以影响现世……明仪,你将从凡世得来情况,与众人说了。”掌门说着。

一个年轻道人明仪,应着一声:“是!”

就一一把文阳镇的事说出,重点就是田纪之死,以及李家变故。

“这些消息,是周竹传回,又由明仪确定,不会有错,诸位同门,有何高见?”掌门看向左右,问的说着。

这些道士,听此消息,面色凝重。

“经云:欲求鬼仙者,五百气运,欲求地仙者,三千气运,天仙和府君者,三万气运,这青莲池水事关重大,是本门成真之根基,这事,的确有些不对……按真人当日推断,潜龙如今,应已崭露头角才对,为何竟呈受压之势?”一道士沉吟的说着。

“对极,潜龙一家迁移至太素县,这显然已成劣势,莫非天机变化,便指此事?”一女炼气士说着。

掌门却将目光落到通玄身上:“通玄,你如何看此事?”

知通玄是门中少见有望气术天赋者,众人目光皆落于此人身上。

通玄却毫不怯场,站起身,朝众人一礼,随即面向掌门,说着:“师父,通玄在此之前,便在做观气之术,虽未察觉到细节之处,却可断言,的确有变数出现了。”

“若如你所言,此事,怕是错不了了。”掌门叹一口气,环视众人:“诸位同门,此事非同小可,若坐观变数继续发生,只怕这潜龙天机,会有变化,若潜龙之人改变,我等皆逃不过天谴,莫说修行有成,便是折寿到底,亦不能免罪。”

众人都是凛然,凡人实际不惧天谴,或者有很难感觉到,但是修真炼气士,气运超脱肉体而与天地共鸣,一有天谴,就比常人还脆弱。

“如今,只能再派人下山了,掌门,你我皆是炼气士,只怕不能干预凡世之事过甚,只能派天驱武士前去了。”

天驱武士,非一人,是一群人统一称谓。

在这世界上,炼气士有神通法力,单是肉体层次的战斗,却也难以对抗军队,曾经有甲士上百,围困住一真人,将其成功斩杀的例子。

随着时代的发展,渐渐产生了天驱武士。

有一群人,因天赋所至,不能修行法术,只可修习武学,这群人,大多为前代炼气士后人,虽无天赋,亦养于山上。

经过数百年的积累和传承,许多炼气士门派,都对武术经过精益求精,诞生出肉体杀人术,这些人虽然不精玄学,也无法养气成胎,修成仙业,但是肉体精悍,精满气足,举手投足都可杀人。

这类人在千年传承中,被炼气士普遍采纳,开始时名称不一,有称后来统一被称之为天驱武士。

其中任何一人,放至山下,亦是百人之将。

只是结合了炼气术的天驱武士,若下山为将,却必要杀人,而他们杀人,亦有折寿之罚。

因此,纵有惊人才能,却少现于世,偶然出现,也会数年后暴死,几无一例外。

这次炼气士欲派他们下山,也属无奈之举。

“本门天驱武士只有七人,其中四人保护重地和真人,还有二人跟随于我,只能派出一人了,周竹是七师弟所收爱徒,七师弟虽在风阁闭关,却怕是要出关了,亦让他一同下山吧。”掌门最后说着。

“是!”在场道人都是稽首行礼。

风阁,说是风阁,实际上就是一排竹舍。

只见一个竹舍之所,小门紧闭,有二个小童从外步入此处,立于门前,却不敢有任何举动,只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叹息。

片刻之后,这二小童竟原地坐下,似作久等之势,待那屋中之人自行出来。

却不想,刚坐下,那扇久闭之门,便已从内打开,一道士随后从屋内轻盈步出。

只见这道士,足下一双半旧皂靴,身着羽衣,顾盼间,风采更甚从前。

“见过七师叔。”几小童忙起身,对其行师门之礼。

“竟是你们?可是掌门有事寻我?”道士看到他们在此等候,先是一愣,随即微笑的说着。

一小童走出,向他恭敬说着:“七师叔,掌门有令,师叔出关后,速去寻他,有要事相商。”

“这般着急,或是凡世有变?”思至此,道士面色凝重,对这几小童温言点头,说着:“我已知晓。”

随后迈步向外行去。

看他只似是闲庭信步,却只行出几步,便已消失于几小童面前。这几小童却并不惊讶,见道士已走,他们亦默默离开,去往它处。

一处小宅,石材所建,甚是精致。

小宅周围,皆是空地,地为岩石,不知是人为亦是自然生成,极为平滑。

掌门此时于宅前空地上,席地而坐。

在他面前,摆一古琴,样式古朴,他轻抚此琴,指法精湛,神态悠然,诡异的却无半点声音传出。

其全心投入其中的举止,便多少显得怪异起来。

察觉到什么,他突然停下动作,只说着:“你来了。”

一阵风拂过,在此宅边上已然多出一人,正是之前道士。

“师兄,你找我?”

“正是,七师弟,有一事,需你去办。”掌门头也不抬,说着。

道士却对其甚是恭敬,稽首行礼说着:“请师兄示下。”

“周竹是你之爱徒,在你闭关之事,他有事禀告过来。”掌门淡淡说着,说完,他方抬起头来,望向那道人。

“竹儿出事了?”虽知下山便会与凡世因果相互牵连,自己爱徒本领,他却是知晓,那道人听此话,顿时一惊。

“他倒无甚危险,只是田纪已死,此子虽天赋不佳,却有就义之勇,倒也不失为隐山门人。”

谈到田纪,掌门微微叹息,倒也有些遗憾。

在此之前,因田纪天赋不佳,修习的多是尘世之术,不为师门器重。

甚至,此子曾多次向师门示警,亦被师门无视,如今,事情已出,倒显得此子不俗来了。

可惜知其不凡,却是在其就义之后,实是令人感慨。

“潜龙之势,亦被人所压,天机出现变动之象。”掌门叹的说着,仰头去望天象。

通玄之前所观之象,他如今亦已推算出来,心中那惊诧,自是不必说。

既是对真人当日所推之局生出疑惑,亦是对天罚之恐惧。

若不早日将此局稳住,只怕人心思变!

“天机出现变动之象?这如何可能!真人所言,怎会有错!”纵是早有心理准备,听掌门此言,道士依旧大为失色,不敢置信。

“真人所言,自不会有错,但天机之事,因变数而生变,亦有可能。唯今之计,便是扭转局面,不能让变数继续增大,防碍潜龙冲天之势。”说到此,掌门望向面前道士,说着。

“此事,需有人下山探查一番,玄洞,我已决定,派天驱武士下山,但无人指挥,易出事端,你便一同下山吧。”掌门缓缓说出了决定。

道士沉默片刻,垂首说着:“玄洞遵命。”

再抬起头时,只见山谷上空,风吹起,将一片溪流飞舞空中,再落下来,玉溅珠喷,激得云浪翻飞,声若雷鸣。

二人听着,都是不语,困惑茫然,已是多年来不曾有,现在再现,巨石一样压在心头,沉闷甚是难受。

玄洞稽首行礼:“那么,我告退。”

等玄洞离开,掌门发出了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前面出现一片古松,三四抱以上,每株荫蔽数亩,行列甚稀。

其中又有一精舍,周围种着兰花,这精舍左右,少说也开有上百朵兰花,兰花的品种似乎也不一样,大者如酒杯,小者如拇指,芳馨流溢,清馨染衣,沁人心脾。

到了门口,掌门稽首行礼:“隐妙真人!”

“进来吧!”无需说话,里面就传出一声。

只见精舍内别无它物,就是一张玉床,一人卧在其上,满脸皱纹,用灵眼一看,其人周身烟笼雾绕。

内有清光二三寸,外却是萦绕不绝的灰黑之气。

“嘿,你不必多说,我都知晓,天机已变,潜龙之事已经有了波折,玄洞的因果最深,他的师长就是当点化潜龙者,又有弟子周竹投靠,只能下山了结,如果能成,自然最好,若是不成,你派通玄和平真二人,立刻出行,投靠新主。”

“真人……父亲!”掌门听到这里,不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当年玄洞的师长恰逢其会,下葬龙脉引起短暂异变而查觉李家,而报告给真人,真人依此批示天机,定下潜龙,这当然要总揽祸福。

这个投靠新主的决定,就等于全部放弃,不但真人立刻身死,而且魂魄都可能保不住,就算保住也要沉伦深渊,牺牲不可言不大。

“痴儿,我算计有错,连累师门,岂会为了自己生死和仙业,拉着道脉沉伦。”这床上的真人,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掌门的头发,眸光清清。

第四十四章 来由(上)

文阳府,城墙

“李大人,少主又在城外练兵了!”在城墙上的李显点点头,眺望着远方并不作声。

两旁官员窃窃私语:“少主大婚后三天,就不断练兵。”

“是啊,黑衣卫是重点,听说这次和宋家结亲,借着送嫁妆的理由,用了五十匹上等战匹拉车,才到了这里——五十匹上等战匹,没有阉割啊,这可真是大手笔。”

“不过也只有这次了,运些货物和粮食也罢了,兵甲和战马,任何一个藩镇,在沿途看见了就没收。”

“陈大人,这连续练兵,所需粮草不少吧?”

“是不少,不过据说不用粮库里的粮食,少主自己运了二万石来。”

李显不由咳嗽了一下,对下面官员巡视了一圈,这些官员,都很眼尖,立马不作声了,个个看着。

少主练兵,实际上就是不断磨合着义从军和黑衣卫,使每个士兵都知道,他才是指挥使,是上司。

一个官员突然指着前方,说着:“看,回来了。”

李显向远处望去,只见原野处涌现出一片黑线,急速扩大向府城奔驰而来,不一会儿和雷一样的马蹄声已是隐隐可闻。

这种卷风一样的冲锋,使官员无不为其气势所摄,不禁交头赞叹:“黑衣卫果然威猛无比,我镇有此雄兵,真是安如泰山。”

李显看着急驰而来的黑衣卫,不由变色。

距城门一里时,黑衣卫放缓了马速,李显远远望见清一色黑服的骑兵,特别注意着一队骑兵。

这骑兵首脑,就是贺益。

得了马匹,王弘毅就将贺益调来,扩建黑衣卫,多出一个队五十人,贺益担任队正,但是由于是骑兵,又是黑衣卫,官职反而达到了果毅校尉。

王弘毅见到城门上的各官员,为首的正是李显,不由一笑,身子翻鞍而起,落到了地上。

城上就传来一片赞叹之声:“少主好骑术!”

“少主英武,又不失文雅,蜀地同龄人有谁可堪比?”

王弘毅失笑,和李显相见,就问着:“李大人,这牧场办的怎么样?”

“这牧场办起来也不难,甚至良种也不难,只是粮草是大难事。若是有大草场也罢,可散养,一天不停吃食,可是没有大草场的话,只有用粮食喂养,战马一匹,年食100石,是一个士兵的三倍。”

“这三百匹战马,就等于养军一千,何其奢侈!”李显脸有难色,说着:“若是再扩大,实在供养不起。”

王弘毅点了点头,记得地球历史上的李世民,就以玄甲精骑破敌。

《资治通鉴》记载:“秦王世民选精锐千馀骑,皆皂衣玄甲,分为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分将之。每战,世民亲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

虎牢关之战,李世民以3500骑兵击破夏王窦建德10万,斩杀过万,俘虏5万,并且俘虏夏王窦建德本人,因此可知如果精于兵法,利用起玄甲精骑有多强的威力。

不过,以李世民之财力,玄甲精骑也只有千人,可知在没有获得养马之地前,骑兵是多稀罕了。

全镇养二百五十黑衣卫,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粮食吗?”王弘毅若有所思,他实际上手上有二个大杀器,这是地球上干农活时获得,唯一要考虑的是,是不是时机恰当。

凝神观看,只见顶上云气翻滚,只见金印中,淡黄色的本命气挺立,玉印上,不断渗入丝丝白气,这些白气又被炼化成赤红气,少数几丝又变成淡黄色。

王弘毅很是满意,这次娶了宋心悠,从望气上看,就知道宋家支持不少,自己又在不断熟悉着义从军和黑衣卫,掌控日高,再过一段时间,就真的可以有持无恐了。

就在王弘毅寻思时,汲水河上一船,于河上缓行,船上有二人,一个是道人,羽衣星冠,带着出尘之气,正是玄洞。

后面一人,二十岁模样,眸带精光,相貌虽然平平,可是那股精悍之气,直直冲出,在顶上与众人不同,的确似于一根狼烟一样冲上。

这人跪坐于船上,环顾四周,不发一言。

玄洞立于船上,望着这熟悉景象,面上现出一丝戚容。

玄洞望着盈盈河水,心中有些怅然。

遥想当日与田纪于这水上乘船畅谈,仿若前世一般。

只是,当日之人,已然魂坠黄泉,再无相见之日。

自己再次下山,却为扭转局势坐镇而来。

想到田纪之死,虽同门情谊不深,却也让人唏嘘。

修士本就情感淡薄,只这田纪,却有些不同。

其人于生前被师门轻视,多次提出建议,亦被否定,不为重视,可其死后,生前种种猜测,却皆成真。

又兼其从容就义,倒让师门颇为惊诧。

实是让人唏嘘,至死方得师门重视,不过,只要师门气运不失,田纪灵魂必可受到庇护,虽在冥土也受照顾,还有修成鬼仙的可能,这也算是归宿。

玄洞望着眼前平静汲水河,叹息一声,上次便是在这汲水河上,他们察觉出那不祥之感。

只当时,自己虽有所察觉,却不以为意,只留爱徒周竹于此,以为便可扭转冥冥之中或可出现之变故。

却不知,天意威严,实非凡人可操控,曾几时,这天地之间,潜龙之气,变的如此复杂难辨?

真人,当日的你,是否算出今日之局?

若已算出,又为何又放任至此?

若未算出,现在蜀地之局,又何去何从,真能否如师门所言,可趁势而起?

玄洞沉默多时,心下茫然,不知师门所为,到底是否真的对了。

回转头去,却见天驱武士,面上表情平静,不为这些景色所感染,或许知道越多,便越为之所困,不知者反倒轻松自在。

“张铁,再过半刻时间,便可至文阳府范围内,我等先寻一落脚处,再做打算。”玄洞淡淡说着。

张铁闻此,点头应着:“诺。”

到了一处,二人上岸后,不加耽搁,直接向文阳府行去,根据师门指示,需在文阳府寻一处落脚。

而在这文阳府城十里处有一道观,就是预备的落脚之处。

上岸之处,距这道观,不过十里。

路上因有行人,只作寻常之速,半个时辰后,才至此地,只见一片郁葱树间,一座道观,现于面前。

张铁上前,扣打门扉。

“门外何人?”门内有一清脆声音询问,听声是一个小童。

“山隐之人,是观主故人,前来拜访观主。”玄洞止住张铁,亲自上前沉声说着。

“观主故人?还请少等片刻。”观中那小童听闻,说着。

脚步声渐去,去向里禀报。

二人在外等候,不过等候所需时间并不长,只一会,一阵脚步声便再次传来。

吱呀一声,道观大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老年道士,现于门前,目视众人,身后,有一小童,是适才应答的小童。

这老道士目光带有审视,少顷认出玄洞,面上顿时现出惊喜之色,说着:“原来是仙师到了,快请入内。”

态度甚是殷勤,向里行走,还感慨说着:“已过十载,不想仙师风采依旧。”

“你也依旧健朗。”玄洞笑笑,说着。

看向后面这人,老道士忍不住问着:“这是?”

“哦,这是我所收记名弟子仙师之徒张铁,到你这里少住几日,还方便吧?”玄洞说着。

老道士却甚是高兴,连声说着:“方便,方便!仙师这次多留几日吧。”

“倒有此意,只怕讨扰于你。”

“怎么会,仙师在此留住,小道高兴还来不及,只管住下,只要不嫌道观简陋便可。”二人谈起来,真是旧识。

远处十里,就是府城,用脚步行走,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途,正好窥之。

到了一处静室,道士命小童捧出了茶盘——茶、云片糕、红枣。

又命二个小厮赶快去打扫房间,空出两间静室来。

老道士尊玄洞坐在首席,斟上茶来,见他看着,就笑的说着:“本乡有个周进的先生,甚敬先尊,每年都捐银二十两银子,还打发了一些年轻的伙计来帮忙,却是真的善行。”

玄洞笑的说:“这等是善人,应该有福德。”

等得点心吃完,又斟了一次茶,小童报告,净室打扫出来了。

老道士就稽首行礼:“仙师先去休息,我这就去整治晚宴。”

话说地球上,释迦牟尼在世时,僧团都是奉行托钵正命,清净乞食,除开酒类,不论荤素,在家人供养什麽,就吃食什麽,此于经律皆处处可见。

佛教里最早公然主张吃素的就是佛门叛徒提婆达多,他嫉妒释迦牟尼的地位,处心积虑想超越释迦牟尼,甚至想灭释迦牟尼取而代之。

他为向世人表示他比释迦牟尼还优越,便提出五项苦行,其中一项便是「终生不吃鱼肉」,这一点也遭到释迦牟尼明白的驳斥。

地球吃素缘起是肇始于南北朝梁武帝,先是佛门推广,后就是连道教也吃了。

这个世界的炼气士不能简单视为地球道教,当然也没有梁武帝,荤素之别,并不重要,各人口味和进境。

老道士整治晚宴,当然不忌荤素,玄洞也稽首还礼。

门里出来,观中却也有几株桃花柳树,看了一会,只见蒙蒙的雨下了起来,烟笼远树,景致更妙。

一时间,却在寻思:“王者集百万之气,掌握移山倒海之力,或生或杀,皆在一念之间,我等微薄法力,如何才能干预?”

第四十四章 来由(下)

九月

王彦为开明县县令,也有着一个月,他可是带着一营上任,又是大帅的亲弟,当这县令,不管是资格还是实力,都绰绰有余。

一个半月来,王彦领会大帅的意思,虽然没有雷厉风行大动干戈,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动声色,只通过几个案子,便让原本在开明县的几个家族血流成河,一时之间,人人侧目,争先投靠,李家失去了政权,在开明县的根基就土崩瓦解。

也就在这一日,王弘毅大清早就出行,带着二火骑兵,已经足够保护安全了。

到了虞府,只是稍微时间,里面大门而开,虞府的虞昭就开门迎接了出来,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虞昭就行礼,谈不上跪拜,至少得先拱手为礼,说着:“少镇前来,真是寒舍生辉。”

王弘毅带着和询的笑容,此时穿着蓝色宽袖长袍,头上束着银冠,体态修长,英气逼人,微笑还礼:“不敢!老先生素有儒士气象,我在少时,即慕大名,今来拜访,实是大慰于心。”

两人行礼,进入了大厅,分了主宾坐下。

此时,初到九月,天时还热,说了几句,王弘毅就说着:“久闻老先生治园甚佳,可容我观摩一二?”

虞昭听了得意,说着:“不敢,小家园子,寥表吾心!”

一径来到园中,遍处观看,虽然不是很奢华,但是清槛精舍,走廊假山,盆鱼卷石,的确有着间苗之处。

王弘毅观看,连连称赞,说着:“此园虽小,疏密有度,虽由人作,宛自天开,可见老先生心中度量,只治一家实在可惜,不知可愿出仕乎?”

虞昭听着,心知这句才是最关键的,心中寻思,又打量着王弘毅,就答着:“少镇不以老夫老朽,老夫自愿从命,拜见少主。”

王弘毅大喜,扶手说着:“有老先生在,我无忧也!”

当下又回去喝了茶,就此离开。

等王弘毅离开,虞良博就出来,问着父亲:“父亲为何答应出仕?”

“此子行事有章法。”虞昭说着。

见儿子一时不解,他又说着:“你看他杀了陈翔也就罢了,死中求活,败中求胜,自古虽然不多,也是不少,当时为父觉得他有福气,不然怎可如此?”

“当他占了汲水县后,安抚流民,开垦良田,充实县衙,都是堂堂正道,为父觉得他有能吏之名,并不算过分!”

“至于阵斩吕济,更是堂堂之师,一时镇内哑声,不但见其武略,更见其正,已隐隐有大器之相,为父觉得此子继位镇帅足矣!”

“当上嗣子时,一诗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足可见此子的器量,不过言谈还不足为凭,你看他当上嗣子后,不急不徐,整日和军中操练,或有人说此子过于重于武夫,为父却不然……乱世之重,军权最胜,你看这一个半月来,黑衣卫和义从军,已经渐渐掌控在手,这就是明略。”

“大军入手,此子又立刻拜访乡老贤士,这是何等所作所为?”

虞良博想了想,似有所悟,犹豫了下,没有说,问着:“父亲,有哪些人做过?”

虞昭轻声答着:“荀方、宋文鼎。”

这两个名字,声音虽轻,在虞良博耳边竟如同平地了打了个霹雳,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

荀方何许人,赵太祖是也,白手起家,五十岁统一天下,虽然由于在位时间太短,后世子孙无能,三世而亡,但是说到他,史称都是明君。

宋文鼎更不得了,本朝太祖,鼎革改命,南征北战,由弱到强,一统天下,虽然由于六王之乱,使天下崩乱,帝都迁移到金陵,但是到现在也有二百五十年的天下。

王弘毅只是嗣子,现在不过拥一县之地,连上义从军,也只有三千兵,父亲对他这么高的评价,嘴上虽不敢反驳,心里总有点不以为然。

这神色一露,知子莫如父,虞昭就说着:“吾儿可是不以为然?”

虞良博连忙说着不敢,虞昭却说着:“若是其它事,都可含糊,这事却要和你说个清楚才可。”

“汲水县又得了千户,据说开垦连绵,又是十万亩,来年就计二十万亩,一年可出粮六十万石,有三十万石养军,此是帝王之基也!”

“汲水收降兵五百,连上原本,就有一千,而义从军和黑衣卫,现在都落到少主手中,加起来已有三千。”

“你想想,有兵有粮,又有名分,谁能阻挡他日后登位?”

虞良博想了想,又问着:“但是就算如此,也只是一镇之力,说类似太祖,实在太远了些了吧?”

“不远不远,长定文阳二镇相互纠缠,已经十数年,柳思明一死,其子柳朝义虽然继位,却只怕很难节制手下骄横之将,再加上太素县一失,更是不堪,我可以说,二年,最多三年,长定文阳必可统一于此子手中。”

虞良博思考了一下,又说着:“还有成都魏存东,坐拥三郡,当是英雄。”

“魏存东的确是英雄,可是年已五十,以他岁数,最多还有攻打一镇的精力,已经不是统一蜀地的人选了。”

古人七十古来稀,实际上,五十岁以后,就旦夕不保了。

“蜀地数镇,都有新旧交替,有的是青黄不接,有的是老朽精力不济,少主恰逢其时,只要他攻下长定镇,就可横扫蜀地。”

“三十年前,有歌谣传闻,蜀中出龙,辨其要旨,恰是此事也。”

说到这个,虞良博脸色就些古怪,说着:“还有人说是此歌谣对应李家。”

“胡扯,若是没有少主,还说不定对得上,有少主,现在又定了君臣名分,哪可能如此,这你不必多想——那个田纪是妖人,妖言惑众,杀头灭门不冤了他!”看出来,虞昭对田纪很没有好感。

虞良博仔细想想,觉得父亲说的是,口中就说着:“原来如此,所以父亲出仕,是以从龙,自古从龙之功最大!”

虞昭摇了摇头,说着:“为父老了,仕不仕,从不从龙,都是无关要紧,却是为了你以及家族着想。”

“老夫在此镇也有些薄望,出仕官位不会低,自然可扶你一把。”

听了这话,虞良博不由深深施礼:“父亲!”

此时,在马车之中,王守田很是高兴。

虞家是镇上大户,他一口答应自己出仕,显是对自己很有信心,也说明自己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渐渐形成威望。

凝视着顶上云气,不过倒也没有立杆见影,多出云气来,但是这是迟早的事。

就在这时,马车猛的一停。

片刻后,一个近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着:“少主,太素县来了消息。”

王弘毅精神一振,说着:“说了什么?”

侍从说着:“柳朝义亲自领兵五千,攻打太素县。”

王弘毅不禁说着:“终于来了,这柳朝义还真的忍耐的住,也算是一代人才,可惜的是,不逢良时。”

这话却是说的真心,他寻思自问,如果自己是柳朝义,匆忙上位,下面牙将不服,才上位又失了一县,威望大失,也很难挽回。

柳朝义能忍耐到现在,不匆忙出兵,已经很了不起了。

又问着:“那太素县,又有何反应?”

“据说县令李存义,立刻以主官的名义,命令燕山都宣武校尉陆忠成和钱信听令,陆忠成和钱信由于低上半级,已经听令了。”

“嘶!”虽然说武将比文官低上半级,但是现在牙将桀骜,李存义短短二月不到,竟然可以使二人听令,哪怕是勉强,也非常了不起了。

“李知县又以军情紧急,征出厢兵五百,由其子李继业掌之。”

县令在紧急情况下,可召集厢兵,这是权限内的事,王弘毅听了,精神一振,这想必就是李家潜伏的私兵了。

“这样说来,太素县已经有兵一千五百了?”

“正是!”

王弘毅默想片刻,立刻发出命令:“命何胜、柴嘉、贺仲,联合带上五百营,前去支援太素县,并且带上五千石粮食。”

这五百营,就是当日俘虏的队伍,正好进行淘汰和考验。

送上五千石,更是表明了态度。

现在谁也无法说王弘毅没有主君量度了,只听他悠闲说着:“柳朝义虽有五千众,但是县城坚固,又有二千人,足可抵御之,只待时日而长,自然退兵。”

顿了一顿,又说着:“父帅身体不佳,我新任少镇,只能如此了,李知县忠信勤恳,必会明白我的意思。”

“把这些写成公文,我要上报给父帅,公文全镇!”

第四十五章 吾家潜龙(上)

没有多少话,王弘毅就去了大帅府。

到了里面,就有侍从跪了阶下,伏身叩头,王弘毅点了点头,进了去。

这时,只见书房中,越来越显的清幽雅致,王遵之倚坐在窗前桌椅上,手拿一卷书正自看得入神。

王弘毅上前,行礼:“父帅!”

王遵之就笑的说着:“你来了,来,过来坐下说话。”

刚坐好,还未及说话,就见一个丫鬟端着茶水和碧玉小盅进来,倒了上去。

王弘毅就要喝,就听见王遵之笑了笑,摆手止住了,说着:“这茶半温才适宜,一点一点品尝才上味。”

王弘毅笑了,也静下心来,等了片刻,开始品茶,果觉清香爽口,每次只呷一点点便觉满口留香。

等茶喝完,王遵之才说着:“吾儿,何事?”

“太素县来了消息,柳朝义亲自领兵五千,攻打太素县,县令李存义,立刻以主官的名义,命令燕山都宣武校尉陆忠成和钱信听令,陆忠成和钱信已经听令了。李知县又以军情紧急,征出厢兵五百,由其子李继业掌之。”这些情报,王遵之不会不知道,但是王弘毅就是要第一时间禀告。

这是父子君臣之道。

“你的主意呢?”王遵之听了,一手端杯,起身踱步,望着窗外灿烂的秋园,说着。

“儿子认为,父帅身体不佳,我新任少镇,不能远征,不过君臣有道,不救援不是主君之道,特别是有余暇时,我想命何胜、柴嘉、贺仲,带上五百兵,前去支援太素县,并且带上五千石粮食。”

“有兵二千,又有粮,县城坚固,足可抵御之,只待时日而长,自然退兵,李知县忠勤,必会传来捷报——还请父帅裁决!”

王遵之眉宇轻皱,咳嗽了二声,说着:“这茶愈凉愈香啊!”

说罢喝下,咳嗽了几声,盯着王弘毅:“我立你为嗣子,你的身份就在诸臣众将之上,为父身体日渐不行,就算这会突然暴病而去,也是平常的事,你是嗣子,我问你,我去之后,你将凭何治政并且扩展,这李家的事,你从心中,又是怎么样想着?”

王弘毅一怔,立刻明白,王遵之已经看出了自己对李家隐隐敌意,这时问话,也是父亲对自己进行考核。

王弘毅复又一惊,突然之间想起一事。

前世看到一本书,里面有一句“死生常理,我所不讳,唯有大权不可旁落。大权惟我一人受之,一人操之”

这说的也是父子之间的事。

自己这二个月来,不断掌握义从军和黑衣卫,虽然获得了王遵之的允许,但是作为一个权力意志的化身,王遵之自然有着被抽空的感觉,这是本能,甚至和父爱无关。

哪怕理智和感情再怎么样爱护王弘毅,这本能都会顽强发挥作用,想到这里,背后就密密沁出汗来,再也坐不住,忙站起身来,说着:“儿子未思虑及此,父帅还鼎盛年华,儿子不敢想这事。”

王遵之此时,却咳嗽了几声,不知为何,一种疲倦就上来了,这使他本能的一点点愤怒,顿时打消,他说着:“你不要紧张,你是人子,当然不应想这事,我就不能不想这些了……说吧,你有什么心思,为父不但可以为你参谋,也可为你做好铺垫,你我既是父子,这时不必有虚言。”

王弘毅心中一叹,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错,这掌握和继承,本是王遵之的愿望,但是真的如此了,又会产生失落甚至不满。

不过,王遵之除了自己,没有别的儿子,身体又差,最多就是怒呵,真的要动摇自己的根本,绝对不会。

想了想,还说着:“父帅,我有几个心思,还请父帅指点。”

“恩,你说!”王遵之也很奇怪自己刚才的莫名的愤怒,温言说着。

“首先,上次俘虏了川中都五百人,虽然经过整编和训练,但是却还是旧根难去,习气难改,儿子的心思,就是去防御战,一是和柳镇决裂,二是也可沙中淘金,战后,我就以立功之名,提拔和重赐军号旗帜。”

“何胜、柴嘉、贺仲三人,虽然受到儿子重用,现在都是一营之将,但是却资历不足,这次防御战,必可使他们成长,也增了一笔资历,日后才可大用。”

“你这心思也是常情,还有呢?”

“父帅,儿臣不忌言,我对李家的确有着戒惧——父帅可听说蜀中出龙,十八子当兴之说?”

十八子,就是李,王遵之此时才明白王弘毅的意思,心中就涌起一股寒意,脸色变得有点苍白,紧锁着眉,转了几转,呵斥说着:“治政在国在兵,岂有担心这妄言而猜忌重臣的道理?”

“父帅,这当然是妄言,可是百姓和大兵却往往受到迷惑,到时候,若有李姓者利用此言而图谋,如何是好?”

“那你的意思,是铲除李家?”王遵之双眉紧锁,问着。

“当然不是,这不是主公的器量,儿子还是先前的意思,有兵二千,又有粮,县城坚固,足可抵御之,只待时日而长,自然退兵,李知县忠勤,必会传来捷报——这不是借刀杀人!”

说到这里,王弘毅上前,跪在地上,磕头说着:“儿子不想着借刀杀人!”

这话凛然清脆,足见真心,王遵之双眉舒展而开,说着:“吾儿快起来,为父知道你的心思了——你给为父再仔细说说。”

“是,父帅,儿子不想着凭空猜忌重臣,也不想有一天十八子当兴,使我王家基业颠覆,儿子的心思,只想着中庸!”

“中庸,有些意思,你说说怎么个中庸法?”王遵之问着。

“我们送兵送粮,已经得了大节,镇内外也说不出任何闲话来,总不能说臣子有难,主公必须倾军出征才算是有道吧,特别是现在我们这个情况。”王弘毅心中一横,决定把心思全部说出。

这也是权衡过后,依靠着只有自己一子,而且王遵之身体不好,才下的决心。

“既然兵粮都够,那就没有被攻破的道理,上治下,首在明也,这时才可见得李家的真器……”

“而且,李家私器太重,儿子也想着趁机磨了一磨,这也是日后保全的心意。”

这话说白了,就是想摸清楚李家的底子,并且趁机消耗李家的实力,可是有着前面的派遣军粮,又有着主君的地位,这就是任何人说不出坏话了。

无论胜败,主君方面没有丝毫失德的,还可以把消耗李家实力,说成善于保全臣子的大义。

王遵之听到这里,已经觉得儿子深沉厚重,得了几分真意,却又听着儿子说着:“这种只是小道。”

“儿子读兵法,知用兵在于强弱,强弱又在安逸与疲惫。”

“柳朝义初登位,众将不服,这是一衰,太素县失,使其权威更是堕落,这是二衰,而当时不能前来,现在才来,太素县已经巩固,这又是三衰。”

“然而,有三衰,却还不为败,李家守太素县,以城拒之,柳镇有此三衰,上下离心,不耐久攻,时日越长,军中越怨也!”

王遵之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儿子想说什么了,心中碰碰直跳,血向脸上涌去,却还是听着。

“李家守城,只需旬日,其兵就有自溃之相,这时,太素县中,说不定就可以一举出城破敌,而孩儿必伺间而动,不能由着大胜。”

“以新锐之兵,一举出行,势如雷霆,破之必矣!”

“破柳镇,降二县,围长定,召群将,这时大势已去,柳镇就算有残兵,也心无斗志,或战或降,都可堂堂可入城。”

“到时候我镇有二府之地,大半可成后方,这废弃众县可重建,百姓可开垦繁衍,军民也增多,到时候,我请父帅赞许李家子,提拔为一卫果毅校尉,其它有功之人,也如此重赏之!”

军国大事,剖断如流,按照王弘毅的意思,的确不是借刀杀人,相反,是大战略的一部分,甚至最后谁也无法怀疑有意消磨李家实力——从营正提拔到卫果毅校尉,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提拔,只能说是器重和重赏。

但是结果下来,李家除了获得果毅校尉这职,实际上私兵都消耗大半,得不偿失,必须有着一段时间来补充。

可是一旦得了二郡,李家补充一分,王家就可增强十分,越到后来,越是拉开差距,更是翻不出浪来,这的确是保全臣子的仁爱之道。

与公来说,先是派兵派粮,后又以逸击惫,外人听了,只会认为王遵之或者王弘毅英明果决。

与私来说,又切实的消耗了李家的实力,并且利用了李家,还给予厚赐,以得豁达大度的名声。

事后二镇而得,上下同心,李家更是无法反抗,这君臣之道,如此作为,真是愈嚼愈有意味。

得了以中庸治化的境界。

就算具体的经验还没有到,但是的确是得了上位者的真意,只要以后补充些具体的经验和手段,这就是英明神武,刚烈豁达的明主。

中庸,凡是修到这份上,就已经出神入化了,翻云覆雨,举手之间。

说到这里,王弘毅说着:“还请父帅指正。”

王遵之没有回答,用一种异常明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最后,嘴角慢慢上翘,弧度越来越大,终于,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天佑我王家,天佑我王家,我虽三子夭折,换得吾家潜龙,却是值了。”说到这里,语声不由哽咽。

第四十六章 吾家潜龙(下)

汲水县

王弘毅带着宋心悠和赵婉乘着大船,漂在汲水河上。

甲板上,阳光灿烂,九月的阳光还是有点热,但是坐在上面有盖的棚下,阳光透过窗格,细碎的洒在器具上,就显的有情调了。

淡绿的酒液,由丫鬟从银壶里倾倒出来,使得酒杯中一片的碧色,王弘毅嘘了口气喝了口酒。

二个女人正眸光波动的看着王弘毅。

几个月了,家里的女人也知道了王弘毅的习惯,可以喝些酒,但是酒必须低度,按照王弘毅的内心想法,就是不超过啤酒的度数,而且味道偏甜。

不过这难不到宋家陪嫁的丫鬟和婆子,很快就有一种甜酒上来了。

桌上供应着王弘毅,是一只炸鸡加上些卤切猪耳,以及一些蔬菜,就行了,妻子都可以自己点菜加上,但是也不过五六只。

这若被外人知晓,就是朴素,只是现在二个女人已经知道,这只是王弘毅怕麻烦,从不喜欢搞十七八只菜而已。

三人合桌,一起用餐,王弘毅看着宋心悠和赵婉,见宋心悠反而笑谈无忌,眉眼笑成了弯弯的新月,而赵婉坐得端直,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显的有些淑娴,不由就笑了。

王弘毅很理解,宋心悠对自己有自信,对家世有自信,举手投足自有风范,自然不需要这样,而赵婉原本是小户人家出身,虽然内刚外柔,聪明智慧,但是这种内涵和底气,不是一天二天能修成,自然就有些匠气。

不过,对王弘毅来说,她们是怎么样都好,就算知道她们内部有些勾心斗角,但是至少表面上,一团和气,这就使一种幸福与满足充溢了王弘毅的胸怀。

王弘毅还是很愿意在这方面难得糊涂,虽然有些人会觉得有些阿Q了。

这时,宋心悠在报告着家里的情况。

家户大了,就自然有规矩,现在谈的就是最重要的等级和月例,许多人总认为,古代家有十万白银的豪门,女主人想怎么样用就怎么样用,实际上是非常错误的事,只听着宋心悠说着:“老太太月例二十两,房里设八个丫鬟,二个大丫鬟一两一月,六个丫鬟五百钱一个月,如何?”

“恩,不错,你是正妻,和老夫人相同,也是如此,婉儿就稍逊点,十八两,六个丫鬟,也是二个领班大丫鬟。”下面关于自己和赵婉的待遇,宋心悠就不太好说了,如果是正妻,别无平妻,大可一言而决,这时当然有些麻烦,因此王弘毅就直接帮她说了。

宋心悠秋水一样的眸子一亮,眉黛笑意一点一点的扩展开来,,这倒不是为了这点待遇,而是王弘毅善解人意,并且划分出差别。

二十两和十八两,八个丫鬟和六个丫鬟,看似简单,就是名分上的问题。

就好比李存义和李承业,虽有气数却处处压制,这难道是才能上的问题,不,这仅仅是君臣名分上的威力。

“管家就定在五两每月,下面婆子和仆人也按着……粗粗算下来,每月府中开支,是一百五十两,算上其它的,三百两。”

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一家生活的衣食无忧,王弘毅突然有些荒谬感,这开支就已经很奢侈了。

不过,蜀中是天府之国,气候温和,水利发达,物产丰饶,天灾甚少,若不是战乱,就是富庶繁华之地。

当然,这导致了特有的相对保守性和封闭性,这点开支还真不算太奢侈。

“这些你都决定吧,我们说说更重要的事。”王弘毅挥了挥手,说着。

“夫君请说。”

“家里每月就是三百两,一年就三千六百,加上逢年过节客酬和赏赐,不下于四千两银子,这就可养上半都军了。”

“夫君,是不是嫌多了,那我就带头削减一些……”宋心悠站起来,就想说着。

“……我不是驳斥你们的意思,家里需要体面,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必须想办法开源。”见宋心悠要说话,他就摆了摆手说着。

“开源?夫君想怎么样开源?”

“汲水县有田二十万亩,但是真正属于我的只有四万亩左右,并且这四万亩是日后赏赐功臣的田地,我已经命赖同玉划出四千亩,作为我家的私田,这就是第一个收入来源了。”

“四千亩,每五百亩建个庄子,就是六个,老夫人主要是享福,给她管着一个就足够了,赵婉你也管着二个,还有三个归宋心悠你管。”

“除了老夫人的庄子,赵婉你管着,年终时也要向宋心悠汇报。”

“我家规矩不同普通,女管内,男管外,对我来说,这军政大事就是外,这庄子田租就是内,家里的正经有名分的女人,就要管起来,以后随着开垦的扩大,家中私田也会扩大,这是一大块,管理的好不好,年终时再核计,我会裁决。”

“夫君……”宋心悠有些变色,这可很是违背着现在的常理。

“……听我说完,这田地只是一块,还有一块就是商贸,酒楼、商队、船队、钱庄等等,这都由你来建,你来管,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些家业,是私家之富,不能妨碍了大业,别给我弄出天怨人怒,豪取强夺的事。”

“我知道这些事,生意和家业大了免不了,只是要掌握分寸,被我知道,为了大业,只有严加处置。”

二女都是站起,行礼说着:“是,夫君。”

这道家法一出,赵婉终于眼睛亮了,她本是农家出身,对田地非常热爱,有这管着的二个庄子,她就心里有着底,娘家里的人投靠也有着安排处。

宋心悠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商贸方面全归她管,并且年终还是她来审核,再加上新婚,想了想,也就不提什么意见了。

解决了这些家事,王弘毅心中舒了口气,品咂着一口甜酒,细细丝丝的挂在喉咙里,回味了一会,才又说着:“不仅仅是这样,以后还有一些财产,我估计就是半年的事,崔成鱼,以后就拨在我的名下,受我直接干事,我有些事想让他干。”

“夫君,我已经嫁来,我带的人,自然是夫君的人,您尽管使用就是……妹妹,这中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

看着她们两个下去,王弘毅有些感慨,现在赵婉不吭声,这实际上不是她不聪明,是她没有底气。

家世带来的财富、学识、人手、地位,是很沉重,就好比王弘毅现在和普通王家族人一样的区别。

如果王弘毅就这样不管的话,宋心悠迟早就把这家一口吞下,让赵婉窒息。

给她二个庄子,就是让她有着喘气和成长的根基。

不管怎么样,赵婉总不能辜负了她,总要默默为她绸缪,留出一片净土来。

家是什么,就是一片私密又自我拥有的空间。

无论外面怎么样压抑,家就是一片净土,前世对地球上,连小小一片住宅,都不是自己的,王弘毅实际上充满了压抑和不满。

若没有完全拥有小小家宅地的主权,就算在小小住宅区内,也无法自由呼吸和放松,心就不安宁。

正因为王弘毅就要为赵婉留下一片,能让她自由呼吸的土壤。

哪怕小小一小片。

就在寻思着,一青衣人,已经上来,这人穿着青衣,年纪不大,手足修长而健壮,皮肤自有一种长久风霜的颜色。

只到王弘毅的时候,眼神一缩,鞠身行礼:“姑爷,哦,不,主公。”

这人就是崔成鱼。

“我有些事,给你干。”王弘毅说着:“给我找些专门挖掘矿山的人来。”

崔成鱼没想到这个新主会这样要求,低着头想了一阵,说着:“若是只是百人之内,小人可以弄来。”

“百人足了,不过这事不能泄露,泄露了后果你知道。”王弘毅淡淡的说着。

崔成鱼凛然应着:“是!”

“还有,你是行商人,派人各地,慢慢将地图收集起来。”

“诺!”

等他告退了出去,王弘毅摊开了一张图,古代的地图实在不敢恭维,但是至少几个郡县还是标明了。

蜀中有铁,有金,有银。

在汲水县中,就有沙金,沙金,起源于矿山,金矿石经过风吹雨打,岩石被风化而崩裂,金便脱离矿脉伴随泥沙顺水而下,自然沉淀在石沙中,在河流底层或砂石下面沉积为含金层,从而形成沙金。

沙金淘出很困难,实际上不值。

但是王弘毅知道,长定镇,也就是太素县的隔壁顺义县,汲水上游处,就有一个金脉,这金脉并不大,却是几乎等于露天,开采方面,前世李承业就是得了此矿,才有着谋反甚至统一蜀地的本钱。

这矿并不大,据说开采了七年就开完了,每年五千两黄金。

开始是绝秘,具体情况,还是等开采完了,没有保密的需要,才偶然机会被囚禁的王弘毅知道。

每年五千两黄金,就是五万两白银,可以作许多事了。

至少早期的开支,就弥补上一大块了。

等以后金脉枯竭,那时早已经占领半个或者整个蜀地,自然有许多财政来源。

若夺了此矿,潜龙最后一支命脉就枯萎了。

第四十七章 吐血(上)

太素县

“嘭嘭”数声,呼啸破空而去,巨石落下,使下面闪避不及的敌兵,轰然倒了一片。

“杀”旗号不为所动,后来的牙兵咆哮呼喝着,脸上狰狞如血,驱赶着新拉出来的壮丁,就拿着简单的长枪,驱赶上阵。

贺仲喘息和风箱一样,鼓起身体内最后的力量,斜指迎身飞劈,只听“噗”的一声,狠很的刺入对方的体内,撕裂喷涌的鲜血,喷着城墙。

身边的士兵,拼挡挑格着,涌过来的敌兵,被枪穿,沉重的落在地上。

横错交抵的敌尸在城下,已经堆成个小坡,鲜血不断从尸缝中流了下来,县城内嘶叫哭喊,几乎每一刻,都岌岌可危。

突然县城上一处一阵大乱,一批武士突入,拼杀起来,血光喷涌,跌撞翻滚,如刀锋一样,就想撕开县城的防护。

为首者甚至不用兵器,直接操着一杆大旗,数十斤的大旗横扫,己方就是翻扫一片,后面的敌兵蜂拥而上,进行赶杀着。

“不好!”贺仲见此,知道不行,再这样下去,城就要破了,强撑着想过去,却没有丝毫力量,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号令:“射!”

只听“噗噗”之声连绵不绝,为首的人怒吼着,身上连中十数箭,怔了怔,轰的扑到在地上。

这人一死,敌兵终于士气低落,潮水一样涌了下去。

在余烬袅袅的烟火中,夕阳而照。

夕阳如雪,贺仲也觉得自己视野里,到处是血水染的一片。

在远处,敌军本阵终于后退,撤到了营寨中。

一周了,这些天,长定镇可说是极尽所能手段百出,最狠毒的方法,就是不计声誉,将附近太素县的百姓抓起来,驱赶着上万百姓攻城。

这手段一出现,连贺仲也觉得柳朝义疯了。

这上万百姓只发了竹枪,就这样冲了上来,又有敌方类似于黑衣卫的亲直营,也派了出来,混在其中。

大战厮杀了六天六夜,上万百姓已经全部死光,敌军也爆发出多次疯狂的进攻,但是还是仗着城墙几番抵御了下来。

听到下面鼓号,却是后面太素县的百姓,一个个上前,上前来收拾局面,将尸体一个个拉下去,将敌人伤兵补上一刀。

只听几声甲叶的声音,贺仲转身一看,是何胜和柴嘉二人过来了。

“主公如果再不派援军,只怕我们就撑不住了。”何胜说着,他心直口快:“我们营里五百儿郎,现在就只剩一半了。”

“一半中都是身负多伤,真正可战的只有一百多了。”贺仲也说着:“是不是我们先撤回去?”

“现在撤,只怕死路一条。”柴嘉在三人中,读的书最多,也最明白局面:“现在连太素县县令李存义都没有退,我们一退,就是兵败如山倒,自然全部在我们身上,主公只怕饶不了我们。”

听了这话,三人都是苦笑,作为王弘毅的部属,三人也隐隐听见些风声和告诫,知道所说不假。

何胜摸着刀,用挤出牙缝的声音说着:“嘿,我看敌军也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嘿嘿,说的是,现在就比谁能更撑下去了。”

观台上,柳朝义默然看着太素县城。

“不肯降吗?”转首,面向一个文吏,问着。

“是!”这文吏低着头说着,连头也不敢抬起。

“嘿嘿,想不到这李家还这样倔强,在这等关头还不肯降,大营休息一日,明日一举将其攻下。”

“遵命!”号角连声,队列收回军营。

此时,县衙内,上着蜡烛,一行人在里面议事。

说是议事,最重要的人也不过是李存义、施维行、李承业、李元显、樊流海五人,周竹尚不在核心人员中。

“现在我们兵还有多少?”

“我们掌握的六百兵,已经拼光了一半了,这可都是李家数十年的底子啊。”李元显已经喊了出来:“看起来就知道王家有意消耗我们的实力!”

“不要胡说,你看燕山都一千人都在县里,再加上少镇新派的五百兵,整个燕山都就已经在了,还要怎么样?”李存义冷冷的说着:“外人谁也不会认为这是王家故意消耗我们的实力!”

“大哥,事情难也难在这里,正因为有燕山都,事情就难办了。”李元显嚷嚷的说着:“按照我的说法,不如降了长定镇,哼哼,谅这柳朝义也只得把太素县交给我们。”

听了这话,樊流海的脸上不由抽动了一下肌肉,背弃主君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获得尊重的。

“这不行,二爷,陆忠成和钱信都是燕山都的人,家眷都在后面,如果背叛的话,他们家族就会诛绝。”

“还有贺仲、何胜、柴嘉三人,都是少镇的心腹,一手提拔,也很难劝之一起降了,这三家牵制,还真是难办。”施维行说着。

李承业犹豫了下,终于说着:“要胜,必须出奇谋,我已经派一死士,潜入敌军,行刺柳朝义或者张思素。”

“什么?”众人都看了上去,几疑李承业有些癫狂了。

能刺杀柳朝义当然最好,柳镇立刻崩溃,而刺杀张思素也行,张思素是柳思明一手提拔的爱将,赐了思字,对柳家是忠心耿耿,若不是有他在,柳朝义根本无法重新将群将集中起来。

刺杀了张思素,柳朝义也就立刻完了,可是这军营中,五十人营,个个分列,警备森严,柳思明当年是一代名将,练的兵当然精锐,气度森严,哪有什么刺客可窥探?哪有什么机会混入刺杀大将?

历史上刺杀官员有之,刺杀大将几乎没有听说过,就是这个原因。

李承业见众人眼神,有些无力,说着:“这人是周竹介绍的死士,据说有一些异术,能以慑神之术混入乱兵中,使之不起疑。”

“……”众人更是无语,但是就在这时,远处“轰”的一声。

“怎么回事?”在场的人都震惊,连忙起身,莫非柳朝义真的疯狂了,连夜攻城,当下连忙出了衙门,直上城墙高处。

只见柳营突然之间炸营,火把乱点,喧闹声冲上云天,”李承业心中惊喜,对周竹又器重了一分,果然有这等刺将之士!

见此情况,樊流海先就是一拍手:“敌营乱了,若是此时有五百兵,就可破之,就可破之!”

后面的人人无语,如果有,当然是行,可是经过连日大战,将士折损过半,又疲惫不堪,哪能进行什么袭击。

李存义不由大喜,说着:“就算无兵袭击,若能刺伤一二,明日柳镇也必退兵也!”

话未完毕,突然之间,远处号角传出,使在场的人,不由面面相觑。

夜色很暗,对古人来说,很难看见下面的虚实,但是在柳营处有火光,还可以勉强看出,只见樊流海脸色凝重,观看了,说着:“是骑兵!”

众人连忙观看,仔细辨认,果然,远处柳营处,是有骑兵冲锋,数百骑兵冲入营中,刀光和火光连成一片,如奔流的铁流一样,横冲直撞。

眼见大营混乱,就在这时,又有号角声,只见后面旗帜林立,有上千兵沿着骑兵开辟的道路,杀了进去。

这时,就见一身插小旗的骑兵已经到了城下,高喊:“指挥使已经夜袭柳营,破入军营,汝等可带兵前去……”

这时,远远望去,柳营已经混乱不堪,整个营地中,乱兵无意识的乱喊着,逃串着。

李存义一瞬间,就觉得胸中一阵恶闷,手中捏的死紧。

就差这一线,只要明天柳镇退兵,自己就可打出大胜的旗号,以二千兵对抗一万五千人并且坚持,足以搏得声望。

以后彼此消长,就可徐徐图之,站稳阵脚。

可是现在王弘毅这一进攻,好个以精击疲,竟选在了攻城七日,已经疲倦不堪的时候进攻,甚至己方还刺杀了敌将,必可大胜,这样摘了果子,自己方面的牺牲,就等于全部白费了,真是几乎咬断了牙齿。

看这样子,王弘毅必守在外面,一周来,见死不救,甚至坐看守军拼杀,几乎进入覆亡的地步,直到最有利的时机,才发动,现在一攻而下,柳镇必一败涂地,再无法翻身,而且这种大败,只怕柳镇再也无法翻身。

一时间,痛苦的滋味充满着心头,烦闷的他直想吐血。

李存义是老手,想到更远的是,这局势一破,就算柳朝义能回去,可是大军尽失,还有些残兵又有什么用?

只怕王镇吞并柳镇的时日,就在今日,而偏偏却是己方还加了一把力!

这以后,李家又何去何从?

城下远处,滚滚杀声汹涌,营地甚至变成了一片火海,却是柳镇大势已去。

只听“哇”的一声,李承业身体摇摆,竟然一口鲜血吐出,却是连着七日大战,几乎不眠不休,身体本是疲倦之极,再加上年少气盛,见此情况,心中大痛,一口瘀气显的更加刚烈,吐出血来。

“孩儿(主公)!”顿时,城门上一片混乱。

第四十七章 吐血(下)

空中不时呼啸飞过箭,黑衣卫骑兵和铁流一样,不断来回杀过,后面的义从军,“轰”的一声,已经杀入,一股惨烈的杀气,蒸腾上了营地的天空。

就算夜中袭击,柳镇的顽抗还是出现了,一些敌军老兵,展开激烈的营战。

但是这时,发生了一件事,二百骑拥着一人,狼狈出逃了。

“是柳镇的亲直营!”有人高喊着:“少镇,要不要追击?”

这亲直营,和黑衣卫一样,都是嫡系中的嫡系,精锐里的精锐。

王弘毅看下四周,实际上柳营还有三四千人,这时虽然混乱,但是局部还有抵抗,当下摇头,说着:“杀平这营——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顿时,一声声号令发了下去,黑衣卫不断砍杀着还在抵抗的敌兵,并且高喊着。

又有人高喊:“柳朝义逃了,柳朝义逃了!”

双管齐下,终于,抵抗的人越来越少了,杀声渐渐平息。

“收缴兵器,救火,黑衣卫巡查,谁敢逃亡格杀勿论!”眼前当真是血火战场,尸山血海,无数狰狞的死亡面孔,王弘毅却似已经习惯,发出了命令。

又说着:“立刻向大帅通报,就说已经破了柳镇主力,请大帅调全军到此。”

“遵命!”

就在这时,雨点啪啦的落下,王弘毅抬头看天,下雨了,实际上刚才就有些细雨落下,只是很小,现在七越来越大了。

天地良心,王弘毅却是没有想到李承业刺杀大将,只是柳镇虽然驱赶百姓攻城大出预料之外,但是百姓毕竟是百姓,一万人死光也不过是三日,余下三日,都是柳镇在攻打着太素县。

连着四日,五千柳镇已经伤亡一千,疲倦不堪。

王弘毅才作此一击,不想凑巧在刺杀大将之后,并且使某人吐血。

此时,他却不知此心,雨点落在身上,心中大快。

顶上云气翻滚,挟此大胜,从六品的金印,已经满了,正六品只要讨来官职就可。

想到这里,心中大快!

九月十三日,有雨。

这场雨波及范围甚广,在几个藩镇上空同时倾洒,阴蒙之色笼罩整片天空。

小雨,就这般下着,一下就是一天一夜。

雨不大,地上坑洼处,已是积水者多,随意踏过去,便是泥水四溅。

文阳府一镇,便受其影响甚大。

平时繁华街头,这时候,行人稀少,往昔热闹场景,在这雨天几不可见。

青石板路上,只余流水波波,于这金秋,散发着清冷气息。

城门到渡口这段道路上,更是清冷。

雨天出行,除了名人骚客有此雅兴,寻常百姓,甚至那些贵族皆是不愿。

上好的衣服,鞋袜,在雨中弄脏,对穷人来说,是奢侈,对贵族来说,是斯文扫地。

于是,街头,路上,只偶尔几辆马车飞驰而过,行人寥寥无几。

便是巡兵,赶上这几天值勤,亦是满腹牢骚。

文阳府尚且如此,其他处,只怕皆是如此。

此时,距文阳府十里处,一座道观门前,柳树摇曳,雨中风景倒甚是秀美。

雨落柳枝头,跌落于尘埃,荡起雾气一片同时,更是惊起飞鸟几只。

道观内,小路两旁,屋宅之前,仰头便可见一片灰蒙之色。与往常相比,平添几分山水墨色。

玄洞立于道观一屋窗前,望着外面这等雨景,却只眉头皱起来,无心赏之。

这样的炼气士,早修到情绪淡漠,可一旦涉及到道统兴旺,心中波动,却也难免,正所谓关心者不同,自然影响心神之程度有所偏差,非心性有高浅,实是兴趣之物不同。

来回走动几次,重回窗前,声音中,亦带上几分着急:“莫非这次行动失败了?否则,为何这么久,还未归来?”

望着远处,不安情绪,越发于心底上扬起来。所担忧的,正是张铁此行成功与否。

多日前,玄洞便从观主口中,得之了柳镇攻打太素县的消息,于是开始动了心思。

要知,天驱武士,善战,且精通暗杀之道,用于刺杀之事,实是再好用不过。

真人已批示过,李家承业乃此世之潜龙,故用此道来助其起势,倒也可以容忍。

为保师门道统,虽向来厌恶刺杀之道,玄洞思来想去,亦觉得,此时此刻,用此道来助李家一臂之力,是上策。

于是,他当即派出天驱武士张铁,前往太素县对立之敌营,刺杀敌营主将。

此事若成,对李家亦是一大帮助。

想必,因此事,李家被压之势亦会有所缓解,若真能如此,那便好了。

只是将人派出之后,玄洞心中的不安之感,却越发浓了。

在房中测了几次吉凶,相皆不同,这种现象,让他纵在观中,亦有些坐不住。

整个隐山,天驱武士不过七人,他带下山,亦不过张铁一人,若一事未成,便折损人手,只怕回山不好向同门交代。

这般想着,玄洞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过一会,他轻叹一声,决定继续每日一次的占卜之术。猛忽推开窗,一阵清风拂来,带着雨点凉意,倒让他心情略微平静些。

在他所住宅子窗外,便是一棵多年生的柳树,大概是年头过久了,这棵柳树虽大部分枝叶郁郁葱葱,有些枝条,却已然枯萎。

玄洞于窗口站立片刻,目光很快落到其中一根枝条上,随即将手探出去。

手指扯住枝条,不见他如何用力,柳枝便已砰然折断。

再张开手掌时,半截枯枝,已然握在玄洞手心。在窗口处,摆放着一花盆,里面无花,只有少量泥土。

这是玄洞吩咐人取来的,每日占卜,便用此物。

取过窗前这一花盆,将手中所截树枝插入土中。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一道光,便突然出现,笼住这根柳枝,随即,光渐渐消失不见。

枝条却仿佛有了生命般,一点点光晕,在枝条上下流窜。

玄洞将花盆于窗前摆放好,目光锁住那枝条,仔细端详。

许久过去,却见这树枝仍然未动,玄洞心中不安,这方稍有减少。

这是法术一种,与昔日田纪所用方法大致相同,不过,田纪所用之术,只可测个人吉凶。

玄洞所用之术,却应用稍广些,可测所行之事吉与凶。

若树枝未动,则说明出任务之人,尚无危险,只是也预示着,出行之任务并未成功。

见此情况,玄洞紧锁眉头,心中复杂之感,越发浓了。

一方面,自是希望张铁此次出行能一举成功,解决掉太素县隐患,助那潜龙一臂之力。

一方面,玄洞又对这等事感到恐惧。

在隐山之时,还不觉怎样,可这一下山,越是接近文阳府,一种难以描述的天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咚咚咚,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叩门声。

玄洞不再理会这占卜树枝,几步走到门前,先倾听片刻,随即将门猛地扯开。

只见道观中,服侍观主那小童一手举着油纸伞,一手提一食盒,正立于门前。

见玄洞出来,他小心翼翼说着:“仙师,镇上有人送来了果子,皆很新鲜,观主让我给您送来一些。”

“恩,替我向你家观主转达谢意。”玄洞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接过食盒,温言说着

“仙师,观主还让我告诉您,若有其他需要,请尽管吩咐。”

“恩,我已知晓。”玄洞点头说着。

此地老道,和他多年前便已认识,对自己甚是恭敬,这些时日来,照顾周到,倒是让玄洞很是满意。

待小童离开之后,玄洞方提着食盒返回,随后,将门关好。

打开食盒,里面有几样鲜果。

果然很是新鲜,有些果子上面尚有雨滴露水,看起来,娇艳欲滴,令人食指大动。

可将果子放于窗前,玄洞却只望着发呆。

过一会,方执起一只果子。

注视片刻,忽用手猛地一撕,但见破开的皮肉里,竟然有一小虫,正于其中蠕动。

“果然新鲜。”玄洞轻笑一声,将果子放下,早在取过果子之时,他便感应到果子中生命迹象,原来,果有小虫。

只是不知,这蚕食天机之变数,又是何人所为,天机之蛀虫,又是何人?

玄洞有所感慨的抬起头,望向天空,喃喃自语着。

与此同时,一条小道上,一道人影,正于雨中疾行,虽只徒步而行,可此人速度之快,却胜过战马之速。

两条腿,仿佛有着用不完力量,矫健有力,奔跑起来,身体极为协调,充满美感,只是身上染上了多处血迹。

行出一段路,方停下脚步,稍作休整。

却突然听到后面方向喧哗声大起,似是出了大事。

此人面上顿时现出一抹笑来,随即不再耽搁,又起身疾行,步伐之间,虽有些踉跄,却似不知疲倦般,只行不停。

又行出一会,此人突然耳朵一动,随后动作极快躲至旁边一片草丛中。

一队骑兵,随后赶到,由从他来的方向而来,疾驰而过。

待这群骑兵过去,这人方从草丛中跃出,环顾左右无人,窜至旁边一小路上,渐渐远去。

雨势,在此时方小些了。

第四十八章 天意(上)

雨将停时,玄洞忽听外面有人扣打门扉,心道,莫非是张铁回来了?

忙走过去,将门拉开观看,却见外面一片夜色朦胧,并无人影。

正自疑惑,下面一阵动静,顺声音低头望去,这才发现一个男子,正倒在自己门外,面朝下,不知生死,身上满是血迹。

见此,玄洞心里便是一惊。

“张铁?”他走过去,轻唤一声,不见回应,便将对方身体轻翻过来,发现这个面朝下、趴在地上,正是此次他带下山的天驱武士张铁。

小心翼翼将手指探于对方鼻下,发现尚有气息,玄洞这才松一口气。只要人没死,便成。

随即,他将人小心翼翼扶起来,搀扶进自己房间。

又很快返回,将外面地上血迹稍做清除,好在此时雨虽将停,却仍有细雨落下,不多时,地上血迹便已混于雨水之中,被冲刷得甚是干净。

门外如此,想必路上血迹,亦是如此。

空气中那股血腥气息,亦早已散去,只余花香或是泥土芬芳,迎面而来。

至此,玄洞方安心下来。

回转房间,快步行至自己床塌前,仔细检查过张铁身上伤口,才发现虽血迹吓人,却不过是些外伤。

昏倒不过是因其太过疲倦劳累所致,伤的倒不是很重。

他们此次下山,随身携带着上等疗伤药剂,玄洞未惊动道观中人,直接走到一旁,从包裹中取出一玉制小瓶,拔开塞子,已是满屋清香。

内装有上好金疮药,取过小瓶,他便向床塌走去。

走回来时,张铁亦已清醒过来。

头脑一清醒,张铁第一反应便是当即跃起,却察觉到身下有些软,浑身更是疼痛难忍。

顿时跌落回床上,疼的眉尖微皱。

“不要乱动,你受伤了。”玄洞见此,淡淡的说着。

张铁这方发现旁边有人,说话之人,甚是熟悉,睁开眼,见到面前之人,紧绷身体更是缓缓放松下来。

“张铁见过师伯。”随即便欲起身,给玄洞见礼。

天驱武士虽非隐山门派正式弟子,却向来在诸人面前行晚辈礼,亦算是三代弟子。

玄洞制止住他,说:“你身上有伤,就不要拘泥于礼节了,先说说这次任务情况吧。”

张铁点头,躺于床塌之上,语气多少有些虚弱:“师伯,这次任务,张铁无能,只刺杀掉敌营张思素,柳朝义未能近身……”

“你刺杀了敌营大将张思素?”这话让玄洞为之一振。

二人当初设定计划时,张铁曾说,会潜入敌营刺杀柳朝义,玄洞却并未当真,他之计划,其实本就是刺杀掉张思素,这在他看来,便已是胜利。

刺杀了柳朝义,反而不符合战略,这导致潜龙来不及摘桃子,就会给王家夺去。

听到张铁之语,玄洞自是心中激动,面上,却仍要维持长辈风范:“此话当真?”

张铁点头,带着几分颓然说道:“正是,由于连日大战,不少营兵溃散,对方营中戒备不严,又下着雨,我趁机混入,摸到了主营帐,杀死了主营里的张思素,正要再杀几人时,却被对方发现了,我只好逃出来,中途受了点伤,张铁无能,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说到这里,已是一脸羞愧之色。

垂下头,似是等待着玄洞责备,却不想,玄洞只轻拍他肩头,语气里,带着欣慰。

“能做到这点,已是很好了。”玄洞欣慰的说着。

张铁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向玄洞。

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玄洞微笑的说着:“其实,这已是最好结果了,你真当凡世中人,皆是无能之辈吗?若真如此,天下早已统一。正因枭雄辈出,方有这割据之势。你能深入敌营,杀死大将,已很是了得了。”

高兴之余,玄洞又有些叹息。

要知,天驱武士虽非炼气士,却亦受天机谴责,杀一人,天罚是常人两倍多,此次刺杀关系上万人的大将成功,至少减寿数载。

想必这一点,张铁亦是知情,只是天驱武士皆自幼于隐山成长,从生到死,不可离开半步。

一下山,便要杀人,活的精彩与等死之间,只怕他自己也会选择前者。

“师伯,只是这次刺杀,张铁做的不甚干净!”虽师伯很是高兴,张铁心里却不甚满意。

再怎么样天驱武士,在脱掉了这光环,实际上还是一个青年,并且由于长住在山中,比一般青年还单纯。

之前自信满满,在这次刺杀之后,不得不承认,尘世亦有猛将,他之前,有些对自己能力太过高估了。

被此打击,多少受了些影响。

玄洞此时心情甚好,见此温言安慰:“不必如此,世间之人,也多豪杰,并非皆是庸俗之辈,你能成功刺杀对方主将,已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次行事,可助李家,玄洞心中亦是宽慰。

因此,对这次张铁此行,他只给予宽慰之语,并未有任何不满,张铁见此,心下稍宽,安心养伤。

当夜,月色如雪,道观内,茶香弥漫,一只粗石磨成几案,置于院中。此观观主甚至取来蜜饯之类吃食,几小碟,摆在几案上。

坐在他对面的,便是暂住于此观的客人,玄洞。

玄洞面带悠闲之色,看起来,心情甚好。

小童这时候取来一套茶具,置于几案上,随后退下。

“仙师,这套杯,乃是翠竹雕成,甚是古朴,拿来饮茶,倒是别有情趣。”将两只翠竹小杯清洗干净,一只置于玄洞面前,一只置于自己面前。

老道取过茶壶,满上茶,率先饮了一口。

面上顿时现出沉醉之色,笑的说着:“这套茶具,果然适合饮茶。”

见此,玄洞亦取起杯子,抿一小口。

一股天然香气,混合在茶香中,尽入口鼻之间,果然很是绵长。

玄洞品味着:“这水,也似有不同。”

“仙师果是品茶高人,这水,却不是往日所用之水,是离此三十里外的山泉之水,每次去那边采买货物,方运回一点,用来煮茶,最是可口。”

玄洞点头:“别有一番味道。”

此时,明月升的越发高了,因雨初停,天空明朗,月色极美。

二人一起饮茶赏月,倒真是悠闲自得。

此观观主,倒颇为博学,读书不少,赏月闲谈,玄洞倒不嫌无趣。

正谈的兴头上,忽听外面快马疾驰之声,很快经过。

因此地离官道甚近,这声音,在深夜,听的甚是真切。

玄洞微微变色,而观主一愣,只说着:“这等时候,居然有人匆忙赶路,怕是急事吧?”

因这事和他们无关,二人又继续饮茶闲谈。

可没过一会,又一阵马蹄声疾驰而过。

这次似乎依旧十分急促,终是引起观中二人注意。

老道站起身,走到大门处,顺缝隙,向外注目,玄洞亦是跟了过来。

没过一会,只见官道上,又行来两个骑兵,仍是纵马而过。

这次,老道看清了所过之人装束,转过身,对身后玄洞说着:“怕是出什么大事了,看装束,所过之人,是文阳府的传令兵,大概是有军情急报去往府城。”

“军情急报?”不知为何,玄洞忽然想到柳镇之事来:“也是,是太素县与柳镇之战出现变故,倒的确该向节度使汇报。”

随即老道轻笑:“这事情,却与你我无关,继续饮茶吧。”

“恩。”玄洞点头,默不作声回到座位,慢慢品茶。

心思却飞至柳镇。

天刚蒙蒙亮,道观门便从里打开,一人走出来。

此人一身普通人装束,只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富有光彩,却正是玄洞。

他做此装束,正是出来打探消息。

趁着夜色,疾行于路上,天完全亮时,已至文阳府城。

这时候,城中已有摊位出来,在一吃食摊前,他停下脚步。

“老板,来两样小菜,一碗米粥。”玄洞对老板说着。

“客官,稍等,马上就来。”老板笑吟吟说着,只一会,便有两样小菜,和一碗热粥,置于面前。

此时,摊上没什么人,老板便坐在对面歇息。

玄洞喝了口粥,似是随意般问着:“老丈,昨夜似有快马入城,有消息从那战场上传来,您知道吗?”

本是一问,却不料这老板还真知道,笑着:“客官,这事小的还真知道些,刚才有军老爷在这里用饭,说过这事,是少帅大胜柳镇,以一千破五千,打的柳朝义只带了二百骑落荒而逃。”

“这大胜的消息已经传播出去,据说大帅已经发出号令,要今天就出兵,联合进逼长定郡……”

“你说……少帅大胜柳镇?”听到这话,玄洞顿时愣住。

脸上已一片雪白,心中更是狂跳不已。

“是啊,现在军爷说着,实际上几日前,少帅已经秘密出兵太素县,前去援助,然后一举灭之,嘿嘿,你想想,少帅真了不起,屡战屡胜,这次打败了柳镇,我们王镇和柳镇打了十几年,终于有经过了,还是我们王镇胜了。”

“虎父无犬子,大帅英武,少帅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再问了问时间,玄洞更是脸色苍白,这次大胜,还与张铁刺杀之事有关,因张铁之举,给王弘毅更增了成功。

这难道就是天意?

玄洞摇摇欲坠的起身,丢下了一钱银子,茫然漫步而出。

第四十八章 天意(下)

垂正十二年九月十三日,王弘毅以一千三百人大破柳营五千本营,柳朝义狼狈出逃,仅余二百骑,俘虏三千。

垂正十二年九月十五日,大帅王遵之率领一千义从军抵达太素县,大将赫义率领长策都,大将张允信率领沙成都前来,各有一千五百。

太素县里整顿,还有兵五百,汲水县出兵五百,总集兵六千五百,连新降兵三千,总计九千五百,号称二万。

九月十六日,起兵拔营,攻向长定府,顺义县县令董丹不战而降。

九月十八日,吕川县副指挥使顾许(正指挥使已经战死)率三百兵出降,被任命果毅校尉,编入军中。

九月二十日,大军真正万人,云集于长定府下,此时长定府已经是一个孤城。

王遵之治军有道,只见一火一帐,一队一营,整整齐齐,各有界限,并且营寨由壕沟、墙、栅栏还有营门组成,秩序了然。

大营中军,灯火通明,蜡烛点燃着,帐下文武济济一堂。

武将个个身披甲胄,文官都着文官服饰,也是春光满面,就连李存义也是满面笑容,似乎根本没有丝毫介意一样。

众人都交头接耳闲聊,突然帐后卫士拉长了声音:“文阳节度使王遵之到。”

顿时,文武众臣赶紧起身行礼迎接,文官还可,武将甲衣碰撞声不绝入耳,只见王遵之身穿节度使官服,显的深沉威严,而后面正是王弘毅,一身宽袖长袍,头戴银冠,翩然一公子。

可众人哪敢轻视?向大帅行礼后,又向着王弘毅行礼。

见众臣众将向世子行礼后,王遵之才笑的说着:“今日兵临城下,长定府指日可下,饮宴只叙情谊,不分长上!”

众将众臣纷纷称诺,大口大口的吃着酒肉。

王弘毅看着王遵之,突然之间有些奇怪,眼见就要攻下长定镇,自己云气都有快速增长,但是王遵之的云气却基本上没有增长。

转眼看向各将各臣,突然之间,王弘毅看向了角落中的李承业,虽然隔了很远,但是还能看见。

在他的眼中,李承业还是金黄气聚而不散,现幢幡状,丝丝吉气自幢幡垂下,笼罩全身,但是似乎有了些变化。

再仔细一看,突然之间大悟,只见这幢幡金气虽然还很浓郁,却似乎比原本薄了些,心里以为是错觉,仔细再辨。

果然,只见原本厚实的吉气,已经薄了许多,虽然丝丝还在补充,却也是明显看出了削弱了。

一转念中,就知道了原因,心中震动,连忙取酒来喝,掩盖了表情。

“地龙也有消耗和枯竭啊!”在地球上,曾经研究过,有一个风水堪舆的说法,就是“真龙不过百年运”。

意思是,哪怕再强的地龙(真龙),也经不起百年的龙气爆发,因此地龙之气,多半是用来第一桶金,使人迅速上位,得人道气数的补充,而不是全靠地龙,更加不要说,李承业的地龙,还不算是真龙级的大龙脉。

若李承业得王弘毅现在的地位,那只要地位不堕,镇中十数万百姓丝丝之气就在补充着消耗,不必处处消耗地龙之气。

现在相反,李承业还是空架子,到了现在,也获得不了多少人道气数的补充,加上这次激烈的防御战,为了保命不得不大量使用气数,这就是只有消耗没有补充,因此才会有着明显变薄的迹象。

当然,现在地龙还消耗的起,一丝丝在补充,可是,若是次次这样呢?消耗了还能获得补充吗?

王弘毅心中震动,突然之间历史上无数往事浮现出来。

历史上有大气数大命数的人并不少,但是往往日后就黯然退场,或者泯于众人,归根到底,只有一点,那就是——用奇谋,作险事,却没有足够的人道根基补充。

举一例,陈庆之,此人北送元颢,自铚县至洛阳,行程三千里,四十七战克魏三十二城,一往无前,可谓战无不胜,尔朱荣倾北魏之兵都奈何不得,但是度河时,突如其来的山洪无情地冲走了他百战百胜的部队。

以后就相对平庸了,大同元年二月,陈庆之攻东魏,与东魏豫州刺史尧雄交战,因不利而还,再无神迹可言。

死时,更只有五十六岁,总算还得善终。

以少胜多,以奇胜正,大耗气数,若是事后升赏,或者本身是主人,得万民气数补充还可,若是平时清闲,不掌军民,而战时出征为将,无论有多少气运,都会消耗干净,到了大事已成时,一纸就可诛灭九族。

何也,君强臣弱,也是气运消耗干净的缘故。

只用其才其命,只给官爵,不给养气化命的根基,这就是权谋之道的无上真意,所以君者越强,臣者越弱,行此国策,断无以下犯上之理。

就算手下有真龙天子,行此策,也可将其消磨干净,变成池中鲤鱼。

若不是有望气之术,那悟得这种密不可传的真意?

此法驾御群臣,威福不测。

就在寻思中,突然之间,王遵之询问着:“吾儿,现在长定镇已围,有何法给予迅速攻下?”

王弘毅不假思考,笑的说着:“何必攻城,柳朝义狼狈出逃,仅余二百骑,就算发动长定府的民壮,也难以控制局面。”

“孙子兵法有云:夫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俘虏三千,其中多有府城中人,命其号哭在墙下,呼爹唤娘,又射缴文于城内,言降者不杀,献城有功。”

说到这里,一丝笑容,泛上王弘毅的嘴角,他轻轻说着:“然后,三日内,必有人献柳朝义出城,柳镇必灭也!”

众人一齐瞠目结舌。

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

垂正十二年十九日·红泽府

节度使府,朱信进了门,就急速的跑着,经过一处走廊时,头上戴的银冠,被一处伸出的枝叶碰歪了,都来不及扶正一下。

此时,杜恭真正在批阅着文件,听到声音,不由望了上去,心中纳闷。

“大帅,长定文阳二镇发生了大变故!”朱信快步赶到杜恭真面前,连忙禀告的说着。

“发生了何事?”杜恭真皱眉问着,朱信一向有着从容气度,这时怎么这样了?

“大帅,九月十三日,王弘毅以一千三百人大破柳营五千本营,柳朝义狼狈出逃,仅余二百骑,十五日,王遵之出兵,号称二万,顺义县和吕川县,已经不战而降,只怕长定府已经是一个孤城。”

“什么?”听到这句话,杜恭真也保持不住镇定,立了起来。

“这是何等大事,臣如何敢乱言,我已经派人调查,的确是这样!”朱信喘了两口气继续说着:“看这情况,纠缠了十数年的长定文阳二镇,终于要分出胜负了。”

“大帅,长定文阳二镇纠缠,我们才能后方安康,若是出现了强镇,我们就腹背受敌了,不如立刻出兵干涉。”

杜恭真站起身来,在大堂内来回度步,二镇合一,的确就会腹背受敌,这就如一团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心上,脸色阴沉无比。

此时大堂中一时默然,就有一将说着:“大帅,我们被魏存东所逼,抽不出多少兵来,真的要抽,也只有二千,王遵之是坐镇十数年的大将,既然已经大胜,号称二万,那至少有一万,我们二千兵,如何干涉?”

朱信怒而说着:“就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让王遵之轻易打挎了柳镇,打下了,就真的是二万兵了,我们以后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又转身大拜杜恭真:“大帅,我们听闻王遵之身体已经不行,这时只要大帅出兵,二千可号称五千,威逼之,到时候,长定府必坚定了抵抗之心,久攻不下的话,王遵之只能退兵,那时我们或可和长定镇结盟,或可吞并之,但是万万不可轻易让王遵之打下柳镇,一打下,我镇危矣。”

“兵必用险用奇,还请大帅决断。”

杜恭真紧锁眉宇,度了几步,说着:“朱信说的没有错,这时断不能给王遵之轻易打下柳镇,传我命令,立刻召集兵马和粮草预备,明日上午就出兵。”

古代召集兵马,本身是一件大事,加上粮草兵马,能够明天上午就出兵,这已经是非常了得的精锐。

“遵命!”在堂上的众人,立刻应诺,甲衣之声连绵不绝。

杜恭真本是雷厉风行的人,次日,就出兵二千,步一千八,骑三百,从红泽府出发,当天到达了六子县,晚上稍事休整,第二天,又不断赶着,达到了长寿县,这已经是红泽郡和长定郡的边界了。

是夜,县城中,临时没有这样多营内,就在县城中扎营,夜空下,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

此时,一个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我有紧急情报,要见大帅!”

几乎同时,县城的衙门安静无声,一将踏着甬道缓缓而行,眼睛机警巡视四周。

乍看似乎空无一人的县衙,只见树阴花丛中,藏着装束严整,小心警戒的近侍,见他走来,对他行注目礼。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马的长嘶声。

在更近的里面,杜恭真坐在窗前的桌旁,静默着思考着,就在这时,一声报告打破了宁静:“大帅,有紧急军情!”

杜恭真一惊,说着:“传!”

一个骑兵进来,跪在地上行礼:“大帅,紧急军情,长定府陷落了。”

“什么?长定府这样简单就陷落了?”杜恭真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动作过猛,竟然把桌子上的文件和墨水打翻在地。

“是,三千俘虏对着哭墙,哭声震动全府,人心浮动,虽斩杀也无济于事,到了夜里,就有城中豪族开门献城,长定府亡了。”

“柳镇亡了?”杜恭真喃喃的说着,一片茫然,最后一屁股落在墩子上,似乎一瞬间,就老了十岁。

第四十九章 病变(上)

距离占领长定镇,已过去数日,在这段时日内,纷乱局面,渐渐平复。

长定郡大部分百姓,在旧主败北后,皆有过逃离此地打算。

兵乱极为可怕,胜者之兵,常常在攻陷之地肆意妄为,却少有主将会去约束。此时风气皆是如此,各地藩镇主将皆以此养兵,从而激发士卒战意,获取更大胜利。

占领长定镇后,王弘毅却立刻下达命令,禁止士卒扰民,违者杀无赦,这道命令,就如同一颗石子,砰的落于湖面,荡起巨大余波。

有将领提出异议,说此命令,将导致军心涣散,一提出,便被王弘毅严厉训斥。

王弘毅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如水,军如舟。

这话一出,在军中将领中,顿时传开。

不屑者有之,惊讶者有之。

又有少许军卒藐视法令,暗地仍做些**掳掠之事,很快便被巡查队逮捕,随即,当众格杀。

他们血淋淋的头颅高悬于杆上,以供往来百姓观看。

此举可谓大得人心。

自此,此地百姓方信,入主长定镇之人,果真奉行仁义政策,一时之间民心稍定。

不少之前逃走地主、富户,在静观事态后,亦相继归来。

毕竟,凡有一线生机,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对王弘毅战后约束士兵、同时实行安抚政策等行为,王遵之一直在后观望,见其效果,亦表赞同。

对这儿子,王遵之早已换了心态,从一开始只为后继无人,而变成后来真心欣赏。正如他之前所言,夭折三子,换一麒麟儿,老天还算待他不薄,待王家亦不薄。

于是,在文阳府军二位最高权利者一致赞同下,长定镇继续推行安抚政策。

长定镇局势,很快便恢复如常。

除街上偶尔可见一些残破景象,还尚未完全修复完毕外,日渐热闹的大街,已然孕育着新之生机。

九月二十八日

王遵之心中欢喜,又一次用车巡查着长定府。

和柳镇打了十几年,终于以胜利者的身份扫看四周了,心里回想着,是不是回去祭祀下老帅。

又吩咐设宴。

对于大帅设宴,当然就是能来的,都来了,不过要设宴也要一段时间,王遵之就看看,只见宴会上,已经有人在准备,而不少熟悉的面孔,在聊天着,心里更是欢喜。

等开了宴,王遵之站起身来,到各桌上劝酒。

大帅设宴款待群臣群将,已经是不错,又亲自下来敬酒,更是恩典,大家都立刻杯杯见底。

王遵之虽然每次只喝一点,可一圈过去,也是摇摆着,觉得头有些晕,于是就到了后面稍事休息。

后殿中,有许多战利品,不少是盔甲,王遵之慢慢地看着,仔细把玩着,就想起了当年的岁月。

就在这时,王弘毅回来了。

“怎么,事情办完了?”王遵之说着。

“是,已经赐死了。”王弘毅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着,说的人是柳朝义。

杀了柳朝义,王弘毅云气沸腾,足可担任正六品官职了,可心里却很不舒服,战场上杀人和赐死没有反抗力量的人,完全是二回事。

“哎,柳思明在九泉下,也知道这是必须的,这长定镇十几年,有不少旧部,不赐死,以后不好办啊!”王遵之慢慢的说着:“对了,你对长定府,怎么看?”

“父帅,我觉得由叔父大人担任知府,非常恰当。”王弘毅说的是王彦。

“那开明县呢?”

“开明县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只要亲近我们,可以用的,都可以任命,这当然由父帅来决定。”

王遵之笑了笑,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句话没来及说出,就觉得眼前猛的一黑,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慌得王弘毅连忙把王遵之抱住,抬到床上,又对着房间内伺候的人说着:“不要乱,也不许声张,快,传医官!”

片刻,就有医官匆忙的进来,进行着治疗。

这医官就是赵医官,和大帅相交三十年,这时脸色凝重。

不过没有多少时间,王遵之就醒过来了,已经挣扎不起了,他躺在炕上,用力地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赵先生,你快过来,其它人除了吾儿,全部出去!”

“大帅,我在这里。”赵医官连忙上去,让其它人都退了出去。

“我这次病,我心里知道,这次不对了,我想问问你……到底我还有多少日子,你说实话,这样我才可以安排后事。”

“你就少说宽慰话,如果记得我们三十年交情,就直说吧!”

赵医官哽咽着说:“大帅如果仔细调养,还有这个数。”

说着,举了一根手指。

王遵之眼中一亮,露出一丝喜色:“还有一年?”

赵医官摇摇头。

“那就是还有一个月了。”见医官点头,王遵之无力地闭上了眼,说着:“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着他也退了出去,王遵之唤过儿子,紧握着手:“本想再扶你一把,不想没机会了,快,我们回去,应该发的任命,就赶快发下去——我的病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要传位于你!”

王弘毅哽咽起来,连忙应着:“是!”

不过,事情没有想象的那样恶化,在服了药后,王遵之精神大为好转,在第二日勉强接见群臣群将,将任命发了下来。

首先就是任命王彦为长定府的知府。

其次就是李显调任顺义县县令。

原本顺义县县令董丹降为八品县丞,调去开明县。

李承业守城有功,升为果毅副尉,代理卫将,实掌一卫。

三十日,车架就向文阳镇而去,外人只见得大帅脸色有些苍白,却不知情况恶化,可就算这样,还有暗流涌动。

王李两家,在这次战役中,各得利益,表面看来,节度使对臣子如此宽厚,李家理应感恩。

终究到底,在这次战役中,还是王弘毅获利最大。

不仅获得人望,更逐渐减弱李家势力,扩充自身实力,达到步步蚕食目的。

这让李家极为郁闷,却也只能暗暗咽下这个哑巴亏。

“父亲,您找我?”这一日,李承业才换了衣服,便有仆人寻他,告之是李家家主欲见他,于是,他来到父亲书房,态度恭谨的先朝父亲李存义行一礼,方询问着。

见爱子已至,李存义放下手中书卷,示意李承业坐下,见李承业照做之后,他这才开口说:“承业,你我父子已几日未曾好生聊一聊了,这次寻你过来,是有一事,想要问你。”

李承业恭敬说着:“父亲请讲。”

李存义目光落在爱子身上,似是想起另一人,目光变的幽深许多。

“你对这次战役,有何想法?”李承业微微一愣,对上父亲目光,思索片刻后,说:“回父亲,儿子以为,这次战役,李家得一,而王家得十。”

“哦?说说看。”李存义面上表情不变,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父亲。”李承业朝父亲点头,继续说道:“我得了果毅副尉,代理卫将,实掌一卫,实力不减反增,但死了不少老部下,这非得花上一二年补充不可。不过总算能堂堂正正有了五百人,可上得一。”

“相比下,较之王弘毅所得,甚是可怜。王弘毅此人,如今看来,绝非普通人可比,着实有些心机,借着此事,不仅对外彰显其仁义宽厚之名,对我李家,更是名为安抚,实为削权,虽我李家兵力有所增长,对领内控制却逐步减少,而王弘毅更逐渐加深对整郡控制力,实在该令人警醒。”

李存义点点头,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外面:“承业,你所言不错,此子,果然甚难对付。”

李存义回转头,目光再次锁在爱子身上,叹息着:“一直以来,我只道,只有我李家方有麒麟儿,如今想来,却是看轻天下英雄了。这天下能人几何?岂是你我一时能看透的?这王弘毅不过王家一破落族内出身,登上这少主之位,本以为他只凭运气,如今看来,却真是有些本事。”

听到父亲夸赞王弘毅,不知为何,李承业脑海中,顿时闪过那人身影。

他对王弘毅并无好感,在王弘毅出现前,李承业一直都被文阳府各势力看好,风光一时无二。

李承业自身也的确有才能,有气质,有相貌,有家世,处处皆比同辈人强。

可自从王弘毅出现后,不仅在极短时间内,拥有了与他相等之人望,更是成为文阳府一府之地未来继承者,这一切,都让李承业本能的感到不舒服,他自以不比王弘毅能力差,只是并非王氏族人,便要臣服于此人之下?

李承业在外人面前,却每每示以谦虚言行。

当初,那老道可曾说过,娶幼凤者,便得潜龙之势,自己若为潜龙,来日必能得势冲天,总有居于人上之时。

眼下屈于人下,只当是权益之计。

此时连父亲都夸赞此人,却让李承业情绪顿时起伏起来,父亲如此说,莫非是以为,自己真不如那王弘毅吗?

李承业略沉下眸色,方说:“父亲所言甚是,此子的确不可小视,但李家也未尝没有翻身机会。要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虽在开明县根基被毁,同时李家势力,也彻底抽离文阳府,到了他处,这样未尝没有发展之机。”

李存义看儿子一眼:“承业,如今,王遵之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前几日已是面色苍白,只怕便是这一两年的事。若他走的快些,说不定还有机会,你作为李家的继承人,一定要在这关键时刻,谨言慎行,不能让王遵之抓住把柄。”

“儿子明白。”李承业忙站起身,垂首肃然说着。

第四十九章 病变(下)

垂正十二年,九月三十一日,夜

城里已经安静,重要的街道口有着巡兵,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家户里灯光昏暗,多上着油灯,却是女人在纺织。

街道和胡同里,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

文阳府节度使王遵之,正于书房内,思索着事情。

在他面前,放着一物,被收于一锦盒中,他在考虑,是否送出去。

许久,王遵之终是下定决心,唤进一个近侍,令其取起桌上这锦盒,说着:“此乃我递交朝廷的奏表,你速速派人送给胡策,不可有误。”

“诺。”虽好奇奏表中所写内容,这人却是极知分寸的,垂首只恭声应了。

退下去之后,便寻来一队五十人,将此物交给队正,命他们立刻出发,送到大夫胡策手中,由他将奏表呈送朝廷。

胡策实际上是朝廷在节度使的官员,原本是监督,现在已经有名无实了,虽然挂着监军的官位。

虽然有名无实,但是和朝廷来往,还是由他来牵头。

垂正十二年,十月二十三日

金陵

大司马魏越车驾浩荡回府,到了门口时,近卫已经一排半跪,迎接着回来。

魏越没有理会这些,下了车,穿过前园,一直走到后面的一处房间,在一个大椅上坐下,喘了口气。

魏越年近五十,中等身材,两鬓和胡须乌黑,紫眸炯炯有光,给人一种威严。

这时,一个中年人听到声音,习惯性把衣袍整了一下,走出值房,他正要小心地向里走去,恰好一个近侍走了出来。他赶快抢前一步,拱一拱手,小声问着:“大将军心情如何?”

近侍没有说话,只是略点了点头,二人交错而过。

这人进了里面,向着魏越跪下去,行了大礼,魏越漫不经心的让他起来,问着:“最近宫廷之中,有什么消息?”

这人恭谨的回答说着:“皇上又大怒了,摔了几个杯子,据说是为了长定镇的事。”

魏越冷笑,接过来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用嘴唇轻轻咂了一下,若有所思端详着这一只杯子,说着:“说来听听。”

长定镇之事,由于走水路方便,因此十三日就传至朝廷,魏越先看了,不置可否,交给了皇帝批阅。

此时的大燕皇帝,其实已是一傀儡般存在,即便是傀儡,亦有少许权利。

皇权在此时,还尚未微弱到可令人彻底无视地步。

魏越不断的吞食着朝廷的权力,欲以自立,但是名义上还是把奏章给皇帝,让他当个掌印官。

也许是心情不好,也许是魏越故意恶心皇帝,这长定镇的消息,使皇帝大怒,回转寝宫,不久之后,寝宫内,便传来砸物之声。

皇帝如此,有内侍上前劝慰:“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呀!”

“你这东西,又能知道些什么?!”又一件器物被砸于地上,皇帝愤怒的说着:“真是好大胆一群人!他们这些人,仗着手里有兵权,皆不把朕放在眼里!朕才是这天下之主!他们居然私下互斗,把朝廷把朕当成什么了?混账!简直是一群混账!”

口中大骂着,手里不断朝地上猛掷物件,幸好多数为金银器,没几件有所损坏。

只这砰砰乓乓声响,服侍的内侍,都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再如何傀儡,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好一会,将心中火折腾够了,皇帝这才累的坐倒在椅上,面色却越渐阴沉起来。

朝廷何等局势,他自是知晓,各藩镇名义上敬朝廷为主,却实际上,各行其政,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这个皇帝,看上去还是天下之主,享有四海,却不过是一个傀儡。

皇帝早过了年幼,自能明白自己如今处境,可到底还是气盛,心里依旧是不甘,他怒吼着:“不批,作这等逆事,还想让朕批准,不批!”

这人一一禀告着,偷偷打量着魏越面部表情和他的端详茶杯的细微动作。

魏越站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了片刻,失笑说着:“皇上真是还没有长大啊!”

这人心中思量:“若不是连皇帝的老师都不请,任凭在宫中游戏酒色,哪会如此?皇帝少年时可是聪惠。”

口中却连连应是。

魏越走了几步,在案前坐下,展开了一图,这图是山水画,名家高少成所作,魏越十分称赏,这时又随便看了一下,看见上面有着多处印记,现在又多了一个“承乾大印”的阳文朱印,这就是他的野心了。

有段片刻工夫,失笑后,魏越默不做声。

其实,宫廷的情况,他随时都能够得到报告,有三个眼线,不仅仅是眼前这人,皇帝再没有权利,也有大义名分在内,他就是靠朝廷起家的,岂敢大意。

“宫廷最是要紧,这是皇帝龙驾所在,务必好生防守,不可使小人窥探。”魏越平静的说着。

“请大将军放心,小的会照看好皇上!”

“恩,你可以回去了,至于长定镇的事,谁叫他惹了皇上大怒呢,只有驳回了。”魏越漫不经心的说着。

蜀地已经是鞭长莫及,实际上多少对朝廷没有意义。

虽然批准了,节度使多了一层大义,朝廷也多了一分脸面,但是也仅仅如此。

二个郡的藩镇,还不是特别引他注意,既然这次正巧遇到皇帝大怒,他也无可无不可的驳回了。

“是!”这人又叩了一个头,从地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胡策此时就在客栈。

虽然是朝廷命官,但是此时监军既然无用,这官也就没有意义,堂堂四品监军,回到了金陵,连个官宅也没有,只得委屈住在客栈。

金陵是名城,现在是帝都,水旱码头俱全,倒也繁华,胡策和胡鹤父子并不算阔绰,只是包了一间套房,老板给了二个伙计,搬行李,上了饭,又烧了一大桶的热水,送到了房间内。

胡策这时在屋里歇了一会儿,随意半躺在被子上,取出了一本书,正在看时,突然之间,外面一阵声音,就见得儿子胡鹤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胡策示意坐了,说着:“怎么了?”

“父亲你看,皇帝驳回了大帅的奏章,没有任命少帅继位的明确旨意,甚至还有着呵斥!”

“什么?”胡策这一惊非同小可,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度步而行。

“父亲,怎么办?”胡鹤眼巴巴的问着。

胡策下炕趿了鞋走出房门,也不说话,前店伙计早已看见,忙上前问:“客官,您要什么?”

胡策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繁星,淡然一笑说:“出来透透风!”

说着,带着儿子,度着步,转脚便出二门。

这旅店房舍一小间挨着一小间,有二十间左右,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房间了,这时有几间房里的客人在聚赌,呼吆喝六,有几个在房里独酌独饮,敞着门。

在外面,街道上繁荣,人来人往,呆着看了半响,胡策叹息的说着:“梁园虽好,终非久居之所啊!”

胡鹤口上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言声,等了片刻,胡策说着:“向朝廷辞了官了吧!”

“什么?”胡鹤这一惊,非同小可。

“我们胡家在蜀地也呆了三十年了,这监军的官也没啥意思,既不受朝廷信任,也不受大帅信任,这就是首鼠两端。”

“这次没有取得朝廷的旨意,只怕以后也未必要我们这个来回跑腿的官了,说起来,如果我们现在回来,还真能当个官?”

“三十年了,这故土就真的是故土了,什么人情家族都没了。”

“现在还不如把朝廷的官辞了,以后就专心当大帅和少帅的官吧,说不定还时来运转,能有着前途。”

听了这话,胡鹤不由咽了咽口水,问着:“那下一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如果是大帅忍了,还有个法子,那就是大帅有着开府授节,可以任命以下官员,最多是正五品,大可封少帅知府衔,或者其它五品官衔。这空名告身和敕牒都是原本有着,并无困难。”

“五品官衔,这样的话,在官身上,只怕难以控制二郡。”胡鹤喃喃的说着:“父亲,还有呢?”

“还有就是大帅根本不应命,也不要朝廷批准了,直接自封,这事也多的是,成都哪位,不就是自封起家的吗?”胡策冷笑的说着。

“父亲,那你说,大帅会选择那个?”

“若是以前,说不定委屈求全,现在得了二镇,外无大敌,也没有说能利用这个讨伐,哼哼,只怕是自封的多,所以我才说,这朝廷的官,不能当了——如果自封的话,我们以什么名义留在镇内?”

“可是朝廷……”胡鹤始终还有些介意。

“朝廷更不能指望了,这藩镇的事,能上表,朝廷就要批准,还留下些脸面和大义,现在不批准就是逼着反……皇帝不知道,难道魏大司马,魏大将军都不知道?”

“若魏越还需要朝廷这面子,怎么不维护?看这样子,魏越已经下了决心篡位,所以才不爱惜朝廷脸面了。”

“这样的朝廷,我们回来,又有什么用?”胡策说到这里,虽然口气激越,眼睛却忍耐不住红了。

朝廷衰微,竟然如此!

第五十章 造鼎(上)

按王遵之所想,朝廷已形同虚设,王遵之这般呈表上去,定会得到准许。

这呈表于朝廷,亦不过是对朝廷一点尊重罢了。

事情却显然并不顺利。

半月后,胡策带着一份旨意,返回帅府。

带回来的,亦有朝廷的斥责。

“这……这简直是……”打开旨意,只匆匆看上一遍,王遵之就面色铁青的将旨意掷于地上。

这时候,新任秘书郎虞昭闻声步入房间,目视大帅,似是询问何事。

“虞昭,你也看看,看看这上面都说了些什么!”王遵之一指地上,怒色满面的说着。

“诺。”虞昭忙走过去,将旨意捡起,只低头一看,面上也现出愕然来。

“大帅……朝廷竟将您的呈表给驳回了?”

“不仅如此,还对文阳府前段时日战事,进行了斥责!”王遵之心情激愤,连忙控制了情绪。

也许是用药的缘故,王遵之的寿命并没有只有一月,还是有所好转,但是传位之心,就已经很迫切了。

也难怪王遵之如此生气,这朝廷早已被各藩镇和节将架空,各藩镇做事传位,其实早就自主了。

王遵之属意谁继位,这本已是家事,呈报给朝廷,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谁料,向来从善如流的朝廷,这次竟难得硬气,反驳还是王遵之目前最在乎之事。

这如何不让他怒火中烧?

这时,胡策磕头谢罪,说着:“臣有罪!”

看了胡策一眼,王遵之疲倦的说着:“起来吧,我已经听说你辞退了朝廷官职,这样吧,你且下去,先当个县令吧!”

胡策心中暗喜,磕头谢了,退了下去。

“大帅,朝廷驳回了您的请求,接下来……已准备好的传位典礼,是否照旧筹备?”虞昭小心翼翼问着。

王遵之单手按在案上,沉吟只片刻,便阴冷笑的说着:“既然朝廷不要面子,这面子也不必给这朝廷留了,传位典礼不仅继续筹备,而且要大办!”

王遵之冷冷说着,说完,又说着:“魏存东现在是何名号?”

虞昭皱着眉,想了想,说着:“魏存东现在自封镇北将军。”

“魏存东自封镇北将军,我就自号定远将军,我要下令,从今日起,本镇名号,就是定远将军!”

“定远将军?”虞昭有些错愕看向王遵之,迟疑说着:“这……”

王遵之根本未去看虞昭表情,他脸色铁青:“老夫自封名号为定远将军,召集群将群臣,我当一一重新授得官印和旗号,这事速速给我传下去。”

“你这数日,要加点加工,将所需告身和官印,都雕刻出来,以及定远将军之印,在几日后的传位典礼上,老夫要将这定远将军之位,传于毅儿……还有,唤毅儿前来。”

“……诺。”见事已至此,虞昭亦不好再劝,只得领令下去。

片刻之后,王弘毅就赶来了。

“咳咳……你来了。”王遵之面色很不好,身体靠于窗前,只勉强支撑着,目光却依然望着外面。

天空中偶有飞鸟掠过,发出尖锐声音,王遵之侧脸上,亦随之现出兴味之色。知道王弘毅已到门外,于是,他并未转头,只望着外面,轻声说着。

才说一句,便已是不止的轻咳起来,这便是王弘毅进来时,所见画面。

王弘毅站在那里,目光落到王遵之头顶处。

王遵之顶上,黄气沸腾,不但没有随着身体衰退,竟越发强盛,隐隐还有着几丝青色,可是老人最忌旺运,这气运鼎盛,不但不是福,反而是催死之兆。

想到这里,心中就不由深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之前拖了些时日,现在只怕再也难拖下去了。

王弘毅垂下眼眸,暗自叹息着。

王弘毅虽已经一世,却并非无心之人。

王遵之对他虽无生养之恩,却有提携之义,且平时对他向来甚好,真如父亲一般。

眼见其一日不如一日,身体渐渐虚弱下去,王弘毅心里自是不甚好受。

不过,能比前世多拖上这几个月,已是万幸。

王弘毅遂敛起伤感,步入房间,低声说着:“父帅,我来了,您身体……无碍吧?”

“呵呵,已是老毛病了,不说它了,你且坐下,我有一事,欲与你说。”王遵之对自己身体并不在意,微微笑着,有几分意兴阑珊味道,一指旁边,说着。

王弘毅走过去,却未坐下,而是走到王遵之身后,为其轻轻捶起肩膀来,动作力度恰到好处。

王遵之本一直咳喘不停,这时候,倒真有些见缓了。

王遵之之前连丧三子,只余这一私生子,自是比他人更加看重子嗣传承,现在被儿子孝敬,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些小事,连他之前那嫡长子亦未曾做过,现在有子如此,他也该满足了。

对于之前所做决定,王遵之此时已是再无悔意。

不过只一会,他便让王弘毅停下来,好令其专心听自己说话。

王弘毅应声,这时候方坐下。

只听王遵之说着:“毅儿,我的身体,现在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王弘毅嘴一张,欲说什么,却被王遵之立刻制止住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这孩子不用宽慰于我,我的身体,我自己自是清楚的很。想必,是支撑不了许久了,只现在,有一事,老夫若不早些定下,心中着实不安啊!”王遵之微笑说着,说话间,亦是咳了数下。

将掩口巾帕握于手中,王遵之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嫣红之色,虽片刻后渐消,仍让王弘毅看的暗暗心惊。

“正如你所见,我只怕是快不成了,这镇中不可一日无主,若是我哪日突然去了,只怕给你留下许多麻烦。”

这等话说来实在不祥,王弘毅忙站起身,严肃的说着:“父帅,这等话您以后再不可说。您只需好生调养身体,过不了多久,定能痊愈,切不能先从自己这里先失了信心。”

看的出,王弘毅这番话,实是出自真心。

王遵之很是欣慰,却只摇头笑的说:“刚才我已说了,你不必宽慰于我,这事情,我心中自是有数,多日前,我已将传位于你之事,写成奏表,呈交于朝廷,本想朝廷旨意一到,我就名正言顺的传位给你。”

“不想朝廷如此乖戾,竟然驳回了老夫的奏章!”说到这里,王遵之又怒色满面的说着,指了指:“你去看看!”

这案上就是有道旨意,王弘毅打开旨意,凝神看上,剑眉紧锁。

“若是只有一镇,老夫会忍了,免得你名义不足,被人讨伐,现在拥有二郡,这魏存东能自号镇北将军,老夫不能?”

“为了避免魏存东虎视,老夫本想自封镇南将军,想了想,还是自号定远将军,这名义足够号令数郡,又不至于太离谱。”

“我镇坐拥二郡,杜恭真安敢讨我?吾儿,你可敢接下此位,为老夫分忧?”听着王遵之冷笑的说出这一番话,王弘毅心里顿时砰砰直跳,权衡着利弊。

若不应此号,自己以后名分上就很难压制众臣众将,如是应了此号,镇外方镇,一些有野心的内臣,就可以此讨伐和叛乱。

再凝视王遵之,感受着他虚弱的身体,和蜡烛一样的生命,以及浓郁的气运,心中闪过了一个词:倒行逆施!

不过,这事若真能早早定下来,他做许多事情,便不会再束手束脚,方面了许多,这倒的确是件好事。

关键就是能不能撑过以后一年甚至二年,把因此产生的人心浮动镇压下去。

若是镇压下去,就是造鼎,若不能,就是倒行逆施,自取灭亡。

想了想,王弘毅恭谨的拜下:“诺!”

这一声应下,气数瞬间,就削去了三分之一,最可怕的是,原本的金印立刻粉碎,气运没有凭借,虽然还丝丝弥漫,却在王弘毅顶上盘着,有着丝丝流失的迹象。

王遵之听了,仰天大笑,状极欢畅:“好好,果是我的儿子!”

于是王遵之自封定远将军的事,迅速传了开来,继而震惊整个藩镇,众人震惊之余,皆同时陷入沉默。

一时间,竟无人对此公开表示不满。

太素县,县衙

自上次乱后,太素县原本还有三千户,现在只剩一千户了,勉强维持着县级,不过,县衙并没有改变,植满了槐、榆、柳、杨和各色庭院杂树,偶尔风动,还能隐约听见风铃悦耳的撞击声。

此时金乌西坠,晚霞殷红似血,给所有的房舍树木,都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李承业匆忙而走,到了一处,就又见到自己父亲在摸着一颗大树。

到了树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父亲叹息:“大帅老来昏庸,竟然行此倒行逆施之事,嘿嘿,果是三年之运,此言不假,我等以后,就可奉旨讨伐了,不在这王家君臣束缚之内!”

王家既然自号将军,就算不是扯旗造反,也可请旨讨伐,那时起兵的人,自然不受原本君臣名分的局限了。

李承业也应着:“是,这真是天助我也!”

————

本章一出,就是造鼎的关键了,是王弘毅逐鹿天下的真正开端,也是我的关键性转折之一。

话说,写书也如争战,下个月,本书就要上架了,就如一支精兵,布入战场,血战于七月,是故旌旗飘扬,马蹄密集,江山如画。

逐鹿争战,在于名臣良将,运筹幄,百姓齐心,捐献粮草。

本人不才,以此三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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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柯守顿首!

第五十一章 仙方(上)

第五十一章仙方(上)

十月继位后,十一月很快就到

此时王弘毅才惊觉自己年仅十八岁,登上大位后,他并不搞花样,一切按照以前的规矩来,照常见人处置政务。

本来新人接位,处理政事,总有涩呆之处,但是公文奏文上去,一般当天就批阅并且回示,手法就算不是英明,也是熟手,毫无涩呆,让近侍秘书郎虞昭不由大惊,回去后,甚至对儿子虞良博说着:“吾儿,我先前说主公类似荀方和宋文鼎,你当时应了,却还总有不信之处,但是你看现在主公初登位,不但公文熟练,处理井井有条,更是不急不徐,有静气,这镇之于静,就是大器量,你可多亲近才是。”

又说着:“我已经获得表明了主公,主公对你很是看重,可直接授从九品文林郎起仕,你觉得如何?”

虞良博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说着:“可是这定远将军的名号……”

“你是说自封将军,几等于谋逆吗?”虞昭冷冷一笑。

“不错,朝廷虽衰,可是二百多年天下,大义和权威根深蒂固,现在自封名号,只怕有失德之处,与人心上也有妨碍。”

“一朝衰一朝兴,失德和人心上妨碍也是事实,可是你看主公登位,一切按照以前的规矩来,连以前练兵都停了,这是什么?这就是镇之于静。镇之于静,其德而生,痴儿,你还不明白吗?”

虞良博若有所悟,又有些不解,说着:“若是有人想乱呢?”

“那自然是雷霆处之,不过现在长定府有着王彦,又调了兵甲到了吕川县,这内外想搞出花样可不容易。”

“再说,老帅还没有死呢,积威数十年,谁敢轻易动弹?”

“这局若是再过个几年,这新的名器,就稳定了下来。”虞昭说着:“为父说了这样多话,你可出仕?”

“既然父亲大人如此说,那我就出仕了。”虞良博应着,不过,突然之间,他想到了田纪,也想到了师弟萧少德。

老帅杀田纪,师弟萧少德大哭了一场,但是毕竟有着家族,却也不敢反之。

现在老帅自定名号,并且传位王弘毅,在有些人眼中,就几乎是倒行逆施了,这萧少德,会不会忍耐不住?

若是这样,只怕以后师兄弟,还要对阵。

各为其主啊,想到这里,虞良博心中很有些惆怅,长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王弘毅正接见着薛远。

薛远现在是八品县丞,代理汲水县县令,向着自己报告着汲水县的情况。

“主公,现在汲水县已经有了二千一百户,新开垦的土地也种上了小麦,只需明年五月,就是又一次收割,那时汲水县就成粮仓了。”

“辛苦了。”王弘毅说着,王弘毅并没有把原本老帅的书房起用,而是自己弄了一间,这房间布置得十分清雅,墙壁都裱了桑皮纸,小窗上有着非常难得的玻璃,这可是西秦进来的稀罕货物,还是宋家进献。

一张木榻占了三分之一,榻上齐整叠着两床被子,贴墙还放有几排书架。桌案上摆着砚纸笔等物件,也放着文件。

此时,二人在喝茶,薛远禀告,而王弘毅听着,并且注视着薛远。

薛远顶上白气浓郁成一团,也隐隐有金印在其中,只是这金印有些不实,当然,最重要的是,顶上本命,还是白气一根。

这就是黎民之命,命运并非不可改变,读书和才能,人脉和风水都可改变一些,但是一般来说,白气就止于九品,也就是说,到达九品就到顶了。

现在薛远受封,受到眷顾,强行获得了官位,却见丝丝白气不能完全吸取,不少溢了出来散失。

王弘毅暗中就点了点头,知道要想突破原本命格,可不容易,这许多气数就散失浪费了,那些有才能无命格的人,不是不可提拔,但是却会耗费更多的气数。

提拔成县令还罢了,提拔成宰相,这气运就不知道浪费多少,只能是个别人破格了,想全面推广这不拘一格拔人才,就算是国家气运大如山海,也不能这样浪费。

心中想着,又看着自己,只见一根金黄色本命之气挺立,丝丝白气弥漫在顶上,这鼎还是有些若隐若现,不怎么样扎实,而云气也有些散乱,只是经过一段时间,似乎比初登位时,好上一些了。

“薛先生,我有一大事托付于你。”听完了话,王弘毅含着笑,突然之间说着。

“主公,臣由您从布衣简拔而出,有再造之恩,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臣万死不辞。”薛远一听,就连忙撩袍,跪了下来。

“万死不辞倒也不必,不过此方却是我平生最大的秘密,三寸可得天下啊”说着,王弘毅就取出了一张纸,给了薛远。

薛远拿起来一看,却是短短二行字。

“倍石肥——人尿100石、熟石膏10石、水50石,混杂搅匀,封锁10天后施用,能使田地产出倍增也”

“神仙水——鲜牛粪100石,黄豆粉1两,熟石膏粉10石,密封在六月天的温度以下放置3天,对3倍水施用。”

薛远看了,不由目瞪口呆,问着:“这是?”

“此是仙方,用之能使产量倍增,你别不信,回去秘密制出,对着菜田施之,就知道了,可秘密制之,以后春来时就施肥。”

这法子,是王弘毅在以前农村时干活学到的真功夫,前者肥效相当于硫酸铵,后者肥效甚至高于氨水。

“主公,可是现在哪有菜田?”薛远又有些不信。

王弘毅想了想,就说着:“有小屋就可,封闭着,生炉子,有光照,就可种植,我们无需冬日种菜,但是种上几颗对比,还是可以。”

这法子一说,薛远就明白了,他想了想,将这方子收到怀中,说着:“那臣就回去试下,别说能倍增石数,就是能增上三成,这方子也不知道可救济多少百姓,真正是功德无量。”

“若等本镇得了蜀地,甚至半个天下,才可公布之,现在必须秘而秘之,薛先生,若是检查有实效,你说明年,若是汲水县田产一倍有余,天下怎么视之?”

“主公受天眷也”薛远听了这话,毫不迟疑的回答的说着,说完,顿有所悟:“原来主公为的是民心天心……”

“你知道就好,本镇继定远将军的名号,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是靠水磨功夫,只怕要上五六年……哪有这样多时间浪费,若是明年有此祥兆,本镇的名器就立刻成了,无需担心大义和名分了。”

说的这样明白,薛远低头应诺:“是”

说完了这些话,薛远告辞了而去,等了片刻,王弘毅书房中倚窗而坐,信手从架上抽出一本书,刚看了两章,看了看西秦的钟表,刚过十一点,院内鸦雀无声。

出来,就招手叫过一个人,问着:“老夫人已经用过午餐了么?”

这人连忙笑的说着:“没,夫人,以及赵夫人,都在陪老夫人,正准备用餐。”

王弘毅没再说什么,绕过去,果然听见几个女子说笑,夹着老夫人爽朗的笑声。

王弘毅循声看去,果见宋心悠和赵婉,都陪着老夫人在说话,还没有上菜,有几个丫鬟和婆子,这几个丫鬟和婆子一转脸见是王弘毅,立刻行礼。

宋心悠款款站起身来:“哎呀,夫君来了。”

赵婉跟着起身,少少行了一礼。

王弘毅满面笑容,给老夫人微微行礼,又看向二个妻子,心里很是喜欢,却说着:“我只是过来看看,哎,还要去父帅那”

“当然要去,听说老帅的老妻现在越发病重,他又把大位给你,你要经常去陪着吃饭,不然就太冷清了,我们不用你陪……这里热闹着呢”老夫人说着。

如果是一家人,这就很热闹了,可惜就有些这样尴尬的事。

王弘毅应着,起身,从门后绕出。

门外院中,王弘毅看了看天,天气越发阴沉,似乎要下雪雨了。

王弘毅的近卫长就是甘厚,带着一些人巡查,见王弘毅出行就跟着,一边就说着:“今天府门来了客,口气很大,说是要见你,看样子是道士。”

王弘毅皱眉,问着:“道士?”

“是啊,道士,讲得有理,看上去也不错,只是口气大了些。”甘厚说着。

能使甘厚觉得不错,又推荐,王弘毅心中一动。

甘厚这人可不是容易打动的,既然能作到这份上,这人肯定有不凡之处,王弘毅微微沉吟,就问着:“那道士对你讲了什么?”

“他说,将军年少登位,又新得一郡,本应该大展宏图,可是月余来,静静无有声音,必是有忧虑。”

“又说,将军静默,必是知道今势已经危在须臾……”

王弘毅听了,第一反应就是一怒,这个道士上门就为了危言耸听的恐吓,以显其才?

但是转眼一想,又嘿嘿冷笑:“那我是不是该说,先生何以教我——他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不肯说。非要面见将军亲禀。”

听了这话,王弘毅冷笑,这时乌云深沉,寒风已起,巡查士卒的脚步声,远远随风传来,远处就是大帅的亲居了,王弘毅本想拒绝,突然之间心中一动,说着:“这样吧,等我饭后,就见见此人。”

“诺”甘厚应着,就再不语言。

第五十一章 仙方(下)

第五十一章仙方(下)

王弘毅由东廊进入一处偏厅,由于几乎每天都来用饭,因此早就准备了。

里头预备停当,几支蜡烛照得通明雪亮,房间不大,中间放着方桌,才进来,就见到了王遵之怔怔的似在沉思,身边孤零零的,一个月下来,头发已经全白了,胳膊更是瘦的和细枝一样。

见了王弘毅,才露出了笑容:“吾儿,你来了,快快,来人,上菜。”

一听着上菜,就有人送来,几碟小菜摆在角上,豆芽儿,清酱烧豆腐、糖醋排骨,都是入锅即出,鲜香扑鼻而来。

王弘毅也不客气,上去就坐着,拿着馒头和米粥,吃一口嚼一口,连连说好,看着他吃的香,王遵之一时间笑开了颜,这时他的笑容,已经没有以前不容置疑的冷峻和威严,相反,多了许多孩子气的天真率直。

看着他小孩一样的笑容,王弘毅只觉得心里发酸,前世曾经听说过,掌权的人一退下来,无论修养多好都难免病一场,还觉得是有些怪谈,现在看来却是真的——再看上他的顶处,只见云气已经只剩余了一小团,虽然还是金黄色,却丝丝不多。

突然之间,王弘毅莫名的想起了学过的一句话:“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争;及萁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这富贵之气,甚至龙气,岂不都是这样?

“父亲大人,你怎么不吃了?”

“现在岁数大了,年老了,吃不了多少了。”王遵之说着,这时,王弘毅才注意到,他的枯瘦的手上,有着一个红结在把玩着,这红结鲜红,似滴滴红泪串了起来。

王弘毅咬了一口馒头,随口问着:“父亲,你把玩的是什么?”

“没什么,下人送来的红结,这事不必你来管。”王遵之似笑非笑,却不见有任何恐惧,只有感慨。

实际上,这是“冤魂结”,死者心有怨愤,就死前结成这个,一日解不开,一日不能超度,含义是怨魂申仇的意思。

王弘毅哪知这里面的内情,大口大口的吃完了,又说着:“父亲养养身子,明年五月,我陪你去看看治后太平的二郡。”

王遵之听了一笑,说着:“你就别想这样多了,哎,吃饱了,就去理政,这数十万人都指望着你呢”

“儿子明白。”王弘毅说着,说完就告辞了出去。

看着儿子离开,王遵之远远望着,这时下午的阳光,照着园子,原本草树花卉茂密葱笼的花园,在这时只有枯败一片了,除此之外少有人声,片刻,咳嗽了起来,这时咳嗽已经不和以前咳的厉害,却使整个身子都震动着。

片刻,赵医官来了。

“大帅,日子不多了。”赵医官叹了口气,说着。

王遵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听见。

“大帅,您有没有还要吩咐的话?”

王遵之脸上毫无表情,漫不经心的浏览着花园,良久,才说着:“记得二十五年,我还是一将,立了功,就是在这里喝庆功酒。”

“有些事忘记了,有些事总不能忘,当时她长的漂亮,心也不错,和眼前光景真是天壤之别——当然,她以为我也是这样。”

“时过景迁啊,叫她不要挣扎了,也不要这样痛苦,我很快就和她一起去了,嘿,冤魂结吗?”王遵之把玩着这红结,自嘲的失笑,怔怔站住,心思惝恍,脸上似悲似喜,又想到了过去,唯其怨魂威吓却毫不在意。

身为大帅,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骨子里就刚烈如铁。

不过,转眼王遵之就醒过来了,吩咐的说着:“我的身后事,办的怎么样了?”

赵医官说着:“棺材,葬品等等都已经办完了,就剩下墓穴了。”

“墓穴的事,再找找,不过别给人动了手脚。”王遵之不禁一叹,说着。

王弘毅这时,唤了亲兵进来:“你给那道士送了饭没有,没送的送了,送了吃了的话,就唤他到侧殿说话。”

“启禀将军大人,小的这就去看看。”

王弘毅点了点头,自己在一处侧殿等待,稍顷,引了一人上来。

只见这人,年三十左右,一身羽衣星冠,却显神态俊朗,冬日之中,手上还执了一柄折扇。

进了侧殿,不慌不忙长揖一礼:“贫道玄洞,见过将军大人。”

声音清朗,语调从容。

王弘毅目光明亮,看了上去,只见此人身上一层金光,布于全身,却是有些本事和道行的人。

对王弘毅来说,这炼气士,也没有什么神秘,照样是白、红、黄、青、紫,并且炼气士的力量远远不能和高级官员相比,这和世俗是对称的,话说,身负十数万人的人望,岂是没有超凡入圣的炼气士能比喻?

在地球上曾经洞察了然的王弘毅知道,大部分所谓的修炼士,都连红色都跨不上去,反而消磨掉自己的气运,因此表现在外,就是一修法,就导致祸端不断,作事处处不顺,甚至拖累家人。

能和县级干部相比的修炼者,真是千中无一,万中难寻。

唯一的区别就是炼气士的力量是属于自己的,而龙气之道,就如王遵之一样,时来天地都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既然对方有些道行,王弘毅就说着:“这位道长请坐。”

这道士扯了扯长袍下摆,一点儿不逊让,正襟入座,又说着:“将军可知,今势已经危在须臾?”

“道长有何教我?”王弘毅不动声色,淡淡的说着。

玄洞看其神色,不由心中一凛,知道是不太好糊弄的人,想了想,就说着:“将军可知世有三龙?”

“没有听说,汝且说来。”王弘毅微微倾身,说着。

玄洞一听,不禁欣然一笑,思忖一下,就说着:“混沌之处,道生三,先有乾坤后有人,乾龙飞天,坤龙在地,天地之间,皆为两龙所化,而生出万物,世上一切,无论一国一君,一城一土,天下众生,莫不受两龙主宰,包括其吉凶祸福,前途荣辱。”

“恩,将乾坤比喻成龙,也可。”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

“天机莫测,凡人无法寻得天龙,因此所谓寻龙,便即寻出隐伏于大地中的坤龙,又称潜龙。”

王弘毅因此问着:“寻出潜龙,有甚好处?”

玄洞微笑的说着:“世上万物,莫不受乾坤二龙主宰,这坤龙虽然只有二分之一,却也有决定一国国运之兴衰,一人一物之荣辱祸福的大能。”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不错,的确如此”

心中却在想,你继续忽悠,看你目的是什么?

倒不是这理论不对,问题是同一件物品,可以多种描述,用这方法描述,虽然简单些,玄学了些,也不是不可,关键是二点。

第一就是有没有实处,第二就是目的是什么?

剑在手,刺者为谁,任何东西都有利有弊,这点王弘毅还是清楚,只听玄洞又说着:“所谓天父地母,二龙相交,所以诞生出真龙天子,这是第三头龙也天下间,只有一条真龙,是故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说完,就不多说了,王弘毅微微冷笑,却作倾听状,说着:“莫非要成真龙,必先得坤龙?”

玄洞顿时眼睛一亮,说着:“将军果然好悟性……我看将军气运浓郁,却是有些散失,这就是不得坤龙之气,因此气息不附,将军可知道大地生万物,若有这潜龙祖气,人之气运才依附。”

“每朝之兴,都有潜龙当兴,原本为朝廷一将还可,自然有朝廷龙气给予,而今将军自立,龙气已去,又无新龙,其气虽然勃发,却不长久,运去如山倒,岂不是今势已经危在须臾?”

王弘毅大惊状,问着:“这如何是好?”

又顿了顿,说着:“这潜龙龙气,既然如此珍贵,却如何去寻觅?”

玄洞不由一笑,说着:“潜龙龙气,变化莫测,忽隐忽现,忽大忽小,忽尔潜藏深渊,忽尔飞腾九霄,忽尔见首不见尾,忽尔兴云而布雨,若是不知,自然难寻,只是我见将军仁厚爱民,当承气运,愿为将军谋之。”

“我来时,已观这二郡,恰巧隐伏一座大龙,可惜一时间之间找不出龙穴来,若将这龙点出,得获之人,其子孙血脉为王为贵,将指日可待也”

“若是将军,本是承运,才有今日格局,若是能得龙穴,只怕立刻勃发,以后升龙在天,渐得天龙眷顾。”

“将军可知潜龙本是坤龙,所以才要潜龙在渊,若是点出,并且飞上,就会吸引着天龙的注意,这就是天命垂顾。”

“待得天地二龙**,其气集于一身,就是真龙天子。”

王弘毅听了,惊喜状,却又问着:“我年少浅薄,何得道长如此眷顾?”

玄洞一听,不由微笑点头:“这宋家的天下,此时已呈分崩离析之象,藩镇争雄,天下大乱,黎民百姓惨受禁毒,家无完瓦,道有饿浮,妖孽豺狼,磨牙吮血,其惨酷之处难以言说”

说到这里,玄洞深深一揖说着:“天下苦无真主已久矣,我来郡内,见将军神武英明,治政仁爱,活命无数,可所谓君子,我来相助,也是应时运而来,愿为将军附庸。”

听到这里,王弘毅不由仰天大笑,状极欢畅:“好好,道长真是仁心宅厚,此是我的仙方”

第五十二章 金子(上)四更求保底票

王弘毅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他知道玄洞有什么阴谋,只是前世,被蜀王封的几个道士,恰巧就有此人。

当这人仙风道骨,称自己是玄洞时,王弘毅立刻警惕起来。

话说玄洞说了这番话,王弘毅礼敬之,立刻派人在西院弄出一套房子来,但见院里人来人往,清扫着,搬着家具,烧着水,有的还煮着茶,没几分钟,满院的茶香扑鼻,房屋中一尘不染。

“道长请暂住。”王弘毅笑着,一指着二个丫鬟说着:“就由她们来伺候你。”

玄洞顿时言谢,说了几句,王弘毅告辞了出去。

“道长,要用茶吗?”这时丫鬟已经用条盘端着茶盅上来:“这水可是昨天收集的露水。”

玄洞拿过,看茶,碧色琥珀,满室里荡漾着茶香,笑的说着:“水也有讲究吗?”

“回道长,茶水以朝阳初露水为最上,雪水次之,雨水又次之,各泉水也有讲究,不过此地就少了。”丫鬟清脆的说着:“我们哪里省得这些,只是主家的茶师要我们知道,才能煮茶。”

玄洞屏息细品,果然茶香如空谷之兰清冽沁人,不由摇头说着:“世上富贵杀人!”

在隐山,清净是有了,但是哪有这种富贵享受?

喝了茶,玄洞就说着:“我要休息一会。”

“是,道长!”两个丫鬟顿时为他铺了床,脱了袜子,又取过铜脚盆,兑上热水,一边用手试着,一边给玄洞揉搓。

玄洞双脚泡在热水里,由着两只柔嫩的小手揉搓着,感觉真是舒服,然后就说着:“你们退下吧!”

玄洞上了床,闭着眼,呼吸匀称。

见此,两个丫鬟蹑手蹑足十分小心,退出了房间台。

屋里暗,过了会,玄洞眼珠一动,开始寻思着。

其实今天所说的,对他来说,都没有假话,这二郡也的确有条大龙,不过早就被人占了。

李家曾祖李裕,迁移到了蜀地,当时天下还没有大乱,为郡丞之职,为官清正,死后择地入葬。

这无巧不成书,就入葬进了潜龙之穴,却被当时就在附近的师门长辈发觉。

考察后,发觉此山就隐藏着一条大龙,遍体金黄色,又带着青色,最重要的是,中心还弥漫着一股淡紫烟气,十分珍贵。

因此才找到了李家当时的李冀相谈,说李家机缘凑巧,天机暗合,已经入葬龙脉,日后必有大贵。

只是龙脉还需天机驱动,必有三代潜龙。

“老帅时日不长,只要能说动此子,日后入土葬之,就有葬入煞穴,被这煞气一逼,此子必迅速速发,又转眼凋零。”玄洞喃喃又极低微的说着,说了就自觉有失,闭口不言。

原来,有吉就有煞,同一条龙结脉处,就有吉位和煞位。

入土煞位,被煞气一逼,家族和个人的所有气运都会被逼出而爆发,短时间必处处如意,但是这就是回光返照,旺盛不过三月,最多三年,这家族和个人所有气运都会消耗完毕,然后就被煞气所侵。

到时候,阴寒煞气长年累月,无尽侵害,这当事人必暴死无疑,满门诛灭,甚至其它远支王家族人,也会受到千钧重压,就算逃过杀头,这后世子孙血脉,也会贫贱数世,至于富贵更想也休想。

而且死后死者灵魂,更受到折磨,不得超生。

想到这里,玄洞微叹口气,暗想着:“非我欲行这绝户计,可谁叫你有如此才能呢?我这数月观察,的确英武过人,善得人心,若不用此绝户计坏你气运,让受此千钧重压,潜龙又怎么得兴呢?”

“不过王家挡了这龙煞,就等于泄了龙脉中的劫难,潜龙以后更是一帆风顺,战无不胜,等得成王之时,再帮你王家改易一二就是了,不过这挡煞的磨劫,却也无法躲避,这是你的命啊!”

“哎,我如此作为,就是孤注一掷,不仅仅为了师门,更是为了这天下苍生,我所言句句是真,这宋家的天下,此时已呈分崩离析之象,藩镇争雄,天下大乱,黎民百姓惨受禁毒,天下苦无真主已久矣,只是新主不是你而已!”

想到这里,玄洞心中不忍就淡去,心中一片平静,调养呼吸,片刻,真的就渐渐睡着了。

王弘毅送了玄洞,回来的时候,就下雪了。

难得有雪,这雪并不大,雪片开始时很微小,落地就化,渐渐的,地上就多出了一片雪来。

王弘毅进了书房,这时房间内,已经暖烘烘了。

只见里面却有二人在门口等着,一人是虞昭,一人是虞良博。

“主公,吾儿虞良博来了。”虞昭拉着虞良博见礼,王弘毅一见了,就连忙扶着:“虞老先生不必多礼!”

又笑的对虞良博说着:“你涉经史,笃志于学,自昼达夜,略无休倦,我是知道的,能出仕,我很高兴。”

进了屋,王弘毅进了门,就对着虞昭说着:“今天下雪,叫李刚不用过来了,对了,这雪大,又冬日时日短,维持原本的时间是不是太早了点?”

按照古制,或者按照朝廷制度,为了讲究“勤政”,无论中央和地方,都是早上五点左右,最迟不能超过七点,但是为了提前点名,就必须很早就起来,特别是朝廷,必须凌晨三点起床。

这就是卯时点名制(早晨五至七时)。

按照制度,地方官吏一旦迟到,轻者鞭打,重者罢官。

虞昭沉思片刻,说着:“主公此时不宜妄动,卯时点名是正制,但是主公可以用冬雪体恤臣子的理由,使其在卯时三刻点名就是。”

王弘毅点了点头,笑的说着:“不错,这样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

这时间就差不多是六点四十五分了。

又叹的说着:“虞老先生,其实以你才干,当八品秘书郎,是曲才了,只是最近我却有一件不可言的事,要留着老先生这样德高望重的人主持,就留着了。”

这话不可说明,无非老帅的后事,虞昭心里明白,恭肃回答的说:“这是大事,老臣义无返顾,只是这财政上……”

现在帅府里实际上银子不多,因为打胜了,土地虽然占了,但是还没有收上赋税来,消耗和开支却大了。

原本有的战利品和储备银,当然还算绰绰有余,但是如果是大葬,那算上就比较吃紧了。

“这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解决,若是这事完成,虞老先生就是知县知府之才……秘书郎就由虞良博担任了,说起来,还是我师兄呢,对你的才能,我是放心的。”王弘毅这话就等于许诺了,他对前世考验过的虞良博放心。

虞良博却没有这些经过,见主公信任,行礼说着:“自当为主公效力。”

冬日尚短,又是下雪,说着说着,天色已暗,王弘毅便命让这虞昭回家,留下他的儿子住在府里办事。

王弘毅看了一会邸报和文件,便出来独自散步。

没有喊人,别人自然也不敢陪,只见王弘毅背着手在走廊里度步,心中就在思量着,薛远的事,当然是根本,但是这就是远水不解近渴,最近也要寻得现银。

想到现银,就想到了宋家宋心悠来,如果向宋家要钱,这当然宋家会给,但是只怕就看轻了,也欠了笔人情。

那就是看赖同玉的金矿了,算起来也有一个半月,这时应该有笔汇报和收入了,就不知道开出了多少,如是多的话,那就填上这笔窟窿了。

说来说去,还是钱字。

桀骜的牙兵牙将,用钱就可安抚,百姓的事,就是一个利,能减少赋税加大工钱,自然干什么都可以。

心中琢磨的纸甲,花费虽然比不上皮甲,却也是要一大笔开支。

纸甲,以硬布裱骨,再用纸筋搪塞而成,如果还讲究华丽美观,就可涂以金漆和各式花纹,光彩耀目,用以装备军队,显得阵容严整,威武雄壮。

这纸甲防御力并不低,上等纸甲的防御能力不下于铁甲,这种甲的制作,是先将纸捶轮,叠成三寸厚,每方寸钉四个钉子,然后裁制成甲,如经雨水浸湿,铳矢难透。

如果武装全军,这一万兵就可打二万!

还有就是建立十三司的事,所谓的十三司,就是情报结构,就是锦衣卫,大帅原本就有着一些眼线,移交到自己手上后,就起了建十三司的心思。

可是这些,都是要钱。

王弘毅心中思考着,又想到了这十三司的人选,想来想去,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主持,也不觉有着感慨之意,叹着:“看来天下事不论大小,不如意者居多,人才难得啊!”

想起玄洞,又补充了一句:“能用,能放心用的人才,更少!”

数据前世的记忆,这人是个有真实本领的人,的确有些奇异,而且有些的确也出于公心,王弘毅仔细思量,还记得一年冬雪,这个玄洞还请命救助无衣少食的人,有着不错的名声。

想到这样的人也可能是自己的敌人,王弘毅不禁心里一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二章 金子(下)

第五十二章金子(下)

王弘毅惦记的人,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际遇。

话说上个月,一道任命文书,由将军府发出,当日下午,文书内容,便已在文阳府官吏之间传开了。

王弘毅心腹的赖同玉,被委派至顺义县担任县丞。

众所周知,县丞是个清闲的职司,这到底是得宠,亦或是失宠?

临别时,王弘毅再次召见赖同玉,这次召见,谈话内容,却不为外人知了。

随后赖同玉一行人便在王弘毅目送下上了船。

与此同时,顺义县境内,亦是暗流涌动,此县地处于汲水河上游,由于多是山丘,向来以穷闻名,文阳府几县中,唯此县最穷。

不仅因此地比邻他郡,时常受到侵扰,导致民不聊生,人丁稀少,更因此地所处位置,是二郡内最为荒芜,还有些是山民,这些山民可就是真正的山民,甚至可以说是异族了。

良田稀少、荒地甚多,这些暂且不说,连任几届县令又皆是能力平庸、或受排挤方至此地者,在位期间,纵有才华,亦难施展。

于是诸多原因汇聚一起,使得顺义县成了文阳府里最不起眼一小县,就是这一个普通小县,赖同玉此行,其实,便是为此事而来。

蜀地相对温和,十月,田间和山上,到处可见挖掘野菜之孩童。

这些孩童个个穿着短小衣衫,浆洗的已有些发白的衣裳,虽不至于破到无法见人,亦是多见补丁。

这时,大人们多忙于活计,为一家人生计忙碌,而孩童们为能填饱肚皮,亦是不得不出来寻找可食之物。

要知,转眼就是寒冬季节,大雪一封地,满眼望去,一片荒芜,怕是连根野菜也轻易挖不到了。

纵是此时家有余粮的,亦要将粮食留到以后用。

顺义县境内,除少数富户和大族子弟,百姓一日三餐多食些菜粥,这种吃食,省钱又省粮食。亦能解饱,只苦了这些孩童,个个吃的面带菜色,但为填饱肚皮,亦是只能继续挖掘野菜。

靠近汲水河边上,便有这么几个孩童,正在奋力挖着野菜。

午后时分,年岁大些的孩子,大多已回去了,只余下这几个年纪稍小,平时总被那些大孩子欺负,趁着这时候,方能在乡间多挖些野菜。

忙了好一会,眼见篮里野菜渐满,几个孩童这方放松下来,边挖着,边开始扯着闲话来。

“狗子,你爹的伤,好些没有?”用力拔起一株野菜,其中一孩童突然问着。

名叫狗子,是一个年纪大概七八岁男孩,本正是长身体时候,却瘦的很,看上去面色蜡黄。

较之另两个孩童,看起来越发瘦小。一双胳膊,竟似麻杆一般,瘦的吓人。力气却不小,拔起野菜来,根根带土,一双眼睛,亦生的炯炯有神。

听伙伴问起此事,狗子低头犹自掘着野菜,嘴上说:“还是那样,不过,有了些粮食果腹,大概过了年,便能下地了。”

“这便好,否则你家里病的病,小的小,以后日子怕是难过。”

“对了,俺爹娘说了,你家收成时,我家忙完了,便去给你家帮忙,你也莫要过于担心。”

“恩,俺家也是,你安心好了,到时候,俺也去给你家帮忙。”

穷人孩子早当家,听狗子这么一说,另两个孩童顿时替自己伙伴高兴起来。同时,亦转达了各自爹娘的话,将个小胸脯,拍的啪啪响。

闻此话,狗子抬头冲两个伙伴笑笑,再低头时,却有些难过。

狗子他爹如今正卧床在家,三十几岁一条汉子,本是身子骨硬朗的很,在县里石矿做事,平日里虽赚的不错,倒也能养起家来。

可年初石矿那边出了事,一下子死了好几个,他爹也受了伤,被塌下来石头砸到了一条腿。

因无钱就医,伤口渐渐恶化,如今,便只能躺在塌上叹气。

若非今年收成尚好,只怕连病带饿之下,能够挺过今年不能,怕也难说了。

有了这些余粮垫底,再好生休养一番,过了冬日未必不能好起来,可再如何,身体怕是恢复不到之前了。

被人提起这事,愈想愈是气愤,之前尚能说些宽慰话,可挖着挖着野菜,狗子心里那股火,竟蹭的一下冲上来。

终是一个没忍住,嘴上骂着:“只可恨那群官老爷,矿是官家,出了这等事,他们竟只用一袋米打发了。我爹可是在床上躺了足足数月,到如今都未下地呢。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一群混蛋”

对面虽是两幼童,听到这话,却仍是条件反射看看左右,见无人,方松一口气,随即接起话来。

“狗子,你也莫难过,这世道,人穷便是如此……不过,听说之前县太爷,已被人罢了官,如今又换了个新的,不知这次来的,会不会是个好官。”

“好官会到这里来?”狗子哧笑一声,很是不以为然。

之前说话那孩童,却似听到些什么,说:“这也说不准,听说,新的将军大人,是个好官,他派来的或许,也是好官吧?”

狗子听到这里,也有些好奇了,遂问向一旁两伙伴。

“二嘎,那个新将军大人,真是好官?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俺家远房二舅了,他在其他县做事,听到过新的将军大人的事。”名叫二嘎的孩童很是得意的说着。

“我才不信,这天下会有好官,说这个,倒不如多挖些野菜,回头好熬成菜粥喝。”狗子听后,依旧不信,只是反驳着。

二嘎又欲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旁边那孩童拉了下衣袖:“嘘禁声,那边来人了,莫让他们听了去。”

狗子和二嘎朝河面望过去,却见一只小船,正于他们身边岸上停下。

船上有几人,一马,立于船头的是一个男子。

这男子三十左右,衣裳看着普通,一身儒雅气质,却隐隐散出来,纵是一身布衣,亦是难以掩盖着,后面跟着二个随从。

这男子骑着马匹,一路观察周边情况,越看越是脸色阴沉。

此人正是被王弘毅派到此地担任县丞一职的赖同玉。

和外人揣测不同,他来这里任职,可非是走场,而是肩负着一重大使命。

这顺义县位于汲水上游处,虽是一小县,却因藏有一金脉,而在前世王弘毅兵败后,闻名于世。

这金脉并不大,却是几乎等于露天,藏于一座石矿之中,只需再挖掘一些,便可见于天日。

前世,李承业便是得了此矿,方有了谋反甚至统一蜀地之本钱,这事情,直到王弘毅前世败北后,方才知晓,却早已晚了。

现在王弘毅拥有大权,自不会放过此金矿,任命心腹到此为官,所谋便是这金矿。

不过,沿途赖同玉所见,使他触目心惊,这已经不单是土地相对贫乏所能解释的了,不由叹的说着:“可惜吾只为县丞,不为县令,不能干涉这民政,不过开矿之后,若有薄功,必请之任此县县令,三年必治,以绝乡老之菜色”

顺义县,县城。

略显破旧的县衙门前,有几个衙役,正立于阶梯上,向城门张望着。

在他们中间,有一人,显是一个令吏,正在发着脾气,左右人都是口气恭谨的回着话来。

路上行人识得他们,皆绕道而行。

好一会,令吏方收回目光,随后,又叹一口气。

见他心情不好,其他人连忙劝说,怕这位一个不高兴,又将怒气撒到他们身上。

“赵令吏,您也莫起急,这县丞老爷何时来,又未给咱们哥几个说,便是接迟了,他也怪不得咱们。”

“是啊,赵令吏,您这也太过紧张了。”

“你们懂什么?现在县衙里县令没有,主薄跑了,我们就是这里的老人,新老爷若是不高兴,咱们都得卷铺盖滚蛋要想继续混下去,就得讨老爷欢喜”赵令吏斥骂着说。

听赵令吏这一讲,其他人方明白过来,脸上亦带上几分焦急来。

“赵令吏,那咱哥几个现在该如何做?”

“废话还能如何?继续给我等消息,小六子在那边盯着呢,若是来了,会派人告诉咱的。”赵令吏望着城门方向,说着,又等一会,看看天色,连赵令吏亦有些泄气了。

“看这情形,这新老爷怕是今天来不了,这日头都快落西了,若来早该到了。”

“是啊,若真到了,城门那边也该有信传过来,这消息不到,只怕是真不会在今日到了。”

“既是如此,我们进去吧,待明日去城门那边等去。”其他几人早就等的有些脚酸,趁势说着,便欲向里走去。

赵令吏活动下手脚,也欲跟进去。

便在此时,赖同玉叫住他们:“几位,请留步。”

听到竟有人叫住他们,听声音还非熟人,这几人顿时停下来,同时扭回头去。

见叫住他们是一个书生,一身文士打扮,眸子很亮,在其身后,跟着两人,看情形是主仆三人。

虽此时心情有些不悦,此人气度,却令这赵令吏不敢大意。制止住旁边一鲁莽汉子冲势,赵令吏面带笑意,步下一节台阶。

朝对方一拱手,说着:“不知,三位叫住我等,所为何事?”

他虽是个泼皮出身,外貌上亦不讨喜,这接人待物上,却也尚可。

赖同玉只是笑笑,道:“只想问一下,这里可是县衙?”

“这匾上不是写着吗……咦,这匾呢?”本想指着上面那匾说些什么,可赵令吏说话间回首一看,却皱起眉来。

本来挂在这里的匾,竟不见了。

“赵令吏,这匾怕是乘县里没有老爷,给那群刁民给摘下来了吧?”几人亦是刚发现此事,见此皆是有点傻眼。

转眼便想到何人所为了,定是那群刁民

“这群刁民若是让我查出是谁干的,非要抽死他们不可”赵令吏恨恨说着,却发现,他话还未说完,刚才问话那人,竟也步上台阶。

面上却带着淡淡冷笑,越过他,直接迈步步入县衙。

赵令吏就要制止,突然之间,想到一事,就僵在那里,难道这位是……赵令吏最先反应过来。

能以白丁之身,混到这等地位,自是脑袋不慢。

赵令吏连忙跟上去,一进去,赖同玉便亮出身份来,果是新任县丞赖大人。

验过印信和文书,赵令吏面色发白,忙上前见礼。

“小的有眼无珠,竟没认出您来,小的该打”他语气谦卑说着,下手倒还真狠,一巴掌下去,已是见了红印。

赖同玉已在椅上坐了,见他这做派,亦是有些无奈,只问着:“这事无须再提,听说你以前就管着石矿,我只问你,矿工闹事,你究竟如何看?”

“大人,小的认为,这事情却从长计议。”垂首而站,赵令吏面带恭敬,说着。

赖同玉倒是真没看出,眼前这人有这个眼力,欲要立马发作他的心思就有些淡了,只看他一眼,淡淡说着:“哦?说说看。”

赵令吏咽了下口水,心里暗暗叫苦。

这县丞老爷脸上仿佛六月的天,看不出个喜怒来,但这富贵,本就该从险中求,豁出去了。

这样想着,嘴上已经说着:“大人,刁民可恨,必须严惩,可是石矿本就属县里所管,若是处置不当,恐引起民愤,就算平了,矿工少了,也很难干事。”

“你是这么想的?”赖同玉看着跪在面前之人,淡淡说着:“那之前为何不好好安置他们?”

这话语气虽轻,可赵令吏额头却见了汗,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小的有罪,之前心里想安置,却是无能为力,小的只是做事的人,这拿主意的,却非小人啊,还请大人您给小人一个戴罪立功机会,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的一定将这事情处理妥当。”

说完,低头,俯首状,等候上面反应。

一片沉默,赖同玉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赵令吏跪在地上,直到真是哭的心都有了,赖同玉才有了反应。

“既然如此,那这事,便交于你去办……将矿工事处理好,这石矿亦需重开,若是办好了有赏,若是办差了,你这令吏也不用当了。”

赵令吏听了,多少有些迟疑说着:“大人,这安置事宜,只要大人拨下银子,倒还好办,只是……恕小的直言,这石矿已是开采的差不多了,若是再开采……”

“你只管去做,其余事情,无须你来管。”赖同玉淡淡说着。

见此,赵令吏只得领令下去。

见赵令吏走远,赖同玉身边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问着:“大人,先前就查了这县底细,这赵令吏本是泼皮出身,勾结官员谋利,横行乡里,为何您不将他革了?”

赖同玉垂下眸子,淡淡的说着:“你莫看他泼皮出身,论起做事来,却还可用,我初来乍到,贸然换人,只怕会耽搁了主公交代下来的事。况且,看他刚才那般言行,能力不弱,这事情交于他办也好,若办不好,再处置他亦不晚。”

见赖同玉心意已定,两个随从自不好再说什么,应着:“诺”

第五十三章 大丧(上)

第五十三章大丧(上)

赖同玉自然知道主公现下最着急的是开采金矿,之前密谈就说了,各项军费开支,都指望着呢

但是却还是待了三日,等到了一队亲兵过来,这队亲兵是主公在汲水县练出的兵,家世清白,还没有染上了牙兵的习气,最是好用。

这一日赖同玉在县衙内歇着,又在厅看了半日的书,虽然他想看见此县惨样,极想整顿,可是这不在权限内,也只有吐出口气算了。

赖同玉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懂得关节,知道规矩,硬是忍着不说话不插话。

这时,长随就上来禀告:“老爷,军队来了,一队正求见。”

“终于来了吗?让他进来。”赖同玉大喜,说着。

片刻,就见一个穿着皮甲的青年,身上透着英气,到了厅内,就行礼:“队正周斌拜见大人。”

赖同玉见了,就说着:“你是汲水县出来的?”

“正是,奉主公之命,听候大人调遣。”

“很好,开矿最忌有人在矿工中煽动事非,聚众闹事,故而调你们前来,你们现在就跟我走吧,轮班看守外围,里面的事,你们不必管了。”赖同玉心急,就立刻说着,就站了起来。

随从就笑问:“老爷这会子出去,晚饭可是回来用?若是不回来,要小的交待下面送去么?”

赖同玉沉吟着:“这次你就派人组织下,多作点菜饭,无论军民都要供应,算是开矿的赏赐”

这侍从应了,自去张罗。

赖同玉出去,就见得五十兵在外等候,当下命人拉过马车,自己上去,慢慢向着矿区而去。

这路曲折难走,折腾了一个时辰,就来到了矿区。

到了矿区,只见此山并不高,现在满山枯草,又一看,只见营地木屋一间间,收拾的到很是整齐,至少不漏水漏雨,心中顿时落了一块大石。

才过去,就见赵令吏跑了过来,磕头行礼:“大人”

“我吩咐你的事,都完成了吗?”

“大人,都完成了,您看,人都到了。”说着就吩咐带人,片刻之后,上百人都已经到场,只见人人都是面有菜色,但是也的确都是青壮,不由暗中点头。

这赵令吏,真被赖同玉一言道中,的确有些才干,区区几天,竟真个将这些人安抚妥当。

赖同玉就吩咐的说着:“分成外营和内营,外营由队正看守,内营分成二半,还有一些人要到来,你等就按此分配吧”

又说着:“今日赏给你们酒肉,你们先去休息,明日就开工。”

“遵命”赵令吏和队正周斌就立刻应着。

赖同玉对金矿一窍不通,但是依着主公的话,就是四处挖掘,挖深点看看,果然,底层的确不厚,第三日,就有着队正周斌派人报告:“大人,挖出金子了。”

这时,赖同玉正在厅内等待,听了这话,连忙站起。

只见送上的盆中,有着几块,有的一块是所谓的天然狗头金,有几片是带着金光的石块,赖同玉连忙上前,仔细看了看,手感特别重,的确是黄金,赖同玉一颗心方是放下,不由大笑。

要知这次他到顺义县来,肩负最重使命,那便是开采金矿。这事情若是办不妥当,愧对主公信任。

“传我命令,工钱加五成,伙食也加五成,必须给我好好挖,还有,警卫要严格搜身,谁敢夹带黄金出去,立刻严加处罚”

“遵命”

又过了十天时间,矿脉已经完全找准了,金子源源不断的开采出来,待得一月半,赖同玉又使小锅融金,最后变成金条,称了称,足有六千八百余两,就算现在还不纯,也有五千两黄金,赖同玉纵声大笑,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说着:“快,带着运给主公,运给主公”

等赖同玉到了文阳府,才到了大帅府报喜,却见人来人往,个个匆忙,却带着一种悲气,心中诧异。

赖同玉待了片刻,终于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走过,连忙拉过来,问着:“怎么回事?这府里?”

这人先是一怒,后来抬眼看见是赖同玉,又连忙忍了,低声说着:“您还不知道?老帅快不行了”

“啊”赖同玉一惊,目光一跳:“这样快?”

“赖大人,现在府里还不许传消息,所以外面还不知道,赖大人,你先坐会,我想主公还是很快就会接见您。”

赖同玉一揖,说着:“我明白了,你只管去,我在这里侯着,若是主公不能接见,我明天再来。”

又取出点银子,那人接了,默不言声出去了。

过了片刻,一人带着侍从就匆忙过来,赖同玉一见,就连忙行礼:“主公”

来的人,就是王弘毅,此时他脸色苍白,勉强一笑,说着:“听闻你已经挖出金子了?”

“是,主公你看,六千五百两黄金”将携带进入的箱子一打开,里面就是金黄色的金条,虽然制作还有些粗拙,但是的确是金条无疑。

王弘毅随口吩咐:“你拿上一条,带着跟上。”

“是”赖同玉连忙应着,一条金条十两,沉甸甸的,体积倒不大,拿着,就跟了上去。

只见一行人只奔一个院子,这院里,已经人来人往。

有着预备着搬衣箱拿出寿衣,有的提着水壶,还有几个医官在匆忙进出,满院的药味,但是这时,人虽多,个个蹑手蹑足。

王弘毅带着数人就进去,只见老帅已经仰躺在窗边的床上,脸色黄蜡,闭着眼,呼吸细微。

赵医官在照料着,又有人捧着一碗参汤,连王弘毅进来也没有觉察。

“将军来了”一人听见动静,一转脸见是王弘毅,忙推了推赵医官,赵医官这才觉得,擦了擦眼,行了礼。

王弘毅点点头,说着:“情况怎么样?”

赵医官说着:“是,今天上午,大帅就觉得身上很乏,叫我来看看,不想我还没有来得及,大帅就昏迷了。”

也许是听到王弘毅言语,王遵之脸上奇迹一样泛上了血色,睁开了眼,这时,赵医官连忙上前,接了碗拿过匙羹,一口一口喂着。

这是五十老参汤,用来就是吊命,王遵之喝了几口,精神显得更好了一点,对王弘毅自失一笑,说着:“吾儿,看来这次是逃不过了。”

王弘毅心里一阵痛,上前一步呜咽的说着:“父亲,你这病只要养养,还可以好,不要乱想”

“嘿,我这是清楚,这是回光返照。”王遵之笑了笑,说着:“也许是死前特别明白,我最后还真给你出了难题。”

王遵之顿了一下,怅然一笑:“定远将军,嘿嘿,定远将军,这位置想坐稳,可不容易啊”

王弘毅听着流泪,说着:“父亲,你放心,我支撑住,看着我扳回大局。”

说着,又上前低语了二句。

“哦,是么,你是有福气的,我不在意这点金子,在意的是你有福气,想要的时候,就有了,这我就放心多了”

王遵之露出一个孩子一样的笑容,眸子一亮,又黯淡下来,这时,脸色渐渐转变,变得又灰又白。

王弘毅大惊,上前。

王遵之身体突然之间抽搐,低声说着:“你别怕,我把能料理都材理了……那女人和我今天一起死,你把我和她一起葬了……”

王弘毅伏在他的身上,听着王遵之愈来愈弱的声息:“我想明白了,李家是祸端,我也不护短……哎……人死情去,你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说你要夺天下……我支持,嘿,我们王家的天下……”

至此,王遵之只是翕动嘴唇,再也听不清了。

这时,赵医官抢上前,就是用针一刺。

王遵之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说着:“吾儿,我在地下看你建功立业……”

说到这里,头一歪,气息就没了。

王弘毅心中一阵迷惘,退了几步,就要跌倒,后面几个人连忙一拥而上,扶着他坐在了凳上,王弘毅怔了片刻,呆呆望着王遵之的尸体,半晌说着:“那,就按照规矩来吧……”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在背后暗中扶助他,关心他了。

“遵命”众人一起应是。

王弘毅静了片刻,眼睛不断流泪,心中却越来越清楚了,他命的说着:“全府全部换上孝服,令二郡不许喜乐。”

“命各官各将来府拜见磕灵,举行大葬。”说到这里,他才想起,王遵之这几个月,都把身后事处理了,这时什么都不需要干,只要用上就是了。

心中又是悲痛,说着:“父亲身体不安很久,如今去世,思及言语音容宛在,能不令人神伤?夫人王张氏悲痛过度,也是去世,一日失双亲,这使我怎么受得了?只是人子尽孝,尽心尽礼,本应该行三年大丧,但我为二郡之主,政军繁忙,如因居丧,荒怠大事,就有伤父亲托付的基业,当行二十七日丧礼。”

说到这里一顿,又说着:“两郡骤逢大变,我新丧哀恸,恐怕有不到之处,即令李刚和秘书郎虞昭处置丧礼,王彦虽是叔父,但是长定府甚是重要,不可多日无主,拜磕之后,就回府镇事,其它众将众臣一应如此”

“此大变时,若有变乱,谣言,一律格杀勿论”说到这里,已经透出了杀气。

由于早有准备,怎么样处理都有法度,众人一起拜下,说着:“诺”

第五十四章 大丧(下)

第五十四章大丧(下)

十二月,大帅大丧

接连几场雪落了下来,乌云阴沉沉地压在上空,雪粒打得人脸上生疼,呼啸的风吹了一夜,天气骤然间变得异样寒冷。

南阳街本是极热闹的去处,此刻中见各店虽然都开着,街上却极少行人。

一处纪家老店里,店老板和几个伙计正在弄扒鸡。

话说店主当然是姓纪,其它几个伙计也是自己儿子,或者族里的人,都在干活,这纪家五香脱骨扒鸡,鸡肉质极烂,趁热一抖,骨头与肉自然脱落,肉嫩软烂,鲜香味美,色形俱佳,五香纯正,清香不腻。

已经驰名于本郡,鸡好吃全凭一锅汤,这卤汤锅都是到现在,已经有五代,**续水从不停火。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马蹄,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面孔上还带着泪痕,一双眉毛笔直挑起,透着一股杀气。

“将军,您回来了,雪大,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唤我的人来,我们立刻回去。”中年人站在门口看了看,稍微犹豫了下,又说着:“给我带十只纪家扒鸡来。”

纪老板起身打躬:“将军,您稍等着,我这就拿来。”

说着,就把煮好的全部包起来,送上,没有一会,后面一群人出来,都不说什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纪老板和几个店伙计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怎么回事?大帅去世,大家都来奔灵,奔完了就各回本处。”这时,后面一个旅客也说了声:“我们官小,晚几天不要紧,他们就急了。”

纪老板和几个店伙计大悟:“哦”

就在这时,又有一群人过去,这个说话的人,突然之间一颤,不说了。

店主有些奇怪,看了上去,就见是一个青年被围在中央,后面跟着一队骑兵,也就不说了。

却说这一行人,奔驰而去,正是王弘毅和玄洞一行人。

玄洞奔驰在中,心中不由一阵喜悦,想不到自己才过来谋划,大帅就死了,这真是天助,这次必寻龙点穴,以图大业也

但见雪花飘零,一行人出了文阳府三十里,玄洞就指着一山说着:“将军,我多日寻找,果见此龙,将军您看。”

王弘毅过去一看,果然山势雄奇,风生涧壑,泉水清幽,陡岩壁立,飞梁渡涧,古木荫绪,看上去就不凡。

当下就令:“上山去看看。”

仅花了半个时辰的工夫,一行人就上了山顶。

玄洞放眼向四周望去,不由叹的说着:“将军,你看,这山屹立于山岭之中,前後左右皆有山峰耸立,左如青龙,右如白虎;前竖如屏,後立如幛,又有二条河蜿蜓奔流而来,绕山而过,回环交叉,天造地设,此是龙脉,若能葬此,子孙为王为贵,必可见之。”

王弘毅心中狐疑,用神看了上去,只见以这种角度看看,也见得一股气凝聚不散,如雾如云,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但色泽金黄,的确是吉气。

“将军,龙脉虽好,但龙气活泼矫健,变化莫测,忽隐忽现,忽大忽小,要用之,就必须点穴……”玄洞又说着。

这时,王弘毅还真的将信将疑,心想此人难道是真心投靠?

就问着:“龙穴何在?”

玄洞一指一处山脚,说着:“此是龙穴,有孔喷吐,正是曲水绕明堂,潜龙腾升吞云吐雾之象.端的是隐伏于天地的潜龙地穴将军若将大帅埋葬入内,祖宗阴灵若得此潜龙大穴,子孙后裔必得尤脉前庇,贵气之大,足抵十年王者根基矣”

王弘毅诧异的问着:“只抵十年王者根基?”

玄洞解释的说着:“王者有排山倒海之能,龙脉虽大,岂有太多根基,能有十年王者根基,已是难得,以后将军可趁此起家,日后得天龙眷顾,就可成一代伟业。”

王弘毅一听,不由欣然一笑,心中暗暗想着,也就不再犹豫,向玄洞说着:“如此甚好,还请仙长点上龙穴,我必有厚赏。”

玄洞一听,大喜,却作平淡状:“敢不从命?吾这就带去”

一行人就靠近着,说也玄妙,众人走近时,人人心中均感身上一热,心胸突变开阔沉稳,王弘毅也暗中觉得有些玄妙。

到了下面,玄洞指着一穴说着:“将军洪福齐天,得此潜龙大穴,只要动工移葬,就可得其龙气也”

王弘毅一直默默无言,仔细察看玄洞的神色,却看不出具体的内容,到这时心中不由一凛,暗想着:“看样子,还真有点门道,不过这人怎么这样好心,难道真是改变了立场,奉我为主?”

当下就上前查看,只见这处是一个山脚的天然洞穴,洞口仅宽三尺,放入祖宗遗骸,再把洞口封住,就是天然葬穴。

玄洞心中得意,暗暗想着:“是故龙脉,也有吐故纳新,这山脉当然不错,****处也云气蒸腾,可是这是排煞之穴,换人来说,就是肛门之处,若是入葬于此,下有阴寒之气逼之,上有群山石压,非削尽福份,身败名裂,抄家灭族不可。”

王弘毅这时,将手伸入穴中,静了片刻,再抽出,凝神看去,只见手上萦绕着丝丝灰黑之气,心中顿时大怒,不由脸色大变,不过背靠着人,众人看不出表情。

回来头来,王弘毅满脸是笑,沉吟半晌,才说着:“仙长,果是如此?不如您过来仔细说说。”

玄洞闻言,欣然微笑说着:“是这样,当然,这穴甚是强大,只要入葬,七日必有气数显示。”

心中暗想:“这可不是骗你,你七日内,家族和本命气运必被逼出,必会一时间显的沸腾。”

说着,就上前指点。

就在这时,只见王弘毅猛的抽出刀来,刀光一闪,斩了下去。

玄洞身负一身道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听“噌”的一声,已经身首异处

头颅中断,飞出了空中,直滚而下,落在地上,一时还没有死,还含糊叫了一声:“好个少帅”

这一突如其来手疾如闪电,鲜血飞溅,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都木木的盯着这位满脸带着冷笑的青年将军。

“嘿,这个妖道,真敢欺我”王弘毅笑着用尸体上的衣服,擦干净刀上粘乎乎的血,把刀入鞘。

见众人还是木然,王弘毅又笑的说着:“这人就是祸国殃民之流,点了死穴给我,何必多惊?”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说着:“原来如此”

又一人跳了出来,说着:“将军,那要不要把这妖人塞到这死穴中去。”

王弘毅考虑下,才笑的说着:“不必,不以这种小道而坏了德行。”

吩咐的说着:“人既然死了,就用马驮了回去,找块地葬了吧”

“诺”众人应命。

隐山,山上受灵气蒸薰,就算是冬日,显的温暖如春——当然不可能真的和春天一样,但是有些耐寒的植物还在生长。

山门奇景相叠,门中议事之处,核心房间,阳光正由上面斜射下来,三尺圆池,此时水深一尺,青莲五瓣,隐隐发着光。

突然之间,莲花一闪,池中隐隐出现一个小人,没有头颅,手着却拿着一头,这小人手中头颅叫喊着:“好狠的刀”

掌门一惊,凝神看去,见此,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默默一抚,青莲一闪,这小人就恢复原来模样,照样羽衣星冠,头也在脖子上,这小人摸了摸,还是不甘,说着:“还请掌门为我保仇”

“这青莲池介于现世和法界之间,能使我门气运不至于流失,又能培养青莲,壮大气运,还能牵引门徒灵魂,不堕不散,所以才是本门的根本,”掌门的声音显得异常从容安详,听而不闻,却说着这些

“我们能医病祛邪,有种种神异,你可知为何如此潜伏行事?”

“非不愿也,只是无力耳”掌门沉静自语自语说着。

“若是真的能干涉世界,修者何需扶什么龙庭,直接杀戮决断,或者人皇都是傀儡,不合者诛,或者各门各派瓜分天下,以道治国,比如我们隐门,就可为蜀地之太上皇,或者就是蜀王。”

“非是敬畏天命,你看我们为求长生,扶龙庭,转造化,敢冒雷霆之怒,早已经逆了这天命,如真有莫大的力量,何惧之?”

“众门有大戒,这大戒都是顺从世俗,真当师门真人,以及上天真神有大能而克己淳朴,不愿干涉世界而使道统广为流传?”

“只是不依国主,不成法事,稍有违抗,就自罹于杀身之祸,不知道有多少人自觉有异术而螳臂当车,血溅五步,被刑法所杀,所以才有这戒流传,并且广为所普,派派大同小异。”

“就算真人,在**上,也是百人可杀,你若是敬天畏命,明白这点,何至于落到这一步?唉……不去说了,我让你转回冥土,修个鬼仙吧”

长袖一挥,小人顿无。

非不愿也,实不能也,说尽了炼气士的真相。

第五十五章 请旨(上)

第五十五章请旨(上)

十二月,大雪连下。

温度一下降到极低,即便是在家中,依旧能感受到这种彻骨之寒。

整个文阳府城,在王遵之死讯传出后,便陷入到沉寂之中,不复往昔热闹。

街头巷尾间,更是无人敢露出一丝欢喜模样。

无论真心,或是假意,府城百姓,皆因王遵之的死,沉默下来。

与这场雪相互呼应,却是某些人心中,火速升温之心思。

太素县,李宅。

前半日,李家少主李承业携夫人一同去城外庙宇上香,午后方归。

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下,雪花飘落间,李承业先从马车里探出身来,在赶出来的侍从服侍下步下马车。

没有穿官服,一身青衣,剪裁得体,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气度不凡。

厚靴一落地,他便转过身,向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去。

一人从马车内步下,正是其妻王洁庭,一件连头到脚的白色斗篷,罩着全身,依旧能显出一种隐隐女性魅力,以及高华的气度来。

她在李承业搀扶下,缓步下得马车,双脚一落地,便露出一抹浅笑,看着天空中鹅毛般大雪,微微感叹说:“夫君,这雪似是比去时越发大了。”

“雪下的大,来年才会有好年景,在家品茶观雪,未尝不是幸事一件。”李承业微笑着,同时,拉住妻子的手:“外面寒冷,娘子,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恩”其妻点头,微笑着应了,眼眸间,却带着淡淡愁伤,只是刻意掩住,不为外人知。

待夫妻二人步入李宅,宅中歇息的李存义已然知晓。随即吩咐:“去,将承业唤到这里来。”

侍从应声而去,片刻后便有一人脚步声传来,在他应声后,裹带着淡淡寒气,推门而入。

“父亲”向李存义行一礼后,李承业垂首说着。

“恩,你先坐下慢慢说。”李存义呼儿子在一旁落座。

待李承业坐定,李存义淡淡的问着:“对了,承业,你妻,现在反应如何?”

父亲虽说的语气甚轻,李承业却忍不住心里一寒,面上带着恭敬,说着:“回父亲,她前几日很是悲伤,现在方好些了。”

“恩,身为丈夫,你带她出去散心,这也未尝不可,但你要记住一点。”李存义忽眯起双眼,一直宽厚面容上,闪过一丝冷意:“切不可为女色,而置家业于脑后。”

“请父亲放心,儿子有分寸。”李承业忙说着。

“那便好,切莫忘记,她到底是那人义女,这养育之恩,却是做不得假的,到底有几分可信,有几分不可信,你自己斟酌。若真是一隐患……”后面的话,李存义并非说出,但眼中一闪而过之杀意,却已将其态度表明无遗。

李承业忙低头,应着:“儿子知道了。”

随后,二人不再讨论此事。

李承业此次出行,明为上香,实是为与李家派到各地密探联络,收集情报。此时太素县,将军府密探亦不少,于是在府邸,李家父子从不与自家密探联络。

李存义在听过儿子所得消息后,忍不住笑起来。

“我儿,王遵之一死,我李家,也该活动下。”隐忍多年,没想到,真让他等到了这好时机。

李承业凤眼微眯,说着:“父亲是说……”他指指天。

“哈哈,我儿猜的不错,为父正是此意。这天,很快,便会变了。风起云涌,方能鱼欲龙门。”

难得露出霸主雄风,李存义很是开怀。

“父亲打算如何做?”李承业已然明白父亲意思,只怕这事情要从上面去做手脚了。

李存义带出一丝冷笑:“想那人生前,何等猖狂,仪仗这二府之力,便敢公然更改名号,在他活着时,的确不会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可他现在死了,那这笔账,就该算在他儿子头上了。有句话说的好,父债子偿,便是这个道理,哪怕是义子,继承了文阳府这偌大家业,也该付出些什么了。”

屈右手食指,轻扣桌面,李存义思索片刻,看向一旁李承业:“承业,现在我李家能战之兵,大概有多少?”

“回父亲,编制内,有五百人,编制外,尚有一百人,其中三对为精锐死士。”李承业沉声说着。

“这股兵力,虽说不弱,若想直捣黄龙,将那人赶下台,却是不易。”李存义斟酌着说着:“这事,不能由我李家一家去做。若是众人起而哄之,纵然他有精锐之兵,亦难招架。”

“父亲的意思,是联合其他势力?可一是,他们未必肯与我李家合作,二是引狼容易,送狼难,将他们引来,日后如何驱赶?”李承业迟疑说着。

“我儿所言不错,但现在有二个郡,只要我们能占一个郡,这势便会掌握在你我手中……派人去朝廷,不惜一切代价,结交内侍,请他们劝说皇帝,下一道密旨,讨伐王弘毅。只要我们有这道密旨在手,便可占据一个优势,不仅日后可以招兵买马,亦可联络其他势力与我李家合作。更能让王弘毅处境尴尬,让其集团分离瓦解。这事便交与你去做。”

“请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尽快办成此事。”知道此事重要性,李承业忙起身,应的说着。

“对了,你的二弟,性格鲁莽些,文不成武不就,你这做大哥,若是得闲,便去教导他们一番,兄弟切不可疏远。”李存义忽然又说着。

李承业垂首而站,嘴角忍不住一扯,忙恭敬说着:“父亲,这事,却是儿子疏忽了,以后自然会注意。”

“恩,既是如此,便下去吧,那件事,你尽快办了,待有消息再报与我知。”李存义突然多出几分意兴阑珊来,挥挥手,让其下去。

李承业恭敬的应了,退出屋去。

待儿子出去,李存义方轻轻叹息一声。

想到前几日,娇妻在耳边叹息之事,他现在想来,只觉得心烦意乱。

如若不是爱妻提醒,他还察觉不到,这长子与其他几子间那种微妙关系,现在二个幼子送到江南,还有一个次子留下,若不介入此事,只怕日后兄弟反目也未尝可知。

他并不觉得,这是爱妻挑拨,此女嫁入李家多年,除生育三子外,更是勤恳持家,温良贤淑,对李承业与自己亲生之子无有差别,这些,他均看在眼里,为此也甚是感激。

“承业,莫要让为父失望。”望着大门,李存义若不可闻的轻叹的说着。

“父亲此言,何意?”步出父亲房间,李承业亦是锁住眉头,想到适才父亲说话时,那忽然看不清的眼眸,李承业心里很是不舒服。

快步向角门处走去,迎面却走来一人,见到他,微微一笑:“承业。”

“见过母亲。”看到来人,李承业忙恭敬的垂首行礼。

对面传来温婉声音:“外面寒冷,莫要多礼,快起来。”

“是,母亲”李承业这方直起身,看向对面。

一个温婉妇人,正含笑望着他,却正是父亲续弦之妻。

“刚见你走过来,一脸沉思,莫非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妇人打量着他,柔声问着。

“回母亲,只是想些公事,有些出神罢了。”李承业一板一眼敷衍说着。

一听是公事,妇人不便多问,只说着:“我刚从你媳妇那里回来,她这几日瘦了许多,心情怕是一时难以恢复过来,若是无事,你便速去陪她吧。”

“是。”不去看妇人温柔微笑,李承业恭敬应声。

妇人随即,先一步向前走去。

站在原地,望着那妇人渐渐走远,李承业紧抿薄唇,眸光沉了下来。

转过身,李承业快步向自己院落走去,路上雪花纷飞,他的心,亦有些寒意。

所住的院落,不大,却是李宅中最为雅致所在,几棵梅树,在院落中绽放,红白相映,极为美丽。

他步入院落后,几名正在收集雪水丫鬟仆妇忙向他行礼。

只微微点头,他便径直入主屋,暖气扑面而来,却并不热人,温度恰到好处。

一股淡淡梅花香气,在鼻尖缭绕,李承业缓步走入里间,只见自己妻子正在一张桌前趴着。

似是进入到睡梦中,他见此,只得摇摇头,从旁边取过一件衣裳,披到她身上。

却不料惊醒了她,抬起头来。

“夫君,你回来了。”

“恩。”

“夫君,我命人温了些粥,你食些吧。”

“恩。”李承业再次应声后,却见妻子叹息一声,垂下头去。

“你……还好吧?”他走过去,扶住妻子双肩,柔声问着。

却见爱妻低声道:“夫君,我只想说……现在,我已是李家人,绝不会做出损害李家之事。”

她竟察觉到了?

也是,如她这般聪明女子,又怎会察觉不到自己态度上的变化……李承业轻叹一声,从后面环住爱妻,此时,无声胜有声。

几乎同时,一处道观,马蹄声猛的云集。

为首的是韩阳,这人猛的勒住了马,问着:“是这处道观吗?”

“是”一人应着。

“杀,杀光里面的人,一个不留”

“遵命”马嘶中,门就被踢开,一个道长带着道童才匆忙出来,只听“噗噗”之声不绝,两人都是身中数箭,带着迷茫的表情,扑到在雪地中。

甲兵冲入,持刀清扫,见人就杀,不过道观里人也不多,就五六个,才片刻,又有兵甲战斗的声音。

片刻后,一人猛的跃出,身如狸猫一样,但是才跳出墙,早已经有了准备的骑兵,猛的冲锋上去,半途弯弓,长箭如落雨。

“铛铛”,这人非常了得,竟然在半空中格开数箭,不过一箭还是穿过缝隙,刺中他的肩膀。

这人在地上一晃,竟然还要继续奔驰。

只听“噗噗”之声不绝,第二次轮箭射出,将他变成了刺猬,这人中箭后,一时不死,怒吼着,挣扎着前奔二步,才“轰”的一声跌在地上。

血从身下淌出,融化了一片白雪。

第五十五章 请旨(下)

金陵,皇宫。

一座金碧辉煌大殿内,一个穿着黄袍的年轻男子,正与一群宫女嬉戏着,蒙着眼罩,双手左右乱抓一气,他却徒劳无功,只惹得嬉笑声一片。

“看朕抓到你们之后,如何教训一番”皇帝笑着说出这话。

周围少女个个生的明眸皓齿,娇憨可人,听闻他这话,却是丝毫不惧,只笑嘻嘻的在旁边围绕。

这场景,竟如扑蝶一般,让人心中发痒。

男子显是乐在其中,在大殿里,与宫女们纠缠不已。

宫女们倒未一直让其抓不着,其中一女,便在门口一人眼色下,忽往皇帝怀里一扑,故作跌倒状,让皇帝抱个正着。

“哈哈让朕逮住了吧?说吧,认打还是认罚?”大笑着,皇帝一把扯去眼罩,对怀中少女说着。

“陛下……”宫女脸现娇羞之色。

见此,皇帝似是极为愉悦,弯腰探手,在少女尖叫声中,一下将少女抱起来。

“看来,你这小妖精,是认罚了?那朕就罚你三天下不得床”说着,抱着此女,向寝宫大步走去。

宫女皆笑嘻嘻望着这一幕,却无一人露出羡慕之色。

这时候,门外走进一人,随着他步入宫殿,众宫女都收敛笑容,态度恭敬起来。

“奴婢见过总管大人。”

“恩,平身吧。咱家问你们些事情,皆随咱家这边来。”目光懒洋洋扫过众宫女,来人细声细气说着。

众宫女却极恭敬的齐声说着:“诺。”

他转过身,步出宫殿,迎着阳光,方现出他清晰容貌来。

却是一相貌端正男子,年约四十,面白无须,眼角微微下垂,透出一丝阴柔之气来。

在他身上,穿着内侍总管官服,正是皇帝身边一等一红人,实际操纵朝廷政务之人,冯正。

此人乃是阉人,却有些学识,又加生的端正秀美,深受先皇信任。死后,更是托孤于他,令他照看新皇。

故此,在这皇宫,名义上主人是皇帝,而实际掌权者,却是这人。

这人虽有些本事,却有些毛病,贪财、睚眦必报、疑心很重。

因此,在这皇宫里,对上他,人人皆是万般小心,生怕一不谨慎,便丢了命去。

冯正在偏殿里站住,转身,望向跟过来一众宫女,目光顿时阴冷起来。仿佛毒蛇一般,目光从每人面上扫过,直到看得这些人两腿发软,这方收起目光。

“咱家想知道,这段时间来,皇帝都做了些什么,你们这些做奴婢的,想必知晓吧?一一道来,咱家就在这里听着。”

一旁早有人抬过一把极为华丽舒适大椅,放于他身后,冯正坐上去,又接过一盏香茶,慢慢品起来。

下面宫女,根本不敢反抗,连忙将这段时日皇帝日常起居,一一道来。

听到皇帝每日都要连御三女,冯正阴森森笑起来。

“还真是懂得享受,不过,这么折腾,为何不见子嗣踪影?你们这些人,未免太过无用了吧?”漫不经心说出这番话,冯正却眼都不抬一下。

下面众女,却吓的扑通一声,皆跪倒在地,连连向上叩头。

“总管大人,还请多给奴婢多些时限”

“总管大人,饶命啊”

“哟哟哟,别磕了别磕了,破了容貌,只会死的更快些。”冯正阴笑的说着。

听闻这话,众女终是停下来,却在下面抖成一团。

见此,冯正只淡淡说着:“咱家其实也舍不得啊,你们名义上是宫女,却个个是咱家千挑万选来,个个生的绝色,可这讨男人喜欢,却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你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只是,咱家可没那么长时间等你们,皇帝也不会宠你们太久,最多半年,你们这群人,只怕就会让他兴趣全无了,到那时,若还不能有个子嗣出来,咱家就只好忍痛换新人了,而你们……”

望着这群花一样少女,他冷冷吐出这话:“只有选择毒酒还是三尺布了”

众女都是颤抖,俯下身去,表示明白。

“行了,皆回去吧,莫要让皇帝知道这事,否则咱家可不保证,你们能活几日。”挥挥手,让这些宫女退下,冯正坐在那里,微微叹息。

此时,偏殿里只有他一人,他那叹息声,却很是清晰:“这小皇帝人一大,心思也渐长了,可惜用错了地方,咱家虽是阉人,却也知道图报先帝大恩,眼前这形势越来越不行,留下子嗣,隐瞒过那乱臣的耳目,送出宫去的本事,还是有的,咱家就只能为皇家作这点事了”

幽幽站起身,早有人从门口处跑来,接过他手中杯盏,抬起那大座,紧随其后。

稍活动下身体,冯正便在宫人服侍下,步出殿门,坐上华丽车辇,赶去御花园。

每日午后,在那里赏花,却是他喜好之一。

虽是寒冬,但此地却比北地暖和,又栽种皆为耐寒品种,故虽是冬季,御花园内,依旧有着花卉。

只是,乘坐车辇没行出多久,便有宫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哟,刑子,咱家岂是这么容易便让人见?外面那人,给你不少好处吧?”车辇早已停下,听闻此事后,冯正看向车前那人,骂的说着。

这人却笑嘻嘻说着:“干爹,这人的确出手大方,是个极有钱的,且还是有些身份,怕是来寻你真有事吧?”

反正左右皆是冯正亲信,说什么皆不会被传出去。

冯正斜他一眼,心中一动,随即,漫不经心说着:“那便让他们进来吧,到咱家住处侯着。”

“是,干爹。”见那人跑开,冯正对左右人:“继续,御花园。”

“诺。”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赶赴御花园,至于那求他办事之人,便让其侯着,如此,索财之时,他方能占着优势。

直到半个时辰后,游玩完毕,冯正方起身,返回住所。

居住之地,是皇宫中,最为豪华之宫殿,内中所用之物,较之皇帝更为精美。

一踏进宫殿,便有几人起身,向他行礼。

冯正细打量他们,发现来人穿着气度很是不俗,暗暗点头。

“说吧,来找咱家,你们有何事。”冯正在宫人服侍下坐定,慢条斯理说着。

“这……”看看左右人等,这几人却有些迟疑。

“他们皆是咱家心腹,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冯正阴冷的说着。

见此,这几人方将身份说明,为首那人说着:“总管大人,我等乃是文阳府李家幕僚,此次前来,乃是来送些土特产,孝敬您老。”

“土特产?”冯正双眸眯起,嘻嘻笑的说着:“你们这些人,倒还真是客气,都是些什么土特产,咱家倒是好奇的紧。”

“皆在宫外,若总管大人要看,这便抬进来,给您过目。”为首那人说着。

“好,咱家正闲的慌,便先看看土特产,再谈事情吧。”意思显然讲的明白,若你等送来的东西不能让我满意,那要谈的事情,就不用再谈了。

几人却镇定的很,命一人跟随宫人出去,只一会,便陆续将几大箱子抬进来。

重量眼见着就不轻。

见此,冯正脸上顿时露出期待神色,连茶也不品了,站起身,来至箱子前,说着:“这里,皆是土特产?打开给咱家过目。”

“诺。”

几个内侍上前,开箱,将盖翻开,顿时,略有些昏暗大殿内,光波晃动,一时之间,璀璨五彩之光,简直晃花人眼。

“这……”冯正忙走上前,依次查看箱中之物,但见其中一箱,装的满满俱是黄金,另一箱,装的俱是白银。

其他几箱,装的则人名人字画,这些皆不算,其中一颗夜明珠,却让冯正爱不释手。

“你家主人,倒真是会做事,很好,咱家很喜欢。说吧,来求咱家办什么事,只要咱家能办到的,自会帮忙。”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好一会,冯正方命人将这些东西抬下去,再看那几人时,已是格外顺眼。

听冯正应诺,那几人顿时大喜。

为首那人说着:“总管大人,我家主人前来请求之事,却并非是为私事,乃是为公事而来。”

随即,便将王遵之擅自更改名号,废节度使之名,改为定远将军之名等事情,一一道来。

说完这些,补充说着:“如今,王遵之已死,其子竟然延续其伪名,继续以定远将军之名,管辖二郡,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与朝廷公然为敌所以,我家主人想请一道密旨,准许我家主人讨伐此逆贼。”

“哦?”这事情,却让冯正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对方所求,竟是这种事。

王遵之行为,却也让他很是恼火。

要知,之前旨意,虽不是他直接发下去,却亦有他参与。

王遵之反抗行为,亦等同于扇他一耳光。

斟酌片刻,冯正终于开口,说着:“这事,咱家倒还是首次听闻,听你们这么一讲,这王遵之,倒还真是大逆不道。虽然他已死,其子却仍挑衅朝廷权威,此事,绝不可姑息,既然你家主人欲报效朝廷,咱家自然没有驳回之理。这样吧,咱家这就去向陛下请一道密旨,给你家主人。”

“多谢总管大人。”

李家几幕僚见事情办的如此顺利,顿时大喜,齐声道谢。V!……!

第五十六章 疑心(上)

第五十六章疑心(上)

二十七日后,恰巧就是新年,府内撤去白幡,换上各色新年用具。

治丧过去,没有大事,二郡上下,无不松口气,自此王弘毅作为这二郡事实上的新君,在法理上已经完全具备。

王遵之的尸体放在巨棺内,并且放在一处殿中,等找到吉穴再入葬,这事并不稀罕,如果是皇帝,甚至三年孝满后才真正殓葬。

因此二十七日辞柩之后,丧事已告结束,不过到底已经过了几天新年,又是大帅新丧,因此新年就没有大动干戈,平静的过去了。

一月之后,顺义县在李显上任后,已经有条不紊的治政。

吕川县却由胡策来治理,这人原本是朝廷的正五品监军,现在投靠藩镇变成正七品,自然没有人敢不服,这就是资历了。

现在每县都有班子都有官员,运转起来已经顺手。

整个大帅府,就完全是王弘毅了,王家的一家子就完全占有此地,没有之前的尴尬。

这一日,王弘毅吃过点心,在书房中倚窗而坐,从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一会,一月的话,又下了雨,雨中又带了些雪。

眼见着雨停了些,就步行去见老夫人,打着油布伞,行走在走廊里,细雨弥漫,还真正是别有意境。

王弘毅走着,突然一阵淡雅的琴声传了过来,王弘毅心中一动,就徘徊静听,过了片刻,他问着左右:“这是谁?”

“是表小姐,您忘记了吗?”近侍说着。

“哦,我事忙,还真是忘了些。”王弘毅一动,就是素儿。

才准备起步,这琴也停了,里面就有着丫鬟的声音:“小姐,去老夫人那里了。”

王弘毅笑了笑,就说着:“一起走罢”

果然,片刻后,一个丫鬟就带着素儿出来,撑着油伞,只见素儿钗环裙袄,髻上插着一朵才开的梅花,就这简简单单,透出一种美丽来。

见了王弘毅,她上前行礼:“表哥。”

王弘毅笑说着:“我也才出来.行不多远,一起去见老夫人吧”

“是”

房屋之间,就是走廊,便顺着走廊步入,行的不多远,就见五间上房,都由走廊相接,院中点衬山石,种着芭蕉和海棠。

到了里面,才进去,就见得宋心悠和赵婉,一起陪着老夫人在说话。

见过来,老夫人就笑的说:“哎呀,来了,我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快快摆菜。”

说话后没十分钟,小厅正中已经安置妥当。

桌中安着一个陶砂火锅,下面积炭劈啪作响,里面的汤翻着花,周围放着各种各样的牛肉、羊肉、肚片、鲜虾仁、丸子、鸡脯、鱼肚、海参、香菇、青葱丝等等。一上桌,立时香气四溢勾人馋涎。

还有几只冷菜分别放在左右。

众人就笑着入席,话说现在家人也只有这几个,宋心悠知道王弘毅习惯,亲自一手执壶,先给老夫人细细注入一杯甜酒,又给王弘毅倒上。

赵婉的心情也不错,连忙站起,说着:“下面我来吧”

宋心悠一笑,也不推辞,就给了她。

王弘毅满面笑容,心中想着,这世界火锅文化不错啊?

比得上地球上的水平了,当下就夹了一片羊肉,进沸水里,过会就冷了冷,填进了嘴里,不由咋舌说着:“味道不错”

“老帅的厨师郑六子作的,真不错,可惜之前老帅身体不好,用不着。”老夫人突然之间说着。

说到这个,就有些冷场,王弘毅就笑的说着:“娘,来多吃点”

老夫人说了,自觉失言,就连忙吃着,又说着:“二十七日已经过了,你也要多到二个夫人房里走走。”

原本治丧二十七日,夫妻都是不能同房,这时听了,二人都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王弘毅看的心中一动,突然之间想起一事,就心中暗惊。

前世三年,后来十几年,这身体都没有后裔,莫非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就有些坐不住了。

用完了中餐,众人都稍加休息,王弘毅就跟了上去,去了宋心悠房中。

宋心悠身躯偎在王弘毅怀里,却是推辞着他的手,王弘毅知道她不愿意白日宣yin,也就罢了,温存了几分,就说着:“你心事很重,听说在商事上很是谨慎?”

宋心悠静了片刻,微微摇头说着:“商事万事开头难,再说用人也难,我怕有人会说闲话”

王弘毅抚着她的秀发,静思了片刻,缓缓说着:“你总是心事太重,你是我的正妻,这我时刻都放在心上,只要你不越妇道,我怎么会对你有想法?”

“用人不仅仅要用我王家的人,难道你宋家的人,就不能用了?不必在这方面过于避嫌嘛比如矿的事,就不用这样,应该派的人,就派去吧”

王弘毅说实际的,还真不怕宋家坐大,人君如果这点器量也没有,还是死了争霸天下的心思好了。

宋心悠没有答话,眼中渗出点泪。

“怎么了?”

“没什么,心里高兴。”

“心里高兴就好,我也不瞒你,我就是挖到一处金矿,第一个月产出多了些,都是裸金,以后每月大概有五百两金子的进帐,这钱不算很多,但是现在却可弥补很大一块,宋家的生意遍于各地,金子才能发挥作用……恩,不多说,中午睡会,以后细聊吧”

说着,就抱着入睡。

下午一点左右,王弘毅便醒了,见宋心悠雪臂露在被外,还是睡着,轻轻替她掩了掩被角,穿着衣蹑脚出去。

才到了书房,喝了杯茶,就听见有人报告:“太素县县令李存义求见。”

“传”王弘毅

以前老帅在时,规定每月各县县令和指挥使必须有一次拜见述职。

这王弘毅上台后,也没有改变,毕竟现在地盘还小,这不算什么,等地盘大了,也就是三郡以上,王弘毅就准备建正式的中央结构了——先以将军府的名义。

这就不必要求各地每月拜见述职。

“臣太素县县令李存义拜见将军。”片刻后,李存义已经进来,撩袍行礼。

不得不说,如果单看外表,李存义一身文雅,又带着威仪,的确是大丈夫,王弘毅就算知道历史,看这人也觉得心里有好感,当下命人:“快,给李知县煎茶,用雪水煎茶正是不错”

王弘毅又亲切用手扶着:“李知县请坐”

李存义施礼就座,没一会,就有人端着茶上来了。

李存义喝了一口,果觉清香爽口,放下后,就说着:“臣向将军禀告县里情况。”

“说吧”王弘毅说着。

“经此一战,已经完全统计,县里只余了一千二百户……不过土地的确多了许多,满目荒芜啊,将军当初在汲水县的所作所为,真是以仁治化,万物兴盛,臣深为佩服,也就以此为纲目,既开垦荒地,又休养生息,只是毕竟县里受创太重,只怕几年都恢复不过来,臣恳请免税一年。”

李存义说的恳切,王弘毅挺直了身子静听,听完后,王弘毅一笑,说着:“你说的是,太素县的情况,我也知道,当日柳朝义其实可以不杀他,为什么一定杀他?就是因为此人驱赶良民攻城,实是丧心病狂,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现在除了吕川县还是前线,后面都可以用仁政,少了两军攻伐,百姓就可繁衍生息,这开垦荒地,减税少赋,就是应有之题,本想下个月就明令各县各府,不想你先想在前头,这就是好事,你的请求,我批准了。”

听了这话,李存义心里反是一寒,只听王弘毅顿了顿,喝了口茶一笑,说着:“于今日形势而言,宜缓不宜猛,宜宽不宜紧,宜静不宜动,久病初愈,元气为本嘛”

这话说的,实际上也是王弘毅顶上云气的体现,只见顶上丝丝白气入内,比上个月又盛了一些,可见渐渐收心。

不过王弘毅现在虽然有着鼎,却还是五品的容量,五品本是一郡之相,再怎么样杀来杀去,二郡总抵得上一郡,理论上应该鼎内满满,都是金黄色,可是现在,鼎也不厚实,气还没有满,白、红、黄更是混淆,可见根基还没有稳固。

这篇话说完,李存义闻言,心中不由凉了半截,犹如一盆冷从兜头泼下,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但是此人到底老练,作沉思状,然后徐徐说着:“臣出仕也有二十年,对治政之道却所知不多,只有尽忠尽职四字而已,今天将军这番大论,实是发聋振聩,特别是这句——宜缓不宜猛,宜宽不宜紧,宜静不宜动,久病初愈,元气为本,真是说中了现在的局面,将军能有此心,真是万民之幸也”

心中却更是坚定了近期就发动的心思。

这人年纪轻轻,已经有着这样奠定根基,深藏气运的见识,若是给他几年时间,这二郡岂不是被治的和铁桶一样?

想到这里,不由咳了一声。

“话就说到这里了,李知县”王弘毅说着:“这茶不错,来喝了吧”

李存义喝了,就起身说着:“臣告退。”

王弘毅站起身来,送着几步,临行时,望了望他的云气,突然之间一惊。

只见李存义顶上云气猛的大涨,一大团金黄色云气笼罩,甚至带了几丝紫气,与半空中显示着威能。

这又是何故?王弘毅深知气数不是凭空而来,到了门口,就止步不送,说着:“今日一谈甚好,下月你带着李承业前来一起述职吧”

“遵命”李存义深深鞠躬:“将军不必再送,臣告退。”

看着李存义远去,王弘毅的脸,猛的浮现出一丝铁青。

第五十六章 疑心(下)

王弘毅匆忙回到书层,取出几份书信,上卝面还有着xuè迹。

这些书信很是谨慎,写的都是隐晦的内容,上卝面还没有签署名字,已经派人调卝查,却也没有调卝查多少,想了想,就唤着:“传王从门。”

过了会儿,王从门就过来了“这是一个形容枯槁,近五十岁的人了,很难想象这就是大帅的密榨头卝目。

和他不必有任何迂回,王弘毅咬着牙说着:“李家肯定有异动了,你现在查的怎么样?”

“请少帅降zuì,我已经安擦了七个暗榨,又根据少帅所说,在太素县本地百卝姓里发展了十三个,但是却没有多少消息。”,王从门谢zuì说着。

……哼,我再给你拙上一千两黄金,你把十三司给我建起来,我就给你八品的guān卝位,对了,你手下有没有能模拟文笔的人?”,

“哼,少帅有什么事,尽量吩咐。”,王从门磕卝头说着。

“这是几封信,写的都是隐晦的内容,上卝面还没有签署寿字,你按照笔迹和内容写,九真一假,隐隐暗示是李家牵头,最后签卝名只要以竹为号就可。”王弘毅终于失去了耐心,说着。

“这容易,少帅什么时候要?”,

“尽快,一个时辰足够了吗?”

“少帅,半个时辰就足够了。”王从门拿了信,肯定的说着。

“那就赶快办差去,我等会就要。”王弘毅说着。

上次玄泪的事,他斩了之后”立刻派人将道观围剿了,搜出了一些文件和信件,对幕后的人,根据先前历卝史,也有了猜测,但是却查无实据。

本想徐徐图之,未雨绸缪,可今天看见李存义云气大增,心中终于忍卝耐不住了。

欲加之zuì,何患无词,何况徐徐图之?

王弘毅看了看钟表,略一思量,就又对侍卫说着:“召贺益前来。”

没有多少时间,贺益就上来。

才半年时间,掌握bīng泉打了多次硬仗的贺益,就有着许多变化,首先就是一身到悍之气,脸上还有一道伤疤,闪着黑红的光,显的刚毅。

见了王弘毅,跪了下去,说着:“主公,有事让我卝干?有仗打么?”

“现在还不用,但是你时刻准备着,我让十三司的人和你联卝系”一旦有异动,你给我雷霆处置。”王弘毅看着这个猛将”说着:“黑衣卫迟早要扩大到千卝人左右,我对你期望甚深,你要多立功。”,

“主公,我明白!”,

王弘毅摆手道:“你且退出去,记在心上就是,你给你虎符”你调一百人随时盯着!”

“诺!”,

见贺益退了下去,王弘毅默默等待着,再过了些时间,王从门匆忙赶来:“,少帅,已经完成了。”,

这几份信看过,和原本的信差不多,但是的确九真一假”隐隐暗示着李家,王弘毅欣赏的一笑,把它放到火边烤了烤,去掉水气,免得给人看出才伪卝造。

放下信,想了想:“传虞昭和虞良博父子来见我!”

“遵命!”有侍卫就应着,立刻前娄传今。

没几分钟,虞昭和虞良博就已经前来见礼,王弘毅就冷笑的说着:“李存义和李承业父子其心可诛!”,

虞昭和虞良博才到这里,就被这句话说得浑身一颤,虞昭顿了一顿,说着:“将jun,何出此言,是不是有什么失礼了?”,

“不是失礼的事。”王弘毅的语气象结了冰,说着:“上次被我shā了的那个妖道玄泪”你们知道吧?”

“略知一二。”虞昭和虞良博对望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事后,原本还准备向王弘毅谏说:“方士道释之liú卑剑,不宜qīn近,玄泪这样其实是妖人,应该逐出,以清zhèng卝治”,不想转眼就被砍了。

“哼,此人能言善辨,天huā乱坠,说是要为父帅寻吉xué,不想竟然是èxué,欲以此来陷卝害于我,并且使我大不孝,我就一dāo砍了。”,

“将jun圣卝明!”,这时,虞昭赞了一。”也没有问为什么知道是èxué。

王弘毅冷冷一笑,说着:“事后我立刻追卝查同dǎng,shā了五六个妖人,结果搜出了这些信来,本来我还不知道这信上所知是啥,不想王从门秘报,说是严密调卝查,发觉玄泪妖人,竟然和李府的一个门客有来往!”

这话说的,顿时使虞昭和虞良博为之一惊,虞昭脸sè凝重:“将jun,可否把信给我看看?”,

几封信就在桌上,虞昭谢了zuì,上前一封封仔细看,越看越是凝重。

他没有想到将jun会故意陷卝害李家,因此就相信这信,这信虽然说的隐晦,但是这里面隐hán的意味,实在使人惊心动魄,片刻后,他放下信:“将jun有什么主意?”,

“父帅shī骨未寒,就出了这事,真是使我怒火中烧,不过,李家向来贤德,又是我的姻qīn,怎么会作这种事?我真是迷卝惑不解,也不敢相信。”王弘毅说着。

“事涉大帅灵居,以风水这种诡谪阴卝谋来乱zhèng,将jā的好,只是李家牵涉这事,的确是不敢面信,这门客是谁?,

“据说是周竹”至弘毅故作不知的说着,

“啊?”说到这个名字,后面的虞良博不由一惊。

“什么事?”虞昭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说着:“这等大事,还要犹豫吗?你想到什么,快说!”,

虞良博忙说着:“,这周竹,似乎是田纪的义子”也是隐g田家小儿的人。

这话一出,顿时书房里就一片静默,一阵阵寒意浮现。

老帅诛田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现在又出了这事,前因后果,以及动机都有了,虞昭顿时想明白了,说着:“原来是如此,将jun”此必是jiān人,寄于李家而行此不轨之事,挑拙将jun和重臣关系。”

王弘毅大怒”气得脸sè铁青,咬着牙说着:“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总不刻曰信李家如此丧卝心卝病卝狂,原来是小卝人在从中不轨!”

“将jun,这等小卝人必须立刻斩之”以jǐng众人!”,虞昭目光一亮”猛的说着:“臣愿意前往,shā了此等小卝人。”

王弘毅铁青”在书房垩中度步而行,走了几步,又缓了下来,说着:“田师的事,我也很痛卝心,本想连夜回城向父帅qiú情,不想却已经斩了,既然还有一子,何必隐g,我免其无卝zuì,回乡去吧,原本田地也一应发回。”

这就是师道了,听的虞昭连连点头。

“至于这周竹,图谋èxué,不仅仅是企卝图以此xié术乱zhèng,更使父帅泉下不宁”实是丧卝心卝病卝狂,不可宽卝恕,斩当然要斩”只是不能由我动手”由你动手”免得引人物议,也有伤着和睦。”

“将jun此心仁厚,顾全了李家的颜面,的确”若是明xíng正典,只怕会惊卝骇视听,以为我镇上重臣出了大问起……臣可秘密拜见李知县,说明利害,由李家私下将这个门客处决了事”将jun你觉得如何?”,

王弘毅神sè渐松,笑的说着:“虞老先生就是老成谋囯,的确这样最好,不过不必现在就去。”

沉吟了一下,说着:“正年新月,还没有过去,喜气还没有散,这时shā卝人不好,就等二月初,你再去见得这周竹人头,再收得田师之卝子回来,如何?”

虞昭怔了一下,说着:“将jun考虑的,甚是周到,臣无异意!”

这话说完,已经接近黄昏,父子两个出去,心情都很沉重,走了几步”虞良博就说着:“父卝qīn,你说这李家”有没有牵涉在内?”,

“有没有不知道,至少这个失查之zuì是免不了,我下月去,就要说明利害,让李家私下上文请卝zuì,将jun也是不相信嘛,所以才不愿意明xíng正典,只怕会惊卝骇视听。”虞昭叹的说着:“不过李家斩了这人,把头颅送上,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这实际共是试榨李家的反应,虞昭如此想着,若是痛快斩了,就表明了立场和态度,若是迟疑,那就真的有着……

虞良博点了点头,神sè黯淡“这周竹还是见过的,很聪慧的一个少年,想不到今曰就走到了绝路了。

不过转卝念之间”田纪之卝子已经无卝zuì,公开回乡,又泛起一丝喜sè。

在书房垩中”见众人离开,王弘毅先是笑了”渐渐,笑里又泛着苦笑”心头很是沉重。

周竹是sǐ定了”无论李家怎么样想,周竹只是一个门客,就算为了暂时争取时间”以释王弘毅的疑心,就会将其斩了。

这就是奴卝才的悲袁,为了丁点好处就会被拉出去宰shā。

只是用这种手段来处理臣子,实是让他觉得有些齿辱,倒不是觉得手段不光彩,实是君雷霆之怒,却要用这种册谋就已经落得下乘。

想来心中甚是难受,吐了口气,王弘毅站起身来,望着远处。

渐渐”又想起了周竹在前世的历卝史,那时已经不是青涩少年,经过了历练”三十岁的周竹睿智练达,剖析jun囯大事如liú”的确风采过人。

并且此人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为了李承业大业,最后吐卝xuè而王,被誉为蜀王三大jun师之一。

可惜的是,这辈子,就不会获得成长的机会,到了下月,就会被斩了头颅,奉到自己的面前。

别人不知”王弘毅知道”这周竹关系到李承业许多气卝数,就算不说才干,失了此人,他背后隐隐的那股力量”也会失去吧?

蜀王三大jun师,施维行、周竹,还有一人是张攸之,周竹已经确定斩首,这施维行跟了李家二卝十卝年,也不可能收服,曰后只得赐sǐ。

张攸之年少有殊才,少年时,就在成都号为八俊之一,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行卝事周密低调,计谋百出,是一等一的人才,此时自己占有二郡,已经可招慕之。

想到这里,王弘毅就到书房,写了一封信,又唤了人来,说着:“通卝过宋家,向此人发出邀请。”

“遵命!”,侍从应着。

第五十七章 来使(上)

第五十七章来使(上)

太素县,李宅。

李承业书房窗口,正对着一棵梅树,因半敞着窗口,阵阵梅香飘进来。

一摞帐册,被摆放于书案上,一身便服的李承业便在这淡淡香气环绕下勤恳做事。

好一会,才将这些帐册整理完毕,微微伸个懒腰,待举起杯盏时,方发现茶水已饮尽了。

“梅香”将杯盏放下,李承业冲门外唤了一声。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不一会,一名身穿浅粉长裙少女,便从外面步入,微微垂首说着。

此女皮肤甚白,身材也甚是修长,有着蛮蛮细腰,只望过去,便会使人眼前一亮,只垂首间,便将一头云鬓优美展现出来。虽无上乘美貌,却别有一番风情。

李承业凝视此女片刻,似是想起什么,遂皱起眉,沉声说着:“茶水没了,你也不知道进来添水?去,给我换壶新的。”

“诺。”丫鬟梅香低声应了,挨过训斥,脸上带着些许怯意,端起茶盏便向外走去,才走出几步,便又被李承业于后面唤住。

“等下再送来几样点心。”

“诺”依旧是轻柔应着,丫鬟梅香踩着小碎步,飞快退了出去。

望着此女身影,李承业忍不住眯起眼眸。

对此女印象,他说不上不好,此女清新气质、温柔言谈、规矩言行,让他还有些喜欢,却有一点芥蒂,让他一直并未亲近此女。

要说,此女身世也算清白,平时性格温顺、做事谨慎,对他也甚是恭敬,似乎并无可疑之处。

李承业总觉得,此女并不简单。

自己院中丫鬟,皆是继母买来所送,若说对方不会在这上面动些手脚,他是打破脑袋都不信。

其他丫鬟,他皆找到弱点,先后打发出去,这女子却总让他难以发作。

越想越觉得有些问题。

不一会,房门再次被打开,丫鬟梅香返回,手中捧着一托盘,上面有新茶,有水果,有点心,摆的甚满。

几样点心被小心摆于案上,小巧可爱,一看便让人食指大动。茶盏也放于案上。

李承业随后拈起一片,放于口中,入口即化,甚是美味,却丝毫不腻,只淡淡花香入喉。

闭上眼,细细品味,甜而不腻,软滑可口……的确是极难得手艺,这点心做的如此美味,倒真是让他吃了一惊。

“恩?这点心……何人所做?”李承业忍不住问着。

却见梅香微微欠身,回答的说着:“少爷,这点心是奴婢所做”

“你做的?”这倒让李承业有些吃惊了,他上下打量梅香一番,点点头说着:“恩,味道尚可,其它……你拿下去吧。”

“少爷?”未料到李承业如此反应,少女顿时抬起头来,惊讶看向他。

李承业面带微笑,说着:“送去给夫人品尝,作为儿子,有这么好的吃食,理当孝敬于她,去吧。”

梅香低下头,顺从的说着:“诺。”

待她端着点心离开,李承业方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立于窗前,望着这抹浅粉向主屋而去,李承业两手猛地握紧,又松下来,嘴角却忍不住浮起一丝冷笑。

“业儿,有一事,为父需问你。”这一日,李承业又被父亲唤至书房,一入门,李存义面带凝重之色,说出这一番话来。

李承业垂首说着:“请父亲明示。”

李存义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一圈,方停在儿子面前,开口问着:“业儿,你可知,大族传承,有何事,必不能疏忽?”

“父亲是说……子嗣?”李承业有些明白了。

李存义点头,说着:“正是,这子嗣对你而言,对李家而言,到底何等重要,想必,不用为父说,你也该明白吧?”

“是。”李承业眸光闪烁,抿起薄唇。

“这话本不该为父来提醒你,但你自幼丧母,这事想必考虑不周也是有的,想你是我李家嫡长子,如今又身在要职,岂可只有一妻?若只凭她们,便能有子嗣,也便罢了,如今,过去这么久,却仍无子嗣……业儿,身为李族之希望,你不可任性了。”最后一句,李存义已是语重心长。

李承业嘴里有些发干,却只能恭敬说着:“是儿子错了。”

“你知错便好,我知你新婚不到二年,正是少年情深之时,不理他人,这也在常理之中,可你是李家嫡长子,却不能继续儿女情长下去,这样吧,若年底之时,你妻再无子嗣消息,为父会为你做主,娶一能生养之平妻回来,这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最好,到时,切不可任性为之。你可要知,这大族传承,虽能力重要,这子嗣兴盛与否,亦是择选标准。”李存义与儿子直视着,说出上述话来。

“是,儿子明白了。”李承业垂首应声,见此,李存义方满意的点头,让他出去。

待李承业从父亲书房出来,两只手掌心已是刺出血来。

其实李承业也并非不好女色,只是这次事情中,若无那继母影子,他却丝毫不信。

这女人还真是了得,竟能三番两次说动父亲,吹那枕边之风,令自己狼狈不堪。

自己真娶了平妻入门,只怕后宅之中亦不得安宁了,这平妻人选,定有她参与。

这事情,却是唯有忍,待他有照一日取得李家大权,看此女还能翻出何等风浪来

回到自己院落,见到贤淑妻子,李承业阴沉着脸,注视良久。

“夫君,你怎么了?”看出夫君心情不好,王洁庭上前,轻抚其面颊,柔声问着。

“啊”随后她却猛地被李承业猛地抱起,顿时惊叫出声。

“夫君,你要做什么,如今尚未天黑……”见李承业抱着她,大步向寝室走去,她顿时又惊又羞,急急说着。

“夫人,我想要一个子嗣,你快给我一个子嗣”李承业将她放入账中,随即不顾其反对,人亦倒入,账纱垂下,挡住内中春色无边。

这一晚,李承业较之往常更要粗野,动作间更是毫不怜惜。

知李承业心情不好,她只能尽量忍耐,只在他熟睡之后,王洁庭侧躺面容上,方流下两行泪来。

次日,李承业召见了周竹,和他商量着事。

周竹听了,沉吟了片刻,说着:“这是李公心中急噪的缘故,倒也不全是那位夫人枕边之风。”

“主公想想,现在局面微妙,李家沉浮在成败一线之中,李公受此压力,当然心中就急噪了,对主公自然有些不满和脾气,主公这时万万不可硬顶着。”

“这我知道,可这事怎么样解决呢?”李承业明白,自己被寄托大望,可是出仕后,并无太大的亮点可言,反而惹上些麻烦,自然会使父亲心中犹豫和不满。

李承业并不清楚,前世局面大好,他先破汲水县,再破太素县,证明了自己的气运和才干,李存义自然是器重,什么枕头风也吹不了,把李家传给了他。

现在一事无成,自然会态度不一样,许多李家的资源也没有转移到他手上,也算是历史转折带来的变化之一。

周竹想了想,说着:“为今之计,就是等圣旨回来,这事是主公派遣办的,若能成,李公必会器重几分,不会处处干涉主公。”

“至于这梅香,主公实际上不必犹豫,直接打发回去就是,就说夫人身边人也不多,送给夫人伺候。”

李承业点了点头,说着:“周先生说的是,有你在,我心安了许多。”

就在这时,几个人匆忙进来,磕头说着:“主公,派去金陵的使者回来了,已经请到了圣旨。”

李承业顿时大喜,站了起来:“哪里?快速和我拜见父亲。”

这时,李宅主院,一偏厅内,有女子低声述说,却忽有响亮耳光响起。

“梅香,夫人给你这么长时间,你就这样报答夫人?可别忘了,你卖身契还在夫人手里,你几个弟弟妹妹都在夫人手里……”中年女人低声呵斥着,伴随着的,却是少女的低声哭泣。

“你这小贱人,还敢哭?夫人对你可不薄啊,给你那赌鬼爹赔了钱,又替你照顾弟弟妹妹,还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做人莫要不知足,若你不好好给夫人办事,起了二心……”中年女子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少女一声惨呼,却很快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你这小贱人,居然敢叫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忙的进来,似乎入帐内说了些话。

这时,帐内一动,唤着中年女人进来,这中年女人进去后,扫了眼这丫鬟,冷笑:“被送回来伺候?”

又出来,出去,片刻后,就进来几人,有人按住梅香头脚,有人向她嘴里灌酒,只片刻梅香便已昏迷过去。

“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你们都嘴严实点,听见没有?”中年妇人扫向几人。

几个仆妇皆说着:“咱都是跟随小姐过来李家的人,自不会做那对不起小姐之事,魏管事,你便放心吧。”

“如此便好,趁没人注意时,给她扔到湖里,此时便是过去了。”拍拍手,魏管事又说着:“还有在这李宅,要叫小姐为夫人,这点不用忘记了。”

“小的记住了。”几人表示明白,随即,抬起梅香,向外走去。

三日后,方有人在湖里,发现这个失踪丫鬟尸身,检查过后,发现是饮酒后失足落水,却怕触了主人霉头,于是,匆匆掩埋了事。

第五十七章 来使(下)

红泽镇.节度使府

杜恭真和手下谋士朱信等人在说话。

“大帅,我们派去的密探,已经查明了王镇的消息,虽然王遵之已死,但是防守严密,调遣妥当,一时间真的无懈可击。”朱信取出一封秘报来,说着。

杜恭真取过密信,读着,又站起身来,在大堂内来回度步,王镇现在的实力,已经使他腹背受敌,带来了沉重的战略压力。

“与我方前线接触的是吕川县,现在由胡策来治理,这人原本是朝廷的正五品监军,现在投靠藩镇变成正七品,自然没有人敢不服,从人望和资历上都没有破绽可抓,而且胡策之子胡鹤据说在汲水县当九品功曹司,等于人质,很难使胡策动摇。”

“吕川县除了厢兵外,还有张毅和何胜二部,各一卫,都是王弘毅一手提拔,很难使之动摇。”

“长定府呢?那个王彦有没有机会?”

“没有,王彦是王弘毅的族叔,又是知府,并且对王弘毅非常满意,因此无论论公论私,都没有反水犹豫的道理。”

“长定府现在有二卫,一卫是柴嘉,也是王弘毅一手提拔的核心人物,还有一人是原本副指挥使顾许,现在是一卫校尉,这人也许有机会,但是在长定府,却很难动摇他。”

“这长定郡现在县不多,人口也不多,却没有多少破绽。”

“相反,文阳府,汲水县由薛远为代理县令,显的有些资历不足,不过汲水县是王弘毅一手创建,薛远又是从之最早的人,大问题也不会有。”

“兴山县由长策都大将赫义管辖,东岚县是沙成都大将张允信的辖地,反而在文阳府,显的有些臣强君弱,但是现在问题也不大。”

“总的情况就是,王镇自领定远将军之后,虽然有些人心浮动,却问题不大,若无内应,我们在魏存东威逼下,很难动摇之。”

此时大堂中一时默然,杜恭真紧锁眉宇,思考着。

此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大帅,王镇李家特使求见”

杜恭真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和谋士朱信面面相觑,一种奇妙的预感,猛的浮现出来,杜恭真就说着:“传”

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进来一个使者,形容俊伟,看起来就是一个大丈夫,他进得殿来,跪倒在地,口中朗声说着:“在下是李家幕僚,奉我家主人,拜见大帅”

杜恭真看这使者仪容非凡,心中就喜欢,笑的说着:“汝且起来,看似就是大丈夫,不知前来何事?”

“请大帅避之左右,请看一物。”这人说着。

杜恭真一哂,让左右退下,只留下朱信,说着:“这是我心腹之臣,你可以说了。”

使者也不坚持,小心从背后取出一物,徐徐展开:“大帅你看”

杜恭真和谋士朱信一看上去,顿时眼前金光一片,张大了嘴,只见这这一卷圣旨,全长三尺,宽一尺,用的是金黄色绢丝,两边执手之中,是两条对称的飞龙,中间有“奉而敕命”四字阴文篆书。

“请大帅观看”这使者当然不拿什么钦差的身份,恭谨递了上去。

朱信下去,按捺了心思,拿了上来,递给了杜恭真,杜恭真虽是一方藩镇大帅,接过时手还有些颤抖。

皇朝圣旨,自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宋家天下虽然已经衰退,但是还是天下正朔。

展开一看,里面就是所写的圣旨内容,大意为王遵之倒行逆施,自封定远将军,管辖二郡,这是挑衅朝廷权威,因此就下旨令李家讨伐逆贼,周围众镇可众讨之。

最后是落款和“敕命之宝”印鉴。

按照朝廷体制,皇帝的印玺有七玺,分别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下面还有“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

后来,就简化成三玺一宝,所谓的三玺,就是“传国玉玺”、“朝命正玺”、“天子德玺”,以及“敕命之宝”。

“朝命正玺”,是太祖建朝后所雕刻,其字必是“大某受命,镇国之玺”,比如说本朝就是“大燕受命,镇国之玺”,凡是任免爵位和官位,以及调兵等等正式的圣旨,都由此玺发出。

“天子德玺”是事天地鬼神,只在鬼神事情上用。

这敕命之宝就是私玺,虽然也有法律效力,却不是正旨。

杜恭真看完,心情平静下来,面容威严扫视来人,说着:“你李家是王镇臣子,请得这圣旨又是何意?”

“大帅,王遵之和王弘毅若是朝廷藩帅,我等自是忠臣,可是王氏一族倒行逆施,背弃朝廷,自立名号,我等却不肯从逆。”这使者拱手说着:“而且旨意已下,王氏一族叛逆之名已定,朝廷郡县,自是不会让这样一族来统辖……”

说到这里,使者顿了一下:“何况王弘毅如今拥有的并非一府。”

说完,使者看向上座杜恭真。

听到这话,杜恭真沉思起来,这人说的没错,现在王弘毅管辖,是二郡之地,这使者的用意,就很明显了。

若只有一府,李家没有这样傻,请他入内,肯定是仅仅想借刀,现在多了长定府,事情却不同了。

李家潜力再大,也没有可能一口吞下二镇,长定府与红泽府毗邻,若吞下此府,红泽镇的版图立会多出一倍,这等美事,由不得他不动心。

思索片刻,杜恭真方开口说着:“除了圣旨,可有其它信件?”

见此,使者已经知到对方意动,将一封李存义的亲笔信,递交于杜恭真。

将信展开,仔细看过后,杜恭真哈哈大笑,说着:“李家果然爽快,竟欲与我瓜分两郡,既然如此,杜某我亦不好再做妇人状,这事情,便依李存义所言,由此定下吧”

使者忙说着:“还请大帅调兵在边境,这样必使全镇惊恐,作出一系列的调遣,我李家必趁机而动。”

“说的不错”杜恭真显是极为开怀,当即下令摆宴,一群歌女更是步上厅来,随乐声起舞。

在杜恭真示意下,两名极为貌美*女凑到使者左右,温言劝酒。

使者完成任务,心中大喜,也不推辞,见左右人皆与舞女调戏起来,似有犹豫,但随即,便与少女嬉笑起来。

太素县,县衙

“夫人,你怎么了?”内院刚躺下的女子,忽然起身,朝地上呕吐起来。唬的几名陪嫁仆妇丫鬟脸色大变。

“只是有些欲呕,无碍。”王洁庭在丫鬟搀扶下直起身,靠坐于榻上,一张脸已如白纸一张。

见此忙有仆妇去找郎中,而其余人,收拾的收拾,着急的着急。

不一会,一郎中便急忙赶来,见到王洁庭模样,亦是吓一跳,忙道:“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洁庭蹙起秀眉,说着:“这几日,有些厌食,食些亦会吐出。”

郎中听到这些,脑海中却闪过一念头,不敢在此时乱说,只说着:“请让老夫为您诊脉。”

仔细诊过之后,再起时,郎中已是不迭声道喜。

“恭喜夫人,您并非生病,是有喜了。”

“有喜?你是说,我家夫人,有喜了?”众仆妇听后,先是一愣,皆是大喜。

要知,主贵方能仆荣,他们这群奴仆,皆是随嫁到李家,如今老帅已死,想回王氏,已是不能,只得在这李家搏一份前程,讨一份安稳生活。

这一切,皆与夫人地位稳固与否大有关系,若夫人失去地位,她们亦难逃厄运。

虽如今夫人夫妇二人感情颇佳,可婚后已近两年,少夫人肚子依旧毫无动静,这已让李家对这一房颇多微词。

若再无子嗣,不出三年,只怕夫人之地位,在这李家便会岌岌可危。

“……孩子……”和仆妇狂喜不同,抚摸着腹部,王洁庭躺于床上,却有些失神。

只是片刻间,她便回想起夫君前段时日阴郁面孔,回想起每次老夫人召见她时,劝她贤惠为家之暧昧态度。

这些屈辱,皆因她未能为李家及时产下一儿半女,夫君纵是再有本事,若无子嗣诞生,亦会被人诟病。

这时郎中已将注意之事细细与仆妇们说了,得了酬劳,一脸笑容的回去了。

“记住,这事在少爷回来前,谁皆不可向外去说,否则家法伺候。”环顾四周,王洁庭严肃的说着。

李承业却是出城练兵去了,自然吸引了大部分视线

仆妇丫鬟皆应声,即便如此,王洁庭亦是心中不安,于是乘坐马车,赶赴县内不远的寺庙中再次烧香。

跪坐于佛像前,望着烟雾缭绕,她闭上眼睛,轻声祈祷着。对这突然而来之子嗣,她心里充满惊喜,亦是满是不安。

作为王家的义女,王洁庭自然知道现在的局面,眼前王家和李家就要决战,她痛苦之余,自然有着不少的担心。

不过,有了孩子,她自然天平完全倾斜到了李家了。

“孩子,这时你出生,不知道是祸是福呢,还请佛祖保佑吾儿,保佑我的夫君,保佑李家”默默说出心愿,王洁庭恭敬的拜了下去。

威严佛像向下俯视着,仿佛真的在看其虔诚祷告。V!~!

第五十八章 引戮(上)

第五十八章引戮(上)

二月,又下了一场雪,算是春雪

虞昭一行,带着五个侍从,过了河,往太素县行去,到了中午时分,就到了太素县,虞昭看着一片阒无人声的村落,心下不胜感慨。

经过上次一战,死者上万人,这太素县现在几乎空了,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到了太素县,就直奔着县衙去,只见这里毕竟不一样,一排衙丁站在那里,个个剽悍,这本是好事,但是虞昭就皱了眉。

虞昭到了门口,就吩咐随从:“给我递帖子。”

“是”一人就应着,上去递贴子,没有几分钟,就见衙门大开,李存义就上来迎接,未语先笑:“哎呀,原来是虞老大人,本想上门请教,可是县里经过大战,万户白素啊,实在抽不了身,今日总算能聆听教诲了。”

这话说的不错,不过虞昭神色严峻,说着:“李大人,今天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是有事相问。”

李存义心里一怔,刚才他才接到消息,说是已经联系到了杜恭真,并且获得了同盟的盟约,这时怎么就有人上来这样近于问罪的神态?

难道被发觉了什么?

李存义脸上还是带着微笑:“哦,老大人今天过来,肯定是有教于我,我才疏学浅,愿意聆听——虞老大人,请上座”

“上次被将军杀了的那个妖道玄洞,你知道吧?”虞昭神色严峻的问着。

“不是很清楚,不过的确听说了,怎么了?”

“哼,此人欺骗着将军,说是要为大帅点吉穴,不想却被人识破是恶穴,欲以此来陷害于将军,被一刀砍了。”

“哦?”李存义心里有些遗憾,却笑的说:“这等妖人的确应该斩之,将军圣明”

虞昭冷冷一笑,说着:“事后将军追查同党,杀了些妖人,结果搜出了这些信来,发觉玄洞妖人,竟然和你的一个门客有来往”

这话顿时使李存义一惊,难道是问罪来了?

可是只有虞昭几个人前来,又不像,按捺了心思,他连忙起身,深躬:“臣有罪,却不知这门客是谁?臣立刻捕了请罪。”

这态度就使虞昭满意,他的神色稍有缓解,说着:“这门客是周竹,其义父就是被老帅诛了的田纪,显是心怀不满,勾结妖人而用这种风水这种诡谲阴谋来乱政……这些信,你看看吧”

取出一些信,李存义谢了罪,上前一封封仔细看,越看越是凝重。

和虞昭一样,他是知道点内情,也没有想到将军会故意陷害李家,这些信虽然说的隐晦,但是这里面隐含的意味,一琢磨就可以琢磨出,顿时心中大怒。

这周竹投奔而来,由于年轻,到底才能没有练达,并不被李存义放在眼里,这来往信件更是使他怒火中烧——吾儿怎么信任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庸才?

特别是在这个关头,打草惊蛇,如果使王弘毅有了警惕,岂不是坏了大事?

看了几封,李存义就脸色铁青,向着文阳府的方向跪倒:“事涉大帅灵居,将军杀的好,只是臣的确不知有这事,此必是奸人,寄于李家而行此不轨之事,臣有罪”

说着,连连磕头,额上就是一片乌青。

虞昭见了,神态更是温和:“李大人不必如此,将军也是不信的,若是相信,岂会是老夫前来?”

“将军的意思是,既然有这种丧心病狂的小人在从中不轨,当斩之,不过不可明刑正典,以免惊骇视听,以为我镇上出了大问题……将军一片爱护之心,由你李家自己解决,只要送上这等小人头颅就可”

若是李承业,说不定会迟疑,但是对李存义来说,这个周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杀了就杀了,在这关头如果能麻痹王弘毅,说不定还是因祸得福。

想想吧,王弘毅不愿意明刑正典,自然是还信任李家,这姻亲结的不错,现在自己立刻杀了周竹,只怕王弘毅更加信任,这对大业自然有好处,想到这里,李存义目光一亮,猛的说着:“臣明白了,我就立刻去杀了此等小人。”

虞昭更是满意,笑的说着:“李大人果然赤胆忠心,不过,还有二事。”

“虞老大人请说。”

“首先,将军也听说了田纪的事,对这事非常痛心,将军本想连夜回城向父帅求情,不想却已经斩了,既然还有一子,何必隐藏呢?将军已经免其无罪,让他回乡去,原本田地也一应发回。”

这话听的李存义连连点头。

“至于这周竹,实是丧心病狂,不可宽恕,斩当然要斩,只是据说是贵公子的门客,贵公子可亲斩之,以证清白,相信将军会很高兴。”

李存义又是连连点头,说着:“的确这样,吾儿到底年轻,疏于防范,给这等小人靠近,当由他亲斩之,向将军谢罪。”

“哎,本月述职就要到了,不如就由贵公子拿了头颅前去,这样自然就一团欢喜。”

这个,李存义有些犹豫,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才五六百兵,如果王弘毅真的发觉了造反,也不必骗去,当下就答应了:“老大人说的是。”

“老夫前来,就是说这点事,现在有了结果,很是欣慰啊”

“老大人在这里喝茶,本县这就去办,相信不必一个时辰,就可以办成。”李存义说着,深深一礼,就踏步而出。

出了客厅,李存义就脸色铁青,这时,一个侍从上前:“大人,要去哪里?”

“带上一火人,哦,吾儿在哪里?”

“……似乎在周先生的院子里说话,还有樊营正也在。”

说到樊流海,李存义不由冷哼一声,心中有些不快,这人的确是将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只认李承业为主,对他这个李家的实际主人尽管客气,却不是俯首听命。

还有这个周竹在其中煽风点火

如果王弘毅在场,就会想起地球上李唐开国时一个案子——刘文静案。

刘文静和李渊亲近,但是更亲近于李世民,李世民和刘文静,就在狱中暗中筹划,准备待机而起。

后来刘文静不断立功,只是由于过于亲近李世民,被李渊一直疏远猜忌,杀了刘文静及其弟刘文起,并抄没了他的家产,这实际上是削减李世民的羽翼,并且有着敲打李世民的意思。

实际上此时李存义的心态,也有些类似。

前世李承业一路辉煌,李存义不能爆发出来,现在李承业可所谓庸碌无为,并且惹了几场麻烦,就存着敲打的心思。

因此才杀周竹之心没有丝毫犹豫。

当下一群人出了西门,往东而去,穿过一片走廊,来到了一处院落,这院子虽然小巧,却是小巧别致,而在房中,传来了笑声。

李存义铁青着脸上去,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只听着里面儿子在说话。

“周先生,你可真的神算,这事办成了,想必父亲会很高兴。”

一个青年的声音说着:“主公,这是臣应该办的,可惜的是,上次玄洞的事情办砸了,连带过来的武士也被杀了,若是武士在,关键时刺杀王弘毅,岂不是更妙?”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说着:“周先生这话,我不同意,刺杀终是小道,不过主公,只要您给我五百兵,我就有把握在关键时杀了王弘毅,他总不可能时时带着上千人吧”

“哈哈,说的不错”传来的是儿子爽郎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爽郎的笑声,李存义就一团邪火上来,一脚踢在门上,就踏步而入。

这一声顿时惊醒了里面的人,回过头来一看,见是李存义,众人不禁呆若木鸡。

“父亲?”李承业一惊,先醒过来,行礼。

二人也匆忙行礼,李承业咬着牙,扫看着众人,盯了片刻,才怒呵的说着:“业儿,你办的好事,你请的好人”

“父亲,有什么事,孩儿作错了,尽管处罚,还请父亲大人息怒。”李承业不知道何故,连连请罪的说着。

“处罚?我怎么敢处罚你,你办的好事,派人去点凶穴,结果被人发觉,将军大怒,斩了,斩了也算了,还留下这样多痕迹,被人找上门来了——今天虞昭上门来问罪了,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存义咬着牙冷笑的说着,语气尖锐刻薄。

周竹听了,顿时脸色苍白,湘妃竹扇落在地上。

“为父一直觉得你是李家的希望,平时都多加照顾,就算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都为你一路绸缪,不想你这等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惹下这等大祸来,若不是这王弘毅毕竟年轻,还念着情分,单是指使妖人陷老帅于恶地的罪名,就可杀头了。”

“就算念着情分,在这大业关头,出此纰漏,如果王弘毅有所疑问,有了防范,岂不是乱了大事?”

“我兢兢业业,勉力为之的基业,却不料,会败在你身上,是不是嫌为父碍了事,若是这样,我就上吊了事,让你胡搞去。”李存义说到这里,止不住老泪纵横,痛哭失声。

这个罪名李承业可受不起,连连磕头:“儿子怎敢,儿子怎敢”

李存义擦了擦眼泪,说着:“你若是还有大志,就给我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人给我杀了。”

说着,就把一个侍从的剑抽出,丢在了地上。

这清脆的声音,虽然小,在众人听起来,就简直和雷霆一样。

周竹跪在地上,就在这剑落下的一瞬间,就摇摇欲坠,喉咙一甜,一口血到了口中,却硬是吞下了。

李承业一瞬间,也呆了,苍白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陌生的父亲。

樊流海也眸子紧缩,握住了拳。

“哼,你是不是我李家的儿子,就看着办,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李存义说着,转身就走,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第五十九章 引戮(下)

房间里一阵沉默,周竹却先起身,黯然一叹。

“我是七岁跟着师傅上山的”七岁前却什么也记不得,模糊中有个家,有个娘,也不知什么缘故就不记得了。”

“师傅说我是辅星,学的就是运筹椎幄的本事,可是隐门之中也只有我学这些,仙道之中杂着俗人啊,也不知道为了这个受了多少气。”周竹眼中突然涌满了泪:“说什么天生体弱”若不是几次折腾我哪能这样!”

“十六岁时跟着师傅云卝游天下,说是见识历练,我心里是很开心,特别是遇到了主公”师傅说这就是我命里的主公,我心里很是高兴,我周竹一辈子也有用了,特别是拜了义卝父,说真的,义卝父对我才是好,比师傅亲多了。”

“现在想想,我周竹的确是志大才疏,缺了历练,几次都给主公带来麻烦了。”说着”自失一笑,把地上的五拣了起来。

“不过主公,也许是临死前清明,我看明白了,百度易鼎吧暴龙手打)这二郡已经是钢网铁阵,已经是困龙池”在一块块割着主公的肉呢,主公若是还想作为,就出了这二郡吧!”

说着”就横五到脖子上。

临死前还想着主公,李承业被他的话深深震憾了,上前就要拉着他的手:“,说这些事干什么,我还不至于逼着自己的臣子去死,我这就去跪求父亲”让他宽恕。”

“没用,李公的确说的对,我师傅的事,已经露了瘦迹,都给虞昭找上了门来,李公是万万容不得我了,若我不死”置主公于何地,置李家于再地,我只恨天不给机会”让我为主公鞠躬尽瘁,我临死前只有一个请求,就是义卝父的儿子只有一根轴苗,你以后送到安全的地点,让他平安长大吧!”,

说着,只见周竹拖着五”就是一横,瞬间之间,喉咙之间,就鲜血飞卝溅,他的身卝体就跌在地上,不过,由于求生的本能,这身卝体还在地下抖了几抖,抽卝搐着挣扎着,不肯立刻死去,不过这终是生命本能的最后挣扎”片刻之后”鲜血流了一地”人已经伏卝在地上不动。

看着这一幕,李承业似乎一下子给人抽干了血,脸色先是芥白,又变的铁青,呆若木鸡立在院子中,面色芥白得可怕,浑身像是泡在冰水里,怔了片刻”只听“,哇”,的一声,又一口鲜血吐出。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樊流海上去扶了”却还是没有说话。

刚才周竹横五自卝杀时,他只觉得一盆冷水直谨下来”让他心寒的牙齿咯咯响,似乎突然之间,一片迷雾就散去,暴卝露着真垩实的面目来。

看着周竹血卝淋卝淋的尸体”看着脸色芥白的李承业,想起刚才狰狞的李存义,他突然之间,宛然从梦中挣扎醒来。

区区一个县合,竟然图谋不轨,区区一个公子,怎么使他就视为真卝主?

有着这个想法”再审视着自己扶的李承业”却顿时看见了一个惶恐不安的青年人,如此芥白,如此虚弱!

顿时使樊流海”有着一种再世为人的滋味,心态完全不一样了,。中却说着:“主公,李公在外面等着呢,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割了头颅拿出去吧,只要主公大业有成,给予重重祭犯就可。”,

这时,李承业才醒了过来,说着:“不错,只要以后重重祭犯就可。”

樊流海放下手,割了周竹的头颅,将五和头颅都给他拿了,让他出去,李承业恍惚着,拿着人头和五,出去了。

看见李承业出去了,樊流海静静的在房间里呆着,那无头尸体已经流光了血,显的有些芥白,樊流海看着看着,冷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铜牌,正是营正的身份标记,摸了摸”随手丢到了尸体上。

外面,李存义正带着人等着“看见儿子脸色芥白,拿着五和头颅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一阵悔意,似乎自己已经作错了大事一样。

不过这时,已经不能挽回了“他定了定神,呵斥着:“看你这样子,不过是死了一个门客,拿些精神来,我们去见虞老大人。”,

到了堂前,李承业到底不凡”镇静了下来”低着头跟着父亲,只是眸中冰凉,再也没有一丝感情。

到了堂上,不需要父亲说,他就上前一步,磕头说着:“,百度易鼎吧暴龙手打)虞老大人,下官有失察之罪”竟然纵容了小人,我已经将他斩了,献上头颅。”

虞昭大喜”连忙上前扶了:“人非圣贤,岂能无错,公子能立刻斩之,足见清白,快快请起。”

又说着:“公子身上有血,快快去洗了换了衣服,等会可和我们一起见将军!”

李存义喝着:“还不快去?”

李承业低头应是,放下了五和头颅,退了乍去。

片刻之后,一个盒子盛着周竹人头,李承业也换了新衣服,几人就先上了马车”直奔到河边”又上了官船,官船顺水而下,向着文阳府奔去。

此时,府中,薛远却在和王弘毅在说话。

薛远也在暗中打量着王弘毅,只见王弘毅气度恢宏举止安佯”心中暗想:“,一年前邀请自己,看上去只是有点才学的学子,现在域府气度俞来愈深,果真是人主的颜色。”

当下就继续报告:“主公先前的方子”的确有用,施了这肥”这温室里的几颗莱都长的很快,又大又粗,已经秘密屯着,就要施在了田里。

王弘毅听了一笑,现在十三司”对许多事情还无卝能为力,但是有些事已经有情报了,他已经知道薛远在汲水县的所作所为,遂笑的说着:“这石膏不是稀罕事,关键是人尿和牛粪,数目就是这些,不过我已经有了想法。”

“汲水县有公共粪坑,实际上各县各府也可以,但是这方子要保密”我派专门的一卫来保密此事。”

“虽然说不能保密多少年,但是能保密五年,就可改变天下局面,你想想,若是我占领的地方,田产就增出一倍,这是何等天兆?”,

“现在麦子亩产不过一石半”多者二者,水稻不过二石半”多者三石”若是能麦产三石,水稻四石“这民卝心就如磁铁一样了,这郡里内外,也和铁桶一样了。”

“先是秘密制卝作,等制完了再发下去,若是几年后泄卝漏不可避免,就宣卝传我得了天方,是上天赐予我的,这样就算泄卝漏,也得了天命。”

薛远听子”不禁傀首说着:“是!”,

王弘毅又仔细看了看薛远的顶上云气,觉得他白气已经浓郁之极,心中暗想:“这也是为了你,若你作这等大事,待得五月万卝民丰收时”必可趁此民卝心突破命格,那时当今县太爷,就名副其实了。”

口卝中却说着:“那这事就议到这里,你回去多准备,现在到五月还有三月,差不多就是施肥的时候”你多准备”到时候,我为你庆功,晋你为县今”有此丰收”必是人心所望,没有人能说闲话。”

薛远起身行礼说着:“臣原是布衣,仰邀主恩,不到一年,从布衣超迁到县承,连跨了七级,已经走过望,心里甚是忐忑,恐怕不能胜任,负了主公一片谆谆寄托之望。”

“这次丰收,是主公的仙方,臣哪敢居功,唯有栗栗战兢,为主公效死,安敢再求县合之职?、”

王弘毅听了这番话,笑的说:“,名不正言不顺”我用你在汲水县用事,怎么不把县合给你呢?再说你从我甚早,我不提板你提板谁?只是你入仕太短,恐有人非议,所以才只给了代卝理县合,现在既然有此时机,当然不吝提板你也不必推辞了。”

听了这话,薛远哽咽谢恩:“主公如此高厚之恩,不知该如何报答!臣以后只得誓死效力,戮力公事,以报答万一。”,

说了些话”薛远告辞出去。

此时是二月,话说二月,农历二月,已经春风吹来,只是万物复苏还不多,经过园子,见得了圃里种的植物已经开始萌芽,路过时,就看见另一面,几个人正行过来,仔细一看,却是虞昭领着二人,一人还拿着一个盒子。

薛远见了,远远打躬,对方也还礼,二队就分错而去。

“将军”臣等求见。”这时”虞昭到了门。”就票告的说着。

“进来。”王弘毅此时正在思考”听这话一惊,才从思想中惊醒过来,说着。

等进了房间,李家父子就磕头:“,百度易鼎吧暴龙手打)臣等有罪!”,

王弘毅这时,见了李家父子就要看上去,一看之下,顿时一惊。

只见李存义顶上有着金黄气”带着紫气,这还是有着,又一股黄气排列在顶上,却二者并不融合。

可是却有点异样”他本身的气本是红中带黄,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减少了许多,现在只是一片红色。

再看看李承业,他脸色芥白“手中棒着一个盒子。

本来以前看时”在他的眼中,李承业整个金黄之气聚而不散”现幢幡状,丝丝吉气自幢幡垂下,笼罩全身,并且内红卝外金,一根淡紫气的本命气冲出,这是王者之气。

而现在,只见原本的幢幡状已经消散了大半,只刺了些架子”金黄气也变成了薄薄的一层”大部分是红色气了。

这人的气运,竟然散到了这种程度,王弘毅心中大喜。

原本不杀此人”就是怕他有着气数,一旦不慎”蛇咬入骨,或者给他远避千里,龙入大海,现在眼前的这气运,已经第一次跌到了王弘毅的下面了,再也翻不起大浪。

心中想着”却听着李承业谢罪:“……罪臣已经斩了此等小人,还请将军降罪!”

王弘毅取来一看,盒子打开,里面果是一个头颅,果然是周竹的头颅”说来也奇怪,打开时,这头颅还似乎睁了下眼,一股黑气就非了上来。

只是扑到身上”就被一片白气一闪,弹了出去。

这是瞬间的事,王弘毅也没有吃惊,笑的说着:“人非圣贤岂能无过”既然斩了此等小人,何罪之有?你我是姻亲,这等小事不必多虑,快快起来吧!”

心中却很有些奇怪,李承业的气数大半是地龙所导致,龙脉气数浩大”就算斩了周竹,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啊?

不过当下却按捺着心思,合着笑,请了坐下,说了些话,才说着:“既是如此,二位亲家就可回去,不必多虑,安心作事吧!”,

第六十章 出山(上)

第六十章出山(上)

隐山,青莲池,缭绕雾气。

这一任掌门,正盘膝闭目,在此坚守,真可说是身如磐石,纹丝不动。

不一会,有淡淡金光,从掌门身上泛出,点点和萤火虫一样,尽数没入池中。

这株五瓣青莲,一直处于闭合状态,金光没入水池后,渐渐融汇到青莲茎上,青莲的花瓣,在这金光滋润下,渐渐开始呈现开放之势。

只是这时,就有一股黑气凭空涌出,纠缠在花瓣上,逼迫青莲闭合。

下一刻,点点金光,再次润泽青莲,使其展开……开开合合,仿若幻影。

通玄与平真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早早到来的二人,见掌门一时半刻不会起身,只得在距离池边不远一处,跪坐下来,二人皆不敢在这时讲话,只得互相对视,目光交流。

阳光由上面斜射下来,三尺圆池,此时再次有暗黑光芒闪过。

这一次,却力量强大许多,五瓣青莲上,已然异相突起。

这次变化,却颇有些不妙,只见原本洁白无暇花瓣,虽已再次展开,流光溢彩之色,已是隐隐呈现败退之势,一股黯淡灰色,仿若笼罩其上,忽地一下,本来稀薄弥漫四周之黯淡雾气,竟皆集中于其中一花瓣上。

掌门身体一震,随后,通玄和平真听见一道叹息声,于耳边幽幽响起。

再看池中这株五瓣青莲,被雾气覆上一片花瓣,已然黯淡下来,近似于凋零,几乎同时,池水锐减了二成

“呕”一口鲜血,从掌门口中喷出。

“掌门”见此,通玄和平真皆忍不住站起身来。

“无碍,只是些轻伤。不要过来”见他们欲奔来,掌门开口说着,双目缓缓睁开,望着眼前的这片景像,终究只轻叹一声。

这天下命数的力量,果真惊人,就算是他努力护住这连接现世与法界之青莲池,却终是令这青莲生机减去五分之一。

虽不会影响青莲本身命脉,却已是一个严厉的警告。

“通玄,平真,你们过来吧”见情况已经稳定,掌门遂站起身来,转看向自己所唤二人。

“掌门,您刚才吐血了……”通玄、平真神情复杂望着掌门。

掌门却未直接回答,只淡淡说着:“你二人,随我到这边来。”

随即掌门衣襟飘动,向远处行去。

见此,通玄、平真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问,跟了上去。

“刚才之事,你二人想必已看到了,青莲是我隐门一派命脉之物,受世间之气运影响,已折损五分之一,这便是天道示警,若我等再不采取行动,便只能任由道门再起无望,青莲之气无复苏之时。这我等绝不能答应,现在,有一事,需你二人去办,这事,关乎我隐门一脉兴旺,定要谨慎从之。”

当行出议事中心,步上高峰,来至自己居所,掌门方停下脚步,对跟上来的二人说着。

通玄、平真皆无犹豫,异口同声说着:“请掌门吩咐。”

掌门目光望向远方,声音幽幽而起:“你二人这便下山,速去投奔文阳府新主王弘毅,务必要争取其信任。”

“投奔王弘毅?”通玄面现惊讶,怔了片刻,方说着:“掌门,您让我等与玄洞师兄为敌?”

皱眉略想,又说着:“或是,与他里应外合,共助潜龙?”

“玄洞已被王弘毅斩杀,我已送其转生冥土,去修鬼仙了。”掌门淡淡说着:“还有那周竹,刚才已死,我们和李家的命脉联系,已经断了大半,最多只有一丝了,所以才有天谴到来。”

因这事被掩盖,隐门中人大多不知玄洞和周竹已经死了。

此时听闻,不仅通玄愕然,连一旁沉默已久的平真,亦是面现不忍之色。

“这么说,玄洞师兄多年修为,竟毁于一旦?”炼气士虽较之凡人感情淡薄,终究多年同门,闻听此事,难免唏嘘。

而对那斩杀同门之凡人,亦是不满顿生。

通玄忍不住问着:“既是如此,掌门为何还让我与平真师兄去投奔王弘毅?”

“天机已变,潜龙之势,已为王弘毅所压,这情形,已与当日真人所算大为不同,想必,这变数已然生成,未来天下气数,我等几年内,已难以推出,既然如此,自是择强者扶持,这方是上策。”

见通玄面上浮现思索之色,掌门再说着:“况且,青莲示警,若再将力量投放于李家,只怕……”

后面的话,掌门并未说出来,通玄与平真却已是明了。此事,事关道统存亡,已容不得私怨左右了。

平真却犹豫片刻,开口说着:“掌门,我与通玄纵是真心投奔王弘毅,有玄洞之事在起,他未必肯信。”

“这事不难,玄洞并没有说明师门,只要你二人真心为其做事,他定会接纳,点龙穴之事,便是契机,你二人要牢牢抓住。”掌门提醒的说着。

想了想,又说着:“我们和李家牵连甚深,能感受一些龙气运转,我已经感觉到,龙气转移了。”

“要不就是转移到李家其它儿子身上,要不就是李承业有子,显是祖宗龙灵,见势不可为,已经放弃了李承业了。”

“若是第二个原因,你等下山去,只要保得这遗腹子,李家的龙气就不会庇护李存义父子了,既可为新主立一功,又可保下一丝血脉,了却我们和李家的牵连”

“并且,这也是看看王弘毅的器量,若是此人不肯,你们点穴后,就不要留下,直接回来,这次潜龙大势,我们就放弃了”

二人应声从命,退了下去。

直到二人身影渐远,掌门猛一阵咳,又一口血吐出来。

又到了住处门外,轻轻推门,步入房间。房间内只一张床、地上一蒲团,坐于蒲团之上,他缓缓闭上双目,片刻之后,方吐出一口浊气来。

忽然,一道虚影,在他面前现身。

这是一个模糊人影,声音沉稳中,带着磁性:“你受伤了?”

“真人,我已派出通玄、平真,希望他们可以扭转局势。”掌门对出现之人毫不吃惊,只将刚才决策,一五一十说了。

模糊影像点下头,随即,幽幽说着:“亦只能如此了……此事,皆是我之错,若非我当日算错天机,隐门亦不会招此劫难。”

“真人,您无须自责,天机变幻,出此变数,只能说,是那潜龙福德不足……”掌门喘一会气,继续说着:“之后几年,只能以大势来辨别了。”

“王弘毅,此子气数我居然算不出来,罢了,若此子真已有潜龙之势,隐门自不能因小小私怨,便任道统折损,这事情,便交于你去做,青莲池气运,以后就全部交给你了,唉,天机可畏,终是看不破啊”

“我已受天谴,必痛苦七日而死,你好之为之”伴随一声叹息,眼前模糊人影一阵摇晃,终是散去。

掌门苦笑,并没有去看望,这天谴时,周围都有煞气,不能靠近,将自己闭关几日消息,传音给门人,随即,闭关起来。

隐山山道上,两个人影虽似闲庭漫步,却行的极快。只片刻,便已行至山下。

步出半里地左右,再回头看向后面,已不见隐山踪迹,只一片空旷平原,现于面前。

“平真师兄,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杀死我们那么多同门,我们却要上赶着给他帮忙,实是让人气闷。”

通玄虽修行多年,却仍有几分少年心性,在这事上,纵然明白其中道理,却总觉得些许不甘。

“通玄,此事关乎道统兴衰……”平真眉头微微皱起,眸光锁住师弟,只是淡淡提醒着说着。

通玄叹一口气:“这我自然晓得,只是牢骚一下而已,不知王弘毅到底有何本事,竟压住潜龙之势。”

到底是修行中人,通玄自不会真将所谓同门情义置于道统之上,只是牢骚几句,也便不再言语了。

二人步行于旷野,闲谈间,只片刻,便于此地域消失。

文阳府,将军府,书房。

王弘毅淡淡看面前之人一眼,便让那人双腿发软:“之前有人向本将军推荐你,说你有些本事,若此言不虚,本将军倒可给你重赏。”

“可你连阳宅风水也不会,哪有什么本事,你是欺我吗?”

老帅入土的事迫在眉睫,王弘毅自然要寻找新的风水师,他倒不想弄什么潜龙穴,只要稍微好些的吉穴就可,可这点也很难完成。

来的风水师,叫他们改造几个房间,以显其能,结果改造完了,王弘毅进去一感,什么吉气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恶气倒是一大团,心中就是大怒。

“将军大人饶命啊,小人只是嘴上功夫,哄骗些钱财糊口,小的实在无此才能,请将军大人恕罪啊”听王弘毅如此一说,这风水师,吓的一屁股坐地上,随即,跪爬几步,哭嚎起来。

王弘毅却只是微微皱起眉来,自言自语说着:“又是江湖骗子吗?”

冷冷注视面前之人,说着:“算你识相,早说出实情来,既是如此,还不滚?”

“啊?啊谢将军大人谢将军大人”未想到自己还能捡回条命来,这术士忙连滚带爬跑出去。

差点与进来之人撞上,来人却是虞良博,虞昭年纪比较大,一些事情,就便交于虞良博去办。

对于现在的王弘毅,虞良博很是恭敬与小心,一进书房,便垂首说着:“主公,已按您的吩咐,暗中放出风声,想必不日便有能者前来。”

“恩,这件事,便由你负责,若是些无能之辈,不必见我。”王弘毅沉声说着。

“诺”虞良博应着。

第六十章 出山(下)

第六十章出山(下)

文阳府,城南。

此地是出入城必经之处,常年有士兵在这段路上巡逻。

此时,却有大群百姓,于拐角处围观。

“平真师兄,你看,那边围了一群人,似乎在看什么告示。”初入文阳府的隐门二人正好见到此景,通玄心里一动,转脸对平真说:“过去看看。”

“恩。”平真点头,随后,与通玄一起向那边走去。

这时候,那群百姓已是渐渐散去了,边走边议论着。

听着他们口中时不时蹦出词语,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露出淡淡喜色来。

正思索如何见到王弘毅,便出现这等机会,倒是来的巧了。

二人迈步走过去,只见拐角处那片墙壁上,贴着一大张告示。在告示旁,还站着两名士兵,在此地看守。

因通玄、平真二人身着道装,他们一走过来,便让两名士兵注意起来。其中一名士兵在他们观看告示时,便离开,朝着远处奔去。

“平真师兄,将军府正在招风水术士,你我二人正好应征。”待看完通篇,通玄笑的对平真说着。

平真亦是点头,说着:“那我便揭了这告示吧。”

说话间,通玄已早一步走过去,将告示揭在手中。

“你二人打算应征?”旁边那士兵见状,走过来问着。

“正是,我与师弟二人,正打算应征此事。”平真性情较随和,因此,这种与人交际之事,由他来做。

士兵却只说着:“既是如此,你们在此等候片刻,一会,自会有人来接你们入府。”

正说着,已有一群人朝这边而来,带路的正是之前走掉那名士兵,他走在队伍前面,手指着通玄二人,说着:“小的所说,便是他们”

这群士兵一到通玄平真二人面前,顿时将他们围在其中,领头这人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忽然目光落在通玄手上。“你们揭了告示?”

见这群士兵看向自己和师弟目光里满是警惕,平真暗想,大概是之前玄洞之事让这些士卒对道士印象不算好,为达成目的,只得尽量使自己温和起来,说:“正是,我与师弟二人是游方道士,对风水之术有所涉及,见此地设此告示,欲前往一试。”

“既是如此,随我来。”这人说着,转身便走。平真向师弟看一眼,随后紧跟上去,通玄亦跟过去。

一行人很快便来至将军府,那头目在门上通禀过后,不一会,有人领他们入内。

步入府邸之后,径直来至前面一院落,在那里,一个青年官吏接待了他们,此人自报姓名虞良博。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虞良博已命人看座,看向二人:“二位,是出家人?不知在何处修行?”

平真微笑说着:“平真与师弟通玄,皆是游方之人,浮萍无根,四处为家。”

“不知二位对风水之学,懂得几分?”虞良博问着。

“说起来,对此学问,我与师弟只懂寻点龙穴之术。”平真亦微微笑的说着:“与阳居风水只得皮毛。”

“若真有这一分学问,已是足矣。只是,你如何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虞良博眸光看过二人。

平真说着:“试过自然知晓。”

“你二人可知,平常阳居也就罢了,在大帅灵居上若有半点虚假,就是性命相关,之前一人就被斩了。”

虞良博这话显然并未起到恐吓效果,平真思索片刻,说着:“虞大人,这吉穴的事,可遇不可求,我们不能肯定,一定能完成将军大人所步任务,但会尽力而为,是否用师弟与我,还是交给大人做主吧。”

盯着这二人,片刻过后,虞良博忽然笑了。

“很有,至少有些胆识,这样你们在此稍坐片刻,我去去便回。”随后,命仆人上茶伺候,虞良博快步走出去。

通玄平真互相对视一眼,猜到这位虞大人去做什么了,当下品茶坐等,神态从容。

“主公,虞良博求见。”

“进来。”

推门而入,虞良博目光不敢乱看,只向上看一眼倚窗而坐的男子,便收回目光,垂首而立说着:“主公,已有揭下告示,现下在前面等候,您是否召见?”

“哦?你已见过了?觉得如何?”王弘毅听闻此事,方将目光落到虞良博身上,问。

“属下与他们交谈了几句,觉得此二人,似是不同于之前术士,而且……他们是修道之人。”虞良博答的甚是中规中矩。

“道士?”王弘毅不由想起之前被他斩杀的道士,眸子里泛起一丝兴味来:“那该去见上一见,这样吧,你安排他们在偏厅等候,我一会便过去,看看这二人,是否如你所说。”

“诺。”虞良博恭敬应声,倒退出去,关上书房之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王弘毅轻笑说着:“这个虞良博,倒是谨慎。”

不知从何时起,此人面对自己之时,便已是一副恭敬模样,这种恭敬,不似作伪,前世之时,他甚至到死都未曾从此人身上见过,重来一世,竟真的皆已不同。

待他行至偏厅,见到虞良博所说二人,眸子顿时眯起,这见这二人,身上都披着金光,的确和一般江湖术士不同。

王弘毅一入偏厅,通玄和平真亦是对其观察起来。

最后得出结论,此子,果然气数大变,绝非之前田纪所测之气数。

“听虞良博说,你二人揭下了告示?”这时候,王弘毅已然坐定,目光定定锁住二人,问着。

这次依旧是平真回话,他与王弘毅对视着,语气不卑不亢:“正是,不知这位大人,是否是定远将军?”

“你所猜不假,我便是王弘毅。你之前说,你与你这师弟,四处漂泊,是游方之人,不知,可有其他师兄弟?”王弘毅盯着平真,沉声问着。

平真倒回答甚是坦诚,道:“将军大人,平真确有师兄弟多人,不过大半云游四方,想必不会在此看见。”

“哦?”王弘毅思索片刻,道:“既是如此,你便先说说,对于这龙穴,你有何见解。”

平真明白,不露些本事,却不好打动此人,只得说着:“依地母卦纳甲之法,判定土色之吉凶,是古法。而土色以红黄为上吉。青白色次之,青黑色又次之,大吉之土则是多特具五色掺杂。”

“世人以黑色土最差,依先贤考究土意全为黑色者不葬为佳。但正常情况下讲,土色只为是否获得正穴的一个特征,却并不能决定龙穴之优劣,也就说,这也只能做个参考而已至于富贵之大小,又完全决定于龙之等级。”

“不可计较于土色的任何一种颜色。但是这并不就摆明不能计较龙色虽然土色不能决定龙穴的优劣,龙色却是相当关键和土色一样,龙色为黄红者之龙,则为上吉龙穴”

“龙穴可遇不可求,吾等也不能保证能寻到上等龙穴,最大把握就是能寻到一些吉穴,能使死者安康,能增些根基而已”

事实上,蜀地要寻一个和原本李家差不多甚至更好的龙穴,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说到这里,平真稍顿片刻,见王弘毅听的甚是认真,并没有生出怒气,继续说着:“将军大人,若是肯信我们师兄弟,我二人定将寻一个吉穴,助将军大人安葬老帅。”

王弘毅听了,也不失望,这地穴对他来说,能有当然最好,若是没有,集众也可成事,主要是不妨碍活人,使死者安康就可,听了这话,不由沉思片刻。

虽对这二人仍有顾忌,却觉得,试上一试亦无坏处,于是,点点头,说着:“既然如此,明**二人便随队伍出发,在文阳府和长定府,探查一下吉穴情况,至于这龙穴,能找到当然最好,找不到也就罢了,我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等”

随即,唤来管家,令其安排这二人在府中住下,这样一来,既方便,又能起到监视作用,一举两得。

王弘毅对这二人肯帮自己,虽有些半信半疑,在吃穿用度上,却并未苛刻。

话说,在前世所研究的神秘学,大地固有涵养的一部分,也有着吸取的一部分,在尸体与大地的角力中,有棺材就是尸体吸收地气,化作冥界住宅,滋养亡者魂魄,没有棺材,就被速速分解了。

棺材真是人类对死者的大发明,说穿了,埋入地里是场角力,有棺材,防御力大增,可稳固魂魄。

至于这吉穴,也是其中关键因素。

“父亲,请您放心,我定会为您择一处好地方。”在停放棺材处,王弘毅久站于此,默默祷告着。

这个已故男人,是文阳府中,给予他最多帮助的人,是能在暗中支持他、关心他的人,哪怕不为自己,只为这个已故之人,王弘毅亦不会马虎行事。

至于这恩济阳世的事,却不必有此侥幸之心。

人道之事,还在于人,想靠着死者带来的地气庇护,这人的心思,就已经偏离了正道,君不见天下龙脉多多,理论上总有人入葬龙脉,而王朝鼎立三百年中,除了最后的十几二十年,又有几人能靠这个来逆天?

王弘毅深刻明白这点。

第六十一章 大贤来投(上)

第六十一章大贤来投(上)

成都.一处花楼

几道回廊,花园里杨柳下摆着石桌竹椅。

一行人正在其间说笑,清风掠过,柳丝婆娑,顿觉神清气爽。

又有一女在弹琴,边唱着一词,琴声和清唱,仿佛透穿了人浑身发肤毛孔,直往心里,让人满身舒服。

直到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青年就笑的说着:“到底还是张攸之第一,来啊,赏银。”

就见后面伺候的丫鬟,从后面捧出了一盘银子,上面有五个银元宝,大概是二十五两,这个青年看了一眼,就示意给上,笑的说着:“张兄,以你这才,混着青楼诗词实在可惜了,不如到我府内作事。”

张攸之穿着一件灰色宽袖长袍,摇着一把竹扇,起身欠身笑的说着:“六公子太谬赞了,我这人就喜欢这种生活,啥时候六公子要教习府里歌舞,我再来凑趣弄点赏吧”

“一曲歌倾倒四座,还说是凑趣?”六公子爽朗地一笑:“若是不凑趣,岂不是倾倒全蜀?”

听了这话,十几个人顿时一阵哄笑。

有的说:“我们早看出来了,今儿六公子一语道破天机,张攸之就是倾倒全蜀的大才啊”

说罢,大家更不禁捧腹大笑。

张攸之听了这话,眸子中亮光一闪,笑了笑,没有回答。

六公子见笑的有些太过份,就说着:“张兄,收了银子吧,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好了。”

说的还有几分诚恳,张攸之也不客气,拱手一礼,收了银子大大方方去了。

“真是奇才”六公子怅怅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

张攸之回得了家,家里就在一处成都胡同,对面就是一条河,院子里有一株槐树,约有合抱粗,庞大的树冠。

到了院子中,就看见这院子并不大,就五间房,才开门进去,就见一个**迎接了出来:“夫君,你回来了?”

“玉儿,弄了些银子,你收着吧”二十五两银子倒也沉甸甸,**笑了笑,将它收下,说着:“今天弄些什么?”

“就弄条鱼,再弄些羊肉,我们等会用些。”顿了一顿,又怜惜的说着:“你有了身子了,当心些……敏叔在哪?”

“在书房内看书呢”玉儿回答的说着。

这五屋,就是二间卧室,一个大厅,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是厨屋,并且放着杂物。

到了书房,棉帘子一放下,浑身立时暖和,张攸之定睛看去,就看见一个老人正盘膝坐在暖炕上,就着窗子看着一封信。

“敏叔”

“回来了?”这个叫敏叔的人,就是张敏之,不易觉察地微笑了一下。

“是,回来了。”张攸之笑着上去,伸手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说着:“我知道叔喜欢这切牛肉,路上看见了给您买了些过来,你先吃点垫肚子。”

“别,今天有事和你说,你就坐下吧,把门关上。”

张攸之一怔,把门关上了,顿时房间内昏暗一片,过了片刻才看清楚,就听见张敏之悠悠的说着:“你也知道我张家的家世吧?”

“是,我知道。”张攸之不解何故,坐在坑上问着。

“本来张家也是官宦之家,我父亲,也是你的祖父,也曾当到郡守,能爱民,有清誉,后来蜀中大乱,你的父亲性好清谈,往来都是文人骚客,当了县令,可惜的是早死了,这家业就传到我手中。”

“我性好道术,多门客,要学这修仙之术,结果古语说的对,家有千金,修法变水,任凭怎么样积蓄足够,修了法就要破家,累的你受苦了。”说到这里,张敏之不由老泪纵横。

张攸之自幼失父失母,就是叔父带大,平时传授学问,感情是比父子之间还深厚,一看见他老泪纵横,顿时心里疼了起来,连忙跪在地上:“叔父,你这是什么话,你平时对我比儿子还亲,我是你一手扶助长大,叔父若再说这见外的话,我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恩,好侄儿,好孩子,我说错了,快快起来吧”张敏之连忙擦了擦眼泪,把侄子扶了起来,这二月里,地上还寒,跪久了就寒气入骨,坏了关节,这怎么可以。

“但是我话没有错,我没有明师,全靠琢磨着一些道书,这道书都是三真一假,关键时又弄了玄虚,不过你叔我还是有点天慧,硬是找出点门道,修出点成果,才知道修了法就要破家是至理,只能用在别人身上,自己是什么也享受不到——出家出家,就是为了避免修法祸及家人啊”

“若不是叔父时时指点,算计绸缪,我区区一个破落知县的儿子,哪能有这个八俊的名声?这法也是有用的。”

“嘿,这就是我耗费三十年,浪尽家财,连后裔也没有,才得了些真法,我为什么不教你正法?是我知道无论道佛,一修法就要破家,更加不要说邪法了。”

见张攸之有些不信,张敏之苦笑的说着:“这话说起来就是天机,我也不想说,总之这些年来,我教导你读书阅经,却从不教你道术的道理,若你以后有几个儿子,倒说不定可以分一个来继承这学问。”

“这些年来,我考究你的命理,想办法找到了旺你运的人,与之结交,合称八俊,你是不是觉得其它七人都是读书不精的半调子,靠你帮他们出名,可是若没有他们,你连八俊之一都当不上,这是你靠他们的命,他们靠你的才”

听了这话,张攸之若有所思,也有所悟,他不是清高的人,这一点,就明白了几分。

“本来这话是三年后说的,到时你运而来,趁着这些年借得的命气,就可一冲上天,以后富贵甚大,但是今日接到了一封信,就让我心血一动。”

“这些年,你成了大才,以后不必担心,放了这心,又经过这些年的静养,我的道术却越来越清晰可见,接了这信,演算一通。结果却发现你的命理又有所改观。”

“前些年,我为你算过,知道你三年后有大富贵在身,几有封侯之望,唯有晚景迷离,似是大凶相,想推演却推演不下去,今日再卜时,突然发现你富贵之气依然在身,且比以前更加逼人,以后凶相却淡了几分。”

“这一切都是此信而来,却是定远将军派人招募于你,我又卜之这人,却感觉天机混淆不堪,这人好比渊海,只能见其表面命气,内在难以揣摩,卜不出啊”

听到叔父张敏之的话,张攸之身子一僵,压低声线:“莫非此人就是蜀中潜龙?”

张敏之长叹一声,说着:“知易行难,窥视几分天机还易,作用在命数就难,是不是潜龙,我不知道,也不敢说。”

“天下的凡人,作战不利,还可改变门径,投靠新主,我等炼气士,哪怕我这个自修的半调子,一旦入世从龙,争霸天下,非成必死,历代乱世,无不如此。”

“多少奇人异士,横死非命?我怎么敢贸然用道术介入,用这占卜已经是极限,不然就会牵连到你,不过有一点原则,却可以和你说说。”

“叔父请指点教诲。”张攸之端坐,认真的说着。

“天下大乱,实际上各州各区都有龙气,此是潜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起始再强的龙气,也未必能走到最后,再弱的龙气,若能抓住机会,吞并它龙,也可壮大,因此各龙实际上都有机会,并无定数也”

“这蜀中龙气不厚,我唯一的一次也观测过,这龙气甚细,根基孱弱,就算全得,也不过小小蛟龙,不过若是能抓住机会,入关或者入荆,再夺得一块龙气,就可飞龙在天,争那真龙。”

“因此这真龙之道,说到底,还在于争夺作战,要意是眼光明略,作战得力,能集人,能用人,有法度。”

“用世上法度分析,却是无妨,定远将军来信后,我也打听了些事,叔父就为你分析一二。”

“叔父请说。”

“汲水县一战,王弘毅当时只是队正,主将大败而回,这时,王弘毅若是黯然退下,必定因为此次战败,从此气运不兴,就算有别的因素而兴,也是外运,根基不稳,在这样的境况下,王弘毅为未来计划,竟敢不顾生死,冒险转战山中,深入敌后,一举夜袭破敌,由此可见王弘毅之勇武,以及破釜沉舟之志。”

“王弘毅建此大功,却趁机腾飞,去府中,而是就治汲水县,你我都知道,王弘毅此举意义深远,开垦荒地,安抚百姓,建制立兵,这都是固本培元之举,不管有意无意,此子当知何为气运根基、帝王之基”

“及至堂堂正正,举兵杀大将,破太素,这是立于以威,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连破众县,夺长定,治二郡。”

“可是,这定远将军之名……”张攸之皱眉说着,看来也觉得这是不利。

“侄儿,自大燕衰世,各地龙气纷起,天下各州,都各有蛟龙蠢动,欲逐真龙,早自立有早自立的好,晚自立有晚自立的妙,安能一概而论,我倒觉得这是大妙,蜀地龙气本来贫弱,若不早早自立,先统一以图秦荆,那必是困龙也”

“龙气早自立,方可不受朝廷影响,早早统一,吞并它龙,以图天下,所以这魏存东和王弘毅,都是大妙,只是魏存东毕竟年老,看来机会不大,我话已经说完,侄儿你自己决定吧”

张敏之说完,似乎了结一桩心事,将眸子闭上,养神。

张攸之冥思,过了片刻,慷然说着:“既然叔父如此欣赏这王弘毅,那我就投奔此人吧,明日就收拾东西,出行文阳府”

第六十二章 大贤来投(下)

第六十二章大贤来投(下)

话说古代用兵,多在三月以后,这是天气的缘故。

三月,大地回春,花草吐芽,树木抽叶,已经一片繁荣。

现在事情外松内紧,王弘毅带着一队骑兵五十人,又带着通玄和平真赶到了附近一处山脉,却是他们二人声称吉穴的地方。

“将军您看,凡山朝水聚,龙气必钟,必有结穴,又得外面山山朝拱,使气者不散,可是此山稍有欠缺,地气也不强,只能得其一,不知将军愿意得富贵,还是后裔呢?”通玄指着一处说着。

受到上次的教训,王弘毅看去,只见这是一处丘陵,恰有二山夹峙,又有一后山作屏障,一条河留婉转流过。

王弘毅凝神,只见一股地气,显赤色,心中就犹豫。

赤色实际上不错,有县级气运,但是凶煞之气也是赤色,到底是哪种呢?

就说着:“求富贵如何,求后裔如何?”

“这是点穴位置,求富贵的话,此穴足以为平民增上一代大运,可是将军掌二郡,兵甲上万,增之五年气运已经了不得,求后裔的话,可主一代后裔繁多。”

王弘毅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说着:“富贵我自取之,就求后裔吧”

前世这身体没有后裔,实是一块心病。

通玄和平真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说着:“求后裔当然可以,只是有一点,子嗣繁衍有关于天数,不单是地气,最忌孕妇血光以伤阴德,将军只要五年内,不杀孕妇或者幼儿就可。”

王弘毅觉得这话有点奇怪,看了这二人一眼,说着:“既有此忌讳,那本镇就许了,你们点穴吧”

通玄和平真听了,稽首行礼:“既然如此,请少等。”

当下二人念念有词,又用罗盘算计,等到二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块地:“将军,此地就是了。”

王弘毅很是狐疑的上去,令人:“挖开一点”

果是挖开一点,王弘毅就把手伸入,顿了顿,取出一点泥土仔细分辨,他不懂风水术,但是却能望气,只见泥土里,一丝丝赤气渗透,与自己身上的气运,并不显的冲突,这倒不是凶煞之气,心中暗想:“看来这二个道士还是真心作事,父亲的棺材久望并不是事,必须早早入土才是。”

又想着:“入葬后,是凶是吉,就会在我的气运里显示,若是大有亏损,立斩之,并且起棺。”

想到了这个,就说着:“不错,就按此进行。”

说着,就雷厉风行。

由于大丧实际上已经完成,因此这次就没有兴师动众,就算如此,也是出动了黑衣卫和义从军,又以全家和府中臣子,一起驾车骑马,浩浩荡荡直奔而去,到了地点,个个肃穆不语。

通玄和平真见众人情状,不由微微一笑,通玄向王弘毅拱手说着:“恭喜将军,此穴是可入葬大帅矣,只是还需吉时。”

“吉时安在?”王弘毅问着。

“今日就是黄道吉日,大可动工移葬,再等片刻,就是吉时了”

王弘毅一听,立刻向负责动工的小官吩咐的说着:“事不宜迟,待得时间一到,就此动工,入土埋葬,不得有误”

小官立刻应运:“是”

王者之令如山如海,力量宏大,王弘毅也是如此,不消半个时辰,就按照通玄和平真所勘的地形,掘出一个宽广的大穴,四面也筑起墓基。

时值中午时分,通玄和平真见万事安当,便向工匠下令说着:“座北向南,速放棺木入墓”

工匠立刻遵令放入棺木,一丝不苟。

然后便是封土,竖碑的工作,半小时后,一座坟墓已经后成,墓碑上龙飞凤舞,有着大帅的名字。

通玄和平真又高声着:“上香叩拜祖宗,以感应”

王弘毅当即率兵将,包括臣子,跪于墓碑前面叩拜,诚心祷颂

一时间,香烟综绕,祷颂声嗡嗡不绝。

就在此时,王弘毅凝神看去,只见墓中,忽尔有赤气丝丝冒出,赤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聚而不散,先集在碑上,又集向自己而来。

这气和自己一合,就融合在其中,再感应,却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相反的确多了一股气运,心中就暗喜。

通玄和平真这才向王弘毅贺的说着:“恭喜将军,顺利入葬,感应地气,已经产生作用,将军只要五年不杀孕妇和小孩,当可多有后裔。”

王弘毅点了点头,心想这二个道士还有点本事,喜怒不形于色,淡淡的沉声说着:“只要父亲地下有灵,能得地气庇护就可……你们二人都是有功,我就赏你桃花道观一座,连附近百亩之地,以及白银五百两,许你二人开观拜神。”

通玄和平真知道现在已经初步获得了信任,也在这个集团里站住了脚跟,当下磕头谢恩不说。

王弘毅微微一笑,沉吟半晌,又说着:“这是父帅之墓,不可不看守,来人啊,在此丘陵建一守墓阁,以正九品官镇之,设一队兵守之。”

而群官也纷纷贺喜,不过下面的事,自然不必王弘毅来处理,一家人全部回去。

路到半路,素儿拉开一道缝隙,看了上去,看的就是通玄和平真,露出了一丝冷笑。

到了节度使府,王弘毅放下了心思,神态就很愉快,又和通玄和平真喝茶,就问起了命相和气运。

通玄就说着:“我不精命相,却知气相,气者,先有器宇后有其形,气是人精神所在,闻之无声,视之有形,却也有浊清和高低之别。”

王弘毅说着:“浊清和高低之别,又有何故呢?”

通玄回答的说着:“灰黑色,必是恶气也,若造反,盗贼,山民等不服王化者,多有此气。”

“白色薄雾,性质阴煞,此也是主横祸官非或是丧事的凶兆。”

“红色为吉气,若是在官,县令也”

“金黄色为大吉之气,主富贵发达,丁财兴旺,若是在官,就是五品黄堂之气。”

“青气实是一州之主,或是朝廷大员才有的气象,已经不是凡品。”

“紫气是王者之气,在臣的话,唯宰辅和王公才有,也杂有它色,不为纯紫,多半是紫红色”

王弘毅听了,笑了笑,这倒是和他观看的相符,看来没有欺骗他,不过他也不问自己的,喝了茶说着:“那,你们就下去领赏吧”

两人都起身,躬身行礼,淡淡说着:“既然如此,我等告退”

等两人退去,王弘毅就召见着王从门:“这二人,你等监督之……对了,给你千两黄金,不知十三司组建的怎么样了?”

“十三司按照少帅的命令,已有六百余人,大部分是普通人,作为眼线安插,二郡都有了,只是匆忙建立,还不能得心应手。”

“能布置下去,就行了,以后自然会纯熟……对了,李家的情况怎么样?”王弘毅是时时不肯放弃对李家的关注。

“李家有着三条消息,第一似乎和外镇有来往,由于十三司初建,实在无能追踪,只凭着蛛丝马迹判断。”

“和外镇来往”把这词念了念,突然之间想起李存义身上的云气,王弘毅恍然大悟,突然仰天大笑:“果是如此”

仔细想了想,二团外来云气,一是红黄色,这是郡镇之相啊,附近能勾结的是谁?

无非是红泽府杜恭真

还有一团金黄气,又带着紫气,这就非同小可,难道是成都魏存东?可是成都魏存东隔着红泽镇,杜恭真怎么都不可能允许成都魏存东穿过红泽镇。

那这团黄金色云气,又是谁呢?

一时间犹豫不决,心中一动,翕动一下嘴唇,却没有说话。

片刻后,王弘毅摇头咂舌,说着:“管它呢,你是监督,我上次吩咐的纸甲的事,他们可认真作了?”

“少帅,宋家和本镇工匠联合的纸甲坊,已经动工了,据说已经有二百副合格的纸甲生产而出。”

“二百太小,至少要二千。”王弘毅喃喃的说着,这就不是王从门应该回答了,毕竟他只负责刺探。

想了想,又把这事放下,问着:“李家第二件呢?”

“李家第二件事,就是我们刺探到,小姐怀孕了。”这小姐当然是王洁庭。

“什么?”王弘毅一惊,王洁庭怀孕了,这事倒是不大不小,皱着眉,想了想,刚才二个道士说什么:“将军只要五年不杀孕妇和小孩,当可多有后裔。”

这事如果是勾结好了再说,就是其心可诛了。

不过,王弘毅想了想,又吩咐:“来人,把这事告诉老夫人,按喜事赏赐给李家”

王洁庭算是王家的小姐,怀孕了照情况是有所表示和赏赐,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明天要刀兵相见,王弘毅还是不愿意失礼,吩咐完了后,又问着:“第三件呢?”

“少帅,李家卫中一个营正樊流海,突然之间弃官而去,带着兄弟数个奔走了。”王从门说着。

这下,王弘毅真的是全身一震了:“什么,是樊流海?他什么时候弃官而去?”

“就是今天早晨,一大早就出了太素县,看样子是向成都而去,现在估计已经出行几十里了。”王从门回答的说着。

王弘毅听了这话,连忙起身,把桌子上的文件撞翻了,连忙奔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夜奔百里追大将(上)

第六十三章夜奔百里追大将(上)

时间推移到凌晨时分,太素县,樊宅。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一座离着营地不远的住宅内,漆黑一片,南头一间屋子内,尚有微弱灯光晃动。

十几人先后赶到,看到的,却是收拾好行囊的大哥樊流海。

就算是其中最憨实的人,亦看出樊流海这情况非比寻常,脸上带着凝重之色。

“大哥,您连夜叫我们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还收拾起包裹来,您这是打算去哪里?”

“既然兄弟们都到齐了,有件事,我要和大家说说。”樊流海开门见山说着,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扫看了一眼兄弟们。

“我们兄弟十几人,算是摸爬滚打出来,都有些情义,本想着投奔明主,以后封官荫子,不想我大哥眼光不行,看错了人。”

“这李家区区一县令,想造反也就罢了,可是志大才疏,刻薄寡恩,逼死了周先生,我心里很是难受,我打算弃官离开此地,一会便走。”

“大哥,这李家不行,我们可以投靠王家,上次少帅接见你时,不是非常客气吗?我看大哥你投靠去,肯定不会很差。”一人就说着。

“你说的没有错,可是我和李家毕竟是一场主仆,现在这关头,弃官而走也就是了,反水投靠王家,实在作不出这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聚,我这些年存了些银子,一会分一些给兄弟,若是在此地混不下去了,走时也多些盘缠。”

“这太素县,恐怕不是善地,想踏实做事,谋一个前程,也绝不是一个好归宿。”

说着,从桌上取过包裹,弄出了一些银两。

“大哥,我们十几个,都没有啥家人,跟了你这样长时间了,您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我们一起走”一个黑脸剽悍汉子,在后面突然开口说着。

这话获得纷纷响应:“大哥,我们跟着你走”

见这十几人都愿意弃职追随自己,樊流海叹息一声,心中却很满意,这十几个兄弟,都是他寻出的勇士,组织起来就是很不错的力量了。

投奔新主的话,凭这支力量,起码也是火长,若是遇到稍微识货的,就是队正,以后自然可以慢慢爬上去。

樊流海哈哈一笑:“既是如此,天亮城门一开,我们便出城去。”

“是,大哥”十几人再不犹豫,连营地亦未回去,就住在了这房子里,算计着。

片刻,天蒙蒙亮,十几人拥戴着樊流海,樊流海这时,如果利用职权,是可以弄到十几匹马,但是他知道马匹宝贵,不愿意这样。

因此仅仅自己一匹马,马上绑着包裹和银子,一行人就直向城门而去。

城门于卯时启开,几个卫兵正在检查着来往的人。

见到这一行人,伍长连忙上前:“樊大人,您出城去?”

“恩,有事。”樊流海简单的回答,也没有说理由,这伍长连忙让开,让这一行人出去,半点疑心也没有。

这一执勤巡逻的士兵,实际上是一卫的士兵,自然认识樊流海。

出了城,走了二里路,就有一片小林,樊流海呼吸了一下,远望着太素县城,一时间感慨万千。

怔了片刻,就说着:“大家把兵服都换了吧,我们换上普通的衣服。”

“是,大哥”一行人就粗暴的将原本士卒,甚至伍火长的服饰脱下,纷纷换上了马匹上的衣服。

“李家中午时分就会发觉我不在,不能走大道,我们走小路,离开文阳府境内。”樊流海看了看左右,见到农田荒弃,焦林处处,一片荒凉景象,心中不由涌起伤感,几个月前柳镇攻打,自己防御的事,似乎还在眼前,现在却要离开了。

当下一行人就沿着小路前进,只不过,在他们刚出城不久,一人就探出头来,却是十三司安插的探子,不想就看见了这情况,记下走的路径,他连忙转身,向上司报告去。

中午时分,十几骑就奔驰在太素县城中。

街上一片萧条,店铺大多停业,间有行人,亦是匆匆而过,数个月前的大战,已经对太素县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这不是土地的事,现在人少地多,土地是可以安排,可是人口却很难获得。

至于流民,二郡一旦统一,流民就是各县安置了,至少汲水县是到处招募流民,据说现在户口已经接近三千,快是中县了。

因此太素县现在也只有一千五百户,并且很难增长。

李承业扫看着这些,从心中泛起了一种伤感和萧条的气息,不过,最让他心中暗暗恐惧的是李承业中午时分,收到下属禀报,说是樊营正整个上午不见踪影,也没有主持日常的练兵,这让李承业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妙感觉。

“樊流海莫非是出事了?”此时奔驰在街道上,李承业还不曾想到,这个在前世对自己忠心耿耿,在此世也是自己班底的男人,会选择离开自己,或者说,他隐隐有着预感,却不敢去想。

没有一会,就到军营,一马当先冲入大门,守门的士兵认得是少主,不敢拦阻,任各人长驱直进。

这支骑兵,驰到营房不远处的一个住宅,才甩蹬下马,在亲兵左右伴护下,李承业负手,看似悠闲的跨进房门。

本来期待着,里面迎出一个宽厚的男人,行礼:“臣樊流海拜见主公。”

可是,进了以后,宽敞的主厅空无一人,已经有着人去室空的感觉。

“怎么回事,派人找找”李承业在主客的一处桌椅前坐了下来,吩咐的说着,脸色已经不可遏制的有些苍白。

周竹的死,给他打击极大,不仅是断其一条臂膀,更是使他感觉到力不从心,闻到不祥的气息。

前世顺风顺水位登大位,这世,李承业在李家地位,顶多只算是普通顺位第一继承人,仅此而已。

李存义对李承业不满情绪渐多,只怕连这继承之位,亦将不保。

李承业想到此,手心猛地一痛,有血点,从掌心滴落在地面,这种压抑,使心性渐渐由平稳豁达,向着某一方向渐渐倾斜。

想着想着,李承业眸光里有阴霾浮现:“樊流海,你莫要让我失望。”

这住宅,还是李承业送的,因为樊流海是营正,不能没有自己宅第,所以李承业送了一套这个距离营地不远宅院。

再坐了片刻,终于忍耐不住,李承业向着内宅而去,一走近,就看见一封信孤零零躺于案上。

这时,已经有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李承业犹豫了片刻,这才拆开这封信,仔细看过一遍之后,他眸子里有着火焰跳跃,脸色铁青。

“少主,没有寻着樊营正,连同樊营正的十几人也不见了,我觉得,或许是昨夜饮酒过多,醉在酒家了。”

“刚才有士卒告诉我,说是昨晚见过这群人,都是去喝酒了。”这时,一个队正从外面步入房间,将刚刚获知的这个情报,报于李承业。

“不,他们已经走了。”李承业淡淡的说着,这反应似乎并不大,只是持信的手,却突然五指握紧,将那信捏成一团。

“已经走了?”眼看着李承业面无表情从自己身边走过,队正突然之间闻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连忙闭上了嘴。

已经步出房间的李承业没有听见他的自言自语,此时他的心,在沸腾着。

一面向外走,李承业的心也在滴血,平生第一次,有着仰头大吼的冲动,来发泄着心中郁积的痛苦。

前段时间,一切都尚在有条不紊进行中,为什么只是几日时间,就急转而下?

周竹死了,自杀在自己面前,头颅被人割去,拿去给人表忠心,父亲从原本的宽厚可亲,变的陌生冷淡。

此时,樊流海又选择离开,只留下一封信。

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从何时起,自己变得如此被动和力不从心?

在以前,李承业是深刻明白着自己的确和普通人不一样,往往不需要多少动作和语言,就自然而然成为人群中的核心。

就算是陌生的人,和自己交往一段时间,就会露出钦佩的目光。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从未有过的迷茫,在这一刻,侵入李承业心智,令其动摇起来。

不过当他步出樊宅,阳光落在他头顶,这丝仅有的一丝暖意,使其猛地清醒过来。

李承业修长手指按住眉心,狠掐一下,这方感觉自己活过来,宛然隔世为人一样。

“李承业,你这是在恐惧什么?难道只因几次小小挫折,便要放弃从小立下的霸业?不过是死了一个幕僚,走了一个营正,仅此而已,他们不在,难道就无人可我供驱使?这天下终究将成为我李家天下……不,是我李承业的天下。”

想到此,李承业深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紧随自己出来队正说着:“冯清,你速带一队骑兵,出城追赶樊流海,务必提要将其追回。”

“樊流海似乎对我产生了些误会,携带着文书离开,若逃出境内,势必带来祸端……记住,最好能活着将他带回,我想亲自问他,为何不告而别。”

“诺。”冯清低下应声,清楚着看到了李承业眼中一闪而过杀意,以及懂得了这命令的含义。

最好活着带回,自然是关键时不必留手。

第六十三章 夜奔百里追大将(下)

此时,五十个骑兵,也从文阳府中奔驰而出。

在临行前,王弘毅突然之间命令,五十骑穿上了纸甲。

纸甲是以纸和布为材料,加工锤软,叠厚三寸,方寸四钉,分为上甲和下甲,以上半身和下半身为主要防护部位,外观上与普通的甲难以分辨,特别是涂以金漆和各式花纹,光彩耀目。

这时五十人穿了上去,顿时显得阵容严整,威武雄壮。

就连黑衣卫老兵也觉得身穿纸甲使人充满着安全感,而根据实验,纸甲对防御弓箭非常有效,虽然在近战时,抵挡不住刀枪之类冷兵器的劈砍,但是也可大幅度减少伤害。

这时一眼看上去,阳光照耀下,这五十人简直是充满了威严和杀气,使王弘毅心中大赞,若有上万穿甲之兵,只怕立刻使同样规模的敌军,一看就失去斗志。

不过,在上了马时,王弘毅还有些不敢置信喃喃出声:“樊流海竟丢官了?”

对樊流海,印象太深刻了,在前世,樊流海一开始只是营正,可随着日后一场场的战斗和战役,樊流海不断展现出一个非凡统帅的魅力和能力,此人纵横天下,几战无不胜,有勇有谋,不迂腐,甚至称得上有些圆滑,却并不奸佞。

这样一个在前世给予李承业极大帮助的大将,甚至可称蜀地和天下第一流的大将,竟然离开太素县,离开了李家?

这可是一个少许弱化版的韩信,若是政治方面,说不定还胜出

想到这里,王弘毅面上就露出掩盖不住的笑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安插在太素县的十三司,这时给了他不错的惊喜

“随我出府”

“诺。”

片刻工夫,王弘毅冲出了节度使府,五十骑盔甲威严,紧紧跟随,朝着情报所提方向和路径追去。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樊流海一行人,已行出半天路程,得到消息的王弘毅,连饭也没有来得及吃,一门心思欲将这大将收于自己手下。

五十骑,在道路上奔驰而过,带起尘埃无数,惊的路人纷纷逃避。

这一奔,便是半日,天黑了下来,若不是不时路口有着十三司的人指点路径,王弘毅也许就追不上了。

渐渐,天色渐沉,四周暮色浓郁,马匹都喘息着。

前进的速度,渐渐放缓下来,王弘毅心中焦急,这里已经靠近着边境了,再冲过去就危险了。

这时,不远处,一处小路上,四周已经黑了,一行人在赶着路。

“大哥,找个地方歇息一会,走了一天,大家也都乏了。”知道众人身体早已疲惫不堪,队伍里有人提议的说着。

樊流海的声音响起,亦带着几分疲惫:“恩,再走几十里,就出了这王镇范围了,既然大家累了,便找个地方歇息吧。”

“大哥,前面似乎有个庙”又走了一会,队伍里眼神锐利的一人突然之间说着。

这时,躲在乌云中月亮钻出,对着整个大地,放出了淡淡月光,使人顿时一亮,只见前面几百米处,立着一个庙宇。

“庙宇吗?”樊流海见了,倒是有些感兴趣:“走,过去看看。”

众人见状,纷纷跟着他,朝那座庙宇走过去。

这是一座荒废的庙宇,走到庙门处推开,里面半个人影也没有,本就不大的庙宇中,散发着阵阵呛人味道。

“大哥,是座废弃庙宇,早就没有香火了”有人小心巡视上下半晌,走回樊流海身边,说着,就算离开,也带着军队的作风。

樊流海吐一口气,吩咐的说着:“收拾一下,今晚我们便在此地歇息。”

“诺。”听到樊流海吩咐,众人随即行动起来,打扫的打扫,通风换气的通风换气,只片刻工夫,庙宇中已勉强可以住人了。

“好了,歇息吧。”见此,樊流海拍拍手上灰尘。“这样就可以了”

一行人终是瘫倒在地,原地休整。

赶路匆忙,众人一路上买了些吃食,都是面饼酱肉之类,当下生了火,就烤着热着,大口大口吃了,又靠着火,大家睡下了。

樊流海身体靠在墙上,听着左右渐深呼吸声,暗暗叹息一声。

纵是这具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可这睡意还是不上来。

一闭上眼,樊流海就回想起了在李家种种往事,似乎总有些惆怅和不舍,可是,片刻后,周竹血淋淋的无头尸体,又使他涌出一股寒意。

“事已至此,只得尽快离开王镇,李家是回不得了,也不必卷到这旋涡中去。”樊流海对自己这样说着,心里已打定主意,离开此地后,便带着兄弟在蜀地寻找新主,当然,若是不得已,离开蜀地,亦无不可之处。

想着想着,眼前视线模糊起来,他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此时,被樊流海暗自揣摩过心思的王弘毅,正立于路边,刚直起身来,面上尚带一丝笑容。

“路迹非常新鲜,他们是顺这条路走了,而且过去时间很短”手指一条狭窄道路,王弘毅甚是肯定的说着。

“主公,有一队骑兵赶过来了,听声音,大概有二十骑,我们怎么办?”有老练的黑衣卫,就在这时,突然之间耳朵一动,伏地听了听,就察觉到敌情,向王弘毅禀报的说着。

王弘毅听到马蹄声,听着这声音由远及近,他皱了皱眉:“你们速与我,到一旁林子去隐藏下”

此时,王弘毅并不想与这群人正面冲突,吩咐左右人等进旁边小林暂避一会。

这群人进了旁边林子,不一会,大道上便有一阵马蹄声渐响,随即疾驰而过,却是并未在这段地域有所停留,而是直接向着边境线行去。

“这群人,应是李家追兵吧?”从林中步出,望着这群人骑马奔驰而过,王弘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着。

因追踪路线错误,这群人怕是难以有所收获了。

待这队骑兵走远,王弘毅方对左右人说着:“我们这便从小路下去,我有预感,樊流海一行人,应该就在那边,并未走远。”

带着人,钻进小路,向着樊流海他们栖身之所行去。

庙宇内,樊流海紧闭眸子忽然睁开,心中有些不安。

又过一会,依旧睡不着,樊流海索性站起身,向外面步去。

众人睡的正熟,只几人立刻醒来,迷茫望向他,其中一人问着:“大哥,您这是去哪里?”

“睡不着,出去吹吹风,一会便回来。”樊流海说着。

“恩,大哥你多加小心,外面风凉,还是早些回来歇息”这人说着。

樊流海点头,推开庙门,步了出去。

月光皎洁,已不复前半夜混沌之状,樊流海在月光下散步,行了二三百米,又向一处石块走去,在石块上,坐了下来,阵阵清风拂过面,让他身体有所放松。

未等完全松懈下来,一阵脚步声,让他警惕起来,不容细想,身体已快一步做出反应,快速转到巨石后。

不一会,见一群人各自牵着马匹,从小路朝这里走来。

樊流海见了,顿时一惊,握着刀柄,莫非是追兵。

这时,只听队伍中有人说着:“主公,前面有座庙宇。”

“庙宇?”一道令樊流海有些耳熟声音随即响起:“看来他们便在此地歇息。”

他们?

谁,自己这些人?

樊流海探出半张脸,朝这群人看去,月光下,只见对方有五十人左右,个个穿着盔甲,在月光下甚至反射着淡光,显的威严肃杀。

中间一个是青年,此时身着便服,可这一眼,依旧让樊流海倒吸一口凉气。

“是他,文阳府定远将军王弘毅?为何他会在此地出现?”他樊流海顿时心乱起来。

就这小动作,黑衣卫中自然有能者,队伍中突然有人警觉了,朝樊流海藏身之处喊着:“躲在那边的是谁?出来”

队伍顿时停下来,看向巨石,见此,知是躲不过,樊流海略整下行装,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樊流海见过定远将军。”

王弘毅未想到,自己所追的人,以这种方式见面,微微一怔,就哈哈一笑,说着:“樊先生,你让本镇寻的好苦。”

“啊?”就算是樊流海心中早有准备,也被王弘毅这话震住了:“定远将军,你此话何意?”

“我家主公自中午,一得知你辞官离开,便带着我等追过来,奔驰百里,沿途没有半点休息,连中饭和晚饭都没有用,就想请你回去。”这时,队伍中,一人插话说着。

“奔驰百里,废寝忘食”樊流海此时心中猛的一震,突然之间,他想起这人曾经作的诗:“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时看了上去,仔细一辨,就看见这群人虽然盔甲明亮,但是个个疲倦,后面牵着马匹更是有些吐着白沫,喘着大气,显是所言不虚。

樊流海没有来由,就心中一热,看向王弘毅,有点迟疑的说着:“莫非将军大人是来捉樊某回去的?”

“不是捉,是请”王弘毅这时,放下了手中的马,就笑的过来:“我留意樊先生已久了,只是苦于名分无法邀请,现在你不再是太素县营正,却无此障碍了。”

“樊先生一身本领,离开文阳府,是我镇的一大损失,因此本镇连夜追来,欲请樊先生随我回文阳府,以大事相托付,万望樊先生答应”说着,王弘毅深深一礼。V!~!

第六十四章 文武双壁(上)

第六十四章文武双壁(上)

“樊先生,本镇早闻樊先生本领,早已有招揽之意,只当初你是太素县营正,也算是文阳府一员,本镇不好开口要人,现在你已离开太素县,樊先生若是愿意,王某愿同意以副卫正,兼营正之职,迎樊先生入文阳府。”

“樊先生不要以为本镇怠慢,只是提拔有法度,无寸功难以服众,不能立刻提拔到高位,但是以樊先生的本事,这只是指日可待的事”

王弘毅这一番话,让樊流海清醒过来,他沉吟了片刻,说着:“将军大人,我樊流海,只一普通武人,只怕难以胜任”

有些心动,樊流海却有些犹豫,观看其气,见此人几乎已经去掉了所有官职带来的气运,一根淡青色的本命气挺立,一小团气运凝聚在其上,对着王弘毅的招揽,那小团气运就显着波动,但是淡青色的本命气却挺立着,有些抗拒。

见此,王弘毅观看自己,不由“咦”的一声。

今天上午,这鼎还若隐若现,虽然气渐渐理顺,却还是有些白、红、黄混淆,但是此时,鼎竟然稳固了几分,虽然还有白、红、黄杂色,却明显金黄色增多,大有纯化一色的趋势。

话说,气运之色,不宜驳杂,一有驳杂,就有生克制化之异,吉凶祸福之殊,并且就算没有祸端,一旦杂色,就是色艳而浊,就是虽有气运而仅仅只是富气,而贵气一般来说,都是色纯而正。

这就是好事。

这气运变化,并非是樊流海离开的原因,毕竟早晨就离开了,莫非还有什么重大变故,导致了气运更浓?

王弘毅心中更是自信些,就再加一把火,诚恳说着:“樊先生,大丈夫行在天地间,应做一番事业,方不愧来世一遭,难道樊先生雄心不再,只想去他处过平淡生活?”

“现在天下,藩镇林立,却各有部属和嫡系,外人很难插入,樊先生身负大才,没有几年,亦不会被他人接纳。”

“如今天下汹涌,强者一冲就可青云直上,弱者一退就会变成池中之鱼,这几年,是如此宝贵,不仅仅君要自强,臣也要绸缪,这其中道理,想必樊先生自然明白。”

“本镇居有二郡,已有崛起之相,只要今年修养练兵,来年就可举兵横扫众郡,以抓住上天赐予的时机,正是用人之际,实是求贤若渴,还望樊先生三思。”

听闻这番话,樊流海不禁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王弘毅亲自连夜百里追寻自己,令樊流海甚是感动,不但是李承业,不曾如此待过他,就算是上古以来千年历史,也没有几个明君会废寝忘食百里追将。

若以后能成气候,这就是垂名青史的典范。

王弘毅现在占有二郡,所作所为都是妥当,根基渐深,已有雄主雏形,若跟在这样一人身边,日后确有可能建功立业,实现自己一番壮志。

王弘毅许给他官职,更是较在太素县时更受重用,最重要一点便是,此时王弘毅已能自己作主,不必看别人指手画脚,这一点尤为令樊流海满意,只有这样的主君,才能给他舞台。

听着王弘毅的诚恳语气,樊流海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就再无此等奇遇。

可是,此时若是降了王弘毅,岂不是背主?

要知道,李家和王家,现在已经暗暗到了生死关头了,不过这又不能开口说明。

王弘毅见他还是沉吟,灵光一闪,知道了原因,就淡淡的说着:“莫非樊先生犹豫着李家就要当叛逆的事?”

这话虽轻,但是樊流海听到耳中,几如雷贯一样,猛的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王弘毅,片刻后,说着:“将军大人,您……您已经知道了?”

“哼,二郡之内,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包括李家密谋,嘿嘿,入葬了龙穴,挂着潜龙的身份,引着外援,就想作这等谋逆之事?”

“若不是父帅尸骨未寒,这李家平时声望不错,又是我的姻亲,我早举兵将其剿灭,现在只等其暴露狼子野心,以明正典刑,使上下数十万军民心服口服而已”

有些话,实际上还是猜测,但是落到了樊流海耳中,却已经是王弘毅高深莫测,将一切掌握在手中,不由脸色灰白。

“原来如此,上次太素县攻打,将军一举攻破柳镇,以得二郡,以及周竹的事,全在将军的掌握之中。”樊流海喃喃的说着。

“争夺蜀地甚至天下,没有这点本事怎么行。”王弘毅笑了:“樊先生,您应该明白,这是必然的事……先生考虑的怎么样?”

这时庙宇中众人亦是有所察觉,奔出来,却见到这副场景,不禁愕然,两方面的人,顿时紧张起来,各持兵器。

樊流海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说着:“将军如此盛德,我怎敢推辞?只是,某不才,还有三个条件,若不答应,万难从命。”

“说来听听。”

“樊某自从李家,也受到一些信任,得知机密,却不愿意作背主之事,万望将军不必询问于我。”

“这个当然,下一条呢?”王弘毅心中一喜,说着。

“第二,我虽然愿为将军的营正,受将军驱使,却不愿意攻打李家。”

“这个也可以,第三条呢?”

“临行时,听闻原本主公之妻,以及将军之妹,已经有了身孕,樊某恳请将军留她以及腹中孩子一命,给原本主公留一点点血脉。”说着,就凝视着王弘毅。

王弘毅一皱眉,起身度步,并没有立刻回答。

在月光下,这度步而行,竟然有几分龙行虎步之状,让樊流海暗暗心折,只是若不答应这条,他也绝不肯入仕。

片刻,王弘毅雄厚的声音说着:“李家谋反,本应处死株连,不如此怎可警之?只是区区一个腹中小儿,就算有些后患,又岂及樊先生大将之才?这个要求,我答应了,李家事败,我将尽诛之,唯留此女和小儿,并且给田十倾,以济生活。”

“主公如此宽宏,真是明主也,既如此,我樊流海,愿追随主公,以供驱使。”樊流海听了,跪在地上,以表示臣服。

在这时,王弘毅一颗心终是落回肚中,受对方君臣之礼后,忙将其搀扶起身。

毫无悬念,跟随樊流海十几人亦表示愿追随其后,一同为王弘毅效力。

王弘毅扫看众人,不由哈哈一笑,说着:“汝等都是勇士,真是天助我也”

再凝神看着顶上,只见鼎已经坚固,鼎中,丝丝白气转化成红气,红气又转为金黄,得了大才,果是大增气数,这大增不仅仅在于气数的数目,更在于气数的稳定和转化。

拜了君臣,气氛就不一样了,当下拿出食物,人人分食,一时间气氛热闹之极。

此时,文阳府中,张攸之穿着一件灰色宽袖长袍,摇着一把竹扇,正从码头区出来,他来到的时候,正巧赶在关城门的前面,一家人入得了城。

落夜时分,城中也不行宵禁,直到子时初才封闭(二十…),这时城中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远不及成都,也是一番热闹的气象。

想着玉儿和张敏之都在等候,张攸之也不看热闹,直打量着周围的客栈。

而在这时,几个机灵的伙计,一人手中提一只灯笼过来,灯上写着“张家客栈”、“鹿风酒楼”、“纪家老店”字样,这都是镇上客栈出来拉客。

张攸之一看名号,就指着“纪家老店”的伙计说着:“就你了”

倒也不问价钱,毕竟怀中有着定远将军亲笔信,只要明天去了节度府,就有差事,当然不怕花钱了。

三月春风似剪刀是没有错,但是晚上的风也带着寒意,这个伙计嘻嘻一笑,说着:“客官好眼力,我纪家老店,是出了名的价廉物美……客官就一个吗?”

“不,还有两个在前面等着,我叫叫就来,包个套房”

“好叻客官请。”前面去汇集了,立了一会,玉儿就有些疲倦,脸色不是很好,连忙去了客店,幸亏不远,向南拐了一个弯就到了。才到了旅店门口,一股浓香就飘了过来,让人口水直流。

“这是啥,这样香?”

“嘿,所以说客官来对了地方,纪家老店不仅仅是店老,这扒鸡更是一绝,上次有个读书人说了,这叫纪家五香脱骨扒鸡,趁热一抖,骨头与肉自然脱落,可以称得上是肉嫩软烂,鲜香味美,色形俱佳,五香纯正,清香不腻。”伙计背诵一样摇头的说着,又说着:“这鸡好吃全凭一锅汤,这卤汤锅都是到现在,已经有五代,**续水从不停火,客官要不要二只?”

伙计一边说着,一边把几个让进里院上房。

张攸之就笑着:“好,来二只,来几只小菜,给壶酒。”

“好,客官稍等。”说着,又吩咐了一个伙计,这个伙计继续开门点灯,只见这房子分成二间,的确是套房,房间内很是干净,让大家都很满意。

又端着热水上来,伺候着洗脸和烫脚,忙个不停,服务非常周到,最后还有热毛巾递上来,又送上一杯清茶。

这时,菜也送上来了,二只扒鸡的确香气弥漫屋子,让玉儿这个孕妇也觉得胃口大开,几个小菜也不错,张攸之见伙计要去,叫住了说着:“别忙着去,用完了你再给我多条被子,我媳妇用着。”

这伙计高声答应一声,说着:“立刻来,还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

说罢端着用过的水出去了。

第六十五章 文武双壁(下)

第六十五章文武双壁(下)

春风满面吹,得意凯歌还。

王弘毅分出一些马匹,让樊流海带着五个兄弟,先跟着一起回去,其它就慢慢走到府里去了。

虽然樊流海没有说,不过对王弘毅所说的勾结外贼的事没有否认,王弘毅就知道事情很紧急了,因此天还蒙蒙亮,就出发。

和昨天一路寻找不一样,现在可以直达回去,到了靠近中午时分,返回到了文阳府。

一回去,王弘毅就发出命令,要求府内整治宴会,并且立刻令长定府和吕川县戒备,防范杜恭真可能的进攻。

并且加强对太素县的侦察。

但是就在这时,一人禀告的说着:“将军,外面有一人,名叫张攸之,持信求见。”

王弘毅昨天奔驰半天,夜里又没有睡好,又上午奔驰半天回来,此时非常疲倦,听了这话,本能想拒绝,不过才想开口,猛的想起此人是谁,顿时又站了起来,说着:“原来是此人投靠于我,难怪我鼎运稳固。”

当下就立刻说着:“我亲自出迎,他现在在哪里?”

“在偏殿内呢”

“带我去”王弘毅说着。

侍从只得带着他去,沿着甬道回廊走了片刻,就到了一处侧殿,里面有着时断时续的谈话声,就推门上去,见得一个小吏陪着一人说话。

王弘毅进去,未语先笑:“这位就是张先生吧,远道而来,本镇竟然未能远迎,实是过失啊”

说着看了上去,顿时眼睛一亮,只见此子一身宽袖长袍,脚下穿着半旧的木屐,清秀的面孔,有着黑宝石一样的瞳仁,顾盼生辉,举手投足,就有着一种潇洒出尘的风姿,令人一见忘俗。

王弘毅心里不禁暗想:“前世见过此人不多,果然风度不一样。”

张攸之也连忙站起,拱手说着:“学生不敢,您就是定远将军吧?”

说着凝神也看来,只见眼前的这个青年,比自己还年轻一些,不过两道漆黑的眉下,眸子一闪,使人不敢正视,自然有威仪,心里怦然一跳,这人就是定远将军了。

当下两人见礼,分别坐下,王弘毅就先说着:“本镇上月写信,就是期盼先生前来,今他见了,真是欢喜莫名,先生是来屈就的吗?”

张攸之笑了,这还青年将军还真是迫不及待,但是也感激求贤若渴之心,当下应着:“是,将军英武,我愿附庸一二。”

“好好,张先生本是大才,可惜的是,法度自有规矩,这样吧,先生屈就担任儒林郎一职,就近左右,如何?”

儒林郎就是正九品,一进来就有这职,已经非常看重了。

张攸之听了,行跪礼:“臣谨受命,拜见主公。”

事情如此顺利,让王弘毅喜出望外,连忙上前扶起,又笑的说着:“今**来的正巧,我昨夜连奔百里,收了一个大将,你们可以亲近。”

又转头吩咐左右记录说着:“秘书郎虞昭劳苦功高,提拔从七品宣德郎,虞良博文学博识,提拔成儒林郎。”

这话听了,张攸之似有所悟,知道原本旧人都没有直接提拔到儒林郎,这次提拔自己,怕影响了关系,特此连同提拔,心中感激。

这时,就有着人通报:“将军,宴整治好了。”

王弘毅就笑的说着:“我已经吩咐下去,准备官服印信,已经住宅,等我们宴后,想必都完成了,先生请。”

“主公先请”既然定了君臣名分,自然有礼节,张攸之退让二步,请着。

王弘毅一笑,先出门去,这时,一股风吹入,空气中夹有水意,湿漉漉,正是春风的味道,两个人都是精神一振。

这时,外面有着小雨,伺候在外的随从,就分别撑起油伞,王弘毅也换上木屐,自前面而出,在雨蒙蒙的天光中,王弘毅行走雨下,沿着走廊而去。

张攸之跟着,目视良久,忍不住低声赞叹:“真有龙行虎步之姿。”

傍晚时分,一个中年男子,商人装饰,在文阳府通往太素县路上纵马而行,记忆中,这般奔行,屈指可数。

三月还有余寒,头上却已是见汗,座下那马吁吁待喘,显是极为疲倦。

终是来至太素县县城时,一匹上等马匹,已是累的近似虚脱,他却顾不得这些,急急忙忙间,来至李宅门前。

李宅门口此时立着几人,有守卫士卒,有两三名闲职家丁,正闲聊得正热闹。

他牵马至前,冷冷看一眼,只说着:“尔等倒是悠闲。”

“啊,原来是肖管事回来了”门口之人自是认识他的,见他如此一说,皆是不好意思笑了笑。

有人取过他手中缰绳,代他去洗喂马匹。其余人则与其打起招呼来。

看的出,肖管事平时人缘倒是不错。

“肖管事,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般狼狈?”见他面带疲色,有家丁问着。

平时待人尚算温和之人,此时却换了副面孔,肖管事上下打量这人几眼,冷声说着:“有些事情,不该你等知晓的,就莫要去问。记住,知道越少,方能活的越久。”

神情之阴冷,令人胆寒,被警告之人,顿时一惊,鞠躬说着:“是,小的记住了。”

见肖管事快步向里面走去,走的已远了,此人方与同伴说:“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经常出去,还不是府里的普通管事,嚣张个什么?”

“老赛,你是新进府没几年,不知道此人底细,他可不是你以为的普通管事,此人是老爷心腹,笑面虎一个,以后没事离他远点,莫要惹出祸端来才好。”

见他很是郁闷,顿时有知情人好心,扯扯他衣袖,小声提醒的说着。

“哦?”闻此,老赛望着肖管事离开方向,脸上顿时闪出若有所思神态。

被他们议论之人,却无暇理会别人看法,正快步向李存义书房走去,路上恰好遇到李承业。

“肖管事?”李承业看着眼前之人,眸里瞬间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唤住对方。“你这是刚从外面归来?”

“是的,公子。”肖管事一拱手,回答的说着。

“可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李承业盯住其眼睛,微笑问着。

温和态度,配上翩翩风度,的确令人折服,可对于肖管事来说,却是毫无用处。

肖管事面不改色说着:“公子,我的确探得消息,正欲回禀老爷,公子若无其他事情,肖管事先行告辞了。”

说着,朝李承业又行一礼,快步向李存义书房行去。

对于这等油烟不进之人,李承业面上有一瞬,现出不愉来。随即便忍住了。

自从周竹惨死、樊流海离开,李承业在李家势力,已是大不如前,虽有些人手可供驱使,却颇有些力不从心。

这些事情,使得李承业身上平添几分阴沉。

“只忠于我父亲吗?只是便是往常,此人亦会给我几分薄面,这次到底是为何,与我如此疏离?”对这些,李承业向来敏感,自是几句话便感觉出来。

望着对方离开方向,李承业沉思片刻,方转过身,向着自己院落走去。

“肖管事,这事情,你可调查清楚了?”李存义书房内,一向沉稳的中年家主,此时脸色已经铁青。

他来回走动几步,猛回头盯住肖管事:“你可看清了,那人……真是樊流海?”

“主公,小的看的很清楚,那人的确是樊营正。”肖管事肯定的回答的说着。

李存义一皱眉,怒着:“他如今已不是太素县营正了。”

“小的口误,请主公恕罪。”见李存义心情不悦,肖管事忙认错。

李存义摆摆手,说着:“不关你事……真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投靠了王家,原本以为,他只是离开太素县,却不想竟是叛离。”

樊流海曾身任李家重要官职,这等人物,几次参与核心会议,跑到王弘毅去,只怕李家许多事情,皆已不是秘密了。

一旦被王弘毅知道,只怕李家立刻有倾覆之祸,转眼之间,危机感浓密的笼罩着全身。

不过如果真的知道,现在就应该有兵上门,为什么没有动静?

李存义暗想着,想起樊流海的为人,似乎也不是卖主的人,难道还没有说明?

就算没有说,李家也旦夕不保了,想到此人是李承业心腹,李存义心中猛的大怒。

又是这小儿惹的大祸

李存义这时,不由怒从心中,却不想这些父子之间的嫌隙,都是上次自己强令杀了周竹后产生,不过,此时对曾经爱子,他已是越来越不满。

而远在江南的两名幼子,却时不时会写信回来,令其渐生好感。

或许,只要撑过这段时间,这继承人之事,他该重新考虑一番了,这念头,只一转,便暂时被压下去,现在情况紧迫,容不得他多想其他事情。

“肖管事,你先下去吧,这次往返奔波,倒是辛苦你了。去账上领上几两银子,顺便回家看看你老娘去吧。”面对眼前心腹,李存义很是平静,没有露出痕迹。

“谢主公赏赐”听闻不仅可领赏钱,还可归家探亲,肖管事很是欢喜的磕头谢恩,然后出去。

第六十六章 选择(上)

肖管事下去了,李存义又唤来一人,语气严肃的说:“去把大公子唤到这里来。”

因心中不满,口气冰冷,这仆人见状,忙应声退出去,连一刻也不敢多留。

不到半柱香时间,李承业已得到消息,匆忙赶过来。

“父亲,您唤我?”一进书房,李承业便忙行礼,问着。

看着眼前此子,平时只觉得一表人才,现在却是越看越不顺眼。

心中怒火渐燃,却勉强压下去。

李存义冷冷说着:“哼,你办的好事,现在出了事情,我岂会不与你说?”

头一次,李存义一唤来李承业,便先开口训斥。

李承业自刚才遇到肖管事,便已感觉不妙,现在一听父亲训斥,心下更是不安:“父亲大人……”

李承业抬起头,不解的看过去,却只看见父亲一脸阴沉。

“你可知,我派肖管事出去,所为何事?”李存义盯住儿子,一字一句说着。

“儿子不敢枉加揣度。”李承业忙垂下头,恭敬回答的说着。

往昔,李承业做此姿态,往往使李存义感觉此子重礼仪知孝道,现在见了,却只觉得越发火大。

“哼,那为父便告诉你……”

“啪”的一声,一封密函,直接甩到李承业脸上。

李承业被这一摔,面孔上顿时出现一道红印。

垂下眼眸里顿时闪过一丝阴霾,李存义正在气头上,却并未看到。

“你好看看,看看这上面的内容”李存义厉声的说着。

李承业只得低着头,按父亲所说,捡起信函,展开看了。

看完内容,他的脸色也渐渐变起来,露出了铁青色:“父亲,此事……”

“枉费为父之前还觉得你有些本事,又懂得用人,现在看了,却是为父瞎了眼你看看你所用之人,接二连三出事,有哪一个可堪大用?承业啊承业,你可真是让为父失望。”李存义痛心疾首的呵斥着。

听了这话,李承业脸色苍白,不过他还是抬起头来:“父亲,这事可查清楚了?”

直到此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樊流海远去,不是离开此镇,竟然投靠了王弘毅?

而王弘毅竟毫不疑心的用了樊流海,还委以重任,这怎么可能?

“哼,为父既然和你这般说,自是早已查清了,一收到这密函,我便让肖管事去文阳府打探情况,现已查清此事丝毫不假,曾经的樊流海,现在已经投奔了王弘毅,还简拔了一级,成了副卫正,哈哈哈哈”

苍凉的笑声响彻着书房,等笑声终于平息,李存义目光再次落到儿子面上:“说,他到底知道李家多少事情?”

李承业一愣,知道父亲所问何事,身体一抖,垂下头去:“他……他一直参与着大事……”

“混账”李存义一听此言,顿时怒气直冲,一瞬间,他几乎在搜索着周围有没有长剑,就想着把李承业杀了。

曾几何时,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之人,变成这样了?

找不到剑,他一脚就踢到了李承业身上,没有来得及防备,李承业顿时被踢翻在地。却顾不得身上疼痛,喃喃的说着:“父亲,樊流海跟随我也有一段时间,我实在想不到他会有叛离一天啊”

“你这是瞎了眼”李存义长叹一声,有心再踢儿子几脚,却见曾经天之骄子,现在这副模样,只得住手,心下,却是一片寒冷。

“想必,王弘毅极有可能,已知李家计划,这事却是不能再拖了。”面上带着焦躁,李存义来回走动着,望着李承业,吩咐的说着:“你速整兵备战,还有,通过杜恭真在我们这里的密使,让他立刻出兵,他再不出兵,只怕王弘毅便要先下手了。”

李承业忙垂首应着:“是,父亲。”

文阳府,节度使书房

难得的玻璃长窗,可开可阖,远一点是侍从房,只要一声,就可以呼随。

再远一点,修建了假山和花园,很是开阔,坐在向外看去,山水草木宛如画图,使人心旷神怡。

书房的陈设简单大方,为了招待群臣,有着一片茶几和小墩,设在东窗,有一座来自于西秦的自鸣钟。

批文的文案上,叠着无数的卷轴和文本。

虞昭、虞良博、张攸之三人伺候着。

王弘毅正在取着笔,蘸了浓墨,落笔在宣纸上,写着二行字。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王弘毅在地球上,只是上过几个月书法班,毫无神韵可言,但是王弘德囚禁十年中,别无消遣,读书练字,重生一年多,已经把这些经验全部炼化,融会贯通。

众人无不由衷喝彩,虞昭看了,久久不语,却说着:“将军,这初一看,字迹端庄刚毅、大气磅礴、凛然自威,再一看,却刚柔相济,神满气足,细一看,却含蓄空灵,飘然出尘……实是让老臣难以相信。”

王弘毅哈哈一笑,说着:“虞老先生是谬赞了,我的字还没有这样好。”

不过还是心里得意,取出随身小印,说着:“这类小事,定远将军大印不可印,这是我私刻的小印,倒可用上了。”

遂以红泥钤上了。

众人看时,却是:造物乘除。

四个篆字,与书法正是相映成趣,而且此时,不远处,一阵琴声,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园,隐隐传来。

王弘毅一怔,倾耳而听,笑的说着:“素儿的琴声,越发空灵玄妙了。”

就是这时,一人匆匆进来,禀告的说着:“将军,有密信。”

“哦?”王弘毅取来一看,皱了皱眉,又示给三人:“你们看看。”

虞昭开始时还只是拆看了,一看,顿时深锁眉宇,脸色凝重,问着:“这是什么地方来的密信?”

“本镇建十三司为耳目,却是得了这些密信……众位有什么看法?”王弘毅说着,又一笑:“外面*光明媚,不如我们踏步走走。”

说着,出了门,向着西廊漫步,由廊后甬道慢慢向前,三人都为情报震惊,但是见将军这样行事,只得跟着。

此时,王弘毅已经不忌讳十三司被外人知道了。

行了片刻,就见一处小院掩在小林深处,院子里却一色都是竹,极为清幽。

王弘毅先没有进去,就在外面赏着,这时,三人已经反应过来,虞昭先是说话:“将军,李家重整卫兵?这也许是日常操练,至于这和外镇联系的事,也没有确定吧?”

“说的也是,李承业为代理卫正,本有权整顿操练,虽然现在春忙时节有些奇怪,但是也在合理合情之内。”王弘毅笑了笑,说着,打开了折扇,拍了拍:“至于派人和外镇联系,这就是其心不测了……若有事,也要按制报告于我才对。”

虞良博站不住了,沉吟:“莫非为了上次一个门客的事,而有着怨望之心?这也太离谱了,区区一个门客,事后又无呵斥。”

虞昭怒的说着:“将军一片保全之心,却引出了私通外镇的嫌疑,这李家父子,难道糊涂了不成?”

张攸之初来,一直没有出声,但是他是极聪明精细的人,立刻闻到了一种危险的气味,想起刚才写的“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再看着王弘毅笑吟吟,却是心中一凛,对主君的心性又有新的理解。

王弘毅凝视着青竹,心中却思潮翻滚,眸子有光芒闪动。

前世自己被李承业夺了基业,囚禁十年,这囚禁的日子又怎么好过?不知道多少日夜,翻覆不能入眠,一遍遍想过往事。

记得十年后,实际上也才二十七八岁,却已经霜星点点,有了不少白发。

至于母亲和妻子的死亡,也实使他痛心疾首。

重生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就是为了争取这一线生机,几次搏命,几次绸缪,多少天在夜下沉思。

凝视着顶上,只见只过了几日,鼎深沉厚重,自主沉浮,而鼎中的云气,已经全数转为了金黄色,并且已经充满。

自己终于揽得气运,削得李家党羽,压制了潜龙,现在李家反叛,已是定局,而他已做好准备。

十年大仇,如今得报,岂不让他心中痛快?

就在这时,又一人匆忙前来:“报,吕川县出现异动,红泽镇杜恭真发兵前来,似有相攻的意思。”

顿时,三人色变。

“传我命令,府内队正以上将官,速到正厅集合,我有要事与他们相商”王弘毅立刻传下命令。

发完了命令,却一时没有行,反而进了竹园,三人面面相觑,还是跟上。

只见精舍前面,一女弹琴,王弘毅含笑听着。

张攸之惊异地打量着此女,却一声不吭。

等琴完,王弘毅鼓掌,突然之间问着:“素儿,你占一卜,此战我能大胜否?”

语一落,三人都是一惊,却见素儿抬起头来,秀丽的容颜有着皎洁的光,用复杂的目光凝视着王弘毅。

此一刻虽然短,却似有千语万言。

“当大胜”素儿目光幽幽地,半晌说了这三字,目光相交,她却是知道,今后,自己就不一样了。

这一回答,已经选了阵营,成了定数,从此生死相依。V!~!

第六十七章 选择(下)

第六十七章选择(下)

长寿县,第二次大军在此扎营,夜空下,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

寒月清辉。

杜恭真坐在窗前的桌旁披阅文书,虽非甲胄在身,却带着杀气,就在这时,门打开,进来一人,正是谋主朱信。

“大帅,我们派去的密探,已经查明了王镇的消息,李家谋反的消息,只怕已经泄露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要进攻吗?”朱信询问的说着:“而且还调了六千之众,抽了大半精兵,后方甚是空虚啊”

杜恭真凝神想了想,取出一封信,给朱信看去。

朱信拿到手上,展开一看,才看见署名,就不由脸色一变:“竟然是魏存东的信。”

展开细看,更是变色。

“嘿嘿,这厮嗅觉倒是敏锐,沉不住气了。”杜恭真哈哈一笑。

“是为了这王弘毅的事?王弘毅的确少年英雄,处政理事井井有条,只是也不必这样吃紧,竟然主动撤军五十里,让我等能腾出手来。”

“你说的没错,这虽然了得,我辈少年青年时,还不是一样,如果我们年轻二十年,何惧之有?”

“可是,就在这年岁上,我今年是五十二岁,魏存东比我还大一些,五十三了吧?”

“是我记得魏存东确确实实是五十三岁。”

“人生七十古来稀,实际上我们能活到六十已经不错了。”杜恭真自失的一笑,有些惆然:“久在军中,风霜雨雪,都是折寿之因。”

“我长子杜信远,虽然也算不错,但是中规中矩,我如果一死,岂能敌得这王弘毅,你不看柳思明本是大将,和王遵之相持十数年,但是一死,其子柳朝义继位不到一年,就被攻破,身死族灭,我每想到这事,就心中担忧啊”

说到这里,杜恭真冷冷一笑:“而魏存东好不了多少,他一身经历三十余战,几乎每年都有大战,才建了这基业,可是年老体衰,旧病已发,岂不会担忧子孙?”

“此战不为雄心,却为子孙计,他信上说的没有错,我辈虽已年迈,当不留此子为子孙忧。”

话语间,已经满是森寒杀意和决心。

朱信听了,心中异常沉重,却没有再劝,为子孙忧,这是最大的事。

此时大堂中一时默然,朱信紧锁眉宇,又说着:“那李家就是牵制时间的棋子了?”

“不错,李家谋反的消息,泄露出去是好事,如是不泄露,我明天也会派人宣出,太素县本是王柳二镇的兵家必争之地,城高池深,李家有六七百兵,若是连府中亲兵家丁都拉上,凑个千人绰绰有余,再强迫百姓守城,可有数千人。”

“李家已叛,却在腹心,这王弘毅不得不先行攻打,可是太素县城高池深,他有兵也不过一万,还分散各部,宿将也未必完全从命,真正掌握他手中的,不过五千。五千攻太素县,能攻下吗?就算攻下,又要消耗多少时间和士兵呢?有这时间,我必可破吕川县,甚至破长定府”杜恭真直言不讳的说着,从这里也可看出,此人的确有着恢弘大度和狠辣果决的本性。

朱信想了想,称“善”

当今之世,腹背离叛是常事,何况是各有私利的盟友,朱信丝毫不觉得有错。

杜恭真这时,放下文书,大笑一声:“来,不必担忧,我就不信久蓄谋反的李家,依着太素县,不能抵抗半个月。”

就在这时,十数骑奔驰而来,到了县城,就通报了一声。

由于早有联系,就有人用巨篮把数人拉了上来。

“大帅此时正在厅内,还请李公子稍等片刻,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片刻后,门口就有人应着。

“恩,去吧。”听出对方话意,李承业点点头,这次事关紧急,他是通过小道而来,就是为了确定内应外和的大事。

这人通报了总管,总管又快步进入大厅,一步入大厅,便见到正在喝酒的的大帅,忙走过去。

“大帅,太素县的李氏长公子李承业要见您。”总管不敢大声,只得在杜恭真面前站住,轻声说道。

杜恭真虽有些醉意,闻声将目光投过来:“太素李氏?李承业来了?”

“是,大帅,李公子此时正在外面等候,您看……”这人看向杜恭真,小心翼翼请教的说着。

杜恭真虽好酒,却不会误事,他沉思了片刻,说着:“先让他到小厅里去……我等会就去。”

杜恭真吩咐的说,又命侍从和仆人,去取洁净服饰以及醒酒茶。

总管得到吩咐步出大厅,对外面李承业说着:“李公子,大帅马上就到,令小人带您去侧厅,您这边请吧。”

“有劳了。”李承业点头,跟着朝侧厅走去。

这侧厅,实际上就是一小型议事处,房间内几把椅子,有桌案,上面有文房四宝,一旁书架上,书籍却并不多。

接过奴仆所上之茶,李承业等候着。

不一会,一阵大笑,杜恭真便从外面步进来:“原来是贤侄到了,欢迎欢迎。”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李承业,就凝神看去,一看,就微微皱眉。

原本传说李承业天资过人,自有气度,但是此时看去,却见一个有些憔悴的年轻人,虽然带着几分英气,却也是普通,暗中觉得传言不可信。

李承业却忙站起身,恭谨行礼。

“快坐,有啥事,坐下说。”示意李承业就座,杜恭真同时坐定。这方问着:“不知贤侄到访,可是为讨伐之事?”

“正是。”李承业沉声说着:“大帅,有一事,您可能还不知道,如今局势如今已到危急时刻,我李氏这两日已得到秘密消息,王弘毅已知李氏与杜家之盟约,只怕很快便会对李杜两家发难,还请大帅尽快发兵,夺得此战先机。”

“王弘毅已知你我两家盟约?”杜恭真听了,表情凝重下来:“这种重要事情,他从何而知?”

李承业面色一凝,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在杜恭真只是自言自语,很快便说着:“你父亲有何打算?既是同盟,这一仗却是要两家共同出力才是……真是仓促了,你我两家还未对战术达成共识,便仓促出兵,只怕会有所折损?”

李承业看出对方有些犹豫,心急如焚,却还镇定的说着:“大帅,就是有些折损,亦是顾不得了,若我们不立刻出兵,占据先机,被对方各个击破,只怕优势全无,这事反倒成了祸端。”

“若是这样,大帅也许一时间不要紧,我李家必会覆灭。”

“本来我李家覆灭事小,只是这样话,这文阳长定二郡,必被这王弘毅经营的固若金汤,只怕不但以后再也没有攻打的机会,相反攻守异势,王弘毅狼子野心,一旦稳固了这二郡,岂有不扩张的道理,还望大帅三思。”李承业诚恳的说着,如是王弘毅在,必可看见这李承业顶上残余龙气运转,发出一波*,意图干预判断。

“……哈哈,贤侄你说的不错”杜恭真开始有些轻视这李承业,现在听这一说,亦觉得此人,不失是个人才,并且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倒也不想折腾:“你说的没有错,我派六千人,必可攻克吕川和长定,时间只要半个月,你等只要坚持到这时,就可与我汇兵,擒杀王弘毅。”

“谢大帅”李承业一颗心放下,不由起身,重重拜谢

杜家这边整顿人马,准备出兵,太素县李家亦没有闲着。

李存义将长子派出之后,便召集来众将领,整顿军卒。

“……文阳王家,自王遵之起,便目无法纪,藐视天子,天子向来予以容忍,王遵之却丝毫不体谅天子仁德之心,犯上之举越发频繁,先是废节度使之官职,自号定远将军,统辖文阳府。后又私自将长定郡纳为己有,长定郡原帅虽有罪过,却理当交由朝廷法办,王遵之私自斩杀,已是过错,事后不知悔改,反纳此郡为自己统辖版图,其野心昭然若揭。其后,又不顾上命,执意传位于王弘毅,依旧沿袭定远将军名号,罪上加罪。”

“……天子予我李氏职权,可代天子,行诛杀逆贼之职责。李氏身为百年大族,蒙受君恩,自当报效朝廷,今日之会议,便是发兵起誓,所有欲与我李氏同心伐贼者,可饮血酒。”

因事不寻常,李存义召集来部属后,更摆上数十碗酒,打算仿效前人歃血为誓,以防止有人有着二心。

这时召集的众人,都是李家老人,当下人人应诺:“愿为大人效死,讨伐逆贼”

说着,都一口饮尽血酒,然后把碗向地上一砸,顿时碎成碎片。

就在此时,外面匆忙奔进一兵卒,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李存义面色顿时大变。

“诸位,王贼已得到消息,发兵于城下,尔等速回营地,集合士卒,准备战斗。”闻此,众人脸色亦变,匆忙离开,集合队伍去了。

“你二人,随我去城头。”指了二名护卫,李存义来到城门处,登高楼,向外面一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亦是皱起眉来。

战鼓震天。

晨曦的曙光照耀,只见军容鼎盛,一个个以五百人为一卫的方阵,踏步而来,一点之下,就有九块,在中间,一个“王”字的大旗挺立,威势迫人。

此时太阳不断上升,普照大地,映得兵器闪烁着亮光,更添杀伐之气。

“讨伐叛逆,讨伐叛逆”猛的,这五千人齐声吶喊,震天动地,顿时使太素县上下,无不变色。

第六十八章 灭亡(上)

第六十八章灭亡(上)

“讨伐叛逆,讨伐叛逆”全军齐声呐喊,震天动地,高喊之后,士气大振,连作为主帅的王弘毅,也感热血沸腾。

看向左右,是义从军三个卫,一千五百人。

沙成都大将张允信,接到命令立刻赶来,也是一千五百人。

顾许五百人,贺仲五百人,黑衣卫三百人。

总数实际上战兵是五千三百人,还有千余厢兵,其它的军队,都不能抽来,还有的是长策都大将赫义,虽然接到号令,却没有及时赶来。

就在这时,黑衣卫营正贺益夸耀武功,策马在阵前喊话,一半是宣传,一半实力,全镇都知贺益神勇,只见他策马前行,身形笔挺雄伟,喊话的声音,透出强烈的斗志和信心,所到处都惹起阵阵致敬和喝采声,士气为之大振。

在一处高台上,王弘毅观看着,露出一丝笑意,下一刻,笑容转淡,问着:“赫义还没有来吗?”

张攸之现在是兼职随军司马,随军司马是临时差谴,相当于参谋,听了这话,回答的说着:“尚未来。”

见高台上四下无人,王弘毅就说着:“哼,赫义这家伙还是送来报告,说是上月春服没有发下去,军队还穿着冬服,行军很困难,果是桀骜。”

张攸之何等聪明的人,却是知道王弘毅故意这样说,是拉近彼此的关系,笑的说着:“当今之世,牙将桀骜是常事,主公何必动怒,不过这也是看清镇内情况。”

这种慷慨的话说完,王弘毅恢复了常态,看了看太素县,说着:“这太素县内情况怎么样?”

张攸之一进来,就获得信任,开始处理十三司汇集上来的情报处理,虽然不插手十三司,却也是极信任。

至于虞昭和虞良博,这次攻下太素县,太素县的新县令,就是虞昭。

虞良博和张攸之一样,是儒林郎,一人汇总处理行政,一人汇总处理情报,整理出来,交给了王弘毅,实际上起了明朝早期内阁的作用,可所谓左右手,至于军情,都是王弘毅亲自处理。

“太素县移交给李家不过是半年都不到,虽然经过了三次清理,但是还是有主公当初留下的不少内应在内。”张攸之摇头说着:“还有一条暗道可以通行,这攻打太素县,实是不费吹灰之力。”

却没有问为什么当初就埋伏内应的原因。

“哼,当初太素县是我攻下,户籍也是我移交给李家,而且还有大批的流民被拉走,又迁移了一些到县城里,在里面作点手脚,实在太容易不过,就算李家进行清理,也不可能全部去掉,今天就有用了,其实就算没有这些内应和暗道,要攻下此城,也只是一二天的时间。”王弘毅冷笑的说着。

当初知道要移交太素县给李家,立刻就命令这样干,这就是预知的好处。

而现在,有这底气,不仅仅在于内应,更在于“霹雳车”。

这种“霹雳车”,原本就是前世,他获得了一卷木工密卷,再令工匠搞出来的,现在自然深刻记忆着,一旦上台,就秘密让工匠制作,可惜的是,到现在才弄出二台来。

这种“霹雳车”,已经和地球历史上的“回回炮”类似,号称“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

即士兵先利用绞盘将重物升起,装上炮石后,释放重物,炮石投出,能抛二百斤巨石于百米之外,也许大城可以防御,但是这类县城,再怎么样都无法防御,就算只有二台,也可一日内攻破太素县。

只是前世这类“霹雳车”一出,就立刻引起了多方面注意,并且给李承业攻城掠地带来方便,也不知何故,给胡人发觉,大胡王廷四王子忽尔博,也因此和他结拜为兄弟。

想到大胡王廷四王子忽尔博,王弘毅突然之间想到,前世忽尔博,下个月就到了蜀地进行游历,实际上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观看华夏地形和情况。

心中不由若有所思。

这辈子,王弘毅当然吸取教训,现在还不是用这“霹雳车”的时候,现在用了,就等于暴露了,假如等到攻打红泽府,或者蜀地首府成都时,突出奇兵,必可一鼓而下,为迅速统一蜀地建立奇功。

不过,眼前太素县的局面,有内应和暗道,已经足够了。

黑衣卫营正贺益呐喊几声,劝降呼唤,就在这时,李存义在墙上,见他不可一世的神态,对自己士气打击甚大,就转身看向一人,问着:“能射杀此人否?”

“大人,此人虽是耀武扬威,实是在城外三十步,要射中把握只有一半。”这人是个三十岁左右,表情沉毅,手已经变形,却是专门射箭导致的手臂畸形。

“射吧,能杀一下他的气焰就可,若能杀了,必有重赏”李存义应着,发出命令,这人是他招揽的神射手,本来是想用在关键时刺杀王弘毅。

这神射手应了,走到了一个箭眼旁边停步,这个箭眼下面,就是贺益继续在耀武扬威。

神射手先没有动手,目测着距离,又选择着角度,然后就取出一张强弓,先试了一下弦,弦嗡嗡的响着,发觉保养的相当不错,满意的拿出了箭,箭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切完成,这人慢慢把箭放到弓弦上,开始闭住呼吸,拉开,目光盯着下面的贺益,这时,李存义一行人,紧张的望着下面。

这神射手猛的松开了弦,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箭顿时闪电一样穿过,直向三十米外的贺益射去。

几乎同时,贺益莫名警觉,向左一让,只听“噗”的一声,肩膀上一处衣服和皮甲,被打出了痕迹,偏离了轨道。

贺益一惊,看了上面,顿时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城上有着失望的声音。

见此情况,王弘毅一时不明白,过了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露出了冷笑的表情,就吩咐:“唤贺益回来,我们扎营按寨,今日不战”

“是”

见到下面大军收军,扎营,李存义很是不解,问着:“这是何意?”

一个军官看了看,说着:“大人,虽然在镇内,但是从文阳府各地到太素,奔驰而来,也很疲倦,如果是立刻攻击,士兵很疲惫,估计是今天休息一天,明日再战。”

李存义点了点头,认为这很合理,又问着:“我们可否趁机攻之?”

“大人,一般扎营都不会忘记防备,破营夜袭,总要是经过连场大战,疲倦不堪时才可进行。”

李存义点了点头,说着:“那就本夜轮流值勤,等待明日再战”

“诺”

扎营还是很辛苦,先是找到合适的扎营的地点。

其次就是先围起一道临时的木墙,制作方法是先砍两排树干,一排长一排短,把树干底下烧焦以后埋二分之一入土,长树干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短树干排成一排在内,然后在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

五十个士兵一个大营区,营帐两两相对,营区之间要挖排水沟,严禁士兵在各个营区之间乱窜,本营区以内也不许各个帐篷乱跑。

每个营区挖一个厕所,如此忙下来,等建成,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休息了一个小时,中帐内传下命令:“今日赏全军肉食”

顿时,全军欢腾,在空地上,赤红的篝火,处处可见。

一个篝火,就是一个队正,也是一个营区,这时篝火挤满了军人,各自找合适的地方坐下,焦急等待着。

没有多少时间,一筐筐肉就送了上来,大家欢笑着,开始将肉类进行炖烤,没有多少时间,全营就弥漫着肉香。

大口大口吃着难得的肉食,士兵都很开心,等食完了,各队正又吩咐列队等候,大家正疑惑着,突然之间,远处城门一声炸响,全军为之一惊。

紧接着,就是骑兵轰然的声音,疾奔而去,再下一刻,命令的号角就响彻夜空,在营地中引起回响。

“听从命令,立刻出营”队正似乎早就知道,立刻发出命令,顿时,全军有秩序的排列出营,迅速赶到城门口。

就在这短暂的一刻时间,城门一片火光,已经有着数以百计的尸骸,以及十多具战死的战匹。

更里面点,满是来回奔走的军人,喊杀声震动着。

“杀”看见这情况,大家再苯也明白了,在队正一声令下,众兵呐喊一声,向着已经打开的城门扑了上去。

城中还在抵抗,已经有人到了城上箭楼上,长箭落下,十几人立刻惨叫溅血跌下。

就在这时,一将高喊着:“城破了,城破了”

众兵轰然齐声响应,声音直冲夜空。

顿时,火光点点,号角齐鸣,就在这时,天空乌云疾走,突然之间,一道闪电破开天空,再一声惊雷落下。

豆大的雨点打下,由疏转密,没有片刻变作大雨,火把逐一熄灭。

王弘毅也淋到了,不由仰天长笑:“命令全军不要慌乱,这场仗我们已赢定了,命令义从军五百人立即护着本镇,就算下此大雨,也不会改变局面,只要中军不受少数敌将袭杀,就大局已定。”

众将听到这命令,无不佩服,的确如此。

王弘毅又冷笑的说着:“命令黑衣卫退出攻城战,对外城进行巡查,就算上天作美,下此大雨掩护,也没有一个能逃出。”

命令传递下去,雷雨中,王弘毅衣衫尽湿,只觉得心中大快,说不尽的豪情壮气。

第六十八章 灭亡(下)

第六十八章灭亡(下)

雷雨交加,漆黑一片,五米外就不见人影,偶然有着闪电划破天空。

李存义被惊动,才从房间里抢出,一个满身带着血的军官已经扑了进来:“大人,快走,城破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一天也没有就破了?”

“有内应,甚至还可能有暗道,刚才突然之间,有上百人杀出,杀散了城门守卫,打开了大门……大人,现在突逢大雨,伸手不见五指,快,大人可以可以冲出去。”

这时,虽然在黑夜,依旧听见雨夜中厮杀的声音。

李存义回头看着府邸,感到了心如刀绞,这时,一支小小的骑兵已经到来,十数人,为首的竟然是自己军师施维行,高喊着:“主公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少主还没有回来,正好汇合。”

李存义被雨水淋漓,分不清楚脸上的水滴是雨还是泪,嘶声说着:“走”

硬起心肠,翻身上马,就在这时,雨水中,一行妇人跑出,嘶喊着:“夫君,带我一起走。”

“主公快走”军师施维行又高喊着,李存义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策马跟随着骑兵而去,转瞬没入雨电交击的茫茫暗黑处。

“夫君”后面的妇人悲喊着,扑到在雨水弥漫的地面。

每当电光闪烁,就可以看见城中不时有着杀声,蜂拥而来王镇士兵,和李家士兵进行作战,李家积三十年的恩德,使这些李家士兵,在宁知已经失败的情况下,还是誓死作战,再加上天降大雨,削弱了王镇的力量,因此一时处于胶着。

五千人并不能把四个县门都围上,到了一处没有被围的县门处,守门的一队正,立刻将门打开,其队正磕头说着:“主公快走,我等必屏蔽后路,为主公争取时间。”

听了这话,李存义原本苍白的脸,顿时两行眼泪落下,只是被雨点一打,也看不出,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咬着牙,奔驰而出。

奔出了上百米,李存义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原本预计,自己占居太素县,能坚持一个月以上,里应外合,灭亡王镇,可是现在,失败就在眼前,城市正在焚烧,李家三代奋斗的结果,就在眼前毁灭。

李存义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叫,就如一只头狼临死前的困兽尤斗呼唤:“现在才知道王遵之老匹夫用心狠毒,若这里不是太素县,是开明县,何至于此”

的确,开明县经营二十年,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现在李家积蓄全部完了。

“大人,少主还在外面,而且我们在江南也有些资本,只要出去了,还可以图谋。”军师施维行见李存义这般颓丧,赶紧在一旁低声劝谏。

李存义不做声了,他喘了几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说着:“我们走”

但是再奔着百里,两人猛地勒马停定。

漫天风雨的前方,一道闪电撕开上空,照得天地一片雪白,现出一批黑色的人影,电光火舌之间,就算此人化了灰,他们也认出是黑衣卫营正贺益。

贺益在关键时,堵塞了这逃生之路。

贺益也看见了来人,不由仰天长笑,充满了杀伐之意,突又收了笑声,冷哼的说着:“这不是李县令吗?主公果然料事如神,你们果然冒雨逃出了,但只要我贺益在,你们就绝对逃不了”

这时,又一个闪电下来,贺益又扫看了一眼,迷惑了一下:“咦,还有李承业呢?”

李存义见了贺益,知道生路已绝,听了这话,“铮”的一声,拔出了长剑,发出一声怨毒的长笑:“我李家有龙脉庇护,安能就此断绝?吾儿正巧出使,这就是天不绝我李家,杀”

这时,军师施维行也知道生路已绝,当下咬着牙,拔出了剑,只见一声呐喊,这十数骑,就冲了上去。

贺益高举长刀,刀光在闪电中闪烁着寒光,大笑:“就让我今夜送李县令归天”

猛夹马腹,朝李存义冲去。

李存义亦策马前冲。

“轰隆”一道闪电,就在不远处落下,雷声震响,城门口明如白昼,只见长刀一闪,李存义的头颅就飞了出去,抛出十数米,“啪”的一声,落在了淤泥中。

“主公”见此情况,军师施维行悲鸣着,猛的冲上前,贺益不屑的一笑,长刀斩出,又是一蓬鲜血,又一个头颅飞了出去。

贺益下一刻,冲入了余下的骑兵中,长刀所到,后面的骑兵,连着惨嘶的战马往后拋跌,骇人之极,可见贺益武艺又有所长进。

后面的五十黑衣卫,更是铁流一样,杀了上去,一时间,满是刀兵相交的声音。

“轰”天地一片煞白,就在这短短瞬间,十数骑已经全部战死。

当回复黑暗时,这五十人已经靠近了城门,贺益大喝说:“不要进城”

翻身落地,将李存义和施维行人头,抓了头发挂在马下,又长长吁出一口气,说着:“李承业不在城中,这消息必须立刻禀告主公”

就在这时,城中杀声渐平,原本的县衙门口,李夫人才醒来,就发出了一声愤怒而又恐惧的喊声。

只见府门口,出现了一条黑色铁流,奔驰而来。

这李夫人咬着牙,迎接上去,才说着:“这位将军……”

“放”只听上面一声命令,“噗噗”之声不绝,数十支箭落下,李夫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曲线玲珑的身上,就连中数箭,扑到在地上。

后面的仆人尖叫着,就要逃亡,只听一声严令:“除了王小姐,其它格杀勿论。”

“噗噗”之声不绝,片刻后,就只听到黑衣卫脚步踩在废墟上发出的咯吱声,再无半点人声。

为首的一将,扫看了尸体,松了口气,翻身下马,令着:“此府谁也不许抢掠,违抗者杀。”

又说着:“快去寻着小姐。”

一行人轰然应着,进了府中,由于早有情报,一行人直奔一处院落,到了门口,就见到二个李家亲兵正在守卫。

这人一见,令着:“杀了”

数个黑衣卫立刻扑了上去,刀光一闪,一人被当场斩杀,还有一人被砍下半个肩膀,一时没有死,不由大声惨呼。

一群人汹涌而入,惊的里面的丫鬟婆子哭喊着。

这时这人仔细一看,却对着中间一女说着:“小姐,臣来了。”

又回头大声叱喝:“尔等好大胆,见到小姐,还不跪下行礼。”

众黑衣卫,都是认识小姐,不过已经是敌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听见呵斥,赶紧跪下谢罪。

见着黑衣卫和以前一样行礼,王洁庭摸着腹部,才说着:“原来是丁虎臣丁将军,是要杀我们吗?”

丁虎臣再磕一个头,起身,说着:“怎么会,将军已经说了,李家有罪,族诛,可是不祸及小姐,我等是将军怕兵荒马乱,伤了小姐,特来此保护。”

“那我腹中孩儿呢?”王洁庭脸色苍白,问着。

“将军说了,此子不在诛连之列。”丁虎臣说着,目光柔和,此人忠心耿耿于老帅,老帅三子都亡,这义女就当成亲小姐,丁虎臣看着她长大,感情不一样,寄托着他对老帅的部分忠诚,又有着对女儿一样的感情。

当然,现在将军是王弘毅,若王弘毅真的要斩了,他也会忍痛执行,现在王弘毅明确说明不诛连小姐,他立刻请命前来保护。

王洁庭听了,松了口气,这时感觉着腹中一动,连忙撑住,安抚:“宝宝别怕,妈妈没事,不要怕,不要怕。”

喃喃自语着,泪水就夺眶而出。

若是王弘毅在这里,必可看见,腹中一团金黄色的气,已经全部散尽,变成了赤红一团的气息,庇护着胎儿,使之不流产。

几乎此时,大雨披洒下来,雷电却渐渐平息,中军营地,王弘毅接见着贺益,听从着报告,又看了二个头颅,不由心中大喜,却又说着:“李贼所言未必可信,你派人搜索太素县城左右,务必要把李承业搜索而出。”

“遵命”贺益干脆利落的说着,回头出去,又率着骑兵远去。

几乎同时,李承业已经赶回,他奔驰在一处丘陵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太素县。

刀光剑影,喊杀连天。

就算下着大雨,城内还是冒起数股浓烟,可见战斗的激烈。

“怎么回事,为什么太素县一天一夜也没有撑着?为什么?”李承业看着这幕情况,心中大痛,又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口鲜血,若是在时间上对比,正好是丁虎臣说着“将军说了,此子不在诛连之列。”的时候。

李承业吐血后,又仰天指着誓言:“王弘毅,我和你不共戴天,誓死周旋”

话才落下,他的身上的金黄气散尽,片刻之后,甚至连红气也渐渐消退,不过这种异样,当然这批人,当然不知道。

这时,手下十数骑面面相觑,交换了眼色,一人就上前:“少主现在县城已破,我们要怎么办?”

李承业喘息着,就要下令离开,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他记忆起了以前的慈父,以及自己的妻子和腹中的孩子,一种满满的牵挂,充满着心中,使他不忍远离,他改口说着:“我们下去,现在下着大雨,战斗还没有平息,若能趁此接了父亲和我的妻儿出来,我们就立刻离开。”

说着,对着下面的太素县城,他策着疲倦不堪的马匹,冲了下去。

马匹已经非常疲倦,毕竟赶去了长寿县见杜恭真,又马不停蹄的回来,但是受到呵斥,还是勉力向下冲去。

本来已经散尽的雷电,又一下突现,照的山丘宛然白昼,十数骑清晰可见。

几乎同时,贺益正远望而过,顿时眸子一凝,映入眼帘。

第六十九章 陨落(上)

雨水渐渐转小,只是夜空还是一片漆黑n

李承业十数骑,绕个大圈子“刚驰进靠近着没有兵围的县域方向,李承业突然之间叫停了。

众人都是愕然勒马”一人就问着:“少主,怎么了?”,

也许是回光返照”李承业敏锐的直觉,在最后关头发挥了作用,他预感到了不妙,沉重的不祥气息弥漫在空中。

李承业策马推前十多步”仔细观看。

只见雨夜中,虽然一片漆黑,并且也没有频繁的雷电,但是等待片刻”还是偶然有道闪电,照亮了空间。

远处,有一片空地萃场,有一个小小的山丘,高不过数十米,半里许处再有片疏林,过去,就是县域了。

此时,县域杀声渐平,已经走到了尾声,远处黑黝黝,宛然吞卝食着一切的怪兽。

李承业看着前方,突然之间脸色大变”说着:“快退,快退!”

就在这时”号角齐鸣,响彻天地。

不远处,火光突然点起,数百支火把照亮了平地,这时雨丝已经变小,已经熄灭不了火把了。

中间拥着一人,这人神态平静,策骑缓缓而行,任由风雨打在身上”说不出从容,正是王弘毅,他笑的说着:“李公子,又见面了。”

就这平淡的一句,却似乎带着无比的魔力”后面的十几骑脸色大变”只听几声轻响,这十几骑翻身下马,丢下兵器,说着:“我投降,我们投降。”

听这话,李承业回首一看,脸色芥白如纸”再无半点血色。

见此一幕”王弘毅突然之间”这句话又浮现在脑海中。

“呜呼!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卝人事哉……庄宗受而藏之于庙。其后用兵”则遣从事以一少牢告庙,请其矢,盛以锦囊”负而前驱,及凯旋而纳之。方其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仇椎已灭,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乱者四应,全皇东出,未及见赋而士卒离散,君臣相顾”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发,泣下沾被,何其衰地……故方其盛也,举天下豪杰奠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这十数骑,是李家心腹死士,王弘毅并不怀疑他们在以前,会为李家流干最后一滴血”可是此时,大运已去,他们也丢盎弃甲”伏地乞降。

盛衰之事”在乎气运,能使怯者敢死,能使勇者乞降,岂可不查之?

王弘毅策骑上前,和李承业并肩而行,二匹缓缓前行,周围的人都默默跟随,没有说话,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李承业仰脸,任由雨丝点点打下,似乎要这雨水,洗去所有身上的汗水和污泥,片刻之后,吁出一口气说着:“我曾经想过许多次结果”甚至想过”若是我大胜,当可囚卝禁而不杀你……却想不到会有今夜。”

“不是我大获全胜,而是你终是笑到了最后,哈哈,真是可笑!只是”此时,我竟然不觉得恐惧,只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你相信我的话吗?”说着,他不由仰天长笑。只是这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说不出的渗人。

笑声渐渐低沉,李承业看向王弘毅:“,我父已经被你杀了吧?帮我妻呢?”

“李存义叛逆”自然当诛,王洁庭是父帅的唯一女儿,我受父帅大恩”才有着今天的基业,岂能杀之?”,

“子凭母贵,公子放心,这腹中小儿”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会加恩,赐田宅”给土地”绝对会让你的香火传承下去,一生清贵,是少不了……现在应该安排了差不多了,你可要见上一面?”,

李承业砰然心动,可是转念之间,自失的苦笑一声:“我现在,哪有面目去见她?我相信大帅的许诺,到了这地步,大帅也不必骗我,我只盼吾妻和吾儿,能无病无难,平平安安活下去就可以了。”,

说着,低吟着:“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又自失一笑:“公卿我是不奢望了,只要平安就好。”

说着”猛的抽卝出五来,这时,周围的勇卝士,已经猛的紧张板五,而王弘毅却不为所动”只是勒马停定,望了上去。

只见此人原本的气运,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残余的一丝丝红气,还垂死挣扎一样,不肯放弃。

只见漫天雨丝中,就在闪电划破上空,照得天地一片雪白时,李承业横五于脖,就是一拉,只听“哄”,的一声轻响,大动脉血管,猛的被割开,鲜血飞卝溅,他伏五苦笑,从地上翻滚到地上,面向上,看着芥莽的夜空。

这时,大家都可以看见,开始时,李承业还活着,几分钟后,随着下面染红一大片,他的眸子渐渐失去了光亮,真不知道这最后的时间。他想了什么。

一将下去,摸了摸”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王弘毅知道李承业已经死了,因为这时,鼎猛的一动,轰的一声,本命气中”原本金黄卝色的本命气”化成了淡青色,却是达到四品的地位。

这已经可以问鼎一州之位了。

几乎同时,本来沉淀在身卝体垩内的浩然正气,也猛的炸开,至少有三分之一,炸成了碎片,已经可以吸取转卝化。

受此影响,王弘毅环顾四周“只见众兵将气运而上,白中隐隐透着红色,再看远处,自己所处芥莽大地,一片白气弥漫不散。

杀了李承业,浩然正气被吸取三分之一,又打破了屏障,能观看到众生之气,可是此时,不知道为何”竟无半点喜色,只觉得心中寂寡,怅然若失,怔了片刻,才说着:“将他厚葬吧!”,

又看了看不远处跪在地乞活的十数骑,叹着:“让他们解甲归田”或者从军也可,哎,这样吧!”,

这时”天上下着豪豪细雨,渐渐平息,一轮明月照了下来。

雨虽停,风还在,一阵风吹过”县中已径完全平息”只有巡查的士兵陆续不绝。

当王弘毅奔驰而来时,他们举起武卝器,向主帅致敬,充满了得胜后的欢欣。

只是王弘毅毕竟是王弘毅,奔驰到衙门,就已经恢复过来,这时,府中火把处处,已经有着大批的人在检卝查着。

到了里面,张攸之迎接了出来:“主公!”

“清点的怎么样了?”,

“哼,李家果然图谋不轨,您看!”,张攸之将王弘毅引到了一处库房”一打开,王弘毅顿时愕然以对。

只见这是一个宽阔的密封石室”除了有通气。”其它都没有窗户,里面排列着许多兵器,均以特制的油涂上。

“主公,粗略估计,强弓有三百张,箭矢三千。”,单是听着这话”王弘毅就倒吸一口气,整个镇,也只有强弓五百之数。

“上等盎甲五十六副,皮甲一百,刀枪五等加起来又有千数。”

听着这数字,早就知道李家三代积蓄谋反,王弘毅心中还是震撼不已,倒吸一口凉气,说着:“这可真的可以武卝装一都之兵了,特别是盎甲”以后赏赐营正以上的将官盎甲”有了着落了。”

“主公您再看!”

又引到了一处密室,里面前是一只只箱子”王弘毅上前”将一个箱盖揭起,又使人倒吸一口凉气,里面竟然都是元宝,初一估计,就有千两白银。

“大帅,这里总共有十八箱“单是黄金就有三千两,白银有一百两之数,并且还有一半的箱子空了,根据帐薄,是近期用掉了。”,

王弘毅把十八个箱子逐一看过,才叹的说着:“空了一半,估计是造卝反所用,这李家三代,怎么有这样多财富?”,

张攸之也苦笑的说着:“这就必须日后追查了,不过现在满门诛灭,许多事情就很难追到底了。”

“大帅,你注意看,我在书房垩中还抄到了此物。”,说着,张攸之脸色有些奇异”取出一卷东西。

王弘毅一拉开”眼前金光一片”不由一惊。

只见这一卷圣旨,全长三尺,宽一尺”用的是金黄卝色绢丝,两边执手之中,是两冬对称的飞龙,中间有“奉而敕命”,四字阴文篆书。

按捺了心思,仔细辨看,里面就是朝卝廷给李家的旨意,大意为王遵之倒卝行卝逆卝施,自封定远将军,管辖二郡,这是挑衅朝卝廷权威,因此就下旨合李家讨卝伐逆赋,周围众镇可众讨之。

最后是落款和“敕命之宝”印茶。

这时从望气术看上去,这圣旨还带着浓郁的金黄卝色气,并且隐隐还有紫气,看完,王弘毅恍然大悟,冷笑的说着:“我道怎么还有胆谋反”原来依靠这物。”

随手一丢”就放在一个箱子上”这箱子里全是古玉珍玩,价值不菲,说着:“,你把这箱交给夫人处理,其它黄金和白银,全部充入公库。”

又说着:“合虞昭就任太素县县今!”

张攸之听了,心中喜悦,说着:“诺!”,

这时”进来一人,正是丁虎臣”他行礼后”问着:“小卝姐已经安置,请问最后怎么样处置,要不要见上一面?”

“不必了,安排她去文阳府吧,把李家在文阳府的宅地交给她,再给她十顷地,这事”就这样结柬吧!”,王弘毅最后,有些疲倦的说着,接着,又是号今:“今日休息,明日一早,赶向吕川县,哼,杜恭真,还真欺我年少,屡次兴我攻我!”

第六十九章 灭亡(下)

雷雨交加,漆黑一片,五米外就不见人影,偶然有着闪电划破天空。

李存义被惊动,才从房间里抢出,一个满身带着血的军官已经朴了进来:“,大人,快走,域破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一天也没有就破了?”,

“有内应,甚至还可能有暗道,刚才突然之间,有上百人杀出,杀散了域门守卫,打开了大门“……大人,现在突逢大雨,伸手不见五指,快”大人可以可以冲出去。”

这时,虽然在黑夜”依旧听见雨夜中厮杀的声音。

李存义回头看着府邸,感到了心如刀饺,这时,一支小小的骑兵已经到来,十数人,为首的竟然是自己军师施维行,高喊着:“主公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少主还没有回来,正好汇合。”

李存义被雨水淋漓,分不清楚脸上的水滴是雨还是泪,嘶声说着:“走!”

硬起心肠,翻身上马,就在这时,雨水中,一行妇人跑出,嘶喊着:“夫君,带我一起走。”

“主公快走!”,军师施维行又高喊着”李存义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策马跟随着骑兵而去,转瞬没入雨电交击的茫茫暗黑处。

“大君!”后面的妇人悲喊养,扑到在雨水弥漫的地面。

每当电光闪烁”就可以看见城中不时有着杀声”蜂拥而来王镇士兵,和李家士兵进行作战,李家积三十年的恩德,使这些李家士兵,在宁知已经失败的情况下,还是誓死作战,再加上天降大雨,削弱了王镇的力量,因此一时处于胶着。

五千人并不能把四个县门都围上,到了一处没有被围的县门处,守门的一队正,立刻将门打开”其队正磕头说着:“主公快走,我等必屏蔽后路”为主公争取时间。”,

听了这话”李存义原本芥白的脸,顿时两行眼泪落下”只是被雨点一打,也看不出”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咬着牙,奔驰而出。

奔出了上百米”李存义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原本预计,自己占居太素县,能坚持一个月以上,里应外合,灭亡王镇”可是现在,失败就在眼前,域市正在焚烧,李家三代奋斗的结果,就在眼前毁灭。

李存义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叫,就如一只头根临死前的困兽尤斗呼唤:“现在才知道王遵之老匹夫用心狠毒,若这里不是太素县,是开明县”何至于此!”,

的确,开明县经营二十年,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现在李家积蓄全部完了。

“大人,少主还在外面”而且我们在江南也有些资本”只要出去了”还可以图谋。”军师施维行见李存义这般颓丧,赶紧在一旁低声劝谏。

李存义不做声了,他喘了几口气,收栓了一下心情,说着:“,我们走!”

但是再奔着百里”两人猛地勒马停定。

漫天风雨的前方,一道闪电撕开上空,照得天地一片雪白,现出一批黑色的人影”电光火舌之间,就耸此人化了灰,他们也认出是黑衣卫营正贺益。

贺益在关键时”堵寨了这逃生之路。

贺益也看见了来人,不由仰天长笑,充满了杀伐之意,突又收了笑声”冷哼的说着:“这不是季县今吗?主公果然料事如神,你们果然冒雨逃出了,但只要我贺益在,你们就绝对逃不了!”

这时,又一个闪电下来,贺益又扫看了一眼,迷惑了一下:“咦,还有李承业呢?”,

李存义见了贺益,知道生路已绝,听了这话,“铮”,的一声”拔出了长五,发出一声怨毒的长笑:“我李家有龙脉庇护,安能就此断绝?吾儿正巧出使,这就是天不绝我李家,杀!”

这时,军师施维行也知道生路已绝,当下咬着牙,板出了五”只见一声呐喊,这十数骖,就冲了上去。

贺益高举长刀,刀光在闪电中闪烁着寒光,大笑:“就让我今夜送李县合归天!”

猛夹马腹”朝李存义冲去。

李存义亦策马前冲。

“轰隆!”,一道闪电,就在不远处落下,雷声震响,城门口明如白昼,只见长刀一闪,李存义的头颅就飞了出去,抛出十数米,“啪”的一声,落在了淤泥中。

“主公!”,见此情况,军师施维行悲鸣着,猛的冲上前,贺益不屑的一笑,长刀斩出,又是一蓬鲜血,又一个头颅飞子出去。

贺益下一刻,冲入了余下的骑兵中,长刀所到,后面的骑兵,连着惨嘶的战马往后抛跌”骇人之极”可见贺益武艺又有所长进二

后面的五十黑衣卫,更是铁流一样,杀了上去,一时间,满是刀兵相交的声音。

“轰!”,天地一片煞白,就在这短短瞬间,十数骑已经全部战死。

当回复黑暗时,这五十人已经靠近了域门,贺益大喝说:“不要进城!”

翻身落地,将李存义和施维行人头,抓了头发挂在马下,又长长吁出一口气,说着:“李承业不在城中,这消息必须立刻票告主公!”,

就在这时,域中杀声渐平,原本的县衙门口,李夫人才醒来,就发出了一声愤怒而又恐惧的喊声。

只见府门口,出现了一各黑色铁流,奔驰而来。

这李夫人咬着牙,迎接上去,才说着:“这位将军……”,

“放!”,只听上面一声命令,“哄哄”之声不绝,数十支箭落下,李夫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曲线玲玩的身上,就连中数箭,扑到在地上。

后面的仆人尖叫着,就要逃亡,只听一声严今:“除了王小姐,其它格杀勿论。”

“哄哄”,之声不绝,片刻后,就只听到黑衣卫脚步踩在废墟上发出的咯吱声,再无半点人声。

为首的一将扫看了尸体,松了口气”翻身下马,合着:“此府谁也不许抢掠违抚者杀。”

又说着:“快去寻着小姐。”

一行人轰然应着,进了府中,由于早有情报,一行人直奔一处院落,到了门口就见到二个李家亲兵正在守卫。

这人一见,合着:“杀了!”

数个黑衣卫立刻扑了上去,刀光一闪”一人被当场斩杀还有一人被砍下半个肩膀,一时没有死,不由大声惨呼。

一群人汹涌而入,惊的里面的丫鬈婆子哭喊着。

这时这人仔细一看,却对着中间一女说着:“小姐,臣来了。”

又回头大声叱喝:“尔等好大胆,见到小姐,还不跪下行礼。”

众黑衣卫都是认识小姐,不过已经是敌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听见呵斥,赶紧跪下谢罪。

见着黑衣卫和以前一样行礼王洁庭摸着腹部,才说着:“原来是丁虎臣丁将军”是要杀我们吗?”,

丁虎臣再磕一个头,起身,说着:“,怎么会将军已经说了,李家有罪,族诛可是不祸及小姐,我等是将军怕兵荒马乱伤了小姐,特来此保护。

“那我腹中孩儿呢?”,王洁庭脸色芥白,问着。

“将军说了,此子不在诛连之列。”丁虎臣说着,目光柔和,此人忠心耿耿于老帅,老帅三子都亡,这义女就当成亲小姐,丁虎臣看着她长大,感情不一样,寄托着他对老帅的部分忠诚,又有着对女儿一样的感情。

当然,现在将军是王弘毅,若王弘毅真的要斩了,他也会忍痛执行,现在王弘毅明确说明不诛连小姐,他立刻请命前来保护。

王洁庭听了,松了口气”这时感觉着腹中一动,连忙撑住,安抚:“宝宝别怕,妈妈没事,不要怕,不要怕。”

喃喃自语着,泪水就夺眶而出。

若是王弘毅在这里,必可看见,腹中一团金黄色的气,已经全部散尽,变成了赤红一团的气息,庇护着胎儿,使之不流产。

几乎此时,大雨披洒下来,雷电却渐渐平息,中军营地,王弘毅接见着贺益,听从着报告,又看了二个头面,不由心中大喜,却又说着:“李赋所言未必可信,你派人搜索太素县域左右,务必要把李承业搜索而出。”

“遵命!”贺益干脆利落的说着,回头出去,又率着骑兵远去。

几乎同时”李承业已经赶回,他奔驰在一处丘陵上,目瞪口呆的寿着太素县。

刀光五彩,喊杀连天。

就算下着大雨,域内还是冒起数股浓烟,可见战斗的激烈。

“怎么回事,为什么太素县一天一夜也没有撞着?为什么?”李承业看着这幕情况,心中大痛,又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口鲜血,若是在时间上对比,正好是丁虎臣说着“将军说了,此子不在诛连之列。”的时候。

李承业吐血后,又仰天指着誓言:“,王弘毅,我和你不共戴天,誓死周旋!”,

话才落下,他的身上的金黄气散尽,片刻之后,甚至连红气也渐渐消退,不过这种异样,当然这批人,当然不知道。

这时,手下十数骑面面相砚,交换了眼色,一人就上前:“,少主!现在县域已破,我们要芯么办?”,

李承业喘息着,就要下今离开,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他记忆起了以前的慈父,以及自己的妻子和腹中的孩子,一种满满的牵挂,充满着心中,使他不忍远离,他改口说着:“我们下去,现在下着大雨,战斗还没有平息,若能趁此接了父亲和我的妻儿出来,我们就立刻离开。”

说着,对着下面的太素县域”他策着疲倦不堪的马匹,冲了下去。

马匹已经非常疲倦,毕竟赶去了长寿县见杜恭真,又马不停蹄的回来,但是受到呵斥,还是勉力向下冲去。

本来已经散尽的雷电,又一下突现,照的山丘宛然白昼,十数骑清晰可见。

几乎同时,贺益正远望而过,顿时眸子一凝,映入眼帘。

第七十章 汝敢反乎(上)

六千大军而上,昨日到了长定府,原本快速运来的纸甲,又有五百套。

昨日晚上,长定府演武场,这本是柳思明所建,柳思明善骑射,智敏过人,治甲兵,自署文武将吏,私贡赋,这军营自然造的不错。

这时,大军就在沙场上,一阵缄默,都看着。

这时,几个以软木所制的人形,挂了上去,并没有用稻草,因为稻草人内部空虚,并不能和人体相比,以软木甚是合适。

一声号令下,几个软木人形上,先套上了一个铁甲,这是一般营正才能穿着,又套上了一个纸甲。

王弘毅亲自上前,观看,又令:“用一石弓,二十步”

数骑来回奔驰,呼唤:“将军命用一石弓,二十步”

众士卒都是听见了,连忙目睹而上,只见二个挑选出来的强弓手,已经候命。

其实古代的一石弓,换算下,就是五十斤,和粮米所用的一百斤石不一样。

大燕开国时,大燕禁军步弓手考核时,就是用九斗的弓,差不多是四十五斤,这已经是军中锐士。

普通军队的步弓手考核时,就是用六斗的弓,差不多是三十斤。

用一石弓,就是军中的杰出弓箭手,也就是说,大部分弓箭伤害,不会超过这个,至于二石三石者,那就是神射手了,说不定可以在青史上留名。

至于二十步,就是十米。

只听一声令下,噗噗二声,二个强弓手都射出了长箭,都命中了目标。

王弘毅亲自上去检查,一看之下,只见二十步内,长箭将这套纸甲甲片射碎了,箭头穿过去,刺入一寸。

几乎同时,营正级的铁甲,也被****个小洞,甲身凹下去一块,不过仅仅穿入半寸。

一看,就心里有数了。

众将上前看了,各自议论纷纷。

“四十步”王弘毅检查后,再说着。

“噗噗”二声,又是二箭,再上去看时,只见纸甲被射穿,但是箭尖也没有余力了,都不能刺入软木半寸,而铁甲就是凹下去一块,直接偏离滑出。

也就是说,二十步内,穿着纸甲,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只是负伤。

地球历史上,《新唐书》上记载,唐宣宗时,徐商守蒲州,有兵士千人,襞纸为铠,劲矢不能透,足见其柔韧和安全。

四十步以上,穿着纸甲,弓箭基本上无威胁,顿时众将大哗,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又在眼前。

“用长刀连砍”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只见一个挑选出的普通士兵,持长刀而上去,连连砍杀着这些穿着纸甲的软木人。

第一个时,由于蓄力,砍了上去,顿时将纸甲砍开,但是到第二个第三时,明显就不一样了。

王弘毅亲自上去查看,只见第一个纸甲被切开,并且软木上有明显刀痕,第二个纸甲也被切开,刀痕不过半寸,以后几个甚至连纸甲都无法完全切开。

“沙场搏杀,哪能和表演一样,积蓄力量才砍杀?也就是说,基本上可承受数刀的砍杀,当然骑兵不在此中”

下面不必用枪刺了,这就算是铁甲也无法承受,就不必加到纸甲上。

众将见了,都是议论纷纷,把炽热的目光看向了五百套纸甲。

张允信忍耐不住,上前说着:“主公,这等纸甲,可制多少,能装备全军不?”

“这个自然,此甲月制五百套,若是有需要,可月制千套,一年就可武装全军。”王弘毅哈哈大笑说着:“而且此甲虽然不耐久战,但是却可回炉再造,每逢大战,战后都可以旧换新。”

这过程,实际上前半段是造纸一模一样,用树皮、麻、破布、鱼网等所制,造纸昂贵的原因,是由于后期要使纸面光滑,不渗水,宜书写。

可是纸甲不需要,以粗拙坚韧为贵,并且和布帛混合,加工捶软,方寸四钉,又浸于桐油,就可制出。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可回收再造,这大幅度减少了以后的消耗和成本,以现代的流水线和回收思路,就可使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王弘毅非常满意,决定建立“纸甲司”,正九品单位,以供应全军,并且每套必有标记,追究具体工匠责任,以免滥竽充数。

这时,长定府知府王彦,看见侄子英姿焕发,而众将都凛然听命,不敢有违,又兵强马壮,有此利器,以后必可大展宏图,光宗耀祖,心中欢喜无限。

现代人无法理解这种宗族观念,但这时很自然,王彦当下就喜极流泪,连忙擦了。

却听见虞良博大赞:“将军,现在农田要开垦,军队要兵器,无论是兵器和农具,都需要很多铁器,现在用此纸甲,就此一项,就可减少四成铁料,实是大善”

众将也连连称赞,王弘毅仰天大笑,说着:“就是此意”

顿一顿,又说着:“今夜饱食,明日在中午前,赶到吕川县”

军令如山,迟延了数日的大军,黑压压的一片,向着吕川县而去,在空中飘荡的各色各卫的军旗,在旗帜下,排列整齐的士兵,各色的皮甲、纸甲组成的阵列,行阵威武的而去。

这消息当然隐瞒不了,才五十里外的吕川县和杜恭真,当二军靠拢对峙时,这立刻激起了战斗。

只听通通的鼓响个不停,敌阵中旗帜一抖,一卫五百杜兵,踩着节拍,缓缓逼近,带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将军,让末将先打一阵”张允信请命的说着。

虽然大家都知道,杜恭真不可能拼命把主力消耗掉,这只是试探,但如果王弘毅的军队不堪一击,也立刻变成决战。

“允你所请,这五百套纸甲,全部交给你部”张允信如此积极靠拢,王弘毅对他的感觉是一变再变。

原本觉得是老将不堪可用,不久前觉得可堪一用,现在又觉得尚可大用。

“遵命”穿上纸甲的时间并不长,一刻之后,五百人穿着纸甲的沙成都将士,踏步而出。

杜恭真一看,顿时大惊,远处当然分辨不出纸甲,只当是盔甲五百副,这可是空前大手笔,再看其它军队,也不是剥的干净,不是集中了全部盔甲作样子。

“此子怎么有如此之富?难道长定和文阳这样富裕?”杜恭真环顾左右,惊问着。

左右大将都是脸色凝重,观看着,无人应答。

这二卫差不多都是试探,一相遇,就激烈搏杀起来。

两军加起来上万人,都在观看着。

说话间,两道铁流相遇,相互搏杀,眼见相撞的前排士兵拼命搏杀,不时有着人轰然栽倒,两军似乎都毫不顾及伤亡,前赴后继。

随着两阵后面的战鼓急促,就算伤亡惨重,搏杀也在继续。

“杜镇最精锐的牙兵,也就是这种程度了么?”王弘毅看了看,冷笑的说着。

只见二卫如汹涌潮水一样相互拼杀,不时有着前面的士兵被长刀砍倒,不时更有着后面的士兵进行前进,转眼间,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形成混战,拼的是大家的意志和力量。

古代战争伤亡不超过一成就会后退,是没有错,不过这类后面都有五千大军压阵的先锋队,却没有这个福气,只见相互拼杀,人员迅速减少,但是非常明显,有着纸甲保护,王镇减员的数目,远比对方少。

当伤亡三成时,杜镇的这卫兵,终于失去了斗志,“轰”的向后退了下去。

杜镇中众将都是倒抽一口凉气,惊叹起来。

杜恭真寒着脸,一挥手,一队兵上前,将逃的最快的十数人砍杀,将其它人都引到下面去了。

几乎同时,张允信一卫都在救助着自己的伤员,不少倒下的人扶了起来,而作为失败者的杜镇兵,就没有这好事,被一一杀死在阵前。

“战死三十一人,伤七十五人,伤者有纸甲防护,入创不深,大半可治疗。”片刻后,报告就出来了。

这时,对方主将的中军踏前,一股紧张肃立的气氛顿时弥漫在阵前。

“无妨,应该是杜恭真想和我说话”王弘毅见对方并没有作战的动作,淡淡的说着:“黑衣卫,护我上前五百步。”

“诺”黑衣卫三百骑,个个剽悍,同样穿着纸甲,这些纸甲还进行了专门涂以金漆和各式花纹,光彩耀目,显得阵容严整,威武雄壮。

阵前三百步,两军停止,各自相望,再向前,就是神射手的范围了。

杜恭真凝神观看,只见中间一个青年,端正坐在一马上,神态从容肃静,穿着华丽盔甲(也是纸甲),稳如大山一样。

在他的周围,各旗随风招展,骑兵和步卒,长林一样竖起长矛保护,各将各兵排列得整整齐齐,阵容威武,静而无声。

杜恭真凝看半刻,露出了黯然之色,下达了命令。

片刻后,六千大军整齐后退,撤出了战场。

战场寂然,远远望到六千大军后退时模糊的黑影,听到的只是风卷旗鸣。

王弘毅环照左右,知道大器将成,心中欢欣。

第七十章 汝敢反乎(下)

第七十章汝敢反乎(下)

长策都临时营地

赫义到底是宿将,这治军还是有一手,只见营区三十,密布有序。

中军大营中,赫义正在沉思,帐外,有着十数个身穿皮甲,佩戴长刀的牙兵目光冷峻的扫看四周。

“将军,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一个文士来到赫义身边,小声的说着。

“哼,我方粮草未足,春衣未发,将士困苦,稍有延迟,又算得了什么?若是批下这些粮钱,我等也欣然应命。”赫义略有迟疑,却又说着。

实际上,当李家一日被诛灭的消息,传了过来时,已经使赫义暗中心惊,不过现在拖延都拖延了,就硬顶了下来。

虽说如此,还是向前行,拔营到了长定府的附近。

“报”就在这时,一个斥候进来,半跪在地上,高声说着。

“说”赫义坐正位置,腰杆长枪一样笔直。

“长定府拒绝我军入城,并且城上有着士兵警视。”

只一句话,就惹得赫义眉宇深锁,心中又是一惊:“是谁拒绝我军入城?”

“是王知府。”

“王彦?”赫义猛的站了起来。

竟然不是手下自作主张,而是王彦下令,事情就严重了,从官职上说,王彦是二个知府之一,位高权重,从亲属上说,王彦是王遵之的弟弟,王弘毅的叔父,从辈分上说,王彦是和王遵之以及赫义同一辈的人,分量自然非同小可。

就在这时,又一人高喊:“报”

“进来”

“前方传来消息,杜恭真见将军引军而来,出兵交战,失利,引兵退去,将军也未曾追赶。”

“什么,连杜恭真都失利而退兵了?”赫义这下真的站不住了,原本他拖延,一是自持自己资历,手握大兵,二也是由于内有李家,外有杜恭真,心想这王弘毅,总要安抚于他,不想短短数日,先是李家一日而灭,又是杜恭真黯然退兵。

顿时,二郡一清,再无内忧外患,这沉重的力量,顿时就逼到了赫义身上。

赫义虽然桀骜,却不是傻瓜,这时度步而走,虚汗就开始浮出。

“将军,不如赶快赶到吕川县,再作恭谨请罪,相必未必有什么事。”谋士想了想,只得这样说着。

赫义沉吟半刻,才说着:“看来只有如此了。”

就在这时,又一声高喊:“报”

赫义猛的浮现出浓浓的不祥预感,说着:“进来”

“不好,将军引兵已经到了营外,却包围了整个营地,情况似是不对。”报告的,是一个部将

“什么?”赫义大惊失色,抢出帐外,到一处稍高处一看。

这时,远处战鼓震天。

十个五百人的方阵,缓缓从四面八方压制过来,书有各将名号的大旗,在各个方阵处随风飘扬,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己方打出旗语,但是对方只是不理,步步压上,顿时使本已绷紧的气氛更为凝重。

坐在一辆兵车特制的高台上,王弘毅却是出奇地平静。

在逼退了杜恭真后,全军士气大增,众将更加恭谨,趁此灭李家,退杜镇的大胜之气,王弘毅立刻回师,兵逼着赫义。

此时,六千人已经包围了营地,整个战场都在他掌握内,在高台上,可以清晰看见,就算赫义的军队是老兵,也不由慌乱。

等众军到达位置,鼓声而停,高台也听了下来,众将前来听令。

一横扫,众将的表情都落在眼中,过半都有些不忍的表情,显然有兔死狐悲之感。

王弘毅心中很是清楚,当下叹着:“这赫义还是我父留下的旧将,不想竟然如此桀骜,数次调令而不听,调动不灵,是欲何为?”

众将都不敢出声,张允信犹豫了片刻,终于出列,说着:“主公,这赫义调令迟缓,的确是军中大忌,不过只是不识时务,却不是谋反,还请主公明查。”

这时,张攸之察言观色,站了出来,说着:“主公,张将军说的是,赫义怠慢将令,的确应该重罚,只是未曾有谋逆之举,念在往昔曾经为老帅立过汗马功劳,还请主公宽恕一二,以观后效。”

见有二人出来,众将顿时活跃出来,纷纷上来求情。

王弘毅看着众人,心知这次将李家灭族,又逼退了杜恭真,已经立威二郡,以后发号施令,莫敢不从,再逼下去,就过犹不及,恐怕要担心引起老臣恐慌了。

当下表情一松,作沉吟状,这时,张攸之又说着:“主公,不如我持使节前往,必使其人负荆请罪。”

“张先生,你去?不妥不妥。”王弘毅连忙摇头。

张攸之却再上前一步,恳切的说着:“臣自到主公帐下,未曾立得寸功,却已经身处要位,每念于此,心中不安,还请主公许我前往,报效一二。”

王弘毅本不愿他去,见得他再三恳求,只得说着:“也罢,你就去一次。”

“遵命”张攸之大喜,领命出去,果然片刻,他骑马,持一节,风驰电掣奔上,直到赫营的营门。

果如张攸之所料,赫营上下却还没有敢反的心事,见持主公使节,片刻之后,营门就开,一骑而入。

到了军营,张攸之环顾四周,只见众兵个个精壮,心中暗想:“此将虽然桀骜,但是练兵还有些本事。”

“使节请”到了门口,只见里面两排武将站得笔直,这些人年龄身高不同,眼神中却皆含煞气,显然久经战阵。

左面站着一个猛将,长的威猛强壮,穿着一套牛皮甲,煞气逼人。

再看中间,就见得了赫义,只见这人四十岁左右,脸上菱角硬如铁,双目锐利,鼻梁弯尖,稳立如山,气势迫人。

张攸之虽然不学道术,却也稍微学了些相面之术,一看就知道这种人是将军之流,却失之刚硬,若是不得其主,很可能被杀,但是如主上太软弱,又可能被欺。

只见这个赫义,见了张攸之,一双眉毛笔直挑起,透着一股杀气,站在门口看了看,双手一拱,说着:“原来是使者,将军有何命令,就说吧”

这时排列,虽是欢迎,实也是示威,不由心中冷笑,当下举节一顿,森然说着:“赫义,汝敢反乎?”

谁也想不到,这文弱的使节,一出口就是这尖锐的话,顿时营帐中一阵骚动,有的人已经摸到了刀柄上。

张攸之持节而立,丝毫不惧,目光如电,横扫众将,冷哼说着:“李存义依县而反,一夜夷其族,杜恭真引兵六千,见主公前来,都不得不退兵以避锋芒,汝区区一指挥,不听号令,还不屈膝负膝清罪,以息主公雷霆之怒”

“若是敢反,可杀我悬首示众,赫义,汝敢反乎?”

这是第二句逼问了,众将一时,都望向赫义,只见赫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忍耐不住,出来跪倒,说着:“臣不敢”

这时,整个营帐的兵将,终于全数跪倒:“我等不敢”

王弘毅卓立北城墙头,遥望营寨,这时心中已经后悔,若是这赫义暴起杀人,虽然可以将此人灭族,但是张攸之却活不过来了。

这等人才,岂可轻身涉险?

不过这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当下远远看着。

不过,这担忧并没有多少时间,过了片刻,只见营门大开,一行人出来,除了为首的张攸之骑着马匹,后面一行十数人,个个赤臂,背后背着木条(一时找不到荆条),上门来请罪,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当下就端坐在了高台上,过了一会,赫义就已经到了。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赤红的篝火已经点起。

赫义数次看过王弘毅,都有些轻视,这时,耀着篝火,只见此子双手按膝端坐,坐在高台上的一个凳子上,沉着的望了过来。

周围旗帜飘扬,长矛如林,各兵各将在此待命,寂然无声。

一些熟悉和不熟悉的大将,众星捧月一样,侍立他的左右,看了过来,更是映托出了这个人的威严和肃穆。

这人的面目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熟悉,几乎是瞬间,赫义甚至眼花,似乎看见壮年的大帅,坐在上面。

十几年前,大帅就是这样威风凛凛,仪态肃然,而使手下各将都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相争之意。

只是后来大帅年纪大了,这神态就渐渐远去,似乎再也看不见了。

不知道为啥,赫义突然之间涕泪直流,奔了上去,匍匐行礼,哭喊着:“大帅,大帅,你终于回来了,你说过要带我们打败柳思明,扫灭魏存东的”

说着,这个已经四十余岁的男子,就在下面大哭了起来,这嘶哑的声音,一下子冲破了夜空。

张允信闻声,先是诧异,后又就着篝火的光看了上去,只见王弘毅端正而坐,火光把他的影子映在下面,照亮了半边的脸,顿时也连忙捂住了面孔。

这菱角,这神态,真是似乎大帅当年英姿焕发。

王弘毅有过许多想法,有过许多见面的考虑,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一时间瞠目结舌。

第七十一章 喜事(上)

第七十一章喜事(上)

文阳府

这一日,天蓝云白,阳光明媚,定远将军府内,更是一片平静。

前几天下了雨,青石板路上,水渍尚存,于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午后时分,气温暖上来,女眷们出来散步,已然渐多。

一阵细碎脚步声,便从前院通向后宅那条碎石铺就甬路上传来,听脚步声,似是几人前后而行。

伴随着的还有轻轻说话声。

自称婆子的,是一中年女人,她的声音低沉磁性,虽不动听,却令人听着甚是舒服,语调中,带着一种自发的谦卑,却又透着一丝干练。

光凭声音语调,便会令人情不自禁给予信任,以这自称来看,应是将军府中颇受器重的女主事。

与之说话的一个女子声音,明显属于**,语调甚是平和,给人感觉轻柔,如春风拂面,正是此宅的女主人宋心悠

二女正谈论,是府邸花卉栽种以及奴仆和丫鬟采买等事宜。

在这冬季和春天都过去,如何迎接夏天的到来,并且点缀府邸风景,对女主人来说,也是大事一件。

“……夫人,正门道路左右,已投种上花种,皆按您的吩咐,搭配好品种,现在应该种植妥当,其它甬路左右,亦投放下花种,东西两侧以及南北隔断角门,种上的是不畏寒花卉品种,以备来年春天,可让后宅雪中赏花。”

“……各大院,沧海楼是将军的书房之处,依您吩咐,只移植来十棵梅树,目前已开始复苏存活,还有院落,按您的吩咐,分下种子去,让她们自行安排。”

“……其中有十七样普通花卉、六种名贵花卉,已投种下去,老夫人以及二夫人,亦是挑选其中最上佳品种,送了过去。”

“栽种情况,就是这样。”这个管事最后说着。

听到眼前女管事,细细将这些汇报上来,却独漏掉一人,宋心悠淡淡一笑,问着:“表小姐呢?”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特意择出六小包名贵花种以及一大包混杂普通花种,差人送去,但所派之人很快回来复命,说是表小姐有话,其对花粉过敏,故不是很喜花卉,只爱养些绿竹,送去种子皆又被送回来。”女管家垂首答着。

“不喜花卉吗?呵呵……这倒是可惜了,满院幽竹,看是幽静,但是似乎太冷清了一些啊”

“是啊,虽然幽静,一到这院子,就觉得有股凉气,不能久呆。”这女管事立刻应着说着,显是心有戚戚焉

素儿的癖好,宋心悠还是第一次知道,少女不喜花者,世间真的甚少。

不过如果对花粉过敏,也是正当的理由。

身着一身浅兰色裙装的她,听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给这繁春,更添几分春意。

对面的管事,虽然是女子,一瞬间,也看的有些失神。

宋心悠容貌自是脱俗清丽,不过更使人赞佩的,是她平和明丽的气质下,宽宏的气度以及精干的手段。

嫁到王家来,主持这二郡之主的府邸,不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很自然的就使府邸上下,都认可了她是第一女主人的地位,这就不简单了。

“既是如此,李嫂,那便令人采买一些新的竹种,给表小姐院子送过去吧”稍作斟酌,宋心悠微笑着吩咐的说着,凭她的本能,就知道素儿这女子实在不简单,不能等闲视之。

“是,夫人。”李嫂忙恭敬应声的说着。

“我们再去那边花园看看。”

“是”

只是步出几步,宋心悠突然一皱秀眉,停下脚步来,手按上了腹部。

“夫人?你怎么了?”

闭目修养片刻,宋心悠睁开双眸,见到李嫂投来关切目光,只淡淡说着:“没事。”

随之继续前进。

“夫人,再往前走,便是柴火房,这是下等奴仆和丫鬟居住的地方,夫人身子金贵,还是莫去沾染了晦气。”李嫂虽不知出了何事,但明显适才宋心悠有一刹那,脸色有些难看。

一边陪着宋心悠向前走,她一边注意夫人,见宋心悠很快便恢复如常,暗暗松一口气。自己虽是将军提拔起来内宅主事,夫人对她却也不薄,这样一位女主人,自是令她有些好感,不愿其出事。

不过,她是过来人,心里也有些猜测,想了想,就把这事记在心上。

“对了,柴火房里,刚住进一群新进仆人和丫鬟吧?”

宋心悠止住了步,随口问的一句话,却令李嫂额头有些见汗。

李嫂忙垂下双眸,认真回答的说着:“是,夫人,这群仆人和丫鬟,便是半月前,我向您所报告那批。”

“哦,分到二夫人庄上那群奴仆和丫鬟?”此次问的越发随意了。

“是”李嫂回答的越发谨慎,只有一个字。

要知作为一个由将军提拔起来主事,李嫂不属于两位夫人中任何一人亲信,向来只作她应该作的事。

对府中之事,她却是知晓。

这大夫人与二夫人之间,相处的甚佳,并不闹的剑拔弩张。

这与其说是姐妹情深,不如说是两位夫人都是聪明人,而宋心悠处事果决,性情宽宏,已经掌握了府邸大权,倒也没有什么可争。

要知道,秦之失鹿,天下共逐之,和平时代大家都太平,宋心悠既然能依靠着家世,名分,手段,迅速稳固地位,那也就没啥激烈争斗。

但她却知道,当初将军给予二夫人的特权,还是宋心悠心中一结。

只不过,宋心悠显是有涵养,又极是聪慧,倒不曾在这个时候,找过二夫人麻烦,只是偶尔会问出一两句,令她有一种错觉,这位大夫人,其实对这内宅之事,尽在掌握。

“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去看了。想必李嫂办事,定不会出什么纰漏才对。”眼见李嫂额头渐出冷汗,显是往严重处想了,宋心悠眉眼弯弯,甚是体贴说着。

该敲打的已敲打过了,这府中大权不旁落,已是够了,至于些许小事,倒不必计较。

转过头,望向一处方向,宋心悠下意识抚上小腹,双眸微垂。

王弘毅扶持平妻意思,她又岂会不懂。

也许,这是怕宋家势力染指王氏太过分,可她,也是聪明人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哑然一笑。

特别是已经有了。

“夫人?”旁边传来李嫂轻唤。

宋心悠回过神来,自然垂下右手,对着这个助手一笑,说着:“走,回去吧。”

“诺。”李嫂垂首应着,再抬头时,宋心悠已是转身走出几步远,望着背影,李嫂眸中有片刻茫然。

暗自嘀咕着,李嫂跟了上去。

“大夫人送来的青竹?”站在院前,见一些丫鬟仆妇正在挖着土坑,素儿轻轻一笑,注意力显是未放到此地。

转脸望向院外,便是适才,她冥想着扫看了四周。

在她的角度看,整个节度使府,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云气,本是白色,但是最近,已经有着一丝丝红气。

这就是气运大旺的预兆,要知道个人、住宅、整体气运,都不一样。

素儿已经检查到了几处幽积不散的阴气,心里盘算着,下次就把它们带到冥土,这是以前杀死的人,不知何故没有去冥土。

只不过……素儿回想刚才一瞥,宋心悠身上突然有了一层力量,将她靠近神识给挡开,还真是令人惊奇。

想到这里,若有所思,就在这时,突有一个仆妇过来传话,说是老夫人刚采买了些布料,令其过去挑上几匹。

“请回老夫人,素儿这便过去。”素儿微笑着说着。

对方走远,她方回屋换件干净衣裙,检查后,带着一名丫鬟,向老夫人院落走去。

来至岸上已有些时日,对这人间规矩、人情世故,她倒是适应很快,总算不至于泄露自己身份。

途中巧遇同往老夫人处的宋心悠,二人见过礼,一边闲聊说笑,素儿一边暗暗留神。

却发现,除一圈淡淡光晕罩于宋心悠周围,这种力量再未出现,而此时探查,又颇为不妥,只得暂且放下。

二女来到老夫人院落时,赵婉不知是先到,亦或是一直在此,正与老夫人说话。

便见老夫人望向赵婉目光里,带着笑意,此情景,换成其它贵女出身正室,难免不会嗔怒起来。

宋心悠微笑着,连一丝隐藏怒气皆无,先见过老夫人,后又与赵婉互相微笑示意,更走过去,加入其中。

一时婆媳二人闲谈,以极自然的方式,演变成婆媳三人闲谈。

走在后面的素儿见了,眸底笑意愈浓。

“看您和两位嫂子,知道的是婆媳,不知的,还以为是亲母女,倒是我,可怜孤零零一个,只是外人”她撒娇的说着。

“小妮子,又来扮可怜,你这么说了,少不得让你先选料子,省得让你又来说嘴。”老夫人笑嗔一句,对素儿很是宠爱。

得到老夫人应声,素儿眨眨眼,笑嘻嘻说着:“那素儿,可不客气,就先选了”

这副模样,又惹得三女一阵笑骂。

就在这时,有一仆妇进来,喜不自禁的报出一个消息:“老夫人,二位夫人,将军胜利凯旋了,大胜啊,李家已经诛灭,杜恭真已经退兵了。”

屋中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大喜,她们虽然看似平常,实际上无不担心前线消息。

“恩,快要准备……”站起身,宋心悠正欲吩咐什么,突的脸色一白,腹中一阵翻滚,“哇”的一声,呕出来。

第七十一章 喜事(下)

“赵医官,情况怎么样?”主院卧房床上,平躺着宋心悠,旁边有医官为其诊脉。

良久,赵医官站起身来,早就等在一旁的老夫人,在两名仆妇搀扶下走过去,对着赵医官连声发问。

其他人虽未开口,显亦是在等着答案。

却见这赵医官面上带笑,已不复之前严肃,冲着老夫人一拱手,道喜说着:“老夫人不必担忧,夫人是喜脉,目前脉跳正常。”

“喜脉?”虽然早有预感,听到这话,还是有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老夫人的反应最是纯粹:“你是说……喜脉?”。

赵医官笑容满面的说着:“正是,下官要先向老夫人道喜了。”

“有喜了?这的确是喜事,祖宗庇护啊”听闻此事,老夫人顿时大喜。

儿子有后,又是嫡长孙,这消息又是在大军得胜这种时传出,令她一时之间,简直是喜不自禁。

“有喜了?”三人中,赵婉更是惊讶,目光落在床上宋心悠身上,赵婉眼中,有着隐藏不住的羡慕。

论进府时间,她远比宋心悠早上许多,可现在宋心悠已然有喜,而她的肚子却毫无动静,这让赵婉羡慕之余,又平添几分黯然之色。

相对于这二人的惊喜、羡慕、黯然情绪,素儿已经了然。

“这力量是夫人肚中婴孩带来?这样看来,此女这次所生之子,有些气数”望着躺于床上宋心悠,素儿暗自思索着。

要知,凡世诸多神灵,虽有法力,亦有限制。

其中一条,便是不能干扰天璜贵胄。

天璜贵胄生而尊贵,气运往往与天下气运相关,丝丝相连,动其一,便会影响全局。

这些人未出生时,就有天命之气庇护,非神灵能轻易加害,更非是幽灵之类能加身。

现在看来,宋心悠肚中胎儿,便应属此类天璜贵胄。

上次知道李承业已死,素儿就幸亏了自己选择,现在更是觉得潜龙就是王弘毅:“看来,是时候加快亲近潜龙了。”

素儿正在思索此事,老夫人已是笑不拢口的将赵医官送走。

“媳妇,你就安心养胎,这府中的事,交给李嫂与荷桂去做就可以了,婉儿与为娘,都会帮你,知道不?”

“恩,知道了,娘,心悠会好好将养身体,只是……给您添麻烦了。”宋心悠躺于塌上,有些虚弱的说着。

老夫人忙止住她,说着:“媳妇,看你说的,这怎么能叫麻烦呢?不麻烦,不麻烦……况且我这乖孙啊,一看就是有福气,正赶在这时,能不带着福气吗?你现在养胎便是一等一大事,其它皆是小事,切不可操劳……”

站在一旁,望着老夫人慈爱的表情,赵婉偷偷抚摸小腹,有些黯然。

因怕影响心悠养胎,老夫人重新掌家,日常请安之类,减少到一次,每日三餐,由专人打理,特别是特别请了医官检查着食物,以免出了问题。

等老夫人出去,起身坐于窗前,宋心悠抚摸着小腹,暗中思量。

早在半月前,她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有喜,只是到了最近才确定。

名门望族,妻妾互相争斗,残害子嗣屡见不鲜。

出身宋氏大族的她,对此非常清楚,虽然赵婉看上去不像这种女人,而且自己本来就掌着府中大权,但她还是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和孩子。

“宝宝,再过些时日,你父便可归来”手置于小腹处,宋心悠眯起凤眸,想起凯旋归来的将军:“不知,他知道后,是否会高兴呢?”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王洁庭,据说王洁庭昨天已经到了文阳府,冷冷清清的住入一府中,唯一值得庆贺的是,她原本带着陪嫁丫鬟和婆子,并没有杀,一起回来,因此也有着使唤的人。

不然的话,只怕就算怀孕,也保不住,想到这里,不由心中怜悯,唤着:“给姐姐送去一些保胎的……算了,送去二匹丝绸,一百两银子安家,从我的私房钱里出。”

如果送药,说不定人家会怎么样怀疑呢,还是算了。

“是,夫人。”就有人应着。

此时的王弘毅正带着军队,凯旋而归。

沿途,还是不时遇上荒废的村落,王弘毅感慨着:“王柳二镇相战十数年,真是满目疮痍,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主公,现在大战已经平息,大可恢复人烟,开垦荒地,并且现在军政分开,大局已定了。”张攸之说着,心中却暗想,这赫义还是有福气。

那一场撕心裂肺的哭喊后,王弘毅为之动容,本来高高举起的板子,只得轻轻落下。

只是废了赫义管辖兴山县权力,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并且,张允信立刻禀告,说自己不善于民政,主动交出了东岚县,实际上张允信治政东岚县,情况还不错。

不过这就是聪明人,王弘毅大喜,赏银三百两。

自此,二郡军政已经分开,王弘毅心中欢喜,已经决定调赖同玉去兴山县当代理县令,至于东岚县,一时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不过,际此深春时节,处处鲜花盛放,风光绮丽。

这一带原本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又是古代,只见大片树林覆盖着丘陵和山坡,隐隐可见着各种各样动物在其中出没,充满自然的野趣和生气,使王弘毅心中大快。

大军蔓延前行,不远处有座山,山不算很高,却很是幽静,半山处隐见一处民居,一道溪流蜿蜒流过,有一小桥跨河,连接山上的道路。

王弘毅在高台上看见了,想不到竟有如此胜境,莫非是雅士?

等再靠近一些,一阵箫音,从山上远处传来,王弘毅闻之动容,突然之间记起此人是谁了,感慨的说:“是卢愈啊”

卢愈年轻时,就隐居此山,读书刻苦,但不愿进仕,精于箫、棋、茶,并且三者之中,唯茶第一。

记得当年,曾经和王弘毅一起说茶,王弘毅请教的说着:“为什么你制的茶,这样好喝呢?”

卢愈笑的说着:“我得父荫,家有薄田数百亩,温饱不成问题,是故少时就喜欢茶,曾经几乎倾家荡产,购买天下数十种名茶。”

“等到赏玩多时,年岁日长,却觉得天下名茶,虽然各有特色,只是收藏的多了,有些繁杂无章,就依我的口味,加以整理,取其数种而爱之。”

“人说我有茶道,能识茶之精华,实际上我只是依我口味,取其数种,然后自娱自乐,日积月累,知道怎么样炮制最香最纯罢了。”

当时的王弘毅,还不明白这话深意,现在回想出来,真是字字珠玉,已经从中提炼出了真道。

地球历史上,日本茶人千利休,融禅、诗、茶一体,但是真正被日本人推崇并且垂留数百年,就是千利休提出了“数寄”精神。

所谓“数寄”,指的是喜欢到了极点,而出现的一种“升华”,当喜欢到了极点的时候,便去除了糟粕,留下了精华,而精华的部分是非常简单。

这卢愈的思想就有些异曲同工,甚至更加精妙,卢愈明显提出:“名茶与名花相同,各有颜色,爱者不同,赏者不一,唯依各人口味,喜而纯之,是故茶不同,色不同,味不同,道却相同。”

这是凌驾于千利休之上,使茶道能百花齐放,又万宗归流的茶道,唯一可惜的是,兵变时,卢愈正在王弘毅的书房里品茶作诗,一起被抓,王弘毅没有被杀,卢愈却当场被杀,时年不过三十三岁。

这等人物,如果存活下来,就是有资格成为茶圣一样的人物,惜其早死,未曾把这茶道发扬光大,现在想来,真是唏嘘。

当然,这世已经改变了历史,这人就可保留下来,为文明增加灿烂的一页。

当然此时,大军在行,不能为他改变行程,王弘毅只是看了一眼,记在心中,心想此地离文阳府,也不过数十里,等回军后再来请教不迟。

在路上,王弘毅为了威武,还是批胄带甲,虽然乘着战车,而且四月阳光并不灼烈,不过也是满身大汗。

“不过,这几日,总觉得有事,难道是府城有事?”心里的灵觉,令王弘毅眉头微锁,有些不开怀。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回文阳府,令属下安排事宜,王弘毅已是先一步回府。

因早得到大军进城消息,老夫人早带着人,在门口等候。

王弘毅下马后,先是在人群中搜寻熟悉身影,见母亲安然立于队伍前面,一颗心先落下来。

可随后见自己两位妻子皆未在迎接队伍之中,不由一惊。

“母亲,孩儿回来了。”此时却不是问话的地方,王弘毅快走几步来到母亲面前,跪倒行礼。

“好,好,我儿平安归来便好。”老夫人含泪带笑的将其拉起,上下打量一番,忽想起一事,顿时笑容满面:“我儿,你不在这几日,府中可出了件大事,具体何事,为娘却不与你说,你若想知道,便自己去看。”

听母亲忽地说出这番话,王弘毅先前不安倒是没有了,困惑却越发多了。

小心探问几句,老太太却不说,让王弘毅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作罢。

第七十二章 禁咒博士(上)

第七十二章禁咒博士(上)

随母亲入府后,在院落,与老夫人说了会话,不一会,老太太便赶起人来,令王弘毅快速去正妻的院子。

见此,王弘毅只得前去,一路上,见到仆人,皆面带喜色,抓住几个问府中之事,都回答:“将军,老夫人特别吩咐,此事,需将军自己去看。”

王弘毅见大家都是喜色,不是坏事,心里某个念头,隐隐现出。

王弘毅略一想,就再多思考,向着宋心悠的院落而去,这是一处飞檐斗拱的一套院子,隐在烟雨葱茏的花园中。

这时,廊下几个丫鬟婆子,见王弘毅走近,她们莺声燕语参差不齐行礼:“奴婢给将军请安”

“起来说话”王弘毅略一抬手,就跨步进了房。

这时,宋心悠正躺在床上,而赵婉在旁边坐着,就拿着一些图册,两人细细的在读,看见夫君进来,赵婉先起身行礼。

宋心悠也想着起身,但是才一动,就转脸捂口,仿佛要呕吐的样子,王弘毅连忙问着:“你脸色苍白,身子不爽么?”

二女听了都不禁莞尔而笑,看她们的表情,王弘毅立刻醒悟过来:“是有了吗?”

“是,姐姐已经有了身子,刚才隐瞒着,现在就给你一个惊喜。”赵婉连忙说着。

“哎呀,这可是大事,你们不应该隐瞒,不应该隐瞒”王弘毅猛的立了起来,连忙说着。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嗣脉传承,在天下人的心里,异常重要,甚至超过了光宗耀祖。

有了儿孙,才可光宗耀祖,没有儿孙,就算光宗耀祖又有什么用,特别是有志于天下者,后裔向来是最重要的一环。

封建帝王时代,若是没有子嗣传承基业,纵然是此刻取得天下,一旦主君死去,国家还不是立即动荡,重开乱世?

可见没有后裔,再怎么样文治武功也没有用,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熟悉了历史和记忆,王弘毅实际上很早就发觉一个严重问题:原本历史上,王弘毅竟然没有后裔。

囚禁后十年无子,倒是有道理,李承业能允许王弘毅活着,已经不错的度量,安能允许子孙繁衍?

肯定可以下药。

但是之前三年,却没有怀孕,每当想起,就使王弘毅暗中惊起一身冷汗。

要知道,这可不是修仙,这是人道基业,甚至不需要十年,只要三年还没有后裔,群臣必劝之广蓄侍妾,若是五年还没有后裔,立刻分崩离析,严格的说,王弘毅前世失败,和这个也有关系。

可以说,子嗣的问题,不折不扣是最大的政治问题,没有后裔的潜龙,哪怕拥兵百万,谋士如云勇将如雨,龙气再旺盛,也必众叛亲离,最后半途夭折。

这次听见了这话,王弘毅顿时大喜,不由仰天大笑,笑声震动着房间。

“天助我也,有了儿子,我大业可成”王弘毅鼓掌大笑:“今天好高兴,传下我令,赏全军酒食,赏上下文武酒食。”

下一刻,更是贴近了宋心悠,伏在她的身上,倾听着。

才怀孕一二个月,听不出什么,只是王弘毅伏在身上,身上热气就传到了身上,这感觉,令宋心悠忍不住弯起唇角,闭上那双眸里,却流下泪来,一股喜悦,由心而发,宋心悠至此,方彻底放下心来。

喜了片刻,王弘毅才渐渐镇定了下来,看着宋心悠气色,觉得还不错,因此笑的说着:“这院子你住的还习惯不?要不要修修?”

一眼瞥见手中拿着一卷子图,又问:“这是什么画?”

“夫君,老夫人搬了进这府第,说这里是老帅住惯了,大是大,却很简单,多了许多肃杀之气,因此要改改。”

“这设计的人是宋家请的名家,城中原本就有园林设计的工匠,因此也请教了,又请了画匠作了画,你看看”赵婉刚才看见王弘毅忘情,就略带着一点酸楚,这时,下意识掠了一下鬓发,回答的说着。

“哦,给我看看”王弘毅拿了过来,仔细看了上去,只见里面分出了十五个精舍,又装饰于花园,还有着大殿,极尽奢侈,琳琅不能暇接。

王弘毅就皱眉说着:“这院子太奢侈了。”

宋心悠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这事王弘毅隐隐知道,站起身来在殿中徐徐踱步,说:“我知道宋家有意捐一部分钱,可不愿意把钱花在这里。”

“老帅一生戍马生涯,这院子就带着这股凛然之气,一代有一代的格调,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性情,我想继承之,并且保留下来,留作纪念。”

“这是一点,第二点就是,这院子,我怕住不长,花了大钱修了实在浪费了。”

这一话说完,二个女人面面相觑。

宋心悠先反应过来,说着:“夫君胸怀大志,不想拘泥在这里,我是明白了,说句实话,这设计的园子,还是我叔父请的人,我看了,也觉得虽好,还是花费太多了,这一下子就是万两白银,能给夫君用多少军政呐”

“这却是多虑了,我心里有数,花钱还是要花着,只是这里是老帅故居,我不忍动工拆迁,什么痕迹也没有了,不需几年,到了新居,自然就可广建——主君自然有主君应有的气派,这和奢侈无关。”王弘毅说到这里,自觉得说多了,笑了笑:“这话说远了,现在身子要紧,你们多养养,不仅仅是你,就是婉儿,我也有考虑的,我想来想去,老帅当年许我一平妻,是有深意啊”

说到这里,他就闭口不说,陪着说些闲话,这时,赵婉之前是奉老夫人命令,在此陪伴宋心悠,见此情景,默默离开,给二人独处机会。

王弘毅虽因喜悦,一时未察觉到,宋心悠却在那一刻,看在了眼里,眸子里,就泛起一抹笑意。

几乎同时,外面张攸之和虞良博接到了命令,都是大喜。

虞良博就说着:“这是大事,要隆重发文给全镇二府上下,众将众臣也要上文贺喜,这酒肉必须立刻筹办。”

“说的是,别说是酒肉,如是孩子出生,是男孩,就是将军的嫡长子,还要减免赋税以让百姓欢欣来集福……”张攸之说着,这两人,都是知道这孩子的政治一样,都是满脸喜色。

一时间,别的事都放下,都专门办这件事。

话说王弘毅说了些话,终于回去,才回到自己院中,倒了一小杯酒,咕咕一饮而尽,才定了定神,就听见外面禀告:“表小姐求见。”

王弘毅一怔,说着:“传”

稍有片刻,只见一女进来,这时素儿已经有十五岁了,肌肤如雪,柳腰纤细,一身青色衣裙包裹着修长的身材,进来之后,先是行礼:“表哥。”

“有什么事呢?”王弘毅目光一转,笑的说着。

“表哥,恭喜你已经有了贵子。”素儿先说着,又看看王弘毅,说着:“表哥不要嫌我直爽,这大院中,有戾气不散,似有不得怨鬼作祟,于老人孕妇有碍。”

“怨鬼?戾气?”王弘毅从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听到这话,皱着眉盯着素儿,先没有否定,仰着脸想了想。

他能望气,自然也感觉到院子一些角落,有一些白气,这白气和沉淀在居所的白气不同,一阴一阳,甚至里面都带着灰黑色,这是阴煞缠绕的情况。

不由皱着眉:“这居所,是二代老帅所住,数十年中,自然少不了冤杀的人……你如何得知,现在说这话,又是何意思?”

素儿大大方方一礼:“表哥,我蒙老夫人相救,又蒙您收留于我,我无以为报,想了想去,却想到我从幼跟异人学得异术,却是能专治这些……只是天地有规矩,表哥是这二郡之主,气运规矩在您的身上,您只要允许,素儿愿为表哥清宅地,驱阴煞,若有大事,也可为表哥占卜。”

想不到素儿这样大方,王弘毅一时竟呆怔无语。

素儿就笑的说着:“表哥,我知道您还有疑惑,只是日久见人心……您以后就自然会知道。”

王弘毅听了这话,起身度了几步,在他看来,这天下龙气是万民民心的反映,是人道正统,诸子百家可以小术辅佐治道。至于以术数符令通幽鬼神,又等而下之。

不过素儿既然请命,自然也有用处,想到这里,就说着:“大燕太祖原本设禁咒博士,正九品,我就把这官给你,就处理这些事。”

素儿大喜,说着:“诺,表哥你只要看着,我必把它们处理的妥当”

王弘毅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几日后,这个喜讯,被传至成都府宋家,得到消息这一天,宋宅内传出哈哈大笑。

“果然是个好消息,只要心悠产下子嗣,凭其嫡长子身份,以及我宋氏相助,日后定能继承家业。”宋涵极是开怀,大笑的说着。

宋恒亦是面带喜色:“宋氏与王家结盟,这条路,算是走对了,王弘毅此子,有老帅之风啊。”

“不不不,此子,怎可拿来与王遵之相比?此子,要远过于老帅……”宋涵显是太过高兴,因此,向来谨慎的他,亦是多说了几句:“尚不到而立之年,便有如此造化,再过些时日,还了得?此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

随后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宋涵说出这番话后,倒是再不提这岔了。

在给文阳府送贺礼事情上,却很是认真,更是大手笔。

光礼物,便装了十几大车,每辆车,由两匹上等良驹来拉,这实际上还是暗送着军马前去,这大手笔,甚至超过之前那嫁妆盛况,足可见宋氏一族对这件喜事重视程度。

第七十二章 禁咒博士(下)

第七十二章禁咒博士(下)

书房

“主公,这次赏赐已经发了下去,全军都是欢喜,众将众官的贺文,也都上来了,全镇人心大定。”张攸之带着喜悦说着:“不仅仅宋家,就是各地的地主和大户,都纷纷送礼以表示心意,这些日子来,收了不少。”

王弘毅笑了笑,点了点头,这数日来,不仅仅鼎坚固了,并且里面金黄色的云气里,也有丝丝化成青色,只是不多。

鼎器中,现在从四品的容量,已经满了五分之三,终于出现了空缺了,虽然从四品到正四品之间并无束缚,但是要想凑满,只怕二郡还凑不起,起码要三郡。

“还有长定知府王彦求返,说是要看将军的嫡长子。”张攸之说着。

王弘毅听得很仔细,沉思着,目光炯炯望着外面,半晌,才说着:“叔父还要辛苦一年,现在两郡人才不足啊,我准备在夺得了第三郡,就建中枢,先挂在将军府名下,按照六部来分成六司,叔父还有李知府,都要调到中枢,这下面位置就空出来了。”

“眼下我已经稳固了二郡,想必就有不少人愿意出仕,你们订个章程,我的主要原则就是从令吏开始,不经过基层,不熟悉政事,怎么当官呢?有了人才积蓄,日后扩大地盘,才能游刃有余,而不是现在捉衿见肘。”

“不过事急从权,现在顺义县和东岚县还没县令呢,各位有谁可以推荐?”

“主公,我推荐二人,第一就是孟筑,孟筑父亲曾经担任陵台令,素有名声,而孟筑继之,在沙川县定居,过田园隐逸生活,此人家族不多,有名望,蜀中名士,可为县令,无人不服。”虞良博说着。

“还有呢?”王弘毅问着,眼光看向了张攸之。

“我举一人,卢培,此人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天资聪明,手下又控制着不少船队,主公,此人出身低微,尤望任官,虽然不是将才,主公只要许一县令,这人必投靠而来,那就可得船得水手,主公以此可建水师。”

王弘毅听了,思量许久,才说着:“事急权变,这二个人,你们先把再调查一下,然后我再批示。”

看着殿外,不知何时,天阴了上来,乌云已掩了大半个天,想了想,又说着:“天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你们退下吧”

话没说完,便听一些响声,雨点啪啦的打了下来。

两个年轻人,都拿着雨伞,出去了。

此时,天穹浓云压得很低,不过雨丝不大,就在这时,素儿由一个丫鬟撑着油伞,从走廊里而去,到了一处,暂停了。

“小姐,这房子据说是原本大帅夫人的居所,死后都封闭了。”这丫鬟见了,吓的脸都白了,说着:“传闻夜里常听里边有嘤嘤哭泣声,巡夜的都绕开道儿走。”

“我知道了,你留在外面。”素儿说着,不等这丫鬟说话,就推开大门,只见立刻有一只老鼠穿过,吓的后面的丫鬟一跳。

这见这房子,才荒废了一段时间,就尘封锁钥,回风吹过,发出丝丝鸣声,似作离人悲泣。

素儿立定,说着:“何必呢,你也是厚葬的人,并且每年都有祭祀,日后将军发达,称王称帝,你也少不了一个皇太后的封号。”

“何必报着怨气又在这里作怪?要知道你依靠着这大宅,原本你是女主人,有名分,才可以穿过防线,可是现在此宅已经换了主人,这名分就日渐消退……不在阴司享着将军夫人的阴荣,要作此不智的事吗?”

素儿说完,又待了片刻,就听见风猛的“轰”一声刮过,惊的外面的丫鬟一颤,隐隐听见的小姐的话,更使她吓的脸白如纸。

见得这种反应,素儿脸上似悲似喜,又似毫无表情,说着:“既然好言不听,也只有镇压了,你可知我已经身负将军赐予的官职,我的法力已经和大运相连,这数十万军民气运,别说你区区一鬼魂,就算是真人也难以抵抗,若不是将军初建基业,还没有祭祀英灵,你早就被擒下了。”

说着,素儿反掌之间:“镇压”

就在这时,四月雨夜,天上一个明闪,房中猛的一亮,这惨白甚至比晦暗还恐怖,紧接着便是雷声。

外面的丫鬟一声尖叫,全身发抖。

过了一会,素儿出来了,她步履轻快,沿着走廊而去,即使这样的雨夜,也时而能见到巡夜的人,举着灯笼巡弋,见到了素儿,无不行礼。

素儿点头微笑,继续向前,转过几个圈,又寻着一处,这处更是轻松,只是几个说话,就结束了。

一天的忙碌,李嫂处理完了一些事,就由一个丫鬟撑着伞回去。

这丫鬟叫雪雁,一边撑伞,看见这样光景,就讨好的说着:“管事,您处理了这些事,说了半天话,想来又劳了神了,刚才我告诉厨房,按照您的口味,给您作了一碗鸡汤,加了一点虾米,配了点青笋紫菜,您觉得好么?”

李嫂点了点头,说着:“再来一碗粳米饭。”

李嫂想了想,又说着:“这些是哪个厨房的?别又烦劳了夫人的私厨。”

雪雁乖巧的说:“哪能呢,是大厨房,我怕他们弄不干净,让柳嫂儿看着了,您回去,就应该端上来了。”

现在节度使府里,有三个公厨,第一个给巡查的将兵食用,第二个给一般的粗使丫鬟和婆子食用。

中间一个是大厨房,王弘毅和办公的官员,都用这个。

老夫人和二位夫人,各有一个私厨。

雪雁又笑的说着:“按理说,您是里面的总管,也要有个私厨才是。”

“你这丫头,又胡说了不是,这是主家才有的,你看表小姐都没有呢”李嫂瞪了她一眼,说着:“以后不许胡说,让人听见了不好。”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闪电,雪雁猛的一声惊叫。

“怎么了,这样大惊小怪?”

“管事……你看。”雪雁牙齿在打战,指的说着,李嫂一眼看上去,不由也一惊,只见一个少女正在念着什么,在闪电下显的很是诡异。

“是表小姐,我们去看看。”李嫂镇静了下来,前去一看,果然是素儿。

此时,特地到了一处高楼的王弘毅,也在凝神观看着气运。

在他的眼中,只见苍莽大地上,浮现出一丝丝白气,这白气又以此宅最为浓厚,但是不经意之间,又感觉到有丝红色,这红色真是不在意时感觉有,在意时观察又没有,非常薄弱。

这个人气运,和整个集团的气运又不一样。

王弘毅就笑的想:“地球历史上,刘邦斩白蛇,意味深长啊,而且历史上,汉初根本不是火德。”

不过这当然不是重点,感觉了下,又注意着顶上气运,果然见到每隔一段时间,顶上气运就少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这一丝立刻被补充,如果不是特别注意,还发觉不了。

自古华夏都相信传瘟、驱疫、符咒、降咒等等法术,并且地方上时有听闻,更加不要说朝廷中央了,历来是世上斗争最激烈地所在,为了权势名位,可以说无所不用之极,所以政府专门设立咒禁博士这职,下属还有咒禁师、咒禁士,咒禁学徒等等,形成严密的防线,防禁巫蛊毒这些邪祟害人之道。

那为什么朝廷仅仅把这设为正九品呢?

实际上非常简单,这类涉及神道法术的人,一旦获得官职,就可抽取气运,所以都无官,或者官品卑微,以免抽取太多。

朝廷历代都不约而同不给炼气士或者和尚官位,实是有着非常大的理由。

无论什么朝代,一旦有着五印将军、国师等等称号赐予那些炼气士或者和尚,就意味着国运衰退。

地球历史上,北齐文宣帝诏高僧法常入宫讲《涅盘经》,尊为国师,国师的名称以此为始,此朝二十八年就灭。

南朝的陈朝陈宣帝,曾以天台智顗为菩萨戒师,才三十三年就灭亡。

隋炀帝也同样以智顗为菩萨戒师,故也号为国师,隋炀帝时之智顗,炀帝屡诏,请问法要,礼为国师,国运二世而灭。

唐高祖时之智满,亦有国师的称号,就有武则天代唐。

宋代和尚获得赐号者极多,未见有国师的称号。

元代大封国师,九十九年亡。

明朝武宗大优喇嘛,大封国师和道家真人的封号,结果武宗后,朝廷日衰。

当然,不能说这些导致了朝代灭亡,但是这些炼气士,地位越高,就越是吞食朝廷气运,这几乎可以确定为事实了。

就算朝廷气运如海,可总不能浪费,原本王弘毅本身在前世地球上修炼,就有这个认识,现在观看气运,就更是确定了想法。

如果未来要封,除非是类似地球西藏法王这样本身有着气运的喇嘛或者炼气士,不然想也别想,王弘毅暗中想着,封一个国师级别,本身就起码要消耗封三个王的气运。

如果还有背后的神灵吸取着气运,还活不活了?

从楼上下来了,又到了书房中,到了走廊,被飘飘洒洒的凉风冷雨一激,陡地打了一个寒颤,顿时清醒了。

片刻后,素儿果然来了,她行礼说着:“表哥,府里都处理好了。”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不错,以后你就处理这方面的事,把下面咒禁师、咒禁士,咒禁学徒的架子,也建起来,我给你出入的令牌。”

“是,表哥”素儿柔顺的说着。

第七十三章 丰收(上)

四月底,连下几场大雨。

这雨放在别的时候下,也许不仅仅没有关系,反而是喜事,在这小麦即将成熟之时,却是极容易造成损失。

文阳府境内,雨势稍弱,形式依然严峻。

“将军,近日来降雨频繁,几个府县还没有大事,只有汲水县,地处低洼地段,又有大片农田,只怕……”

儒林郎虞良博手捧下面官卝员呈报上来的文书,一条条讲过,当讲到汲水县水灾隐患时,王弘毅眉头皱起来。

“这场雨,的确下的过久了。”站起身立于窗前,望着外面雨帘一片,只觉得潮气扑面,弥漫不定。

“虞良博,你觉得,如何方能使汲水县收成不受影响?”王弘毅转过头,看向自己最近甚是器重之人。

心中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薛远的器量问题,本来好好麦子丰收,自己得了人望,这薛远也可以趁势突破命格,并且提出到正七品县令,现在怎么就临到事终,偏偏又出了这一出?

突然之间想起地球上倒霉的某官,上面几次想提拔,这人才能也够,但是偏偏每到一处就要出事——几次下来,让上面都寒了心,看来命不够啊!

思索片刻,虞良博倒是提出一可行办法:“将军,不如在龙女庙内祭祀一次,来祈请龙女庇佑吧!”

“在龙女庙内祭祀一次?”王弘毅转过身,盯着虞良博片刻,方说着:“你提出这个建议?”

“是,汲水县县令是薛远薛大人,此人想必将军很是熟悉,能做的工作,薛大人想必已做过了,现在臣能想的办法,便只有这项了。若将军觉得这提议实是荒唐,就当臣是胡言乱语……”虞良博平静的说着。

“不,你提的很好。”王弘毅截住他欲说下去的话,叹的说着:“这个法子,就试一下吧!”

以薛远的能力,汲水县内,人力可以做的,必定都已经做了。

这上天的雨水,却非卝人力可左右。

在地球世界,王弘毅就明白,这雨水干涉,是地球世界唯一几项勉强可行的范围,原因很简单,水气云气微薄,才能受神力干涉。

不过就算如此,这汲水县内的龙女,有无这种力量,可以一试。

“虞良博,这事便交于你去办,你速去汲水县,督办祭祀一事。”王弘毅想了想,说着:“使其近期停雨,以收获麦子。”

“诺。”次日一早,一辆马车,便在几名士卒护卫下从文阳府城出发。

汲水县.县衙

此时雨点在风中不断落下,或大或小,小的时候,落在脸上,凉丝丝十分受用,大的时候,却噼啪着,打在了屋檐和石块上。

去年王弘毅所亲载的几颗小树,葱郁着,长高了尺余,在雨中伸展着枝叶。

此时,薛远正有一个小吏望雨兴叹。

“大人,这雨已下了五日了,(易鼎吧暴龙手打)再下几日,只怕今年收成便要出问题了。”小吏叹气的说着。

薛远望着这雨,看不出表情,问着:“河滩堤坝加固了吧?”

“第二次加固,绝不会出事。”小吏说着。

薛远又问着:“县内房屋皆检卝查过了吧?”

“每一家都派人查看了,便是再过两月,亦不会出问题。”

薛远转过身,向回走,头也不回:“既如此,已足够了,这天下不下雨,却非你我可左右了。”

其实薛远也心有所感,心中有些凄凉。

“大人,还有一事,下官要报于您知。”走出几步,后面再次传来小吏的声音。

“哦?何事?”薛远转过身,看向走近自己这青年小吏。

“大人,臣路过龙女庙时,见庙卝宇侧壁里有裂痕出现,怕是有可能坍塌。”小吏回忆着,说着。

听闻此事,薛远眸子睁大:“此话当真?”

青年小吏见薛远表情如此严肃,越发认真:“下官看的真切,绝不会有错。”

“若真如你所说……很好,这事,你提醒的很及时。”薛远仰天,接了几点带凉意的雨点,叹的说着:“若真出了问题,坍塌下去,只怕不止是死伤几人这样简单,怕是连将军,亦会引人诟病。我这便命人去龙女庙查看。”说着,薛远快步顺走廊向外走去。

小吏在原地呆楞片刻,随即亦想明白,恍然大悟的同时,追了上去。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庙卝宇死伤人命,会有人拿此事,来攻击将军?”青年小吏跟上去,问着,他是薛远的侄卝子,在薛远当卝官后前来投靠。

薛远脚不停顿,却肯定了他的想法,边走边说着:“你说的没错,此事真出了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等上几年,主公根基稳固,这区区一件事不算什么。”

“现在,却足可以传出妖卝言来迷卝惑卝世卝人。我虽不信神灵之说,却不能任由此事发生,说起来,倒是我疏忽了,上卝任以来,从未亲去过龙女庙,若不是今日卝你提起,我尚不知竟有此事。”

“大人,您公卝务繁忙,此等琐事,又怎能一一顾及到。”

“不,此事,的确是我疏忽了,此时知道,并不算晚,我这便命人修葺龙女庙!”薛远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将事情拖到次日去做,当天,他便派人去督办此事。

待虞良博来至汲水县,正赶上龙女庙修葺完毕。

“李大人?您怎会来到汲水县?”

从龙女庙视察归来,纵有马车代步,一身衣裳亦已潮卝湿,薛远正待去换身干爽衣裳,便听到下人禀报。

于是直接来到偏厅。

“薛大人,您这是……刚从外面归来?”上下打量面前之人,见有水滴淌于地上,虞良博倒有些惊讶。

不过,虞良博处于将军身边,接卝触机卝密,已惯于掩藏情绪,片刻就恢复如常:“不用换身干爽衣裳?”

“本有这打算,但听说虞大人到来,便先到这里来了。”薛远说着:“不知虞大人带来了将军什么命令?”

虞良博哈哈一笑,说着:“薛大人真是实在人,不过虞某所告的事,虽是急事,一盏茶时间却还是等得。薛大人这般湿卝漉卝漉,观之不雅,还是先换身干爽衣裳去吧,虞某在此等候便是。”

两人论起官卝职,虞良博现在是正九品,而薛远是正八品,但是由于虞良博身处机要,并不以下官称之。

薛远听了,没有反卝对,一拱手,说着:“既是如此,那请虞大人稍候片刻,薛某很快回来。”

薛远换上干爽衣裳回到正厅,虞良博喝完一盏茶。

“薛大人,直接和你说吧,这次将军派薛某来,与龙女庙有关。连绵多日雨水,怕是会影响收成,将军命薛某来,是来祭祀龙女,请求其庇佑,使文阳府雨水暂停。”虞良博便将此次祭祀事宜说了。

“这事,是将军吩咐?”薛远这人,精于正统,对这神道并不以为然,觉有些荒唐,但转念一想,之前曾在汲水河边举行祭祀,就不觉有多难以接受了。

“既是将军的命令,就照你所说,在龙女庙内举行一次祭祀,希望能有效果!”叹一口气,薛远应命的说着。

“既然薛大人不反卝对,薛某便协助贵县,为此次祭祀出一次力。”虞良博笑的说着。

薛远微微苦笑,他能反卝对吗?

且不说这事情是王弘毅安排下来,又非大事,所需花费不多,只是费些精力,这种事,做做无妨,并不值得专门上谏,若真能管用,就是造福一方百卝姓。

半日,祭祀活动,在龙女庙仓促举行。

说是仓促,其实准备事宜却甚仔细。

有儒林郎虞良博在此督办,诸多琐事,办的甚为妥当。

仪式亦甚周全,当天,龙女庙内打扫整洁,除参加祭祀官卝员外,亦有自发围观百卝姓。

纵是大雨,亦不能阻挡他们对这类活动之热情。

当薛远带人进入龙女庙内时,庙内已是烟雾缭绕。三根粗香,随即被点燃,插于香炉之中。

龙女像前,长条香案上,更是摆好供品,所摆供品,皆是水果、五谷、米酒、果酒之类,并无鸡猪等类血卝腥物。

薛远作为此地父母官,在一番祭祀词念诵过后,带领当地官卝员,对龙女进行礼拜许愿。和普通百卝姓许愿不同,当这群官卝吏一起祭祀时,他们身上就有着强大的愿力,向着前面龙女神像飘去。

这些愿力和气运汇于一处,直接没进神像中。

与此同时,节度使府

下着细雨,素儿随着丫鬟,到了宋心悠处,虽然说宋心悠怀卝孕不多管事,但是每月发例钱,除了老夫人,都是她发下去。

院内略有几点山石,种着花草,一眼扫过没有问题。

五间精舍,进得一道卝门,只见一张床卝上,(易鼎吧暴龙手打)悬着帐子,宋心悠穿着家常衣服,倚在床卝上拿着本书,看见他进来,将书掷下,说着:“表小卝姐请坐。”

素儿忙上前请了安,这女子如果没有被废,日后就是王卝后甚至皇后,实在不可怠慢。

见素儿请安后坐了,宋心悠就说着:“已经到了月底,却是发下个月的例钱,听闻你兼了禁咒博士的官?”

说着这话,就用秋水一样的眸子打量着她,素儿细挑身材,明眸皓齿,是个美卝人胎子,又有些迷惑,又有些奇怪。

这样的小卝美卝人,夫君喜欢她,也是常理,可赐这“禁咒博士”的官,是啥意思,难道她还精于异术不成?

“是的,蒙表哥恩典,给我当了禁咒博士的官。”说到这里,素儿浮现出笑,明丽容光就浮现出来,看得出,她是真的开心。

王弘毅现在是可不是朝卝廷委派的官卝员,官卝员的气运是朝卝廷任免,可以给你,也可一旨剥夺。

现在王弘毅已经渐渐是二郡之主,是真正主人,就拥有这数十万军民的气运,这气运现在只是薄薄起来汇聚起来,但随着时日和地盘的扩大,很快就会洪海一样,岂是一般真人能比喻?

要知道,每个百卝姓都有一分小小的气运,王弘毅现在自立为主,虽然受到原本一些反噬,只是既然已经立的住,就可享受这大运,再说王弘毅为主后,行政用兵,平息战乱,开垦荒地,也确确实实令得这一方民众受益。

现在二郡治卝下,足有二十万百卝姓,这气运如果能汇集并且积累,力量庞大可想而知。

素儿能以合法卝官卝职,就等于融和到这个新建的鼎器中,以后收益非常大,难怪她非常开心。

这时又有丫鬟端了茶来,两人都是喝卝茶,说些没要紧的话,片刻后,就有丫鬟端着盆子过来了。

“表小卝姐,你的例银十五两,还有这官卝职转过来的五两银子,总共二十两,你一并收下吧!”

就在这时,素儿一怔,突有所感抬起头,望向汲水县方向,面上现出一丝讶然。

片刻后就惊醒,看着盘里四个小元宝,就收了,说了一会,见宋心悠,有些懒散了,便起身告辞,宋心悠也不甚留,只说:“你闲了,想来和我说话,只管过来。”

命丫鬟送她出去。

到了外面,这雨就渐渐停了。

汲水县,念完愿词,众官卝吏起身,正欲说什么,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哗,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薛远皱眉,问向左右。

这时,有一个小吏从外面跑进来,面带欢喜之色,进来就对薛远说着:“大人,真是龙女庇佑,雨停了!”

“雨停了?”这真让薛远吃一惊,进来时,外面雨下着,天色阴沉,仿佛再下几日,亦不是问题,怎么会突然停了?

走出庙卝宇,抬头看去,只见满天乌卝云开始散去,天空蔚蓝,地面湿卝漉卝漉,却已经没有雨落下。

又过一会,太阳露了出来,阳光照了下去。

百卝姓们都在欢呼,这事只能用神迹方能解释。

“真是未想到,这龙女神,竟如此了得。”薛远身后有人说,回过头,却见虞良博面色如常,从庙内步出。

其实,虞良博内心对此事亦是惊叹,只是在外人面前,(易鼎吧暴龙手打)不肯显露情绪罢了。

薛远却未接过话来,对这神迹,他有些半信半疑。

不管怎么样,有着这事,当地百卝姓,对龙女信心大增,一些大户甚至主动捐钱捐物,愿重建龙女庙。

龙女庙香火旺卝盛起来,而这时,四月过去,五月已至。

收成之时,亦将至矣

第七十三章 丰收(下)

第七十三章丰收(下)

五月,阳光明媚。

成熟的麦子,沉甸甸一片,仿佛是一层金色的毯子铺在上面。

汲水县,麦浪翻滚,眼看已是收获季节,县里已经全民出动,欢喜的收割着麦子。

一处田地前,有一批人巡查着,今日是麦收第一天,身为县内主官,薛远自是在场。

身着官服、正与小吏站在一起的薛远初时倒还好些,可随后,便皱起眉,有些不确定的向旁边之人问着:“我这几日,眼皮总是跳,你说这是否是将有事发生之预兆?”

在他身旁,陪着自是被他提拔起来的青年小吏,此人容貌普通,倒是文质彬彬,一副干练之态。

听薛远这般说,小吏转过脸,冲着叔父大人的脸,端详一会。

“叔父,大概是这几日您过于劳累了?要不,回去歇息半日?”这个小吏见周围无人,低声的安抚说着。

这套说辞,对薛远不甚有用,薛远说着:“不对,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正说着,远处忽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薛远心便是一提,目光迅速朝那边望去。

只见一匹快马从县城方向很快奔来,离的近了,方看清,马上之人正是府中仆人。

此人在薛远身前猛地勒住马,随即便从上面跳下来,并快步来至薛远面前,在其耳边耳语几句。

“啊?”听完对方耳语,薛远先是愣上片刻,随即,跳起来。

“你在此继续指挥,我有事先回县城一趟。记住,一会我便回来,你切不可离开此地,一会可能会有人要让你拜见。”

说着,牵过一旁自己那匹马,迅速上马,随报信仆人一同扬长而去。

“莫非是……府城那边来人了?”小吏站于原地,望着县太爷远去方向,暗自想着。

见两人很快便没了踪迹,只得摇摇头,继续巡查田间情况。

薛远,骑马奔回县城,一到县衙门口,便从马上跳下来。

“人在里面?”他这话,是问的随他一同归来的人。

“是,大人,正在偏厅歇息。”仆人回答的说。

薛远二话不说,将马缰绳塞于那人手中,便大步向内走去。待他来至偏厅门外,离出十几米远,便已听到里面传来说笑声。

站于原地,深深吸一口气,又整整衣冠,薛远这方继续大步走入。

“薛远。”一声轻唤,在他踏入大厅同时响起。

望着厅中熟悉面孔,薛远再忍不住,直接跪倒在地,行礼说着:“薛远见过主公。”

“来,快起,快起。”一双手,将薛远扶起。

王弘毅将薛远上下打量一番,方笑的说:“多日不见,你倒是清瘦许多。”

“主公亦是如此,您可要保重身体。”薛远回答的说。

此时王弘毅一身便服,身旁站着几个黑衣卫。

二人虽是君臣,却有几分朋友情谊,一番寒暄过后,气氛轻松下来。

“主公,您为何突然至此?可是为麦收之事?”薛远开口问着。

“正是。”王弘毅点点头:“汲水县与其他县不同,此地,应算是粮仓了,眼看已至收获季节,府城那边又事情不多,我便过来看一看……顺便,也来看看你。”

薛远听了这最后一句话,不由红了眼圈:“薛远谢主公挂念。”

“你呀,当了县令,反倒比以前更谨慎了。”

薛远一拱手,恭敬回答:“主公,臣身为一县之长,自当更严于律己才对。”

知是如今身份不同,故态度亦会有所不同。

见到昔日亲随面对自己的拘束,王弘毅还是有些感慨。

“主公,这次出行,可在此留宿?若是留宿,臣好提早令人收拾出院落来。”

“一会出去转转,怕是来不及离开,留宿一晚,明日再走。”王弘毅斟酌下说着:“至于院落,不必太麻烦,我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对这方面不甚讲究,你不必在此事上费神。只需寻一干净院落,能住一夜即可。”

薛远应声。

即便王弘毅这般说了,薛远依旧唤来管家,令其将府中最雅致院落收拾出来,务必在天黑前整理干净。

诸多事宜,更是小心盘问,细心安排。

见此,王弘毅只得摇头而笑。

王弘毅到来时,正是上午,午时在府衙用餐,午后薛远陪同着他,在汲水县走了一圈。

不得不说,薛远为人谨慎细心,是一个能臣,这汲水县在其治理下,又繁荣了许多,已经有了二千五百户。

“薛远,你果然未让我失望,此县交与你治理,是对了。”骑马于路上,看了一路,王弘毅忽然说着。

薛远呵呵笑着:“主公,还不是您留下来的底子好,若非您当年治理得当,将一烂摊子交与臣,臣纵是愁白头发,也不会治理到这程度,这全靠主公鸿福啊”

王弘毅怔了一下,笑了:“你这家伙,初见你时,以为你在此呆久了,性情越发拘谨了,可现在看来,多日不见,你这厮倒越发会说话了。”

随即,纵马前行。

这话若是王弘毅对其他官吏说,只怕早吓得对方磕头认错,薛远是王弘毅当初班底出来的,自是不同,被王弘毅这般说了,知道这是将军将自己当成心腹才如此。

自是催马跟上去。

出了县城,路两旁,到处是金黄色一片,麦浪随风而动,每一次,皆如浪花翻滚。

王弘毅望着眼前场景,心中很是满意。

“此次小麦长势,甚是喜人,想来今年收成,必不会太差。”听到后面马蹄声跟上来,王弘毅勒住马,坐于马上,轻声说着。

“主公,请您放心,这些田都施了您的神仙方,收成之事,薛远会办的妥当。”随后,薛远声音响起。

对薛远,王弘毅自是信任,否则也不会将此县交与其去治理。

听薛远这么保证,王弘毅点点头。

“走,去那边看看。”指着前面,王弘毅又是一马当先,薛远望见那个方向,眸光一闪,跟了上去。

“前方指挥收割小麦,是何人?”汲水县麦田一处,已开始收割小麦,王弘毅勒马于地前,见这里指挥得当,效率甚高,于是,回头问着。

“主公,此人是我新选小吏薛成仁。”薛远回答的说着:“是我的侄子。”

“倒有些能力。”王弘毅看了一会,说着,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人顶上的本命气,反而是红色,将来的位置可以用到县令,若是有机会突破,知府也不是不可能。

过一会,薛成仁显然已发现县老爷,忙将手头工作交于其他人,自己走过来。

“大人,您回来了。”

“薛成仁,还不快过来见过将军大人。”薛远知薛成仁不识主公,忙提醒说着。

薛成仁面现愕然,转脸看向这个年轻人,此人竟是定远将军?

“薛成仁见过将军大人。”忙上前几步行大礼。

王弘毅问了些问题,薛成仁皆应对得当,倒令王弘毅连连点头。

“此人不错。”继续巡查着,半路上,王弘毅笑的说着,此人虽算不上大才,但举止得宜,却当得起一县之职。

“主公,此子是我族出身,没有多少根基,只是自小有眼色,懂进退,又识了些字,做小吏,确是个好人选。”

听着薛远解释,王弘毅说着:“你做的甚好。”

在这年代,除非特殊情况,非大户出身者,想认字学文,却是难事。

汲水县是王弘毅起步之处,薛远在此束手束脚,不敢大动,连任命一名小吏,都心有顾虑。

谨慎是好,可过于谨慎,又会阻碍此县发展,王弘毅总不能身兼两职,此番前来,他实有令其宽心之意。

就在这时,远处“轰”的一声,传来了欢呼声,惊的人人相望,还没有等派人去看看是什么回事,就见整齐的欢呼冲天而起。

“三石”

“三石”

“三石”

“亩产三石,这次真是大丰收啊”王弘毅听了,笑的说着,心中一块石头就落下来了,这事成了。

再过了一会,只见这些获得丰收的百姓,竟然蜂拥而来,向着王弘毅和薛远磕头:“多谢将军,多谢县太爷”

万民跪拜之下,王弘毅还没有什么,先看下鼎器,这顶上之鼎并没有变大,却厚实了许多,并且云气也在丝丝增长中。

但是薛远却连忙下马,说着:“不敢不敢,这是上天的关爱,也是将军的恩德,我薛远算得什么?”

话是如此说,只见几拜之中,他的顶上云气炸开,伸出一根赤红的本命气,见此王弘毅就哈哈一笑:“薛远,你治县有功,我晋你七品县令。”

说完,又观看着众人的气运,却是一惊,只见沸腾的万民之中,丝丝白气弥漫,一丝丝红色已经渗出。

“果然,这次大丰收,必可使气运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这万民气运,如果染上了红色,我就得了所谓的火德,就可横扫蜀中甚至天下了。”王弘毅暗中想着,至于盛极难继,由盛而衰这些话,他想都不想。

人道之事,本是蜂拥而上,若是不思进取,等不到由盛而衰,就会被吞噬的干净。

第七十四章 百川归流(上)

第七十四章百川归流(上)

文阳府城北城,原是一片垃圾堆砌、贫民常见的地域。

在去年年底整顿后,情形已大为改善,不仅平民街道得以修缮,变的平坦干净,连原本一大垃圾池,亦修建成湖,水质清澈。

湖面上盖有小亭长廊,一些平民中士子,最爱闲暇之时到此一游。

这是王弘毅本能,算是城市建设,但是许多人却以为善政。

“昨日听人说起,还不曾相信,北城竟有这等所在。”通玄手里把玩着一只葫芦说着。

平真平静的说:“以王公之能,做到如此,并不令人惊讶。”

在他们面前,湖面上,大片荷花已然盛开,香气清雅,观赏悦目,的确带出几分雅致脱俗来。

“王公?你最近对他称呼,倒是改的很快,怎么,对他大有改观?”通玄转过脸,审视的打量同伴。

平真一笑,看穿了通玄心思:“你不也对他有些佩服吗?昨天不知是谁在说,此人实是有些本事。”

“师兄,我可从未否认此人之能,只不过,一直都不甚喜欢他罢了。”他们正身处于一条绕湖而建的走廊内,通玄索性整个人在玉石台上平躺下来。

冰凉之感,令他感觉甚是舒服,他索性闭上双眸,幽幽叹的说着:“你说我执拗也罢,说我记仇也罢,这些我皆认了。师兄你不能否认,自下山之后,来到此处,我一直皆在忍耐这些,只为完成师门重任……可你看看如今你我努力之后的结果……”

“……他明面上对你我不错,可只是把我们这么养起来罢了,偶尔问一问,也不过是走一下过场。平真师兄,要我说,此子怕是对你我疑心甚重,心里始终有个结……师门嘱托,实是难以办到啊”

闻此话,一旁的平真亦是无言,通玄察觉到的,他又岂会不知?

王弘毅虽对他们礼遇有加,但只是当成门客养起来,根本就没有重用打算,这事说起来,也许和玄洞的欺骗有关系。

欲想获得王弘毅信任,只怕所需花费时日不会很少。

“师弟,王公大才,在此地,你我需要等待时机。”平真的目光幽幽注视着河中莲花,许久才说:“这里的情形大家都仔细看了,很有些气数啊”

通玄有些异意:“此子看来,的确有些本事,不过真的能一定成为蜀中潜龙,称王建制,并且夺取天下吗?”

“这些成就,是偶然得之,还是上天垂青,谁又说的准呢?”

平真对此点了点头,说着,口气变得严峻:“你说的没有错,可是他已经杀了原本真人指定的潜龙,至于这王洁庭腹中胎儿,我也看了,有些气数,但是比起李承业来说,远远不如,更加不要说十七八年后才成长……你我都饱读密载,都知道现在天下之争已经火之燎于原,不可能再有二三十年天时给他,所以此子已经不足为虑。”

“而且,此时正是道脉安危存亡关头,不能妄动,不然恐有不侧之祸”

通玄听了说向:“师兄所言极是。不过……”

这时,从走廊一处,走来几个士子,都在说笑着,显是极兴奋。

通玄、平真二人见此,遂闭口不言。

“李兄,此话当真?郡内小麦真的亩产三石?”经过二人身边时,一身穿暗蓝色儒袍士子正面现惊讶,追问着此事。

在他身旁所走那人,想必便是“李兄”,接口:“此事早已传开,若是消息有假,早会有人出来辟谣,怎会传入你我之耳?此事,定不会有假,不过只有在汲水县”

“单是汲水县也不错了,三石,亩产麦子三石,这事我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汲水县是将军起家旧宅,有此异样,必是上天庇佑,我等也要考虑是不是投效一二了。”几个士子感慨着,从通玄平真二人身边走过去。

因城中道士不少,二人不曾引起注意。

这几名士子走远,通玄与平真方互相对视,皆面现惊诧之色。

莫说道士不懂农业,在这时代,农业就是一切的根本,炼气士注意根本,岂会不通晓这些?

因此听闻这惊人亩产数,二人自是大惊。

沉默好一会,通玄说着:“我收回适才言论,这王姓之人,果有上天垂青。”

“气运大增,有百川归流之相,不管是否有上天垂青,这盘江山棋,我要下出一番精彩来。”将军府内,王弘毅站于窗前,望着园林。

王弘毅都低估了这亩产三石的影响力,消息传播出去半个月,鼎上云气是丝丝不断涌来,不断涌入鼎中,变成气运。

原本五分之三的鼎运,现在已经在很短时间,达到五分之四。

“主公。”虞良博在门外轻唤。

王弘毅转过身,步回桌前,坐下,方说着:“进来。”

“诺。”门一开,虞良博从外面步进来,拱手见礼。

“良博,何事?”见此,王弘毅忍不住一挑眉。

“主公,臣禀告二件事,第一就是本月以来,已经有多家大户豪族,派人前来求仕,并且献上礼物,而本地一些小户读书人,更是纷纷投靠,企图进仕。”

说着,就取出一份文件,就交了上去。

王弘毅取出来,一看,密密麻麻的名字排列着,当下就笑的说着:“看来我等需要的人才是不缺了。”

“主公所言甚是,现在各府各县的三吏缺口都可以填上,然后一二年后,自然可考核出人才。”

按照制度,司吏、典吏、令吏三等,是入仕之门。

“主公,那特恩的事?”看王弘毅欢喜,虞良博又问着,说的就是孟筑和卢培两人,这是第二件事。

原本是人才缺少,现在看来,未必需要特别邀请。

“千金买骨嘛,有常例就有权变,这二人我正式发文邀请就是了。”王弘毅说着,又取出一张纸,上面有着五个名字,大概的地点,以及任命。

顿了一顿,又说着:“本镇将设少府,先专营金矿和铁矿之事,正九品官职。”

见到了虞良博并无所觉应是,王弘毅微笑,这个世界有着六部制后,少府就变成了有名无实的机构,可是秦和两汉均设少府,王弘毅的野心,可是把它建成与六部相当的衙门机构啊

正三品,拥有数以万记的各种工匠。

名单上四人,第一个齐治成,就是大匠,记得前世,此人是后来出仕,据说是开矿能手,现在三十七岁,现在就可把此人请来担任少府铜丞。

伊久安也是大匠,对投石机精益求精,原本雷霆车就是有此人参与,现在就应该同样请来,担任少府东工令。

金长森,三十七岁,大族出身,才能足够一郡太守,这时也应该请到了,可担任九品功曹司。

穆吉,现在应该是二十一岁,温和有礼,态度诚恳,勤奋好学,这时虽然早上几年,也可以出仕了,从令吏入仕。

这些,虞良博都应是,犹豫片刻,终是说着:“主公,臣听闻,您已封苏素儿为咒禁博士,此事,属下觉得,有些不妥。”

王弘毅问着:“说说你的理由。”

虞良博表情严肃:“是,主公,内宅不宜干涉政事,臣不知苏素儿是否有异术,但却不可开这先河。主公,您若是想给予苏素儿荣耀身份,大可直接收入内院,无需赐此职……”

虽早料到虞良博会来说这事,最后一句,依旧把王弘毅气乐了。

“莫非,你以为我是贪图美色?”王弘毅盯着虞良博,问着。

不料虞良博一本正经说着:“人伦之道,怎可以色言之?主公要多收美姬,广衍子嗣,这是家族根本。”

“咳咳……”王弘毅这次差点呛到自己,片刻说着:“本镇不是贪图美色,任命她为咒禁博士,是经过一番考虑才定下,自有用意。”

“是。”虞良博垂首,却是内在不服。

深吸一口气,王弘毅知这家伙有时颇有些拗脾气,只得解释说着:“良博,咒禁博士这职设立,实是为稳定人心,有些实用,是特例,不会再有第二个素儿。”

“这职即有些影响,以镇内发展,只是末节,本镇用此女,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虑。”

“是臣多虑了。”听闻主公这番话,虞良博一拱手,不再多说。

“既然你来了,也不要空手回去……这里有些旧案,你来处理一下。”将一叠文书递给对方,王弘毅笑的说着。

接过文书,虞良博应是,退了出去。

清闲了一会,又有人过来禀报:“将军,表小姐在外求见。”

王弘毅头也不抬的说着:“请她进来。”

“是,将军。”过一会,门外响起少女佩玉碰撞声,素儿立于门外,轻声说着:“表哥。”

“是素儿来了?进来吧。”里面传来王弘毅声音,素儿方小碎步推门而入。

王弘毅将笔放下,一指旁边的位置:“请坐。”

“谢表哥。”素儿嫣然一笑,坐了下去。

“素儿这次过来,所为何事?”望着对方尚显稚嫩的少女面孔,王弘毅微笑的说着。

却见素儿站起身,先向王弘毅行了一礼,随即方说着:“素儿此次来见表哥,确是有事相求。”

“坐下,坐下说。”王弘毅示意其坐下:“说吧,是何事?”

“表哥上次准素儿自建咒禁博士的咒禁司,这人员上,却实是有些难办。”素儿先一礼,才坐下说着。

“哦?”王弘毅示意她继续。

第七十四章 百川归流(下)

第七十四章百川归流(下)

“文阳府人杰地灵,可真有些异术者,却少之又少。学徒倒还好办,选一些年纪小、有些根骨,教上几年,亦能有所得。可咒术师与咒术士,至今一名合格者皆无。素儿虽已令人在府外四处搜找,寻到的尽是些欺世盗名者,偶然有几个,也不敢怎么样用,实是令素儿为难。只有素儿一人,怕是难以支撑起这机构运转。”

“那你来寻我是……”王弘毅看向对面少女,很感兴趣的问着。

素儿索性直言说着:“府外搜寻无果,在表哥手下却有两人有此能力。素儿此次过来,便是来请表哥,能否将此二人拨给素儿。”

“你说的,是那两个道士?通玄和……平真?”王弘毅恍然,他先没有吭声,呷了一口茶,淡淡说着:“让我想想,你先坐着吧”

自有了子嗣,王弘毅放宽了心,这二人,的确是有本事,只不过,这段时日来,一直被他养着,不时赏钱赏物,却并未派以大用。

这样做,不是对能力不认可,实是和尚道士牧师神巫一旦授于大职,就等于出现了吞金兽,气运就会大量流失。

并且二人来历诡异,又有前车之鉴,令他不得不防。

“道士和咒士,能一样?你想任用他们?”王弘毅仔细问着。

“表哥,这天地最大,有无数玄理,能得一二者就可勉称得道,我闲着读了些史书,也长了不少见识,这道家有道家的法术,佛家有佛家的神咒,咒士也是自是一脉,听闻远在西方西秦,又有数脉,各有不同而都灵验,这就是一二了。”素儿这时娓娓而谈,倒有几分直透中窍的意味。

“其实我也不懂这些咒术,只是只要能用就行,对炼气士来说,这不同就是道脉,是要以剑卫道的,但是对您这样的人主来说,无非殊途同归,能斩妖除鬼,消灭怨气,只这一点,便足够了。”

听了这话,王弘毅越想越有道理,沉思默想许久,说着:“你说的不错,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你想用他们,就请他们二人过来,告之他们此事,二人若无异议,自是任你使唤……来人”

王弘毅说着,高声唤着。

“将军,有何吩咐。”一护卫从外面进来,拱手行礼。

“找一认识通玄、平真的护卫,速去传调他们至偏厅,就说……就说新任咒禁博士欲见他们二人,请他们速速前去。”

“是,将军。”那护卫领令下去。

王弘毅这方转过头,笑对素儿:“这样如何?你亲自去说服他们,若他们同意,之后便交与你来用。”

“素儿谢过表哥。”少女面现欢喜之色,忙站起身,再次盈盈下拜。

“对了,师兄,听闻王弘毅封了一个咒禁博士。”北城荷花湖畔,此时长廊内,平真突然之间说着。

“这我早就注意到了,不过由于数目太小,根本不能对整个王镇产生影响……但是在节度使府,我密切关注,有着波动……”通玄幽幽说着。

平真,面色凝重起来:“你能否看出变化缘由?你觉得这变化,是人为,还是天道自然之变?”

“应是人为。”通玄说着。

“人为?何以见得?”平真听到师兄断言,有些惊讶,转过脸认真问着。

“节度使府变化,师弟你想,在这两郡之内,除非是上位者应允,并册封以修行者可享用官职,否则,炼气士怎可能抽取气运?”

“王公竟册封了炼气士?”平真立刻想到这一点,随即,看向师兄:“能猜出所册封之人,是谁吗?”

“据说是王公的表小姐,不敢多试探,略知一二,她的气息很奇怪,与你我皆不同,从些许征兆来看,绝非等闲之辈。是敌是友,尚不好说,唉,这文阳府,水愈发深了。”通玄难得发出一声叹息。

“既是如此,你我这便回将军府,打探一番。”平真打定主意,决定回去。

通玄从台上一跃而下,说着:“我亦有此意,此女甚为古怪,若是这王镇气运,被邪魔歪道钻了空子,这事情便难办了。仅凭如今你我二人在王弘毅面前威信,只怕除不灭那妖魔,反倒被其所害了。这便回去探查一番吧,看一看,对方到底是谁”

“既是如此,走罢。”二人打定主意,立即返回节度使府。

目前所住之处,是将军府外院一小院,将军府原本占地便大,年底之前,王弘毅又命人扩建一番,前院客房数百间,独立小院亦是十几处,可容纳不少门客居住,他们所住的,便是其中一处。

一回到将军府,还未喘一口气,便立刻得到消息,说是新任咒禁博士有请二人,约于偏厅会面。

听闻此事,二人皆惊,既感慨于对方速度之外,亦有所警惕。

“想必,我们的心血波动,便是与这新任咒禁博士有关了。”平真和通玄一边在仆人带领下,向偏厅那边走去,行走途中,平真小声说着。

以通玄耳力自是听的真切:“应是如此,正巧你我欲见他,他便主动邀请,这倒省却了一番麻烦。”

“只是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平真说着。

通玄瞥他一眼,不再言语。

待来至偏厅外,仆人进去禀报之时,二人方认真观看四周。

说到底,到此地,算上这一次,才不过三四次。

而自从去年冬天,这里修缮一番后,新景却是第一次见了。

偏厅与书房,内外两宅之间隔断甚多,若非机要之事,普通门客自是少能到这里见识。

已是初夏,此处栽种不少花卉绿植,而显得凉爽舒适,无半点燥热之感。

二人立于厅前树下,阵阵清风拂过,香气令人头脑一清,心情亦好起来。

这些凡人,倒是懂得享受。

虽在山上,有诸多美景,见多了也会习以为常,只是哪有凡间贵人这等精于享受。对这两旁精致景色,二人心中自是感慨。

“咒禁博士请两位先生入内。”这时,之前那仆人已步出偏厅,在二人面前站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平真通玄点点头,迈步进入偏厅。

在这极为敞亮的待客厅内,他们首先看到的却是一个女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少女,十五六岁,肤白如雪,眉目如画,一身浅色衣裳,越发衬托此女某种神秘气质。

只是一见此女,平真和通玄都是瞠目结舌,立于当地。

“你、你……”手颤抖抬起,指着那少女,通玄反应最大:“你为何会在此地?”

“怎么?两位道长识得我表妹?”一个男声,在此时突然响起。

平真与通玄顺声音看去,这才发现,这厅中除他们三人,一人在场,即是此地主人,王弘毅。

王弘毅此时面带兴味,对通玄适才那句话很感兴趣:“平真道长,看你适才表现,识得我家表妹?”

“这……”平真目光依旧落在少女身上,心下纠结一番,片刻后恭敬回答:“将军,适才……适才是平真认错人了。”

“是吗?”王弘毅又看向通玄:“通玄道长,你也认错人?”

适才二人表情,尽入王弘毅眼中,自是不会看错。

通玄苦笑着回答:“将军,小道适才的确亦是认错人了……表小姐气质不凡,不似凡人,似神仙之流,因此一眼望去,难免愕然,而有所唐突,还请将军大人恕罪。”

说完,通玄低下头,不再去看那边的少女,只心中惊骇,却许久皆难以平复。

通玄精于望气术,第一眼就是看见了龙气,第二眼就是丝丝不定的龙神,看到少女瞬间,一条幼龙盘旋。

真想不到,在此地,竟看到这等神灵。

电光火舌之间,通玄就想起了真人记载的汲水龙神,本来这是潜龙的援手之一,为什么落到了王弘毅手中?

而且这股龙气,已与二郡气运混于一起,早就成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

平真此时亦是暗暗心惊,再次抬起头,与少女对视,却正好对上一对笑眸。

从对方笑盈盈目光里,平真看出,此女至少在此时,对他二人并无恶意,这时,王弘毅为双方介绍身份。

二人这方知晓,这眼前少女,就是素儿,是王弘毅表妹,这消息早就听说过了,大半年前,就已经听说老夫人收留了一个表小姐,却没有想到是龙女。

这事实,令二人对天道神秘,以及眼前王弘毅,都有所敬畏。

“两位道长,这次请你二人来,非是本镇,而是我的表妹素儿。刚才已对两位道长说了,她已任咒禁博士一职,正九品职位,我有意令其建立起一个以咒禁师、咒禁士、咒禁学徒为主的机构,培养驱鬼去怨等职的人才,并给予其中高位者一定品级待遇。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又知两位有此本事,因此特请二位前来商议此事。下面,便由咒禁博士来和你们说。”

王弘毅说完,示意素儿说话。

素儿向王弘毅行礼,面向二人,微笑的说着:“两位,历朝自开国以来,都有此职位者,处理民间怨气和鬼魂的工作,甚为重要。”

“咒禁师职位,尚缺两人,是从九品,每月四两俸禄,有其他贴补,两位觉得尚可,可直接入职。”

平真与通玄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盯上,不由面面相觑。

其实按照本心来说,他们更希望以后能获得真人、天师、甚至国师的称号,不过现在看来,这王弘毅并无这种意思,这担任咒禁师……

王弘毅对此甚是关注,答应下来,日后受重用可能性甚大。

想了想,平真与通玄拱手:“敢不从命?”

第七十五章 想先诛(上)

此时王弘毅还在办公。

十三司抱来一摞密折,王弘毅这时还没有用过晚餐,命着“冲些眇茶”又说着:“告诉老夫人和夫人,稍等片刻,我半个时辰后就一起用饭。”

一般到了晚上,没有什么事,都是一起用饭,这是王弘毅特别喜欢的一处,因为这就享受到了家人的温煦。

王弘毅拆开了密折,又看公文,一一对应着看。

没有多少时间,又说着:“唤着张攸之来。”

片刻后,张攸之就过来了。

“你处理情报,又涉及军机,现在各营情况怎么样?”王弘毅笑的问着。

张攸之神情肃穆,说着:“臣已经汇总读了,按照主公的吩咐,每个县设二个新兵营,每个府设三个,总共二十四个新兵营,每营招募五百新兵训练,教令都是由熟悉军情和战斗的老兵充任。”

“恩,本镇有意恢复汉制,设三等军,当然现在只是设想。”王弘毅笑了笑,说着:“先生为我参谋一二。”

张攸之立刻应着:“臣惶恐,必为主公谋之。”

“本镇以前,设正卒、精卒、上卒、甲士四等,县里行政,可用厢兵,给巡检和县尉所用,这新兵营日后就要常设,归在县尉,集县中满十八到二十五岁的青壮,训练挑选新兵,向军队输送合格正卒。”

“这新兵营是常设,归在县尉,日后属于哪部?”

“兵部。”

“主公”我读了兵卒赏田制,固是能使百姓效死,踊跃入军,但是以后哪有这样多田地可分?”张攸之皱眉问着。

王弘毅说着:“这是战策,现在天下大乱,土地荒芜甚多,倒也不怕没有土地可分,到了一统天下,自然根据情况废除或者修改。”

“臣明白了,那这新兵营,既然常设,宜在几品?”

“从九品或者正九品吧,新兵营名称不好听,就叫更卒营”每年给军中输入士卒,故有此营名,主官称更卒令。下面是教令(教官),管新兵一队,下面火长伍长,推举新兵中有武有能者代理,不是正式职司,以后到了军中,再根据情况留用提拔。”

“臣觉得,为了县里治理方便,还是从九品适宜。”

“那就从九品吧”这些厢兵就地补充县治”正卒打散了分配到各军”以后各军就不必自己招募了。”

张攸之立刻读出了深意,这是自政军分开后,进一步消弱牙兵牙将尾大不掉的基础。

说到这里,王弘毅顿住了,端茶啜了一口,说着:“这话说远了”更卒营的正式编制我会发下命令,现在各县有二个,以后管辖多了,就可免去一个,各县一个更卒营,府中二个更卒营。”

“现在更卒营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主公,情况很不错,自丰收后,为了分田,不少乡人踊跃入军,现在二十四营,每营五百人,基本上招满,只是对粮食和肉类消耗顿时大增,就算现在丰收,也难以撑得多长时间。”

“撑到明天春夏之间,有没有问题?”

“根据臣的估计,没有,只是,要留有余地。”

“余地是要留,但是也不能多留,现在局面,不是破圣沉舟,就是逆流倒退,哪能好整余暇?”王弘毅无可奈何的一笑:“我也不瞒先生,明年冬日过后,就是大举用兵,可能连连作战,甚至一鼓作气打下成都。”

张攸之大惊:“主公,这是不是快了一些?”

“不快了,现在天下众镇已经加快吞并,我们实际上已经落后了,再说,成都也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如果我预料的没有错的话,现在成都也在集中兵力和粮草,来年必大征于我。”

上一世,李承业崛起时,是垂正十六年,那时成都魏存东已经旧病复发,奄奄一息,李承业只huā了三年时间,就横扫蜀地,当上蜀王,可所谓气运惊人。

就算如此,到了垂正二十年,天下已经出现众王并列的局面,李承业因此和秦王血战六年,拉椐战,最后给胡人得了便宜。

现在王弘毅提前崛起,魏存东还没有到彻底衰老的岁数,还可一战,这压力就大了,魏存东绝对不会坐看王弘毅慢慢发展。

王弘毅自觉没有李承业的天生气运,这统一蜀地必须血战,再说,争分夺秒是关键,哪怕早上一年,战略局面就不一样,因此垂正十三年扩军二万,明年垂正十四年,就必须灭杜恭真,败魏存东军。

到了垂正十五年,必须灭了魏存东,并且赶在垂正十六年时,就统一蜀地(除了汉中),十七年必须修养生息,这样算来,也只比历史上李承业提前二年。

那时,各王都应该崛起了,这二年争取来的先机,只能获得一个战略选择的时间,来吞并第二条潜龙!

想到这里,王弘毅就有着时不待我的迫切感。

见主公决心已下,张攸之也只得应诺,处理完了公事,天就黑了,王弘毅就笑着:“天黑了,先生就回家吧!”

张攸之犹豫了一下,有些话想说,还是没有说出口,应着:“是!”

王弘毅建咒禁司的事,不仅仅是虞良博有些反对,就是张攸之也有些意见。

忍住没有劝谏,张攸之怀着心事回到住宅,张攸之现在是正九品,薪水每月才五两银子,还有米十石,不过这点并没有被张攸之放在,心上。

王弘毅的器重是很明显,只要稍微有些资历,提拔是很快,到时候钱不是问题。

到了府中,几个人过来请安。

张攸之心中烦躁,看了看”笑着:“都下去,我去找叔父大人。”

“是,老爷,您还没有吃饭的吧?”下面一个管家说着。

“我在将军府”已经用过了,你告诉夫人,她快生了,别操劳,多养着。”说着,就向着一处屋子而去。

这宅是旧宅,地上铺着砖,缝隙里长满青苔,今天天气睛朗,一丝云也没有”夕阳已经快落尽了,金黄色的光洒落下来。

到了一处屋前,就看见了张敏之,连忙上前:“叔父!”

张敏之“嗯”了一声,回转身来”到了这里,他的精气神好了些,用柔和的目光凝视了一下,问着:“有事?”

“叔父大人,的确有事。”

“我们去书房说。”张敏之背责手,走向书房”二人一前一后”到了里面。

到了里面”就把油灯点上了,又有仆人上了茶,退了出去,张敏之轻咳一声”坐在在了椅子上,盯着张攸之不说话”张攸之抿了抿嘴,说着:“主公建咒禁司,又任命妇人为官,这实是可虑。”

说着,他就一一把这事前后说了,说着:“人主之道,是修治生民生业的大道,怎么就搞这些呢?”

张敏之听了,望着窗外只是沉吟,片刻后,沉静说着:“你这话就不对。”

张攸之一惊,问着:“请叔父指教。”

“我曾经和你说过,修法必破家,所以你学的是儒术,又教你权变计谋,不想你天资过人,几乎毫不间滞就得了真意,才有今日之语。”

“人主用道,是为了治政,在要能有利于基业社稷,就是有用的,就如五谷之外,还要药石辅佐,药石之外,又有小术可用,将军处事有方,这咒禁司原本就是朝廷正制,建之又有什么不对呢?将军又没有大肆抬举这些。”

“我说的不是不能用,只不过是警惕防范而已。”张攸之听了,不由涨红了脸。

张敏之寒了,凝视着蜡烛悠悠跳动的光苗,说着:“我先是学儒,又是学道,都不算纯粹,但是也正是这样,才能作局外观。”

“众道有争,儒术自一千五百年前诞生,当时被异为贱儒。”

“三百年后以汉兴,罢黜百家,独占儒术,而汉制还是杂以王霸,不是纯用儒术。”

“以后二朝卫、纪,儒道渐渐兴盛,排挤众学,成为正统。”

“自开科举,普儒术,是王和儒共治天下矣。”

听到这里,张攸之很是不安,说着:“是王和士大夫共天下。”

张敏之站起身来,疲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说着:“哪个士大夫不是儒士?”

顿了一顿,又说:“到本朝,太祖开三尺剑,本以文武相制,士与爵相制,不想百年之间,三川堡之变,上下官员竟然切断粮道,使皇帝被俘,大将五十万尽没,胡人趁势入侵,不得不迁都避让,而有藩镇割据之事。”

“这事中断了大燕天下气数,朝中士大夫实是其心可诛,而归根到底,实是儒道独大难制……与上古分封一样尾大不掉。”说到这里,张敏之住口不说。

听到这里,张攸之心中冒着一大团火,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外面鸟类回巢,偶尔几声,打破这寂静。

许久,张攸之才勉强压住了心火,苦笑的说着:“我还不是纯修儒术,听了这话,也觉得心中冒火,叔父这话你以后不要说了。”

“我知道,只是后世皇帝也罢了,大凡开国皇帝,无不是心有定数乾坤,都不用纯儒!”张敏之说了这话,也有些恍惚,说着:“我说多了,本意我就是指点你,若将军有开国之气,千万不可用纯儒争论,以免祸端。”

“当然,二世之后,后世皇子没有这见识,也没有这底气,必是儒教独大之局,我家子孙就必专于儒术上进取,以免被这滔天儒道所排斥……你还记得杨鸣珂、董奕昕的下场不?”

张攸之听了,全身一颤,抿了抿嘴,终于叹的说:“哎

第七十五章 想先诛(下)

第七十五章想先诛(下)

六月初,窗外,蝉声不断。

王鸿毅背靠着硬椅,半眯着眼,听着虞良博的汇报,心思却渐渐飞远了,算了算时间,现在这时,就是前世遇到王子忽尔博了。

也就是这次巧遇,建立了商道,并且给这个忽尔博知道了雷霆车的秘密,因此导致了胡人日后拥有攻城利器。

这世,忽尔博还会不会来蜀中,来的话,会不会来这里呢?

“……从上月赋税数额来看,文阳一郡,便已有所增长,各地赋税情况,亦有所提升,只文阳府城上月赋税缴纳,便较上一月多出一千五百两白银、布匹六十六匹,汲水县上月赋税情况,犹为突出……主公?”虞良博正低头念着赋税汇总,忽觉面前之人过于安静了,抬头一看,顿时嘴角微抽起来。

只见面前这张书桌后面,之前还半眯着眼听着的人,现在已是靠在椅上,双眸闭上,似是睡着了。

“主公?”复又轻唤一声,见对方仍无任何反应,虞良博只得无奈叹口气,虽然夏天炎热,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拾起一旁王弘毅一件外袍,走过去给主公披上,这方收拾文书,欲转身离开。

“良博,明日我打算去府城外三十里处那庄园视察,若有事情,你便差人去那里寻我吧。”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主公打算在那里停留多久?”虞良博听到吩咐,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问着。

王弘毅已直起身来,将身上那袍子向内拢了拢,说:“会呆上几日吧,府城目前情况稳定,事情不多,倒适合出去转转。这处庄园是早先我所建的私人庄园,算是私人进项一部分,建成至今,还不曾亲自去过,倒是有些疏忽了。趁如今机会,去那里看看,呆上几日,离府城亦不远,想必有事来寻还算方便。”

虞良博细想一番,的确无不妥之处,只是提醒说着:“虽是如此,主公出行,还需谨慎,切勿白龙鱼服。”

“这是自然。到时候,会带上一营护卫,一同前去。”王弘毅说着。

既是如此,虞良博自是没什么好担心。

“对了,上次让你注意的外族贸易,你可曾关注过?”王弘毅忽然问着。

“主公提过之后,属下便令人去留意这方面事情了,一直未有相关消息传来,想必郡内并未有什么外族商队经过。”虞良博回答的说着。

闻此,王弘毅沉默片刻,说着:“这便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从明日起,你便在府里先替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吧,若有什么大事不能决断,便差人唤我回来。”

“诺。”虞良博领令下去。

次日一早,当王弘毅一身便服,在众护卫簇拥下向城外行去时,虞良博已坐镇将军府,处理起日常事务来,当然实际上不能说是处理,只是简单汇总,给出处理意见,等待将军回来统一批示。

这次出行,王弘毅带上,是黑衣卫一营,共一百人,营正是贺益。

这一行人,从穿着、装备来看,并不高调,只给人一种贵族出行感觉,路上并无事端发生。

眼见这群人很快便出了府城,在那条直通庄园的大道上奔行。

贺益这时候勒马,速度放满一些。

“将军大人,是否需要小的派人通知大观园主事,到园门等候您的到来?”贺益来到王弘毅身边,轻声问着。

“不必如此。视察庄园,自是要随意。”王弘毅所去目的,并非是为巡查庄园,不过既去了,自然不会放过巡查机会:“若让他们先得了消息,那到了那里,所看到的,反倒不易真实,明白否?”

看贺益一眼,王弘毅说着。

贺益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话。

骑兵继续前进,目的地,正是大观园,回味着这名字,王弘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轻笑来。

这名本就是他一时恶趣味所起,只是不知这里的庄园,改名后是否还和前世一样。

这一世,王弘毅置下的私人庄园,已经有多处,大多交于两位夫人打理。

只有这庄园,是唯一一处直属他处理的庄园。

不仅不曾划到两位夫人名下,平日来的打理事宜,更是交给自己提拔起来的几个主事来处理,不曾假于他人之手。

宋心悠曾对这庄园进行过探问,只被王弘毅以公事为由敷衍过去。

虽然非常重视,但是自建成之日起,王弘毅还不曾亲自去过,这次前去是第一次。

除了视察一番,他此次前去大观园,尚有另一目的。

“将军,已到大观园门口,是否派人前去叫门?”又行出一段路,终是到了地方,贺益来到王弘毅近前,低声询问着。

“好,去个人过去吧。”王弘毅收回思绪,点头说着。

抬头去看时,一座极****园,已现于面前。

因图纸由王弘毅亲自敲定,因此这庄园景象,和前世此处庄园并无不同。

从外面来看,实是看不出内部,一道高高围墙,将整个园子围在其中,正门里,现出一种****园格局。

整体来看,这里只不过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庄子,这正是王弘毅想要的情况。

这时候,已有人上前叫门,禁闭着的大门被人拍的山响,王弘毅则在不远处看着,因这附近有条官路,偶尔有行人路过,会好奇的朝这群人瞥上一眼。

路人在看他们,王弘毅亦在观察这群人,只是看上一会,便兴趣全失的收回目光。

这时候,庄园那边已有了动静。

“此地是将军的庄子,你等是何人?为何拍打大门?”偏门有一人探出头来。

只是,那人向外看上一眼,看到外面围了这许多人,个个鲜衣怒马,顿时吓一大跳,立刻将门砰的关上,在里面接着喝问:“你等到底何人?”

“这人,胆子倒小。”王弘毅有些好笑的说着。

然后,示意一个贺益:“你去与他说明我等身份。”

“是,将军。”在王弘毅示意下,贺益下了战马,走到偏门那里,将一行人身份说出。

听说是定远将军亲自到来,里面人这次真被吓到了,在里面颤抖着声音说:“请、请稍等片刻,小的去禀报主事大人。”

声音刚落,脚步声便向着远方而去。

王弘毅与众人,在马上等候着,不一会,庄园之门再次打开,这一次却是开的中门。

里面出来一群人,为首那中年男子,一看到王弘毅,紧张表情,立刻放松下来。

立刻紧跑几步上前,向王弘毅行礼:“张鉴,见过将军。”

“张鉴是吧?许久不见,你倒是发福了。好了,起来吧,我这次过来,一是过来看看庄子情况,二是有事问你,你在这里守了一年多,里面情形你最为熟悉,便由你来领路吧。给他们也安排住处,这一次,少说要住上几日。”王弘毅从马上下来,看着眼前庄子,对主事说着。

张鉴忙起身,小心翼翼说着:“将军,您便放心吧,小的定会安排妥当。”

“恩。”王弘毅不想在此处多说,只是恩了一声。

见此,张鉴亦不敢多说,在前面带路,将这一行人引入园中。一入正门,随行众人便屏住呼吸,被这庄园景色吸引。

此时是夏日,这庄园内,却是花开如春,香风阵阵,一丝酷夏之感皆无。

走在碎石铺成甬路上,那种清凉感觉犹甚,这地方,倒真是个避暑好去处。

进入庄园后,张鉴忙前忙后,为这一行人张罗住处。

王弘毅自是入住园内最雅致院落,里面都是极干净,不用特别收拾,便可直接入住。

只是住下后,王弘毅便唤人叫来主事张鉴,问了些话后,放其离开。随后,又命人唤来副主事,名叫王品的一人。

此人,却是王弘毅安排于此地的心腹,也是王家的族人,之前便有一件事情,交于此人去办。

“将军,你叫我?”王品长的五官端正,一副憨厚之态,实际上却是个极玲珑的人。

进来后,他先向王弘毅行一礼,恭敬说着:“将军,是否是哪里安排的不妥当,小的马上去办。”

“非是这事,这里安排我很满意。我找你,是有事。我问你,派你来此之前,我曾找你深谈过一次,之前交代你留意的事情,是再三叮嘱,这一年多,你可留意过那事?”王弘毅从桌上取过茶盏,一边品茶,一边说着。

王品一听这话,脸色顿时苍白下来,虽然的确认真去做此事,至今还没有一点成果,面现愧色,他请罪说着:“将军,小的办事不利,至今还不曾查探到您所指那支商队踪迹,请您责罚小的吧。”

“还不曾来到此地吗?”王弘毅摸摸下巴,说着。

见王品脸色难看,王弘毅淡淡一笑,说:“此事你留意些便好,只要认真去办,自会有消息传来。接下来几日,我会在此地巡查一番,有消息传来,私下报于我便是,不必声张,明白否?”

“小的明白了。”王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重视胡人的一支商队,却立刻应着。

第七十六章 急返(上)

第七十六章急返(上)

夜晚

大观园,一到了夜晚,便有着巡查,寂静无声,这几日犹甚,戒备森严,除巡逻士卒外,夜晚之时,丫鬟仆妇往来都少了。

只是这时一阵抚琴声,从主院内隐隐传出。

王品与张鉴立于院外,倾听有一会了。

只觉这琴声悠扬,虽带有几分低沉之意,透着清彻之意。

待这琴声稍停后,二人方移步,离开此地。

“你我倒是有些耳福,竟能听到主上亲自抚琴,只怕说与他人听,他人也未必肯信。”

“这是自然,主上向来在外人面前,少展露此等才华,外人自不会知晓。”

“这等才艺,实是令人折服,要说只论起这琴艺来,主上便已不输于那些名人骚客,只可惜,主上素来不喜张扬,倒少人知晓主上这等绝艺了,实是可惜。”

二人走走停停,直到来至一凉亭处,方同时停下,张鉴先行在一角落坐下,随后,才叹的说着。

话里话外,难免带出几分惋惜之意来。

张鉴总管,是读书人出身,自是难免以风月、书法、诗文来看人。

王品是王家的人,出发点就不一样。

二人虽此时责司相近,论起见识来,却各有不同。

“主上是明主,开疆拓土、安抚流民,哪样不是名扬四方?岂是那些只知风月之说的读书人可比?二者之间,本就无任何可比之处。张兄你无需叹息。”说完,王品便在张鉴身旁坐下。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只是读书人中,有不少真才实料,你切不可再一概否之。”张鉴忍不住反驳着。

王品见好就收,忙笑说着:“呵呵,这确是小弟说错话了,张兄所言不假,这读书人中,藏龙卧虎,论起读书人中的能者,张兄便是其中之一。”

“你少来说笑我。”张鉴笑着摇头。

又过一会,看向对面同伴,他的眼中,倒闪过几分羡慕:“王品,说实话,你我虽相识只一年有余,我已将你当做兄弟,若真有些与性命有关之事,你我需互相通个气,我为人有时候粗枝大节,未免有照顾不到之处,贤弟若是有所察觉,请定要提出来”

忽听张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王品先是一怔,有些明白过来。

想来也是,张鉴何等机灵,怎可能察觉不到自己与主公关系近于他人?

平时只怕是故意装做不知,而如今主公突然到来,张鉴不知其所为何事,心下焦虑,故才出言试探。

想到这里,王品一笑,带有几分安抚意味:“张兄,你这主事已然做的很好了,倒是小弟我,处处倚仗张兄提点,方有今日,此恩小弟定不会忘。来,莫要胡思乱想,小弟这便叫灶上炒上几样小菜,你我兄弟二人小饮几杯,如何?”

“好是好,可主上在此,若有事情传唤我等……”

王品说着:“此时夜已深了,主上想必已然歇息下了,而你我只饮几杯,断不会有事。”

“既是如此,敢不从命?”见王品坚持,张鉴不再拒绝。

于是,在王品院落内,二人小酌起来。

而就这时,主院内,王弘毅已命人将琴收起。

他披着衣裳,从主屋走出来。有仆人上前询问,被他一一摒退。

王弘毅独自一人来至屋前,在一石台上坐下来。

“六月初三,上一世遇到他,不知这一世,是否还能再遇?”望着空中一轮明月,前世回忆,再一次在王弘毅面前闪现而过。

他记得,前世,便是在这一年的六月,于此地庄园,他巧遇一位重要人物。

这人就是胡人四王子忽尔博,因年纪初长,于是出行游历,实际上就是试探汉地虚实,这时,胡人还在激烈的统一之中,连汗王都没有想到汉地,这人就已经前来试探汉地虚实,日后就成为征服汉地的主要人物。

按照前世的情况看,忽尔博甚至有着汗王,日后统一中原当上皇帝

按照前世记忆,忽尔博所带随从只不过三十,一行人,皆化装成普通胡商,往来于各大藩镇间。

便是在这地方,与王弘毅相识。

这一世,早在王弘毅得权后,便如前世一样,在此地建上一座庄园,专为等候此人到来。

掐算一下时日,相遇那日,也便在这几天了。

不知他重生改命,是否会改变气数,与四王子的相遇,又是否还能如前世一样?

这些,他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和前世一样,只有三十人的话,想到这里王弘毅,一双眸子,幽黑中浮现出二点火焰。

正是因为前世的结拜兄弟,王弘毅才知道忽尔博在汗王众子中的地位,的确,天发大运,这汗王本身英武过人,众子也是不凡,但是就算这样,忽尔博也是其中佼佼者,更是鼓动南侵的第一人。

杀了此人,说不定汗王就会拖延入侵时间。

正思索着此事,本来平静的夜晚,忽然变起天来,大风起,又过一会,月亮亦被乌云遮住。

雨将至,直到大滴雨点砸落下来,王弘毅方转身进屋。

几个妙龄少女,身着合身衣裙,身材婀娜,容貌秀美。当王弘毅入屋后,这些少女递毛巾的递毛巾,送茶点的送茶点,眼中,皆带着热切。

这种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春意,王弘毅自是懂得,但却并未受其诱惑,反而轻轻皱起眉来。

要说王弘毅并非是那禁欲之人,无论前世或是此世,可这并不代表,他会随意碰一些来历不明的少女。

便是需纳妾室,亦不会从这些丫鬟中挑选。

“这里不需你等伺候了,皆出去吧。若有事,再唤你等。”沉声说着,王弘毅转过身,不再看眼前这些少女。

旁边有一书架,倒是有些书籍摆于上面。

王弘毅粗略一扫,居然看到几本不曾看过书籍。顿时有些兴趣,取过一本,拿于手中,正欲展开观看。

而听闻王弘毅所说,那边几个少女互相对视一眼,皆面现犹豫之色。

这时候,其中一人走出来,向着王弘毅恭敬言道:“将军,我们几个皆是前来服侍您的,您如今尚未安歇,我们几个怎敢离开……”

一听这话,王弘毅面色越发不悦。

将展开书卷啪的一合,他转身看向这几人,淡淡的说着:“怎么,本镇要如何做,还需你等来教训不成?还不退下”

“我等告退。”几个少女脸上带着几分失落表情,默默退了出去。

望着她们离去背影,王弘毅心里已打定主意,明日便找来张鉴换些丫鬟过来。

无论何时,在他的身边都不需要留这些不知深浅的丫鬟。

待那些人退下,王弘毅方找一桌前坐下,继续展开那书卷观看。

不知何时,外面雨势开始渐渐大起来。

窗户有一扇是敞开着的,随风拂过,涌入空气越发显得清凉起来,再加上无人打扰,这一夜,王弘毅倒睡的甚为舒适。

次日早起之时,外面雨势居然仍未停歇,于是这一日,是在房间内看书度过。

张鉴与那王品倒是来过几趟,张鉴询问王弘毅有何吩咐时。

王弘毅直接令其换掉这院丫鬟,倒让张鉴惊出一身汗来。

未听到王弘毅责备之语,他这一颗心方定下来。

“你说,主上这命令,到底是何用意?我特意选了些机灵秀丽丫鬟拨到主院,服侍将军,怎么将军竟似半点也不高兴?这是为何?”因对王弘毅某些习惯尚不了解,张鉴对王弘毅这命令甚感困惑。

王品一语道出其中缘由:“张兄,你有所不知,主上与两位夫人感情甚佳,二位夫人又皆是能干,在将军府内,丫鬟挑选都是本着老实乖巧来,你道是为何?还不是怕太过机灵的少女,借着些由头上位,媚主惑上?”

“主上是何等人?他对女色并不忌讳,但是却很不喜欢在内院丫鬟中挑选,一开了这先例,以后这些丫鬟人人都怀有二心,往往欺下瞒上,乱了内院的规矩。”

顿一下,王品继续说:“只因你不知内情,方只是受些劳累。若是知情人安排这事,将军只怕早就下令拖出去军棍打上十棍,这等事情,以后方是少做才好。那几个丫鬟,过几日便差人打发出去。”

“竟这般严重?”张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自律主家,其他贵族,莫说是王弘毅这等身份的,便是小地主,亦是难免与丫鬟**。

“这可如何是好?原以为安排甚是妥当,谁曾想,竟是犯了忌讳”张鉴急的汗亦落下来。

“这事情,倒不甚严重,只是,以后小心些,便是了。”王品安慰的说着。

园中人员,由二人分批管之,因此这几个丫鬟情况,王品也是刚刚获知,只得叹息一声,转而令人将她们转卖出去,算她们倒霉了。

王弘毅又在此地停留数日,眼见七日已过,王弘毅实是等不住了。

就在这地点,这时间等待,等来等去,都是等不着。

莫非天机变化,这忽尔博终是不来了。

第七天,王弘毅终于叹了口气,下令回去。

文阳府不可能总是无人主持,他已非普通人,不可能行事过于任性。

王品和张鉴松了口气,相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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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门说说命格,对这个,我研究很深。

古代总结出的方法,实际上各有环境大势,时代在进步,无论是物质力量还是神秘力量,都在变化。

所谓的命格,根,只是一种命器,在文章中我用金印鼎比喻,实际上是非常准确。

命格的格局宽宏,能吸取力量,自然可冥冥中吸取注意,折服他人,甚至以腾飞,有多少力量,就会有多少气数。

具体的寻龙、风水、阳居、八字、星命,都是手段而已。

中国以八字算命为主流,是按生辰来算,而欧洲传统是星命,就是七曜十二宫的情况。

在欧洲,这是一个人最大的机密,很多欧洲贵族都将自己的星宫图视为重宝,著名天文学家开普勒的主业就是这个。

但是为什么中国多是八字,而欧洲多是星相呢?

实际上很简单,就是国家的影响。

有的人就奇怪了,这命运和国家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

在中国,所谓的真命,就是亿万人的气数交给一个人,唯他有命,这叫受命于天,其它人的命,都是他的命的一部分。

先天命都变成服从这个“大命”,因此在中国就产生了这个特殊现象,就是在八字命理中,凡是八字理论上完美,都只能当富贵,甚至变成商人,而八字不错,有着缺陷,但是不大者,却可飞黄腾达。

但是历代贵不可言者,必是有煞破之局,主杀戮,如此才能就是革了旧命换新命),历代太祖八字,没有几个是好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欧洲众国林立,封建分封,因此没有一个统一的“大命”,国家力量不强大,所以对个人影响不大,因此重视星相,形成个人的格局,并且流传甚广。

可以说,八字算命,之所以流于道,就是低者灵验,高者不行,就是因为有着国家(君主)对命数的强烈影响,这影响甚至过了先天命格。

有人曾经对我说,八字算命,紫薇命盘等等多神妙,却和风水术一样,都是流于表面的道。

国家之力,才是影响中土亿万人命数的最大力量,国家集权越高,影响越大,到了明清时,古人有云:君是造命之主。

意思是,命格命数,皇帝一言而决,由帝不由天

若是单说个人命数,建议去民主社会,那里环境宽松,个人命格有成长空间,灵验度高。

说了这样多,不由高喊:月中求票,火力求票,爆了前面啊

第七十六章 急返(下)

第七十六章急返(下)

“王大人,这胡人商队,到底有何重要?为何您如此重视?”此时,一道关卡前,负责此地的小吏士卒,正在与一人交谈。

一个小吏,刚刚接到一道命令,很是茫然,因此小心翼翼的冲来人开口问着。

在这小吏面前站着的男子,一身便服,态度严肃,正是大观园主事之一王品。

此时的他,完全不是一个庄园主事,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威严来。

“十三司有些事情,你根本无需知晓,将事情办好方是你该做的。知晓的多了,对你没益处。”瞥那小吏一眼,沉默片刻,王品方沉声说着。

被王品目光这一扫,这个低阶小吏立刻身体一僵,随即连连应声道:“请王大人安心,属下定会办好此事,绝不会再乱问不该问的事。”

“如此甚好,你是个聪明人,分寸拿捏,自己掌握着便好。这事情,若是有了消息,记得及时汇报,若是耽搁了大事,你不仅官位不保,连脑袋亦是保不住。话已至此,你好好在此守着吧。”点点头,对这人之识相还算满意,王品撂下这句话,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这人谁啊?”见王品已行远,旁边方有人凑近过来,悄声询问着。

这人从未见过,一来就与长官独自交谈,气势咄咄逼人,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不该你知晓的少问。”把王品适才这些话直接套用,这个低阶小吏翻翻白眼说着,刚才十三司的令牌让他有些心惊。

十三司直属于王弘毅,刺探领地内情报,已经渐渐被众人所知。

小吏吩咐道:“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严密关注经过关卡路过商队,发现可疑的,立刻报与我知,若是查知有可能是胡人的,切记不要声张,给我盯紧了去处,报与我知。”将适才王品交代下来需注意事项与这些人说了,方转身进了哨卡。

“怪哉,从前段时日,便开始关注胡人商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何特殊”

“你就少说两句吧,没看到老张刚被长官训过一顿?莫非你想学他?”说话那士卒,被同伴提醒着,回头去看,果见几名围观士卒正笑嘻嘻的安抚被骂那人。

说话那士卒立刻一缩头,不敢多言了。

半小时后,一支胡商,便从官道那边,经过这个关卡,一看见胡人,顿时一惊,这小吏暗自吩咐,前来检查。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黄昏,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小吏还是能看见,这批人中不少胡人,不约而同警惕的扫看着自己。

他们的眼睛,流露出来的目光,不是普通胡人能拥有。

小关卡不过五人,面对这数十人当然没有胜算,这小吏暗暗记下人数,挥手放行。

“不要过于紧张,这会暴露我们的身份。”车队前行一段时间,车中有一个人说着,说着。

“忽尔博,我感觉凶兆,我们需走快些,方能按时到达目的地了。”胡商队伍里,有一老者说着。

忽尔博点了头:“你说的是”

顿了一顿,又问着:“沙麻,你说的凶兆,来自何方?”

沙麻不是名字,是草原上的职业,侍奉着众神,但是实际上,草原上的众神也有千百数,只是大部分是区域性的神灵。

家神,族神,还有现在广为流传的赞密布神,据说它是有着三只眼,神像涂上黑而亮的油漆,很是恐怖。

这老者,就是赞密布神的沙麻,现在不少部落侍奉它,已经有着三分之一的影响力,这时随着一直信奉着赞密布神,并且是忽尔博所在的青甘部的势力不断扩大,它的威力更是膨胀出去。

老者摇了摇头,说着:“忽尔博,赞密布神的威力是巨大的,但是在这片土地,能获得的灵感已经很少了,这里到处充满着陌生又敌意的力量,我只能接到警告,却不知道具体的来源。”

忽尔博听了,冷哼一声,说着:“这里的人的确多,比我们部落多上几十倍,可是并不强大,我们已经走遍许多城市,除了少数的军队能和我们抗衡,其它都是下溅的人,我回去必会建议父汗以后攻打此地,把这里变成牧场”

看了老者一眼,也说着:“把赞密布神的名字,也传播天下。”

在路过大观园时,忽尔博看了几眼,只不过,觉得此处并无甚稀奇,又加上急于赶路,于是,迅速收回目光,纵马前行。

商队继续行进在小道上。

这里开发的程度不大,道路左右丛林,遮挡了阳光,太阳渐渐西下,看清眼前的道路,就更加困难了。

这支胡商也毫不介意,找到了一条小溪。

这是一处空旷的没有树木的平地,一道溪流缓缓得从不远处流过,一声令下,就有人扎起帐篷,并且还有着人,牵着马到小溪边饮水。

又有人开始警卫,而这时,天上一轮月已悄然升起,夜已将至。

在夕阳映照下,王弘毅一行人回至文阳府城,一入府邸,王弘毅便听说正妻宋心悠病倒了。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忙抛下众人,快步来至主院,一进主院,便闻到一股酸味。进入正厅,见到的,却非是想像中那般。

正在剥果子来食的女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他现身,立刻欣喜的看向他。

“夫君,你回来了。”

“心悠……”王弘毅忙走过去,仔细打量她一番,很是关切的说着:“适才听说,你病倒了?怎么起来了?感觉身体如何?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一连串的询问,让宋心悠浅笑起来。

“之前吐了几场,倒是惊扰了众人,不过多亏了素儿在,替我按摩了一会,这方好些了。”宋心悠面色看起来很是红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表哥,嫂子的反应,实属正常,吃些酸食便会好了。”一旁有人开口说着,王弘毅这才发现角落里站着的素儿,因其适才紧张妻儿,一时忽略了旁人。

想必,适才他关心妻子那急切模样,已然被对方看在眼里,顿时有些尴尬。

“适才,倒是多谢表妹了。”片刻后,王弘毅温和说着。

素儿看看一旁宋心悠,又很快转向面前王弘毅,唇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表哥说的严重了,素儿不过是举手之劳。”

随后又对宋心悠说着:“嫂子,既然表哥已回来,想必你们夫妻自有话说,素儿便先回去了。”

冲王鸿毅行一礼,便施施然离开。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宋心悠忽然开口说着。

“你是指……素儿?”王弘毅转脸看向妻子,发现她面上带着淡淡困惑,见自己看向她,她马上展出一抹笑来。

“恩,真是没想到,素儿居然还会这些……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呢。非是普通闺秀可比。”宋心悠轻轻笑的说。

同时,以不引人注意的角度,快速看丈夫一眼,观察着他的反应。

“素儿啊,她倒的确与普通闺秀不同。”似是没注意到夫人的试探,王弘毅轻笑的说着,见夫人因自己一句话,很快陷入沉思,王弘毅方一捏妻子面颊,笑说:“这些你不是早已知晓了吗?我在前段时日,便已将她册封为咒禁博士,这可不是胡乱册封的,她的确有这方面的才能。”

“这么说,素儿还会异术?”宋心悠若有所思的看着丈夫:“有句话,夫君听了不要生气。其实,在此之前,心悠对夫君册封一事,还真有些困惑。如今想来,倒是心悠胡思乱想了。”

她这话虽未直接说明,以王弘毅心思,自已明了其话中之意。顿时笑了。

“在内宅里,你是女主人,若有着关于内宅女人的事,我王弘毅又岂会不与你说?你且记住,你是我的正妻,是我王弘毅一脉的女主家,你我本是一体,在这种事情上,你只需信我。”

“恩。”被王弘毅揽进怀里,鼻间都是淡淡安宁气息。

虽不会因王弘毅一番话而真的以为,自己便拥有着内宅的大权,宋心悠却很高兴自己丈夫会向自己解释这些,至少代表他的重视。

这就是女主人得的恩宠,想到这里,唇轻轻弯起,带着真实的笑意。

只是夫妻间的温存,很快便被打断,一阵脚步声,在外面停下来,声音却传进来。

“将军,有人要见您,手里有令牌。”

“恩,我知晓了。”放开怀中女子,王弘毅柔声说:“我出去看看,若是回来晚了,你便早些歇息。”

“恩,妾身晓得。”宋心悠柔声回着。

王弘毅这方起身,大踏步走出去,外面等候着的,果是十三司的人,令其随自己来至无人处,王弘毅方问:“何事?”

“主上,王大人处传来消息,已查到胡商消息了。”

“已查到了?”这消息一入耳,王弘毅立刻激动起来。

在外人面前,他不习惯流露太多情绪,只得压下来,沉声问着:“可有消息表明,是在何处发现的踪迹?”

“主上,是在第三道关卡处发现的痕迹,王大人已派人跟上他们了。正等候主上命令,再做定夺。”密探垂首说着。

“好,好,好。”连道三声“好”,王弘毅再也呆不住了。

“既是如此,你且回去,告诉王品,就说是我的命令,令他继续关注那队商队情况,我这便安排其他事宜,记住,让他勿轻举妄动……”

“诺。”密探应声。转身离开。

待密探离开,王弘毅在房间里反复走动两圈,这方转身,向外面行去。来至外面,正好看见立于旁边的一贴身护卫,招手令其来至自己身边。

盯着此人,王弘毅吩咐道:“你速去传令,令黑衣卫派来二营,令他们火速集合,一会随我一同出城,对了,让贺益和许令亲自带队。”

现在黑衣营正在准备扩大到五百人,不过骑兵不是短暂的事,估计必须等到过年时,才能完整的补充上五百人。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卫级编制了,若是能组建一都骑兵,就真的实力大增了。

原本有个可能,就是和忽尔博接触,打通秘密商线,可以购买到部分马匹,只是来蜀中千里,沿途关卡不计其数,前世是以雷霆车相交换才打通。

这世,王弘毅只是少许考虑,就把买马这好处丢弃了,为了神洲大业,这种事他作不出来。

“是,主上。”虽不明白王弘毅要做什么,这护卫依旧遵命行事去了。

王弘毅望着他离去背影,心中反复回想着前世记忆:“忽尔博,你到底还是来了。”

在将军府另一方向,一所雅致院落内,几名丫鬟,正笑嘻嘻给树浇水。

“嘻嘻,表小姐兴趣很怪呢,居然让我等在夜晚给树浇水。”一名丫鬟悄声说着:“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几棵树,其实是精怪之类呢?”

最后一句,她已是压低声音,带上了一丝鬼魅味道。

“呀”另几名丫鬟立刻被她这话吓的花容失色。

“你这妮子,大晚上的说这些,想吓死人呀?”见她面现得逞笑容,其他几人皆郁闷起来。

“我是说真的呢,你们没听说吗?表小姐已被主上册封了官,听说就是和这些事情相关的,若非有些本事,又怎会如此呢?”之前那丫鬟反驳说着。

“便是如此,又岂会如说你说的这般吓人?”其他人敲打她的头,说着。

“呜,痛……这不是正应景嘛?”那丫鬟吐吐舌头,说着。

见其他人皆被吓的不轻,不敢再言。

这些丫鬟忙完,便急忙返回房间,大晚上的,院落内虽一片雅致凉爽,却亦透出一分阴森来。

她们回去不久,一道人影,便步出主屋,来至庭中。

长发已柔顺散落,在风中,轻轻飘荡。月光下,显露面容,正是素儿。

只见素儿立于院中,轻轻叹息一声,抬起头,似是在望月,实则却在思索之前所见。

“真是没想到,才几日未见,王公气相再次出现变动……到底,这一次,是福,还是祸呢?”

她暗暗思索着,自打来至王弘毅身边,此人带给她的,亦是不断惊喜。

不知这一次,会有何变化。她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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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二票就要被香蕉赶上了,不由连忙向后惊惧而看,求票啊,又要被爆了啊

附:禁咒博士实际上是带点玩笑,原官名是咒禁博士。

按照百度的说法:咒禁博士一职,始置于隋代。隋代太医署中设咒禁博士两名,唐代因袭,只设一人,官阶从九品下。

主要负责讲授祷告、符咒等方法和手段,其中不排除心理暗示疗法在内。

但是实际上,自古华夏都相信传瘟、驱疫、符咒、降咒等等法术,并且地方上时有听闻,更加不要说朝廷中央了,历来是世上斗争最激烈地所在,为了权势名位,可以说无所不用之极,所以政府专门设立咒禁博士这职,下属还有咒禁师、咒禁士,咒禁学徒等等,形成严密的防线,防禁巫蛊毒这些邪祟害人之道。

那为什么这官如此呢,真实历史上只有从九品,我这里设正九品呢,请看下章,就知道了。

第七十七章 冲锋(上)

二百骑和疾风一样奔驰着,马蹄在下过雨,湿漉漉的道路上践踏着,泥水飞溅着,很快,所有人都染上了点点。

在马上奔驰着,王弘毅却在思考着。

据说李世民的玄甲骑和曹操的虎豹骑,精选好马,全身都有着皮甲甚至链甲保护,手持重枪,悬着长刀,冲刺起来异常霸道,我们这二百骑,还差些火候,无论是人还是武器,还是马匹。

到了一处关卡,二百骑缓缓停了下来。

一人上前,在火把中磕头:“将军,过去十五里,就是这胡人的营地了。”

“喝些水,稍微休息下,等会放慢速度再行十里,然后冲锋,五里内敌人就可能听见马蹄声了。”王弘毅命令的说着。

“诺”火把下,众兵将应着。

而胡人营地,几处赤红的篝火,胡人在割着烤肉,上面是黑黝黝的夜空。

“忽尔博,虽然你不喜听,但我还是要说,您这次的决定,实在过于冒险了。”一个中年汉子,板着脸说着。

胡人规矩还不严,对大汗的儿子直呼其名。

忽尔博面容英俊,和周围一众人粗犷面容不同,但眉眼之间,同样带着胡人杀戮决断的气息。

“汗拔,这话你已是说了一路,可你看看,我们还不是顺利过了好几个郡?汉人的本事不过如此,你又何必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忽尔博笑的说着:“你是我的塔克(神射手),有你在,我怕什么?”

说这话的同时,很是闲暇的环顾四周。

听到青年这番话,叫汗拔的中年人神情越发严肃起来。

“忽尔博,你的确有着过人天赋,有着雄鹰般翱翔于天的勇气,不过此地是汉地,我虽然是塔克,也不能抵抗众多的汉人,而且这里的汉人的族长,听说是很危险的人,对你这等身份的人来说,太过危险了。我们与汉人,向来不和,若是他察觉到蛛丝马迹,那您的安危……”

“汗拔,你不必多说了。王弘毅的名字,我自然听过,否则便不会到此地一观了。你以为,我真是闲来无事,所以带人出游吗?”

忽尔博若有所思的看着四周,轻声说着:“一路走来,汉地的富饶,让我大开眼界,但这些富饶……现在汉人和我们草原一样,都在厮杀,我们若是能够在汉人统一前就统一草原,就能把这些汉地都拿下。”

说到最后一句时,一种霸气展露无疑。

忽尔博这话,让汗拔一时怔住,目光里也流露出渴望来:“汉地,的确是好地方,不像我们那里,只能以放牧为生,沙漠亦是常见。这里水很清,肥沃的土地,更是多到不能再多,若是这片土地成为族人的,本族定能成为最大部落。”

“不止如此,我要的,更多。”

“可是,忽尔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此地发展,的确较之其他几处汉人藩镇繁荣些,从这点来看,这王弘毅也算是汉人中的万夫长,可你觉得,以我们现在这身份,有何破绽吗?你为何就这般肯定,他会发现我们的身份?”忽尔博朝汗拔看过去。

被这话噎住了,汗拔语塞一阵,说着:“是,此次出行,事先已做过安排,所选队员,都是熟知商队事宜的人,应该不会露出马脚才对。可汗拔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何事将要发生一样。”

忽尔博淡淡的说着:“大概是离开草原太长时间了吧?你且安心,离开此地,我们便返回去,这次得到的消息,已足够消化一阵了。”

见王子已不想再谈这话题,汗拔只得闭嘴,不再多言。

说到底,他不过是王族的仆人,提醒尚可,命令却是万万不能。

只是……汗拔总有一种不安感。

这时,到了五里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奔驰。

“在此稍等片刻,同时,给所有战马四蹄裹上布条……”所做吩咐,便是降低战马声音的举措了。

王弘毅不想在偷袭成功前,被对方提前发觉。

做完这些,又等上片刻,果见两道人影,由远及近,极为快速。

止住周围人的异动,王弘毅目视二人到得近前。

“见过主上。”二人是识得王弘毅,一至近前,便直接见礼,为首的,竟然是王品。

“说说你们的成果。”王弘毅说着。

“是,我们几人奉命跟踪胡人队伍,并未被他们发觉,一直跟出距此地三里,其中穿过两条小路,偏离主道。目前胡人,正在一偏僻空地处扎营。我们二人前来回报消息,其他两人,继续在暗中监视。”王品步行出来,垂首说着。

“很不错”王鸿毅抬头看看夜色。

今夜,月光并不如何明亮,繁星也是如此,有些阴蒙的天空,并未带给大地过多亮光。

这正是王弘毅需要的氛围。

“既是这样,你等便跟随队伍,一同回去,前面带路。”

王弘毅又命人给他们二人两匹战马代步。

虽这两人徒步甚快,人之体力毕竟有限,此时已是有些累了,很是熟练的翻身上马,在前面给队伍带路。

此时,已是深夜,王弘毅有些疲倦,但是此时,又充满了兴奋,因此不显一丝疲态。

“忽尔博,是你太过自信,还是过于轻视汉地藩镇呢?”王弘毅回忆着曾经见过的结拜兄弟,不得不承认,忽尔博自有其资本。

若非这一世,自己早知内情,只怕不会注意到,这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胡人商队。

此时的自己,又与前世不同,对方自不会再主动接近,这个忽尔博,果然留不得。

“忽尔博,这一次,便由我来亲自了解你吧”

过了三里,前面又有二人在应命,王品连忙前去,过会,又过来。

“胡人在哪里?”王弘毅问着。

“主上,在五里外扎营,我们的人还绘了画。”

让人取过一卷画轴,递过去,又用人掩盖着,王弘毅接到手,在隐蔽处打了火折展开一看,眉头渐渐平下来:“果然是他们,营地描述的位置也不错,你做的很好。”

又问着:“你们没有被他们发现吧?”

“臣派出的这几个人人,都是猎户出身,丛林侦察的好手,胡人应不会有所察觉。这些人虽然非常警惕,只是到底是胡人,草原上甚可,可丛林中就有些不行了,”王品小心回答的说着。

“那便好,你留在这里,我带人攻击”王弘毅点头,对此很是满意。

直到望着两营在王弘毅率领下,用步包了马蹄,继续缓缓前行,王品擦了擦额头冷汗,王弘毅与他说话时,语气平和,却给他极大压力,令他不敢有一丝隐瞒。

王弘毅带着二营前行,都是牵着马,无声无息。

前世,王弘毅曾与这位胡人四王子相交,这次,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胡人就少了一份关键气数。

王弘毅对左右吩咐着:“到前面平地前,停下来。”

“是,主上。”

待来到平原处,众人翻身上马,勒住战马,等候王弘毅命令。

月色下,这群人,隐藏在黑暗中。

王弘毅知道只有一里路了,这时就是冲锋的时候。

汉地藩镇之间的争斗,已是即将从暗地转为明面,若在这种混乱时候,被外族趁火打劫,实在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王弘毅脑海里,亦是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命令:“杀”

下一刻,二百骑就猛的冲锋。

这是暗夜,可是二百骑一冲锋,胡人营地的人,立刻警觉,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就纷纷奔向自己的战马,秩序骤变。

马蹄声疯狂而近,汗拔高喊着:“亲兵营上弓,准备射杀”

汗拔喊了一声,就拿出弓来,准备射击,这是为了争取时间,只有一部分人先射击,还有一部分人才有时间上马。

有人立刻把篝火踢翻,踩灭四散的木柴,而忽尔博已经奔到了最近的马匹上,翻身上马了,其它人匆忙着牵马。

篝火熄灭,四周一片漆黑,汗拔却不去拉马,竖起耳朵听着马蹄声,这些蹄声在他们的耳朵中,简直就和地震时的地声一样。

汗拔脸上毫无惧色,猛着下令着:“射”

“噗噗”长箭呼啸着掠过,猛的出现在视线里的骑兵,应声倒地,顿时就有五六骑翻滚在地。

但是几乎同时,其它的骑兵,立刻冲入,立刻传来厮杀声。

兵刃相交声,呻吟声,喊声,悲号声,怒喝声,跌在地上钝重声。

这二百骑,排山倒海一样冲入,挥刀见人就砍。

就在此时,月亮又露了出来。

月光下,只见人群翻滚着,厮杀着,就算胡人精于马战,但是这时,二百骑一冲之下,已经有着一半人就地被砍杀。

号称着塔克的汗拔,怒吼着,丢下弓,拔出了长刀,将一人砍了下去,用胡语呼唤着:“快走”

可是呼唤声,顿时吸引了骑兵,下一秒,数个长刀猛的斩下,汗拔在刀光中,痛苦在跌下,满地翻滚,顿时一大片血泊,手脚还在本能的痉挛,就一动不动了。

第七十七章 冲锋(下)

漆黑夜色,厮杀瞬间,但是这时,只听“噗曝”数声,前面又是数个黑衣卫应声而落,只听马蹄声连起,六七骑向外冲去。

月光下,只见这六七骑,反手挽弓若抱月,又是数箭,这数箭射上,又有三四人应声而落。

“骑射”在后面的王弘毅见了,不由大惊。

事实上,就算是胡人内部,能在奔驰的马匹上射箭并且命中的,也是极少数的人,这些人都有资格竞争“塔克”称号。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忽尔博,那周围的人都是善于骑射的高手,也说的通。

射完后,这六七骑迅速挽转马头。

“追上去,杀,杀一人,赏功一级”王弘毅在后面喊着,这时他不能上去了,这些骑射的高手实在太可怕了,几乎箭无虚发。

顿时,蹄声如雷,大队人马跟上去,前面数人不再返回射击,只是催马前行。

只是这一带不是平地,有许多丛林,要奔到大路上需要二三分钟时间,就这二三分钟,两队不断靠近。

后面四骑突然之间缓慢,毅然放弃了逃亡,反身就射。

只见“噗曝”之声不绝,箭无虚发,瞬间就将黑衣卫射倒了七八人,两个骑兵火长冲了上去,也是“嗖嗖”两箭,都倒撞下马来。

就算是黑衣卫勇猛,见此箭术,都不由变色,不过人力有时而穷,更加不要说武器了,射杀了二个火长,这四胡骑反手就拿箭,摸了个空,却是箭壶空了。

这四胡骑怒吼一声,丢下弓,拔出了长刀,反过来扑了上来。

一旦失去了骑射,这再勇猛也无济于事,只见二队相撞,只是片刻,这四人就纷纷中刀,从地上翻滚而下。

就这片刻,还有三骑已经扑到了官道上,顿时策马前行。

后面大队人马跟上,连连追兵,见此情况,王弘毅吩咐着:“留下五十人,将剩余的胡人全部杀了,其它人跟我上”

说着,又是五十骑疾奔而追去。

“将军,这胡人善马术,又有好马,我们能不能追上?”奔驰中,许令问着。

王弘毅笑了笑,迎着疾风说着:“你的想法本来无误,但此间已有差别,这里不是草原,是蜀地,加上我们能熟悉地理,他们不熟悉,哼哼,这点差距,还是能拉上,这次一定要杀了此獠”

王弘毅这样说着,心中却有些惊疑,就在刚才,自己的鼎已经炸开,又吞吐出了一道青气,这明显是晋升的情况,可是很明显,忽尔博还没有死,为什么有这情况?

而且一般晋升,都是到了鼎气沸腾时才晋升,这次自己还没有饱满就晋升,必是杀了一个鼎足轻重的大人物了。

心中沉思,却更是加快着马匹,不断的追了上去。

在深浓的黑暗中,骑兵在不断加快着速度,有的甚至被拌倒,中途摔死,但是更多的人,继续追了上去。

黑衣卫本是穿黑色,仿佛黑夜里的铁流,马蹄在大地上飞快的奔驰着,有着黑夜都在微微的颤抖的感觉。

黑夜冲锋,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块或者树枝而拌倒,在这样的速度下,不死就伤,王弘毅亲身冒险,眸子中闪烁着幽暗的火焰。

追上去,杀了这忽尔博,一切问题都会得到缓解

就在这时,前面胡人又一骑缓慢下来,他不断射箭,只听噗曝之声不绝,又是数个黑衣卫跌下,顿时冲势一缓。

一个黑衣卫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嘶,翻滚跌了下来。

后面的王弘毅,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十数骑一拥而上,刀光如林,砍杀上去,鲜血飞溅中,这个胡人怒吼一声。连人带马倒在了地上,轰然死亡

王弘毅瞳孔抽搐了一下,怒喊着:“杀,杀上去”

突然之间,前面发生了变化,前面二个胡骑,突然之间停住。

追上去的上百骑,顿时分布散开,将其包围。

这时,月光如水,照耀大地,看的清楚,王弘毅上前一看,立刻明白了。

只见几十丈高的断壁悬崖拔地而起,半边悬空的巨石在山风中摇摇晃晃,使人望而生畏,这二骑就被围在了山崖上。

胡人不识地理,乱奔乱跑,竟然跑到绝路上。

王弘毅不由仰天大笑,凝神看了上去。

只见这二人,其中一人带着黑红色云气,后面一人更是不可思议,身上云气直冲天空,上结华盖,如旃冕垂旒,中间一根紫气,直冲贯日,再看其面目,顿时十几年记忆就重合了,是忽尔博无疑。

只听忽尔博喝着:“汉人,你们是谁?”

说的竟然也是汉语。

黑衣卫没有回答,不断压了上去,忽尔博见没有人回答,惨笑一声,将最后箭壶上一根长箭拿下,用力一折,只听“啪”的一声,长箭就被折断。

王弘毅突然之间瞳孔抽搐了一下,预感了什么:“不好”

话还没有落下,只见忽尔博一人一马,猛的凌空跃起,直冲向悬崖,这一跃,有着两丈之远,在虚空里划出一条弧线,再落了下去。

后面的一个胡骑,受此刺激,也是一声发喊,悍不畏死策马前行,下面千中选一的良驹,嘶叫声中,也扑了下去。

空中,有着良马嘶喊,但是却没有人的惨叫,这二人都咬着牙,不哼一声,直跌向下面的深渊。

见此情况,黑衣卫和王弘毅目瞪口呆,片刻后,才上前一看。

只见下面是一条深渊,奔驰的河水在沸腾,有上百米的高度。

王弘毅呆了片刻,突然之间打了个激栗,醒了过来,云气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忽尔博竟然没有死

当下连忙喊着:“快,快,搜索河道”

黑衣卫面面相觑,只得应命,可是半夜里,黑黝黝的哪能搜索,忙了几个时辰,只见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似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清晨的天空里沁着微微清香。

不过,王弘毅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周围侍卫着军队,他在一处石块上坐下,继续焦急的等待着。

黑衣卫的长刀,在黎明下泛着青光。

过了一会,几路又报了过来:“将军,只找到了一个,我们没有发觉任何痕迹。”

看着阳光灿烂,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夜,能搜索的已经搜索了,王弘毅不由叹了口气,看着大家疲倦不堪的脸,王弘毅站了起来。

忽尔博跳下悬崖时折箭,这个动作很是熟悉,当年结拜兄弟,也是折箭为盟,但是这次的折箭,在胡人的意思就是相反——按照汉人的说法,就是誓不戴天

这次没有杀得此人,相反,却结了一个大仇,按照刚才看见的云气,这忽尔博绝对有着王者之份,甚至帝者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王弘毅心中沉重,不过,胡人本是大敌,结仇了,也就结了。

正想着回去,又一人报告:“将军,我们搜索了营地,有几个人还有口气,想办法逼供,得了只字片语,说里面是一个叫忽尔博带队,据说是胡人什么部落的儿子,还有着有着一个千夫长塔克汗拔,还有一个沙麻。”

“什么,是塔克汗拔?”王弘毅猛的站起来,说着,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说着:“快把这人尸首或者首级拿来。”

“诺”这人连忙回去,等了一刻,献上了一个首级,这首级张着眼睛,显是死的极为不甘心,却使王弘毅倒抽一声:“果是此獠”

众人当然不明所以,王弘毅也不以为意,反复欣赏着,目光专注,几乎让人觉得这首级是朵花一样。

塔克,是神箭手的意思,塔克汗拔,是后世一个鼎鼎大名的大人物。

这人原本是胡汗的敌人,战败后受降,先担任十夫长,屡立战果,按照刚才所说,现在已经当到了千夫长。

要知道,整个胡人,在统一草原后编制,也只有278个千户,现在更少,最多只有一百个千户,这已经是相当核心的将领了。

并且这人还不仅仅如此,在统一胡人诸部时多建战功,被誉称胡汗四鹰之一,升任万户,后来甚至当到了苏鲁(胡人最高级的将领),指挥着数万骑兵南征北讨,屡灭汉地诸侯,据说曾经亲自杀了秦王,是忽尔博最得力的大将。

这人如果按照汉地来算,就是接近于韩信这样的大人物,就算在胡人中,也是核心的十几个人之一,难怪杀了此人,就算是鼎气不足,也升到了纯青色。

想不到这人就这样窝囊的死去了。

想到这里,王弘毅杀忽尔博不成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不由仰天大笑,笑了片刻,才说着:“将这等胡人全部斩首,首级拿回去供在家祭前,其它的就丢在这里,战死的人全部带回去,负伤的人好生看护。”

“是”听到这命令,周围都是应命,这一场对他们来说,有些莫名其妙的战役,就此结束了。

第七十八章 就仕(上)

将军府

一卷文卷过来,呈在王弘毅面前。

王弘毅端坐着,仔细看着这场战报,又让着许令汇报着。

“主公,得了二十九级首级,三十匹战匹,这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有六匹死了,余下都活着。”

“阉割过了没有?”王弘毅问着。

“没有,都没有阉割过。”许令说着。

王弘毅听了,就令着:“你把这些良驹,连同伤马都转移到少府厩律司去。”

厩律司就是引入优秀马种,以培养高大、有力、耐乘的马,这时才开始起步,这些马匹既是胡人难得千中选一的良驹,哪怕是伤马也有着种马的价值。

许令有些不舍,却只得应着:“是”

“除此呢?”

“除此武器、良弓、还有着一些货物。”

王弘毅听完,起身踱步,说着:“二十九级首级,就是二十九功,怎么样分配,你自己拿个章程,上报给我,我使有司分田,至于财物,你们就分了吧”

许令这才喜的说着:“是”

这时,又有一阵雷雨,雨下的很大,房间内,静的能听见雨点打在窗上的沙沙声,风吹得玻璃也微微作响,王弘毅沉吟许久,才说着:“你退下吧,召虞良博与张攸之。”

后面半句,是对侍从说着。

许令应诺着退下,片刻后,虞良博与张攸之赶了过来。

“这次唤你们前来,上次你们推荐的孟筑和卢培二人,情况怎么样?”

“二人都有心动。”

“恩,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快速,府内的治政安排,不能久缺要职。”

“请主公放心,臣定会办妥此事。”虞良博微笑说着。

“请主公静候佳音。”张攸之同样接下此任务。

沙川县,小河流之畔,一男子正悠闲垂钓,旁边木桶内,已有数条鲤鱼在里面挣扎着,跳跃着。

“是时候要回去了。”抬头看看天色,男子突然自言自语说着。

此时,一个童子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先生,先生家中来客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咦?有客至此?倒是稀罕事。”男子诧异的回望一眼,决定收杆归家,站起身,将竹竿收起,男子下一动作,却是抬起木桶,连水带鱼倒入河中。

“鱼儿啊鱼儿,能游多远便游多远吧,若是下次再捕到你们,真会取来食用。”冲着河面自言自语一番,男子弯下腰,提起地上一些物件,转身向不远处山村行去。

面上带着一抹浅到几不可见的无谓神情,此人实际年纪却并不大。一对狭长眼眸,仿佛永是闭合般,半睡半醒模样。

一身普通的半旧衣袍,垮垮的穿在身上,却不显猥琐,反多出几分潇洒脱俗来。论相貌,此人只能算上一个中等,消瘦身材,狭长眼眸,却给他添色不少。

“呀,今日又未带回鱼去呢,想必,又是斋饭充饥吧?”嘴里说着遗憾话语,脸上却只是淡淡笑着。

直到一小童气鼓鼓现于面前,他方收起嬉笑模样,现出几分正经来。“柳三郎,你家主母又派你来催人了?”

“谁让先生每次都空手归来,这次又是一条鱼皆未钓到吧?”虽是在问,但语气却很是肯定。

“哈哈,你这家伙,倒是我的知音,你家先生我的确又是空手而归啊”青年男子向他走过去,同时,愉快的说着。

“真是,没见过钓了一天鱼,什么也没有钓着,还能笑的如此开心的人。”柳三郎小声嘟囔着说着。

“你说的话,你家先生我听到了,回去罚你临摹三千字。”青年男子瞥他一眼,随口说着。

“啊,先生,柳三郎知错了……”顿时,他们离开那条路上,响起几声哀叫。

顺小路走出不到半里地,又从一座山村旁走过,一座大宅,在二人面前出现。

青年男子示意小童上前,柳三郎只得认命走过去,叩打门扉:“卫大叔,我和先生回来了。”

不一会,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五十出头年纪的老者走出来,笑眯眯望着柳三郎:“柳三郎,今**们回来的较往日快些。”

“因为有客人在嘛。”小童挠挠头,说着。

老者又对后面青年男子行注目礼,目光直落到男子手中所提木桶上:“先生,您今日又空手而归吧?夫人只怕又要做素菜来招待客人了。”

“便是我钓回鱼来,亦或是买回鱼肉,她亦会如此,由得她高兴便好。”这家女主人怪癖,便是不喜荤腥,一闻到便欲呕,久而久之,家中奴仆皆习惯于食素菜了,灶上仆妇,更是人人皆有拿手素斋手艺。

“先生与夫人还真是恩爱。”目送先生进入主屋,已来到院中那小童颇为感慨说着。

“啪”先前那老者手指敲他额头:“你这厮倒懂的不少。”

“书里看到的嘛。”小童吐吐舌,跑开了。

“不过,柳三郎说的没错,先生与夫人,的确是一对佳偶,只是二人脾气……不对不对,身为孟家家仆,怎可背地里非议主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想……”摇着头,老头一脸纠结的走开了。

主屋内,有仆妇上茶,随后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一对夫妻,沉默无语。

“夫人……”

“夫君,这是文阳府将军府差人送与你的信笺,你未归,妾身便替你收下了。便是这封,给你。”

青年男子对面坐这的年轻妇人,姿色中等,只身上书卷气,令其人显得格外淑婉,略浓秀眉,却又将淡淡英气锁于眸上。

这二人,正是孟筑及其妻韩氏。

孟筑父亲曾经担任陵台令,素有名声,孟筑是其独子,也是有名望的人。

大多数人皆不知,前些人成名的孟筑,会在父母双亡后,携家眷,来至沙川县定居,过起田园隐逸生活来。

此人家族不多,平日里言行散漫,倒真有几分乡野隐士之感。

韩氏却了解他,知道自家夫君,只是未遇到合适出仕时机,不肯轻易将自己交付与庸俗权贵罢了。

“呵呵,文阳府吗?应是他来的信吧?”自言自语一句,孟筑将信接过来。

这期间,韩氏只是沉默着。

“是虞兄写于我的信函……他欲让我出仕。”拆开信,展开看一遍后,孟筑散漫表情依旧,只一双半眯眼眸,却睁开少许。

他看向韩氏:“我父,以及恩师岳丈皆交代过,若非良主,宁在此隐居一世,亦不可助纣为虐。夫人,你对王公有何看法?”

“妾身乃一妇人,只说下浅薄自论,此人,非庸才。”只一句,韩氏便止了口。

“对此人,我倒听闻许多,本就有意投奔于他,却一直寻不到机会……”说到这里,孟筑冲夫人抱歉一笑:“夫人,本打算在此地,与你过上几年平静生活的,只是……”

“夫君,这等事情,你做决定便好,无论你去何地,去做何事,妾身随你左右,永不相弃。”韩氏温和的说着。

她不仅是孟筑夫人,之前更是其师妹,是孟筑师父爱女,二人感情,自是非同寻常。在双方父母亡故后,二人本相约,在这乡野之间隐居,不理世事,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不过夫君本就身具才华,岂能在此地埋没?

想到此,韩氏决心已下,无论夫君去做何事,投奔何人,只要夫君下定决心,她皆不会阻拦。

见夫人并不阻拦,孟筑眼睛发涩,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微笑说着:“多谢夫人谅解。”

却见夫人起身,愕然说着:“夫人,你这是……”

“我去灶上一趟,让他们给你多炒上几样菜,温些酒水。”韩氏说着。

“平日夫人不是不许我饮酒……”

韩氏眸底闪过笑意:“这是因你身体缘故,但偶尔一饮,却无大碍。”

说着,步出房间。

见此,孟筑摇头而笑。

同一时间,另一处地方,另一人,亦接到一封来自文阳府信函。

“张攸之?”名唤卢培的健壮青年拆开信,仔细看着,眉头一会展开,一会皱起。

许久,方将信仔细看过,一张尚算俊朗面容上,竟现出少许不敢置信神情来。

“张兄竟欲推荐我出仕?这等机会,竟这般现于面前?”突然到来的好消息,一时让他有些消化不掉。

再次看一遍信,卢培脸上疑惑渐退,换之是兴奋之色。信上笔迹无错,来信之人,定是张攸之,想必信上所说不会有假。

再看了一遍,呼吸甚至有些粗重起来,看的出,这消息令他很是开怀。

“王公其人,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一明主,此人倒的确值得投奔。只是只单身前往,怕会令其小视,这等机会实在难得,绝不能浪费。”

想至此,卢培走出所在院落,登高望远,在距离此宅不算远地方,是一条大河。

河上停泊着大小船只许多,望着这些船只,卢培脸上现出笑意来。

“若取几条船只作为礼物,想必,王公定会对某家有所重视吧?”

越想越是这般道理,卢培当机立断,唤来一仆人,在其耳边耳语几句,这名仆人先是一呆,领命下去。

第七十八章 就仕(下)

“啪”,又落下一子,声音清脆。

窗外蝉鸣再次响起,在这七月初鸣唱歌曲,房间内,棋盘上,胜负已分。

“主公,您输了。”虞良博微微抬头,看着对面男子,提醒着。

在他对面,坐着冥思苦想的王弘毅,盯着面前棋盘,好一会,王弘毅郁闷的吐一口气,说着:“我知晓了。”

说着,将一个五两银元宝,推到虞良博面前:“这是输与你的银子。”

“多谢主公赏赐,臣便收下了。”虞良博眯眯眼眸,半点不客气便将银锭收起。

见此,王弘毅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挑挑眉头,开口说着:“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我与你博弈已有数十次,这没彩头时,每次博弈,你都是输与我,可一有彩头可取,你与我博弈起来,每次皆能赢,这做的实是太过明显了。”

“主公,您有所不知,臣很穷啊”虞良博已将银锭收好,听主公这般说着,很是应景的叹口气,回着。

“现在你是正九品,薪水的确薄了些,不过你不是才兼了城社令吗,有双份薪水。”听到这话,王弘毅有些讶然。

城社令,在府级单位是正九品,在县级单位是令吏,负责巡查整个城市的整净和卫生,是王弘毅弄出的新官职,事实上,建公共厕所,收集粪便脏水等等,也是其职权范围内的事。

九品的官位不小了,慎重其事的建立这个衙门,使不少人反对,但是王弘毅坚决推行了,其理由有二个。

首先就是古代城市,且街道坑洼不平,常年积水或泥泞,大量马桶就直接倒在了路上,导致污浊不堪,非常易于疾病的流行,无论是欧洲的黑死病,还是中国的瘟疫,都和这有关,因此必须对王弘毅来说,这风必须坚决清除。

其次就是逼着城市人口在指定公共厕所上厕所,或者把家里的马桶倒在里面,这有利收集粪便,制成化肥。

还可以罚款,不多不少,还真是一笔钱

“主公,每日所需花销,公事内都有些紧张,尚需钱款,各坊建公共厕所,城南有路需修补……城北老神庙坍塌……”一笔笔钱款用项,虞良博掰着手指算来。

王弘毅有些明白,这家伙为何突然跑来找他下棋了。

虽知对方只是调侃,也只得甘拜下风,说着:“好了,这些款项,我立刻令人拨给你便是了。”

“多谢主公。”虞良博得逞一笑。

又过一会,见对方有事未说,王弘毅再次叹口气,说:“说吧,磨蹭半晌,总不至于只为了这点小款,还有何事一并说来。”

“臣还有一事要报与主公知晓”虞良博换上认真表情:“臣曾给孟筑去过一封信函,现在臣已接到回信,孟筑同意出仕,已于前几日出发,目前应在赶往文阳府城的路上。不知,主公欲如何安置于他?还有臣之前未曾说明,此人于行事上,有些异于常人,若到时有所唐突,还请主公宽恕。”

名士怪癖?

王弘毅对这等事情,较为宽容。

“此人真如你之前所说,给一县令其治理可行。”王弘毅笑看虞良博一眼:“你是否在担心,我会以貌取人,看不惯其言行?”

“主公您自是不会如此,只是……”虞良博欲言又止。

看的出,虞良博确是有些担忧。

“孟筑其人,我虽不甚了解,既是你推荐,定是有些本事,这点我毫不怀疑。凡做大事者,小节偶可忽略。便是他有些名士怪癖,我亦可容忍,你不必担心。”王弘毅安抚性说着。

虞良博闻此,欣然拱手,说着:“主公如此待人,定会有更多英才来投,实是文阳长定两郡之幸也。”

王弘毅只是笑笑。

难道要他说,这些其实是他前世惨痛教训得来成果?

人无完人,他早不是前世那个只求尽善尽美之人,只要有可用之处,其他陋习,他皆可无视。

三日后,孟筑如期来至文阳府城。

王弘毅正与虞良博、张攸之二人商谈事情,听闻此事,当即召见此人,于将军府正厅,王弘毅初见孟筑。

见之前,他曾想过,此人是怎么样一副名士气度,当这道身影步入厅中后,王弘毅顿时讶然起来。

步入正厅,身上衣裳普通、容貌普通、气度普通,怎么看都是常人模样。

身上散漫气息,又令其形象再次下跌几点。

王弘毅在见到此人后,却还是相当热情,露出了笑容。

面前的这人,在王弘毅前世时,只有名士的名声,却并无出仕的记录,就是此人形象不甚入眼的缘故吧

此时观察对方,却发现对方顶上并无多少气运,这是很自然的事,只是淡黄色的本命气,使王弘毅收获一些惊喜。

“从本命上看,此人担任一县绰绰有余,若给予时机,此人定能有所发展,到时候担任一郡之太守也可行”王弘毅暗暗想着。

“孟筑见过定远将军。”王弘毅观察对方同时,孟筑也在观察面前这人,只见王弘毅端坐,隐隐透着威仪。

“果然不凡。”初次见面,孟筑对王弘毅印象不错,不过,他也只是草草拱手作礼,身上悠散依旧未曾收敛。

古代重视礼节,这种情况就是怠慢失礼了,几乎所有人都会给个恶评,前世这人没有出仕的记录,和这不无关系。

再说自己是千金买骨,只要对方真正进了官场,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这种名士的作派就会自动消去。

想至此,王弘毅不再关注对方举止,只是询问一些治理上问题。

真谈了几句,王弘毅还是有些满意。

此人的确有些本事,在农桑和水利,都能提出些许建议,并且绝非书生之谈,而是经过实践得来,此人并非如外表看起来这般不理世事,算得上是个人才,若是任由其在乡野间埋没下去,的确可惜。

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山不拒细壤,方能就其高,虽然王弘毅气数已经很宏大,这样一个人才就仕投靠,顶上气数已经显不出变化,但是能增一分,就多一分。

孟筑在蜀地很高名望,得了他,这千金买骨的目的就达到了。

“孟先生,若你愿意,请助王某一臂之力。”谈过后,站起身,王弘毅很是诚恳的朝对方一拱。

王弘毅这一举动,令虞良博微微一笑,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主公还算满意,此人有些本事。”张攸之在旁边听了半晌,见此,以只二人可闻声音,轻声说着。

“恩,这是自然,孟筑其人,至少有一县之才。”虞良博看着那边,说着。

此时孟筑站起身,向王弘毅回礼:“孟筑荣幸之至。”

抬起头时,孟筑一双眼眸,愈发明亮。

适才一番交谈,满意的不仅王弘毅,孟筑也很满意,这使他心情暗暗爽快。

“文阳长定两郡,都属我管辖,顺义县县令一位尚缺,只是先生初来,便孟先生来担任县丞,代理县令,孟先生可愿意?”王弘毅站在对面,说着。

一上来就是县丞,虽然知道是恰巧遇到了千金买骨的时间,孟筑还是惊喜,当下跪下,行拜见主公的大礼,口称:“主公,臣愿意。”

话音方落,一股气由王弘毅头顶分出,注入孟筑,原本微微的一小团气,顿时饱满了起来。

七月十一,孟筑正式走马上任,成为顺义县代理县令,立刻,这消息被人放出去。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蜀地引起不小轰动。

孟筑是谁?

在蜀地,名望着实不低。

只是此人性情洒脱,举止怪异,虽有才能名望,但真正邀请的人并不多,现在王弘毅招揽了,蜀地众人,对王弘毅议论纷纷。

七月十五,另一人前来投奔,是张攸之推荐的卢培。

虽然卢培出身低微,可王弘毅并非只看出身之人,当卢培来至文阳府后,王弘毅召见于他。

这人三十岁左右,穿着件青袍,黑红脸上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这人一过来,就拜见磕头:“谢大帅赐见,如此大恩,小人无以为报,此次前来,送上五条战船,以示小人惶恐之心。”

一上来就送五条战船?

王弘毅很感兴趣,带了黑衣卫到了码头,果然,在码头处,到处停泊的是船。

由于二郡安康,来往的船也多了,卢培领着看去,就见到了五条战船,虽非大型,都是战船,质地不错,估计上万两银子,实是一份大礼。

卢培掌握水运,家大业大,果是如此,不过这人政治上很苯,和沈万三一样。

沈万三能有着“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的家业,肯定不是苯人,可是他竟然出巨资给朱元璋,这人也是一样。

若不是王弘毅自有本心,这人只怕逃不过肥羊的命运,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准备降低官职。

“……卢培,你的情况我了解,你这样的人,遇此动荡之时,怎可守一处而安之?若你愿意,我愿以一县之主薄,请你出仕。”王弘毅说着。

不同于孟筑,卢培出仕之心大盛,听了这话,感激的连连磕头:“臣谢将军,臣谢将军,我家祖辈三代,就望着有人当官了。”

心里觉得这五条战船,送的实在值得。

张攸之看得,不由苦笑。

第七十九章 改变(上)

第七十九章改变(上)

王弘毅回到了书房,张攸之就上前谢罪:“臣有罪,举荐有误。”

说着,又是自失一笑,说着:“禽之制在气,往昔臣为布衣时,曾经见过此人,却是精明能干,器宇甚大,不想见了主公,就举止失措。”

“哦,这也是正常,此人当一主薄,还是有这个器宇”王弘毅若有所思淡淡一笑,说着。

封了这卢培,王弘毅云气,自是所有波动,却影响不大,这是大气已成,些许封官,亦不能动其根本。

对此,王弘毅还算是心情愉快。

“不过此人实是可以招揽,臣为布衣时,曾经留意,这卢培原本虽有些薄产,但是不算什么,此人二十岁接了家主的位置,三十岁时,已经有船五十艘,水路遍于半个蜀地,人脉交情遍地都是,手下有几千人吃他的饭。”张攸之从容说着:“这等人利用的好,超过三都之兵,无论是十三司,商路,还是水师,都可以用着。”

王弘毅听了,也笑的说着:“不错,我也有这个心意,这五条船,倒帮了我大忙,这五条船,可以养上二百五十兵,水师就建在汲水县中。”

“不过,水师大将的人选,却还没有,本镇没有水师啊”王弘毅喃喃的说着。

张攸之这时,却不敢说话了。

王弘毅见了,也不以为意,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片断,想努力寻找前世可有水师大将,可是前世所知信息已经不多了,想来想去,终于勉强挖出了一个人名来。

片刻后,端茶思量说:“水师我再凑五艘,建五百人,旧荆多水师,我记得有个人叫张范直,这人现在在旧荆樊阳郡当个水师小头目,甚不得志,你派人去找他过来,让他担任这一卫水师之将。”

张攸之并不清楚为什么主公知道远在旧荆之地的一个小人物,只得应着:“是,臣这就派人去。”

王弘毅听了点了点头,又叹的说着:“来年必有大战啊,你看到了些十三司的情报了没有?没有就看。”

说着,指了指一叠,张攸之谢了,上前看了。

第一张密报就是成都在练兵,第二张密报就是成都物价稍有上涨,玩味了一会,张攸之说着:“看来成都方面,在大举练兵,准备大战了。”

“恩,本镇看来刺激到魏存东了,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很好,也算是名将的归宿。”王弘毅露出了一丝冷笑,说着。

其实按照历史,再等二年,魏存东就进入了快速衰老,无法举兵的垂死阶段,可现在王弘毅提前崛起,他却好象打了刺激针一样,要进行生命里的最后一战。

“七月了,在这炎热的季节举兵,并不是好日子,其它人都罢了,关键是魏存东自己的身体,他绝对耐不了高暑,这点他自己也清楚,因此七八月不会举兵。”张攸之进入了自己角色,“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说着。

“九月十月秋高气爽,是用兵的时候,如果单纯是攻打杜恭真足够了,可是如果向一举用兵,把杜恭真和我镇都拔了,单是这点准备还不够。”

“因此臣也认为,用兵的时间,在明年四五六三个月。”

“这是一场大战,胜者就可掌控蜀地,大燕曾经把益州划分三州,就是东益、西益、龙剑三州,但是实际上,东益州是精华所在,得东益,占成都,西益指日可平,倒是龙剑囊括关卡,一时攻打不易。”

“主公说的是,但是臣以为,主公只要击败魏存东,占有成都平原,西益众郡,指日可平,龙剑虽险,却无根基,或招降,或拔除,都不是大问题。”

“说的不错,你对秦地郭文通怎么看?”

“郭文通继父烈,据说现在只有三十二岁,正是英雄用武的时候,现在不断吞并着领地,声势日益浩大啊”

“你说的没有错”王弘毅叹的说着,现在秦地还有五家节度使,不过在以后数年之间,就会被一一削平,因此郭文通就自称秦王。

前世李承业就和他纠缠作战,直到败亡,按照现在的时间来说,王弘毅最多只能提前二年,这二年时间,已经不足以削平郭文通——垂正十八年,郭文通根基已立了。

不过,却可夺下汉中,这是蜀地的门户,称蜀王的话,名正言顺就可以获得这块,郭文通除非想爆发大战,不然的话,应该可以获得。

盘算着,王弘毅浮现出微笑,说着:“走,我们去街上看看,本镇好久没有去街上了。”

张攸之怔了怔,怎么就这样突发奇想,当下就应着:“是”

王弘毅随手拿了两个银元宝,几两散碎银子,带着亲兵数人,连同张攸之,就到了街道上。

统一了二郡,文阳府就处于后方,顿时气氛就不一样,经过一年的修养,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比去年又恢复了几分元气。

王弘毅以主人的目光看着这个城市,久久沉吟着说着:“上次我给你的名单四人,情况怎么样?”

“齐治成和伊久安,听闻是主公邀请,还担任官职,连忙来了,过几天让他们拜见主公。”

“恩,一个是少府铜丞,一个是少府东工令,有着他们,我明年就放心多了……还有二人呢?”

“金长森方面还没有回应,穆吉已经从令,令吏入仕。”

“天下事,都是几分人事几分天命,不过未雨绸缪,尽量增强己方的胜算,这就是我们要作的事……纸甲司的情况怎么样?”

“纸甲司现在月产五百,现在已有三千纸甲。”

“看来宋继善这个代理还不错,就直接当纸甲令吧”王弘毅伸手,适意地大开大阖伸展了几下。

张攸之怔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这是宋家人第一个担任官职,虽然是正九品,但是是一个开端。

一时间,天已是黄昏,只见街道一些地方,已经星星点点燃起西瓜灯,房间里也隐隐有着灯火了。

转眼之间,就是灯火阑珊的世界。

凉风徐徐,大家都觉得一下子进入清凉世界,说不出的舒适爽快。

这时,大批的小吃摊子已经摆了出来,酒楼灯光绵延,王弘毅不由一笑,知道自己文阳府,也只有这条街体面一点,算是黄金街道和面子工程,并且这时,又有些小雨落下来了,看着小雨落下,王弘毅就抬脚到了一处酒店。

“哎,客官,请坐。”

没有听见多少呼唤,王弘毅随手点了点菜,眺望着外边漆黑的雨夜,用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桌面。

只见外面湖岸柳色暗暗,几只水禽掠水觅食,人来人往,勾起许多往事的回忆,有二个前世,又有着今世。

今世几番血战,别的不说,就是前几日袭杀忽尔博,就是惊险万分,现在派人暗里查访,还是没有消息,看来此人的确已经逃出去了。

只是孤零零一个胡人,就算会说汉话,想从蜀地返回到胡人草原,也不是容易的事,这起码辗转几千里,虽然以此人气运,不会死,但是回去也要大半年甚至一年。

想到这里,倒记起了几件事……胡人不善隐瞒历史,还津津乐道,因此仔细想了想,今年是垂正十三年,明天是垂正十四年……

这胡人在草原上,也打了几次大仗,这几年,也应该是对上大敌塔烈部了。

这仗打了三年,在垂正十八年时,才打败大敌塔烈部统一众部族,并且将塔烈部的贵人下锅油炸,手段残忍震惊众部,以此威慑建立胡廷。

恩,记得垂正十八年,一直密切关注草原变化的汉人的“参化道”的掌教刘玄机,将会率队远去草原,第一个当上胡人的“汉人大德”,准备扶龙廷了,以后草原和汉地的各派都纷纷投靠,要为“真龙天子”开路,带路杀回汉地。

带路党啊

只是记得在对抗大敌塔烈部时,忽尔博率领塔克汗拔,屡建战功,杀敌无数,不但忽尔博隐隐成为了众子中第一,而且塔克汗拔也成了大汗四鹰之一,手掌重兵,现在塔克汗拔已死,忽尔博还在艰难的跋涉回去,赶不上此战,这战局又怎么样演化呢?

一时真是万绪纷来,王弘毅浮现出微笑。

此时胡人英才辈出,少了忽尔博和塔克汗拔,还不是大问题,但是塔烈部也是大敌,如果因此多死几个胡将,多花费一二年时间,甚至胡王众子之间实力和继承的排列发生变故……想到这里,王弘毅就乐不可支。

胡人最重实力和军功,忽尔博在关键战役缺席,在大汗和众人心目里的位置,起码下降数位,想扭转,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天下之争,关键也就是这微妙的一点点,如果入侵汉地的人,不是精于汉事忽尔博,而是其它王子,会怎么样呢?

政策和军事上稍有错漏,演化就不一样了。

想着想着,半壶酒就下去了,王弘毅突然之间发觉,张攸之有些不安,不由问着:“怎么了?”

“主公,臣妻这些日子,似乎要临盆,臣想早日回去。”张攸之见主公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说着。

“哦,既然这样,你回去吧”王弘毅一挥手,说着。

张攸之恭谨一礼,连忙退了下去,到了下面,脚步声变急,听着,王弘毅不由一笑。

第七十九章 改变(下)

第七十九章改变(下)

七月底,一场大雨过境,天气大好。

将军府内,各色花卉开得正盛,宋心悠倚在二楼靠窗软塌上,一边赏景,一边品了口清酒。

她不好酒,这却是表小姐素儿亲自酿制,说是对养胎甚有帮助,于是小酌一杯,未尝不可。

最近几月,文阳长定二郡发展得很快,农桑商工显现出蓬勃生机,各类商铺,比比皆是,每月的税收不断增长,有不少外郡的流民,欲到这两郡谋生。

王公之贤名,早已传出去。

这些,父亲已派人秘密告知自己。

宋心悠对此是乐见其成,不过也算不上有多关心,自家夫君能力,她心里很是信任。

她最关心的,是分派去几****园的仆人,其中有多少,能被自己掌握在手里。

这事不能着急,要慢慢来,这是长期的事业。

自有孕以来,管家的事情,被婆婆接过手去,这时做些什么,怕是易被人察觉。

想来,赵氏为人谨慎、识实务,应不会在这时候与自己争权。

宋心悠轻轻呼一口气,暗自庆幸。

与几位庶出堂姐相比,自己如今处境,已是令人羡慕了。

家中只有一平妻争宠,且出身卑微,姑且不论野心,至少现在无法和她争,目前王弘毅急于大业,并没有收其它通房丫鬟,主要就是二个妻子之间来回。

自己只要这一胎产一男孩,有了嫡长子,在府中地位便无可动摇了。

微风吹拂,花香弥漫于空气中,让人有一种昏然欲睡的惬意。抚摸着小腹,片刻后,宋心悠便进入梦乡。

将公事刚刚办完,步入内宅主院的王弘毅,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美人睡图。

止住几名丫鬟欲呼之语,王弘毅笑了笑,将旁边薄毯,轻覆于女子身上,轻轻抱起,步入屋去。

将熟睡女子放于塌上,方步出来,对几名仆妇说:“外面虽是凉爽,却不可任由夫人久呆。若因此有何闪失,你等便自去领罪吧。”

“奴婢谨记主上教诲。”仆妇垂首恭敬说着。

步出主院同时,一道身影,在别人不注意时候,跟了上去。

“说说,最近家中内院有什么情况?”在隐蔽角落,王弘毅平淡的问着。

在面前这人垂首,恭敬回答:“主上,一切正常,大夫人最近很是嗜睡,二夫人现在努力学习读书,又跑了几次农庄,别的没有任何异样。”

“哦。知晓了,你下去吧。”王弘毅沉默片刻后,说着。

这人沉默着向他一礼,悄悄退下。

“这样就好”王弘毅心中很是舒服,转身就向书房而去,并且决定今天去赵婉的院子里。

到了下午,宋心悠醒来,就听见了报告。

“夫人,这是将军送来,说是下面孝敬的茶,送了一份给您,您瞧瞧。”丫鬟笑眯眯地捧着个精美盒子,走过来,把盒子小心地搁在一旁琉璃桌上:“除了您,听说只给老夫人送过去一份呢。”

“哦,是吗?二夫人那院没有吗?”宋心悠淡淡的问着,打开盒盖,淡淡茶香,幽幽传来,果是上品:“恩,这茶做的不错。”

“可不是,只您和老夫人才有,将军大人果然还是最看重您”丫鬟笑嘻嘻的说着,她是陪嫁的丫鬟,自然看重利益。

是吗?也未必,不过王弘毅非常重视嫡妻的名分,并且对她有些情谊,还是真的。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宋心悠又昏昏然合上眼。

“夫人收下茶叶了?”忙于公务王弘毅听到仆人回复,点点头:“我已知晓,你下去吧。”

“诺。”仆人退下。

“虞良博,来,你也尝尝这茶。”抬起头,亲自倒上一小杯,递给对面之人,王弘毅笑说着。

“谢主公赐茶。”虞良博忙谢恩,举杯饮茶。

“如何?”王弘毅见其喝完,问着。

虞良博回味着,说着:“与以往所饮之茶有所不同,实是想不到,茶有这种制法。”

“这饮茶,饮的是是意境和品种,茶道是一门大学问。可能做此道高手,实是不多。”王弘毅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倒是有一人,可称茶道高手。”

“主上所说之人,可是卢愈?”虞良博说着。

“虞良博也识得此人?”王弘毅笑问。

虞良博点头,说着:“此人是茶道名家,很有些名气,又是本郡的人,莫非主公欲要此人来此授茶?”

“你对此人,可有其他方面了解?”王弘毅不答,问着。

“这……”虞良博细想一会,摇头说着:“此人除在茶道上有些名气,其他方面名声不显,难道此人尚有其他才能?”

“有或没有,见一面,便可知晓。”王弘毅笑的说着。

“主公欲见此人?此人隐居于长定郡,为人有怪癖,轻易不见客,主公召见他,他未必肯来。”虞良博犹豫一下,说着。

王弘毅却说着:“非是召见于他,而是前去拜会。”

说着,站起身,走近窗户,望着外面景色,轻声说着:“这等炎热夏天,到竹园中少坐片刻,就是享受,就这样定下了,明日一早,前往长定郡,拜会此人。”

顿了一顿,又笑的说:“张攸之的妻子据说要临盆,就不喊他去了,等有了孩子,我自有重赏。”

“诺。”

这时,山下一处卢家庄园,却已迎来一位客人。

“欧阳先生,我家先生正在园中等候于您,请随小人来。”一个十一二岁少年,躬身下去,向着这个客人恭敬说着。

欧阳图微笑一笑,说着:“麻烦了。”

“小人只是仆人,不敢当”少年微微垂首,回话说着。

“有些意思,卢愈果然不负隐士之名,连家中仆童也有些不凡”看着这少年在前面行走,欧阳图忍不住想着。

由童子领着,沿着山而上,这是一片林子,一片绿得发黑松树,向上沿着小道行着半里路,欧阳图就有些汗了。

二人厮并而行,绕过了一片,就到了竹林中,说也奇怪,才靠近这竹林里,一阵风透了过来,却是清凉了。

两人沿着卵石路散步,到了这里,只见千竹青翠,生机勃勃,漫步其中,清凉的一阵阵风就会临风吹来。

这竹林,外面看来并不大,步入其中,却恍然仿入竹谷,一层又一层的,不但分不出竹枝、竹子和竹叶,连房子、小径和小桥流水都看不到,仿佛全被竹的海洋淹没了。

当一阵风吹过的时候,竹海上涌着暗浪,一浪推着一浪,一直涌到很远,你很难知道那一片嫩青色和墨绿色的竹海有多深,走在竹间小径,立时会感到一股沁人的快意,再走几步,就看了一楼。

“应是这里了。林中建有阁楼,的确有雅兴。”欧阳图自言自语着,走近几步,冲着竹楼朗声说着:“卢贤弟,可在否?”

很快一人在楼内回应:“欧阳兄,卢某恭候多时了。欧阳兄此次上山,可是有事与我相谈?”

欧阳图立于原地,说话间已有一人,从楼中步出。

只见此人长身玉立,看上去而立之年,一抹黑须,丝毫不损其儒雅俊秀容貌,青衫一袭,行路间,自有一种飘然出尘之姿。

欧阳图已是一派儒雅气度,在此人面前,却仍稍显逊色。

“卢贤弟,你我已相交多年,何必笑话愚兄?莫非,你以为,愚兄这一俗人,无事便来不得卢府?”

“欧阳兄,你说的严重了,不过是一句戏言,何必太过在意?”拉着欧阳图入座,卢愈笑的说着:“你看我这竹林,怎么样?”

欧阳图有几分羡慕意味,说着:“此地极为雅致,实是一品茶隐居好地方。”

“竹子长的快,小弟命人砍了众木,植下数千根竹根,果然不需三年,就长成了,在这里新制一茶,请欧阳兄一品。”卢愈说着。

这时小楼中,出来了一个丫鬟,捧茶具前来,伺候着。

“只嗅这味道,已是诱人……”欧阳图见卢愈亲自动手煮茶,闭眸叹的说着。

“味道还请欧阳兄一品。”听欧阳图这般说,卢愈笑的说着,片刻后,一盏茶送到欧阳图面前。

欧阳图不加犹豫,取起品尝,先没有说话,片刻才说着:“清而香,这时用来正好。”

“能令欧阳兄如此评论,小弟甚是荣幸。”听欧阳图这么说,卢愈很是高兴的说着。

欧阳图却将茶杯暂放下,凝视对方半晌,开口说着:“卢贤弟,其实你本有治世才华,为何甘愿只以茶道得名?”

“怎么,欧阳兄此番前来,不止是来看望小弟的吗?”卢愈闻言,手上一顿,将茶杯放下,问着。

“现在文阳长定二郡,已在王公管辖下,此人有明主之相,你不与考虑吗?”

欧阳图定定看着对方,诚恳说着:“你我多年前便已相识,对你才华,有所了解,外人眼中,你只是茶道隐士,可你有治世才华,却如此淹没在乡野间,不觉可惜吗?”

卢愈听了这话,明亮的眼神,看了看稍远处的竹林,风吹着竹林,每分每秒都在风中带上那竹林特有的清幽,令人为之精神一爽。

片刻后,卢愈喝了口茶,说着:“竹和茶,是君子之友,我早就立志于此,这仕途的事,还是免了。”

第八十章 茶思(上)

第八十章茶思(上)

清晨,红日东升。翠绿竹林,于阳光下,送出客人一个。

“呀,失败了。卢贤弟这次,竟连面都不露了。”喃喃自语着,欧阳图步出竹园。

“你在此止步吧,请替我转告你家主人,就说我感谢他款待。若有机会,我会再次拜访。”欧阳图一拱手,不等对方回应,闲庭漫步向远处走去。

竹园门口,童子立在当地,目送其远处。

许久,方转过身,关合上竹园大门。

“先生,客人已送走。临行前,他向您表示感谢,并表示会再次拜访您。”竹林一处,童子向自家先生重复一遍对方的话。

“欧阳图这次,竟为一藩帅做说客,有些意思。”卢愈清润悦耳男声轻轻笑着。

“三郎,你对王弘毅有何看法?”片刻后,卢愈继续问着。

童子实际上是亲戚,他想了想,说着:“不曾见过其人,不好妄加评论。”

“呵呵,就是这个道理,这些连你都明白,欧阳兄定然也明白吧?好了,你下去吧。”

“诺。”

脚步声渐远,这里只剩一人。

这处山不高,上百米罢了,不过竹林幽深,一路上的青竹连绵,野花老藤,山鸟禽雀鸣叫,都让人心旷神怡,站在一处,只见山风阵阵,竹林轰鸣如潮水,从竹林中渗下的阳光,映入了幽深的眼眸。

卢愈这时,幽然一叹,自言自语说着:“欧阳兄,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与隐门多少有些联系,当年,你与小弟之偶遇,便多有巧合,这次又不惜再次来此,做上一回说客,莫非……这个王弘毅,就是你们所选之人不成?”

“就算是蜀中潜龙,又怎么样,这天道岂是凡人能左右?掺合其中,只会折损福德,枉丢性命了吧”

这道叹息声,在竹林间,轻轻环绕,许久不散。

“主上,再行十里,便可到河后镇了。”

一路上,都是小户,远远看见一处小镇街,王弘毅擦了把汗,说着:“知道了,我们休息下,才是上午,就这样热”

“主上,七八月中最炎热”一个侍从说着。

王弘毅左右看看,说道:“这个河后镇我听说过,逢五一集,今儿不逢集,路上也没有几个人……咦?”

只见一辆牛车,上面有个读书人,慢慢的过来,这人脸型略长,修饰得十分整洁,眉眼间带着笑,神清目秀。

见了大队人,这人也只是一揖,继续前行。

这牛车车厢两侧无窗,上面有着一条细竹地席,人在其中,很是悠闲自在。

“主上,此人是否有问题?用不用我们……”侍卫队长甘厚见王弘毅盯着此人看,于是轻声请示的说着。

“不必,继续赶路吧。”王弘毅说着,一催马,向前行去。

甘厚转头看那人两眼,纵马追上去。

“真是令人意外,这种地方竟见到王公。莫非他是去拜访卢贤弟?这倒真是巧了。”见队伍已行过去,欧阳图方轻笑起来。

不过牛车继续向着一条道路缓缓行了下去,只一会,便消失不见。

“主上,方才那人气度不凡,又是从竹林镇方向出来,会不会便是您要拜访之人?”这时,甘厚正已跟上来,终是忍不住将心中怀疑与王弘毅说了。

王弘毅听后,说着:“他不是。”

见王弘毅如此肯定,让甘厚很是意外,却不敢多问,心中暗想:“莫非主上识得竹园主人?”

王弘毅的确识得卢愈,只不过却是在前世。

队伍继续前行,就到了山脚下,向上看去,就见此山不高,差不多上百米,大半变成了竹林。

行至下面的庄园前,众人纷纷下马。

“主上,这里便是竹园了,我前去叫门?”甘厚请示的说着。

“恩。”王弘毅点头。

甘厚于是步过去,叩打门扉。

不一会,竹门从里打开,一童子从内走出来。

“诸位有何事?”看到门外这许多人,童子一怔,问着。

“我家主公前来拜访卢先生,还请这位小兄弟进去通禀一声。”甘厚因之前王弘毅叮嘱过,很是客气的说着。

“你家主公?”看向后面众人,目光落到王弘毅身上,童子朝王弘毅行一礼,问:“不知您如何称呼?小的好向主人回禀。”

“文阳府,王弘毅。”王弘毅微笑的说着。

听到这名字,童子面色有些古怪,却依旧有礼回道:“那好,请诸位稍等片刻,小的进去通禀。”

说着,快步向里行去。

一会工夫,里面行出两人,随童子走出来是一个男子,举止俊雅,带着温和笑意,令人恍然间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才从山上下来,就听闻鸟鸣,正想着,原来是定远将军驾到,卢某不曾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王弘毅看了上去,此人就和印象中的卢愈重合,再凝神看上去,只见此人云气和与之前所见诸人都不同。

清光隐隐,凝聚于身,心气大有可观之处,却不是富贵中人。

二世重逢,王弘毅搀扶起对方,温言说着:“本就是王某突然到访,非先生之错。此次突然到访,是王某讨扰了。只是早闻先生精通茶道,王某也是喜茶之人,又知先生在此隐居,若不向先生请教茶艺,岂不可惜?”

“将军过奖了,卢某只是略懂此道,非是高手,这等说法,不过是外面之人随口一言罢了。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二人在门口说上几句后,卢愈便将众人请进竹园去。

单不论山上竹林,这山下竹园,也有可观处,只见都是小巧精舍,没有玻璃,用的是窗纸,院子里,靠着墙丛丛一片都是梅树。

王弘毅就笑着:“真风雅士,若是我早些来,必可见到这梅花盛景了。”

“乡野之处,不值一提。不过在梅花中,品茶博弈,的确是幸事一件。”卢愈笑的回答的说着:“当然此时在山上竹林更佳。”

“王某可有此荣幸?愿与先生品茶博弈一番。”看了看山上竹林,王弘毅笑的说着。

这山不高,才上百米,卢愈虽然才下来,再上去也不反对,很是随意说着:“将军既有雅兴,我们就上去博弈一番。”

说着,命仆人前去准备。

护卫皆留在庄中,只有甘厚,随王弘毅,与卢愈一同上山。

竹林幽深,不知身在何处,一入竹林,王弘毅眯起眸,这竹林有些古怪,倒不是说什么法阵,却能使清风徐徐,顿使人有着幽谷之感。

“小楼已至,棋盘尚未设好,可愿与卢某先上楼一观?”卢愈看一眼旁边忙碌小童,邀请道。

王弘毅自是应下来。二人随即步上竹楼,登上二层。

打开了窗,于窗前向下俯瞰,一片竹林,随风摇曳,翠绿,姿态如画。

说话间,下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少女上来,手里拿着萧和棋,这少女通身穿戴是月色裙,皓腕雪白晶莹,手指纤细如削葱,只瞥了一眼,就行礼。

“将军觉得此处如何?”卢愈陪在王弘毅身旁,开口问着。

“此地,实是隐居佳处,风景雅致,颇具意境。卢先生果是会享受之人。”王弘毅感慨说着。

对王弘毅这番回答,卢愈显然很是满意:“将军说的没错,在此地品茶居住,实人生一大快事。便是如将军这般高位者,闲暇之余,怕亦难免烦于政事。”

王弘毅微微挑眉,似听出对方话中之意。

却见卢愈这时说:“此处已设好棋盘,泉水也准备好,便让卢某为将军露一手,以酬贵客。”

二人就在楼台上置一石桌。

上面设好棋盘,颗颗棋子,都是玉石磨成,摸之凉爽,倒很是适合夏季把玩。

博弈之前,卢愈亲自为王弘毅煮茶,茶道确是甚为精彩。

王弘毅本就是爱茶之人,品茶之后,给予评价,令卢愈连连点头。

王弘毅携带来的礼物,是数包新茶,这种新茶,虽看似简单,却别出心裁,令卢愈很是感兴趣,愉快收下。

双方一番博弈,你来我往,畅快淋漓。

三盘完毕,这时已经是下午,王弘毅就说着:“先生有如此才,何不出仕?”

卢愈这时正在整理着棋盘,回答着:“将军美意,卢某甚为感激,卢某除茶道外,对其他事情,并不在行,不能胜任您所提职务,实在抱歉,请将军恕罪。”

“那便请先生,担任茶棋博士职务,将这等绝艺,流传于世。”见不愿意,王弘毅笑了笑,早有准备,再聘请为茶棋博士。

这茶棋博士,却是甚为悠闲,并不属于臣子,实际上是客卿。

平日闲暇,任由来往,不时下棋,并且在人身和赋税事上,给予优待。

每月薪水十两,亦非小数目。

这事,卢愈想了想,就答应了:“敢不从命?”

与卢愈很是投机,二人相谈许久,临近黄昏之时,王鸿毅离开竹园。

卢愈亦亲自送出,目送王鸿毅离去。

带队骑马行出半里,勒住坐骑回望竹山,王弘毅暗叹一口气。

今日聘请到卢愈,对方这等态度,却说明自己还未达到对方明主标准。

“再给我些时日,定会扩充领地,吞食掉整个蜀地,成为实至名归的蜀王。”王弘毅暗暗想着,不过,转念一叹:“卢愈这等人,若是当了臣子,岂不是折了他的茶艺?”

大君胸怀四海,用人如治宫室,这高屋巍峨,威服四方,是大臣大将的器宇,而这园林曲径,幽深别味,使人王者心生忘忧之乐,这就是卢愈了,又何必一味要他入仕呢?

当下自失一笑。

第八十章 茶思(下)

第八十章茶思(下)

“这荆州的天怕是要变了,要变了……”一个穷的只剩下土炕,几样简单物件的房间内,一个男人正牢骚不断。

他的衣裳皱巴巴的,却只顾着拿一酒葫芦,不断朝嘴里灌酒。

“三十年根基,现在毁于一旦啊毁于一旦……只这水师一部,就已烂至骨头里,老卒被逐,跳梁小丑成了将官,这是如何一场荒诞戏码啊……大都督啊大都督,若你再活几年,是否,这情形,便会不同了?”半醉半醒间,男人抬起头,喃喃自语着。

手里的酒葫芦随即摇晃几下,男人咦了一声,又倒扣着,向下倒了倒,终是扔到一旁。

“去,连个酒都没有,还要你这葫芦干甚?”酒葫芦于地上一滚,撞到墙边,不再动弹。他却摇晃着,向外走去。

“罢了,纵是变了天,又与我何干?媳妇回了娘家,崽子也被带了去,现在家不像个家,人不像个人,还操心这些个干甚?管它老天变不变,管它世道变不变,与我张范直又有何干?”

“呵呵,这世道啊,权贵食肉馍,穷人喝稀饭……穷人喝稀饭呐……”喷着酒气,发着牢骚,张范直推开破烂院门,连锁亦不锁一下,只摇摇晃晃步出来,向着衙门方向行去。

街上人来人往,见他一副醉酒模样,又穿着水军军服,都是避了开来。

这时候,街对面走来二个身着巡查服饰的士卒,远远见到他,嬉笑着走过来。

“这不是水师赫赫有名的张卫正张大人嘛,怎么这副模样便出来了?你家媳妇今日竟没拘了你的酒去?”二人中,个头最高那个,直直凑过去,一副讶然模样说着:“莫非,你竟重振雄风,不再惧内了?”

“嘿嘿,你孤陋寡闻了吧?”旁边那人嘿嘿笑着,明是给自己同伴解释,实则是说给周围人听:“现在张大人可是清闲得很,因为得罪了上官,早在几日前,便被人给撸了下来,现在,只是一小小队正了,他家媳妇一时太过高兴,于是便跑回了娘家……”

“竟有这等事?当初在这街上横着走的张卫将,也会受这委屈?那还真是令人吃惊,张大人不是威风凛凛,一呼百应的大将嘛?水师不是向来以抱团闻名嘛?曾经的卫将大人,现在竟也会落得这般下场?真是让我等巡查士卒深感意外呀”

笑嘻嘻的嘲讽声,便这般在耳边环绕。说话的二人,本是平日巡兵中的油子,原本乡间游手好闲之辈,没少了被水师威势压迫,现在旧大都督病逝,新大都督一上来,便剪除旧党,水师正是内部波荡不断之时,自是不比往常。

见了张范直这倒霉样,他们自是少不得一顿奚落。

这奚落,却维持时间并不长。

张范直别看人长的平常,却是水师中勇猛大将,此时心里憋闷,又是醉酒,自是火气大于往常,一听这些话,立刻眼珠瞪的溜圆,一双拳头直挥过去,一顿拳头,如雨下般,落到二人身上,若不是还有些清醒,打死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哎哟妈呀之声,不绝于耳,打过一番之后,这火气方得以出来。

“你这等小兵,也敢消遣本将?”对着二人说出这句话,张范直“啐”一口于地上,方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哎……什么东西,还以为你是当初那个受人器重的水师卫将,现在早就被人踢了下来,耍啥威风?”

“这副熊样,居然还敢耍威风,我们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被揍了一顿,却惧于对方身手不敢追去,二人怒说着。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这些影响不到张范直,只是走一段路,又吹一会风,他的酒,已醒来过半。

“适才打了人?打的是谁?”甩甩头,他皱着眉回想着,很快便不再多想此事了,因其已行至衙门门前。

“某家是新来队正,前来报到。”张范直冲门卫说着。

“张范直?”守门人上下打量一番,似是听过其名:“可有文书证明?”

“在这里。”虽是醉酒,张范直倒未忘了这事,在怀里掏了掏,将文书递过去。看过之后,门卫将其领至营正之处。

“你便是张范直?”这个营正是新从上面调下来的人,大族出身,见到面前是一个平庸汉子,身上邋遢,又带着酒气,这第一印象就不好。

翻看了下文书,确认了下,又很是随意的将一叠文书递过去:“本官已确认你身份,既是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五队队正了。这里可不是水师,这里是陆营,在五队,先要习得规矩,懂得做人,这是队里一些文书,你先给本官每份抄录十份再说。”

“这些文书,只是些琐事记录,为何……”随后翻阅几份,张范直便欲询问。

“知道你为何被调到五队吗?实是你言行粗陋、性情浮躁,不被上官所容。之前本官还不如何相信,现在见面,倒是信了。现在这事情,本官让你这样做,自是有本官安排,需你来追问本官吗?让你抄录这些,是为你好,若你能修身养性,将你这脾气压制压制,或许来日还能重新博个前程,你我无仇无怨,莫非你觉得本官会害你不成?”对方一抬眼,带着几分嘲讽之意的冷冷说着。

这番话听着,倒也有些道理,张范直自知自己脾气不好,不受上官喜欢,不然现在何止一个副卫将,更何止现在降级当个队正?

张范直无言以对,只得垂首,应道:“属下知错了。”

“知错就是好事,说明你还能挽救,这些文书,你每份抄录二十遍,抄录好后,交于本官。”对方冷冷一笑的说着。

“诺”于是这日起,张范直便开始了漫长“抄录”生涯。

本是一武将,却整日窝在陋室内,抄录文书,说是为磨其心性,实则却是磨其斗志,不出半年,本还有些斗志的勇猛将领,再露面时已是萎靡不振。

之前他当街打人,被当做典型,当着五队手下的面,就受到了呵斥,扣除两月薪酬,以儆效尤。

自此后,在这五队内,便是寻常士卒,亦不将这队正当成一回事。

“……事情便是这样,一年多来,属下几人,都是按您吩咐行事,名单上的人,都被打发到下边去,就地监控了。”

樊阳郡大都督府宅内,距离张范直降为队正,已过去一年有余,水师几位营级官吏,皆聚集于大都督府内,向这位大都督汇报。

这个大都督一身宽袖长袍,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眸子幽黑,顾盼生辉,自有一种英气,却是叫郑平原。

听到他们这番汇报,郑平原点下头,矜持一笑,思索一会,缓缓说着:“本督记得,在这批人里,有个名叫张范直的吧?”

几个卫将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步出,出声着:“都督,的确有此人,此人原是本卫的副卫将,已经被打发到下面做了队正,现在整日不是饮酒,便是睡觉,现在几乎是废人一个。”

“真如此就可惜了。这人当初本督有些印象,却是个可以雕琢的苗子……一年多了,回头你们派个人下去,看看这人是否已被磨平了性子,若是可调教,便给他调回来,重派个事。”郑平原缓缓说着。

郑平原贬下一批旧将,并非昏庸,只是这些人只忠于旧帅,虽然这次旧帅死了,他被推举为都督,但是掌控还是不灵。

这清洗手段,本是必须。

并且平庸的人也就罢了,可用可不用,若是识趣,还可用用,不识趣自然就一贬到死,只是这批人中,有几个很重要的人,他一直关注,并没有将其变成废人的打算,只等折去了倨傲,自然会提拔使用。

其中就有着张范直。

几人忙应下来,待出了大都督府,几人忍不住私下议论一番。

“此事却是稀奇了,大人为何会突然对这人感兴趣?莫非之前传言是真,天下真的要重起战事,都督想起用一些老人,来重振水师了?”

“唉,这等事情,谁说的准,既是都督点名要他,过段时日,再将此人调回来便是。”

“只能如此了,不过这几日,事情忙些,哪里顾得上他,待我等忙完都督寿辰,再理此事。”

他们却不知,正因为这一迟疑,前世旧荆出现的杰出水师大将,在这一世不复存在。

一支商队,在这时候,进入到旧荆樊阳郡。

“这地方,之前听说是一富饶之地,现在见了,却有些失望,也不过如此嘛。”骑在马上,环顾四周,商队队伍里,一青年颇有些不屑的说着。

在他身旁有一骑马青年,听他这么一说,好笑说着:“你这是以成都城来比的吧?其实,樊阳府城已算是繁荣之处了,和蜀地成都相比,自是比不上,但与其他郡比,还是相当不错。”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青年叹的说着:“只是路过此地,又呆不了几日,想来有几处地方玩耍,便已够了。到时候寻到那人,将信交与他,便可离开这地方,继续赶路……”

说话间,队伍已入得城门,向内行去。

队伍中几杆大旗迎风飘荡,偌大一个“宋”字,在旗帜上绣着,极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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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只有二更了,明天照样三更

第八十一章 大变(上)

第八十一章大变(上)

一处衙门院子门口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坐在了桌子上,嘴角带着笑意,桌子上满是铜钱,还有些是碎银,下面是排队的士兵。

“已领到饷银的都散了吧,明日早些到这里来,可别因贪杯误了时辰。”

“怎么会呢,请钱三爷安心,小的们自有分寸。这饷银到手,少不得要回去交给自家婆娘,又怎有多余钱财去挥霍。”

“哈哈,钱三爷,您莫担心他,他这小子上个月刚结亲,正是水灵妻子热炕头的时候,自是不会舍得出去。”

“你小子敢取笑我……”今日发饷,领到饷银的士卒,都是乐呵呵归家。

最后只剩下五队的张范直。

“张队正,你过来一下,这些是你这月饷银,清点下,看看是否够数。”钱三爷带着笑,冲角落里的张范直说着。

见此,张范直走过来,冲对方一拱手:“有劳了。”

说着不看桌上碎银和铜钱的数量,将饷银袋子提起,转身便走。

“张队正,你对我倒是放心的很,就不怕我少给了数量?”身后传来钱三爷调侃声音。

“钱三爷何许人,又怎会与张某开这等玩笑。”张范直却只脚步一顿,淡淡说着,说完,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行出去。

这时,里屋里走出一人,却正是营正。

望着张范直背影,营正有些玩味的冷笑说着:“钱三,你之前太过看高他了,看到没有,此人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根本不会动摇本官的地位。”

“当然你可以说他假装,可是世上的事,就是假作真时真也假,他这样天天喝的大醉,经常不理队务,没几年,名声和身体都会跨掉,这时他想振作,会突然之间发觉,想振作也振作不出来——这就是假作真时真也假”

“这权力和名分真是厉害,这样厉害的勇将,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失势落魄的人,再过一年我捻死他也不费空气。”

“新大都督对这些旧将颇为忌惮,重新起用之说,只是空穴之风,当不得真。”

“少爷说的是,钱三受益匪浅。”说完这句犹觉不够,钱三又说着:“不过,此人到底曾做过副卫将,来到队里这段时日,又颇受压制。”

“若是有一日再次得势,定会对少爷您心怀不满伺机报复,这等事,您可不得不防啊”

“你这厮,想当这五队队正,想了许久吧?放心,你家少爷既能将你从府里带到军营来,便能提拔你当这队正,要知我钱氏一族在樊阳郡是望族,岂是一小小*平民可比?再待些时日,过几日便是大都督八月礼,这时不好做手脚,待过了这段时日,找个由头,就杀了这人让出位置——反正现在这家伙天天醉酒,不理军事,一个以慢军怠职之罪杀他是名副其实,谁也说不出话来。”这营正姓钱,虽非樊阳郡钱氏大族嫡系一脉,也是有力旁支,家底也算丰厚,说起话来自是底气十足,并且心中浮现出一个**的面容,心中暗想:“这个莽夫,他的老婆倒是不错”

听他这般承诺,钱三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自是眉开眼笑,心里已是盘算好,回去后,便向自家的三姨太太显摆一番,今日又有大把饷银使唤,这水灵灵的小妮子,定会好好犒劳他一番。

外面街上,步出衙门的张范直,低头看看手里银袋,站在原地想了想,方从袋里取出一点钱财,握于手中,其余在袋中装好,小心的放入怀中。

前几日刚将妻子从娘家接回,好一番哄,方不再冷脸对他,今日发饷,便买些酒肉,回去也让婆娘与自家小子沾沾荤腥吧

这些日子来,母子二人未过上好日子,想想便心中愧疚。

想到这里,张范直走至一猪肉摊前,要了半斤肉,又在酒铺打了二两酒,这方向家中走去。

家住在樊阳府城北城,从衙门徒步回去,需半个多时辰,待他走到家时,已是一头是汗。

“爹”一进家门,五岁大幼子,已是扑过来,甜甜叫着。

“来,跟爹爹说说,今日在家有没有听娘的话?”将儿子抱起,张范直笑呵呵问着。

“孩儿可听话了呢。”小孩子认真说着。

“那就好,去,到一边先玩去,爹有话与你母亲说。”拍了拍幼子屁股,张范直将孩子放下,说着。

小孩子跑开,去玩泥巴去了。

“夫人,这是这月饷银,你收好吧。”从怀里取出银袋,张范直向面前妇人递过去。

年轻妇人容貌清丽,面带倦容,接过银袋,打开数了数,轻声叹的说:“夫君,这一月一两半的饷银,维持家用,勉强够用。可孩儿再过些时日,也该去读学堂了,到时候,便是妾身接些绣品活计,怕也难以维持。只得在这吃穿用度上,再省上一省了。”

“夫人,都是为夫不好,让你跟儿子受苦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之前妾身责怪,是你遇事卤莽,屡次得罪上官,我是担心受怕,怕有大祸,只要夫君不这样卤莽,苦点累点我不怕。”

听着妻子这话,张范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将手里提的一点酒肉放于一旁。

“你前段时日,刚生过一场病,我儿也是长身体时,这段时日,家里伙食还是要有些荤腥,一会便将这肉卤了吧。至于银两之事,为夫再去想办法。断不会耽误了我儿的前程便是。”

**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提起酒肉,入了灶房。

坐在椅上,望着家徒四壁的家里,张范直长长叹一口气。

自老大都督病逝,自己被贬,家中情形,便一日不如一日。纵是紧着腰带,可微薄俸禄,实是难以维持家用。

从敞开屋门望出去,孩子正笑嘻嘻在院里玩着泥巴,张范直想起适才妻子提到之事,心口更是一股闷气憋在那里。

恰在这时,院门外有人朗声问着:“张范直,张大人可是住在这里?”

“爹,爹,有人找您。”这孩子一听到,立刻放下手里泥巴,跑进来。

“爹知晓了,你洗洗手,去灶上找你母亲去。”抚摸下儿子小脑袋,张范直说着,待幼子跑进去,他方站起身,步出屋门。

院门是用木头所钉,缝隙间能看到外面些许景象。

一走近,张范直便已看清,外面叫门的是一牵马青年。

看穿着,不是普通百姓。

“某家便是张范直,你找我何事?”将门打开,张范直直接问着。

“原来您就是张大人,在下是受人所托,来给张大人送信”从怀里掏出一张信函,青年微笑的说着。

“请先进来说话吧。”对方如此客气,张范直自是不好在门口说话,将其让进来,目光随即落在来人所牵马上,眸光便是一沉。

“请张大人先看信吧,看过后,在下再说来意。”将马拴在院中,青年随张范直入得屋来,笑的说着,心里却不想在这破旧的房子里多呆。

张范直不明对方来意,只得先拆开信,看起来,这一看,可是大吃一惊。

再抬起头时,面上带着不可思议之色,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信,真是定远将军王公亲笔所写?你觉得,张某会信这等荒诞之事?”

虽是不如何相信,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狂跳起来。

这信上内容,大致是说,早闻张范直在水军操练上有才华,现在文阳郡水师初建,愿请张范直赶赴文阳郡出仕,直接担任代理卫将,待遇一月二十五两纹银,安家费另给,所住宅院俱已安置好,只待其带家人入住。

信的落款,赫然是王弘毅之名。

莫说现在张范直只是在旧荆樊阳郡当个水师副卫将,算不上得志,便是当日得势时,也不是经常能看见大都督。

王弘毅自立定远将军,拥有二郡的事,隐隐传闻过来,这个大帅,竟会给他来一封亲笔信,邀他出仕,这不是荒诞之事,是甚?

“张大人有所不知,老大都督在世时,曾与王公一族有些世交,与王公私下更是有所往来。您的名字,王公早便知晓,现在文阳长定两郡,水师初建,正是用人之时,听闻张大人在樊阳郡,才华不得施展,这才在我宋家商队路过此地后,给张大人带这封信过来。若张大人愿意,可随时赶赴文阳府,王公对您可是极为重视,若到文阳府,必可一展才华。”青年解释的说着。

盯着对方片刻,又想到适才所见的上等良驹,这等人,又怎会用胡话哄骗于他?

待到对方,把一个包裹取出:“这是路费五十两银子。”

见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张范直终是信了,心中自是大喜,若是以前还要犹豫,现在这个“大都督雕琢人才”,却使他一肚子气,当下就一口答应。

这青年办妥此事,未曾久留,片刻后便告辞离开。

青年走后,与自家夫人一说,张妻虽有些顾虑,却终是未曾反对。

“只我一人过去,未免太过,我这将几个兄弟一起唤来,大家喝顿酒,若他们有意,便一同前往。总比在这地方,受人压制来的爽快。”张范直心中畅快,说着。

步出家门,喊了几个老兄弟过来,又打了些酒肉,众人坐下来,一起喝酒。

其间便将这事,与这几人说了。

现在这些昔日水师旧将,都是不得志,听到张范直被王公邀请出仕,这几人自是羡慕非常。

当张范直提出,大家一起赶赴文阳府时,这几人都只有少许犹豫,就怒喊着:“这地方老子不想呆了,走,我们全家一起走”

只有在人才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这上位者的“雕琢雕琢”、“磨着性子以后重用”,才起作用,若是在这时,往往只会使人离心。

张范直哈哈大笑:“好,这事,就这样定了,要走就快,明天我们就一起走”

第八十一章 大变(下)

第八十一章大变(下)

成都

这条街上就有三家宋家的店铺,其中一家是药店,在里面,掌柜低着身伺候着,而宋恒就在巡看着。

这个店面不大,但是柜子中密密麻麻,药物很全。

几个客人在出入,有一人就喊着:“店家,给我看看这野参”

野参自然就是昂贵之物,宋恒笑着:“你就去作生意,不必伺候我了。”

掌柜应着,去作生意,这时,有一人进来,撞了宋恒一下,连连道歉,而宋恒也脸色一变,等了会,宋恒就出来,宛然三魂若失七魄不全的样子,被带着雨的风一吹,神志才清醒了些。

车夫迎上来扶他上了车,一边笑的说着:“二爷,这风大,又下着雨,您快上车”

宋恒怔了一下,才立刻警觉,自己不能在外人眼中露了颜色,怅然长叹一声,上车坐了,和往常一样,说着:“回府,回大爷府”。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动了,下雨天,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都撑着雨伞。

只听着雨点打在玻璃上,时紧时慢。

宋恒原本会觉得很得意,这玻璃现在虽然不是稀罕货,也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但是此时,宋恒仿佛不认识一样看着它,突然之间觉得它实在太显目了。

刚才突然之间那句,又浮在耳朵中——“魏帅要向宋家动手。”

这简直是雷鸣一样,顿时把宋恒打的全身一颤。

其实上,宋家对魏家都是有孝敬,每年三千两白银,奉年过节还有礼品,本想着魏存东不会动手,现在说来就要来了……

宋恒越想头越大,事到其间,他才真明白了无权无兵的商人,哪怕是有着祖上世家的商人,在这乱世的脆弱。

就在想着,马车一顿,停住了,濛濛细雨中,宋恒下来了,只见立刻有着副管家迎了上来:“二爷。”

“唔,大爷在吗?”宋恒神情恍惚,目光扫视了一下,说着。

“在,我引二爷进去”管家赔笑的说,说着便往里走。

宋恒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到了客厅,就听见宋涵在和下面一个掌柜说话:“染坊的方子怎么样?”

“大爷,染坊新的方子,染的色好,价格还便宜,我们的绸布染上了色,和江南的分家联系,一半可以运到西秦那里去了,只是开着坊子,工人多,挤在一块,一个传瘟就不得了……”

这些话,以前宋恒很喜欢这些话,这时听了,却满是心烦,狠不得对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一巴掌上去。

宋涵瞟他一眼,就知道他有事,当下就说着:“好了,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我和二爷有话说呢”

这时,这个掌柜才醒悟过来,连忙应着,退了下去,等没有人了,宋涵就惊讶的说着:“你怎么了?”

“大哥,我们宋家大祸临头了。”

这一句话,就说得宋涵变色,不过养气工夫很深,一转念,就说着:“魏帅?”

“是,我们暗里结交的魏府的人,今天遇到了,就说了这句话擦身而过——魏帅要向宋家动手了。”

宋涵猛的站起来,思量着,突然打了个寒颤:“不好,我们大意了。”

外面一阵风裹着雨急洒下来,刷刷一阵,又渐渐缓去。

宋涵说了这话,又缓缓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药酒,定着神,这时,浓黑眉下,眼深邃发亮,只是苦想着。

良久,宋涵才说着:“我们大意了,原本我想着,宋家在成都,只是一个总宅,重要是重要,但是更多的生意和人脉都在蜀中各地,更加不要说远在天下的分家了,魏存东抄了我们,也只折了枝叶,断不了根,却和宋家结了死仇,未必合算。”

“现在想来,这魏存东用意不善,此举却是要我们开刀,一是抄家获得军资,二是有着刺激王弘毅的意思。”

“大哥,我等和王弘毅结亲,受到猜忌也是平常,抄家获得军资也是可以理解,这刺激王弘毅,是何事?”

“成都三府虽然在操练,但最多集些物资,想提升很难了,现在魏存东养三万正兵,一万厢兵,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也养不起更多士兵了。”

“若说这凑集物资,也是有限,魏存东在成都十年,有多少银钱都已经定了,临时又能凑出多少?”

“之所以迟疑,就是有红泽镇,这红泽镇拦在中间,成为了绊脚石,若是普通绊脚石还罢了,这石可是又硬又大。”

“眼见这蜀中东益州的大势已定,这红泽镇已经被包围,再难突破,因此霸业已经没有希望,只有战死或者投靠一方。”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杜恭真也心里清楚,只是此人也是一方名将,想要他心里转过这弯投降可不容易。”

“魏存东要起大兵啃下这块石头可不容易,再说就算啃下,没有一年半载哪能成事,这就给了王弘毅时间,再说,谁起兵,都可能逼着杜恭真投靠敌人,哪能轻举妄动?”

“王弘毅和这二镇不同,初得二镇,又听闻得了天眷,粮产三石,现在正励精图治,强兵练将,每得一日,就强了一分,这情况谁不知道?”

“我们和王弘毅是姻亲,若是抄斩我们,刺激王弘毅,使王弘毅举兵来救或者报仇,必会打断此子的发展,使其根基不稳,并且必会进攻杜恭真,一就是和杜恭真打的二败都伤,二就是杜恭真因此投靠成都——端是好计,所以才想要抄我宋家,哎,愧早没有想到啊”

宋恒听了,不由脸色苍白,大哥的确是大哥,这看的透,问着:“那王弘毅,会不会来?”

宋涵听了,叹了一声,说着:“此子别看平时宽厚,若是为了我们立刻兴兵,这绝无可能,你看他当政后,步步为营——这李家的事,真是可圈可点,我才不信此子平时不知李家的异动,不然岂能在关键时先发制人?”

“回过味来想想,老帅和此子都下了好棋,一步步算计着,先是把李家迁出,到了太素县,又让柳镇消耗实力,再故作不知观其异变,然后一举铲除。”

“这李承业还是他的姐夫,照样抄家灭族,不可谓不狠,却留下老帅的女儿以及遗腹子,以示宽宏,事后更逼得老将纷纷让权,你看这一步步如此凉薄,却没有人觉得阴险刻薄,反而觉得此子英明神武,这心机这城府真的有山川之险呐你说这等人,会为了我等一时冲突而提前举兵坏了大事?”

“可是悠儿怀了此子的孩子,若是男孩,说不定是嫡长子呐”宋恒不甘心的说着。

宋涵看了弟弟一眼,冷哼了一声:“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能随便求援,妇人干政历代都是大忌,别忘了此子还有个平妻,若是因此坏了大事,就算此子想保全,全镇上下也要废了悠儿”

说到这里,宋涵冷笑一声,说着:“我的确思略不周,但是魏存东想这样便宜,也绝无可能。”

“首先,宋子烨正好在外面,立刻秘密传信,叫他不要回来了。”

“其次,在成都的一切货物和金银都不要动,一旦动了,魏存东就会闻到气息,要一切正常运转,甚至收一笔银子回来,放出风来,以安魏存东之心。”

“第三,族中优秀子弟要放出去,秘密联络,你也出去,就以收银子为名。”

“大哥,你呢?”

“我不能走,不能动,一动就坏了大事,哼,我们世家从来未雨绸缪,银钱不放在明处,这成都,也就是些货物和店铺,想抄,就抄了吧……只要你和子烨在外面,还有王弘毅,看他敢真杀我?不想为以后留一点后路了?”

“哼,魏存东先抄我的家,我就要抄他的家,我宋家经营成都上百年,盘根错节,哪里没有人?你出去后就投靠王弘毅,给人给钱给粮给细作,让魏存东的一举一动,都在眼线之下,必要时可拉着人反戈,看他死不死”说到这里,宋涵猛的一拳落在了桌上,眼中露出凛然的杀意。

宋家这等经营着百年的大家族,除非统一蜀地,才可连根拔去,否则的话,就是大祸,这次宋涵的确怒了。

就拿地球上的沈万三来说,沈万三的发家,是从自己的勤劳垦殖开始。

“其先世以躬稼起家……大父富,嗣业弗替;尝身帅其子弟力穑”,后又经营着商业协会,大富。

这巨富沈万三,先是支持过张士诚的大周政权,张士诚也曾为沈万三树碑立传,后来专投朱元璋,朱元璋定都南京,沈万三就曾出巨资,助筑都城三分之一,朱元璋封了他两个儿子的官。

这等巨富,难道张士诚和朱元璋不想杀了夺产?

不是不想,实是不敢也不能,因为沈万三产业遍于各地,若是只抄了枝叶,却逃了根本,那这等巨富倾家出资,就可资敌千万,抵得十万军,谁敢这样?

张士诚不敢,朱元璋也不敢,只有在统一天下后,这等商人再无路可走,才可连根拔取,现在宋家的根基更深,魏存东在没有统一蜀地,就有这个心思,在宋涵看来,就是老来昏庸,倒行逆施,要自寻死路

见大哥如此定计,宋恒顿时有了定心骨,应着:“诺,我就去为兄长办,看这魏存东,怎么样死”

魏存东堂堂一个拥兵三郡的大将,在此时说来,似乎已经是死路一条。

不过狠话说过,宋恒就说着:“大哥,那我就下去了,这调动产业和人脉的事,还需要统筹考虑和安排。”

“你尽管去作,哼,老夫的人头可不好拿,拿了,这魏家九族都要陪葬”

第八十二章 愤忧(上)

第八十二章愤忧(上)

八月

雨又开始蒙蒙地落下了。

宋心悠望向窗外,只见外面烟雨霏霏,长廊和园林,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里,想打开窗口,因为房里弥漫着一股草药混合着熏香的味道。

可想着自己肚子里宝贝,却不敢造次,只得息了心思,只是问着:“现在将军在干什么呢?”

“将军在和卢愈卢先生在下棋呢”素儿在宋心悠的软榻上陪着她说话解闷,此时就说着话。

宋心悠听了,点了点头,笑了。

此时书房中,摆着一副棋盘,上面布满了黑白棋子。

王弘毅极喜欢棋,可是这实在要天分,前世后世,这天分都不怎么样,当然,也有着没有融合的因素。

现在记忆和力量渐渐吸取完善,这棋艺虽然长了几分,但是却还不够看。

卢愈的棋平和正大,以堂堂正正之师,布下天罗地网,于无形处,设下十面埋伏,却反而极合着王弘毅的性子,下着几盘,往往有所悟。

窗外,斜风细雨,淅淅沥沥,房间内,二人依窗而坐,茶香四溢,这真是享受生活。

就在此时,有近卫上前,说一声:“宋子烨求见将军”

“宋子烨?”王弘毅稍有些惊讶。

这妻兄是宋家的继承人,平时还有些倨傲,怎么现在就眼巴巴求见了?

想这样想,但是立刻说着:“传”

一场雨,提前让秋意来了些,在府邸中行走,本来凸凹不平的石板,淋湿后给人种平滑的感觉,几束粉白色的花开着,微凉的潮湿空气吸入肺腹,心清神爽。

但是此时,宋子烨毫无兴趣,匆忙的走着。

大婚的时候来过一次,这次前来,却是情况大变,只见雨蒙蒙,满墙密不透风的长青藤叶子爬满着。

走廊左右,显的空旷开阔,不时看见垂手侍立的侍卫,将军府以军法治府,只见侍卫佩刀目不斜视,站得笔直,一路竟是鸦雀无声,连咳痰声都不曾听见。

前面引路的侍卫引着,只听脚下靴声,更增寂静,短短一年,这威严就已经完全不同。

宋子烨虽然满腔心事,但是面对这种威严时,也不由渐渐冷静了下来。

到了一处院子,进了去,这侍卫就说着:“宋公子,你稍等,我去禀告将军。”

宋子烨只得等了,过了片刻,侍卫出来:“请进”

到了里面,就是书房,这书房有着大窗,此时,王弘毅正平心静气的下棋。

宋子烨只是扫看了一眼,就见到此时王弘毅气度大异以前,面上带着光润的光,额面真的光滑如镜,这是气足并且大顺的表现,相面上称这是异相。

对面一人二十四五岁上下,穿着青色宽袖长袍,器宇轩昂举止安详稳重,却不理会自己,正在凝神苦想。

这时宋子烨上来,直接扑倒在王弘毅的面前,就连连叩首,哭喊着:“还请妹夫救我父亲,还请妹夫救我父亲”

听到这里,王弘毅不由一惊,提起的棋子在半空微微一停,就又放回到棋碗中,说着:“卢先生,失礼了,这棋就到此为止吧”

转过来,就扶着宋子烨,宋子烨却是不肯,跪在地上:“妹夫,你快救我父亲”

王弘毅不由皱眉,心中有些不快,平了平心气,说着:“快起来,有话好说,不必这样,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内情呢?”

宋子烨到底是大家子弟,作不出死赖皮,只得起身。

卢愈收着棋子,看了上去,这个年轻男人,看上去只有十**岁,略带长弧的脸上有一双杏仁眼,长的的确十分英俊。

“你先坐,有什么事,慢慢说,事情再急,也急不了这片刻。”王弘毅说着。

宋子烨再行一礼,已是眼中满含泪水:“妹夫,成都的魏存东,向着我们宋家动手了。”

“哦?”王弘毅顿时一惊,起身度了几步:“情况怎么样?”

“动手前的三天,父亲和二叔就得了消息,二叔借口着收钱离开了成都,半路就遇到了召回的人,二叔有着家兵,没回去。”

“之后就听见消息,魏存东这厮抄了我宋家,成都连三郡总共十七家店铺,以及连我父亲在内七十三口。”

“这厮以讨逆为由,说我等是逆贼亲家,要在下月一起处斩,还请妹夫救救我父亲,救救我的族人”说完,宋子烨又扑下来,磕头说着。

王弘毅听了,沉吟而沉缓的说着:“隔着红泽镇,我想发兵救援也来不及,再说人在魏存东的手中,就算现在发兵,也救不了人,你先镇静下,我想魏存东不至于此,他不怕事情作绝再无后路?”

“别这样慌张,你叔父呢?”

“叔父连夜奔驰,连着二天一夜,已经到了文阳府里,只是累了又受了雨,一时见不了妹夫,还请妹夫救助。”

王弘毅坐了椅上,身子斜倾着聆听,却没有说话,等了片刻,说着:“这事会想办法,你现在这样子也不是事……先回去吧,我今天就召集群臣商议这件事。”

“对了,本来你们来了,是要见见我的夫人,只是她现在养胎五个月,不能动气,这消息先封锁着,不必多说。”

见到王弘毅不肯答应立刻出兵救援,还要对妹妹封锁了消息,宋子烨心中似是一团火在烧,就要喷出火,想站起来骂着王弘毅无情无义,总算一分理智还在,忍住了。

只得恨恨一拱手,下去了。

见他离开,王弘毅稍有些不快,宋子烨的心情,他理解,若是他的父亲被擒了,生死旦夕之间,也是这情况。

只是王弘毅毕竟只是姻亲,按照古代的规矩,王宋两家虽是姻亲还是二家,严格的说甚至是外人。

而且王弘毅又是二郡之主,涉及的又是军政大事,宋子烨想要一恳求就发兵,这说宋子烨是糊涂呢,还是王弘毅是糊涂虫?

不过,毕竟宋子烨年少,关系到自己父亲和家族,心急了也是情有可谅,想了想,就算了,吩咐说着:“来人,请虞良博和张攸之二位议事。”

这时,卢愈原本想离开,找不到机会,这时连忙拱手为礼:“将军既是有事,那我告退了。”

“哎,卢先生请自便,我现在是心乱成一团啊”王弘毅说着,看着卢愈离开,踱着步子来往。

过了一会儿,两人匆忙打在雨伞进来,就有人递了毛巾,两人都是换了木屐,擦了脸,去掉了雨水。

“方才我妻兄宋子烨进来哭喊,要救我岳父。”王弘毅没有和平日一样坐着,站在地上来回踱步,手里把玩着一块小纸镇:“说是魏存东动手了,抄了宋家,成都连三郡总共十七家店铺,连我岳父在内七十三口,并且要以从逆之罪,下月全部斩了。”

两人都没有想到是这事,都不敢说话,疏不间亲这是古训——关系疏远者不参与关系亲近者的事。

多少臣子就忘记这点而身死族灭。

房间里一片沉静,王弘毅也不在意,说着:“都坐下说话吧,这里没有外人,就我们三个,连我夫人也不知道今天的议事……你们只管直说。”

说着,转过脸来,踱至椅子上坐了,端茶品着,见还没有说话,不由笑了笑,问着:“今年的农田和仓库情况怎么样?”

虞良博忙一欠身,说着:“主公,大凡户籍之类已经查过一遍,开垦的荒地也开垦了,只是我们二郡人丁还不算稠密。”

“今年夏收的麦子算是不错,但是修养的时日毕竟还短,由于要扩军备战,也没有多少余粮流到了民间,通过商人收购外粮,用来储备,粮价也升到了二分银子”

王弘毅听了,点了点头,又问着:“军情方面呢?”

“主公,二十四营现在训练着,已经有些样子,到了下个月,就可弄出一半正兵,再训一程,到了新春,差不多就有了。”

“纸甲司汇总上来的情报,现在又造了二千套,预料明年三月,二万套纸甲是凑的起来了。”

王弘毅听了,脸色由凝重变得缓舒起来,点头说着:“很好,我听了很高兴,有这底气,才能论战……你们说说,现在这事怎么办?”

虞良博和张攸之沉吟了片刻,见王弘毅目光明亮,只得说话。

虞良博叹的说着:“将军,这用兵就在于厚积薄发,臣说的不客气的话,将军治二郡不过一年,就算有天兆,这人心安稳,也需要一段时间。过年了,三次丰收了,这心就安定了,现在出兵不是时候。”

“何止不是时候?民心未稳,军心未齐,这二十四营新兵看似操练的不错,但没有半年兵营生活,一上阵就得乱”张攸之连忙接口说着:“再说,这成都我们怎么打?成都原本根基就比我们厚,这先不说,要打过去,还必须拔了红泽镇——这红泽镇哪是好拔的?一不小心就会逼着杜恭真投靠魏存东了,那时才叫是四面埋伏”

说到这里,吐了一口气,张攸之说着:“主公,此地没有外人,臣就冒死说着,这宋家的事,不能动兵”

第八十二章 愤忧(下)

第八十二章愤忧(下)

“主公明鉴”虞良博觉得这话说的对,也来了精神,说着:“此真是切实之语,此时无论内外,都不适宜动兵,只是也不能一口拒绝。”

“这道德之论,lun理之常,是悬于天日,如果主公一口断绝,这就伤了仁德了。”

张攸之又说着:“臣以为,这事要分成公事和私事来处理。”

“这大业自然是公事,这宋家的事,说彻了,也就是私事。在根基不稳时,悍然举兵的话,只怕天下英雄,不但不会觉得主公仁德,反而是因私废公,为天下笑。这私德,如何处理,臣以为,可以分二步来行。”

“哦,哪两步?”王弘毅一拍手,问着。

“第一,主公可亲笔写信给魏存东,言辞要恳切,称赞魏存东是英雄,必不至于用妇人老者来威挟,并且也要点明,这藩镇之争,能不诛连尽量不诛连,留着后路。”

“柳朝义驱民攻城,丧心病狂,主公杀柳朝义是理所当然,但是也没有株连其妻儿,更没有诛三族九族。”

“如今魏存东要祸及宋家,这宋家就是妻族,莫非要诛三族乎?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今日魏存东敢诛三族,若是败了,主公岂不会诛九族?当可令魏存东三思,这信不必说的明白,不必明着威胁,有这意思就可,而且此信也可使天下人都称赞主公的明德明理,又有着仁爱之心”

说到这里,王弘毅不由拍手叫绝:“说的好,第二呢?”

“其次就是主公可秘密派遣人员,暗里悬赏以救宋涵,这成了,自然就是大善,不成,也是尽了人事。”

议事到此,已经决断,一时殿内寂静,只能隔窗看见雨点落下。

王弘毅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双眼遥视远处,片刻后叹了口气:“说的不错,我暗中悬赏,若能救出宋涵,或赏官三极,或赏千两黄金”

“主公英明。”二人一起行礼。

“二位快快起来吧,你们都是本镇的心腹之臣,今日之事也多亏了你们周转思略,你们都是学术纯正,品行无可挑剔,本镇要想大用重用,所以才不特别提拔,怕你们入仕时间太短,反而折了根基。”王弘毅深深叹了一口气,说着:“不过到了春,我就升二位为正八品,继续参政军国大政。”

虞良博和张攸之对视二眼,都知道现在官位虽低,实际上就是内阁宰相的位置,当下一起拜下:“主公,你这话让我等惶恐,我等原本是布衣,是主公一手提拔出来,只有战栗办公,为主公效死,才能报答一二,我等资望甚浅,再进行提拔,恐有骇中外物听,请主公慎思明断。”

“本镇自认还是有知人之明,你们都是大才,这点我坚信不疑,应该提拔的还是要提拔,这是为了公事,不是私恩——人才就要放到合适的位置上,这名分不给不行,你们就不要推辞了,我以后还要多器重呢”

这话说的恩重,两人都是眼睛一热,再次行礼。

“话是这样说,只是到底与夫人是大惨事”王弘毅说到这里,原本欣悦的神态,顿时黯淡起来,抚掌叹着:“我要和她亲自说来。”

二人躬身,退出书房,王弘毅踱到门口,看外面的雨,还在下,一阵风落下,顿时激得浑身一清爽,顿觉精神大振,问着:“雨下了多少时间了,有停的意思么?”

一个侍从就守在门口,忙赔笑说着:“将军,这雨还有的下,您要出去,还得穿着木履走着廊道。”

王弘毅点了点头,出了门,前往老夫人的住所。

这事在平时好一些,现在怕直接说了,动了胎气,因此就决定先去和老夫人说,然后由老夫人婉转的说来。

在走廊中,进行前行,远出数米,就有着雾朦朦之感,细如针丝的小雨纷纷扬落。稍近处,一片叶子被雨水沾湿,绿中泛起了一股光色。

秋快要来了,雨水渐渐地多了起来,这濛濛的小雨,本最是怡人,虽然心里有事,还是觉得爽快,不觉已到老夫人的院子门口,这是独家庭院,王弘毅举步上阶,这时,老夫人的管事荷桂正巧出来,看清是王弘毅来了,忙不迭跑过来,见礼后引着进去。

沿途几个丫鬟,见王弘毅进来都退到两侧让路。

王弘毅徐步走着,已听里面几个女人说话,还有着老夫人的说笑声,听到这里,脸上已带了笑,疾走几步进去。

这时,只见除了宋心悠不在,赵婉和素儿都在,簇拥着老夫人说笑,一片融融熙熙情况,见了王弘毅进来,赵婉和素儿起身行礼。

“娘,你今天心情不错”王弘毅笑的说着,不过笑意才浮现,又黯了下去,又说着:“娘,我今天有些话说。”

赵婉和素儿就想着退下去,王弘毅看了,也就说着:“不必了,一起听着吧”

“哦,吾儿这样隆重,是什么要事?”老夫人说着,这时除了这三人,其它人都退了出去。

“娘,的确是大事,魏存东动手了,抄了宋家,成都连三郡总共十七家店铺,连我岳父在内七十三口,并且要以从逆之罪,下月全部斩了。”王弘毅这时,脸色凝重,说着。

“什么?”这时众女都是一惊,老夫人更是站了起来:“有这事?吾儿,你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先是劝说,再是营救,不过这是儿子的事,我想请娘的,就是怎么样和她说说……”王弘毅说着。

老夫人是聪明人,顿时理解了王弘毅的担心处,问着:“是不是怕媳妇听了伤了胎气?”

“对,不过不告诉她也不行,总有暴光的日子,话说胎儿是二头危,一就是前三月,二就是后三月,现在正好是中间,我寻思着,让母亲你婉转的说说,让她接受,别动了胎气。”

老夫人连连点头,站了起来:“这是大事,是要我来说。”

这时,素儿也站起来:“表哥,姨母,我也去。”

王弘毅说着:“婉儿,此时你就不要去了。”

“是,夫君”赵婉本是站起,想说话,听了这话,只得应是。

看着老夫人和素儿先去,王弘毅就说着:“婉儿,我和你一起走走吧,也有些话对你说说。”

两个人默默的缓步走过几道回廊,不远处有个小湖泊,里面有个水榭,石桥曲曲折折直通岸边,一排垂杨柳下摆着石桌竹椅,在亭里坐下了,王弘毅凝看着这半亩的小湖,过了会,问着说:“最近庄子弄的怎么样了?”

赵婉没有想到问的是这个,想了想,回答的说着:“开始时不懂,请了爹娘帮忙,又跟着姐姐学了些,现在勉强弄了些,不太差罢了。”

“不错,已经不错了,没有辜负父帅的希望……今天我和你,就想透下底。”

赵婉不由睁大了眼,看着。

王弘毅看着远处,一叹,说着:“我也是最近才悟了,父帅是用心良苦,你也知道,父帅是过继了我,而我父也只有我一个独子,这是要兼祧啊”

王弘毅是先娶平妻,再被王遵之定为继承人娶正妻。

王弘毅是遗腹子,王弘毅将小王定为嗣子,就等于令王弘毅名义上的生父绝嗣了。

这种事,在礼法上是说不过去,因此王遵之要先给王弘毅娶一个地位低的平妻,这个平妻的儿子,将来就是归入生父这一支。

将小王定为嗣子,再娶正妻,这个正妻的儿子,才是归入王遵之这一支。

这就是兼祧的道理。

这里牵涉到先人祭祀的问题,也就是承继祖先福德气运的问题,前世,王遵之并没给王弘毅娶平妻,现在想来,是前世自己仓促逃窜,王遵之抱病打退敌人,病情加重,又勉强将小王推上位,诸事纠缠,大耗心力,已经顾不上了。

再说自己那时地位不稳固,寻求妻族支持还来不及,岂能再娶平妻坏了大事?

这次自己扭转战局,有了地位和实力,王遵之才有时间好整以暇,从容布置。

王遵之老了,要死了,就会想到死后的事,和堂兄的遗孀苟合也罢了,毕竟给堂兄留了一个儿子,使他春秋祭祀不辍。

现在连这个儿子也要夺去,令死者绝嗣,这就太过分了。

所以要以平妻这一手补偿——这也是临死之人,才会在意这些事。

“兼祧?”赵婉虽然原本不读书,现在也读了一年,这个问题虽然有些深,但是结合实际就很容易理解了,她低低叹着:“原来这样”

“恩,我知道你一直有些担心,实际上不用,你的儿子,会继承生父的这支,都是我王家的嫡脉啊”

赵婉不知道为什么王弘毅现在说这个,却也浮现出喜色,说着:“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们一起去吧,这时,应该说完了。”

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再向着宋心悠的住房而去,沿着走廊一步步行来,穿过一处门,经过山石,就到了住所。

在外面一听,发觉里面没啥特别的声音,只有安慰声,心中就已经定了定,连忙进去,果然,只见宋心悠还在哭泣着,但是神态和身子看起来还没有大碍,心中就欢喜。

再上前,就看见自己母亲微微点头,知道已经说了,连忙上前,对宋心悠说着:“别怕,有我呢,我会想办法,尽量把岳父救出来。”

宋心悠按着肚子,显也是极聪明,尽量平息着心情,别动了胎气,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第八十三章 道德衰(上)

第八十三章道德衰(上)

隐山,时当子夜,天空上没有云,明月照耀,清光洒了下去,照得远近峰峦林木泉石花草,都铺上了一层白银。

掌门精舍,这楼共是三层,每层五间,形如梅花,顶层五间开通,成一敞厅,登楼凭眺观景,以及修炼所用。

此时,在这敞厅内,肉眼看不见金光,流动不息,弥漫着身内。

屋舍内,掌门正在盘坐闭目,所坐位置,便是这股力量波动源头,随着他每一次呼吸,一股股力量波动,便纷涌而出。

“天地始起,现于万物,洪荒宇宙,道义自聚……万世磨盘,求出无期……以生灵筹敬天地,天地庇佑之……人道之事,不在强为,唯在应命矣”

屋中半空,几个金光凝聚的金字,现于半空,停顿少许,逐个消失不见。

掌门眯着眼睛,望着眼前这奇景,心神有些恍惚,却难得地放任了。

几次见过这个情况,开始确有些讶然,忆起每次青莲变化,前后都会现出这些上界师门真人提示,并没让掌门感慨多久,只默默将这些警言牢记于心。

片刻后,收敛了心神,在这个摆设简单的房舍内,修养一月后,第一次勉强动用力量,施展了一个水镜术。

以往随手可为的施法,现在变的艰难,不仅仅是重伤未愈,更重要的是隐山的灵气,这段日子也减退不少,这次天道惩戒,损失很大。

水面一动,浮现出美景,掌门将视线落在水镜上。

首先出现的,就是青莲池,望着镜子里青莲池,不由得松了口气。

小小荷池内,水纹波动,荷花摇曳,虽然只有四瓣洁白无垢,第五瓣花瓣还是萎靡,不过已经恢复大半生机,只要池水源源不断,总能恢复过来,令人松上一口气,非是不可挽回……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一个声音在门外恭谨响起的时候,水镜消散于半空中,掌门放松身体气息缓缓收回。

“进来吧”

“掌门,这是这月所需水果,几位师伯让弟子来问您,可有需要之物?”进门来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身寻常青色道童装,脚上踩着千层底儿的布鞋,干干净净,眉眼清秀,显出几分可爱来。

“恩,东西放下吧,没有其它可需之物,你可退下了。”

“是,掌门,弟子告退。”

在炼气士闭关之时,不可沾染秽,因此为保险起见,便是见人,最好是童子。

炼气士强于常人,不过还是凡人,还需要进食,因此就算是掌门这样的人,也需要进食些果实,摄其精华,补体所需。

这童子,就是特定给掌门送食物之人。

本就是送上食物,并且受命来看下掌门情况,见没有大事,自是退下。

无需少年关门,在他退出后,竹门自行关闭。

“想来,掌门伤势已然无碍。”童子见此情形,暗暗想着,随后转身离去。

却不曾发现,一只黑色小虫,从远处飞来,依附于其身上,随他一同远去。

“真人,您没有事?”

童子的气息,刚刚远去,又一道气息却于屋内浮现,掌门猛睁开眼眸,恭敬地向半空中出现人影行礼。

半空中,这隐隐浮现的人影,内部还是一团光辉,外面密密麻麻全是黑虫,拼命向里面钻去,非常可怖,不过在掌门眼中,这却是好事。

“青莲池的情况,虽然有些损失,却已经稳定下来,你作的不错”空中人影朝他点下头,磁性声音平淡说着:“潜龙的事,影响没有想象的大,也许是他没有成气候的原因,反噬也就不大,我还能维持的住。”

掌门忍不住喜形于色:“真人,这样说,您还能恢复?”

“恩,这些黑虫就是反噬,等我一一去掉,就可恢复部分,下面就是寻找名山或者大地,得一敕封了,至于天仙位业,我已经不奢望了。”

闻此,掌门一口郁气,终是吁出少许,再怎么样性情淡漠,炼气士在道统这事上,在师门长辈上,还是执着。

但是转念一想,又叹的说着:“敕封,这事必须是天子所为,大不易啊”

鬼仙、地仙、神仙、天仙,四等位业,和凡人想象的不一样,这都是指神灵。

正宗鬼仙,法体清静,有白光。

正宗地仙,受敕封而得一山一地,光色由红色转到金光,实际上金光成就,就可飞升到天上为神仙了。

天仙据说形神俱妙,不受生死的拘束,解脱无累,随时随地可以散聚元神,天上人间,任意寄居。

“敕封是大不易,不过可先占山为神,渐渐积累,直到水到渠成。”真人淡淡的说着。

没有敕封天封,就不是正神,按照朝廷的说法,就是yin祭,等于是非法占有,但是时日长了,火候日深,对一地掌控日深,又有香火灵验,就可能受到天庭或者朝廷的认可,而成为正神。

真人把话一转,不再说这事:“通过青莲通道和你说话,是有事……祖上伐山破庙,得罪了不少毛神,现在气数转衰,这些鬼神也许会乘此袭击,你们无论是在隐山,或是出外,都要多加小心,小心变数之劫到来。”

掌门低声应了,再抬头时,面前人影渐渐消失。

待真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掌门的神色肃穆。

盘坐在床上,将这篮水果拿到了床上,开始吃了起来,吃了几个,又以手一按,只见剩余的水果中,丝丝肉眼看不出的气,弥漫出来,被真人吸取。

这水果外表还是原来,却皱了皮,似乎放了很长时间了,做完这些,掌门轻吁口气,半眯眼眸,再次睁开。

“嗡……”这时,置于一旁剑鞘,自己动起来,地面振动起来,再到后来,一波看不出的波纹,横扫着整个山门。

“出何事了?”

“似是防御阵开启了……”

“有敌欲来袭?”山上年轻一代弟子,目瞪口呆望着隐山周围腾起红光。

上一代弟子同时接到真人传音,明白这是几位长老合力开启防御阵的动静,莫非,这时,会有强敌来袭?

“师父,掌门食物,徒儿已按时送去了。”果香扑鼻的山谷内,有一小楼,此时适才给掌门送食的童子,正垂首立在一个中年人面前,轻声禀报着。

“恩,很好,下去吧。”淡漠表情下,语气也是淡淡,他并未对幼徒太过关注,中年人并未发现,一只小黑虫,已从走出那少年身上飞起,飞入一旁角落。

当夜,中年道士盘腿于密室,正是用功之时,一丝黑气,已从门缝处,缓缓飘入。

在中年道士面前,幻化出一模糊人形。

“呜呜呜呜……”哭声,从一开始低沉,渐渐转为清晰起来,终是将道士惊醒过来。

“何方妖孽?”猛地睁开双眸,中年道士清俊面容上,冷意一闪而过。

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两团红火,直冲那黑影而去。

与此同时,道士从地上一跃而起。

“清儿,你竟连为娘也不识得了吗?”黑影随即扭曲成一团,之后,现出清晰模样,却是一老妇人,面容极为清晰,声音更是哀怨之极。

“你是……娘亲?”听到记忆中那熟悉声音,本已决意动手的道士,动作一迟疑,浮现出那妇人形象,更是令其面上一呆。

“清儿,为娘这些年很苦,清儿为何不来看望为娘?难道,清儿不想我娘吗?”

“不,清儿想您,只是师门法令……”中年道士面容上,浮现出哀伤神情,但是转眼之间,他突然清醒,呵斥:“……哪来的外魔,敢在这里捣乱?”

说着,身上猛的浮现出红色带着点金光,隐隐有着符咒在运转。

“哎,清醒了”惋惜望一眼中年道士,黑影只来得及轻笑一声,扭曲消失于空气中,片刻,就有着敲门声。

“黄师兄,出何事了?谁伤了你?”感觉到灵气杀意迸发,附近炼气士都赶过来。见到中年道士模样,皆是愕然。

“是外魔。”一年长些道士后步进来,只提鼻一闻,便忍不住皱起眉来。

“外魔?”

“您说的没错,适才袭击我的,应是外魔,他变化成我已逝家人模样,欲诱我上当,幸好关键时刻,我得以清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到适才情形,中年道士有些后惊。

“隐山灵气凝聚,处处有法阵,又有护法神灵,发现外魔,这事情绝非小事,需立即禀明几位师长,请他们定夺。”

想至此,年长道士对左右说着:“诸位师弟,我这去禀明几位师叔伯,你等速传信给其他同门,令他们多加谨慎,切不可再重外魔奸计。”

“诺。”

“师兄所言极是。”

“我这便去给诸同门传信。”周围几人都行动起来。

这事也在随后,很快被几位隐门师长知晓。

“山上已开启阵法,外魔还能突入,这实是令人担忧啊,此事需立即传信给掌门,令其小心谨慎才是。”

“掌门现在正在闭关,今日又非送食之日,贸然前去只怕不妥。”

“这可如何是好?目前有几人不在山上?”

“五人不在山上,其中,二人在文阳郡,二人去访友,一人去执行山门任务。”

突然想到几名已下山弟子,不知为何,几位师长,心中皆有一种不祥预感。

第八十三章 道德衰(下)

第八十三章道德衰(下)

蜀地,邻近隐山地域。

一条绵长小路上,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正在行路。

别看此人衣着普通,又是徒步行路,只是一平民子弟,仔细观之,便可看出,此人气质不俗,一种高雅出尘的气息,是透骨而出,较之普通大族子弟毫不逊色。

这样行路,眼见隐山将至,被他背于身后的一柄剑,却猛的跳动了一下,无风自鸣。

“怎么回事?”男子停下脚步,将背后之剑抽出,仔细观看,不见异样,又环顾四周,还是寂静一片。

这时,剑上波动已然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心下疑惑,向着远处凝视,半晌轻咦出声:“怪哉,为何感应不到山门波动?”

不甘心的再次一试,这男子面色凝重下来:“莫非,山门出了事?”

这念头一起,他不再耽搁,速度立即快起来,向着隐山方向行去。

就在这时,后面一大片红黑之气,疾驰而来。

这男子大惊,猛的念咒,剑上一片红光,堪堪抵住,但是节节败退。

黑红气中,无数面孔浮现:“我等原本是山民祭祀之神,你等师门数百年前伐山破庙,却赶出我等,使我等变成流浪的毛神,这等大恨,岂可不报?现在你等道德已衰,气运已跌,此时不报,又等何时?”

说着,黑红气中,无数面孔鬼哭神号。

伐山破庙,这实际上是任何宗派为了兴法事,基本上都干的事,就和人间争战,占领敌城敌郡,收为自己一样。

下一刻,长剑上的红光已经支持不住,猛的崩解,鬼神欲扑上去食其精气和灵魂,只见半空中一道莲影一现,这身体轰的倒地,灵魂却已经不见。

“不妙”隐山上,青莲池边围坐七名炼气士都是一怔,面现无奈之色。

“已是晚了”他们齐齐叹的说。

几乎同时,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小人,已于池中浮现出来,辨其容貌,就是刚才的男子,此时小人面上带着几分恨意与不甘:“师伯……师父……徒儿死的好惨呐……”

“是谁袭击于你?可是外道鬼神?”七人中一名道士,开口问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悯,又有几分羞怒。

“师父,杀死徒儿正是外道鬼神……师父,您要为徒儿报仇呐”见问话的是自己师父,此人大声喊着,极不甘心。

想来也是,本是天赋不错,修行也勤奋,再加上机缘,就是修到仙位亦有可能。

而现在却只能去冥土修鬼仙了。

“事已至此,以后便交于为师,你不要再记挂于心。以你如今情形,再无他法,这便赶赴冥土,修一鬼仙去吧……”

叹息着,这人师长对欧阳子安抚说着,手一挥,青莲池中小人消失不见。

下一刻,到达冥土的特殊渠道中,又多出一道灵魂来。

文阳府

风将府门高杆的大旗吹得猎猎作响,雨水噼啪落下来,王弘毅行着走廊上,这次是探望宋恒去,话说次日,就接了宋恒到将军府。

此时天色更加晦暗,带着寒意的雨一阵一阵打下来,打得人脸生疼。

王弘毅直到一院,只见数人在忙碌,有的提着水烧,有的在煮药,弄的满院的药香扑鼻,还有二个医官耳语商榷处方。

王弘毅也不理会,直到屋中,只见宋恒仰躺在窗边的一张床上,脸色和黄蜡一样难看,闭着眼呼吸着。

“将军来了”数人连忙行礼,医官就上前。

“情况怎么样?”

“这位的病,据脉象看,五脏骤受寒热侵袭,两毒攻脾……简单的说,就是风寒入体,却没有什么无碍,一剂发表药,出一身汗就会好转,不过要好好调理照应,不然落下病根,就很难弄了。”医官徐徐的说着。

听了这话,王弘毅不禁一笑,说着:“那你开个方子吧”

宋恒昏昏沉沉听到言语,睁开了眼睛,见到王弘毅时,就闪亮了一下,而这时,宋子烨也在伺候着。

王弘毅忙上前,和宋子烨一起,扶了扶,就让他靠在枕头上。

“宋信呢?”宋恒问的是自己儿子,这时,一个青年应声:“儿子在。”

见这意思,是要密谈,其它人纷纷退了出去,宋恒就苦笑着:“将军,这次就多亏了你了。”

“叫我什么将军,唤我弘毅就可。”王弘毅笑了笑。

这时,方子已经写完了,他阅毕,合起纸,锁着眉头略一沉吟,说着:“看来你的病并不重,好生调养,岳父的事,我已经想了二个章程。”

这时,宋子烨带着愤色,就要说话,却被宋恒目光猛的一横,缩了回去。

王弘毅看在眼里,也不对此言语,只是说着:“我已经亲笔写信,就要送到成都去,你看看这信怎么样?”

说着,就取出一张信来,给了宋恒。

宋恒取过,反复看了几遍,渐渐地,脸上泛起潮红,放下信来一笑,说着:“这信写的好,言辞恳切,我大哥的事,就多了几分把握。”

“魏存东没有丧心病狂话,此信也就可以了,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要秘密派遣人手,暗里营救,我已经派黑衣卫接应,由贺益引兵。”

现在谁不知道贺益是一员勇将,由他带上黑衣卫,自然只要接应着,就不怕了。

“秘密营救的话,我们在成都也有些人手,可是如果参与,就暴露了,以后只怕不能为将军效力。”

王弘毅几乎想也没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着:“暴露就暴露了,这些小利怎么能和岳父的事相比,只要你们能带人出城,损失多少都不要紧。”

顿了一顿,又说着:“只是出城还需要些奇人异士,我已经暗中悬赏,能救出岳父者,或者加官三极,或者赏黄金千两”

宋恒浮现出喜悦,说着:“有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哎,我们宋家也有些人手和财货,这次就算倾家也要把大哥救出来。”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就告辞出去,两人到现在,对出兵更是谈也没有谈,可见默契。

王弘毅才出去,宋子烨就忍不住,喊着:“叔父,你为什么不让这人出兵……”

宋恒就算在病床上,听了这话,就猛的一巴掌,顿时打的宋子烨晕头转向:“什么叫这人,叫将军,还有出兵的事,也是你能说的?”

宋恒怒在床上喘息,又说着:“烨儿你一向表现不错,我和大哥都期望日深,不想现在你这个模样?你以为你现在是谁,你以为现在宋家是谁,可以对他这样呵斥和命令?这事不用你管了,免得你反给宋家惹祸”

宋子烨怔了半刻,捂着脸,渐渐,眸中浮现出恨意。

王弘毅出了房,信步而行,后面还听见几句呵斥,笑了笑,也不停下,直接前去,这时,一些杂役和侍从,个个躬身退后垂首让道。

王弘毅走了几步,突然之间一皱眉,凝神看去。

在王弘毅眼中,这两郡上空,渐渐凝聚出白气,这就是民心安定的表现。

而节度府作为二郡中枢,本来就凝聚着一层明亮的白气,最近更是若有若无,浮现出赤色,这就是火德应命的预兆。

个人气运上,更是丝丝白气增长,渐渐化成了一片淡青色的气运,在鼎中徘徊,却还是停留着五分之三的程度。

从四品的五分之三,还是必须再夺一郡啊

这话先不说,本来明光照耀府第,又有着素儿清理,这府邸是干干净净,可是此时,不知何处的黑气,在府邸外萦绕不散,不由皱眉。

当下就唤着人说着:“让素儿来见我”

片刻后,素儿就过来了,行礼:“表哥。”

“素儿,我任命你为咒禁博士,这府第内外,都肃干净了吗?”

这话问的蹊跷,素儿看了王弘毅一眼,见他一副不动声色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说着:“这府内已经干净了,府外还有些魔气。”

“为何有魔气,是我德行不足吗?”王弘毅皱眉问着。

“却不关表哥的事,只是有些鬼神趁着时日出来祸乱,因着某些原因而在府外徘徊,表哥,这不要紧,您为二郡之主,又广施善政,这数十万军心民气都在您的身上,谅它们也不敢深入。”

王弘毅点了点头,只见纵横数百里方圆白气,以自己为中心,却是大运在身。

倒也不是所有官员都这样,大凡朝廷到了最后,民心已失,气运已散,就算身居高位也是道德已衰,禁不了鬼神,而自己是新兴之主,德运渐生,这不可同日而言。

这时,却见素儿又是一礼:“若是表哥不喜它们,只要给我一令,我就可驱逐或者诛杀之”

王弘毅看了看,却说着:“各有因缘,若不触犯我法,先姑且不论。”

驱逐或者诛杀这些鬼神,却还需大量气运投入,这气运不是直接消耗,是点化。

若是以后称侯称公称王于蜀中,趁此大封英灵,以作羽翼,当可号令鬼神,一喻诛杀,现在却需谨慎守内,使气运不至浪费。

大战就在眼前,不容外用。

第八十四章 时来天地都同力(上)

第八十四章时来天地都同力(上)

节度使外层的一处房舍。

通玄和通玄二人盘膝而坐入定,不说一句话,身上披着淡金色的光。

这时,风声不断袭来,却极是诡异,细微似是远处有人不停的低语,一会儿又传来树叶摇摆的声,非常像无数的人在鼓掌欢笑,在这雨夜中显得格**森。

门下窗口映下的光,有着奇怪的影子,似乎随时都要扑出来。

突然之间,外面传来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中间还带着怪笑声,这已经是非常强大的神通了。

两人不由变色,握着桃木剑,只是用指一掠,剑上猛的浮现出符咒,以及金光。

这时,几大团黑雾弥漫着,若是以灵眼看去,无数面孔在其中狞笑。

“师兄,在这里怎么有外道鬼神?”

“也许是折了气运德行,这些外道鬼神就来了……我们必须拼死一战”通玄凛然说着,已经感应到危险临近,逃脱已无可能,只得全力应敌。

此时已是漫天乌云,一阵雨点扫过又停下来,接着就是大雨如注,房间里变得晦暗,黑气更是弥漫,渗入其中,就在这时,天上一个闪电,紧接着,一道白光如箭一样刺入,接下来,就是爆竹在闷罐子里响的声音。

两人都是脸色大变,眼见着这团黑雾,已被绞杀成无数碎片,这些碎片有的就当场死亡,有的碎片发出惨叫,迅速退了出去。

一阵带着雨星的凉风透窗袭来,两人都打了个寒噤。

“现在才知先贤所言不假,这龙气身负天下众生之望,是凛冽阳刚的直道,嘿嘿,真的是了不起。”眼见这一幕的二人,此时呆滞片刻清醒过来,都是苦笑了。

“若非如此,我们扶什么龙廷?算了,我们在节度使府都受到袭击,肯定是出了大事了,必须迅速禀告师门才是。”

隐山.小孤峰

因闭关之故,至今,掌门还不知门内发生之事,正冥想着沉思。

又一次冥想,这时,一阵悠扬乐声,突从半空中传来。

白光一晃,再次睁开双眸,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置身于一白雾笼罩所在。四周都是迷茫一片,从迷雾中,走出一道身影来。

“你区区一个凡人,为何来天门,所为何事?”步出的人,长发及腰,双眸幽黑,带着金光,此时正挂着一丝怒容,盯着自己。

“你是何人?”掌门已从最初惊诧转为平静,不答反问着,仔细打量着周围。

“吾是天门守卫,汝是何人?前来至此,莫非汝是新近飞升之人?”这神将冷冷盯着,缓缓问着。

“新近飞升之人?”掌门犹疑一下,仔细回想,有些想不起自己为何来至此处。

“看你情况,必是飞升时,遭遇外魔侵扰,导致神识不稳,只需取得神籍,便可恢复。”神将似乎知些内情,淡淡提醒着说着。

“是如此?或许真如你所说,我是新近飞升之人,遇到些麻烦,一时神识不稳……”掌门觉得,事情应是如此,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既是如此,你且过来,吾发你一张令牌,有了此物,便可安然通行此门。通过此门之后,便可成为真仙。”伸手一指旁边,本来空无一物,立刻浮现出一座金色大门来,这大门一浮现,就闪烁着金光。

神将手掌中更现出一方玉牌,看起来极精巧,墨玉一块,散发着温润气息。

“这……有劳了。”从对方手中接过玉牌,掌门迈步向大门走去。

大门之内,仙境景色,美仑美奂,只是在外面观之,便足令人心动不已,恨不得立刻跨过去,成为其中一员。

可即将迈过去瞬间,掌门却猛的停下来。

“为何不速些进入此门?”见他犹豫,神将问着。

再转过头去时,掌门面上已不见笑容,只有淡淡冷意:“你这伎俩,本道已然拆穿,这等幻术,便欲令老夫上当不成?外道魔神,你未免太过小看我了”

话音刚落,周围景象,便剧烈扭曲起来。再仔细看去,哪是在天门,分明还是之前小小屋舍内。

掌门手中宝剑已是抽出鞘,横于脖颈前,只怕再向前一些,便会自刎身亡。

“外道魔神,只有这等本事不成?”面带怒容,掌门就要施法,这时,一团金光中,有人嘿嘿冷笑,渐渐逝去。

“这等不是鬼魅了”感应着对方的气息,掌门不由变色。

已从闭关中清醒过来的他,立刻意识到不妙,立刻发出命令:“门中二代弟子,立刻集中,这这段时日,可有事情发生?”

“掌门,山上防御阵已经开启,还有两个弟子,于山上遭到外魔袭击身死”

“掌门,一人于返山途中被害……”

多处弟子受到外魔袭击,这事情令掌门再亦坐不住,出关后第一件事,便是召开会议。

会议地点,还是青莲池畔。

这里是隐山最为安全之处,因青莲存在,在这里议事,绝不会被外魔察觉,只见青莲五瓣,明光四照,满室光明。

“诸位同门,这段时日,门中发生之事,我已然知晓,此次外魔侵扰,是之前鬼神蠢蠢欲动,这一方面是天地之间,气数大变,否则纵给它们天大胆量,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袭击,第二也是我门折损了气数,处于低潮,故给它们寻着了机会。”掌门皱着眉,说着。

“掌门说的是,这些鬼神中,有几个还是以前土民祭祀的神灵,久受香火,神通法力已经和正神无异,就差了敕封天封了。”有个长老也皱着眉说着。

“若是当日伐山破庙时,没有这样绝……”又有一个长老说着。

“这话不要说了,若不这样,我们岂能在蜀中立足?”

师门先代真人原本是散修,获得二卷天书领悟真言,并且有缘获得青莲种子,因此才可建门立派。

只是当时中原各地,都有各派或者古神把持,新立的隐门完全无法立足,不得已,改变路线,到了蜀地。

蜀中民风纯厚,易可教化,以符水治病,百姓奉之,算是建立了根基,但是蜀中也不是空白地,却有大批原本鬼神,真人立住脚跟后,开始讨伐蜀中各鬼神,不服者杀,服者降之,永受盟约驱使,这在历史上,称之“伐山破庙”

其中就有不少原本是享受一方香火的神灵,现在都被逼出,这就是祸端了。

“掌门,我等如何做好?”

“想必,你们已听闻,此次山下诸弟子,身在王弘毅身边通玄通玄二人平安无事,在被外道鬼神袭击时,被龙气所击,死伤无数,眼见这王弘毅气运已变,隐隐有着上映火德之相,这就和天地运数有关。”

“为保道统不被外魔侵扰,在即将大变中获得先机,我们加大对王弘毅帮助,在他那里取得最大之势。”

“加大对其帮助?可是此子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蜀中王者的继承者。”

“到了那时,我们就是锦上添花,又有几分功劳?此人刚毅果决,姑且不论以后,单是从蜀中考虑,此子就是和魏存东并立,可魏存东毕竟已经年老,我已经谴人看过,此人年寿不过三年,魏存东之子又是庸碌,实不是投靠的人选”

说到这里,掌门面现苦涩笑容:“……上次潜龙的事,已经是算错,这次我只作个提议,众位就一起说说,议多者定。”

就是要投票决定了。

当下,在场的七人面面相觑,就有数人举手,转眼就是五票了。

掌门不由一笑,说着:“既然如此,我们隐门就全力支持这王弘毅,各行走弟子联系着各道观,以及我们的信徒,时时关注,并且把情报传过去。有些大户信徒,也可暗中影响,使这些人能投靠支持王弘毅。”

“掌门,这样的话,代价很大,可是若是这王弘毅不清楚的话,我们……”

“这王弘毅已经建十三司,我们配合的话,他们不会不清楚,而且王弘毅身边有一女,经过考证,却是真人之前点化的龙女,虽然不知道为何她没有去李承业身边,却去了王弘毅身边,但是有此女中介,我们的所作所为,不会白废。”

“再说,就算王弘毅不清楚,我等扶助龙廷,也有着气运可得,只是没有知道的多,不会白作工。”

如此一说,大家都无异意,一起稽首:“是”

等行礼完毕,又有人说着:“掌门,这长远来说,我们与王弘毅合作,增长气运,这是固本培元之举,但是从近的来说,现在外道鬼神如何是好?”

“外面派遣的弟子,只要积极奔走,自然和王弘毅的大运相合,受到庇护,至于我们山门,这防御阵不会出问题,肯定是开启前就有着外魔潜伏在内,我宁可花费些气运,请青莲扫荡全山,以固根本。”

在场的人听着,犹豫了片刻,又一起稽首:“是”

果然,片刻后,整个隐山,突然之间升起一朵青莲,这青莲巨大无比,却不会被肉眼所看见。

只见青莲亮起了一团金光,这金光发出的光有如实质,构成的一道水线,开始涤荡整个隐山。

只见金光所到之处,十余道黑雾冒出来,拼命逃跑。

这些黑雾一出现,就被卷到了金光中,顿时,一阵阵鬼神濒死的惨叫,充满着整个隐山的上空。

反复洗涤数次,青莲终于缓缓沉下,不再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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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时来天地都同力(下)

第八十四章时来天地都同力(下)

文阳府,街道上人来人往,商铺新开的更是一家接着一家。

最近在南城,新开一家酒楼,以素菜闻名,不知是从哪里请来的大厨,端的是手艺精湛。

尤其是二楼,临街一溜大窗,临窗品菜饮酒,自是风雅之极。

每一日,二楼客人都是不少。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一桌上便坐着二人。

这二人相对而坐,面上不显,心里却都有着事情。

“师弟,这段时日下来,对于文阳长定两郡局势,对王公你有何看法?这里已探查过,并无修行之人,你我说话,不会被外人知,你如实说来便是。”

两旁都空着座位,其他客人离他们甚远,又非将军府那般地方,因此不必担心谈话被人所知。

说话的这人是隐山派到王弘毅身边的弟子通玄,在通玄对面坐着的正是平真。

这二人今日无事,于是,出来一转。恰好走到这酒楼下,早就听闻这里素菜做的甚好,于是,上来品尝一番。

与师兄通玄淡然不同,平真这个人,虽是修行人,在性情上却要烈上一些,不过性情还是直爽,认赌服输,这段时日,在将军府的所见所闻,让他早已明白,这次辅佐王弘毅,的确是一个正确选择。

因此,见师兄问了,便将自己感受如实说来:“王公其值得辅佐,来日争天下之势,此人大有机会。”

“你能如此想便好。”通玄欣然说道。

平真却忽然止住筷,犹豫的说着:“有件事,不知师兄你察觉到没有?府中气氛最近实是有些怪异。”

“你是说,宋家叔侄到访?”这事,通玄知晓。

“那位宋家公子,是一直在愤慨些事,不知是否是我多心,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或是已然发生了。”

对平真这感觉,通玄表示赞同:“想来,王公还未信任于你我,这些事情,你我都是不知,不如从其他渠道获得些消息,也好早做准备。”

“我也正有此意……咦,你看,适才过去那个,是否便是宋家大公子?”平真忽然一指刚从楼下过去那人。

说着,手一扬,一道光点,已是飞落下去。

通玄低头看过去,点头:“虽是易过容,这气息却正是此人。”

抬头看向对面师弟:“师弟,你的傀儡虫,可已附上去?”

“师兄安心,已是附上去,虽此物很是稀有,此时用到,却应有些价值。”

“那就好,此物在府内却是用不得,更不得用于修行人及大气相者身上,普通人用之又着实可惜,倒是难得一用。”通玄叹的说着。

“虫已跟上,宋家公子,已独自一人,去了青楼。莫非只是消遣?”接下来传回消息,让二人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事情便有新进展。

在青楼一房间内,宋子烨很快便和几个人密谈起来。

随后,小虫飞回,从窗飞入,落于平真手指之上,将内容传递于平真,而平真又将小虫,又置于通玄手指之上。

“听”到傀儡虫传回来的“交谈内容”,通玄与平真都面现怪异之色。

直到砰的一小声,傀儡小虫碎成粉末,散于桌面上,二人方醒过神来:“这事情,需立即报于门中知晓。”

“真是想不到,竟出了这等事情,想必再过几日,其他渠道亦可获知此事,只是早一日知晓,总能多一分胜算。这事情想必门中之人定会极为重视。”通玄思索的说着。

二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伙计,结账。”

“去荷园,趁别人不注意时,放消息回山门。”二人虽未说话,眼神间已传达出这些意思。

不能怪他们如此小心谨慎,虽辅佐王弘毅,但将军府内有素儿小姐坐镇,整个府邸稍有法术波动,便会被其获知,实在不是传信之处。

文阳长定两郡道观内,虽也有些人手,亦是不能因他们二人而轻易暴露的暗招,因此他们只得与往常一般,以散心为名,四处转转,伺机传消息回山门。

“便在这里吧。”

“游人不多,附近亦无修行人,倒是可传信之所。这次便由你来传信回去吧。速度快些,莫要让人察觉到。”

二人很快便来至荷园,依旧是在上次走廊处,通玄探查周围,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对平真说着。

平真点头,随即取出了一只信鸽,写上纸条,又将神念附上,只一会工夫,便大功告成。

“已传了信给几位师叔伯,想必他们很快便能收到这则消息。”平真放下双手,对师兄说着。

“如此便好,这几日,师门必有指示发回,你我静候便好。”

通玄又道:“我这次传消息回去,只说是初得此消息,并未得知真伪,待你我获知详情,再传回去。”

“如此也好。”二人又在荷园呆上片刻,回转将军府。

一入将军府,便获知将军唤他们二人前往议事厅。

通玄和平真,立刻想到适才的事,立刻迈步向议事厅行去,来至议事厅,已见到王弘毅、素儿在此,二人忙上前行礼。

“通玄、平真,见过将军大人,见过素儿小姐。”

见他们二人至此,王弘毅先是看素儿一眼,对二人说:“我请二位来,是有一事请二位帮忙。”

“不知二位可曾察觉,最近府城上空怨气甚重,我请二位来,是希望二位能协助素儿,设一阵法,稳定府城之气,不受邪魔侵扰。”

这怨气事,通玄与平真已从山门处得到消息,知道是毛神作祟,现在王弘毅这般提出来,二人顿时大喜,这就等于奉命行事,在这二郡内,就是正统,就是大义。

既打击了这些外道鬼神,又可以向王弘毅建功,这实在是一举二得。

两人都是躬身,回答的说着:“通玄(平真)遵命。”

“如此甚好,请二位先去别院等候,一会,素儿会领你们去新建咒禁院。”

“诺”

从外面进来一士卒,王弘毅命其带二人下去,待他们走远,王弘毅方开口对素儿说:“素儿,你可有要问的?”

“表哥,前几日,表哥方对素儿说,这怨气一事,无须太过在意,为何又突然有此命令?”新建咒禁院倒是早已知晓,说是咒禁院,不过是单拨出一院修缮一番,作为咒禁士办公之处罢了。

望着素儿笑吟吟目光,王弘毅一笑:“素儿说的不错,我下此命令,的确不是为这鬼神之气,而是为那二人。”

“表哥是说通玄、通玄二人?”素儿低下头,白皙面容上,浮现出淡淡阴影。

过一会,方抬起头来:“不瞒表哥,之前素儿要来这二人,其实一半是为这二人本身能力,另一半是因为,素儿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气息。在他们身上,有一种一般修行者身上不该有的气息。”

“素儿是说,这二人是某些正规门派的弟子?”王弘毅皱起眉来。

他这次之所以会安排给这二人事情,便是想从二人举动中,再多看出些痕迹来。

通玄平真二人虽一直对其表现得很是忠诚,但他们身上那种与玄洞相仿气息,却总令王弘毅难以信任他们。

这段时日来,便是在观察他们,却还是无所收获,于是王弘毅打算给他们个机会,再行试探。

听到素儿这番话,王弘毅脑海中,快速闪过周竹、田纪、玄洞等人身影,不知道他们这些因自己而死的人,与通玄通玄二人是否有些关联。

王弘毅这边思索纠结于此,隐山那边,已收到通玄发回消息。

负责收弟子传信的是几名山门执事。

此时,他们正因接到这则消息,而面现严肃之色。

“从通玄传回的这则消息来看,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以宋家公子身份,不太可能以自家父亲性命开此玩笑。而若是事情属实,那这便是一起严重事件。宋家家主被抓,下月即将处死,加上他,即将被处死的,共有七十二人,这里所提的这宋家家主,便是王弘毅岳父,没错吧?”说着,说话道士看向其他师兄弟。

得到确切回复后,这道士方眯起眼眸,思索片刻,眼眸中迸发出喜悦之色:“这事,对我等来说,倒是一次机会。”

“庞师兄是说,帮助王弘毅救出宋家这些人,从而加深与王弘毅联系?”旁人也是想到此事了。

庞道士点点头,沉声说着:“我们已经获得了师门的决定,决定以王弘毅为未来蜀龙来对待,这次正是机会。”

“先不提宋家是蜀地大族,在蜀地根基甚深,对王弘毅的帮助应会极大,便是如今宋家小姐身怀有孕,便是一极重要事情。”

“其子极有可能会是未来王家继承人,是嫡长子,是世子,若这事情由我隐山暗中办妥,不仅会与王弘毅加深联系,更能交好于下一代潜龙,同时会赢得宋家好感,此事一举三得,实是对我等极有益之事。我这便将消息传给掌门,让他老人家早做定夺。”

其他道士都无反对,于是这消息,很快便传与隐山掌门。

第八十五章 隐门之动(上)

第八十五章隐门之动(上)

掌门屋舍,二楼墙壁上,装饰物,只一副书画,一人立于书画前沉默无声。

“掌门,弟子庞聪求见。”楼下的门外传来朗朗男声,从这里听很是清楚。

掌门转过身,步下二楼来至一楼,说着:“进来吧。”

门自行打开。

“诺。”外面的这个庞聪缓步走入进来。

掌门这时,已盘坐于蒲团上,庞聪步进来后,先行一礼,再在对面蒲团上盘坐下来。

“掌门,您唤弟子前来,是否是询问宋家的事?”庞聪恭敬问着。

“确是为此事唤你过来,你这便将通玄传回的消息,再详细说来。”掌门淡淡说着。

“诺。”庞聪应声,便将宋家遭难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再加上平真通玄新传回消息,事情已然明了。

“这样说来,王弘毅已暗中悬赏营救其岳父,既是如此,隐山也该有所行动了。”掌门听完,若有所思的说着。

“掌门说的是,此举一举三得,既可以施恩于宋家,也可以报效于王弘毅,使他改变态度,最重要的还是下一代……救了宋涵,我们再走通宋心悠的路子,并且能在少主身上施加影响的话……”

“你说的没有错,这就是我们想要……师门会对此进行大动作,你这次办的不错”掌门很是满意的说着。

“只是派出几个师兄弟直接前去营救宋公,似乎有些不妥”庞聪稍稍犹豫一下,提醒的说着:“这样显然已是直接介入凡人争斗,只怕会折损道门气脉。”

“当然不可这样行事。门中正式弟子,不可下山去做此事,在凡世间,却还有着记名弟子为我隐山所用,这次便出动他们吧。”掌门考虑之后,说着。

“掌门英明”闻此,庞聪道士才放下心来。

掌门吩咐的说着:“你这便给通玄平真二人传信,告之他们,此事门中已然知晓,他们做自己的事就行,若有需要,门中会派人联系他们,若无联系,不可擅自行动。”

“是,弟子这便去做。”

几个消息,传出去后,隐山动员了出来。

成都府城,北城清阳居。

这个饭庄和一般酒楼不同,不知道主人是请了哪位设计,里面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应布置,无一处不精巧奇妙,令人赏心悦目。

加上此处大厨的手艺甚好,仅仅几年时间,便在此地享有一定盛名。

两名道士,此时正在一临湖的凉亭坐下,这里是一处被包下院落,外人不得进入。

外面飘着细雨,有些冷,亭子里却温暖得很。

两人全去了外套,只坐于椅上,早有伙计捧来美酒、菜肴,随后退下。

“师兄,这里的生意倒是不错,不过,外人只怕想破头脑,亦不会想到,这里会是我们道观产业吧?”

轻轻笑着,其中一道士很是得意说着。

还有一人轻轻放下酒杯,淡淡说着:“人间富贵,本就是过眼浮云,便是生意再好,又能如何?不能进入内门修行,不出五十年,尘归尘,土归土,这些财富,你我谁还能继续享用?”

之前那人听完,脸上现出愁容来:“师兄说的极是,这也是小弟我所担心。成为记名弟子已有十年有余,除得到些养气工夫,生机缓慢稍迟些,其他本事,你我皆是不得要领。甚至,连山门不得去过一次,若不是见识过几位门人厉害本事,真以为不过是黄梁一梦,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奇遇而已。”

“其实,也不必过于担忧,便是你我现在,过的是比从前强上不知多少,师门既让你我在此蛰伏,必有其意义。你我只待时机出现便可。”

“也是,安心经营些生意,培植些势力,便是在将来,亦算是些本事,师门也不会太过无视你我。”

同时叹息一声,师兄弟二人不再多言,低头品酒、食菜。

此二人明面上,是成都府外一道观观主及主事,实暗地经营着多家酒楼,拥有着不俗势力。

说他们身份,倒与隐门有些联系,算是隐门三代弟子,只不过却是记名。

之前隐山掌门所提,便是指这些人,成都府内,这样人士,有着几拨。

可以说,蜀中重要的郡县,都有隐山眼线,至于成都,是蜀中首府,位置更是重要,周边道观内都有数倍的布置。

他们的任务就是平时为师门积蓄香火,又行善积德来积累功德气运,更是师门和信徒之间的桥梁。

这二人浅尝辄止地食了些东西,喝了小半瓶酒,忽然有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二人不再说话,状似悠闲的饮酒。

很快,一名伙计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们二人时眼睛一亮,走过来,行礼:“小的见过两位道长。”

“直接说吧,是出什么事了?还是有人来找我们?”记得这里立过规矩,若是无事不会在这时候贸然过来打扰他们二人,这时候突然过来,那便是有事情发生了?

“回两位道长,是道观的事。适才传信过来,说是有其他道观道长,前去道观寻两位道长,虽已告之两位主上外出,他们未曾离开,在道观等候两位道长归去,看样子有要紧事与两位道长相谈。”

二人怔了怔,师弟点点头,表示明白的说:“我们已知晓了,这便回去,这里便找人收拾吧。”

“是,道长。”伙计不敢多说什么,回答的说着。

二人这才站起身,向外走去。

出得清阳居,师弟说着:“平日里,我们与他们几人,向来来往不多,他们今日为何会突然来访?”

“无事不来,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发生了。”师兄淡淡说着。

“有什么要紧事,会让他们如此重视?莫非……莫非是师门那边有了什么消息?已经几年不曾有大动作了,这次又要采办什么奇异货物不成?”不得不说,虽然只是外门记名弟子,这些人的直觉很是灵敏。

只是,触碰不到门中事务,难以猜到事情真相罢了。

师兄轻笑一声,招来一马车过来同时,对师弟说:“这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几人,与你我一样,平日里忙的事情是不少,若无其他要紧事情,他们断不可能跑过来寻你我的。这般看来的确应是有事情发生了。不过,还是回去先看一看再说。”

平日里,他们步行回去,既然有客人到访,自是能快写便快些。

对车老板说出地点,二人上得马车,马车动起来。

成都府,大牢,特别院落,就算被收监,出于名望的考虑,还是给了一个院落。

哪怕是寒冬,比不过此时寒气入心,几个孩童缩在一起,望着外面发呆。

角落处,一个老者,正躺在那里,仿佛是生了大病,双眸禁闭。

而旁边有几个妇人,正垂泪围着。

这才几天,家主就变成了如此模样,两鬓斑白,肤色沉暗,当年意气风发的王家族长,已是垂垂老矣。

其中几个女子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睛里面打转儿,只因之前家主说过,不想看到宋家人软弱落泪,她们这时心下难受得厉害,由于数十年积威,却也不敢违背家主的意思,强抑了心底的悲痛。

宋家家主夫人,脸上悲痛之色最浓。

“姐姐,别哭,咱们宋家人未必不能出去,二爷不是没被抓进来吗?大公子也在外面,只要他们不在这里,宋家便还有希望。”几个女子劝着,她们自己却也难受的紧。

妇人一呆,连连点头:“说的没错,大公子与二爷无事这就好……大小姐和姑爷,也不会坐视不理。”

虽是家主续弦夫人,自己一直是无所出,对这两个前任所留血脉,她还是很疼爱。

曾因宋心悠嫁的太远而心中不乐,如今看来,还是老爷眼光远到。

所选的是本地大族子弟,只怕两族或是同遭灭顶之灾,或是宋家被对方所弃。

为自己家族前途,休妻灭子的事,这世上还少吗?

想到这里,妇人稍稍平静下来。

“夫人……”这时,宋涵勉强睁开眼睛,从昏迷中醒过来。

“老爷,您醒了?”不止妇人高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宋涵是宋家家主,等同于精神支柱,只要他还能撑下去,宋家就还没有垮掉。

“不必难过,不是还有一月时间吗?若有机会,他们不会坐视不管……若无机会,便是乱想也是无用。既来之则安之。不可失了宋家骨气。”宋涵沙哑着声音,说着。

事到临头,虽然来前放过狠话,现在却也折腾掉了一半元气。

就算宋家以后可以报复,但此时生死都在一念之间却是事实,这乱世果是兵权最重啊

就算早知道这个道理,却只有亲身体会才刻骨铭心。

这时,在场的人听了,连声应下:“请您安心,便是身死,宋家家风不会忘记。宋家家骨不会失去。”

“如此便好,只希望子烨这孩子,莫要太过冲动。”对二弟,宋涵很放心,知道他做事有分寸,不会乱来。

可对这个宝贝儿子,嫡系长子,宋涵却是又爱又气。

爱的是此子有天赋,气的是到底年轻气盛,这孩子也会犯下毛病,冲动行事,只希望,经过这事,这孩子能有所成长。

第八十五章 隐门之动(下)

第八十五章隐门之动(下)

不知道成都府魏存东,使了什么手段,八月对宋家的惊天变动,居然就同微风拂面一样,虽然当时起了点波澜,事后表面就风平浪静。

八月底,酷暑时节,一连数日蜀地都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宋心悠倚在床榻上,昏昏欲睡,还是强打精神,与兰嫂说着话。

宋家的事,她是清楚,但是她却是极聪明的人,每日尽量消遣,尽量不去挂念着远在成都的老父。

或许外人看来,这是性情凉薄,不过她有自己的章程。

现在这关键时候,如果日夜哭泣,导致了孩子夭折,这宋家才真的玩了。

孩子才是她的宝贝,也是宋家能不能延续甚至繁荣的关键。

但是心情总是受到些影响,当然也可能怀孕到了五个月的时候,她这些日子,嗜睡比从前更甚。

可一直躺着,对身子也不好,便拉着陪嫁仆妇里与自己关系最好的兰嫂,时不时的聊聊天。

几个侍女立在一旁,手里捧着鲜果、凉粥,有的细细将鲜果外皮剥开,小心翼翼喂进自家主子嘴里。

宋氏大族出身,宋心悠平日里待人温和,在细节上,却要求很高。

伺候她的人都知晓,这位大小姐对吃食很是挑剔,过咸过淡过甜过辣,都不喜食。平日里,鲜果类进食较多。

特别是这几个月,凡沾点荤腥的食物,一入口,便会被直接呕出来,害喜的厉害。

虽说不曾因为饭菜的事打骂过下人,可饭菜被屡屡退回,这脸面上更是令人难受,让一众大厨很是惶恐。

食着水果,宋心悠一心二用,思索着最近府中变化。

“兰嫂,这段时日,将军在忙些什么,你可听说过?”又含住一颗果子,宋心悠含糊不清问着。

兰嫂却听的清楚,菊花老脸上划过困惑:“这个,老奴倒是不知,不过有件事,老奴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哦?说说看。”

“诺。”兰嫂看看周围,皆是大小姐亲信,可还是刻意放低些声音,说:“大小姐,有几次老奴出府,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

“有这等事?”宋心悠手一顿,细细思索起来:“这事情,倒真使人费解……兰嫂。”

“老奴在。”

“这事情你暂且装作不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目的是什么。”纤细手指紧紧握起又松下:“不过,无事的时候,尽量少出府邸。”

“诺。”虽不知大小姐在想什么,可这般吩咐下来,兰嫂自是应下。

“小桃,将那边的东西取过来。”沉默片刻后,宋心悠对旁边一名侍女说着。

侍女忙走到一旁,将一小件婴孩衣裳取来,却是未做完的一件。拿起这件衣裳,宋心悠很是耐心的,继续在上面绣起花来。

闺房内,一时安静下来。

金乌西斜,有侍女将灯燃起,房间内依旧明亮,灯下众美人,却多出几分味道来。

宋心悠认真绣着小衣裳,旁边侍女有的给她扇风,有的给她垂着肩膀,有的做着其他事情。

兰嫂在一旁看了,心下对自家大小姐调教人的功夫很是佩服,初到宋家之时,陪嫁侍女中,有不少是新挑选上来,个个容貌美丽,当时她心里忐忑,总觉得这样到王家,多少有些不保险。

虽然在宋家时,丫鬟仆妇个个对这位大小姐很是听从,可作为乳母的兰嫂,怎么看,都觉得小姐平时还只有十七八岁,自然只觉得这是宋涵想的周到,采买来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下人。

却不曾想,大小姐平时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的,到了王家,掌起家来,却是一把好手。

几个月下来,她立时便发现,府中虽未尽在掌握,自己院里仆人们,个个老实本分,家风甚是严谨。

新姑爷同样有着规矩,绝不允许有人随意欺主,自己之前预备用的那些手段,居然用不大上。

大小姐有了身子,把管家的差事又交给了老夫人,兰嫂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担心自然还是有着。

“大小姐,将军去二夫人,这段时日多了些,虽说您如今有了身子,诸多不便,可这样十个月下来,难免让人钻了空子,还是找个机会,请将军常过来吧。”兰嫂这话刚出口,立时便觉得大小姐狭长眼眸微微一垂,似是不太高兴。

好在她也见惯了,知道大小姐多半还是要给自己些面子,因此未太过担心。

只是接着说:“大小姐,这段时日,老奴眼见着您心情不佳,可再如何,也不该和自己过不去,这该做的还是要做才是。”

兰嫂不是个太过聪明的,可亦不是蠢人。

这半个多月来,不知为何,总觉得,府邸里气氛不太对头。

连带着大小姐心情有些反复,将军多日未到院里歇息的事,都不太理会了。

这事情放任下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以前,她觉得大小姐美丽贤惠,又是大族小姐,性情也好,嫁到王家后,小夫妻二人又是恩爱,心里很是安定,觉得大小姐总算是有了一个好归宿。

可这段时日,诡异的气氛让她总是心头不安,生怕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大小姐,被人伤害了去。

随着府中气氛越来越诡异,别人或许都感觉不到,这些念头却在兰嫂脑子里翻来覆去,搅得她多少有点儿上火,以至于不到几天工夫,脸上皱纹似乎越发多出几道来。

今日便借着闲聊,提点自家小姐几句,说着说着,忧心更重,便忍不住将心里话嘀咕出来:“大小姐,虽然如今您有了身子,可您还年轻,以后日子还成,不可就此便满足现状啊。”

听着乳母自语似的呢喃声,宋心悠心里倒是一暖。

宋家的事,在府里是绝密,除了老夫人,赵婉,素儿,都不知道。

为了避免下人乱想,甚至有了心思,对宋心悠不利,对胎儿不利,王弘毅甚至下达了严令:“哪个下人听见了,不立刻报告,立刻打死。”

现在节度使以军法治府,待遇很不错,连仆人都有例钱拿,但是规矩很酷苛,在这等事上,若是犯了,处分只有一条——拉去府里的刑房,用水火棍不断齐下,打不断气儿只管向死里打,也没有什么棍数,一直打到死,死了拉出去埋了。

宋心悠笑了笑,安抚的说着:“兰嫂安心,这点我还是知道”

只是,气氛紧张,心情不好,这事关系到宋家,不能和她说。

“大小姐?”

“恩?”宋心悠一回神,摩挲着手中的布料,苦笑的说着:“这样,派人送几样点心到前面去。”

“好,老奴这便去准备。”见大小姐心情有所好转,兰嫂自是高兴。

将军府,前面,偏厅,小书房。

“将军,夫人命人送过来几样点心,已验过可用。”有贴身护卫将点心摆于桌案上,小心说着。

“恩。”王弘毅头也不抬一下的应声。

仆人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退下。

不一会,王弘毅方从文案堆里抬起头来:“点心,她倒是贤惠,哎”

将其中一盘点心取到面前,拈起一片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很是美味。

“是她的院里厨房出的点心,不愧是宋家的厨师,自己大厨还是赶不上。”这口感,使得王弘毅很是满意。

吃过几块,端起茶盏,饮了几口下去,肚腹中早有的空感,已被填平,再欲吃时,却停下来。

“将军,宋先生求见。”外面护卫禀报的说着。

“请他进来。”

“诺。”很快,宋恒从外面步进来。

“二叔,您怎么来了?”王弘毅忙使其坐下。

“将军,现在已是八月底,再过十数日,便是魏存东所说日子,可有什么进展?”宋恒脸色很是疲惫,问起话来,也带出一丝有气无力。

“信件早已寄倒,魏存东没有说什么,打发了使者回去,却没有丝毫改变的迹象,我们已经决定进行第二套方案,派出的人已潜伏进成都府,正按原计划行事。”王弘毅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我们已经获得了一批新的助力,相信结合起来,事情会更有把握。”

宋恒点点头,很是感激:“这便好,这次多亏有你,多亏有你啊。”

本来意气风发的面孔上,显然已是呈现出老态来。王鸿毅见其如此,心中只得叹息。

“对了,子烨这孩子,到底年轻不懂事,为人又太过冲动,若是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周到……还请将军宽恕”

后面的话,宋恒无脸说出来。

这段时日来,这孩子在做些什么,他也有所察觉,虽最终阻拦下来,甚至将其关起来,心里还是很是不安。

这是不相信王弘毅,想私下自己营救啊,别看事小,可性质很严重,王弘毅到底是一地霸主,虽是晚辈,终是两家人,只希望对方能看在大哥与宋心悠的面上,对宋子烨多有一分容忍。

“二叔,这事不算什么,心悠这段时日,心情不好,我也想早日解决,使她开心,现在她有了身子,这方面要多注意。”

王弘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宋心悠。

知其意思,宋恒苦笑的说着:“这点,我会注意,关于大哥的后续的事,哪怕真有一个万一,我也会在她生了孩子再告诉”

第八十六章 火德初凝(上)

第八十六章火德初凝(上)

九月一日

平远上,设一高台,在中间,端坐着王弘毅。

阳光下,王弘毅端坐不动,神色安详,眼神深邃,金丝交织的定远将军袍,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光彩耀目。

左右是仪态肃然的大将,他们个个身披精良的甲胄,排列成二排,一股锐气,就隐隐逼人而来。

首先就是大将丁虎臣、沙成都大将张允信、长策都大将赫义。

还有义从军的四个卫将——刘果、左籍、王羽、孙资。

又有张毅、何胜、柴嘉、贺仲四将,再后面是降将顾许,之后就是樊流海。

这些大将的肃立,他们的存在和仪态,衬托着王弘毅更加威严和肃穆,当然事实上也是,这些大将云气凝聚,都寄托在王弘毅身上。

王弘毅目光炯炯,将众将一一扫过,吩咐说着:“阅兵”

王弘毅选在这时阅兵,就是要威慑,虽有许多方法,但阅兵无疑是最快见效方法。

现在是爆发前的沉默,内含无数汹涌波涛,数月之内,恐有大变发生。当此危机,唯有大举阅兵,才能立竿见影,镇住局面,令局面发展,随着所愿。

“阅兵”顿时,左右擂鼓之人,顿时咚咚擂鼓,又挥舞着旗帜发出号令。

“前进”一声号令,只见远处,一个个方阵前行,个个目不斜视,按着整齐的步伐而前进,军容严整,就算在太阳的照射下,队列丝毫不乱。

更卒营由老兵担任,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老兵都是最痛苦的一族,他们除了战斗别无所长,又由于长期军营而身上满是伤病,现在王弘毅设更卒营,自更卒令到教令,都是老兵,给予俸禄,因此他们激发出了强烈的热情。

王弘毅对军纪要求极严,因此这些老兵很快就以空前热情操练着新兵,训练极其严酷,稍不整齐,便是一顿军棍过来,这样长久下来,军中列队齐肃,已是深入到各人骨髓中去。

这些方阵的兵,虽新担任正兵,但这一个个方阵,便显现出一股的肃杀之气。

脚步划一,方阵每阵五百人,总计有二十四个方阵,话说,兵满一万,就无边无际,这二十四个方阵,整齐而立,就感觉到排山倒海一样。

每个方阵到达了高台前,就是锵锵作响,抽出长刀斜指,一片明晃晃的寒光。

各大将,都是以震惊的目光不断打量,心中翻滚着,却在这时,谁也不敢多咳一声。

樊流海自投靠后,知道了李家族灭,这些日子都在训练着自己的一卫,虽然他已经听说过此次练兵极狠,心里已有准备,但此时,眼前这一卫卫锵锵抽刀,在高台下整齐排列而去,还是震惊的全身颤抖。

樊流海暗暗想着:“一国亡必有一国兴,眼前天下大乱,藩镇割据,但是主公今日练此强兵,大燕失之鹿必为主公所得,想不到我樊流海果能遇到明主,得以襄大事,真是平生所愿也。”

微微扫看,见得台上各将,个个张大了嘴,凝看着下面,特别是长策都大将赫义,这时已经完全消除了桀骜,掩盖不住震惊的表情。

鼓乐声中,脚步哗哔,一个又一个方阵不断跨过,看着这些方阵,王弘毅也是心潮澎湃,这自五月到九月,总共五个月,新兵终于练成了,并且以此威镇众将,再也无人敢于不服。

“礼毕”等最后一个方阵到达了目的地,一片锵锵兵器还鞘的声音。

这时,高台远处到最近,整整二十四个方阵,一万二千人,排列在高台起,他们猛的伏身拜下,高喊。

“吾主万胜,万胜,万万胜”

一万二千人,齐声高喊,声音如雷霆一样滚动,几乎刺破云宵。

甚至使大将都脸色发白,这虽呼唤万胜,几和“万岁”一样了。

王弘毅受这万兵朝拜,当“万胜”直冲云霄时,王弘毅突然之间,只觉得眼前一红,只见万兵凝聚的白气,明显的渗出了赤色,这赤气一产生,就不断繁衍扩大,只是几分钟,整个云气就凝聚出淡淡的赤色。

火德自此而生,以后才可横扫蜀中,王弘毅心潮澎湃,自重生来已有三年,战战栗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杀陈翔、治汲水、斩吕济、招贤才,灭柳镇、诛李家、服众将,练精兵,这一连串功绩和大胜,看似辉煌,实一波不平再起一波,时时处处总有人专门作对,每天批阅公文,累得筋软骨酥,才获得了现在的基业,想到这里,就忍不住一股热气直冲眼框。

不过王弘毅终不是以前,片刻后,心神安定了,笑的对左右说着:“吾练此兵,众将以为如何?”

张允信出列,说着:“主公,就凭列阵这一万兵,各阵怕无人是对手,若是有此数万人,蜀地谁是主公对手?”

长策都大将赫义也说着:“老将服了”

赫义刚才沮丧的发现,以营中一千五百正兵,自己苦心经营十年,但是拉出来同样人数对抗,也没有完全战胜的把握。

若是对上二都,自己就绝无胜算了,不知不觉,这少主已经拥有凌驾于老将之上的实力了。

看着众将的神情,王弘毅暗中含笑,这等老将,单是功绩还不能完全折服,总要展现出凌驾性的实力,才能彻底压制。

下面众将连声附和,显是有着同感,这时樊流海出了列,伏首连连叩头,说着:“主公练此强军,必能席卷蜀地,富贵不可言。”

王弘毅看了上去,知道彻底折服了此将,老将臣服,还没有眼前此人匍匐折服来的喜悦,一时间不由仰天大笑,片刻,笑声落下,说着:“众将说的太过了。”

指着下面的方阵说着:“现在这等兵将,看似强壮,与武技也很是熟练,但是还没有彻底见血,没有成为精兵。”

“主公,这又何难,底子已经有了,打上两仗就历练出来了。”大将张允信又说着。

“说的不错,不过今日让汝等阅兵,却有要事,本镇欲改革军制。”王弘毅目光炯炯,将众将一一扫过。

众将顿时一时哑然,知道将军挟此声威要改制,不由面面相觑,这时,大将张允信、樊流海、还有张毅、何胜、柴嘉、贺仲四将,几乎同时跪下,其它几将,见此情况,也不得不跪下。

王弘毅端坐在墩子上,扫过匍匐在地的众将,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你等不必如此,这是一件好事。”

“请将军发令”众将一起磕头,说着。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自古五人一伍,十人一火,这是古制,不必改动。”

“五火50人,设一队正,队正立从九品,这也不必改动。”

“二队是一营,营正称果毅校尉,正九品,设亲兵一伍,以后每营就是105人的编制。”

说到这里,和以前的兵制,也没有多少区别,众将都是匍匐着听着。

“五营设一卫,卫之长,称昭武都尉,正七品,以后会配置文吏、辎重、亲兵一火,总计六百。”

听到这里,各人面面相觑,这步修改也不大,相反扩大些了权力和人数。

王弘毅扫看下面,这卫级就是相对独立的单位,相当于县级,有许多事处理,才如此处置。

咳嗽了一下,又说:“以后五卫一都,都指挥使配制亲兵一队,正五品,称游击将军,配置随军文官、辎重官、军法官,一都总计3300人。”

说到这里,众将大哗,本来以为改制是为了削兵权,几个老将更是有着准备,不想是加兵权。

虽然这品级看似由四品变成五品,但是谁在乎这个?

一都兵权,几乎扩大了一倍

这时,甘厚以刀柄,重重击在高台上,喊着:“肃静”

众将一时哑声,又重新匍匐着听着。

“三都一府,府将称宁远将军,正三品,辖兵总计1万,亲兵一营,这是以后编制,此时暂时不用”

“这些军制,既是为了众卿富贵,更是为了统一蜀地,也是严森军级,分上下尊卑之意,以后众将出行,只可带着亲兵,敢私调兵马者,三尺龙泉为汝而设”说到这里,王弘毅的口气,已经带着凛然的杀意。

众将不敢违抗,都是俯首听令。

“丁虎臣何在”

“末将在”

“你为我亲兵大将,正五品游击将军,下去挑选二卫,以后黑衣卫不仅仅是骑兵,也要组建步兵亲卫,先是步一千,骑五百。”

“诺,末将听令。”

“张允信、赫义何在?”王弘毅又说着。

“末将在。”二将同时应着。

“本镇任命你二人正五品游击将军,先建四卫,可下去挑兵”

“是,谢主公。”二人都是怀着喜悦,磕头应着。

“刘果、左籍、王羽、孙资、张毅、何胜、柴嘉、贺仲、顾许、樊流海”

“标下在”这几人连称末将的资格也没有。

“我任命你们为都指挥使同知(副将)各建二卫,可下去挑兵”

“谢主公”

一下子,二十四营就分配了下去。

“现在是九月,这新兵训练甚是辛苦,各归营地后,要削减操演强度,让士卒暂且休息,以后熟悉将营,以作准备”

“诺”十三位大将应着,磕头行礼。

第八十六章 火德初凝(下)

第八十六章火德初凝(下)

“二叔二叔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某处宅院,某个人正在一房间内,大声喊着。

只可惜,他所处这院落,是最偏僻角落,又是重点警戒地。

即便喊的再大,也没有几个人听到,就算听见了,也无人敢靠近。

“大公子今天喊的时辰,与昨日相比如何?”宋恒面沉似水站在院外,问着左右,昨日他也远远看着阅兵,这万兵气相,让他既颤栗又欢喜,心中更是有了决定,下了决心把宋子烨囚禁起来,免的乱了大事,也触怒了王弘毅。

为免家丑外扬,守在这院落附近,都是宋恒带出来亲信侍从。

“二爷,大公子今日安静的时辰较多。”被问话的一人,连忙说着。

宋恒盯着院落看了一会,方淡淡说:“既是如此,除每日食物和清水,其它不必理会”

“是,二爷。”

“子烨,你可知晓,叔叔这么做,是为你好,也是为宋家好。希望你能明白,非是二叔心狠,实在是任由你乱来下去,只会将事情搅的更乱。只待救出大哥,便会放你出来。”摇摇头,宋恒又朝院落望一眼,终是走开。

得到十三司汇报,王弘毅坐在桌前,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把这个宋子烨放在心上,二年前,宋子烨和他平起平坐,现在已经相差太远了。

这段时日,不是不在为岳父事忙碌,只是救人可不是说救便救这样简单。

九月大举阅兵,实际上也是发出一个信号,使魏存东以为自己年轻气盛,有着举兵前来的可能,以迷惑之。

魏存东是一镇之主,实力很强,所处藩镇是蜀地最富饶之地,府城更是成都,成都平原数百里肥沃,又有着悠远岁月,绝非普通镇帅可驾驭。

从这样的人手里救出宋涵,实非易事。

没有立刻营救,就是为了打一个缓冲。

得到消息,说是九月中旬,魏存东会拿宋家一家开刀,这么说,还有十数日时间。

手指轻敲着桌面,王弘毅若有所思。

成都府城,北城城外十里处,上清观。

这是成都府近郊远近闻名一道观,观主和主事,是极有本事的道士,能掐会算,灵验异常,是附近百姓非常敬畏的高道。

平日里,道观内香火旺盛,捐钱捐物的大户,更是往来甚密。

这几日,往来上清观的马车中,就有几个是道士。

“几位师兄,观主已在后面等候多时,请随小道来。”门口迎接的小道士,向又一拨客人稽首行礼,说着。

“有劳了。”来人微微稽首还礼。

不去理会前来道观的普通香客,这一拨道士,跟随小道士,向道观内行去。

直到走的远了,其中一名道士方轻笑的说着:“这里香火很盛。”

“若非你所举不当,我们也是如此”一个道士闻此话,淡淡说着。

“呵呵,钱财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成元师兄,你何必如此执着呢?”最先开口的道士轻笑的说着。

“真阳,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你觉得会有说服力吗?”成元哼的一声,说着。

真阳却对他这态度不以为意,笑着不再多言。

跟随在二人身后,有一个年纪稍小的道士,却只抿紧薄唇,不言不语。

这三人,跟着带路那个小道士,在道观内七转八拐,终是来到目的地。

“真阳,你们三个可总算是到了,我们已等你们多时了。”偏僻院落内步出一人,冲三人说着:“快进来吧,你们一来,便可商量事情了。”

三人步入院中,说话那人带他们来到一房间前,先一步进去。

房间不算宽敞,并无太多陈设,七八人在此就地盘坐,不会感觉拥挤。

地上尚有空着三个蒲团,知是留给他们三人,自是不必客气,一步入房间,便直接坐过去。

“总算人到齐了,那便开始吧”名唤成鹤的道士,清了下喉咙,开口说着:“诸位来至,自是一个目的,就是解救出宋家家主宋涵。”

“师门新传来消息和命令,想必诸位都已收到,不必再重复了。”

“还是这句话,不惜一切代价,解救出宋涵。只要此事能够办妥,必会对师门大有益处。凡世间这些香客信众,是我等擅长之事,这事不能办成,我等愧对师门栽培。”

说到这里,成鹤点出正题:“根据情报,此次被抓宋家之人,共有七十二人,嫡系不出五人,其中包括宋涵,其余都是旁支庶出,不甚重要。因此重点就是营救出嫡系五人……当然,事情棘手的话,只救宋涵一人也足够了。”

“对此,大家有何良策?在你们手中,各有一股力量可供驱使,可有能营救出宋涵的计划?”

“这事并不容易。”

真阳看上去二十余岁,实却是有些计谋,此时也感觉棘手:“若是寻常犯人,哪怕是死刑犯,救出十数个,不是难事。可宋涵几人,是魏存东亲自下令所抓,并且严密监控起来的重犯。这等人犯,便是使出再多钱财也是困难重重”

“是,使钱便能办妥的事,便轮不到你我动手了。不过动用武力,更是下策。”成鹤叹的说着:“我等就算请了师门的天驱武士,也难以在重重包围中突围,要知道,这监所附近,有一卫兵。”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跟随真阳和成元而来的一个年轻道士,却在这时开口了:“我有办法。”

几人目光皆落于他身上。

真阳忙问着:“韩焦师兄,你有何办法?”

“莫非以医师身份混进大牢?”成元疑惑的问着。

说话的年轻道士韩焦,说年轻,比真阳和成元年纪都大上几岁,显得年轻,主要是医术高明,善于保养,除此就不是很拿手了。

“三年前,我救过府城内一个官吏老父性命,这个官吏,现在就是这成都府监狱副长。此人自幼丧母,对其父极为孝顺,堪称孝子,当日救回其父,他便立誓,任我驱使,纵是赴死毅往矣。”韩焦缓缓说出真相。

众人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大喜,真有一种久旱逢甘雨之感。

“此人可靠否?”成鹤欲再确定一下。

得到肯定答复后,成鹤立刻吩咐:“既是如此,那便立刻行动,先去联系此人,看其是否能帮上我们这个忙。”

半日后,终是有了结果。

这位现为监狱副长的孝子,父亲得救,对韩焦极为感激。

由于长期信奉,现在已是虔诚信徒一个,因此一听他们说起这事,便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恩公,宋涵以及其他宋家人,都被关于别院内,并未与其他犯人关在一起。三日前,宋涵更是被单关于一处,一人一间院落囚禁起来。同时对外隐隐透出的关押处,却是另外一处地方,还有着重兵埋伏,若非我是监狱副长,怕是此事都不知晓。”这个监狱副长说着。

“魏存东果是警惕过人”听到这内幕,众人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这一句话来。

“让你帮忙救出宋涵,可有困难?”韩焦问的说着。

“道长救我老父,无以为报,我万死不辞,但是即便是我,也是难办,不过既是恩公欲救之人,我自是要想尽办法救出来。还有些人,却是难办,人太多的话,极易被人察觉。”

翰愈与成鹤等人交换下眼色,就说着:“先救出宋涵再说。”

顿了一顿,又说着:“你先把家人转移出城,投奔文阳府,你放心,这事办成,在成都少了你一个不入流的监狱副长,在文阳府,起码给你一个九品法曹司”

“是,我知道,这就去办”家人安全既已得到保证,监狱副长再无顾虑。

“具体方法的话,我可以找个面容类似的人,换了一下,这小院是每一个时辰,都会有人查看,因此没人不行,但是查看时,只会在外面看下,不会就近仔细看,隐瞒上半夜,在送饭前不成问题。”监狱副长献计说着。

“这个死士不成问题。”几个道士相互看了看,说着。

“还有,一旦被发觉,以大帅的手笔,必是立刻派遣骑兵,封锁道路关卡,我们很难在几个时辰内就跑出去,必须先躲藏起来,等待风声过去。”监狱副长又说着。

在场的道士不由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人心思稠密,是个人才。

成鹤就说着:“这事也不难,我们在城中经营数十年,自有一些隐秘无人知道的地窖,本是避难之用,有水有食,住上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恩公,各位道长,有这些就行了,下半夜我值班,我有二个心腹,就可把人接出去,你们在狱外必须有人接应,一出去,就隐藏起来,这事就可成了,我二个心腹,也要事先安排一下。”

“放心,你们的后路我来安排。”成鹤说着。

当天,监狱副长,以及他的二个心腹,就将家人转移到城外,因成鹤暗地里掌握着不少力量,有一部分本就是平日里见不得人,窝藏几人,根本不成问题。

自此,三人就在当夜,准备执行计划。

第八十七章 一人活(上)

成都府狱丁刘小路是个进去没有多少时间的新人,在监狱里作些杂役,不过一年还能点钱米,养活家里。

狱里还是有点油水,就是犯人家属探望并且送菜。

这次,没有多少时间,狱班张老六就乐颠颠地跑过来,笑着说:“今天不错,有大块的肉,来来,你把饼子取来——来,吃,吃嘛!”

说着,抖开桑皮纸,就见到一大块肥油油的猪头肉,顿时二人大喜,再弄了点黄酒,把肉切了放到桌上,两人不再多话,大口大口吃了个醉饱。

当时觉得痛快,到了半夜,狱丁刘小路便觉肚子里隐隐作疼,急切中只好起来,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直奔着茅房。

来个长蹲,泄了些,刘小路觉得肚里松快,提起裤子就起来,就在这时,一阵凉风袭来,打了个冷噤,听到远处传来“啪”的一声。

刘小路不由向着那面瞧去。

走廊中光线很暗,只有一人举着一个灯笼,里面灯焰幽幽发光,刘小路眯着眼看去,只见这人后面跟着三个人。

再仔细一看,却松了口气,认识是曹副狱长。

刘小路此时本想上去,但是这时才拉着肚子,就没有继续。

这时,一道闪电划空而过,雨点劈啪的落下来,刘小路顿时吃了一惊,这中间的人,却是重点监看的宋涵。

这时怎么提监了,正诧异间,却见后面二个,都是狱中的小班。

这几人一前一后,就在雨中远去。

就在这时,闪电又打了一个闪,把周围照得雪亮,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震得茅房上的土,籁籁落了一脖子,接着,又陷入一片黑暗里。

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不知道为什么,刘小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心里很慌,透出一口气,就转着回去狱房。

刘小路回转到熟悉的狱房,这时,昏暗的灯光下,狱班张老六和几个狱丁,还是骂骂咧咧的打着麻将牌。

一切都非常正常,这时,狱班张老六抬起头来,看见了刘小路神气不对,抬起了身子关切的问着:“你怎么了,吃多了拉肚子了?”

张老六和刘小路有点亲戚:“六叔,我没什么,刚才拉了肚子……”

“拉就拉了,就知道你小子吃不惯油水,哈哈。”狱班张老六放下心来,又和手下开始打着麻将。

刘小路神色恍惚,看了片刻,等几盘麻将打完,终于忍不住,拉着张老六:“六叔,你过来下,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大惊小怪?上茅坑吓着了?”张老六不快的说着,不过他清楚监狱里多是冤死的,肮脏东西很多,也许是这远房亲戚才来,吓着了魂,就起身过来了,还不忘记吆喝一声:“等下,我过会就来打。”

到了一处,张老六说着:“怎么了?遇到了肮脏东西?我当了狱班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别怕,给我说说,遇到啥?”

“六叔,我刚才看见了曹副狱长……”

“小路你糊涂了,这算啥事?今天下半夜本是曹副狱长来当差,看见他要行礼,懂嘛?”狱班张老六骂骂咧咧就要回去打着麻将牌。

“六叔,他们带着人出去——是宋涵!”

这时,一道闪电在外面落下,只见狱班张老六浑身一颤,油脸上满是恐怖,眼睛直直看着刘小路,片刻后,颤声说着:“这是真的?别是你作梦吧!”

“不,六叔,我亲眼看见了。”

一阵风吹来,带着雨雾,狱班张老六浑身一颤,突然之间,对着墩子一踢,麻将落了满地,他嘶喊着:“快,快,去看看,出大事了。”

狱班张老六是老狱班了,深知厉害,这种人,别说是曹副狱长,就是正狱长,也没有半夜提走的道理。

如果给宋涵跑了,这狱里上下百多号狱兵都要掉脑袋。

不过这时还不能发警报,必须去查看,如果错了半夜骚动也是大罪。

当下,一行人就脚步急着,向着目的地而去。

到了一处独院,轰开了门,里面有个老头,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狱班张老六笑骂的说着:“胡扯,不就是在这里吗?”

说着用灯笼一照,这一照,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

“六叔,六叔?”刘小路拉了拉。

这时,狱班张老六回过头来,怔怔的对着刘小路,眼中鬼火幽幽,从齿缝里吐出了一句:“我们遭了滔天大祸,要被砍头了!”

又一道闪电落下,照的满地明亮,下一刻,监狱中鼓锣响了起来。

这时,离了监狱有数百米的一处胡同中,一行人听见了后面监狱的鼓锣响,只听这曹副狱长喝着:“别回头,继续走!”

一行人就沉默着,按照规划好的路线,闷声走着。

宋涵就在中间,他也走着,呼吸着新鲜空气,淋着雨水噼啪落下来,还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出来了。

“宋先生,地方已到了,快随我来。”这时已经离监狱有三里地,安全了,向南而进一个狭窄的夹道。

这些胡同的门面不大,都是老城砖所建,瓦檐上的黄蒿长有一尺,很不起眼。

这时雨不断淋下,谁也没有出门的兴趣,到了一处门,敲了敲。

门就打开了,到了里面,一看就是一处普通院子,里面有几个人接应着,低声说着:“去厢房里!”

到了一处厢房,只见灯笼照着,里面是一个书房,小小的书房有着书架,到了这时,宋涵清醒认识到,自己真的已被人救了。

迎接的是一个道士,不吭声,就到了一处书架,扭动,只听细细的声音,就出了一个洞口,然后说着:“宋爷快进去,外面雨大,什么痕迹也没有了,但是也不可耽搁。”

说话着,伸手让宋涵先进去,说着:“现在淋了雨,下去可以换衣。”

宋涵不再犹豫,向下而去,这地窖阴森森,但是真的下去,才知道里面很不错,有着三十平方米左右。

地上铺着毯子,有又着衣服、桌几,还有着蜡烛,当下点了,赶快换衣。

这道士就说着:“请宋先生在此忍耐些时日,里面清水和食物一应俱全,还有着马桶,不过请您万不可出来。”

“老夫知道了,多谢搭救。”朝对方一拱手,宋涵很是感激的说着:“不知你怎么称呼?”

这道士却连连摇手,说着:“这话可不敢当,救您的另有其人,待事情过去些时日,您便可见到他们了。先在这里忍耐片刻,我还有其他事情需去做,过段时候再过来。”

说着,关上入口,身影消失。

这时,宋涵又向曹副狱长感谢,这曹副狱长连连称不敢,说着:“日后还要老大人照应,老大人,你的衣服淋湿了,快快换了,若是风湿入体,不好了。”

宋涵点了点头,连忙将湿衣换了,换上干爽的衣服,才换上,就感觉到一阵阵震动,一听就知道是马蹄声。

虽然只有通风孔的声音,但是还是能听见马蹄声和喧闹声,以监狱为中心,整个区域都沸腾了起来。

宋涵就寻着凳子坐着,这里油灯幽幽,桌几上还摆着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有着酒。

曹副狱长先是一笑,说着:“反应很快,可是找不着我们了。”

接着又叹着:“可惜,狱中的一些弟兄。”

说着,就拿起酒壶,就为宋涵倒上了酒。

“请稍候!”宋涵忙摆手止住了,问着:“你还没有说,谁让你救了老夫。”

曹副狱长顿住想了想,苦笑了一下说着:“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是您的女婿王将军牵了头,又联系了不少人,连道观的道长也惊动了。”

听说是王弘毅指挥,宋涵略带欣慰的一笑即敛,说着:“他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哎,可惜的是……”

这话说到半句,就没有说,宋涵却是想起了还有七十余口宋家人,但是他也知道,能救出自己已经不错了。

曹副狱长也叹着:“可惜了狱里的一些弟兄,只怕受到牵连的不少啊!”

这时,马蹄声,在夜空当中闷雷一般的响动。

就算在雨中,狱中也是火把通明,五百士兵将监狱堵得水泄不通,而在广场上,已经是砍杀。

六七十具尸首,在广场上到处都是,喷洒的都是鲜血。

这些不是犯人,全部是狱兵,还有军将一一砍下首级,挂了起来。

风吹过,只见一片头颅中,狱丁刘小路年轻的头颅,摇摆着,他死不暝目,右面的一个,颜色老些,却是狱班张老六的头颅。

这时,斩杀还在继续,火光当中,就看一个高大中年汉子,面色铁青。

这人明显位高权重,此时,他提着马鞭,对着跪着的一批人就用马鞭乱抽:“你们这群混蛋,叫你们看守监狱,埋伏着,现在人跑了,我要你们何用?”

马鞭重重的打在这些人身上,这些人明显就是监狱附近的卫将和下属,此时一个个动都不敢动,忍着鞭打。

因为他们只是被鞭打,而在场上,对狱丁系统的杀戮还在继续。

“大人,饶了我吧,大人!”这时,轮到了监狱长了,监狱长发出了哀号,被拉着上去,不过行刑者脚步稍慢,等候着指令。

“拉下去,砍了!枭首示众!”这中年汉子怒吼着。

听了这话,行刑者再不犹豫,硬按着头,举刀就斩,只听“噗”的一声,这监狱长的人头,就滚了下来,在雨中的地面上,还发出几声哀号。

鲜血混着雨水,流满了一地。\"!

第八十七章 一人活(下)

深夜,飘下朦朦胧胧的雨丝,成都府城的主人,已至知天命岁数的魏东存,可以看出,他的身材魁梧,骨架子很大,但是现在,却很瘦

从外面进来,走进书房的大门,身边的小厮帮他去了官服,换了一身宽敞的家常衣裳,又伺候他洗了脸,才小心翼翼地退下去

魏东存伸了伸腰,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拣了本书拿在手里,眉头不知觉间皱了起来——身体的熟悉的酸痛又浮了出来

在这种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已然年华老去

算上今年,他已是五十四的人了

当年俊秀青年,如今已经变成了白发始出的临近暮年者

这些年来,他一路拼杀,从并不受家族重视的嫡系次子,到后来两个哥哥死后成为唯一继承人,这些年来,身经数十战,终于做到了大帅位置,并且夺取到了成都

现在拥兵数万,一呼百应、手掌着百万生杀大权……可是,年华而去,身体内隐隐的伤痛,使他越来越感觉到年寿的接近

“老爷”魏存东一抬头,笑着接过刚纳进门半年的十三房爱妾捧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说着:“你的手艺有所精进了从何处学来的这本事?”

姨夫人闻言憨态一笑,闭口不言,只是眼睛里的点点笑意,却是把魏存东的好奇心给勾引起来:“你这妖精,居然还与老爷我卖关子,看回头老爷我如何收拾你”

虽是年纪渐大,魏存东却越发不服老

如果王弘毅在这里,必会明白他的心思——到了年老逆反期了

大凡位高权重者,并且英明者,在接近寿尽时,都会产生一种大恐惧,这恐惧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而产生

权力越大,恐惧越深,并且对年轻人充满了嫉妒和仇恨

汉武帝杀太子,李世民杀太子和王子,康熙最后十年废太子囚众子,都是这个大恐惧体现,他们被死亡所逼,迁怒到年轻的儿子身上

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是儿子夺取了他们的生命,又想夺取他的权力

魏存东还没有这样疯狂杀儿子,不过这几年,纳进门的妾室一个比一个年岁小,这第十三房美娇娘,甚至比自己次子还要小上几岁,可他却最是喜爱她的单纯娇憨,以及那些青春

这似乎就证明他还不老

这时,姨夫人待说什么,就见书房外传来管家声音:“老爷,监狱那边来人,说是有急事要禀报您,似乎是宋家家主那里出了事情……”

魏存东一听,再也顾不得管别的,站起身,匆匆离开

看着自家老爷急匆匆的样子,姨夫人还是有些不习惯

平日里的时候,即便是有什么事情,老爷也会先安抚住自己,这段时日来的专宠,倒使她差点忘了自己身份,到底只是个玩物罢了

她自失的一笑,不过,想想魏存东元配夫人,过的日子还不如自己,心里平衡下来

这位十三姨夫人,是成都府城一普通商贾之女,若是无例外,她本嫁与一普通男人做个正房,过这一生

只是不知道魏存东哪一天忽然在庙会上见到了她,竟然派人提亲

二人年纪相差悬殊,又是做妾室,哪个姑娘家会情愿?

可她的父母兄长很是欢喜,三日后便一顶小轿将她抬进大帅府

这其中,自然有一个贵人的安排,她自是不敢反抗,便是不到这大帅府,只怕也会被送到其他地方

这里的她总算还是锦衣玉食,就不知道还能享受多少时间

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姨夫人微笑了一下,便出去吩咐下人们摆饭,远远地看见两个采买来的侍女正小声嘀咕着,时不时轻笑一声,极是悦耳秀美容貌下,别有一番风情

她柔美面容上,再次展出一抹笑来

“张妈,你看看那边,那两人怕是还不懂这府里规矩?你过去教会她们”她轻笑着,转过脸,对旁边一个面带慈祥之色的妇人说一声

“是,夫人”妇人恭敬应下,朝那二人便走过去眼见着张妈与她们说了几句,便将人带开,姨夫人再次将注意力放于不远处花景上

不一会,便有惨叫声传来,她仿若无闻待她们再出来时,已被划破脸的侍女颤抖抖的被带至她面前

“记住,这只教训,若是再这么不乖巧,便不会只是划破你们那俊俏小脸了”温和的冲着她们微笑,姨夫人如愿见到了二人大幅度的颤抖

“退下去”盯了好一会,方轻启薄唇

二个侍女忙小心翼翼退下

“张妈,我有些累了,扶我到那边去”一指旁边高处那凉亭,姨夫人漫不经心说着

“是,夫人”张妈垂下的双眸闪过一丝光,恭敬步过来,扶着她,走到那里

直到确定附近并无外人,一直对她恭敬模样的张妈,方低声说着:“你又在乱来了,若是让魏大帅察觉你这副样子,你失宠是小,耽误了总管的事,你十条命也不够死”

“呵呵,你太过小心了,张妈,莫忘了,如今我是主,你是仆,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姨夫人不以为然的说着

“哼,不和你一般计较我问你,最近可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那边对你最近传去的消息,很不满意,若再这样下去,你我皆难免不会成为弃子”

“瞧您说的,总管大人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不好好去做呢?只是这段时间,老东西来我房内次数少了许多,都是在忙着事,多半时日是歇在书房里,我实是没太多机会套他的消息”

对她这怠慢行为很是不满,张妈上前一步,冷冷说:“不要以为你现在真是个主子,便可无视总管命令若非总管之前派人调丵教于你,你怎么会有今日的富贵?”

一只手狠狠掐住姨夫人手腕,张妈越发低声说:“告诉你,总管想取你性命,有的是办法,你最好别犯蠢,好好给总管做事,少不得你的好处别以为总管派到成都府,只有你我二人,若是惹恼了总管大人,便是隔着千里,他想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臭虫你不想活命,莫要连累我”

说完,张妈缓步离开,独自一人坐于亭内,姨太太目送其离去,慢慢的悲凉笑声,顺着她手指溢出来

侧厅中,魏存东的心情,在见到这个“宋涵”时,便已低到最底

“你是谁?”坐在大椅上,魏存东淡淡问着,虽只是平静问话,这种杀意,却令对面那犯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大帅,不是小人想这样,小人是被人打昏扔到这里的,小人实是不知这是怎回事啊,求大帅开恩啊”

“斩了”不想再看一眼,魏存东喝着

顿时,就有二个亲兵如狼似虎的上前,抓着就拉着下去,这人拼命挣扎着,哭喊着,求饶着

拉到了外面,就是一声“噗”的轻响,这声音对魏存东来说,非常熟悉,无非是斩下了头颅的声音

他视若未睹,听而不闻,继续问着一个半跪的中年人:“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这个中年人身上也有鞭痕,是刚才魏存东抽的,下手很重,伤处血水迸流,但这中年人却毫不动容,仿佛不是在自己身上一样

这中年人半跪着,头也不抬,应着:“已经调查清楚,是监狱副长曹射,半夜时以职权调了包,直接带着人出了监狱,等发觉时,已经出去半个时辰了我等立刻搜寻其住宅,结果人去屋空,这人连二个狱班的家属,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等狱兵小吏,实是该死”魏存东这时,面色阴沉,强压怒火,从牙齿缝隙里透出了这句

这时,有下人递过杯盏,他就端着,慢慢品茶,可从他有些发抖的手上,看的出,他此时心中已是怒火滔天

只不过,强压着而已

不一会,派去一将归来,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说着:“大帅,我们已经搜索周围,却没有发觉任何痕迹”

“背后是谁主持,知道了吗?”

“大帅,我们这时的确没有查着”

“砰”怒火终是无法控制,随手将杯盏掷,魏存东已站起身来双眸已是呈现赤色

“很好,在我的手下,居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背叛,还有这些暗中的黑手,嘿嘿,果是厉害”

随着,魏存东就传达一系列命令

“传我命令,封锁沿路交通,我就不相信,这时他们能跑出去多远”

“成都府全面戒丵严封锁,全力给我搜捕”

“传我命令,立刻搜捕背后涉案人员,凡有嫌疑,立刻关押受审,若是违抗,格杀勿论”

“剩余宋家家属,立刻打入死狱,三日后当众处死”说到这里,魏存东淡淡问着:“这些人还在?”

大家都知道,这时的大帅最是危险,后面二将都是凛然,忙回着:“大帅,已经命人一一查对了,这些人还在,并无被掉包之人”

“哼”怒火充满着胸口,魏存东望向远处

“好一个王弘毅,连老夫经营数十年的成都,都有这样的人手,我怎么留得了你?”说话之间,杀意凛然:“老夫就算拼了命不要,也要先除了你”

第八十八章 上林寺的钟声(上)

“上次阅乓,其实不少人都参观,虽然不是正台,但是管中窥天,仅从表面看到的王弘毅实力,都让各人暗暗心寒。

在场的人,都有一种感觉,这次展现的力量,是充满着朝气,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似乎无人可以阻挡。

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却使不少人深深震撼。

这消息当然就立刻被有心人收集了而去。

十三司王从门上前行礼,禀告:“我们的人在前几个月就安插成都,不过最成功的也只是一个小妾,其它方面插不上手。”

“这次成功救出了宋老大人,却是有多方支援。”

“宋家的底涵?”王弘毅问着,这些日子来,宋家安插的人手,不断和十三司配合,自然等于被掌控,这大大加强了十三司的力量。

“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成都七家道观联手,使监狱副长曹射,半夜时以职权调了包,直接带着人出了监狱。”

“微臣暗中监查,实是触目惊心,真是盘根错节,渗透井市,无所不包,而且,还和咒禁司的二个咒禁司有着联系,我们追查到后来,却是五百年前纪敏之,道号青莲真人的道统。”

说着,将一卷资料,交给了王乒毅。

王弘毅拿过,耐心的读了,这青莲真人原本是散修,获得二卷天书领悟真言,到了蜀地建立道脉,五百年来已经渐渐成为了蜀中第一派。

王弘毅坐得久了,想动下身子,但是看着这些资料又坐回了身子,神色变得凝重,怔怔的凝视着远一点的窗口,良久,叹息一声:“真是卧龙藏虎!”

“这些事,由你和他们合作,别打草惊蛇了!”说着又问着:“现在纸甲发放情况怎么样?”

“主公,纸甲司自今年二月开始制造,又扩大了规模现在总计造出一万一千六百套纸甲,现在加班加点,最早在今年十一月就可造出二万套。”

“杜恭真的情况呢?“王弘毅间着。

“杜镇和魏镇之间一直有着联系,特别是最近一些日子,来往极频繁,我们十三司初建,实在无法刺探情报,只得了只字片语一——据说就是要借道。”,“借道出兵?这可臣服有什么区别?”,王弘毅不由扯笑的说着。

这世界春秋战国还是与地球类似,这借道出兵就是假途灭貌,有着这教训谁都不敢轻易借道。

“不错,你差事办的不好……”退下吧!”

“是!“王从门应着。

“叫张攸之进来吧!“王弘毅顺便吩咐一声,端茶啜着,才过了五分钟就见得张攸之进来了。

张攸之步履从容,脚下穿着木屐,秦秦有声进来。

王弘毅微笑,见他行礼,就温声说着:“起来,不必多礼你先坐。】,半年的官员和参政军机生涯”使这人起了很大变化,原本是才子气息虽然风流却失之于浓重。

现在,九品官服,洗得干干净净,眉宇平直,黑幽幽的眸子带着精神,细抿着嘴唇,有着随时都在凝神聆听王弘毅说话的仪态。

对王弘毅来说人才是三个方面,第一就是器宇这往往就是先天命格。

第二就是凝重,这是当了官受了体制给予的官气养出来的威仪,说穿还是众生之力,虽然张攸之不是百姓的直接父母官,但是还是受到了供养。

二郡二十万军民,都是臣民“他们日日夜夜的气息,不断被王弘毅的“王制”所吸取”因此产生着“龙气”。

这是“人道龙气,“与风水的地龙之气,有着区别。

王弘毅作为潜龙之主,显然受用着最大的份额”这日日夜夜的供养,使王弘毅的命格和气运不断潜移默化的改变。

又按照品级,供养着上下官员,按照体制,每品都有定数。

所以张攸之虽然不直接管着百姓,甚至许多百姓都不知道,但是他是合法的正九品官,照样可以获得正九品的官气供养。

他本身命格器宇就不凡,一受这气,就如久渴遇到甘露,半年时间,形气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绷这就叫凝重端庄。

第三就是练达,这和前面二者没有直接关系,却是经验、阅历、才能沉淀出的干练,往往能折射出人的具体才能。

王弘毅看着这张攸之,已经有了几分“器宇不凡凝重端庄深沉练达”“不禁暗赞。

就连王弘毅自己,也觉得看了此人,就忍不住垂爱,这种人才,一见就令人欣赏,到底是前世就突出的大才,给点阳光就灿烂,相比之下,薛远就远远不如了。

薛远受了七品,不但享着七品给予的气运,还由于直接为父母官,因此有额外的感恩,这日日夜夜积累起来资本也不少n

可是潜移默化改变,到现在却还没有眼前此人的气宇轩昂,这就是命格差别了,看了此人,就想起了樊流海…——这将也是如此。

这就是现在手下最强的文武二人了。

“杜镇和魏镇最近一些日子“来往极频繁,据说就是要借道。”,王弘毅微微笑的说着。

“这就是要求臣服,杜恭真很难下这决心吧?“张攸之皱着眉说着。

“不错,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事你有什么看法呢?“王弘毅当了上位者这样久,学会了先询问臣子的意见,再作决定。

这步很简单,却很关键,兼听者明,而且还不容易露怯。

张攸之笑了一下,说着:“魏存东和杜恭真,都是大将,打了一辈子仗,魏存东屡战屡胜,连夺三郡,但是统一东益州的事,就受阻于杜恭真,心里岂没有怨恨?”

王弘毅心里有着思量,却倾身问着:“正因为此二人都是大将,会不会联合起来呢?”

张攸之端坐,举着扇子轻拍,说着:“主公说的是,以这二人的见识,都知道主公才是大敌,若是二镇都在我镇周围,必会联军进逼。”

“可是东益的地形,杜恭真夹在我们之间,魏存东要攻打我镇,必通过杜镇,这是杜恭真接受不了的事。”

“现在,魏镇比我镇要强,但魏存东年老,已经不是可以托付的人,这就是杜恭真犹豫不定的主因。”

他顿了一下,又说着:“现在情况,若是我镇进逼,杜恭真这等大将,说不定真下了决心,投靠一方——魏镇有六成机会。”

“现在这时,我方镇之于静的话,魏存东却会急着压迫杜恭真,杜恭真是大将,刚烈直道,一旦受辱,往往不肯罢休,这时,投靠我镇舟反而有六成。”

“如此拖延着时间,转眼之间就是冬日,魏存东的身子骨,断无在冬春出兵”到了明天四五月,我镇已经好整余暇,兵强马壮”这时魏存东必出兵攻打杜镇,趁此相战时,等候时机,一旦出兵就要首战能胜,只要损失不大,杜恭真必降我镇。”

“到时候决战于野,只要一举大胜,魏存东的身子骨,必承担不了,到时,三郡纷乱,主公可从容取之,一统东益州。”

“主公拔于我出之蓬蒿,受恩如此深重,焉敢不尽力策划,唯臣见识陋浅,只有此计耳,还请主公恕罪。”

说完,张攸之再行一礼,说着。

王弘毅仰着脸想一阵,笑着:“镇之于静是其一,急者越迫缓者越裕是其二,獠蚌相争是其三,首战必胜促其投靠,又一举击溃以定大局……”你这话我越想越是有味道“的确是洞察如火。”

突然之间,王弘毅想起了三国。

官渡之战后袁绍病逝,曹操进攻连战连捷。

曹军诸将都想乘胜攻破二袁“可就在此时,先前力主北进的郭嘉却力排众议,独进奇策,建议退兵。

袁谭和袁尚,急着压迫,他们一定会联合抗击,如果暂缓用兵,他们会爆发内讧。

郭嘉建议曹操装作向南攻击刘表之势“以待其变”。

果然曹军刚回到许昌袁军生变的消息就已传来。

曹操乘机回军北上,将袁诗袁尚各个击破,因为郭毒的妙计。这一仗赢得轻松又顺利,损失极小。

现在这时,也是一样,急者越迫缓者越裕”没有绝对的实力,谁先压迫杜恭真,往往逼着杜恭真转投一方。

想到这里,王弘毅已想定了,说话便十分从容,凝视着张攸之:“先生你说的不错,此战若胜,先生居首功!”

说着一笑,仰身靠向椅背,又说着:“我本想派人游说杜恭真,看这情况不要了。”

“主公,游说还是要的,派人去游说,杜恭真才能确定我们的心意,来个左右奉源摇摆不定,若是我镇什么人都不派,倒使他心中猜忌了。”张攸之笑笑说着:“只是游说不必焦急,让杜恭真知道我们的心意就可。”,这样说着,王弘毅连连点头,说着:“你连这一层也想到了,果是周详。”,就在这时,遥遥听见外面传来阵阵钟声。

这是中午时分,城中上林寺的钟声,钟声悠扬,远播四方,余韵回荡在室内,想起了刚才所说的“镇之于静”,两人都有所神会,不说话倾耳而听,一时都觉得尘俗尽洗“淡远醇厚。

天人交运,往往有所共鸣,人生之味,几察可比

第八十八章 上林寺的钟声(下)

宋涵被救出的第三日,也就是九月三日,魏存东发出一道命令。

“观成都府宋氏一族,勾结叛匪,诸多罪状,且并无退悔之意,背后怨尤,谋害命官……与以族灭之罪,本帅本非嗜杀之人,除此七十一人,与宋氏往来者,若脱离宋党,将逃犯宋涵恶行之事举出,尚可宽恕,不然被宋氏株连,必如此七十一人,斩首弃市。”

随后又发一道命令于众人:“凡报以逃犯宋涵行踪者,赏千金,予以官职。”

午时三刻,菜场上,除宋涵外所有被抓宋家人,以及掌柜之类,皆被当众斩首,尸体抛于乱岗,头颅高挂于广丵场处。

成都一处道观

面积很大,周围苍松翠竹,十分幽静,一座精舍坐落其中,里面清一色的檀木家具,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正中挂着一幅仙真图。

一个道童,为成鹤斟了茶,恭谨的退了出去。

成鹤喝着茶,看着手里由眼线传回来的密报,暗叹魏存东手段狠辣,果然是藩镇大将,杀起人来,真是干脆。

笑了笑,将手上密报撕碎,扔进一旁火盆,渐渐焚成灰烬。

纵横成都府上百年,历尽沉浮,几起几落,称得上是蜀地几大族之一的宋氏一族,竟就这样元气大伤,几乎三分之一被斩杀。

当政者不再顾忌脸面,撕破面皮之时,所谓的世家,也不过是执政者手中棋子,任由捏攥。

成鹤身份是方外之人,自然危险不大,可知晓这些事,对这些真正掌权者,更起了几分忌惮。

这次救出宋家家主,师门很是欣赏,已经发了勉励令。

“师兄,咱们的人已经与文阳府再次接上头了。”外面传来脚步声,说话间,师弟已是步进来。

成鹤手一顿,点点头,问着:“他们怎么说?”

“已派专人过来,人到后,自会与我们联系。”师弟回答的说着。

成鹤一笑:“他们这是对我们不放心呢,怕是陷阱……不过,若非如此谨慎,怕是不放心的,该是我们了。”

“师兄,宋家家主的情况可还好?”师弟很是关心此事:“宋家一家被屠,他已得知此事了吧?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此人是个了不得,虽是伤心一场,却很明白情况,并未做出什么不当行为。难怪能带着宋家在成都府这么多年,若非魏存东出其不意撕破面皮,对宋氏下手,宋家未必会败的如此惨烈。”

只是唏嘘一声而已,成鹤倒并不太在意。“两日前,我已派人去看过他,地窖里一应俱全,里面又极是隐蔽,魏存东的人查不到那里去。只是出城的话,这几日还是有些困难,只能等文阳府来了消息再做商议了。”

魏存东对宋涵被救一事,的确冤念极深,不过搜索了半个月,却没有任何消息,任何组织都不可能这样长期紧张搜索下去,只得松弛了下来。

并且这时,魏府内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虽被压了下去,还有风声传出来,说是魏存东新纳妾室暴毙,惹得魏存东大怒,调查府里谁敢争宠杀人。

这情况很是有利。

搜寻半个月未搜到人,城中已然不像一开始这样紧张。

城门处,对商队搜索和行人的搜索和限制,也减轻了许多,总不能为一个逃犯,便毁了成都府正常秩序和贸易。

九月十五日,天气已转向爽朗,大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

一支普通商队,在南城通往城门那条街道行过。

十七八辆马车上,塞满了货物,数十人护卫着,看样子也不是弱小的商队。

这支商队行到南城城门处,被士卒拦下来。

“你们是哪家商队?出示文书,接受检查。”城门小吏对商队领队说着。

领队是个中年男子,是个圆滑人,忙塞一些碎银子过去,同时说着:“官爷,我们这是清阳居的商队,送货物到外地郡县的作坊去,都是本分商人,来往十多年了,怎么可能行作奸犯科之事?不信,您可以查看查看,车上全是货物。”

“你们几个,过去看看。”虽然收了银子,也只是不再过多刁难,应该做的检查,还是要做。

小吏冲着几人说着,一些士卒走过去,将马车上检查一番。

“火长,都是些货物,没发现藏着人。”

“恩,看来你们还真是本分商人,好了,过去吧。”掂量了一下手里银子,小吏冲商队领队一挥手。

商队缓缓行出南城,直到出了城门一里路,领队中年人方长长出一口气,吩咐的说着:“这里不要紧了,加快速度。”

“诺。”车轮声马蹄声响成一片,人声反倒是沉默下来。

大概行出三十里地,眼前出现一片土坡,土坡上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

看到那里,领队中年人眼睛一亮,吩咐的说着:“先暂停一会,原地修整。”

有人奇怪为何要在这地方歇息,但自己只是拿钱做事,自然不敢多言,于是,商队在这里停下来。

领队中年人从马上翻身下来后,招手叫过几人,向僻静处走去。

“宋老大人,这一路有所冒犯,还请原谅。”这几人都是商人和保镖,领队中年人对着其中一人,恭敬有加的说着。

这人一脸络腮胡,身上也显得健壮,看起来,是个老商人,一开口,却有些露馅。

声音磁性,带着沙哑,一种优雅干练,实在不是此时这副模样所有,显是经过了易容。

“这次多亏诸位,老夫才得以捡回一条命来,说什么冒犯不冒犯,是老夫应该向各位道谢才是。”这段时间,宋涵对救了自己性命这群人,非常之感激,若非他们相助,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商队首领拱手道:“只是尽一份微薄之力,而且我家主人对未能将其他人救出感到很抱歉……”

提到那些被杀族人,宋涵面上浮现出一丝悲色。

“本就是我宋家惹的麻烦,承蒙您主人搭救,已是宋涵运气,其他人……唉,也许是命该如此。”

叹口气之后,宋涵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杀意:“不过宋家也不会白白流血。”

说到这里,就住口不说。

“宋老大人不必难过,只要尚有人在,就不怕没机会,而且成都府内外,主人已撒下眼线来,日后若有需要帮助,请与我等联系,主人交代过,必会对宋家全力相助。”

“多谢。”对这群道士,以及其所在门派,宋涵很有好感。

虽知对方帮助自己,定有所图,可与救命之恩相比,这些已不重要了。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宋涵身边中年人向远处凝视片刻,低声说着:“宋家主,这似乎是文阳府的人来接您了。您准备好,一会确定他们身份后,你我便在此分别。由他们继续护送您赶赴文阳府。”

听得耳边轻声提醒,宋涵向道路望去,只见一阵尘土飞扬后,有十数骑奔驰到面前,这十数骑,是一群穿着普通护队的人。

此时勒住马,这群人的目光在商队这边溜了几圈。

为首的人催马上前几步,拱手问着:“前面可是清阳居的商队?”

宋涵身边中年人接话说着:“正是,我们正是清阳居的商队,请问你们是……”

对方为首一人在马上回答:“我们是醉仙楼,听我们老板说,有一样货物,在你们这里。”

“正是,是一条上等活鱼,味道鲜美,你们老板还说了些什么?”宋涵身边那中年人继续问着。

“我们老板还说,鱼不用再由你们押送了,交于我们便好。”对方回答的说着。

“宋老大人,暗语已确定过了,他们便是前来接您的文阳府护卫。您随他们离开,便安全了。”听得对方答案,中年人低声对宋涵说着。

“大恩不言谢,请转告你家主人,这事,老夫绝不会忘记。”冲对方一拱手,宋涵同样低声说着。

随后,中年人从一辆马车上取下一个锦盒,交到宋涵手上,说着:“便由你护送此物,与他们一同赶赴醉仙楼吧。”

“诺。”宋涵假装听令行事,牵过事先准备好一匹马,翻身上马,再次冲中年人一拱手,便跟随对方离开。

行出一段路,宋涵开口说着:“请等一下。”

黑衣卫立刻停下来,为首这人看了一眼,问着:“宋老大人,您有何吩咐?”

“你是我女婿派来的?”

“是,臣是贺益,黑衣卫营正,率领黑衣卫来接着老大人,现在这点人只是一小部分,再出去一段,我们会汇聚。”

“这三郡虽有重重关卡,但是有人领路,从缝隙里穿行实在太容易不过,最不济,凭我一队精骑,强冲过关就是,请老大人放心。”贺益以为宋涵有些担心,当下就说着。

“有贺校尉相助了,让老夫再看一眼,这座成都府城。”宋涵知道误会了,却不以为意,说着。

当下兜马,面向成都府方向,目光深沉,片刻后,流下了泪来。

擦了擦老泪,取过一根长箭,两手一用力,手中长箭咔嚓一声,折为两截。

“魏存东,你杀我族人,我必灭你一族,此仇不报,我誓如此箭。”随后,将折成两截的长箭掷于地上,转身催马行去。

贺益见了,不由咋了咋嘴,令着黑衣卫连忙跟上。"

第八十九章 落定(上)

成都府宋氏一族,以叛逆罪,被魏存东一并收监,宋家二爷与宋家嫡长子逃亡在外,宋家家主被人所救,越狱逃亡,魏存东一怒之下,将宋氏七十一人一并斩首,尸体抛于荒野。

短短一个月,成都府本已被压下的宋氏一案,随着七十一颗人头落地而被世人所知。

蜀地一时哗然。

被抄家的,并非是一般贵族,宋氏族人在成都扎根甚深,这样一个大族,在顷刻间,表面势力被人横扫,实是使人惊骇。

已有多股势力潜入成都府,探查魏存东此举深意。

蜀地百年来平衡,已有塌崩之势。

文阳府这一方,却是一片平静,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这一个月,蜀地阴雨连绵。

只是外面再乱,与将军府内院没多大关系,王弘毅早就下达严令,禁止任何消息内院里流转,府中是一片风平浪静。

蒙蒙的细雨漂洒而入,秋天的凉爽吹散了夏季的躁热,雨丝和蛛丝一样,织成一片网,网住了整个世界。

隔着窗,观赏着庭院中的雨打芭蕉,素儿坐在椅上,眼前半倚着的,是看起来带了三分虚弱,七分疲惫的宋心悠。

宋心悠面色不算很好,在素儿按摩下渐渐缓过来。

“你的身体却是无碍,只是这小家伙很是调皮,接下来几月,只怕越发不得安生了,你这苦头,少不得要吃一些。不过你也莫要担心,这小家伙很是健康,只要平日喝些我配制药剂,再这样按摩一番,也能有所缓解。”

宋心悠应了一声,咽下一口酸果,觉得倒真是好了许多:“这几月,我还好些,有身子的是我,便是受些罪也是正常——天下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

“你平时还管着不少事,回到内宅又要为我奔波,这几月下来,比我还要累些,我想来便是不安。”说着,抚摸着小腹,孩子没出世就这样,若非有着素儿在,只怕自己早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素儿起身一笑,舒展了下身体:“若是你有了什么闪失,怕是整个府内都要翻了天,小妹也是为了日后安生日子着想。”

说完,笑嘻嘻的又补充一句:“再说,这些药剂,都是表哥亲自派人搜罗,小妹只是略调配一番罢了。”

这话一出,宋心悠微微一笑。

这时,一处院落,宋涵进了大门,只见过道和走廊都是侍从,见了行礼,到了二门口,只见王弘毅等在二门,见了宋涵,抢上二步行礼:“岳父!”

宋涵不由打量着,只见女婿今年二十岁,穿着宽袖长袍,英姿焕发,额面如境,带着明光,真是气度俨然。

而王弘毅也看了上去,只见眼前这老人,头发和胡子都白了大片,面容憔悴,心中恻隐,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后面跟的是贺益和十数亲兵,悬刀穿甲叮当作响,王弘毅就一笑,说着:“贺益,你这次有功,我升你为黑衣卫骑将——回去好好休息。”

“是,主公。”贺益和黑衣卫退了下去。

本来义从军是大帅亲军,黑衣卫是侍从,现在义从军已经变成四个都,虽然兵力只补了二个卫,但是也已经独立编制。

黑衣卫变成了亲军,步骑一千五百人,以后还会扩大。

甘厚带领的,才是贴身侍卫,现在也有三百人,护卫着府第。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这时,宋恒在大厅内等候多时,听见外面的声,顿时赶了出来,一看见宋涵,眼圈泛红,连忙抢起身,上前行礼。

“二弟,宋家嫡系这一辈,现在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了。”死里逃生见到亲人,宋涵百感交集,他上前握住肩膀,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是长叹一声。

“大哥,你回来就好,有着你在,宋家就不散架……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魏老贼定要为宋家血仇付出代价!”看到大哥,就会想到死去的族人,宋恒恨恨说着。

这时,王弘毅笑了笑,说着:“岳父,叔父,你们去里面谈,我去去就回。”

知道兄弟有话说,就离开。

天上下着小雨,两人都向里走,短短的走廊,竟然走了神几乎滑倒……恍恍惚惚,来到了里面的门,就见到一个熟悉的人上前行礼。

宋涵点点头进来,这院里有五间正房,有几个丫鬟,一见他们来了,忙迎上来,请着入内。

“悠儿可知晓此事?”宋涵入内坐下,让丫鬟出去,下一句就开口问着。

这时,宋恒平静许多,摇头说着:“宋家的事,她知道,不过大哥你尚未被搭救出来,以悠儿身体情况,不宜知晓太多,就是我与烨儿到来,也是瞒着她!”

“二弟,你作的不错,现在悠儿以及她的胎儿,才是最重要的根本……对了,听说烨儿他被你关起来了?”初听此事时,宋涵是一点不意外,自己儿子性情,他是心里非常清楚。

宋恒叹了口气,说着:“烨儿虽说是孝顺,在这等时贸然行事,不但容易打草惊蛇,反而会误了大事,有些事他还是不懂,多次劝说无果,小弟只得将他暂时关起来,现在大哥你回来了,前去劝说他一番吧!”

“没事,他这个性子,就要磨上一磨!”宋涵却是很赞同:“等我明天再去看他不迟!”

宋恒转脸看向大哥,端详一番,见大哥看上去还算康健,这才算放下心来:“这段时间,以魏老贼行径,我真怕会对大哥你动刑,现在见了,总算放心了,对了,听将军说,搭救你,还有着成都府一群道士参与,可有此事?”

“正是如此,若非这些人,只怕事情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将军虽已派出黑衣卫,可毕竟成都府是魏老贼经营之处,若非久居地人脉广泛者,救出我,怕是极为困难之事。”对真阳这些道士,宋涵很是感激:“这个大恩,我们宋家日后,总是要图报。”

二人又说了会话,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将军已在饭厅备下宴席,请二人前去。

“走吧,见过弘毅之后,我还要再去见一见悠儿。”宋涵站起身,说着。

后宅主院。

素儿因有事,被临时叫走。

刚刚送走素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有人禀报着:“夫人,将军派人过来,说是有事情告之与您。”

在仆妇搀扶下,步出房间,一抬头,就见一个四十上下,一脸恭敬的妇人,撑着伞由远处缓缓而至,不一会,就到了门前。

“将军命我来禀报您,您的父亲已至将军府,片刻后会至此与您相见。”仆妇小心翼翼说着。

父亲?

宋心悠听到这话,就是心里大喜,她一直担心着老父,这时听了这喜信,心中就是一恍惚。

不过她立刻按照素儿的方法,平心静气,免得惊动了胎儿。

怕自己克制不住,还立刻唤人:“快,快叫表小姐回来。”

有着素儿在此,能安抚身心,当下就有人立刻去了。

片刻后,在在仆妇后面,又过来一个仆人,举伞进来,到了门口,把伞拿下来。

一见来人,宋心悠双眸就流下泪来:“父亲?”

“吾儿可安好?”宋涵端详着女儿。

一柱香,厅内寂静无声,只是相互垂泪。

这时,素儿匆忙赶来,见了这情况,连忙上前,按住了宋心悠:“夫人,你不能这样,快快停了。”

手按上去,一股暖流立时融遍全身,说不出的舒坦,宋心悠醒悟过来,连忙让父亲坐了,又上了茶。

宋涵也就把话简单说了说,听着这些话,相见时的喜悦,渐渐消退,留下的,只有淡淡忧伤。

“这样说,除了父亲和二叔带出去的人……其它都已不在了?”宋心悠感叹着说着,虽然大族里亲情不多,但是听了也是伤感。

宋涵面容平静,双眸里寒光一闪:“吾儿放心,我宋家子弟,绝不会白白这样死掉。”

“父亲能被救出来,已是幸运。只要宋家还有您,一定可以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宋心悠说着。

“你说的是,为父虽然老了,再活十年还不成问题。”宋涵平静的说着:“宋家在成都既然已经遇到横祸,为父已经决定,将宋家大宅,搬到文阳郡,以后便在这边发展了。”

见女儿要说话,他摆了摆手,说着:“你也是读史书的,宋家的事,以后你不用理,安心养胎相父教子,这才是最大的事。若是有宋家的人求到你身上,你也别理会,明白了我说的意思吗?”

顿了一顿,又说着:“这段日子你的所作所为,我很欣慰,就要这样。”

宋心悠心中一凛,知道老父在提点自己,想起偶然听见的只字片语,以及素儿隐隐提到的潜龙,更是心中警惕。

自己为正妻,宋家为妻族,这以后会不会演化成外戚的事,实在难说,必须未雨绸缪,不然的话,历史上血泪班驳,都是明证。

正在沉思着,外面又有人传话:“夫人,老先生,宴已经设好了,请上宴!”

宋心悠就点了点头,说着:“父亲,我明白了……我们上宴吧!”"

第八十九章 落定(下)

第八十九章落定(下)

宴后,王弘毅目送宋涵出去。

刚才在家宴上,宋涵婉拒了在节度使府住,说着:“哪有这样的道理,之前遇到横祸,在将军府中住,是权变,现在却要重新安家。”

又说着:“以后宋家就在文阳郡安家,还需将军多多关照。”

语气却不是时时以岳父自居,已经有着君臣的味道了。

王弘毅送着出殿,心中兀自感慨不已。

想到前世这时,各牙将都桀骜无比,文臣各怀心思,想尽办法也制约不住。

这个隐忧导致日后削将,又导致自己失位。

眼下拥兵二万,良将谋士来投,人才济济,最后连宋涵等人也有着加一把的意思,当真是百感交集。

现在羽翼渐渐丰满,上下文武一心,共同辅佐,内心里充满了兴奋喜悦。

又带着“斯川已逝”,人生不复尤其的怅惘……

一丝风带着雨打了下来,使王弘毅微微打了个寒颤,这时外面已经是雨的世界,一片雨点打了下去,不过,就算这样,各个守护的亲兵,都在各走廊处,避着雨,也站得钉子一样。

不少仆人和丫鬟来来往往,给这座府邸增添了许多生气。

向着书房而去,风带着水气迎面扑来,王弘毅精神一爽,慢慢踱着,到了书房,这时,已经有丫鬟正在滴水檐下,扇炉子取着雪水煮着,看见了王弘毅,连忙行礼。

王弘毅笑了笑,挥手令她们继续,自己进了房。

到了书房,就来到书案前,拿起案上密信,思索起来。

这封信,是黑衣卫一同带回,信是隐门所写,口吻恭敬,只简单表达下对自己仰慕之情,让王弘毅沉吟起来。

“隐门终于半公开和我联系了?”手指轻轻扣打桌面,片刻后王弘毅冲外面唤一声:“来人。”

“主上,有何吩咐?”一个近卫从外面步进来,恭敬的朝王弘毅问着。

王弘毅将旁边另一封信函递过去,说着:“将这封信交到张铁手上,让他给这些人送去,一见此信,他便会明白我的意思。”

张铁是负责这次接回宋涵的黑衣卫小头目,隐门的联络人,便是与其联系。

“主上,小的告退了。”这亲兵接过信函,朝王弘毅行一礼,大踏步行出去。

与之擦肩而入有二人,虞良博、张攸之。

“主公,成都传来消息,魏存东前段时日,宋家竟然可以安插了小妾到里面去,关键时还闹了一出暴死的把戏。”张攸之进来后,将得来消息说与王弘毅知晓。

闻此,王弘毅不甚吃惊:“宋家在成都扎根百年,盘根错节,和各大户之间关系微妙,有这事,不足为奇。”

“只是这样一来,让魏存东有所察觉,现在成都府,在又一次清理,有几个老人都被调查,甚至入狱,使得人心有些浮动”虞良博接口说着,语气里带着淡淡笑意。

这便是政治了,魏存东动了宋家,已经使一些大户隐隐不安,这次清洗,当然会涉及许多人,自然人心浮动。

张攸之想的更远:“不过,这样话……”

说到这里,停住不说。

王弘毅却知道意思,宋家手这样长的话,就有点隐患,不过,这不算什么,成都是宋家的老家,才有这样的力量,在文阳府绝对不可能。

如果在蜀地都有这样的掌控力,宋家不至于落到这地步,当下摆了摆手,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主公,除了这个,文阳府已经发觉了其它势力的一些人,用不用派人清理掉?”张攸之转了话题询问。

“不必,府里应该清理的,早已清理干净了,外面总会有一两只跳蚤,由得他们。关键时候,或许还能为我们所用,水清则无鱼,混水才好摸鱼……对了,黑衣卫已与隐门再次接上头了。”

虞良博与张攸之乃是他心腹,这事情,自是不必瞒着他们。

“这股势力不容小视,之前策划救人,已然分析过成都局势,若非势力强大者,便是救出人来,也难以躲过魏存东那几日的搜索。这股势力,若为友还好,若是敌对,怕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虞良博分析的说着。

“我也希望他们是友非敌,不然暗地里有这一群人盯着,绝不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目前看来还是有着善意。”王弘毅说完此事,又提到宋涵之前表现出的意思:“宋涵在来到文阳府城后,便已向我表示过,将宋家总部搬到文阳郡,除去成都的损失,分散在各郡的实力依然不小。将他们聚拢到文阳长定两郡,对这两郡发展很有帮助。虞良博,明**便陪着他,在文阳府先寻好地方,将第一家店铺开起来吧。”

“是,主公。”虞良博应下来。

王弘毅又转过头,对张攸之说道:“张攸之,有一件事,需秘密行事,你去办吧。文阳长定两郡内的道观,你派人秘密探察一番,看看有无可疑之人。此事需秘密进行。半月内完成。”

“是,主公。”张攸之立刻明白王弘毅所想,应下来。

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王弘毅决定去后宅看看。

这段时日,或是因公务,或是其他事情,他去后宅时候不多。

总算是将事情整理出头绪来,可以安抚下后宅的众人了。

先去见的自然是老夫人。

老夫人已刚刚获知宋家之事,一见到王弘毅,便询问起来。

“母亲,此事儿子已在处理,好在岳父无事,过几日,宋家大宅就会搬到文阳长定两郡来,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请母亲安心。”王弘毅简单叙述完宋家之事后,安抚着说着,怕这事让自家母亲担忧。

事关自己儿子,老夫人又怎会不上心?

“儿啊,成都府不会不知道宋家与我王家关系,这次动手,怕是对你不怀好心。儿啊,娘是个妇道人家,不能给你提出什么好的建议,但娘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这事情,莫要让娘担心。”

“母亲,儿子知道了。”王弘毅连忙说着。

“心悠这媳妇是个好的,这次宋家遭了大难,想必她心里也不好受,这段时日,有空闲便多去她那里转转,这有了身子的女人尤其敏感,莫要让她觉得,咱们王家只看上了她家家室,如今宋家遇了事便丢到一边,咱王家可做不出这等事情。”

闻此,王弘毅忙笑笑,说:“母亲,儿子知道这些,儿子绝不是这样的人,您放心,儿子一会便去看她。”

从老夫人院落里出来,王弘毅直奔主院。

主院内,花卉少了许多,因有孕妇缘故,花粉类植物也是少见,只是一片郁郁葱葱,令人一见心情爽朗。

“见过主上。”几名仆妇见到他,先是一怔,露出了欢喜,这些都是宋家带来的人。

王弘毅步入房间后,并未在外厅见到妻子,步入卧室。

房间内,美人卧于塌上,正酣睡着。

知道孕妇嗜睡,王弘毅步过去,坐于榻边,只是看着,过了一会方离去。

离去前,吩咐仆妇认真服侍主母,并提出几项需改进,这都是小事,就是院中器物摆设之类,不过这就使人感觉到,便是宋家出事,宋心悠依旧并未失宠。

细节决定着很多东西,下面王弘毅并未去赵婉处,而直接回到前面,处理事务。

三天后,黑衣卫张铁回来汇报结果,王弘毅坐于椅上,面对着这二人,眉头微微挑起。

“他们的意思,是由通玄和平真二人和我联系?”

“是”张铁很是爽快的应着。

王弘毅有迟疑,正想着,门外有人传报:“主上,通玄平真二位咒禁师求见。”

“让他们进来。”王弘毅说着,对张铁说着:“你且先退下。”

“诺。”张铁退下。

张铁刚走不久,二人步入书房,正是通玄和平真。

“见过将军。”二人恭敬行礼。

“免礼。”王弘毅让他们落座,问着:“不知二位前来有何事?”

“将军,这件事情,与我二人师门有关。”通玄平静开口,将自己二人来历,简单说明,说着:“之前并非是我二人刻意隐瞒,实是我二人师门是隐修门派,轻易不得予外人知晓,还请将军恕罪。”

“哦,你们师门我听说了,青莲真人的道脉嘛,不过你们既是出世之人,现在为什么就仕于本镇啊?”王弘毅平淡的问着。

“我等虽是世外之人,不轻易干涉凡世,但是每逢潜龙出世,我等却要前来效力,以尽臣下之礼。”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潜龙啊?”

“将军之气云蒸霞蔚,岂与常人等量齐观?何况将军之居,白气充塞于满堂,又有赤气抚育,将军这是受命于天,已和火德感应,我等虽是出世,也是天地臣属,安敢不来叩拜?”通玄说着。

这话说的漂亮,使人心里大快,王弘毅故意说着:“你们说玄了,这些气,我怎么就看不见呢?”

“气者,闻之无声,视之有形,将军煌煌赤气沛然冲霄,却不能自视,而天下有道之人,无不清楚,小道安敢胡说?”

王弘毅听了这番话,终是对隐门有了初步认识,当下作欣喜状,说着:“原来如此”

想了想,又说着:“汝门能助我之力,我之前许诺当是算数,过几日,你们陪我出行一次吧

第九十章 赏赐(上)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

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短,至少已然足够宋涵将散落于各处的宋家人汇聚起来了。

眼见微风渐寒,一阵阵秋意,席卷整个蜀地。

傍晚,晚霞给大地渡上一层彩sè,马蹄声,在文阳府街道上,由远及近。

一辆马车缓缓驰来。

“道长,七宝阁到了。”赶车的车夫下得车来,恭敬的liáo起帘子,说着。

先下来的是一个不超过十五岁的道童,后面紧接着便有一个保养得当,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四十出头的中年道士,两个人全身虽是着着道袍,但上乘质地袍子,以及淡淡脱俗气质,显然非是普通道观出身。

这地方虽然离城中心不太远,并不是什么繁华地段,远远看去,也不过是一条只算普通街道罢了。

眼前这家店铺前,却人来人往,显是生意甚好。

这家店铺与周围寻常店铺不同,是隐藏于一座庄园内,需进入其中,方可消费。

在这店铺前,种着不少稀有植物花卉,周围更是被一圈花草树木包围着,不少花儿此时开的正盛,远远便能闻到幽香阵阵,花草树木互相陪衬,显得十分奇特雅致,更点缀得这店铺仿佛城镇中的一隐世仙境一样。

中年道士一抬头,就见竹门上挂着个木制仿古牌子,上书“七宝阁”三个大字,字体遒美健秀,显是出自大家手笔。

再看下去,道士和小童,都是眼睛一亮。又见甬路弯曲,尽数是碎石铺路,一直延伸至深处。给人一种寻觅仙境之感。

“师父,这地方有些意思。”道童忍不住眨着眼睛,闪着光芒。

中年道士却不理会他,径自向里步去,进了门,踏着羊肠小路向里,走出不到三百米,便见到一座极大的水塘,出现在小路旁,这有几亩地大小,里面水sè清澈,水面上,荷花正自盛开,极是美丽。

在水上还有几处凉亭悬水而建,不少客人正在那里赏花说话,偶尔有几句话语隐约入耳,不过园子,大多时间,很是安静。

这时候,一名青衣小帽伙计出现在二人面前,躬身行礼,笑容满面问道:“哟,两位道长,不知您是用饭、住店、还是采买东西?”

“哦?我们初来此处,你先说来听听。”中年道士微笑说着。

伙计应声,讲解的说着:“本店是宋家在文阳长定两郡新开的第一家店铺,内共分七处,分别是饮食、居住、书斋、衣庄、戏楼、采买场、当铺。以一号至七号阁命名,价格公道,童叟无欺。面向普通客人的是普通店面,身份尊贵喜静的客人,可事先预定单间。不知道两位道长想去哪里消费,可有预订?”

“这个可算是预订之物?”中年道士从袖中取出一物,给伙计看。

伙计一见,笑意又平添几分。“原来是三号阁的贵客,请您随我这边来。”

于是,二人不再多言,随伙计向前走。

没走出几步,忽然,旁边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随后,有人惊讶的叫出声来:“成鹤道长?”

“宋老先生?您怎在这里?”中年道士被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吸引得转过头去,就见一位华服老者,正站在不远处,惊讶的看着自己。

说完这话,成鹤倒先笑了:“看我说的,这里是您的产业,您在这里出现也不奇怪。”

“成鹤道长,您怎么会突然来到此地?莫非……是那边出了事情?”

宋涵的关切并非作伪,倒让成鹤轻轻一笑,摇头说着:“倒非如此,只是来这里与朋友见上一面而已。顺便来看看宋家主新开的店铺……说来,这里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很是雅致。”

成鹤点评说着。

“您此次过来,可否住上几日?上次匆匆一别,还未与道长好生聊过。”宋涵邀请的说着:“若您不赶时间,我这便让伙计给您安排一处住所,不会有外人打扰。”

见宋涵如此热情,成鹤又的确需停留两日,便应下了。

成鹤先告辞,去会朋友,而宋涵在与其分别后向着后面行去。

穿过几条走廊,在第三号阁的第十个院落前,他停下来,随即,步入院落。

正北方一共是五间房子,只有中间的大门是敞开,宋涵一走进去,便看见一青年人背对自己站在那里,欣赏着墙上字画。

“让张先生久等了。”宋涵微笑的说着。

张攸之回过身,朝他一拱手,恭敬说着:“哪里的话,是我来的太早了。”

这所大屋子很是别致,满是书卷之气,看起来不似酒楼独院,倒似是大家子弟的会客室。

墙上有一些画作诗文,地上窗边摆放着花木盆栽,中央矗立着直达屋顶的书架,书籍陈列着不少。

中间有一张精致玉石桌,已有伙计进来上茶与水果点心。宋涵吩咐说着:“我与客人闲聊一会,外人不得入内。”

“是,小人知道了。”

张攸之微笑着,双眸微垂,没有说话。

他也是初次来到这里,初来时也忍不住被这园林布置所惊讶。

这所谓的七宝阁,实际上就是宋家在文阳府的总铺,并且和宋家的大宅是相连,这七宝阁与其说是商业兴隆,不如说是一种蜀地经营中心。

大量从东北,江南,甚至西方国度的商品,云集于此处,使文阳府顿时繁荣了许多,也使王弘毅获得了大量便宜的商品,特别是有关军队的商品。

张攸之眯了眯眼,对宋家的魄力平添了几分佩服,先不说效果如何,但这种不惜代价为王弘毅服务的态度很明确。

宋家在成都府店铺,不曾真正交道,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建在文阳长定两郡内的店铺,却个个开的热火朝天。

一个月内,宋家便有十三家店铺于两郡重新开张,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

“张先生,这是老夫这几日收上来消息,不知是否对你有用。”冲怀里掏出一叠纸卷,宋涵递给张攸之。

张攸之接在手中,随手翻开几份,便小心收起,随即笑的说着:“这些郡县收集上来的资料,对将军定会有所帮助。”

“那便好。”宋涵点头,宋家已与王弘毅紧紧联系在一起,在收集情报上,自是不遗余力。

二人又闲谈一会,张攸之起身告辞。

他这次过来,就是来取情报。出得大门,上了马车,坐在马车内,将情报一一看一遍,心里暗暗感慨。

实是没想到,宋家一事,竟隐约成为蜀地局势不稳的导火索。

之前矛盾没有爆发的各藩以及领地内的世家,都彼此将提防提到表面,增兵守卫这且不说,连带着藩镇的贸易往来,也开始被严密监控。

将手中情报小心装好,张攸之暗自叹一声:“看来战争不远了。”

这一日到来,必将引起血海一片,尸体成山。

可这一日,却不可避免。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藩镇割据已有一段岁月,这样下去对天下之势并无益处。

马车缓缓而行,张攸之在心里思索着天下之势。在赶回将军府的途中,马车经过了一所道观。

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张攸之从车窗向外看了一眼。

“先停一下,我要过去看看。”眼见已到此处,在道观门前,张攸之叫停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朝道观那边走去。

此时,道观门口处正热闹着。

工人们在忙碌干活,而参与监督的官吏几人在讨论事情。

“见过张大人。”几个正在门前查看施工情况的小官吏,听到脚步声转头去看,立刻脸sè微变。他们却是识得张攸之的,见他走过来,忙躬身见礼。

“免礼。”张攸之淡淡说着,目光却只看向远处,看过门前工人忙来忙去,一架大门已被抬过来将要安上。

看这情形,应是即将完工了,张攸之问着:“还有几日方能完工?”

被询问小吏忙回答:“禀大人,还有两日左右,便可完工。”

“恩,加紧赶一下进度,完工后,报与我知。”张攸之说着,目光落在道观上,仔细观察着。

话说,通玄和平真拜见了将军后,对于隐门在这件事的赏赐,就迅速发下。

城中一家荒废许久的道观,赐给了通玄和平真,并且拨了一千两白银作为修缮费用,而通玄和平真更是卖力,主持修缮着道观。

赏赐当然不仅仅是这一千两,过了十日,城外统计完毕的千亩的地契,拨到了道观的名下。

千亩量田,许建道观,赐白银千两,总数加起来,就是王弘毅许诺赏赐的千金。

眼前,单是道观的面积,就有着十亩大小,这已经非常大了,要知道,节度使府总体面积,也只有十五亩左右。

道观一面在建造,一面已经种下竹根,等候来年成竹林,就知道这时节能不能种活,若是能,必也是幽静。

根据情报,不少道观隐秘的送来了银两,支持着建设,看这情况,道观建成后,必会成为一处上地。

耳边传来小官吏恭敬应声,张攸之点点头,迈步返回向自己马车走去。\

第九十章 赏赐(下)

第九十章赏赐(下)

几天后,蜀地再降大雨,这场雨,一直下了三天。

大雨遮天盖地下个不停,其中还夹杂着少量冰雹,打得人脸生疼,若无事情,许多人都宁愿在这种天气里呆在屋里,不出去。

王弘毅少息了片刻,懒洋洋地睁开眼,一侧目就看见赵婉坐在旁边的软塌上,手里绣着花,所谓的养移气居移体,这二年来调养得不错,赵婉丰满了许多,脸色红润健康,眉眼之间越安发透出几分安详,一双明眸,竟仿佛柔得滴出水来。

外面雨声很响,哪怕是隔着窗,还是隐隐约约能听到哗啦啦声响。夹杂着的,是下人们的忙碌声。

王弘毅叹了口气,半坐起身。

这一个月的工夫转眼而过,进入了十月,文阳长定两郡情形,却与以往又有了不同。

宋家的势力虽然在成都府受到一番打击,宋涵、宋恒以及宋子烨的平安无事,也代表着宋家根本的无事。

死去的七十一人,根本不会动摇宋家根基,倒让宋氏全力依附于王弘毅了。

并且,前些日子,荆州大将张范直带着心腹和家人,总计百口,赶到了文阳府,王弘毅大喜,立刻任命为水师都尉,先训练五百人。

可以说,一切战争的准备,都基本上完成了。

王弘毅凝视着自己顶上的云气,只见一鼎厚实了许多,上面花纹和文字古朴,而丝丝白气继续进入鼎中,转化成淡青色的气运。

只是鼎中气运,还是在五分之四左右徘徊着,这已经是二郡的极限了,看来基本上消化完毕,是时候进攻了。

王弘毅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几日辛苦,一扫而光。

赵婉正自绣花,一见自家夫君醒了,忙命人打来温水,给他净面。

王弘毅伸着手,让侍女给自己拾掇妥当,觉得屋子里有些气闷,随手半开了窗子,窗外雨势已渐小,看样子只一会便会雨过天晴。

赵婉见状,命侍女将一盏冰梅汤端过来,走到王弘毅身旁:“睡一觉,想必已是解了乏,这里有些冰梅汤,夫君是否喝一碗?”

“这天气,只怕晴天后,要起风了。”看一眼旁边已盛好那碗汤,他走到桌前,品了一碗。

将空碗放下,他方叹的说着:“你的手艺不错。”

见此,赵婉浮现出微笑,心情很好。

夫妻二人又闲聊一会,就见素儿急匆匆从前院走过来。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外面雨已停了。

素儿此时表情有些复杂,通禀进来,素儿笑嘻嘻向赵婉告声罪,对王弘毅说:“表哥,道观有些事,素儿要禀报您,与通玄平真有关,他们在前面大厅等候您。只是不好来这后院,让小妹前来禀告。”

赵婉忙对王弘毅说:“夫君,既然有事,你去忙你的大事,等会我去拜见婆婆。”

“也好”王弘毅见此,起身向外走去,素儿跟上。

此时,雨水才停,走廊上挂着风铃不时被吹动,铃声清越,走廊栏杆角上,各站一个侍卫。

二人向前走,王弘毅就问着:“我见你似乎有些心事,可否与我说一说?”

素儿吐吐舌头,笑说着:“只是前几日连绵大雨,呆的有些闷罢了,多谢表哥关心,素儿没什么事。”

见此,王弘毅自是不再多问,转移话题:“没事便好,平真他们寻我,可是为道观之事?”

这二人虽非门派联络人,有些事情,却可作为转达者,这一点,王弘毅自是了解。

“正是,听下面回报,道观已修缮妥当,他们有事情想请求表哥恩准,于是急匆匆过来了。”素儿说着。

王弘毅却陷入沉思中。要说,这道观本就是他们所建,此时来寻自己,会为了何事?

“莫非是与所供神灵有关?”这念头一起,王弘毅越想,越是这回事,当下就去了大厅,才到里面,就见二人行礼。

“都起来吧”王弘毅开口说话,态度温和:“看茶”

两人起身坐下,又有着丫鬟看茶,这时,通玄看了一眼,心中暗叹,王弘毅的气相,越发稳固深藏了。

“主公,我二人师门中,所供神灵,少为人知,怕恐遭物议,想在您这里先备个案。”平真恭敬说着。

其实历代统治者,对yin祀极为反感,视之洪水猛兽、祸乱之源。

《逸周害.命訓》探察其根由,论曰:极祸则民鬼,民鬼则yin祭,yin祭则罢家……福莫大于行义,祸莫大于yin祭

按照王弘毅的角度来说,所谓的yin祀,就是资格不足的鬼神,谁祭祀它们,不但没有好处,反而时时和吸血鬼一样,吸取气运,自然祭祀的人就破家破财了。

情况严重的,一方祭祀的鬼神,能吸取一方气运,导致此地繁荣凭空减低几成,这一想就使统治者非常反感,因此儒家正统,以摧毁这些鬼神庙宇为责任。

但是出于统治者的需要,又不能罢黜万神,独尊一帝(天帝),因此就形成了虽然上位者反感,又不肯完全禁断的矛盾。

这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民间所供庙宇内,多为小神,数量繁多,来历各有不同,大多数不为当权者承认,不过这不要紧,只要所在地当权者不刻意取缔、清理,便已是恩典。

因此,想设一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神灵,与王弘毅说明,是很有必要。

得到他的允许,这神便在这两郡内合理化了。

不要小看王弘毅这态度,只是一个不反对的态度,已足可以给予这神灵不少运道上支持,要不,怎么会有这话,叫做金口玉言口含天宪。

说的是天子一开口,随口封个神灵,就可实现成真,定远将军虽非天子,在这两郡之内,却也是主人,因此得王弘毅准许,助力不小。

王弘毅先没有回答,眉头微锁,喝着茶,通玄和平真,不禁悄悄交换了一下目光。

这事对王弘毅来说,本不算小事,不过不是册封神灵,只是允许一个新神在两郡内享受香火,这事又是隐门所提,他自是不便反对。

稍微思索,王弘毅便应下来,王弘毅语调平缓:“本镇就亲自去看看,算是庆贺……”

平真、通玄顺利完成师门所托,自是欣喜告退。

这时,王弘毅不知想到什么事,对着尚未离开的素儿说着:“素儿,到时候,你也一起前往吧。”

“是,表哥。”素儿应声说着,表面平静,内心是一阵起伏。

今天她有些反常,实是因为一股熟悉的气息,在文阳府城出现了,这股气息,使她想到一个人。

一个轰破她的元神,又给予她扶龙廷机会的人——真人。

真人的气息,为何会在文阳府城内出现?

王弘毅随意说出话语,让素儿更是寻思,她是龙气所化这事情,并未与王弘毅提及——还未到时候,不想早些暴露身份。

只是,不知道王弘毅是否已有察觉……

次日,王弘毅带着素儿,来到建成的道观前。

王弘毅看了看,这道观有个山门,通上去到正殿大院。

神道左右,一色都是不足合抱粗的松树,树冠都不很高,移植了过来吧,就不知道能不能种活。

王弘毅望着正殿,点了点头,气势宏伟,往里走了几步,眉头一皱,明显感觉到,一种若隐若现力量波动,在前面大殿内出现。

看来对方供奉的神,的确有些意思,他这样想着,向大殿走去。

一进大殿,便感觉到一股神力,正在殿内波动着。

王弘毅抬头便向上面供奉的神像看去,这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道骨仙风的神像上,外面是一股灰黑色的气光,本来这样一看,必是邪神之流,可是仔细一看,又见里面一股金色之光。

这是怎么回事?

王弘毅诧异,却是不明白,大凡有灵之神,一般也是红、金二色,红色为低阶,金色为高阶。

若是黑色绝大部分是祸端之流,这神像上显现出两种截然相反力量,王弘毅实在有些惊讶。

王弘毅身旁跟进来的素儿,同样感应到殿内力量波动,抬头看到了上面的神像,眼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真人?

这道观里供奉的是真人?

垂下双眸,掩盖住她眼底惊骇,她在心里开始思索,作为天生的龙气之神,她明白其中关键,姑且不说神像上的诡异景象,单说这设置神像的规格,以及此时出现真人之身,就说明了一切。

“陨落了?”几十年前,真人依现世之力而横扫,鬼神无不俯首,连自己是汲水所化的龙气也被击破,可现在,这人已经灰灰,变成鬼神。

若论位阶,此时素儿最多还差半阶,若是论力量,已经在之上。

想到这里,素儿浮现出一丝冷笑,握着小拳,就欲有所动作,但是转念一想,又放了下去。

姑且不说隐门背后,单是论到前途,此时依靠王弘毅,前途远在此神之上。

想了想,就也上了一香。

“世事而移,你当年击破我神,是一罪,但是指点我投靠潜龙,是一功,现在功过相抵,你我恩怨,随这一支香而散,以后各不相干”

默默祷告片刻,素儿只觉得心中一松,跟随着王弘毅离开。

两人都没有看见,稍片刻,神像上,灰黑气中,有一小片随之消失。

“哎”一声普通人听不见的叹息,在殿中回响,寥寥寂寞,甚至带着一丝凄凉。

第九十一章 神道(上)

第九十一章神道(上)

回去后,王弘毅先去看望老夫人,赵婉也在这里。

老夫人见了他回来,就吩咐开饭,又问着:“听闻城里又建了个道观,和你岳父有些关系?”

“是,不过这神是新建,来历不明,母亲你就别去拜了,捐些款子可以。”王弘毅说着,坐了下来。

没一会,菜就送上来了,一盘腰片炒,一盘宫爆鸡丁,一碗鸡汤,热腾腾泛着香味,王弘毅嗅了一下,不禁赞的说:“好,不错”

老夫人笑了笑:“既然说好,我儿就多吃些”

王弘毅和大家一起用餐,边说边吃,十分融洽,饭后,又见老夫人拿出一卷画来,说着:“这是你亲家送来的画,给我庆寿用,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弘毅听了,拿到桌上展开,却是一幅《仕女赏月图》。

只见一仕女,侧身而立,面向左方,细腰长袍,衣长曳地,下摆向前后分张,衣上饰卷曲的云纹图案,仕女脑后挽垂髻,两手向前伸出,合掌作揖。仕女上面,是一轮明月,端是精美,画卷虽然保养的非常不错,却有些发黄,画儿押着密密麻麻印章,这是历代收藏的人的印记,显见是一幅极为名贵的古画。

王弘毅不禁问着:“这是谁的手笔?”

老夫人想了想,说:“据送的人说,是前朝大家纪道之的画。”

王弘毅笑了笑:“儿子不善鉴别,不过宋家送来,想必是真迹,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画现在不值很多,若是到了和平盛世,只怕五千两都不止。”

又想了想,说着:“这是宋家的心意,就收起来,我们家内库在这方面的确不多,以后要收藏积累才是。”

就算日后成王成帝,内库丰满也不是一代二代的事。

说了这话,王弘毅就有事,吩咐了素儿一起跟去。

到了书房,王弘毅就吩咐的说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你对正祀和yin祀怎么看?”

素儿活过来,继承了**的记忆,这阵子又读了些书,当下就想了想:“总是有益无益吧?”

心中暗想,自己对王弘毅就有益。

王弘毅听了,扑哧一笑,说着:“你这话虽然粗,却也说中了些,但是还要多读书,特别是礼典。”

王弘毅说着,执笔在纸上写着:“历代册封过的,一般都是正祀,哪怕是前朝,前前朝所封,这是第一点原则。”

“第二点,就是强者为王,久受香火,或者上古真神,有大能者,多半不能罢黜,只要此神不明着倡言造乱,就不宜废除。”

说到这里,王弘毅自失的一笑,一切政治都是实力为根基,神道也不例外。

素儿却没有多少心思,很是以为然,说着:“表哥说的原本就是正理。”

王弘毅又说着:“《礼记》谓: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yin祀,yin祀无福。又道,夫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菑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

“这有几个意思,也是以后神道的规范。”

“第一,就是yin祀无福,民间祭祀本是为了求福,但是他们不知道不少鬼神不能赐福,因此不能祭祀——若是不能赐予福分者,就是非祭。”

说简单点,就是按照气运的道理,只有低位向高位祭祀,没有高位向低位祭祀的道理。

大部分鬼神,层次比人类低,根本没有庇护或者赐福的力量,人类祭祀时,人本身气运就向低处流了,这些鬼神和吸血鬼一样吸取气运,却无力反惠,因此谁信了就会破家,甚至身死,这就是必须去掉yin祭。

素儿心里直跳,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想王弘毅对此一清二楚。

“道德经云: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此言甚是大善,立神道可借鉴于此。”

“人死之鬼,是阴灵,最多只能庇护一家一户,因此除了子孙祭祀外,不许公祭。”

“神力显红色,能庇护一乡一县,并且能不扰民,就是县级允许的正祀,但是县令不许公祭,以免高祭低,流失气运,国家也只给予县级封号,封号与神力相当,才是正祭,加恩有损朝廷气运。”

简单的说,如果神力原本只有县级,朝廷加封更高的封号,就等于拿朝廷的气运来提升鬼神的阶级,王弘毅岂肯作这事?

“神力红中带黄,才可出县,不然就是越格,有损民运,不可提倡。”

王弘毅当然清楚,神祇为了扩大自己的实力,提高自己的阶级,都希望挣脱“祭不越望”的束缚,到外地建立行祠。

所谓的“祭不越望”,就是祭祀的鬼神不许超过所在范围,这限制了信仰世界神灵传播的可能性。

但是对于实力低微的神灵,大面积扩大信仰,就等于是yin祭,因为它根本没有这样高的神格来影响这样大的范围,所以祭祀时,大部分是索取,很少能反还恩典。

这种行为是有损民运,而损失的民运,事实上也损失了朝廷的气运。

听到这里,素儿不由一阵莫名的恐怖,心悸得卜卜直跳,额上也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一阵慌乱不能自持,脸色变得异常苍自,细白的手指握紧。

她想不到王弘毅对这个理解的这样透彻,她自己的神力,也就是红中带黄,按照这标准,勉强可出县流传。

“若是色泽金黄,灵验很多者,可由郡县祭祀,列为郡级正祀,有大功者,才可立为省级正祀。”

“这是从神力的角度上看,列为各级正祀的最初标准,但是朝廷自有贬褒。”

“祭者,礼也,或者风调雨顺有功一方,或者代表忠,孝,节,义,仁的鬼神,或者执司阴阳者,可由各级官府每岁亲祭,以潜移默化传播道德,辅助官府治民。”

说到这里,王弘毅一笑:“比方说,汲水龙女若是能调整风雨,就是有功一方,每岁就可由县令亲祭。”

素儿听着,才擦干的冷汗,又渗出,不知道王弘毅是何意。

王弘毅又说着:“神人共治,阴阳相济,才可善政,这事实在非同小可。不过,对于yin祀,历朝历代绝大多数帝王都是持反对态度,并严加禁止。”

“大燕成帝即位后,丞相上奏:所祠凡六百八十三所,其二百八所应礼,及疑无明文,可奉祠如故。其余四百七十五所不应礼,或重复,请皆罢。成帝曰可。”

“大纪皇朝禁断yin祀,奸宄逃窜,诏诸郡国山川不在祀典者勿祠。大楚武帝建德三年五月,禁诸yin祀,非祀典所载者,尽除之。”

“此等都是正理。”说到这里,见素儿面如土色,王弘毅就说着:“这些事现在只是说说,若我能为蜀王,就有名分和地位治之。”

“现在你只要观察郡内鬼神,列出名单,以后自然有用处。”

素儿听了,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欢喜,只得应着:“诺”

这是正本清源的大事,若是王弘毅能统一蜀中,又委托她办理这事,她的权柄就遍于蜀中鬼神界,若能成功,她就同时有功鬼神界、民间、蜀王小朝廷,必因此事而提升位格,汲水元神必可长成,说不定还可以吞并周围的分支,隐隐成为蜀中大龙神。

至于治之于天下,她想都不敢想。

正事说完,王弘毅让仆人去搬了小炭炉来。

王弘毅静静,只等着茶壶里的水沸,水沸初丝丝大响,过会响声消退,水面涌泉连珠,这时素儿就上前,提起茶壶,将水注入早已放置茶叶的茶盏里,她又盖上盏盖,盏盖有一小孔,可以透出淡淡茶香来。

王弘毅静静的拿过,先闻了闻,素儿见了,受到了这**的影响,看上去,见王弘毅额面如镜,发黑如漆,眸如寒星,心中暗想:“听闻大燕太祖固是威仪不测,但是却也没有这等风度气质。”

王弘毅却在沉思,二郡的气运差不多就到顶了,当然开发的余地也有些,但是就算开发到极点,也不过一个从四品的气运。

自己若是能夺取东益州六郡,似乎就可再改变一下名号了,毕竟定远将军这名号不太适宜了。

人臣的话,一州之官,是州牧或者刺史、武将或是宣威将军之类,但是作为人主,这些官号就不适宜了。

应该以爵称之。

称王是想都不想,王气是紫气,最起码要得了深紫之气称王才适宜,淡紫也可以,但是就有些勉强了。

青气是公器之气,国公就是深青之气(蓝),这公不是什么杂牌郡公县公,都必须以历史上的国号才是正宗。

蜀地就是蜀国公,这已经是建国立制。

杂牌公最多是淡青。

但是国号之侯,实际上也是淡青,按照现在王弘毅的情况,夺取了东益州六郡,就可称蜀侯了,若是能统一蜀地,就可称蜀国公。

至于王号,还是这话,必须有着紫气才可称,不然就不但没有好处,反而有些坏处。

寻思着,却说着:“据说王洁庭自现在已经有八个月,还有一个多月就可出产,你去看看,回来禀告我。”

素儿应着:“是,我明天就去探望。”

王弘毅便未再说话,只是慢慢品茗,静过这段时光。

第九十一章 神道(下)

第九十一章神道(下)

十一月初,秋意愈浓,天气骤冷。

即便是蜀地这种地方,在进入十一月后,温度也会下降。

将军府早早便准备出过冬物件,再过几天,便会一一发下去。纵然府中种的绿植较多,在进入秋季后,府中依旧萧索气息渐起。

王弘毅此时身着一件厚袍,站在府邸小路上,望着不远处已开始凋零树木,目光似在注视着它们,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这里,还有那边,树木有死坏的,找人把它们收拾干净。”淡淡看一眼跟在身边负责这几院的副管家,王弘毅语气平淡,却带有提醒意味说道:“莫要觉得老夫人好糊弄,就在这几个月偷懒,将军府里可不养偷懒的仆人。”

“小的知晓了,小的这便让人去收拾”被王弘毅这番话说的脸色发白,副管家连连点头说着。

见此,王弘毅没再多说什么。

这府邸管家的事,都是后宅女人的事,虽说这几个月,宋心悠因有了身子而暂时交出管家权,但他直接出面处罚仆人,却也不必。

有些偷懒耍滑,还是待她重新掌家时,由她去发落吧。

“恩,知晓便好,你先退下吧。”挥手打发掉副管家,王弘毅站在那里,继续发起呆来。

他继续思索刚才心里所想,没有意外的话,只怕这一两个月,宋心悠就要临产了吧?

过年时,自己就有了后裔了,这个认知,让他的身体微微哆嗦起来,这种感觉不仅仅来自于自己,更来自某种身体的反应。

“不过,心悠的身体是否已调养妥当了?还有胎儿的事,找来素儿问一下”想到这里,王弘毅心里想着,走回书房,同时找来仆人,让他叫素儿到自己书房来。

书房内,书籍种类繁多,都是派人收集着。

王弘毅最喜看的,还是历史,以及一些经典。

王弘毅手持一本书卷,坐在桌案后面,低头看着。

没过太久,门外素儿就来了,过年了,她也十七岁了,青丝乌黑,眉目如画,穿一身罩坎肩的衣裙。

素儿来到王弘毅面前,在几步远距离处停下来。

先是恭敬的行礼,又恭敬问着:“表哥,您找我?”

王弘毅抬起头,目光落在素儿身上:“这时找你,没有耽误你的事吧?”

“表哥的事,对素儿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素儿直接了当的说着。

闻此王弘毅笑意愈浓,盯着她,片刻说着:“素儿,你这段时日辛苦了,若非有你,夫人只怕会遭不少罪。”

素儿在听到王弘毅说着这个后:“表哥,照顾夫人,这是素儿应该做的事情。夫人平日里待素儿很好,可没少疼素儿,现在素儿能为其解除些痛苦,这是素儿的荣幸。”

不得不说,素儿还是满会说话。

王弘毅听完,脸上笑意倒真了几分。

想到之前所想,又问着:“经过你这段时日的调理,她本来有些虚弱身体,已好了许多,依你来看,在临产那日,她可会有危险?这府邸可有什么不妥?”

说完,王弘毅便盯着素儿,等待她的回答,虽然他望气观看,府邸里已经干净之极,现在府第上空,已经隐隐有着赤气萦绕,论真的等级,当然和一些神灵还不能比,但是贵在凛冽阳刚,而且浩大。

龙气本是王制所化,最是讲究统治和杀戮,惟我独尊不容外法。

神灵也许能量层次高些,但一旦落入罗网,必会消磨掉——和数十万臣民的气对抗,又有多少道行法力可以消磨?

素儿立刻应着:“表哥,这几个月来,夫人的身体已是调养的很好了,肚中孩子更是非常康健,至于府第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不会出现那种事,请表哥放心。”

宋心悠早已被调养身体很不错。

宋心悠自从在怀孕六月后,害喜情形越发严重,素儿在王弘毅允许下,常常陪伴在宋心悠。

这位表小姐的本事,宋心悠不得而知,可这照顾人却是极为了得,比宋心悠身边几位嫁人前精挑细选陪嫁过来的仆妇还要懂。

每一天清晨,素儿会陪着宋心悠缓缓散步一会,并且在饭前,都会给宋心悠送一杯甘甜醇美的泉水,不冷不热,正好入口,喝下之后,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总会觉得通体舒畅。

这是素儿特意寻来城中水质的水,对普通人的身体也是有一定好处,对宋心悠这种情况尤其好。

素儿是龙气所化,汲水河龙女,自是知道如何利用水来增加普通人的生机。

每天,她盯着宋心悠喝完水,才带着十五岁以下年纪的稚龄侍女去花园里采集花瓣,每一天新鲜露水,调制成花茶和凝香,给宋心悠来用。

宋心悠的仆妇佣人,却被责令禁止涂抹香料,务必保证每一天都清爽干净。

说起来,宋心悠也觉得有些奇怪,虽是些普通物件,可但凡经过这位小姑子之手,总会出现些意外效果来。

这位表小姐调制出来的羹粥,就是比别的人做的味道鲜美。

吃过精心搭配的早饭,素儿便会陪着宋心悠在主院内随意走走,或是陪着说说话,讲讲外面的趣闻。

这日子过得的确不错,宋心悠对素儿的感观,已从最初略有的敌视,到后来的淡然视之,变成现在的关系不错。

赵婉也是时不时的过来请安,与她聊一会,说说趣事,二人不可能真亲姐妹,但比起你死我活,已是强上太多,宋心悠很满意赵婉这种只做自己本分,不向外乱伸手的性情,许多事情上,也乐意表现出大度正室的模样。

“如此甚好”听到素儿这番保证,想起报告,王弘毅心中微喜,说着。

“对了,你去看了王庭洁没有?”想到一个人,王弘毅目光转向西面方向,说着。

“表哥,昨天去了一次,据说是她上香了,没有碰到,今天我立刻就去。”素儿垂首说着。

她自然知道王弘毅关注的谁,肚子里的李家遗腹子。

见王弘毅没有其它话,素儿说了几句,就告退离开王弘毅书房。

出了书房,素儿就吩咐着仆人准备,片刻后,又请示了老夫人,老夫人心善,知道她探望王洁庭,叹息了下,吩咐带上一匹绸,一些银两。

素儿答应着,她带着丫鬟,上了一个马车,到了门口出示了令牌,就出门而去。

一刻时间,就到了梅花胡同,就寻到了一处住宅。

这住宅面积很大,环境很是雅致优美,却是当年李家购买装饰,李家族灭后,这住宅本是抄入,后来又赐还了。

到了住宅,敲了门,就有一个婆子出来:“谁呀?”

“我是素儿,奉了老夫人的命,前来探望。”素儿很是聪明的说着。

见到素儿,知道来意,这个婆子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带着她,来至主屋门前,赔笑的说着:“表小姐,大小姐便在里面,您进去吧”

朝这婆子点点头,素儿进了主屋大厅。

这大厅装饰和李家在时一模一样,并无掉价,并且一股淡淡清香弥漫于鼻间,干净典雅,由于随时可能生了,王洁庭并没有迎接,只是躺在软塌上。

她周围还有几个丫鬟和婆子伺候着,经过这样长的时间,她们已经看不见敌意,只有认命了。

素儿有些佩服起王弘毅的胸襟。

她清楚,上次抄家,没有杀王洁庭带着的丫鬟和婆子是关键。

如果换上了其它丫鬟和婆子,别说暗中下毒手了,就是扣克和冷遇,关键时让她喝些凉水都可能出事。

就算大人没事,婴孩也保不住。

因此发派原本的丫鬟和婆子,这的确是非常大的宽容,有着她们,王洁庭和她的孩子才能活下来。

而维持开支的,又是一千亩地,这真有些泱泱主君风度。

不过,就算怀着李家遗腹子,她还是王弘毅的妹妹,也许血缘上没有,但是宗法上绝对是亲妹妹,如果当初杀了,是一回事,既然恕了,就不能让人说闲话。

素儿目光落在倚窗而坐的女人身上。

由于会见的是女人,又为了孩子,穿着宽松的衣服,肚子很大了,就算如此,容貌美丽,风鬟雾鬓,也是美女。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身上虽然散了大半,依旧存在的那种让素儿非常敏感的贵气——哪怕她现在已经落魄至此

见素儿进来,王洁庭淡淡看一眼,说着:“原来是表小姐,何事?”

“大小姐,老夫人派我前来看看。”素儿轻轻走过去,在王洁庭身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

后面丫鬟将礼物拿过来。

王洁庭淡淡的表示感谢:“多谢老夫了。”

说着,也并没有多少话说,不过素儿她来也不是来与对方聊天,只是观看下气色,在她的眼中,眼前女人的生机很旺盛,腹里孩子也一样,可见没有夭折或者死产的命——假如不陷害的话。

而且隐隐之间,还有着红气萦绕,这说明这孩子还有着龙脉的余气。

只一会工夫,素儿起身要告辞。

“怎么刚来,便要走了?”身后响起淡淡问话。

素儿回过身,笑盈盈说着:“我只是过来看看大小姐身体如何,见你很是康健,便放心了,我又要回去禀告老夫人了。”

见王洁庭平淡的表情,素儿又认真说着:“本来节度使想派产婆,老夫人听了,阻止了,这些银两,是给您花费,自己寻个好产婆,这生产,可是一关啊”

说着,转身离去,只留下王洁庭若有所思的神色,这话就是说,王弘毅方面,没有在产婴时动手脚的打算。

第九十二章 产子(一)

十一月十二日,王弘毅照样起来,穿上赏袖长袍,头戴银冠,足踏木屐。

木屐,华夏传统的是两齿木底鞋,走起来路来吱吱作响,经过了三千年的改造,现在木屐已经发展到了二层。

夏天就无所谓,但是天冷了,就用内外二层,外层木底,内在用帛布,甚至类似于千层底一样保暖,已经能满足需要了。

当然普通百姓里面就裹着草编了。

洗完擦面,吃过草点,到前面大厅会见”这时天色有些阴沉,寒风徐徐”才走了一半,迎面一个侍卫上前,隔了几步就行礼:“将军”有事禀告。”

王弘毅停了下来,问着:“何事?”,“将军,大小姐今天早晨”已经要临产了。”这侍卫报告的说着。

“哦?”王弘毅听了,叫杳很是复杂,怔了片刻,说着:“你去禀告老夫人和夫人,由她们处置。”

“是,将军。”

半小时后,宋心悠坐在窗前”手里摆弄着婴儿衣裳,心思早飞远了。

自听说王洁庭临产,一直到现在,得来的消息,都只是在进行中。

抚摸下自己的小腹,宋心悠皱了下眉。

老夫人并没有派产婆去,只是派了人在外面照顾,同时传达消息,据说是王洁庭自己请的有经验的产婆,里面又有她的丫鬟和婆子照顾,宋心悠心中却有些忧虑。

这和感情深厚关系不大,只是同为即将临产孕妇的感觉。

“夫人,夫人……”,侍女绿影匆匆进来”给宋心悠行礼后,脸色不太好看的说着:“夫人,大小姐怕是不太好了,从凌晨前开始,到现在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据说是胎位不正,几个产婆都束手无策,怕是也没什么办法。大小姐一开始还嚷着要生孩子出来”后来,连力气都没有了,再这样下去,怕是……”,站着的兰姨愕然的瞪大眼”看向自己小姐,立刻斥责的说着:“胡说”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再乱说这些”撕烂了你的嘴。”

绿影吓的连忙垂首站好,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宋心悠一直低着头,抬起头时”脸色的确不太好看。

无论多尊贵的女人,这产子,特别是第一个孩子,就是鬼门关”她岂不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

见自己贴身侍女的模样,心下一叹”压低声音问着:“你怎么知道?将军和老夫人都知道了吗?”,绿影点点头”轻言细语说着:“这件事”府里都知道了”自然早就惊动老夫人和将军了,老夫人顾不得了,派了府中好几个有经验的产婆和医官过去”不知道能否将人救回来……”

对此,宋心悠却是明白。

王弘毅与王洁庭是亲兄妹,虽之前的李家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不会有兄慈妹恭,但基本的宗法规矩还是要有。

王洁庭死在难产,一尸二命,哪怕不是王弘毅动的手脚,也会有些人造谣出来。

王弘毅是何等聪明,怎会在这种事情上出纰漏?

即便真的要王洁庭死,也绝不会选择这种敏感时期,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一点,宋心悠自然是明白。

就在这时,又一个婆子匆忙而过,外面雨点劈啪落下来,进来了,就行礼:“不好了,医官看了”说是要保小孩还是保大人,想别保孩子了,结果大小姐听了,不知道啥来的力气,拼命不肯,说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让孩子生下来,最多娘和孩子一起死。”

宋心悠听了这话,震得心中一悸,她很久没有说话,隔着玻璃望着晦暗下雨的天穹,许久,才幽幽说着:“哎”她也是个狠心的人。”

兰姨与绿影听着,连忙劝说,宋心悠却感同身受,说着:“我去看看大小姐。”

“我的大小姐”这时可不能让咱的人靠近,您这也是怀着身子的人,若是她顺利产子,派人赏点东西过去还可以,现在她这个样子”万一沾染了晦气回来”对您对少主都是不利!您便是不为您着想,也该为孩子着想,再说,外面还下着雨呢!”

闻此,宋心悠只得作罢,抚摸着自己小腹。

前段时间,她还在暗想素儿是不是大惊小怪,对她衣食住行以及心情,控制得太过谨慎和严格。

现在看来,果然是要小心谨慎,女人产子,果然是鬼门关。

书〖房〗中,虞良博和张攸之在禀告。

“主公,统计都出来了”现在形成的格局是一年一麦一稻,今年的开垦也完成”各级正兵、精卒、上卒、甲士的赏田都已经发了下去,恩户都是万分感激将军的仁德。”张攸之说着。

王弘毅听了大喜,双眸XX,说着:……这还不够,令现在开始到过年,军队就轮流回家探亲,安排精卒、上卒、甲士的假期在新年之间,务必要使他们能亲身感受。”

“将军思略高远,实是天赐英明!”,张攸之听着,说着:“如此一来”军心就彻底稳了。”

虞良博也说着:“古人说,上下同欲者胜,这是制胜之道,将军先立于不败之地,以后攻伐,就是有道伐无道,没有不胜的道理。”,张攸之更是字字掷地有声:“主公,药过老过嫩都不行,新年一过,就是恰到好处,臣以为,明年就是大举用兵之时。”

“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来年还需要看情况演化。”王弘毅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说着:“你们两人辛苦一年,官职太低了些,过了新年,都晋为正八品秘书郎吧!”

见两人磕头要推辞,王弘毅摆手阻了,皱眉缓缓说:“这提拔虽然快些,但是还是有规矩,来年若能一举拔了杜魏二镇,我就要建立中枢,这名分不能太低了。”

两人只得谢恩:“多谢将军。”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禀告,要求见。

王扒毅唤着:“进来!”

进来的是婆子,她磕头说着:“将军,大小姐难产,到现在还没有生出”怕是要不行了!”,这消息并未带给王弘毅愉悦,他皱起眉来,让两人退下,就立刻吩咐的说着:“传素儿到我这里来。”

不一会,素儿来至书房门外。

“表哥。”

“进来,我有事问你。”

王弘毅沉吟片刻,问着:,“听闻你善于占卜,大小姐这次怎么样?”,“是,表哥,您是二郡之主,若是您无意擦手,结果我已经占了,大小姐这次一定会产下孩子。”,“是吗?这便好!”王弘毅这样说着,语气很是平淡。

王洁庭是幼凤命格,别说现在,就算是当了鼻王,也有一定意义,可就算这样,这一世众人的人生轨迹,已经越来越大。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王弘毅想起了上一世素儿的传说。

可是,现在素儿是不是前世的素儿,这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老夫人,大小姐怕是不太好了…………”自然有人将消息告之于老夫人:“,医官想保了大人,她却拼命不肯,要死一起死。”,老夫人叹息了一下,没有说话。

“婆婆,您也莫着急,大小姐不会有事!”赵婉忙扶着老夫人坐好,温言安慰着。

在媳妇搀扶下重新坐下,老夫人叹息着:“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摊上这样的夫家,受了连累。”

但也仅是一声叹息,说到底,王洁庭,既不是自己女儿,又非自己儿媳”能予以关心已是难得,足可以说明老夫人心善了。

不过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婆子兴冲冲的赶过来:“老夫人,生了,一个男孩”母子都平安,撑过去了。

老夫人顿时一喜,说着:“哎,祖宗庇护啊!”,这消息传给了宋心悠,她正在继续绣着,听了这话”吩咐:“派人送些补品过去。”

随后,宋心悠暗暗祈祷:,“祖宗神灵庇护,我也能顺利产子。”

刚刚回到自己院中的赵婉,同样吩咐下人赏了东西过去。

在这件事上,将军府两位夫人态度一致。

书房,接到消息的王弘毅,眼眸中有些复杂,转过脸,随口说着:“素儿,你可愿同我一起过去一看?”,素儿知道”这不是询问,是命令,忙恭敬说着:“素儿愿往。”

“那就走吧!”,令亲兵侍卫,乘马车而去”实际上这里距离不远,一刻时间后,就到了。

王弘毅当下令人将初生婴孩抱出来看一眼。

这时,王洁庭昏迷不醒,婆子犹豫了片刻,终不敢违抗,一个被裹得严实的婴孩,抱了出来。

王弘毅并没有接手去抱,只是凝神一看。

只见这婴孩初生,丝丝赤气,正在此子身上萦绕着。

望着此子”王弘毅半晌无言,前世今世的恩怨在心中萦绕着,想起十年囚禁,也想了十年不杀。

“我们回去吧!”半晌后,王弘毅开口说着,走了几步,想到此行意义,王弘毅吩咐一个近卫说着:“你这就去库房取些人参,一百两银子,赏给大小姐!”

“诺。”近卫应着。

王弘毅不再多说什么,更未再此地停留片刻,转身离开

第九十二章 产子(二)

第九十二章产子(二)

外间的雨小了些,却起了风,打得窗上水珠淋漓流下。

咒禁司的院子,可没有玻璃,这风雨一打,明天又要把窗纸再糊一次了。

“来,今天我带来了二屉小笼包子,两只烧鸡”通玄回来了,二人就在小桌上摊开,又取出一碟子花生米。

炭火小炉上,就把一壶酒放上,一碟子花生米。

通玄脱了身上外袍,挂在墙上,取来温着的酒,自斟了一杯饮了,顿觉一股暖流,不禁说着:“好酒”

平真将油纸打开,笑着:“这酒的确不错……看过了小孩了?”

通玄先没有说话,就用手拈捏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又撕了一只鸡腿。

这个世界的炼气士可没有一定吃素的规矩,就算是和尚也可用“净肉”。

吃用了几口,通玄微微一笑,说着:“看了,算了时辰,看了本命,这婴孩嘛,先天本命还是有着,只是这个年纪,十七八年后早过了天时,以后说不定可以混个伯侯,当官说不定可以郡州——谁说的准呢?”

平真没有说话,外头的雨淅淅沥沥在不住地下,打得瓦片作响,良久,平真又问着:“没有啥特殊了?”

“没有,话说鬼神都是极聪明,这摆明了车马没啥多少机会,又有多少大福大德的人肯投这个胎?”通玄叹息一声,目光幽幽盯着烛火:“倒是将军夫人的胎儿,怕是有大德肯转这一世呢”

平真吃惊看了一眼,说着:“哪如何是好?”

通玄默然良久,说着:“府中有龙女在,又有赤气笼罩,小德小灵是进不了,既如此,就看着吧,看到时候是怎么回事。”

平真喝着酒,吃着鸡,脸上泛起红晕,眸子闪着晶莹的光,又问着:“你就这样看好了王弘毅?”

“不看好不行啊,这些时日,赤气不断凝聚,与府第之上,已经凝出狰狞赤虎之状,这是要动兵的预兆。”

“我专程又去了杜镇,镇帅杜恭真虽然也是一方名将,但是还是白虎状,格局就低了一层,看样子不死就降,断无阻挡之理。”

“魏存东呢?”

“魏存东占有三郡,又有着蜀地首府,可是却反而透着黑气,黑赤虎形,这是大凶之兆啊”

“黑赤也未必一定是凶兆吧?”

“黑灰或主造反,或主败衰,被这灰黑缠绕,必是横祸或者丧事的凶兆,其危危若朝露,已经很难改变了,若是预料的不差,不但此人会兵败而死,连族人也会诛连。”

平真咀嚼着通玄的话,叹的说着:“这样一来,东益州就定了?”

“这是很粗浅的道理,东益州本身蜀地精华,一定了,西益州还能反抗,东西益州一得,龙剑狭窄之地安能抵抗?”

通玄说到这里,又说着:“我专修望气,现在王公周围,别看有些人不起眼,可都是怀荆山之玉,含灵蛇之珠,都是命世的文臣武将,现在羽翼已经初丰了,请拭目以待——三年内不平蜀地,我也不必预测了,你挖了我眸子去”

平真站起身来,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叹的说着:“你说了我还不信吗?难怪你说要看看着胎儿的来历。”

“对,这胎儿很关键,我等都是凡人,看不得天机,但是可以根据这个来观看,若王弘毅真有成鼎之望,这嫡长子转世必是不凡,反之也一样。”

“师兄,对这些我不是很清楚,你说说。”平真连忙为通玄斟酒。

“紫青二色不太可能转世,它们都获得了正果,位于众神之上,要知道投胎转世,可是有隔世之迷。”通玄想了想,就说着:“最大可能是金光和赤光,这是一,其次就是光的强度,若是只如火球,就还不算大,若是如太阳一样彻照夜空数里数十里,就是大德了。”

“太祖,母张氏,梦日坠于庭,生于洛阳,赤光绕室,体有金色,三日不变。既长,容貌雄伟,器度豁如,识者知其非常人——《燕史本纪》”平真略一点头,就读着,这实际上是本朝(大燕还没有灭)的太祖记录。

“子以父贵,父以子贵,都一样,都可以表现出气数,这等事我要记录下来,并且交给师门记录,这是大预兆,若真有红日投怀,我们必要倾全力扶龙廷了。”

通玄一面吃着,口中答着:“现在王公虽然羽翼初丰,不过能到卿相,仅有二人,再多几个就成气候了,甚至不必看婴孩就知道。”

“不过,世子临产的日子靠近,周围多的是肮脏东西,它们也想靠近,沾染福气,可这怎么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平真问着。

“没什么怎么办,先看着,别忘记了,府邸还有龙女呢?”通玄露出一丝微笑,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语。

这半个月,将军府内很是平静,府邸里最忙碌的人,反倒是表小姐素儿。

她这几日一直在忙。

王弘毅交给她的任务,是清除掉府邸周围最近骤然多起来的脏东西。

作为咒禁博士,这事的确是她应负责的范畴。

几天忙下来,素儿的心情恶劣起来,实在是因为,这些脏东西来的数量太多,光靠几人这么清除,很难弄干净。

最后,她不得不忙着制造咒符,用这些来暂时压制府邸周围的阵阵骚动。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素儿推开木门,一阵冷风袭来,她不仅不冷,精神一振。

外面刚刚从厨房回来,提了食盒的侍女茜儿冻的小脸发红,见素儿出来,就急忙迎上去:“表小姐,您这次又是几天没出门,这样可不行,身体总这么熬着,会出事。”

“无事,你这小妮子,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明白”素儿笑笑,温言打断了自家侍女的抱怨声。

由着茜儿扶着她回房,热水热毛巾舒舒服服地擦了脸,这才看向旁边的食盒。

“今天前面灶上做的是什么?”虽然自己手艺也不错,她多少有些疲倦,自是不想自己动手。

“是肉羹粥,小姐。”茜儿回答的说着:“要不要来一碗?最是暖胃了。您刚出来,暴饮暴食可是不好,还是先来一碗粥垫一垫吧。”

说着,已是小心翼翼的盛出一碗,又摆出几样小菜,给素儿端过去。

素儿小口小口地喝了,觉得胃里暖洋洋,倚在榻上,随手取过一杯泉水喝了下去。

泉水一入肚,立刻便有了些睡意,素儿歪在塌上,对旁边侍女吩咐说着:“我小睡一会,莫要叫我起来……”

见自家表小姐声音渐弱,侍女仆妇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落下幔,关好门窗,缓缓退了下去。

不知怎么回事,恍惚间,素儿从塌上起身,向外走去。

看向四周,发现所到之处,都是迷茫,更加看不到仆妇身影。

她皱下眉,下意识感觉不对,随即,就受到某种力量牵引,一直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一处空旷地,她才停下脚步。

抬起头,在她的面前,天空中,出现了大片火烧云一般的霞光。

在火烧云之间,有一个太阳照耀着,这太阳赤红,照耀四方。

素儿在这个时候,意识不明,却未忘记自己身份,面对这个,不由一惊,不知是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只是眯起眼眸,紧紧盯着。

“汲水龙女,吾即将临世,日后,要蒙你多加照拂……”一个深沉声音,在耳边轰然炸开。

素儿捂住耳朵,连连后退几步。

再抬头时,这个太阳,已然变成一条红色的蛟龙,一对龙眸,此时正盯着她。

它的位格,在素儿之上,素儿连连后退。

“即将临世?莫非说的是……”素儿看着眼前的蛟龙,突然想到自己最近一直在忙碌着的事,心里忽然清明起来。

于是,眼前景象顿时消失不见,迷迷糊糊,她继续睡了过去,这一睡,就从日初升睡到了天将暮。

素儿再次睁开眼睛,起身沐浴更衣,吃过小点心填了肚子的时,平真和通玄二人,已在别院等候多时了。

两个人在等素儿发布着今天的任务。

“……今天与前两天一样,清除府邸中以及府邸周围的脏东西。”素儿品着茶,对面前二人说着:“这事,你们也清楚,夫人临产在望,虽然它们不可能转胎,但是也有不少麻烦。”

“清除这些,对你们来说,并不难,二位想必不会将这种任务,当做寻常小事,对了,除了清除府邸周围脏乱力量,还有府邸西边,有几户人家,家里有着老人病着,依我看,实属不详。”

“按照老夫人的吩咐,你们去帐上取五十两银子,让病人临时迁移出去。”说着,素儿就拿起了一张纸,这是去帐房的凭单。

“五十两?”

素儿看着平真和通玄的表情,奇怪说着:“怎么?太少了?”

“没有……”恰恰相反,是惊奇居然花费这样多,将军府居然拿这些银钱来办这件事,而不是行政命令,平真与通玄在心里感慨着。

片刻后,通玄就已经回过神来,笑了笑:“我二人这就去办此事。表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

“哦,没有,今天只这些任务。”素儿说着。

“我二人便先告退了。有事,表小姐再通知我们”说着,平真和通玄退了下去。

第九十三章 产子(三)

老夫人高一脚低一脚在蔓荒无人的蓬蒿中穿行着,越过一段乱葬岗,这片乡土荒芜着,看不见多少人,灰蒙蒙。~

她提着一个灯笼,这灯笼照亮了周围。

这时,似是下雨,她擦了擦满是雨水的前额向前眺望,遥遥隐隐,有着房屋。

她想避雨,就朝着这里走去,走近了,发觉是一个院子,面积很大,却是阒无人声,只是隐隐传出诵经之声。

她来到了门前,就想敲门,就在这时,突然之间,本来没有人的院子,一下子出现了数十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熟悉。

就见二人上前,老夫人突然之间一惊,怔怔看着,一人眉目非常熟悉,却是以前的丈夫,还有一人也有些熟悉,正是死去大帅。

大帅满面是笑,接过了灯笼,说着:“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这灯笼发出刺眼的亮,徐徐升起,照的满院是光,老夫人忽然一阵眩晕,猛的一惊,片刻,才发觉自己躺在窗上。

外面的确在下雨,老夫人抬了一下头,还觉得晕眩,又卧倒闭目养神,暗自掂掇:刚才这梦是什么?

这时,还是半夜,绝大多数人早早入梦,不过贵家不一样,有着碧纱橱和“中间”。

碧纱橱,它分固定的,和活动的二种。

地球上宋代的女词人李清照《醉花阴》: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碧纱橱固定的款式,就是隔沙门,也就是把房中隔出一小间来,用细微孔的青纱隔离,可以避蚊虫。

活动式就类似于帐篷,夏天张开摆在室内或园中,坐卧在里面,可避蚊蝇。

老夫人睡着碧纱橱,“中间”,还是卧室内,却是丫鬟和婆子所睡,非常靠近,一喊就可以有声音。~

当下老夫人就喊了一声。

外面伺候的是一个丫鬟,她叫雪燕,还有一个是婆子,叫珍珠。

珍珠这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又年纪大了一些,睡的不安稳,听见声音,立刻醒来,悄悄进了碧纱橱,问着:“老夫人怎么还不安睡?”

老夫人就说着:“作了个梦,现在几时了?”

珍珠忙说着:“现在寅时呢,还没有到卯时,要不要我喊人伺候着?”

老夫人连忙说着:“罢了,此刻夜还深,明日也不迟。”

说了几句,又命珍珠回去歇着。

不过老夫人就没有睡着,捱到天明,她起身穿衣,就吩咐的说着:“看素儿有没有醒了,醒了就叫到我这里来。”

这时,天虽然亮了,但是细雨朦胧,洒在了竹林中,素儿已经起来了。

素儿自领了咒禁博士的差事,就有了习惯,洗了脸,就让丫鬟撑着大雨伞,巡查着整个府邸。

外面的雨不大,但是趁着风,还不时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十分受用。

素儿似是很悠闲的散着步,不觉已经走了半路,此时刚刚天明,远处还看见灯笼,细雨在微风中丝丝落下,翘翅飞檐矗在空中,这时已经人影幢幢,来来往往都是干早活的仆人和丫鬟。

这些人,真是无知便是福,想到了昨天记的梦,素儿也痴了、怔了!

其实素儿平时睡觉,是没有梦,因为她本身就是神灵,能吸引着她,又上梦,自然豁然领悟,不必深思,就已经清楚,这是有一个强大神灵想转生。

凡沾染天地之运数出世,必会影响到相关之人,自己此时在这里,怕是不能避开了,和这王家的牵连,越来越深了,只是不知道,走到最后,是大福还是大祸……

抬起头来,就看见赤气笼罩全府邸,赤气外,一般人看起来是暗淡的天色,这时看起来,是大团大团的黑气,在上空扭曲变形盘旋不去。~

声声哀号,落在素儿耳中,旁人却听不到。

素儿抬起头,注视着它们,眉头皱着,很有些不太满意。

自夫人就要临产后,将军府上空出现的神鬼之气,就越发多起来,它们在等待着,加上这时,还没有称侯称公称王,没有百神庇护,无人顾及它们,越发凝聚的多起来。

当然,它们不敢靠近赤气,有一些不小心落下,就立刻被赤气本能的包围,只听滋滋数声,就被消灭。

“真是一群贪婪之辈,平时也就罢了,这时,怎么可能让你们继续在这里捣乱?这也是你们能窥探的?”

这些鬼神都是希望投胎,而享大福大运,可这时岂是这样简单?

“表小姐,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素儿一下子从幽思中唤返转来,方知自己已经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前,刚才竟然喃喃自语,快说了出来,自失一笑。

就在这时,珍珠正巧出来,看见了,惊喜的说着:“表小姐,您正好到这里?快进来,老夫人正想寻你说话呢!”

“什么事?”素儿问着。

“老夫人没仔细说,似乎昨天作了什么梦!”珍珠就带路,当到了里面时,就看见一个丫鬟正跪在炕沿边,给老夫人捶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素儿进来,此时深秋,又下着雨,已经生了火,一进便觉得热烘烘,忙行礼:“老夫人,您可好?”

老夫人让丫鬟退下,呵呵笑的说着:“素儿来了,快坐下,我怎么不好,一直享着儿子的福气,寻你来,是为了件事,我昨天做了个梦!”

素儿笑了笑,欠身说着:“不知老夫人作了甚么梦?你有着表哥这个儿子,这梦必是吉利的,说出来让我也欢喜欢喜。”

老夫人笑的拍了她一下:“你就会说好话,我梦见孤零零一人,高一脚低一脚在蓬蒿中穿行着,还经过了一段乱葬岗,到了个院子,面积很大,一敲门,就一下子出现了数十个人,还有二个在前面,一个是我以前的亡夫,还有一人是老帅。”

“老帅笑的接过我手中的灯笼,说着:终于来了。我记得这时灯笼突然之间升起,光亮的很,照的满院是光,我就醒来了,素儿你会解梦,你给我说说。”

“这梦是吉梦,这就是所谓光照先人。”素儿一听,就露出了喜色,她娓娓道来,说着:“所谓的光宗耀祖,就是这个。”

“大凡人得官位名声,就能透过幽冥,照到了地下的祖先身上,能解脱祖先的贫、寒、饥、病众苦。”

“所以一人成事,祖先也得福,如今老夫人梦到带着灯笼去祖宅,又照耀满宅,这本是贵达之兆,表哥原本就已经富贵,这是进一步发达的预兆。”

这话说的,顿时使老夫人非常开心,立刻唤了人:“来,弄些早膳,今天一起用了,我们也说些话。”

素儿低下头,含笑不语,她很会讨好着老夫人,而老夫人对她也越来越宠爱。

早点后,素儿就告辞,向着宋心悠的院子行去。

“呀,雨变成了雪了,这可是好兆头!明年定然会有好年景!”一路向着院子而去,耳边时不时便会响起丫鬟的惊喜声。

到底是今冬第一场雪,下起来,格外的吸引人注意。

连身体变的臃肿、行动不变的宋心悠,此时也眯着眼眸,望着窗外落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素儿来至她身边时候,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夫人,最近是否觉得身体有何不同?”来到宋心悠身旁站住,素儿陪着她看了一会儿雪,问着。

“呵呵,倒没啥不同,只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我却能感觉的到。”宋心悠低下头,抚摸着小腹,面上带着母爱神光,说着。

这一层母性的神光,使素儿寂然。

来到这世间这样久,做的事情也总能尽善尽美,素儿还是无法体会到,这种被称为母爱的感情。

也许是因为,她一出世的时,就是自沸腾的水中,诞生出灵识吧!

转过,看着宋心悠美丽的侧脸,不可否认,这个女人很是美丽,此时带着母性的光辉,更是笑的幸福和期待。

素儿目光落在窗外飘荡下来的雪花上,想起了刚才的话。

的确,她没有母亲的预感,但是她从外面骚动的那些鬼神就可以知道,孩子出生就在很短时间了,不然它们没有这样激动。

“按照我的推算,临产便是这几日了,夫人,你可要多加注意些。”素儿提醒的说着,说到这里,嫣然一笑:“不过不要紧,这几天我都会看着您。”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肯定是男孩。”素儿回答的说着,心中暗想:“不然岂有红日托梦这一说?就不知道将军本身,有什么感应了。”

这时,王弘毅啥感应也没有,正在批阅着公文,累了,就休息一下。

不过,他也看见了赤气外的那些力量,在他的眼中,没有具体的鬼神形态,只有一团团一丝丝灰、黑、白的气,偶然也有些同样赤气的存在。

王弘毅看了看,不由皱眉,不过转眼之间,就展开眉,这些事在他看来,都是小事。

书房中,又煮着茶,弥漫着茶香,又嗅到一缕袅袅幽幽升空的香气,他哑然一笑,继续批阅着公文。

易鼎 第九十三章 产子(四)

一阵声音,外面传报,水师第一都尉张范直,前来拜见。

王弘毅一时没言语,外面的雪片片打在了玻璃上,片刻,王弘毅说着:“进来。”

,,臣张范直拜见主公。,,转眼之间,一个男子进来磕头。

王弘毅只微睨了一眼,就笑的说着:(,起来,坐着。”

张范直再起身,娄了下来,虽然只坐了小半屁股,却挺着笔直。

王弘毅这才仔细打量张范直。

说实话,第一次会见,有些失望,虽然经过了打理,但是脸色憔悴,使王弘毅简直怀疑是不是找错了人。

现在看来,似乎脱胎换骨1年纪三十,身躯又高又壮,黑红脸膛,留着鬃须,浓眉大眼,精满气足,王弘毅就笑着:“好一条水军壮士,你水师练的怎么样了?,,

“禀大帅,挑选水师的苗子不好挑,费了老大工夫,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待到明年,就可用兵了。,,张范直爽快的说着。

虽然只有六卫,但是他却是长官,这几个月来,当真是满身精力,精神振奋,又找回了当年纵横大江的豪气和本事。

“明年,水师再扩二卫,达到三卫,你好生练兵,话说,以后遇到了荆州水师,你打不打?”

现在荆州水师大都督那平原,日后可是占领着整个荆州,胆敢称楚王的存在。

按照原本历史,邓平原上任第二年,就爆发了武陵之战.开始制霸荆州,不过,他的水军大将张范直,可是被自己拉来了。

仔细观看着张范直,只见此人金黄色的本命气,却也不耸很高,可惜的是,前世自己囚禁,获得的消息实在不多.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邓平原的重要大将,是不是起关键性作用,如果是.只怕邓平原运数会受到影响。

当然,王弘毅也清楚,命格和才能并不等同,比如薛远之才,就不是县令能局限,可他的命格连县令都当不到。

,,臣现在是主公的臣,主公要我打哪里就打哪里。”这时,张范直听了这话,立刻应着,乱世割据,哪有不打的?

王弘毅听了,哈哈大笑,片刻后顿着,说着:“好生干,若你练兵练的不错,第一任水师都督就是你了。”

“谢大帅!”张范直起身磕头说着。

顿了一顿,王弘毅示意此人可以退下了。

想了想,王弘毅吩咐的说着:“现在雪很大,据说有些流民,我去看看粥场的情况怎么样了。“

本来府中已经没有流民了,但走到了冬天,有几批外地郡县来的流民,一时间没有能安置,只得吩咐先建粥场,过段时间再一一安排户籍和田地。

此时,宋心悠的院子,经过这段时间修整,有九间房屋,打扫的干净,又培植了些花卉,现在越发幽美。

宋心悠还是和素儿,与往常一样,在院子周围散步,几个丫鬟伺候着。

走了一会,扶看到了石墩上,天寒,不能直接上去坐,用棉够垫上,请了坐了,她笑了笑,指着一处:(,这是什么梅?”

一棵小树上,树枝上开着花,开起来宛然一顶顶桂冠,阵阵幽香袭来……,

素儿穿着长裙,梳着耳朵髻,就近前细看,见朵朵红色,踌躇说着:“这个一一是樱梅吧!,,

宋心悠轻笑的说着:“可能,书载此梅紫叶红花,重瓣大朵,能抗寒,看起来就差不多了。,,

说着,就想去摘。

,,别,我来摘,你小心些。”素儿连忙说着,起身摘了一支。

,,恩,我已经很是小心,只是不知道何时临产,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宋心悠略带些不安的说着。

素儿见此,把梅花递给了她,安抚的说着:“府邸里这样多经验老道的产婆,夫人还担心什么?莫要去多想,夫人这次定能平安产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说着,笑嘻嘻的打量着宋心悠的肚子,眼眸里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府第上空的赤色,有些就丝丝渗透到了宋心悠妈部,此子果然承赤气而生。

“借你吉言,希望真能如此!,,宋心悠笑笑,闻了闻梅花的香气,还想说,却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素儿一惊。

,,肚子疼了。”只是片刻,宋心悠立刻冷汗冒在额上。

,,快把夫人抬到房里,夫人,您先忍着点,我这就叫她们过来!”素儿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身连忙叫人。

一时间,院子忙着一团,连忙将宋心悠抬到房中。

“什么?媳妇要临盆了?”听到这消息,老夫人和赵婉正坐在一起闲聊,立刻,两人就站起身来。

老夫人站起时太急了些,脑袋一晕,险些摔倒。

,,婆婆!”赵,z又口8,,,z又E陪,,

摊昔日裂专屏佐若当君训p日翼排行榴同朋发椎荐

第九十四章 瑞雪(上)

回到府邸,只能感受到焦虑气氛,至弘毅直接命令马车行进府去。

在主院门前停下,他大踏步走进去。

同时间着:“素儿友里面?”

“将军,在院子外面!”有丫鬟立刻回答的说着。

“那去把平真和通玄二人找来!”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是!”这丫鬟得令而去,她会通知近卫,而近卫又会通知外面,不需担心。

这时下着雪,进了院子,立在石阶前定了定神,凝视片刻,移步而来,就看见了素儿在院子的外围。

王弘毅过去,问着:“情况怎么样?你怎么不进去?”

“表哥,按照规矩,我不允许入房,表哥,老夫人等着很长时间了,是不是让她先回去休息一下?”

此时靠近着产房的屋子,除了婆子和丫鬟,还有老夫人和赵婉。

素儿是未婚少卝女,按照传统,不得入内。

王弘毅身影一出现,荷桂放下心来,府里有个主事,心里有主心骨,她忙对老夫人说着:“老夫人,将军回来了。”

老夫人顿时精神一震,回过头来,对着王弘毅说着:“儿啊,你回来了,媳妇正在里面呢!……

王弘毅这时,猛的产生一种预感,当下笑的说着:“您怎么脸色有些白?快快休息下,医官,过来看看。”

医师过来,只是一看,稍加检委,就对王弘毅说着:“老夫人精神太过紧张了,在这里只怕歇息不好,还是在别院等候消息吧!……

这时,房卝中已经弥漫着浓烈的药香,王弘毅知道老夫人担心媳妇和孙卝子,想了想,对着荷桂说着:“这里我来安排,你扶老夫人回去,让老夫人歇息。……

“是,将军。……荷桂得令,就要命丫鬟搀扶老夫人,就在这时,只听里面猛的传来了婴孩的哭声。

老夫人顿时就大喜:“生了?”

却不肯离开了。

这时,婆子不断的出入,把一桶桶热水进去,忙了一刻时间,就有婆子出来:“恭喜,恭喜,是个世子,母卝子平安啊!”

老夫人顿时大喜,连声说着:“祖卝宗庇护,祖卝宗庇护!”

婆子又说着:“虽然生了,房里还污卝秽的很,还是等收拾干净了再见吧!”

王弘毅听了,露卝出喜色,说着:“很好,你们产婆每个赏银五两,府地每人赏钱五百(文),医官继续关注伺候着,也赏银五两。”

“是!”婆子和医官应着。

这时,正赶来的通玄和平真,在路上,停住了脚步。

这时,已经是下午,雪花继续一片片落下,走廊有着灯笼映着,地下已积了二寸厚的雪,脚踩上去咯咕作响。

通玄停住了脚步,在灯笼的烛卝光中,眸子浮现出异光,片刻后,才说着:“哎,红日投怀,赤气绕室,这是标准的异相啊,看来,真的是赤帝子了。”

“那怎么样回话?”

“有着龙女在,我们就照实回,红日投怀就不必说了,赤光萦绕于室,这可以说嘛!”通玄说着。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丫鬟过来,见了通玄和平真,就说着:“两位大人,将军叫您到书房等候。”

通玄和平真应着,转身而去。

话说回到书房,王弘毅觉得又冷又饿,命生了火,上了膳,才用着,通玄和平真两人就到了。

到了里面,通玄就磕头说着:“恭喜将军,恭喜将军得了贵子,我等远远就能看见,红光冲天,宛然火焰,这是大贵之相啊!”

这话正合王弘毅的心意,话说出生的征兆也有等级,红日投怀就太过显贵,这红光冲天,宪然火焰,就差不多了。

当下王弘毅就笑的说着:“哦,果有此事?”

“却是如此,若是不实,可斩我之头!”通玄说着。

王弘毅哈哈而笑,过了片刻,又说着:“甚善,你们两人各赏十两银子。……

这时,又有一丫鬟撑着伞掩盖,婆子抱着胎儿过来,喜着:“将军,您看,世子睡的多乖,刚才吃了第一顿奶。”

胎儿进来,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但是在王弘毅和通玄看来,却见这胎儿体有金色,外放着赤光。

通玄顿时变色,盯着,喃喃自语。

这等情况,和宋太祖的记录差不多,实际上地球上的记录,真正能当上统卝一王朝的大帝,多半是赤光。

而按照望气的等级,一些皇帝的记录更是吓人,但是偏偏都是杂牌皇帝。

吴大帝孙权:“父孙坚……冢上数有光怪,云气五色,上属于天,曼延数里。众皆往观视。父老相谓曰:是非凡气,孙氏其兴矣!”

梁武帝萧衍:“皇批张氏尝梦抱日,已而有婊,遂产帝。帝生而有异光,状冒殊特,日角龙颜,重岳虎顾,舌文八字,项有浮光,身映日无影,两*骈骨,顺上隆卝起,有文在古手曰‘武……。帝为儿时,能蹈空而行……所居室中,常若云气,人或遇者,体辄肃然。”

在王弘毅看来,云气五色是有着,可这是真天子气,必须当到了亿万众生之主才有的气运,任凭谁来历再大,也不可能有这气,有这气也不会下降凡世了。

蹈空而行,是神灵不能牢固入胎,泄卝露卝出来吧,这是大悲剧啊,必失气运,至于肉卝体飞行作梦去吧!

越是杂牌皇帝,越是注意和夸张自身所谓先天根基,结果不注意自己人道才德,反而成了江淹(江郎才尽)和方仲永(伤仲永),只能割据一方。

人道之事,首在于人事,王弘毅说真的,还真是不觉得有太大惊讶,这只能说明先天根基不错,但现在王弘毅的气运,就已经远在这胎儿之上。

哪怕这征兆是天子的征兆。

王弘毅也不理会,逗了几下说着:“过会我就去看夫人,你们好生伺候着。……

他心里清楚,现在胎儿神光赫赫,云气萦绕,实际并非好事,这是神灵入胎,胎儿不正,容纳不了,泄卝露卝出去。

情况好的话,三天后神元根基内敛,就不会出现异相了,所以历卝史上,都记载着数日而消退。

王弘毅当然清楚这不算什么,但古人却信之不疑,地球《史记》记载的上古五帝,包括汉太祖刘邦都有异相,以后历代史书都记载不疑。

这只能使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负着一些人望,王弘毅笑着摇了摇头,将孩子交回,让婆子带着回去。

等她出去,王弘毅好整以暇,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徐徐放下,说着:“你们既已经知道,就帮我通知文武众官,我过会就去见夫人。”

通玄和平真就已经被洗卝脑了,这时凭空多出许多敬畏,立刻应着:“是!”

目光低垂,不敢直视,倒退出去,让王弘毅不由失笑。

等了会,王弘毅就出门去,到了门。,就见得荷桂亲自伺候着。

“夫人情况怎么样?……

“将军,刚才老夫人先看过,已经换了干净的房,刚才夫人喝了些粥,医官行了针,开了方子,情况不错,我就出来让将军知道。……”,荷桂跟着王弘毅,露卝出了喜色:“将军,您终于有了儿子了,府邸上下都放心了。”

说着,就到了门口,为王弘毅开了门,见他进去连忙关上,现在天寒,产妇可受不得风,更受不得寒。

小阁里有三个丫鬟一个婆子,医官正巧出去,王弘毅看了一眼,凑近了床。

床卝上,宋心悠脸色苍白,枕头倒近就放着婴孩,王弘毅知道她没有睡着,上前温语轻言说:“这会子怎样?……

“没事,就是累了。……宋心悠低弱的声音和耳语一样,却带着喜悦:“妾身不辜负您,终于为您生了儿子……”

王弘毅点头说着:“是啊,为了我,为了王家立了大功……你不用说话,睡吧,我陪着你呢!,、

说着,握着她的手。

宋心悠熬了这样长时间,早已经筋疲力尽,需要的就是丈夫的安慰,这时听了这话,顿时心里一松,没有几分钟,就沉沉入睡。

王弘毅没有立刻起身,等了半个时辰,见的确睡沉了,才抽身离开。

才从房里出来下阶,就有人急着过来,禀告的说着:“将军,城里的大人知道消息后,立刻赶过来庆贺,现在都在书房侧厅里等候呢!”

王弘毅听了,立在石阶上定了定神,仰着脸凝视天空,就移步向书房侧厅而去,才到了书房侧厅,里面的人就一起拜下:“恭喜主公,恭喜主公。”

王弘毅一眼望去,见城里的近的人,都来了,甚至里面还有着自己岳卝父宋涵。

王弘毅现在还没有称王称公,不敢当如此大礼,连忙扶起岳卝父,说着:“不敢当,不敢当……众位都起来吧!”

“现在主公有了世子,我等就更是心中欢喜,特来相贺。”

后裔问题非常关键,有了,整个集卝团就有了继承人,臣子奋斗的功勋才可延续,不然就没有任何意义。

只见宋涵都红光满面,显是极欢喜,现在他的女儿的孩子,就是嫡长子,这宋王二家的联卝系就更紧密了。

虞良博就说着:“世子诞生是大喜事,快近新年又是大喜事,双喜临门啊,原本各将各县各府就要拜见述职,不如就一起办个欢宴——……满月宴。”

王弘毅听了,大喜,说着:“不错,就是如此,我还要赏全军酒食,为世子贺!”

接着,众人就纷纷发表意见,一时热闹起来。

王弘毅含笑听着,这时,内外雪景,白茫茫一片,真的好大的瑞雪。(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瑞雪(下)

攻阳府城,新年过后,渐渐从寒冷气候中解冻出来,街道两旁,树枝处窜起的浅浅嫩绿,显示着春的到来。

转眼三月,这段时间,蜀地难得太平下来,在有心人眼中,这却是最后的平静。

虽说如此,但是早晨起来,还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难得的太平日子,怕是不多了!”一套新宅子,距离将军府邸不过几条街距离。

这宅子并不大,也就是五间房,却很雅致。

天微微下着冷雨,雨丝和线一样落下,卢愈披着一件黑外袍,在走廊上静静站着,凝视着远处。

卢愈姿容俊雅,眉目清朗,风度翩翩,在他不远处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茶具。

“先生,已然可以了。”一个少年,认真将烹制好茶壶放置于桌上,对着卢愈说着,这个少年十五岁左右,有着温润明净的笑容,让人一见心喜。

“恩,便让我来品一品,有无长进。”卢愈回过头欣然一笑,步过去,在桌旁坐下来。

春意虽在,寒意尚浓,修长手掌搭住茶壶,端起在杯内显出一各热气白线,就见杯中茶水翠绿,香气浓郁,卢愈脸上带出淡淡微笑。

“恩,似乎不错。”卢愈轻声说着,端起茶杯,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一口。

眼眸微微闭上,片刻将茶杯重新放置于桌上,目光转向少年:“甘醇爽口,不过,稍浓了些,这气息再淡上少许,已算佳品。”

见少年表示受教,卢愈不再说这个茶,桌几上,有着一叠书稿,还有笔墨纸砚。

卢愈取过一卷书稿,上面字迹清峻脱俗,却是前代茶人的《孟堂小记》,话说,孟幼也算是一代茶人,只走到底不能形成着一套体系和思想,不过其中有些经验可以借鉴,不泛深意。

卢愈翻看阅读,不时喝着茶,感觉这文词随意洒脱,文词清丽,意态殷殷,当下研究着,遇到了好段子,更是拍案叫绝。

卢愈现在还不能说是茶道大师,不过根基已经有了,由于来往于文阳府和竹楼,有些不方便,前段时日,王弘毅赐下了一个府第。

享受,王弘毅做的极为低调,却很周到,这所宅第在外人看来,很是普通,卢愈只过来一次,就在冬日搬进来。

实是环境幽雅,措施齐备,隐隐有着一宅隐大城的感觉。

卢愈是茶棋名士,不会自虐,有这样享受,自不会弃之不用。

搬来后,王弘毅也不过是每隔半个月,才来找他品品茶下下棋,平时又来往无白丁,日子过的很是悠哉。

“先生,您说,这位将军,是什么意思呢?只走过来找您下下棋品品茶,除此一概不问,实是令人费解。”少年沉默片刻,见先生不理睬自己,于是,自己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卢愈笑了,笑声低沉,带着特有的磁性。

“先生,我说的不对吗?”见自家先生在笑话自己,少年略带委屈的看过来。

“不,你说的很对,他的确这样做了。”卢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着说着,又取出了一张棋盘,在下着棋。

见卢愈注意力放在棋盘上,少年有些郁闷,不过少年懂规矩,只是不出声,等着卢愈的下文。

果然片刻后,将棋盘推开,卢愈活动下手脚,继续说着:“我是一个喜欢茶棋的人,将军知道后,因此就以茶棋之友待之。”

“先生这话我就不敢认同了。”少年皱起眉,思索片刻,说着:“将军这人,看起来不是这样淡泊啊!”

“人心怎么这样简单,雄图大业未必就没有闲情逸致。

‘,先生的话,乱局即将开始?”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桌案上那盘被推得乱成一团的棋子,虽是问句,却似乎已不用回答了。

“是啊,乱局就要开始了呢,蜀地这边,或许会先乱起来吧!”卢愈又开始重新摆弄棋盘,修长手指一枚枚将棋子重新摆好,头也不抬的说着。

少年站立在他身旁,面现若有所思神情。

转头看到这副情景,卢愈轻笑的说着:“小小年纪,莫多想,不管怎么说,你家先生我不过是一烹茶下棋的人,陪我下盘棋,让我看看你棋艺有无长进。”

少年依言坐下,开始与其拼较起来。

红泽镇宽大的大厅外面,寂静无声,侍卫踏着菌道缓步来往,眼睛巡视四周。

前面,有着穿甲严整,小心警戒的士兵,使这大厅受到着保护。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成都府派来的信使,再一次到来。

厅外侍卫一个个严肃着面容,耳朵却在听着里面动静,果然,没过多久,一个人便狼狈不堪被推出来。

衣冠已是有些歪斜,带着点狼狈,即使这样,这位信使还在怒吼着:“请转告杜大帅,若不能应四穆家主公,势必会给杜镇带来一场灭顶之灾,请不要认毋咖不是在危言耸听,我所说的都是善意劝告。若是杜大帅还是一意孤行,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你在这样喋喋不休,只怕后果如何尚不知晓,你这项上人头却是要保不住了。”跟在后面的将领显然已是不耐烦了,冷哼一声,说着。

信使脚步一顿,冷哧的说着:“莫非,你们想斩杀信使?”

“不,斩杀信使非我等所为,可我可不保证,你出了城,不会遭到土匪的攻击。”这个将领冷笑着靠近他,轻声说着。

这一招,比什么都灵,很快信使阴沉着脸向外快步走去,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在外面停着,有几名士卒保卫着,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杜恭真是一代名将,又是在红泽镇的范围,真想对信使怎么样,几个士车又能起什么作用?

信使上了马车后,马车很快动起来,飞快消失在拐角处。

“我呸!”冲着马车离去方向,恶狠狠啐一口,这个将领转身回返大厅。

大厅内,杜恭真整个人躺靠在大背椅上,表情阴沉,心情显然极为不好。

“人走了?”见心腹爱将从外面步入,杜恭真淡淡的问着。

“是,主公,走了!”将领恭敬回答的说着。

““哼,区区信使都敢如此嚣张,真欺我镇无人啊!”这种感觉,真使人不愉快,杜恭真咬着牙笑着。

这笑容,在此时面孔上,显的有些狰狞,两个月内,连派三个信使劝降,口气越来越激烈,使这个老将终于心中怒火不可压制。

“魏存东若是想战,就便战好了!”看一眼站在面前,神情恭敬的爱将,杜恭真淡淡吩咐说着:“下次还有成都府的信使,直接斩杀,不必带到我面拼了。”

“末将遵命!”这爱将顿时应着,终于不必再看这种信使的嘴脸了,从大厅里出来,走到庭院内,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这将一直板着的脸上,终于现出轻松之色来。

“这多好,要打便打,不打便停。本就不是复杂事情,何必想太多呢?真是,有学问的人,就是事多。”望着外面灰蒙蒙天空,这将很是困惑的说着,心情愉悦起来。

对于一个识字不多,年轻气盛的武将来说,这样纠缠实在是让他困惑和恼火,走了几步,这个典型的牙将突然之间一拍脑袋。

“呀,主公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刚才这个家伙,就这样放回去,岂不是太过便宜了?这些鸟信使的嘴脸,真是让我不喜啊!”

自言自语着,已来至前面的大厅,不远处,就是士兵,这些士兵巡查着,面孔上无一不露出久战留下来的深深烙印,这就是杜恭真一手训练出来,依之柱石的牙兵。

不过,这些牙兵在窃窃私语:“这些人远道跑来,就是为了劝大帅投降?”

“可不,已经来了三批了,据说一次比一次傲慢!”

“这里面必有什么缘故。”

“别瞎说!流言蜚语可要砍脑袋呀!这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着!”

这些话被这个牙将听见了,喝着:“哎,你们几个过来!有工夫在这里闲扯,不如跟我出去,砍了这些家伙。”

几个牙兵面面相觑,应着:“是!”

片刻后,牙兵翻身上了马,簇拥着牙将奔驰了出去。

此时,城外,信使也满脸怒火:“这个匹夫,还不识时务,强项着不肯投降,回去一定要给大帅好好说着。”

想到这里,不由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后面远远传来马蹄声,他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这匹夫改变了主意了?”

随后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几个士兵面色一变,信使越发眉宇深锁:“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未完毕,就见十数骑已经冲到了面前,为首的,就是那个桀骜的年轻牙将,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

信使胸中一阵恶闷,不过他是聪明人,闻到了不好的气息,说着:“你们干什么,不怕杜大帅梧罪吗?”

这牙将狞笑着,翻身下马,只听“杭”的一声,抽出了长刀,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顿时使这信使胆寒心裂,惊喝出声:“你想干什么,两军相争不斩来……”

话还没有落,只见这牙将就猛的将长刀一扎,“噗”的一声,长刀就从这个信使的肚子上猛的穿过,从背后穿了过去。

熟练的抽出长刀,鲜血飞溅,只听这牙将说着:“什么鸟使者,老子忍了很久了,让你知道啥叫透心凉!、,这使者滚在地上,手还拼命抬了抬,却说不出话来,一口血喷出,气绝身亡。

第九十五章 出兵(上)

文阳府城,将军府筮者取四十九根筮草作为卜筮之用。

素儿面前,此时摆放着占卜所用筮草,她表情平静的盯着眼前散落于桌面的筮草,不知出神在想什么。

等她醒过神时,外面已是天méngméng亮了。

想到天亮之后,不适宜再进行占卜,她不再犹豫,一双纤纤玉手,快速取起众筮草,一一重新排列。

这是她继承自这具身体的本事,虽然龙气困在凡人躯〖体〗内,但是龙气和天赋结合,产生的连她也惊讶的占卜造诣。

这其实已经非常接近所谓,“神机兆於动”,只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在深浅之间,大有文章!

就算如此,这个收获,却令她很是满意。

一双玉手,拈散筮草的速度,着实惊人。只片刻工夫,筮草便已被重新洗过。

上面一道道诡异符号,如同鬼画符,除去熟知此术者,旁人便是看个清楚,亦是不会明白此中意思。

“乱局?”混乱中掉出筮草,被素儿取在手心,放在眼前定睛观看。

“还真是令人期待的乱局”只是不知道这乱字,从何而起呢?”自言自语的同时,双手再次快速〖运〗动起来,一张张筮草在手指间仿佛流淌着,再过一会,又一个格局就掉落出来了。

素儿依旧取在手心,认真观看,这次却是笑起来。

她已从占卜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内容”除此却被她刻意忽略掉。

“呀,不用我去提醒表哥,这消息,也会很快传到他手里吧?”,将手中筮草放回到混乱成一团的等草中,素儿站起身,朝着窗外看去。

天边已渐渐有亮sè出现,看样子,似是要天明了。

作为一个人类,观看朝阳已不是第一次”这一次,她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期待。

对龙女来说,人类和平和战争都不需要,垂要的是人道龙气能集中到王弘毅的周围,凝聚出庞大的气运。

如此,她才能借得气运,凝聚出龙之元神,想到这里,她浮现出微笑。

与小女人的清丽可爱不同”内心身处,她早已厌倦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她渴望冲上九霄,撤下暴雨雷电的一刻。

只是,以她微不足道的蛟龙,并且还是蛟龙的幼形,离此相差太远了。

“表哥若要冲上九霄,亦是要走一条漫长之路呢。”,她轻声叹息着说,慢慢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昏昏睡去。

长夜虽过”天明尚早”在这天明之前,先安睡一会吧。

三月初三,黎明未来,在即将天明之时,一场小雨光临蜀地。

作为蜀地中部地域的文阳府城,被这场小雨倾洒的清朗”街道干干净净尘埃不染。

王弘毅梳洗完毕,步出房间,见到的便是雨雾弥漫的景象,在这种天气下,他是有些慵懒情绪。

本来想着上午去卢愈新宅拜访一翻,顺便平静下心情,让自己得以放松。

可现在这情形怕是暂时无法出门。

王弘毅心里清楚,卢愈这人看似不羁,实极有品位,在某些方面计较颇多。

待雨过天晴再说。

就是这样被小雨光顾的早晨”成都府魏府内,却有一股杀意,在肆虐着。

“真是该死。”死死盯着铺躺在自己面前的那具尸体,魏存东的忍耐神经,终于咯的绷断。

屡次交涉,都不能使杜镇投降,这一次对方甚至杀死自己派去的信使,这便等于扇了自己重重一记耳光。

一时之间”魏存东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令几个逃回来护卫,更加颤抖着伏在地上。

他们不这样,魏存东还想不起他们的事情来,这一表现,魏存东立刻记起,面前这几人,正是自己派出去保护信使的士卒。

他们无事归来,却给自己带回来一具血肉模糊尸体,倒不是他们很厉害,相反,杀了信使,那个牙将让这几人带着尸体回去,这就是示威啊,怎能不让魏存东怒火冲冠?

“很好,本帅派给你们的任务是信使,你们还不知罪吗?”,冷冷看着眼前几人,魏存东一双眼眸已是眯起。

这是他每次杀人前,习惯xìng举动。

这几个士卒见此,已是磕头如捣米,魏存东却懒的再理会,对左右人喝着:“将他们几人拖下去。斩。”

“诺!”,顿时十几名shì从扑上来,将这几人按住,直拖下去。

“大帅,饶命啊!大帅,是他们人多势众”小的阻挡不了啊!”,“大帅,小的知罪了,请饶小的一命,小的愿将功赎罪!”,求饶声、发誓声,渐行渐远,最后听不到了。魏存东却连正眼亦不曾再看,这些人充其量不过是土典,是分担他怒火的炮灰,就是需用人,在魏府里,死士有的是,又何必非用他们?

“哼,既是自寻死路,那便怪不得我不讲情面了。”目光再次落在地上那具尸体上,魏存东再不曾看过去一眼。

“将这死尸拖出去……,好生掩埋,他的家里,给送去五十两纹银。”这个信使不但没有带来满意的答复,反而使自己颜面扫地,本想扔出去了事,可魏存东到底是几十年的藩帅,作事的分寸,心里还是清楚。

虽然厌恶的看尸体一眼,就变幻表情,和蔼的吩咐下去。

直到尸体被拖下去,他方吩咐左右人等:“去,给本帅找来本城内都指挥使以上将官,让他们统统去议事厅候着,本帅有事情宣布。”

“诺。”左右shì从得此命令,立刻有几人出去传令去了。

都指挥使距离并不远,半小时后,十数个将领,已经急匆匆赶到。待一应将军在议事厅坐定,魏存东从外面缓缓步入。

众将慌乱起身,行礼,却见魏存东坐到主位:“这次找你们来”本帅是有一件事情,要在这里宣布。”魏存东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中稍顿一下,继续说:“本帅已决定”马上起兵,攻打杜镇。”

“诺!”在场的都指挥使已经听说了杀使的事,对这个结论毫不意外,都应声说着。

之后就是点将和步骤任务。魏存东当几十年的镇帅,对这套当然熟悉之极,发号施令完毕,说着:“汝等立刻回去调集兵马”三日后,本镇率兵三万,进击红泽!”

“是!”众将应诺”鱼贯退下,魏存东则展开地图”望着上面标注的红泽镇,片刻,目光又落在距离杜镇不远的文阳长定两郡,lù出一丝冷笑。

这场雨,在蜀地一直下了三天,到第三天,方雨过天晴。

王弘毅这三天”除了处理公务,以及在后宅逗弄会儿子,就是在书房里查阅着一些资料,秘密作些部署。

雨停了,就乘坐马车,来至几条街外的卢府。

恰好卢愈在家,正独自与棋盘纠缠,王弘毅的到来,让他很是高兴。

“将军,您来的正好,请与卢某下上几盘。”迎出门来的卢愈一边与王弘毅向里走,一边很是开怀的说着。

“哦,又有新的心得了?”王弘毅微笑着,应了下来,只不过”他有条件:“只有棋,无好茶”却不是待客之道。”

“我一猜将军到访,便是冲着卢某藏着的几味名茶,也罢,拿出来些,与将军共品。”卢愈哈哈笑的说着。

二人说笑着,已来至后院”外面yīn寒,自是不适宜lù天博弈。

偏厅早早收拾,倒似是专待王弘毅到来一般,见此,王弘毅只得摇头一笑。

“卢某献丑了。”棋盘已然摆好,卢愈却是亲自上阵,开始烹茶。待茶香四溢之时,二人已在桌前坐定,各执一子,博弈始起。

你来我往间,时间过的飞快。等着二人觉出饿来,已至午时。卢愈忙吩咐下人去备饭菜,而他”则继续与王弘毅喝茶下棋。

不一会,饭菜便已做好。卢愈这才一脸尽兴的从椅上起身”与王弘毅一同用餐。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主上,十三司求见。”守候在外面的亲兵,正在外面说着,听其声音,是有急事。

王弘毅冲卢愈说着:“卢先生,请容我出去一会,实在是失礼了。”

“公务要紧,将军请去便可。”卢愈放下棋子,平静的说着。

王弘毅站起身向外面走去”出得门来,果然便见亲兵带着一个十三司的百户在外面台阶上正守候着。

一见王弘毅从里面出来,这位十三司的百户立刻迎过来,轻声说着:“主上,刚收到情报,成都府那边已然有动静了。”

“哦?事情到底如何?你莫要着急,且详细讲来。”听到这话,王弘毅双眸顿时眯起,说着。

表情虽然平静”看的出,他非常关注魏存东一举一动。

十三司的百户便将刚刚得来情报,说与王弘毅听了:“大人,今天早晨”成都发兵三万,号称五万”已经进击红泽镇。”

听了这消息,王弘毅并没有意外。

并无这条,但是演化到了现在,还依靠着固定的历史记忆,那就是扯谈了。

屡次交涉”都不能使杜镇投降,魏存东终于忍耐不住,举兵攻打杜镇,起兵便是三万。

“是时候了!”王弘毅将折扇一拍,令着:“立刻回府,召集众将议事。”

第九十五章 出兵(下)

第九十五章出兵(下)

随着两镇的动员和交锋,蜀地气氛越发紧张。

相比下,文阳府城平静如昔,除城门前加派了甲兵,出入城受到限制,除此丝毫不曾影响到城中繁荣和来往。

街道行人来来往往,大小店铺依旧顾客盈门,刻意忽略一些人脸上忧虑的话,这里和从前并无差别。

出摊儿的小贩纷纷排列着,其中一处钱大嫂的馄饨摊位上,最是人多,是因为馅鲜美而扎实,这时,几个临时的桌上,到处是客人。

就在这时,只听着一阵马蹄声,十数骑拥着一将就奔驰而去。

“又有一批了,今日有三批了吧?”

“四批了,不知发生什么事。”

“别管了,这不是咱能管的事”

早起做些营生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不在少数,议论纷纷。

这时摊位上,平真正在钱大嫂摊位上吃着馄饨,就见得一队骑兵而过,平真转过头,向着骑兵离去方向,久久出神。

“客官,这是您要的小菜。”钱大嫂热情周到的将两碟葱片和酱摆了上去。

“哦。”平真这方回过神来,匆匆将一大碗馄饨吃完,将十几枚小钱放置在桌案上,平真大步向着与离去方向截然不同的方向行去。

一直行出半里路,周围民居渐少,一座宅子出现在面前。

这民宅看起来,与周围民宅并无区别,门从里关着,在平真一推之下,无声而开。

民宅有五间房,院中一棵大树,枝叶已然长出嫩芽,树冠遮盖住三分之一院落。阳光透过枝叶斑斓投下,使得院落中,光线略暗。

即便如此,平真还是一眼便看到站于树下一人,脸上顿时现出恭敬之色,上前几步,向这人行一礼:“元真师叔,您怎么这样早便到了?”

树下这人中年道士元真,人很清瘦,两道漆黑的眉下,眸子一闪之间,使不敢正视。

元真此时目光转向他,面容上带出淡淡微笑:“本来跟着商队进来,这几日城门查的很紧,若非凑巧碰到一支商队入城,只怕还要费不少周折——你来的很快啊”

“是,弟子本就在城中,自然无须费周折”平真说着。

“局面已是越发严峻了,平真,说说你最近收获吧。一会我会将这些消息,一一回传给师门,请他们决定接下来行动。”元真说着,不再说客套话,直接问着。

平真点点头,说着:“蜀地此时焦点是红泽镇。魏存东已然发兵五万,直达红泽镇,前几日双方已交过手,红泽镇一方处于劣势,只怕再过段时日,魏存东率兵攻到红泽城下亦非不可能之事。”

平真思及见闻,说着:“师叔,我在街上就见到众将匆匆行过,城中看似平静,但我也是王公的官员,已经知道一些消息,在本城中,王公已经屡次调集兵马,并且多次召集会议,根据我知道的消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开拔,是已经下了决心必要时介入战争,三家会战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

“三家会战的局面不可避免,看来距离东益州统一,不会太远了。”听着平真汇报,元真淡淡说着。

语气里只有平淡,并没有多少情绪。

这等炼气士,早已过了儿女情长、贪财好权的阶段,甚至忧国忧民都渐渐消去,或许从一开始,这些有慧根的人,就从未关注过这些。

对于炼气士来说,道统的延续,修行的进步,这些事远要比世俗来的重要。

平真又问着:“师叔,您说此战如何?”

元真想了想,说着:“在成都,我方已经用堪舆之术观了魏存东的祖庙,也观察了气运,魏存东祖庙上,已经有着白气凝聚成白虎,高踞于上。”

“什么,这难道是魏家气运兴隆,基业稳固的吉兆?”平真立刻吃了一惊,问着。

“平真,你喜怒形于色,已经受到了王弘毅气运影响,你要深知,只能借其气运,不可为其所迷,就如棋手在棋外,若是心依附着一方,就落入罗网了”元真淡淡的沉声说着。

平真一惊,退后几步,说着:“是我虚妄了。”

“恩,你明白就好,不过这并不代表着魏家气运兴隆,基业稳固,魏存东得祖运而起,夺取三郡,先前已经观过,气运消耗大半,这时白虎出庙,所谓回光反照,将尽之时必更炽烈,就看这关怎么样过了。”

“若是魏存东能胜,一统东益州,消耗的气运不但可以弥补,还可扎实根基,其子或有蜀王之份,不过冲出蜀地绝无可能。”

“若王弘毅得胜,也必可一统东益州,以后就是潜龙出渊,见龙在田了。”

平真听了,已豁然而通。

“王弘毅实力和气运不错,从前几次战役已能看出,不过我们还需把消息先传回师门,请师门有准备和决断,以能应对突发事端。至于你,短时间内先不要轻举妄动,待师门有明确命令再说。”说着,元真转过身向房间内走去。

平真朝背影行一礼,应了声“诺”,就离开了。

隐山,青莲池畔。

青莲池依旧,只有一半的水面,小小荷池内,水纹波动,荷花摇曳。

青莲四瓣洁白无垢,第五瓣花瓣缩小了一倍,不过已经恢复了生机,只等修养了。

此时,出现在掌门和长老面前的真人神灵,真人身上射出金光,一点点瓦解着黑虫侵蚀,看起来,情况有所好转。

见此,众人都是欢喜。

“真人,您看起来有所好转,真是不错”知道真人此时变化,与文阳府庙宇神像有关,更与帮助王弘毅所得气运有关,这让在场几人不禁感叹,区区凡人,竟能影响他们这些修炼者如此之深。

“此举实属无奈,只不过,结果却之前预料更佳,附近城中有着进香,吾尽力而为,因此被称灵验,香火渐渐而盛。”

“上次红日投怀,王弘毅得此子,的确气运大盛,汝等在修行之余,应不遗余力协助掌门,以达成隐门延续道统之目的。”真人缓慢开口,说着。

说着,真人身上黑气再次暴涨,只得结束这次交谈:“神人幽途,多言伤德,此次交谈就到此,门中诸事便交付与汝等了,随着以后我渐渐转化成神灵,这交谈机会,也渐渐转少了,你们好之为之”

随后,神灵消去了,几乎同时,池水又微不足道的缩小一线,这是消耗。

与此同时,又有人上前敲门:“掌门,长老,山下的信鸽传信已经到来。”

“进来。”掌门说着。

一人送来了一卷纸,先送给了掌门。

掌门手掌摊开,仔细看过上面书写内容,又一一转给长老,长老都看完了,这纸焚烧,在空中消去。

“各位,此战决定着蜀地龙气的走向,各位有何看法,吉凶如何?”

一个长老微微睁开眼:“魏存东白虎成相,是作最后一搏,但是回光返照必不可持久,此战必败。”

又一长老冷笑,说着:“未必,魏存东若能夺取红泽郡,就已经占有四郡,气运大涨,未必是回光返照,说不定是背水一战,延长气运。”

“魏存东其寿不长了,就算这次胜了,又怎么样,能一举击破王弘毅?若不能,等他死了,其子上位,照样不足制之,王弘毅必可举兵攻略。”一个长老争论的说着。

“可是消息上称,王弘毅已经屡次调集兵马,并且多次召集会议,随时可以开拔,是已经下了决心必要时介入战争,三家会战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而不是避敌锋芒。”

“三家会战的局面不可避免的话,此劫吉凶难料,祸福相依,成败得失,一线之差,王弘毅还是太年轻了啊”

“现在这情况,我等如何处置?还请掌门决断。”又一人说着。

“凡事既有起始,便须践行,更要善终,善始善终者虽败犹有余根,吾辈中人,凡事但求心安,尽人事便了”掌门淡淡的说着

众长老心中均不由一怔,不想掌门这次旗帜鲜明。

掌门淡淡一笑,又说着:“不过局面发展到现在,我们已经无力介入,就静观其变吧”

众长老听了,也只得应着:“诺”

不由都把目光转向了红泽镇,这时,天下大势,已比闭关修行来的重要了。

文阳府城,将军府邸

敏感察觉到时局变动。

“已然占卜三日,皆是不可解乱局。真是……契机到底在哪里?”推开面前占卜物件,素儿终于站起身,推开房间门,步到院中来。

抬头观望天色,只见文阳府上空,红气翻滚,直冲天空,这是主事者将战之象,看来表哥又将出兵了。

素儿咬住唇沉思片刻,打消了打探消息的念头。

现在自己,刚刚进入到王弘毅亲信范畴,在这种事情上尚无话语权。

且从天象及卦象来看,表哥出征并无大厄,就算有失也应该不会动摇根本,既如此她无须多言,还是守住自己本分要紧。

思至此,她迈步向着咒禁师别院走去,已有几日未曾去那里处理公务,搜寻天赋小童的事情,至今还未有着落,随着王弘毅领地越来越大,只有三人的咒禁师部门,实是太过简单,她需加紧搜寻培养,方能在未来,为表哥出得一份力。

这也是扩大自己影响的一部分

第九十六章 决意(上)



大火的噼噼啪啪声,杀声,呐喊声,人喊马嘶,直冲天空,却是短暂的交锋。

此时,城上,军队排列整齐在此待命,寂然无声。

一处城墙,杜恭真居中而立”周围的大将都站在他的左右,聚精会神遥看着魏存东的战阵。

杜恭真眸子精光一闪,以沉着的表情。看了下去,这时,城门打开,己方军队已经入得城中,敌军也不追赶。

远处,战鼓敲响。

此时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在地平线上,一支支军队已经不断出现,进入了城前的空地上。

军容鼎盛,旌旗似海,根据最新的情报,加上厢兵,已经增到四万人,这简直是人山人海。

这时,号角声大起。

只见数百攻城车,开始向着红泽镇移动,这攻城车实际上是一个大木柱,上面有着木顶,蒙上兽皮和草席,能防御沸水甚至一般弓箭。

掩护着攻城车,是楼车,楼车开始推进,高塔一样同样向前。周围跟着一群群步兵。

楼车高数丈,高度与墙头相当,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内,当拍贴城墙时,士兵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等于是加强版的云梯。

再后面,是上百个投石车,在士兵的推动下,徐徐前进。

而这些攻城利器一出现,杜恭真脸色大变,这些攻城利器,连坚城都可攻克,不是一日二日具备,可见这几年来,魏存东一直在储备着。

由于几次早已经劝降不果,因此也不废话,过了片刻,战鼓震天。

“杀!”

一声命令。数万人一起呐喊,潮水一样。猛的发起攻击。

顿时,箭雨笼罩天地,扑责下去。

文再府节度使府

虞良博匆忙进了侧厅,里面空空,只有只有几个文吏在整理文卷,见他进来都行礼,虞良博就问着:“张秘书郎呢?”

张攸之和虞良博,在新年时。都晋升到八品秘书郎。

“大人。主公召见,已经去了书房,进去时候说,虞来了,也请进去。主公一起召见……。”没说完,虞良博就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到书房只有几步路,虞良博赶过去,一个近卫火长,见了,连忙行礼:“大人,主公在内,主公说了,你来了,就立刻请进。”

虞良博略点头致意,就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王弘毅的声音:“虞良博么?快进来吧!”

“是!”虞良博高声答应了一声,一步跨进去。书房垩中还是比外面暗些,略定了定神,就看了上去。

只见王弘毅坐在靠墙处书桌上,面前桌上堆得都是公文,放着笔砚。

这房垩中现在不止张攸之一人了,李刚、王彦、虞昭、李显这几个文官都在。

虞良博连忙行礼。

“虞良博你起来吧,先坐下……”王弘毅在阅读着一文件,过了片刻,才抬起头”说着:“信鸽百里传信,魏存东出兵四万,锐不可当”连克二县,现在已经攻到了红泽镇了。进行攻防战……”

“根据所见情报,魏存东有数百攻城车、楼车、投石机这些攻城利器,连坚城都可攻克,实是让人触目惊心。”

此时虞良博细看,王弘毅目光炯炯,脸色肃穆,又说着:“各位,现在如何处置,大家都说说意见……”

在这种时候,必须召集老臣重臣商议。

李刚沉吟半晌,稳重的说着:“臣以为,目前我镇的实力,尚未足大举干涉这等战局,宜广积粮,稳基业,红泽镇城高墙厚,杜恭真又收兵一处,有万兵,就算魏存东能攻下,也必元气大伤了……”

虞昭闻言却微笑的说着:“李大人此策是固本培元,的确不失为治国良策,但若是坐看,错失了良机,这魏存东吞食了红泽镇,岂会停留,必会趁此大胜伐我,就算消耗甚大,可坐拥四郡,粮草兵员又增数成,今年不伐,来年必伐,这如何是好?臣建议,先坐山观虎斗,再出兵逼退魏存东……”

王彦轻咳一声,说着:“虞大人所说甚是,只是坐山观虎斗也要把握分寸,杜恭真虽激于血气,与魏存东作战,但是我们一味坐山观虎斗,此人未必就不降魏存东了。”

在场的人说完,张攸之就一拱手,从容说着:“臣以为,此战必出兵,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若不出兵,红泽镇或破或降,绝无生理。”。

“魏存东占有三郡,又得成都首府,本是已经占了大半,再得红泽镇,就大势已成,我镇就风雨飘零,发发可危,故必出战也!”

“杜恭真是大将,老而弥辣,性格刚烈,这从魏存东劝降逼之,而怦然杀使可见,若我们坐山观虎斗心思太过,只怕杜恭真厌恶我镇,比魏存东更多,反而逼到反面,就算万一降了我们。也是日后祸端。”

“再说,主公要治蜀中,治统有二,一是王,二是霸,主公自立定远将军,这王道此时行不了,唯有行霸道,这霸道就是以堂堂正正之师。一举击破魏存东,如此,蜀中东盖州,谁敢不服?东益州已服,西益州岂能争锋?”

虞良博皱眉,说着:“可是我军只有二万,魏存东却有四万,如何才能以弱胜强?。,

在场的人都是真正的治政人才,深知以弱胜强这事,多是诡道,并不能在战略层次上孤注一掷。

“红泽府城高墙厚,有兵一万,就算有攻城利器,也必有折损,杜恭真向我们求援,就是暗示臣服,也必是他损失巨大的时候,我等只要在他在求援时,立刻出兵就可。”

张攸之就一拱手,真是从容潇洒,英风四流:“此时,魏存东虽有四万,必折损一万,而长途攻城战,全军必是劳累。”

“此时决战,敌虽有三万,却是疲惫之军。我军只有二万,却是好整余暇,这从军队上说,实际上是平局……,

“可魏存东已老,垂垂老朽”我主英明神武,如日东升,岂能不胜?。”

“不过,我等只是参谋,是战是和,还请主公决断!。,

听了这话。王弘毅却是大喜,这样多人,只有张攸之说中了心思。

不禁大起怜爱敬慕之心,果然不愧是军师之才。

是的,王弘毅知道历史,再过二年魏存东就要不行了,如果拖看待变,也可统一蜀中,可是,这第一就被人看作趁人之危,是蜀中无大将。猴子称大王,很难能使蜀中上下心服。

第二就是这样拖下去,就会失去二年最宝贵的战略时间,如果这时拖延,他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完全走了李承业的老路。

要迅速治理蜀中。必有此一战。

当年以堂堂正正之师,一举击破吕济,至于阵斩大将,压的镇内哑声,奠定了统治的基础,现在自己也必要以堂堂之师击破魏存东。

当然,和上次吕济一样,所谓的以堂堂之师击破魏存东,并不是以弱胜强,最起码综合因素上削弱魏存东到平等甚至反而弱方的地步,才可决战。

当下哈哈一笑。说责:“我意已决,杜恭真向我求援,我就立刻起兵,汝等立刻安排粮道,凑集医士,作好一切准备。”

见王弘毅已经作出了决策,又获得了在场多数的支持。众人一起应诺:“是!”

片刻后,数批侍从匆匆走过,传令去了。

此时,素儿正在huā园中查看,见到三月了,许多huā卉的枝干。都发出了新叶,这真是春风似剪刀。

就在查看着。一个亲兵来至她面前,说着:“表小姐,将军请您去议事厅那边。”

“请我?”闻听此言,素儿便是一怔。

虽然她此时的是有品级官员,在府里地位甚是高贵,并且执掌是咒禁司,某种程度上也参与机密。

可这时女子普通地位不高,她从未想过,自己能以一个少女的身份。正式进入议事厅。

闻听这个亲兵所言,素儿第一反应就是怔住,但联想到之前动荡局势,以及这几日连连占卜内容,心中就已经恍然。

素儿平静说着:“恩,我已知晓,你先下去吧!”

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这个亲兵离开,她才朝议事厅方向行去。

咒禁师官衙,距离议事厅不远,但是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可是连宋心悠都没有来过此地的重地。

到了门口,门口警卫的近侍,想必已被吩咐过,见她到来,躬身行礼,并未阻拦。

素儿却没有错过他们眼底一闪而过的讶然,显然作为一个少女,来到这种军政重地,她还是头一个。

议事厅外,是一圈高墙围着,院里一片平坦,连棵草都未有。以免有着外人趁着草木来潜入。

房外修缮,更是简单明朗,让人一见便会心生肃然,杀着一股肃穆甚至杀气。

一个近侍正在厅前等候,见她到来,眼睛一亮,走过来说着:“表小姐,主上正在里面等候手您,请您随小的到这边来……”

说着,将她引到一旁的房间。

非是正厅,这在素儿意料中”她不动声色,随其走过去。****

第九十六章 决意(下)

这时天色只是黄昏,一片笼罩在灰暗的天穹下。

这侧厅已经燃起蜡烛,照着侧厅里一片光明。

“见过表哥!”一进房间,素儿就看见王弘毅正背对自己,面墙而立,墙上悬挂着多副名人字画,王弘毅显然正在欣赏画作。

她的声音,让王弘毅转过身来。

“不必多礼,坐,我有事情要与你商量……”王弘毅见她来到,一指座位,说着。

素儿不是扭捏的人,闻言走过去,坐下来。

王弘毅在不远处坐下,不待素儿询问。他开口说着:“素儿。这次让你过来,所议之事,与政务有些关系,也与术法有些关联……此事之前不曾有人做过,素儿你是否愿意去做?”

“表哥吩咐的事,小妹当然万死不辞。”素儿不加犹豫说着。

“没这样严重,表妹可否知晓,一般来说,战死之亡灵,所去之处?。”王弘毅摆了摆手,盯住素儿,问着。

素儿没想到王弘毅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怔了一下,说着:“……大地之内,隐含冥土,这冥土不仅是战死的亡灵,一般人亡故后,也会投入冥界,不入冥土者都会魂飞魄散,据我所知,轮回之事,几是虚妄,多半是灵魂碎片一——就算是完整的灵魂,也很难保持自我,多半会被同化。”

“下降冥土者,又以生前所作所为,会有种种不同待遇……表哥问此事是?”素儿考虑着话语,说着。

“是这样,我想在文阳府城建立一座陵围,专门祭祀我军战死之亡灵,凡战死者,都可将名字记录在陵园中,享用百姓香火,这建设所选之地,以及陵园筑建。需你来协助,不知素可否愿意负责此事?。,

“普通士卒也可入内吗?。”素儿呆滞片刻,问着。

“按照军制,战死沙场者,唯将军设棺木运回本土,又由朝廷,现在就是我镇来议隘号加封,这是都指挥使的级别。”

“都指挥使以下,就地掩埋,本镇欲各地设陵园”以后战死者就统一入陵园。进入者,以军级和军功大小来加以区分……”王弘毅答的说着。

素儿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藩帅愿为区区士卒和下级军官这样谋划,哪怕只是收买人心,此举也是前人所不敢想做不到的事。

“表哥之茶……,令素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说。但素儿愿为此事之成功而谋划了一番……”素儿几乎是不加思索说着。

此事无论如何去想,都是好事,她断无拒绝的道理。

“如此就好,此事就由表妹去做,先由表妹带人查看文阳府境内,是否有建造此祀的合适地点。查探到这地,素儿你只需报与我知道就可,我自会派人前去处理。”王弘毅说着。

不过他心里当然清楚,这设建陵园还罢了,若是统一设制对战死者的封号,就等手支持一笔巨大的气数。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打败了魏存东,拥有东益州六郡百万军民。自加魏侯,就差不多是时候了。

战死者应该不超过一万,这笔开支还支付的起。

素儿应下,见此,王弘毅准其告退。

出得房间,向外行去,素儿先是紧锁眉思考着,片刻后,又展开。

不管怎么样”这次任务已经有了份量,这代表着,表哥对自己信任程度已在加深”同时自己介入潜龙的气运程度也在加深。

这个认知,让素儿浮现出微笑”只是这种情况是从何开始的呢?

素儿隐约觉得,这是最近一段时日方好转,却想不通到底为何会有此变化,索Xing便不去想了。

即便是龙气所化,她也不会知道,前段时间,在王弘毅面前自刻的李承业,与她自己前世有着何等纠缠。

这一世,她不再是深受蜀王恩宠的爱妃,她是王家表小姐,咒禁博士素儿。

“咦?。”几个将领正从外面步入,与她擦肩而过,见议事厅这地,居然有少女步出,都忍不住面现出讶色。

直到素儿走远,他们问侍卫:“此女为何人?。”

“大人,她是咒禁博士大人……”侍卫回答的说着。

“咒禁博士?这就不是王家的表小姐吗?”几个将领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很是默契的不再追问。

议事厅内,很快便集结起众将来。

丁虎臣、张允信、赫义、贺益、刘果、左籍、王羽、孙资、宋继善、何胜、柴嘉、贺仲、顾许、樊流海。

燕山都指挥使陆忠成也在,由于上次李承业造反,名义上李承业属于燕山都,因此指挥使陆忠成受到些牵连,虽然没有贬职,但是增兵无望,上次并没有出现。

而文官中,李刚、王彦、虞昭、李显、张攸之、虞良博都到至厅中。

中间位置处,王弘毅安然就坐。

“诸位,请就坐。”

“谢主公赐座!”待王弘毅坐下示意后,文武二班就坐。

“诸位,新接到情报,成都魏存东已与红泽镇杜恭真交战,目前双方在位于红泽城外僵持,红泽郡与我文阳长定两郡相接,若纵容魏存东占领此地,会对我文阳长定两郡造成极大威胁。”

“依我之意,魏存东攻红泽镇,我军就要作好准备,随时等候我发兵的命令,断不能让魏存东得逞……”王弘毅说着,摊开简制地图,指出目前两军所在位置,并陈述利害,说出自己决定。

一听有仗要打,在场诸将面露兴垩奋。

“主公,魏存东好大的威风,我们却也不怕,主公,上次末将就打的不痛快,这一次请您务必交给末将当先摔……”贺益立刻站起来,说着。上次去接着宋涵,他错过了加封和阅兵,心中很是遗憾。

虽然回来后,贺益就立刻成为了五百骑兵的骑将,同样是五品武将,但是却更要表现着自己。

“贺将军,再这次先锋。交给我吧!”赫义这时起身,对着王弘毅隆重的跪下:“臣有大罪,蒙将军赦免,才得保全,请将军给我一次机会,任我当先锋。”

这时,赫义拥有四卫,编制虽然没有满,却有着二千五百人,的确想建立功勋。彻底改变在王弘毅心目中地位。

周围几个大将,都想抢夺先锋,此时见了赫义这个态度,立刻闭。不说,王弘毅心里却很是高兴。

部属好战,总要比临阵溃逃来的好”并且这老将赫义这个态度,就是要表明心迹建立功勋了。

这是好事,政治上非常有意义,因此虽然几人都想争夺,但立刻毫不犹豫的回答的说着:“赫将军请起,有将军当先锋。必可旗开得胜……”

就把这事定下了,对于别人,只得稍加安抚,闻言,众将只得应诺,连贺益也不和赫义争夺先摔。

“诸位,此战必须胜利,魏存东是大敌”先锋之外,也大有可为,众位不可懈怠,回去整军吧!。”

“诺!。”各大将都应诺,会议才散,都急匆匆回去部署。

王弘毅令张攸之和虞良博下去准备事宜,自己亲自出门,前往纸甲司。

纸甲司是新建之部,正九品司长是宋家的同族子侄,名宋继善,是个认真做事的人。

王弘毅来至纸甲司时,此人正与下属于库房亲自查点纸甲数量。闻说主公到来,忙出去迎接。

于是远远,王弘毅便看见一个身材微胖的青年人跑出来向自己行礼。

“臣宋继善,见过主公……”

“宋继善,边走边说吧……”不想在门外付论事情,王弘毅迈步向里走去。宋继善忙起身,应了声“诺”跟在其后。

“宋继善,我且问你,二万套纸甲,是否已准备就绪?”行进纸甲司后,王弘毅直接开口问着。

“主公,现在库房内,已有二万二千套纸甲,下官已点过数目……”宋继善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自豪说着。

“那好,带我这便前去一观……”王弘毅说着。

“诺……”宋继善闻王弘毅此言,立刻起身在前带路。

纸甲司岸房建的是一片高大房间,通风甚好。

纵然纸甲上涂料很多,随意挑选一间入内,王弘毅并未感觉到异样味道。

“取下那件。”指着前面一件纸甲,王弘毅说着。

“诺……”宋继善亲自动手,将王弘毅所要纸甲取下,送于王弘毅面前。

王弘毅见后,认真查看,只见纸甲厚实坚固,的确是做工精良。

王弘毅很是满意点点头,将纸甲交与别人,又查看几件纸甲,个个令其满意。

“你做的甚好……”王弘毅先是夸奖一句,随即吩咐宋继善:“你将二万套纸甲发下去,按各都人数发布,三天内,务必发到每一个都指挥手中……”

“是,臣应命……”

步出纸甲司,一阵清风吹过,王弘毅在原地沉吟片刻,对一个随从说着:“你这就前往七宝阁。让他们在午时前,给我送来几样小菜,送至我书房,依旧是往常菜色。你可听明白了?”

“小的明白。”

“那便去吧。”

“诺……”一骑飞快离开。

王弘毅说着:“回府……”

午时之前,果然有七宝阁主事,亲自带伙计前来送餐,果然很是明白。

将食盒置于桌上,王弘毅令伙计退出书房,只留下这个主事,以及王从门,在自己面前垂首而立。

“宋远,有一事,需你等去做。”

这个主事忙恭敬说着:“请将军吩咐。宋远万死不辞。”

“你配合着王从门的十三司,让宋家的人,密切注意成都与红泽镇的动态,战场己然戒严,普通斥候难以过去。但此事对你等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请将军放心,宋远定会办好此事。”作为宋家分支,同时是宋涵亲信,宋远自是知晓眼前之人对宋家重要Xing,极为恭敬。

见此,王弘毅很是满意。挥手令其退下。

随后,又命人请来平真和通玄二人。

“你们也和十三司配合,观察情报。现在乱局已起,普通斥候恐怕难以搜集情报,二位道观和信众甚多,还请多加观察,配合十三司,报与我知……”

闻此,平真、通玄二人都应着:“将军放心,我等在蜀中上百道观,都会查看情报,报给王大人和将军知道。”

王弘毅听了,微微一笑。

孙子兵法有云:夫战首在用间,现在有此严密和扎根的系统,这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王弘毅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合围(上)

第九十七章合围(上)

红泽郡有四县,靠近着魏存东的是九槐县和平县,靠近着王弘毅的是六子县和长寿县。

六子县县城外五十里坡。

此时,虽冬去春来,夜里依旧寒冷。

天上一轮月高高挂起,月色不显,只有昏暗余辉洒落下来。

魏存东用兵,当然是老到,在攻下了阻挡在道路上的九槐县后,又派一先锋,绕过红泽城,攻打六子县,使王弘毅不能直接出兵来援。

或者说,魏存东希望王弘毅来,但是不希望他突然之间袭击,打下这六子县,王弘毅的举动就非常清楚,不可能突出奇兵,与红泽城来个内应外合。

只是,六子县虽然只是一座县城,但是建造还是相当得力,和太素县差不多,和王弘毅不一样,杜镇是军政合一,这六子县都指挥使杨歧,就是把这六子县当成自己的基地,岂肯轻易交出。

哪怕被主君杜恭真抽去一卫,县城里只有千人,但是他还是召集县里青壮,拼命抵抗。

三日过去,六千大军未将其攻克,城下军营内,焦虑情绪渐渐蔓延开来。

主营房内,魏存东所属先锋官蒋恭心情烦躁,正不断在营房内走动着。

他的谋士刚刚出去,空气中弥漫着的鲜血气息,让蒋恭根本无法入睡。

这时,帐篷门被人掀开,谋士黄和玉走进来。

“受伤士兵安置的如何了?”蒋恭沉声问着。

黄和玉说着:“已安置妥当,今日死伤者过多,再这样耗下去,对战事不利……”

他的话还未说完,蒋恭已然怒了,说着:“本将自是知道后果,但眼前的骨头太硬,实是不好啃咬,已是连攻三日,区区一座县城,区区千人,竟将我六千士兵阻挡于城下,实在是令人无可奈何。你说本将该如何做?”

黄和玉闻言,沉默下来。

都指挥使杨歧显是有所准备,城中滚木、硬石、烫油、弓弩,一应俱全,下面叫阵,他们一概不理,你攻城,他们进行回击。

虽说六子县也有人员伤亡,可比起自己,守城自然具有优势。

“刚刚得到消息,大帅听闻三日攻打六子县不下,已经率部向这里赶来,明日便可抵达此地,若实在不成,只好待大军到来,再思行动了。”黄和玉沉默片刻后,提议的说着。

蒋恭却不甘心,咬牙说着:“大帅到来之时,我蒋恭还不曾攻下此城,那以后便休想在大帅面前有一席之地了。不成,必须赶在明日之前,将此城攻下。黄和玉,你这便去叫来军中所有斥候,将他们放出去,仔细给我寻找这城可攻之处,若能发现者,我蒋恭重赏”

“是,将军。”黄和玉无奈,只得出去。

来至外面,唤来军中所有斥候,黄和玉将蒋恭意思转达。

一时间,这些斥候也是无可奈何。

“将军脾气,你等想必自是知晓,若是此战无胜,只怕你们都难有命回去。你们这就去打探一番,看是否有其他办法攻占下这座小城。”黄和玉说完,挥手令他们下去。

却见一名斥候,在其他斥候走后,仍留在原处,黄和玉不禁皱眉呵斥:“你为何不听令?”

“大人,我有一法入城”

“哦?说说看。”黄和玉听了,带着一丝兴趣问着。

“大人。”这名斥候看上去很是矮小*平凡,二十岁左右,是因身形敏捷、又做过商贾,方被选入斥候队伍。

他上前一步,低声回禀的说着:“黄大人,小的有姻亲,在眼前这座城池内久居,知道此城有一暗道可连通城内外……”

“竟有此事?”闻言,黄和玉大喜,可转念一想,又复怀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一些告与我知?”

这斥候声音转小说着:“小的这亲戚本是做倒卖货物活计,此暗道便是他运货之路,地方狭窄,密道更是复杂难走,再加上多年未曾联系,怕事情有变,所以……”

“好了,你能将此事说出,就是大功一件,待我去禀报将军,事成之后,少不得你的荣华富贵。”说完,黄和玉便询问密道方位。

这斥候描述了一下,又说密道入口隐蔽难找,需他亲自带领方能寻到位置。

闻言,黄和玉只得先行回报蒋恭。

“你说有密道可从城外通入城内?”蒋恭得知此事,面现惊讶,随即大喜:“若能从道派人进入城中,打开城门,攻下此城指日可待也。只是可恨这厮,竟然到此时方报与我知。”

想到这几日着急上火,蒋恭眼眸里不禁闪过愤恨之色:“真是可杀”

黄和玉在一旁劝的说着:“将军,此时要以大局为重,杀了此人只怕会耽误大事。”

“哼,他倒是好算计,为了升官,到这时才说出此事,哼,事成后再斩了这厮”想到明日便是大帅到来之日,蒋恭冷笑的说着。

这夜,一到半夜,周围渐渐雾气弥漫,大雾而起,三米外不见人影。

蒋恭大喜,派人进行夜袭,先锋自是这个斥候和一队精兵,约好以火光为信,蒋恭将他们派出,便做好入城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蒋恭从初时耐心等待,到后来面现烦躁之色,情绪已极为恶劣。

“将军,这情况不对啊,是不是埋伏呢?”谋士黄和玉这时,皱着眉说着。

蒋恭大怒,斥责说着:“若是埋伏,你先前为何不说,这时来乱我军心,还不退下”

见蒋恭这样,黄和玉只得叹一口气,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火光终在城头出现。

虽然周遭有着微薄雾气弥漫,依然可见一闪火光。

“他们成功了,入城”见状蒋恭大喜,一挥手,命令军队前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自是不愿放弃此次立功机会,不再犹豫的,率领五百人,先行冲杀。

来至城下时,果见城门大开,立刻便在将军率领下,冲杀进去。

可蒋恭率部入城,却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来。

“周围太过安静,情形不太对啊”

即便是先头一个队,解决掉了城门守军,可此时入城的大动静,总遇到抵挡才对,再到前面一看,却猛的发觉有墙在前面拦着,看样子是临时建造,高不过三米,却已经把这五百人夹在中间,和馅饼一样了。

“不好,中埋伏了快撤出去”再怎么样,蒋恭总是一员大将,立刻醒悟,喝的说着,忙拨马,准备掉转马头,撤出城去。

这时,身后城门猛的闭合,周围墙上杀声立起,伏兵各持弓弩,瞄准着。

“不好”面对这个情况,蒋恭立刻知道不妙,在这时,却猛的看到,被派出去这个斥候,正在对方人群中冲他冷笑。

“射”几乎同时,六子县都指挥使杨歧猛的发令

只听“噗噗”声音连发,数百支箭猛的齐射。

“鼠辈……”蒋恭只来得及怒吼一声,就被乱箭射成刺猬坠马身亡。

“杀,杀光一个不留”其实按照人数来说,陷进来的人就有五百,和县里还剩的七百人相差不大,可是一个是有准备,并且设计了陷阱,一个是扎入陷阱,完全不可同日而言。

只见数百支箭猛的齐射,在密集的城门空地上,就倒下了上百人。

其它士兵冲到墙上,却一时爬不上去。

城墙上,箭如雨下,这五百人竟然丝毫没有反抗力量,噗噗不断受死。

等五百士卒全数射杀后,这斥候来至蒋恭尸首前,冷笑的说着:“将军大人,以你性格,真当事成之后,会重赏与我?哼,只怕,会杀之后快吧。”

此人原本的打算,就是投降红泽军yin*敌将,可叹蒋恭立功心切,来不及细想,中此埋伏,丧生于此。

城外,黄和玉已察觉到事情不妙,可初时还报有侥幸心理,直到蒋恭尸体被人高高吊于城门前,雾气中,黄和玉终是一叹,率所剩成都军返回营地。

魏存东率部次日早上到达此地,见到的就是这一支残兵败将。

“蠢货竟然这么轻易便中了对方埋伏,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听完事情原委,魏存东大怒。

“他是个蠢货,莫非,连你也是个蠢的不成?身为谋士,却不能为主将分忧,留你何用?”

说完,魏存东对左右亲卫说:“拉下去,枭首示众。”

“诺。”立刻有人上前,拖起黄和玉便走。

黄和玉却是不再求饶,他早知自己此命休矣,却不敢逃去,只因自己是成都大户出身,家中老小妻儿俱在,他死是小,连累家小是大。

因此,自愿受死。

片刻后,黄和玉的人头,被砍下挂起,魏存东心中怒火方稍有缓解,当下发号施令,连夜攻城。

魏存东与蒋恭自是不同,这次带的兵不多,只有四千,不过汇集了原本的兵力,也有八千,又带着攻城器具。

这六子县城,在一天一夜直攻下,终被攻破。

城破后,杀尽城中守城之人,其中就有着六子县都指挥使杨歧,以及不知名的那个斥候,因此这人到底是谁家主使,实在难说。

第九十七章 合围(下)

六子县一个小队,十余人,正在一条隐蔽小路上穿行着,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是精锐。

虽然身着普通军服,坐下战马都是上等良驹。

为首一人,看着六子县,良久才感慨出声:“真是未想到,这魏老贼竟这样坚持,连老本都撤出来……看来这次他对红泽镇是势在必得了。”

“队正,标下愿到前面一探情况……”这时,有一人主动请缨:“看看还能不能和以前暗子联系上。”

“尉昌,小心为上……”这队正点头应允了。

尉昌一蹬马肚,催马朝着六子县方向行去。

而这一个小队,就在附近偏僻处等候,这时不能生火,众人都取出马袋中的干粮,干粮是炒米肉干之类。

就算临时休息,放着马吃萃吃水,还是随时警惕着。

时光飞快流逝,转眼之间,就是二个时辰了,终于尉昌身影从前方出现,一人一马,快速来至众人面前。

“队正,还是联系上了。六子县现在有兵三千,旧制二都之兵!”尉昌翻身下马,将自己探得情况说出:“现在强迫着百姓修城,已经差不多修完了……”

“既是这样,回去一人报信,除此继续行进……”队正点头,下达命令:“尉昌,你既是探察人,就由你回去。”

“诺!。”尉昌应着,这是军令。

再休息了片刻,这支探察队向着红泽城飞速行去。

红泽城,浓烟滚滚,杀声鼎盛,这声音就算数里外都可以看见,无数人通过云梯和箭楼扑上去,又不断落下来,在城下变成一团团碎肉,血huā飞溅。

又一波海潮一样的攻击停止了。

只是,站在红泽城想外看。整个城外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旌旗招展军队,退下去的敌兵,在一箭之外整理兵员和武器,随军的匠人丁丁当当正在组装和修复攻城车和云梯。

前阵喧嚣,后阵巍然不动,沉静淡漠,一看就知道魏存东治兵有方。

此时,红泽城内已是忙乱成一团。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伤兵正在被人救治着。

不时有人死去。呻吟声、惨叫声。在城楼上,不绝于耳。

死去的士兵,被拖平去进行焚烧,现在已经不是冬日,任由尸体堆积腐烂。不但会打击士气,更会带来瘟疫。

杜恭真的族侄杜冉,在城头巡视一番后,面色阴沉着回到大厅,寻一座位,将身体抛了上去。

这几日连连争战。双方死伤惨重,杜冉虽是一员猛将,但是面对着成都主将魏存东,还是压力极大,手上的一千五百人,就在数日之间,已经折损了二成。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就可能支撑不住了。

“不知叔叔有何对策?”。嗯到大帅杜恭真,杜冉心情稍稍平复一些。

端起放置茶盏,仰头便饮,其中茶水早便凉掉,此时谁还顾得这许多?嘴里起的热泡,早就让他火气大增。

这时,即便喝上一杯琼浆玉液,也不能品出美妙滋味,这个凉茶。却稍稍平复这股躁动之火。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大帅要会见。杜冉一听,立刻松下一口气”追问着:“大帅现在何处?。”

“已朝这边而来……”这人回答的说着。

在这人说完这话后,杜冉已是奔出去。

一脸倦色的杜恭真在护卫簇拥下,正从外面进来,看见杜冉的同时,目光注意到杜冉受伤的左臂。

“冉儿,你受伤了?”看情形,伤的不轻。

“是,今日成都军攻城时,被敌军不小心钻了个眼。”杜冉轻描淡写的说着。

知道自己这个族侄总是冲锋在前,绝不贪生怕死,这数日抵抗进攻有力,不逊色于宿将,杜恭真虽未多说什么,脸上已带出满意之色。

“既已受伤,你就休整一下!”杜恭真安慰说着。

听到这话,杜冉立刻说着:“叔叔,侄儿这点伤不算什么,还能为叔叔排忧解难……”

语气甚是认真。

杜恭真有儿子,二个儿子在杜恭真看来,都有些平庸,甚至有些软弱,这不是和平时代,下一代镇帅的接班人,不一定会继承。

杜冉一直对这个位置有着热诚,加上他与杜恭真是嫡近亲,自身又有些才能,要表现出忠诚时,杜冉从不吝啬。

杜恭真对此很喜欢,一直认为此子对自己忠心耿耿,未来可作为自己子嗣的左膀右臂来培养,丝毫不觉得,这勇将,会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心眼。

听到杜冉的这番话,杜恭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来:“你还要在叔叔面前逞强不成?只是让你歇息两日,这城池防御,可是一场持久战,上阵的大将,不会一直这样耗着?总有个轮替,你就是休息吧!”

听叔叔这样说,杜冉方不再坚持,他恭谨的行礼:“是,我听叔父的令……

望着杜冉离去背影,杜恭真就算在这时,也难得欣慰的露出一丝微芜“你们几个,都随我进来,和我说说这里的情况。,这时,附逝防区的大将,己接到消息,来到厅前。

扫视他们一眼,杜恭真率先朝厅内走去。

日头已然落西,有仆人步入大厅,将灯火点燃,又上了茶水退去。

因是商量军务,大厅周围由亲卫防御,无人可靠近此处。

大厅内,众将在下面立着,谋主朱信,在杜恭真下方就座。

首先,众将将此地战况,一一说明。

“大帅,我手下的一都兵,现在战死战伤四百零七人。”

“大帅,我都战死三百十三人,预先准备的石弹已经消耗三分之一一。

“大帅,我镇的城墙是重点攻击区,虽修补,但是已经多处出现裂缝,还请大帅派人修补……”

“城中一万守军,已死伤二千……这仗实是激烈啊!”杜恭真手指肚磨着杯盏,心里快速盘算起己方有多大取得胜算。

片刻他说着:“汝等不必焦急,我会从百姓中征集壮丁,补充兵力,你们退下吧!”

“诺!。”在场的人虽然知道新征集的壮丁,远比不上原本士兵,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得应着。

等群将退下,殿中就剩余二个人。

朱信先要行礼告辞,当下便要告辞,杜恭真摆手说着:“且不要去现在这里无人你就说说吧,这情况怎么样办?”

朱信这位首席谋士,听了,沉吟了片刻,说着:“主公非是我灭自己士气,这次成都已经下了血本,虽折损五千还是坚持打下去,看这情况,只凭本镇一方力量,恐怕难以长久守住红泽城。

听了这话杜恭真坐不住,猛的大怒。本想呵斥,不过心中一动,又生生把半截话吞回肚里。

朱信跟了他二十年了,向来把握本分。小心翼翼,若不是情况真的危机断不会如此,而且这也是赤胆之言。

“其它藩镇的联系怎么样?”杜恭真脸上已经完全阴沉下来,浓眉横着,眸子幽幽扫视着朱信。

朱信心里格了一下,瞬间加了一分小心,就算几十年君臣,到底是君臣,欠身说着:“主公,并不顺利现在东益州就是三家藩镇,要使成都猜忌,一就是西益州……主公知道西益州虽也有三家藩镇,却是人口稀小又有夷族要弹压,实在不可能出兵牵制成都。”

“至于龙剑,本地狭小。有关而少人,未必肯作这事……”朱信还要继续说,杜恭真一口打断了,说着:“别说了!”

冷笑一声:“看来这时难以作为了。”

杜恭真带着冷笑,语气却十分平静:“现在成都势大,这些人能不落井下石,已属不易了……”

“你说说有何良策吧!”见朱信欲言又止,杜恭真明白的说着:“此时关键时,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可恕你无罪,说吧,到这时。还有何良策可解之围?”

“主公,或许可考虑,与文阳郡结盟。对方与魏存东还是敌对……。”朱信犹豫一番,终是张口说着。

他当然知道,这结盟是假,臣服是真。果然,本来一副平静表情的杜恭真,猛地一拍桌案,冷哼的说着:“休要跟我提起这个王弘毅!我现在有此处境,他亦有份!”

见大帅暴怒,朱信再不敢多言。

想到自己适才所说,杜恭真有些烦躁的挥挥手:“罢了罢了。你先且退下,容我再思量一下……”

朱信告退,偌大房间内。只剩下杜恭真一人在厅内闭目养神。

片刻后,一记茶盏摔地声,从厅内传出。

以后几日,战事依旧,每一日,攻城守城,不知疲倦,双方展开殊死搏斗。

魏存东采取的方法很是简单和残酷,就是以三分之一正兵,驱使着厢兵攻城,凡是敢后退者斩。

一万厢兵几乎死伤完毕。又调来一万厢兵,等这一万厢兵打的差不多,距离魏存东攻打红泽城,已有半月。

城头大旗支离破碎,黑黑一片魏军,在越来越急促的鼓点中。奔悄向上冲,冲撞在城墙上一刹那,“轰”的一声,战斗又爆发了。

“放!”上面一声号令。一片矢雨落下,并且还有着大小不一的石块,猛的在人群中砸下,飞溅出血色的浪huā。

可更多的人群,在鼓声中,前赴后继的冲击。

“轰”又一块飞石,轰砸在城墙上。将一片兵士,击的血肉横飞。

魏存东和杜恭真的用兵,都精准老到,几乎是默契有秩序的井磨着生命和时间。

前天拉肚子,昨天拼了四章,感觉不舒服,今天下午一检查。胃出血了,是冒溃疡,这是平时忙着码字,吃饭不定时导致。

医生吩咐修养一个月,我明天去买手提,边修养边干活,医生问了我休息和用餐时间,三更到深夜,已经明确规定不行,我争取稳定二更,如果感觉好转,再爆发三更。!~!

第九十八章 举师(上)

第九十八章举师(上)

红泽镇城民,在士兵的驱使下,逐渐习惯用长矛,将蚁附攀城的敌军顶刺下去。

就算如此,由于骨干的损失,危机不断蔓延。

轰的一声,又一个石块崩碎炸开,将数个守城的人打的血肉模糊,几乎同时,云梯上的敌兵已经有数处,爬到了城墙上。

“杀”杜冉瞪着一片暗红的视野,鼓起余气,率着亲兵亲自扑上去。

两队人狠狠冲撞在一起,顿时掀起血花,在这种拼杀的关头,刺斩劈戳无所不用其极,就算身有盔甲,还是不时被刀刺挂着,飞溅出鲜血。

杜冉素有勇力,就算在这时,还是锐不可挡,所到之处,刀光一片,顿时扫倒一片,最后一将一个敌兵,狠狠踢飞出城,惨叫着摔做肉饼。

就在这时,敌军再度潮水一样的退了下去。

杜冉眼前的压力一空,杜冉大口大口喘息,怀顾四周,只见自己这一都一千五百人,已经损失了一半,原本的亲兵营,上百人现在只剩寥寥三十,个个伤痕累累强自支撑。

浓烟滚滚,杀声渐停,只见横错交抵的敌尸在脚下堆成个小坡,流动的血汇集成了溪流,向远处蔓延。

红泽镇不好过,魏存东更不好过,已经有一万五千人阵亡在城下了,虽然大部分是驱赶的厢兵。

不过,现在谁都骑虎难下。

突然前面一分,一队穿着皮甲的士兵,他们还算完整,拥戴着一人。

却是杜恭真,他脸色肃穆,巡查着四周,看见了侄子满身是血,喘息着,支着刀稍加休息,周围全是尸体。

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杜冉张了嗓子,却乌咽难成声,这时,有人递了水囊,喝了几大口,才缓过气来:“叔父,不要紧,还能撑下去,不过人不多了。”

一千五百人,现在只有五六百人还在城墙上,个个疲倦着躺在墙面上,连大帅来都无法使他们动弹。

杜恭真扫看着,什么都没有说,不得不去正视之前谋主朱信提出的问题。

就在这时,阵前一人策马前来,举旗招摇,显是信使。

杜恭真沉着脸,让人用吊篮把这人吊了上来,片刻后,一封信就到了手上。

“送来这等东西,来人将信使拖下去,枭首示众”看完书信,杜恭真心中怒火,燃烧得比上一次更加旺盛:“魏老贼,便是此城化为乌有,也休想我拱手送与你手中”

恶狠狠撕碎手中书信,耳边传来信使渐远的呼喊声。

“主公,这次魏存东不惜代价攻打红泽城,只怕再守十天,就要守不住了。到时,再无翻身可能。主公,在此时,你必须要做一个抉择,方能自救。”赶过来的朱信,在杜恭真回到大厅时,又一次劝言。

“你要让我投降魏贼?”杜恭真眯起眼眸,面带杀气的问着。

这时,外面一片片黑色的乌云遮满了天空,阴霾密布,片刻后,雨点汇成一片,劈啪的打了下来。

这时,已经是四月了。

这时,天上一个闪电,旋即大厅里不复晦暗,紧接着便是炸雷声,朱信在雷雨声中语调显得从容:“大帅,我跟你二十年,到这时,实是有话要说。”

杜恭真心中大怒,气得手脚冰凉,心里顿起了杀机,反而定住了心,一笑说着:“朱先生你算无遗策,总要教于我,说吧”

朱信看了杜恭真一眼,顿时从神色上,意识到自己处在很大危险中,他是极聪明的人,知道这时不可退让,几乎连想也不想,说着:“臣遵命”

拱手施礼,说着:“成都三郡,是沃野数百里,就算如此,魏存东调五万兵,已经倾了全力。”

“围攻半月,折损一万余,可以说,厢兵已经全部完了,就算是正兵也损失不少,这等损失,就算是魏存东数十年的威信,要压下也不可能了。”

“现在红泽镇已经被包围,虽然围三阙一,似乎可以出去,实际上依城守还可,一旦出城,我等还有四五千残兵,只怕一日都支持不了,毫无退路可言……”

“大帅,就算守城,我们四千,还能支持多少时间?魏存东损失如此巨大,一旦破城,大帅你能降不?其家能免不?”

“就算是我等,又能免祸不?臣可以断言——魏存东一旦破城,必纵兵屠城,以激士气,以安抚将士,我等无一能活”

这里屠城,并不是全部屠杀的意思,是指纵兵大掠,当然烧杀也有,百姓要死上无数,但是大户更是无一而存。

朱信的话,描绘出这可怕的画卷,杜恭真心底冒出一股不可抵御的寒意,仔细思量,朱信的话,都是自己日日思虑的问题。

杜恭真心知朱信说的句句是实情,杀朱信“以警军心”的念头淡了下去,但他福威自用已经成了习惯,要使他投降,这是千难万难,思量半晌,咳嗽一声,阴沉问着:“朱信,那你说怎么办?”

朱信苦笑一下,说着:“此时只怕只有三条路由您来选择了,第一条就是出降魏存东,将红泽镇拱手相让,但是刚才说了,这条路,很难保住性命,只怕事后还是要被杀,并且连子孙也不可保。”

说到子孙时,杜恭真眉宇连连跳了跳。

和魏存东作对十数年,他深知朱信的话,有着六七成可能,特别是在这个情况下,他咬着牙问着:“第二呢?”

“第二,就是还是刚才的话,现在魏存东围三阙一,虽然是虚放生路,但是大帅如果率领亲骑,带着诸公子突围,也有几分可逃亡,但是这样一来,就是彻底放弃基业,再无翻身之日,若能逃过成都军追杀,可在蜀地外隐姓埋名……”

见杜恭真皱了下眉,朱信继续说着:“……第二条路不行,便只有第三条路了,与文阳郡的王弘毅联手,邀请着王弘毅出兵。”

“现在靠近着王弘毅的六子县和长寿县中,六子县已经失陷,长寿县虽然没有失陷,但是却没有任何意义,王弘毅若率二万人,这长寿县又能抵抗几日?说不定还不战而降,这是已经注定失去的,不必可惜。”

“大帅亲笔信一封,邀请王弘毅入得郡中,这长寿县和六子县,就作为报酬,给了王弘毅,到时候,王弘毅二万兵兵逼而来,魏存东又岂敢全力攻城,这就形成三家平衡。”

“到时候,或战或和,就算降一方,也有着资本,于名于实,对您皆最有益。”朱信最后诚恳说着。

杜恭真闻言,陷入沉默中,良久,方开口说着:“你说的有理,持我亲笔信,派人与王弘毅联系吧。”

三日后,文阳府书房

王弘毅接到了信使带的亲笔信,只是看了看,就交给了张攸之和虞良博。

两人都看了书信,放下书信,虞良博就说着:“主公,此是天赐良机,可以一战了。”

声音不高,说得斩钉截铁,两人都是心中一凛。

“战是可战了,长寿县一信就可夺下,但六子县已经被魏存东截下,六子县有兵三千,我们有二个问题。”张攸之双眉锁在一起,凝神想着:“首先,就是知道我们出兵后,魏存东必令六子县拼死抵抗,以拦截去路,又必会全力攻城。我们能不能在红泽城被攻破前攻下六子县?”

“六子县被攻破,如果我们打的辛苦,那我们锐气就失,就不能以精壮破疲惫,到时候就陷入苦战了。”

王弘毅听了,一笑,心潮翻滚。

二郡的淡青气,本来达到了五分之四就到顶了,这时,淡青色气运在翻滚,在顶上一波*着运转,这是发展的预兆。

王弘毅度步而行,前世几十年恩怨和风雨一下子涌上心头。

前世记得李承业出兵时,和杜恭真很是打了一仗,胜了,而魏存东那时垂老,卧床不起,眼睁睁看着几个儿子争位。

打胜了杜恭真,进逼成都,魏存东无力再战,结果轻松扫过,据说结果是杜恭真被杀,魏存东在成都破后才活了二年。

这奠定了蜀王的基础,以后二年,西益和龙剑都一一降伏。

现在自己举二郡兵出征,若是能一举破了魏存东,就能凌驾前世李承业之上,因为这是堂堂正正举兵决战获胜。

以后趁此,必可横扫蜀中,并且腾出时间来争取发展,以挽回气数。

终于要走到事实上的蜀王地位了,王弘毅只觉得心里都在沸腾,满腔又是悲凉,又是欢喜,只是怔着不出声。

片刻后,王弘毅终于说着:“打破六子县的事,本镇自有主张,必可一日破城,不会折损士气,更不会疲惫将士,到时,魏存东连攻半月,全军疲惫,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我出精兵二万,以精锐休整之师,必可一举破魏,成功之机,就于今日。吾意已决,更无他疑,传我命令,立刻举兵”

“是”在场的二人,顿时应着。

这时,风雨劈啪打下,二人传令出门,见此情况,都披了油衣,急步消失在雨幕之中。

第九十八章 举师(下)

第九十八章举师(下)

四月初,蜀地温暖,一天一个模样。

此时,天气渐渐转暖,干枯树枝还未落尽,嫩绿枝桠已然长出,街上冬日里躲懒的商家,已振作精神,开始向着新一年目标进发。

寻常些的商贩,已经错三落五地搭起席棚,耍把式,测字卜卦,喧闹连天,还有一声声叫卖声,各地的零嘴美食,逗引得客人留步驻足。

这会晌午时分,雨过天晴,文阳府城临北城一条街道,多家酒楼上已开始生意繁忙。

这二年来,由于二郡太平,商业渐渐繁荣。

只见一处酒楼,门口有着两只铜狮子、内部雅致的一座两层楼上,同样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

酒香、饭菜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诱人之极。

二楼临窗雅座。

桌上摆放着几样小菜和一盏酒,一些菜式,都是经过极为精心烹制,味道鲜美,价格也昂贵。

这桌只有二人,此时正在对坐着品酒食菜,正是宋涵和宋恒。

宋涵显是在想着事,悠哉执杯淡饮,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外。

宋恒坐于对面,闷头喝酒。

“二弟,你看,他们已过来了。”这时,一直望着窗外的宋涵忽然开口说着。

同时,仿佛是为应和他这番话一样,外面就是一阵喧哗。

“要出城了吗?”宋恒闻言,手上顿时一顿,将手中杯盏放置于桌上,扭头便向外面看去。

因所处位置极佳,只是向下一望,就可将街道上景致一览无余。

本来行人往来的街道上,此时却已被一队士卒肃清,路中央一片空阔,在一阵呵斥声中,行人都纷纷避往两面。

不远处,马蹄声和脚步声,渐渐声音响亮起来。

再次入目的,就是行进而过的将士。

只见一队枪兵列阵,人人神情严肃,将长枪持靠在肩上,腰板挺直,目不斜视,踏步而行,又身着金漆,在阳光下威风凛凛,惹得围观百姓轻呼。

后面一队是刀兵,同样腰板挺直,目不斜视,踏步而行,只听脚步整齐,丝毫不乱。

从酒楼上看去,一片将士,每百人一旗,可所谓旗帜连绵,旗帜下,密密麻麻的将兵,兵过一万,无边无沿。

就算直接从府中出来的,只有五千大军,也是非同小可,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底。

显然,对文阳军,有着此威风,百姓还是极为欣慰及自豪,不时发出欢呼。

宋涵和宋恒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队伍中,有将军受到拥戴,纵马行过,看了一会,却未见到定远将军王弘毅。

想到王弘毅的特殊身份,显然不会轻易暴露在众人面前。二人不再刻意搜寻。

这时,同样有着许多人,在各个要点,凝视着滚滚前进的大军。

宋涵仔细看着旗号,良久,出声说着:“除了黑衣卫,义从军新建的四都,各有千人,都已经出动了。”

“大哥,这次出发,必和成都军对阵,真让魏老贼占据红泽,对文阳长定两郡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宋恒继续端起杯盏品过一口,说着:“就不知道这次胜负如何了。”

宋涵抚着自己胡须,有些担忧的说着:“观看其军,魏存东虽是大将,也不及我女婿,只是我女婿的兵,只有二万,据说这次魏存东出动了四万,情况不知道怎么样。”

这情况有识之士都明白,必须经历一场恶战,但只要获得胜利,这牺牲是必须,慈不掌兵,很简单的道理。

“大哥,若是将军能获胜,魏存东杀我宋家七十一口,这仇怨就可在这一次得到解决,我必请诛其九族”

“九族未必,三族是必须”宋涵冷笑的说着。

参与到这次的情报搜集,他们心中甚是清楚,红泽镇的守军支撑不了几日了。

对于杜恭真和王弘毅之间达成的协议,他们并不清楚,不过相对于王弘毅此次势力可能会有的增长,二人其实更关心,却是这次决战的胜负。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这话在他们这等大族子弟眼中尤其遵循着。

“大哥,人数上,成都军的确多了一些,但久战损失也很大,文阳军实力甚是强悍,或许,这一次,将军真能替我宋家报此血海深仇吧”

在灭门惨案死去那七十一人内,有他宋恒二名庶子、几名妾室,对魏存东,他之仇恨,丝毫不比身为家主的大哥宋涵来的少。

宋涵想的更久远些:“是,王弘毅果是一代英豪,只几年时间,将这文阳郡经营的铁桶一样,又吞噬掉了长定郡,灭掉了李氏一族,再给他几年时间,这蜀地未必不会收归其手。这次战役,若无意外,更要告诫宋家上下,暂且收起其它如何心思,只管一门心思辅助于他,有悠儿母子在,难道还怕宋氏不能再次崛起吗?”

“悠儿那边自是令人放心的,只是……”宋恒想到那位越来越阴沉的亲侄,幽幽叹一口气。心中有话,却不太好说出口。

宋涵听出二弟意思,叹的说着:“二弟,吾儿的事,我已想好了。前段时日来,他做的的确有些过分,现在已有所收敛,这方面是不必太过担忧,灭门时,他房里的人,都被波及,也该为其择一贤淑闺秀结亲,你可打探一番,看一看蜀地有无可与其相配之女子。”

“请大哥放心,小弟定会办妥此事。”宋恒也觉得自己亲侄要收养心性了,曾经还觉得资质不错,可最近一两年,越发不堪。

这样下去,宋氏一族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实在不行,就放弃他,让他多娶些妻妾,多生些子孙,尽早培养下一代。

二日后,长寿县远方的地平线腾起浓密的烟尘。

长寿县都指挥使韩亮立在城墙的高处,向下看去,只见一片骑兵向着县城奔来。这些骑兵身着盔甲,举着一个猎猎飞舞的旗帜大旗。

骑兵到了城外,巡查片刻,就肃然列阵,又有数骑回报,过了片刻,只见一片片红色的旗帜不断云集,每旗是一营,五营一卫,卫旗更是高昂。

只见号角不断响起,不断有着营卫列阵而行,缓缓向城头逼来,又在不远处集中。

如此威势,韩亮不由变色,可以听到身旁将官们粗重的喘气声。

军队在距县城五百米处停下,这时,一块块方阵已经密密麻麻,勉强费力清点,就知道在万人以上,其中一面巨大的红色大旗,上面有着王字,分外吸引人。

从城头看去,旗帜下,密密麻麻全是身着红衣的王镇之兵,闪亮的兵刃在阳光的射映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二万大军,首尾相连,就算立在高处,也只是勉强看见尾处。

都指挥使韩亮站在城楼上眺望,看到巨大的赤色“王”字大旗,就知道是王弘毅率兵亲征了。

自王弘毅知道自己已经获得火德气运,就令人用赤旗,并且按照朱元璋的情况,一样明制战衣,规定着凡是战衣,必着红色。

朱元璋承火德后,规定军色赤红,王弘毅也是如此,以应气运。

事实上,此时大军前行,望气凝看,赤气萦绕,冲天而起,正是火德之军。

此时,在王弘毅的身前,众将肃立,丁虎臣、张允信、赫义、何胜、樊流海等等大将,都在左右。

在这些人的身后,又是密密麻麻的精锐护卫。

众将一起凝视着县城,仔细看着上面的旗号。

良久,王弘毅出声说着:“信使何在?”

这时,杜恭真的信使连忙出列,说着:“将军,外臣在。”

“汝主既已请我救援,这县就是本镇所有,你快快去持信劝说,立刻出来见礼,不然,半个时辰后,我就领军攻打。”

“是,将军,小臣这就去。”说着,这个信使出去,片刻后,到了城前喊话。

“父将,现在如何是好?”这时,一个少年军官低声对着都指挥使韩亮说着,这韩亮冷哼了一声,对于主君出卖自己很是不快。

杜恭真虽然没有说让韩亮臣服,但是这长寿县是他的根基,让出,就等于让出基业,这时冷哼了一声,凝神看去。

韩亮身披重甲,年四十左右,顾盼之间满是煞气。

周围是数个身材壮实的牙兵,他们稳稳在周围巡查着,身上的铁叶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只见数里大营,密密麻麻,下面又有着自己主君的信使,冷笑后,又露出了凝重的神态,终于叹了一声,说着:“开关出城吧”

“父将”这少年军官有些不甘心的喊着,这以后可都是他的基业啊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大帅已经抽去了我一卫,这城里只有一千人,这一千人,如何是这二万人的对手?若是攻破,我父子违抗主君的命令,断无生路。”都指挥使韩亮叹息一声,语气里也带着不甘。

听了这话,少年军官只得无语。

片刻之后,只见城门大开,一行人涌了出来,为首的,就是都指挥使韩亮,他终于还是献城出降了。

第九十九章 悬首(上)

第九十九章悬首(上)

长寿县县衙,本是都指挥使韩亮的官衙,现在却被王弘毅占领。

官衙中人来人往,却鸦雀无声,只见到处是个个肃立的侍卫,而在远处,传来了马的声声长嘶。

王弘毅站在一株老桑树下,缓缓直到主厅,话说春夏多雨,片刻后,雨点又落了下来,外面里面都看不清楚。

大厅里,有着蜡烛一一点亮,隔着门,外面朦胧成了一片。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王弘毅上了主座,而众将以及携带的文官都一起再次见礼,连新降的韩亮也是行礼。

“这次去,就是打大仗,所以这后勤这要道绝对不能疏忽,虞良博”王弘毅稍微拔高了声音,说着。

“臣在”虞良博连忙应声出列。

“你立刻担任长寿县县令,我给你两个卫,一个是调来的厢兵,还有就是韩亮手下的一个卫,负责调度粮草和安全,不能有丝毫大意。”王弘毅说着:“韩亮,你随我军一起去前线。”

一听这话,虞良博应着:“诺”

而韩亮顿时一盆冷水从头顶上淋了下去,他脸色苍白,牙齿咬着咯咯响,他没有想到王弘毅一进来就削他的兵权,还夺了他的县令位置。

见这个神色,王弘毅冷笑,说着:“韩亮,你不服吗?”

“哼,主公只要我配合你,却没有说要我降你,这夺的是我杜镇的兵,我不服。”韩亮跪在地上,却是不服。

王弘毅眼中火光一闪,平淡的一笑:“杜公被围,四万魏军攻城,真是旦夕不保,杜公写信而来,让本镇不胜感怀,本镇尊杜公之威名,特此率兵二万,来救杜公。”

这话说的娓娓道来,却顿时使在场的人背若芒刺。

“本来忠贞之将,本应率军救主,你因此带让你带兵前去,又以长寿县为后勤,不得不防备,留你一卫也是因为熟悉本县情况,以迅速成事。”

“不想你狼子野心,置主以不顾,一心只想着福威自用,你这等人,本镇容不得,杜公也容不得,本镇就将你就地正法在此,以谢杜公,你可有怨言?”说到这里,王弘毅冷笑一声。

谁也没想到王弘毅一入城,就要将都指挥使韩亮就地正法。

一时间众将都惊呆了。

“拖出去,就在我大旗下行刑,砍了此獠脑袋悬首示众”王弘毅不等众人醒悟,就怒喝的说着。

亲兵立刻应命,数人一拥而上,就架起韩亮往厅外拖着。

韩亮此时才清醒过来,拼命挣扎着,喊着:“你敢,我长寿都,不会这样放过你的……”

叫声惨烈,已经远远拖了出去,到了厅外,突然之间,一声惨叫高了许多,然后喊声突然中断。

过了片刻,一个亲兵拉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进来:“将军,已经斩了”

“拉下去悬首示众,特别是长寿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王弘毅冷冷的说着:“贺益何在?”

“末将在”

“你亲自率领骑兵,悬首于众军,特别是长寿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由你镇压”

“末将领命”贺益大声说着,踏步而出。

众将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多话,这杀的是韩亮,实际上何不是威慑众将呢?

稍等片刻,远处传来了喧闹,又迅速变成了隐隐的杀声,王弘毅度步而行,含笑听着,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着:“虞良博,你为县令,粮草务必用好,我事先已经吩咐宋家暗中购买粮食,结合去年的丰收,这二万军,打上三个月还有,你要保持着时刻敞通。”

虞良博只得应是。

张攸之却是深锁眉宇,却说着:“主公,杀了韩亮事小,只是杜恭真的信使还在,若是让杜恭真得知了,就麻烦了,疑我们之心必盛。”

“不要紧,现在时局演化到现在,杜恭真本人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王弘毅思虑的说着,眸子在蜡烛下发光,声音不高,却是异常清晰。

“杜魏两镇的厮杀比我想象的还激烈,目前魏军已折损二万厢兵,五千正兵,当然,死的人没有这样多,一半是伤兵,但这二万五千人已经不能作战了。”

“杜镇损失也很大,根据情报的汇集,我判断城里正兵已经不满五千了,而且都是伤痕累累,这样的情况下,杜恭真能选择的余地很小。”

“主公说的是怕魏存东清算吗?”

“恩,损失这样大,不能不给个交代。”王弘毅说着:“不过,也不能逼的太紧,这韩亮其实愿意跟随,我就还有任命,自个找死就算了。”

“明后二天,我们在长寿县修整,第三日再出兵。”

“第三日才出兵的话,又要攻下六子县,只怕杜恭真,未必能撑许多日。”

“不必担心,这六子县,我只要半日就可攻破。”王弘毅胸有成竹的说着,这“霹雳车”,已建有五辆,实是攻城利器。

张攸之见主公胸有成竹,心知主公必有所持,当下只得应命。

这时,外面杀声已平,片刻后,满身是血的贺益进来,禀告的说着:“长寿都二卫,一卫没有动,还有一卫有着韩亮的儿子,见了首级要反,被我杀了,连同敢于骚动的一百余人。”

“杀的好”王弘毅用欣赏的目光盯着贺益,点头笑的说着。

长寿县这边讨论暂且不说,红泽镇,已经得知王弘毅出兵,杜恭真松一口气同时,却又有些不甘。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不请王弘毅出兵,就要投降魏老贼,相比之下,还是王弘毅容易接受。

杜恭真将此决定对族侄杜冉讲出后,杜冉心中却腾起极大不满。

在杜冉看来,红泽镇下一任继承人,自己的可能性极大,那自己便可以说是这个藩镇未来主人。

还不等自己继承,就被告知这里很快便会易主,这让杜冉很不甘心。

杜恭真话音一落,杜冉思量片刻,有了想法,说着:“叔父,小侄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恭真看向他,沉声说着:“你我叔侄无须客套,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诺。”杜冉恭敬应声,一双眸子闪烁生光,一躬身说着:“可是这王弘毅领兵二万前来,那大哥怎么办呢……”

这大哥就是杜恭真的长子杜善,表面上,杜冉一直恭谨有加,因此直接用杜善的名义。

“嗯,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杜恭真按捺着心中焦躁,缓缓迈着方步,说着。

杜冉却说着:“我刚去见了军营,这魏军也损失不小,但是毕竟还有二万五千的正兵,而王弘毅也有二万,这时最好是坐山观虎斗,让两镇决战,若是损失巨大,叔父就可游刃有余处置了。”

听完杜冉计划,杜恭真沉默片刻。

“你是说以城中动乱为由,静等两军开战,待局势稳定下来再做定夺?”

坐守渔翁之利吗?

杜恭真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的波动。

杜冉所提建议,的确令他很是心动,同时有些疑惑,在他印象中,这位亲侄一直都是勇将,难道之前一直看错了?

而杜冉却显然未想到叔父会因此对自己产生疑心。

“恩,你提的建议甚好,容我安排一下。”沉思片刻后,杜恭真同意了这个建议。

拱手将基业交与外人,他心里又怎会甘愿?

不到最后时刻,杜恭真不会痛下决心,这也算是他的执着。

更远处,此时,一处城外的空地,已经人声鼎沸。

王弘毅已经明确,这将叫“褒忠祠”,而素儿也选了地点。

在设计中,每县每府,都有着褒忠祠,地点就是选择着一些适宜的地点,这都是由咒禁司来处理,当然以后说不定由风水司来处理。

按照设计,正祠主体建筑,只有一个巨大石牌,上面雕刻着战死将士的名字,这石碑巨大,可容纳千个名字绰绰有余。

若是容纳不下,就会建新的褒忠祠。

就具体这第一个褒忠祠来说,位于一处小山,分成二处,前面是正祠,和地球上烈士碑有些不一样的是,这褒忠碑,是建立在堂中,受百姓香火。

后面的山坡是坟场,按照军制,为了避免瘟疫,卫将以下都会就地掩埋或者焚烧,带着骨灰回去。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就是王弘毅早有远谋,已经发派了将士身份牌,日后战死,只要对照着铁牌,就知道姓名、职称、还有着家属地点。

因此可以焚烧着,一一把骨灰和铁牌放到盒子内,运回去,这个正祠后面的山坡,就是埋葬骨灰的地点。

当然,这也是抚恤的证据。

“大人,开工吗?”这时,就有人问着,这工程实际上不大,就一个主体建筑,以及一块石碑,上百人一起动工,十天就足够了。

“开工吧,各府各县,都要建立,等将军凯旋,这战死将士都要用到。”素儿吩咐的说着,她已经马不停蹄的在各府各县,都规划了地点。

“是”众人应着。

顿时,几个工匠,已经开始挖土,并且以酒水浇灌,这就是祭祀,说明现在就动土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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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修改更新时间是上午九点,下午五点。

第九十九章 悬首(下)

第九十九章悬首(下)

“轰”

红泽城,密密麻麻都是攻城的正兵,投石机以烧红的石块,猛的抛了上去。

“轰”的一声炸开,硝烟四起,血肉横飞。

“射”箭矢飞蝗一样在空中交换着。

“擂石准备,放”

擂石从城上抛下,重重的往云梯上砸去,一片惨叫声。

“金汁准备”这时,大批的人,都抬着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的粪汁,恶臭冲天,只是现在这些守城的人,都完全不顾。

他们个个伤痕累累,眸子里充满着血丝,只见一声令下:“放”

上百锅沸滚的粪汁,如一道道瀑布一样倾下,几乎瞬间,下面传来了一批惨绝人寰的叫声。

就这一下,数百个云梯上攀爬的敌兵,顿时发出惨烈的嚎叫,在上面还可,直接自云梯上摔了下去,在下面的人,被沸滚粪汁浇灌,全身嗤嗤冒烟,有几个脸上顿时化开,连里面的白骨都看得见。

这些人滚在地上惨叫着。

一声号角,敌兵潮水一样退了下去,又一波攻击,被抵抗了下去。

杜冉在城墙口站了起来,喘息着,凝视着天上的东升的太阳,阳光灿烂,洒在了城上,城上他的周围,只有寥寥三四百人了。

第一次,他涌现出无比的恐惧,一种奇妙的预感,使他突然之间明白,如果再没有援兵,红泽城城破之日,指日可待,只怕连明天的朝阳,都未必能看见。

临时建造的观台上,主将魏存东凝视着红泽城,在城上,破烂的军旗在飘舞着,红泽城的抵抗非常坚决,但是在名将眼中,已经穷途末路了。

左右巍然肃立,魏存东虽老,此时爪牙还没有褪去锋利。

“不肯降吗?”转首面向一个谋士,说着。

“正是,杜恭真此人怕是知道就算投降,也难以幸免。”这谋士随口说着。

“是吗?”魏存东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否认,又问着:“王弘毅在何处?”

“主公,三个时辰前,也就是凌晨时间,接到消息,已经抵达到了六子县前。”

“哼,王弘毅小儿,兵贵神速却也不晓,打破六子县,又要几日,而这红泽城,还能抵抗几日?”

“老夫得此红泽城,就有红泽郡大半,就算,你就算夺了长寿和六子二县又如何?”说到这里,又吩咐的说着:“城破就在今日,调善武都上。”

旗牌官得令出去。

几乎同时,六子县的门口,大军云集,二万大军满布于野,赤气直冲云宵。

而在六子县上,指挥使张士明正凝视下面,心中也是胆战心惊,不过,想起才接到的情报,又心中一定。

大帅明确传令,只要能坚持一天一夜,就是胜利。

二万大军的确是非常强大,但是以六子县来说,城厚墙高,沟河护城,易守难攻,就算只有兵三千,这一天一夜,撑起来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指挥使张士明心中大定。

这时,张攸之有些担忧,上前说着:“主公,最近情报,红泽城撑不了多少时间了,若是再有拖延的话。”

王弘毅凝视着城上,冷笑一声,说着:“无妨,我说半日破城就是半日破城,说不定还不用半日。”

说着,就对一个专门的人说着:“霹雳车的情况怎么样?”

“将军,五车都在,只是体积巨大,只能拆了运行,现在还在组装中。”这个官低头应着说。

“还要多少时间?”王弘毅问着。

这官露出迟疑的神色,就在这时,远处有一旗挥舞,顿时大喜:“主公,组装完成了。”

“传我命令,推上去,轰掉城墙,全体赏金十两”王弘毅森然说着。

这时众目睽睽之下,五座高十米的霹雳车,已经组装了出来,并且按照命令,推了上去,这霹雳车以大木为架,结合部用金属件联接。

炮架上横置可以转动的炮轴,固定在轴上的长杆称为“稍”,起杠杆作用,上面足有五十条炮索。

每条炮索由1人拉曳,因此霹雳车足有五十人来拉动,这正巧是一队,一车一个队正。

这时,指挥使张士明站在城墙上,也看见了,只见专门有五十人垫着滚木,又用上百人一起拉纤,将一种高大的机器拉到城前。

看着足有二百人伺候着一辆怪车,喊着口号将它拖到阵前,指挥使张士明猛的浮现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问着:“这是何物?”

“看这模样,似乎是投石机,可为何如此巨大?”有人稍微识货点,迟疑着问着。

这时,只见阵前,这五辆巨车已经到位,却在城前二百米处停了下来。

霹雳车虽然没有传说中的回回炮强大,可投半吨巨石,射程高达300米,但是也达到了射程200米,可投500斤的巨石。

只见一行人,吆喝着,将巨石从小滚车上卸下来,就装到了霹雳车上。

这时,六子县上,已经人人看清了用意,指挥使张士明顿时面无人色,喃喃的说着:“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投石机……不可能”

这时,五个霹雳车,瞄准员来回度测距离和射线。

指挥的官员,也是冷汗淋漓,终于一声令下:“发射”

这时,连王弘毅都闭住了呼吸,看了上去,只见霹雳车,拉着炮索嗤嗤作响,五颗巨大的石弹,飞了出去。

上午阳光灿烂,数万人闭息而看。

“轰”只发出一声巨响,五颗巨石,有二颗巨石偏了,一颗越过了城墙,落到了城中,一颗没有命中城墙,落到了城墙下面,强大的推动力,使落下的那颗炸开,变成无数飞石。

可这时,谁也没有心情看,只见余下的三颗巨石,落在城墙上,轰的一声,在场的人,都感受到城墙一动,至于在巨石附近的士兵,顿时全部变成肉沫,连哼一声也没有。

硝烟散去,六子县的县城,并没有立刻倒塌,但是明显一个凹洞,显示了强大的威力,这使指挥使张士明顿时脸色铁青。

“将军,怎么办?”一人受不了,顿时说着。

话才落下,只听“噗”的一声,一把长剑就刺入他的身内,飞溅出一片血花。

抽出长剑,张士明眼光迅速掠过左右亲将,双目厉芒闪动,喝着:“就算敌军有攻城利器,我等久受大帅之恩,只有战死,从没有投降,谁敢动摇者吾先斩之”

众将听了这话,只得轰然应诺,决意死战。

就在这时,又连连“轰”“轰”巨响,只见一片重点打击的城墙,在十数发的重点打击下,猛的一震,然后在漫天沙尘碎石中,“轰”然倒下。

正在呐喊着将领一齐滚倒地上,失去了应有的仪态。

在场的众人,都是目定口呆,惊了片刻,城外大军一时喝采,震耳欲聋,冲上了天空。

“杀,杀进城去。”王弘毅毫不迟疑的发出了命令。

随着命令,战鼓敲响,一下接一下。

一都都的军队,潮水一样移动,向着缺口而去,而在这时,霹雳车并没有休息,它们艰难的移动着方向,又向着一处城墙而去。

“放”又有着巨石飞上了天空,转眼,就是“轰隆”的声音。

军旗飞舞,又有着其它的军队,沿着缺口冲了进去。

顿时,城中杀声四起。

三个缺口,二万大军,对付在城中已经三千人,这胜是肯定胜了。

只听城中杀声四起,只听着城内烈火滚滚,倒也未必是王弘毅的军队,而有些是敌军自己放的火,火焰中,不时有着喊杀声,以及惨叫声,进行着激烈的肉搏战。

动了下,王弘毅看着张攸之,说着:“现在如何?”

张攸之被着这场景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六子县这样的城,竟然一刻时间就攻破了,听了这话,才缓过神来,躬身回答:“主公,现在这情况,只是垂死挣扎,二万大军洗城,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可洗的干净。”

“不能这样说,我大军不能拖延,一个时辰后,命令大军召集,我留给你一个卫,任命你当这六子县的县令,你给我看好家。”

“主公放心,一个时辰后,城中就算有零星敌人,也只有数十亡命之徒,主公给我六百人,我都拿不下,这实是无能之极。”

“嗯,你准备怎么办?”

“主公,一个时辰后,无非就是零星敌人依着固垒抵抗,到时候只要划分出各个区,又令百姓救火,到时候,就不会出什么差子。请主公放心”

王弘毅再次“嗯”了一声,这方法虽然简单,却很是有效,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笑的说着:“近来新兵甚多,虽然经过训练,却未经历苦战,现在这一洗城,就是一次大磨练,又不至于使他们疲惫,命令后面厢兵,立刻提供饮食,一个时辰后全军归集,中午用餐后,直接向红泽镇进发。”

“对了,红泽城的反应怎么样?”

“主公,杜恭真无非是依城观看我军和魏存东决战,可是我军大胜,气势如虹,正好一股和魏存东决战,只要打跨之,杜恭真必降,就算不降,主公有此攻城利器,明日之红泽城,就是今日之六子县”

王弘毅听了,哈哈大笑,随之下达命令:“听我命令,厢兵造饭,骑兵立刻前去刺探情况”

“诺”军营内顿时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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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此世虎牢(上)

一架架云梯竖起,城上已经连箭雨的都没有了,此起彼落声音中,大团大团的金汤就倒了下去。

却是城中箭矢将尽,只得拼死驱使百姓熬煮粪便倾倒。

虽然每逢金汤倒下,一片雾气,惨叫声陆续不绝,但是却使下面的人都看到了破城就在眼前。

“杀!”杜冉怒吼着,又杀了一个爬上来的魏镇兵,鲜血飞溅中,他激烈的喘息着,突然之间觉得身上力气全部消失。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他试图再从年轻的身体内压榨出一丝力量,但是极度衰弱的身体,再也榨不出一丝力量。

“难道自己终于不行了?不,我还要当大帅,当大帅!”杜冉怒吼着。

这时,这时,远处猛的传来鼓声,一声声击在声音中。

随着这鼓声,魏镇兵突然产生着“哗然”,接着,就迅速在魏镇兵中传播出来,攻势顿时停止,片刻,潮水一样的退了下去。

城上残存的士卒,看了上去,突然之间爆发出喊声:“援军,是王大帅的援军!”

杜冉听着,不知道突然之间哪来的力气,猛的扑到城墙上一看,只见地平线上,一条赤色出现在远处。

中间是一个巨大旗帜,上面满是赤色,又有一个王字,周围环着数十个红色的方阵,缓慢而坚定的前进着。

几乎同时,观台上的魏存东,正默默凝看着城头,这高台并没有城高,自然无法第一时间看见变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警号,非常促短,一声连着一声,魏存东眉宇深锁:“怎么回事?”

周围众将都是面色一变,凝视着看去,魏存东说着:“谁去看看是何情况?”

话未完毕,就见信骑冲乱着护卫,到了台下就翻滚下来:“王镇二万大军,已经压了上来……”

“怎么回事,不是早晨时分还才到六子县吗?现在才午后时分,怎么就开了?张士明是死了,还是降了?”魏存东胸中一阵恶闷,惊怒的说着。

由不得他不郁闷,六子县虽小,但是如果组织得力,别说二万,就是十万也不可能一日而破,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如此,不过魏存东是名将,立刻传出号令:“回军,整旗,列阵。”

在古代以步兵和骑兵组成的冷兵器战争中,一直是用“鸣金收兵”和“击鼓进兵”来发号施令。

果然,命令一下,有人立刻敲响了钲。

钲形似钟而狭长,有柄,击之发声,音色清脆悠扬,余音浑厚辽远,远穿透力强,两军交战的时候,人喊马嘶,厮杀声不断,这时钲声,即使在激烈的拼斗中,士兵也能听到。

这就是鸣金收兵,鸣金是军队作为统一的军事调度的信号,军令如山,必须执行,不执行军令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几乎同时,远处鼓声一声又一声,一下接一下,直敲进心里去——王弘毅立刻命人敲响了战鼓。

王弘毅军中,有战车十辆,每车有一大鼓,此时奋斗敲鼓,声镇全场。

魏存东是名将,自然遍有警哨游骑,可是有着六子县拦截,又关注战场,因此直到三里,才发觉。

魏存东胸中继续恶闷,闷在心中,喉咙口咸咸,好悬要吐出血来。

这实际上就是半度而击,无论是战略上还是战术上。

战略上,攻城二十天,诸军都疲,战术上,城破在望,众军准备入城,现在除了中军尚是完整,其它都已经散开了。

不过,到底是老兵,潮水一样的士兵,从攻城上退了下去,在将士的呵斥着,勉强归拢着,形成阵列。

王弘毅在高台上,看了上去,刚才他看见,远处城墙,浓烟滚滚,火舌飘舞,竖着的大旗不断频繁滚动,只看见士兵潮水一样返回,尘埃飞扬。

而魏存东的中军,稳固如山,王弘毅俯视着这一切,见得大批的旗子呼唤着,召集着退下去的散兵,各阵在激荡,宛如骇浪惊涛。

立刻发觉了杜镇这个情况,一种战争的明悟,浮现出来。

“这是虎牢之战!”

李世民的虎牢之战,窦军不能前进,多次作战不利,士气低落。

李世民得知,下令骑军直冲窦军,先破两翼,导致乱军冲破中军,又有步兵前后夹击,阵势大乱,唐军追击30里,俘获5万多人,窦建德受伤被俘。李世民回军洛阳,王世充就投降了。

想到这里,王弘毅奋声激呼:“吾将贺益何在!”

“末将在!”听闻主君召唤,贺益大呼回应着,一种奇妙的预感,使他热血沸腾。

秦王命宇文士及将三百骑经建德阵,西驰而南,上戒之曰:“贼若不动,尔宜引归,动则引兵东出。”

王弘毅想到于此,于是命贺益:“汝率五百骑,绕阵而过,直刺两翼,敌若不动,你宜回归,不宜浪战,若是敌阵被冲散,汝驱敌兵破中阵。”

太宗谓之曰:“尔但前去,我自殿后。”

王弘毅也说着:“你只管前去,我为你殿后。”

贺益听令,喝着:末将领命!

说着,率着五百骑兵飞奔而出,避开中间,绕阵而过,直刺两翼。

这支骑兵有五百余,在贺益率领下,如尖刀一样,直扑而上,对于这骑兵的冲击,魏存东一看,就忍耐不住,几乎就要晕倒。

只见这支骑兵冲锋而出,就要攻到临时退下来,立足为稳的翼军,而魏镇中也不是没有能人,这时,一声怒吼,上百骑奋而出击。

“杀!”贺益奋力杀去,齐声暴喝,五百骑一起拔刀,雪亮刀光,耀花了一片,二股铁流,狠狠相撞,只见刀光起落错闪,喷薄爆溅鲜血,贺益锐不可挡,所到之处,纷纷斩杀。

一冲而过,贺益连杀十数人,他就是尖刀的最锋处,眼见交锋而过,上百骑顿时只有零星十几骑幸存,不由前阵稍稍站稳脚跟军士胆寒心裂。

“杀,杀进去。”贺益怒吼着,猛的冲入了人头涌动的敌阵。

长刀在狭小间隙中闪烁,划出了空中的弧线,数个头颅已经飞上了天空,鲜血飞溅,几乎同时,后面的骑兵猛的冲上去。

马匹长嘶,喊杀震天,马蹄声撼动整个战场,五百骑瞬间,以超过时速七十的速度,猛的冲入敌阵。

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相撞的闷响,贺益手中百炼长刀,发出了低沉而尖锐的尖啸,血和肉喷溅着,就算是亡命的嘶吼,临死的惨叫也无法阻挡着这个男人的冲锋,一切敢于接近的敌人,都被斩杀。

五百骑兵从血肉的风雨中冲出来,每个人都面目全非,身上满是血肉。

贺益狂笑着,丢下手中长刀,就算是百炼长刀,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也已经缺口处处了,此时,又抽出了一把新的长刀。

贺益高举长刀,怒吼着:“杀”

再次扭转马头,对着一个敌阵,进行第二次冲锋。

骑兵跟随着,和铁流一样继续冲锋,这冲锋,瞬间击垮了魏镇兵的心里脆弱的最后一道防线,才从残酷的攻城战中退下,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魏镇兵终于崩溃了,失去了理智,他们丢下武器和盾牌,哭叫着四散奔逃,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驱赶着他们!”贺益明白主君的意图,怒吼着说着。

五百骑不急不慢的驱赶着这一块数百人,赶到了不远处的魏镇兵。

魏镇兵向自己人发箭了,里面不泛有着战场经验的人,知道自己的阵列一旦被冲散,就是崩溃之局。

哭喊声,惨号声,弩箭的唏嘘声,人体被打碎的闷响充斥着现场每个人的耳膜。

在这种可怕的情况下,这数百魏镇兵还着带着惨叫嗥叫,冲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骑兵轰然在后面冲锋,瞬间飞入了稍纵即逝的狭窄缝隙,贯穿了敌阵,更大范围的魏镇兵崩溃了。

呐喊声,刀剑劈斩声,鲜血喷溅声……贺益突然之间感受到无比的快意,似乎自己的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冲锋着,驱赶着,又将前方敢于阻拦的士兵斩碎,穿透了敌人还想收缩的阵线,将其搅成了粉碎。

敌阵果动,秦王曰:“可击矣。”

王弘毅下达了命令:“冲阵!”

步兵奔滚如潮压过来,面对这样的洪水一样的攻击,顿时就形成了大局,魏存东只见如此,顿时“哇”的一声吐了口血,然后立刻令着:“中军徐徐而退。”

这种情况,就算是孙子在前,也没有办法扭转,只有乘着扩大的崩局,还没有延伸到中军中,中军主动后退。

魏存东附在马背上,向后退去,这二万精锐老军,花费了无数心血,现在却不得不舍弃了,就算是壮士断腕,也是心割如血。

又不得不主动撤退,身为老将,他清楚,现在情况是谁也扭转不了,在撤退中,他隐约想到,此一战,就算能回去,只怕最多收笼一万败军,怕是红泽镇就要落到此子手中了……这如何是好?

王弘毅凝视着战局,魏存东就此决定和指挥,就比窦建德强了,只要稍有迟疑,中军也必覆没在此。!~!

第一百章 此世虎牢(下)

杜恭真站在城墙上,目瞪口呆。

此时,城外到处是一堆堆的**,残肢断臂散了满地,尸体层层叠叠,满地是鲜血,一股股血腥味中,还传来一阵阵呻吟和哭泣声。

只见城外,魏存东中军五千人撤退,余部二万狼狈而逃,而王弘毅二万兵冲锋,不时高喊着:“跪起弃械者不杀。”

只见敌兵纷纷逃窜,原本攻城疲惫,逃不了的敌兵,只得纷纷投降。

看着城下王弘毅大胜,杜恭真脸色不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是铁青一片。

下面的士兵却没有领会这个意思,死里逃生,不由欢呼起来。[百度易鼎吧,更新最快]

当然战场局部,还有着激烈的抵抗和厮杀声,有些牙兵牙将,心中悲愤,却并没有投降的打算。各人手持大刀长枪,拼死抵抗。

只是王镇军虽然在冲锋,但是还维持着单位,以长枪长刀猛攻,遇到反抗一时拿不下,就调弓箭手一排排射杀。

这些牙兵牙将,初时还凭着过人武勇作战,到了后来,更是被一一格杀。

再过了半个时辰,战场上渐渐沉寂下来,在高台上望去,大部分魏镇军或者已经逃亡,或者已经降了。

中军并没有参战,王弘毅不时看着红泽城,心意当然就是防备杜部。

现在和刚才又有不同,刚才是王弘毅以新锐之兵二万,而魏存东久战疲惫,又是攻城仓皇后撤,军心已乱,才可趁此重演“虎牢之战”。

现在王镇军大胜,而红泽城里只有数千疲兵伤兵,万无重演的可能,但是就算如此,王弘毅中军也坐镇不动。

现在大局已定,王弘毅才查看全场,只见战场上,还在战场上战斗的魏镇牙兵越来越少,多是浑身鲜血,徒劳拼斗。[百度易鼎吧,更新最快]

王弘毅不动声色,只冷眼旁观。

樊流海这时上前,叹着:“经此一战,东益州大局已定了。”

此时按照地球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只见这连绵数里的战场上,尽是死尸、军旗、武器。

这时,将士在命令下,先将投降的士兵录夺了武器,赶到了数处,分割管理着,看情况,也有一万。

一些将士追赶失去主人的战马,虽然战马不多,收集几百匹还是绰绰有余。

战场上又严加号令,令负伤的杜镇兵起身,负伤的杜镇兵,若是轻伤,都赶到一处,接受简单的治疗。

若是重伤者,就纷纷补刀,一一杀死。

樊流海看到此处,暗生怜悯之心,却也知道这是正常,这些重伤的士兵,很难治疗,只得这样处置。

樊流海定了定神,说着:“主公,依末将看,此战过后,魏存东元气大伤,但是还保留着一万左右根本,虽然进攻不足,但是防御还足,主公,我觉得先解决掉这个杜镇才是要紧。”

王弘毅眼中似乎并未看到杀戮清理的士兵,只向樊流海一笑,颇感兴趣的问着:“哦,你细细道来。”

樊流海敛住心神,沉声说着:“魏存东已经是老朽,听说多病,这战是他奋起大勇的最后一战,此役过后,精锐尽失,实力大损。依末将看,就算逃了回去,英名威信和军队都已经大失,再也难以压制和号令了,在这种情况下,主公若是现在攻击,说不定激起上下拼死一战,主公虽有利器,但成都府宽厚无比,只怕也难以轻易攻克。”

“依你之见,是不要打成都了?”

樊流海断然回答:“正是!主公现在虽然大胜,根基还薄弱,这时应该立刻吞并红泽府,以治三郡……杜恭真和魏存东不一样,此人老当盖壮,至少还有二十年可活,万万不可给他机会整顿。”

“此时红泽城已经残破,里而疲惫伤残,不乘此使之臣服,又待何时呢?”

王弘毅听得他这一番剖析,几乎和心里想的完全相同,用欣赏的眼光瞥一眼这位大将,淡淡一笑,说着:“你说的没有错,不过稍有变故,霹雳车的威力,你觉得怎么样?”

樊流海当下想了想,说着:“霹雳车石落如雷霆,名副其实,县级城池可一鼓而下,郡级大城就要折腾数日,成都大城,虽有霹雳车,也不是一小段时间能轰开。”

这是实话,王弘毅听了,不由一笑,就说着:“此战得胜,贺益立了大功,我回去就正式将骑兵独立,称玄策军,他为第一任大将,正五品。”

说到此处,王弘毅又说着:“贺益为百人敌,能破军杀将,而在我看来,你却是万人敌,能率大军,之所以屡不见功,只是你出身低微,又有些李家牵连,我虽然已经破格提拔,却还不能名副其实。”

见樊流海天要说话,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现在魏存东大败,必一路回成都,此时正是空虚时,你率你所部的一都二卫,领二辆霹雳车,先收复九瑰县和平县,再将定原郡给我拿下,以后就不必再进攻了你敢领此令乎?”

樊流海心中感激,他是极有天赋的人,自然知道,这时魏存东大败,必一路回成都,此时那是空虚,简直是无人。[百度易鼎吧,更新最快]

收妾九接县和平县二县,只怕只要旗帜一到,立刻就降了。

定原郡有些麻烦,但是如果操作得当,也是极有把握,这是主公刻意栽培自己,让自己立功,以建立威望和功勋,当下就应着:“主公放心,我军士卒训练精勇,此时又是大胜,必可一卷而下。”

王弘毅大笑,就在这时,远处十数骑奔驰而来,却是贺益,只见他满身是血,却极是痛快,当真是天生勇将。

到了台前,翻身下马,行跪礼说着:“主公,末将不负使命。

王弘毅一眼看去,就见得贺益顶上云气,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正是五品大将之器,不由哈哈大笑,知道此战名动蜀中,有此突破也是正常,当下说着:“不错,你建此大功,我将黑衣卫骑兵独立,称玄甲卫,你为第一任大将,正五品,还受丁虎臣节制。”

“是,谢主公。”

“大战疲惫,下去休息吧!”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快接近黄昏,王弘毅又凝视着红泽城……说着:“看来今夜是不能入城了,也罢,令全军立刻扎营,务必在深夜前建成营寨。”

“遵命。”主公有令,立刻传了下去,自然有厢兵立刻建扎营寨,并且开始烧锅造饭。

此时,整个战场已扫除干净,处理的井井有条。

营地先建主营,当下王弘毅就去了主帐,并且吩咐:“今夜设宴。”

才是一刻时间,就见得主帐已经建立,这主帐中忙碌着,到了半个时辰,已是入夜,外面的将兵还在建扎着营地,里面已经灯火通明,小臂一样蜡烛分布两排,有上百根,将大帐照的宛如白昼。

这时众将已经都上来了,他们个个洗过,换了衣服,又身甲胄,烛光下闪闪发光,真是济济一堂,各带威仪。

众人见王弘毅还没有来,就交头接耳闲聊,都露出了喜色,这次大胜,王镇已经崛起,他们也会水涨船高。

就在这时,侍卫拉长了声音赞礼:“定远将军到。”

众将赶紧起身行礼迎接,却只见王弘毅身着宽袖长袍,头戴金冠,上座说着:“各将请起,军情禀告过来。”

说话的,却不是众将,而是汇总的文官,只见一个九品文官行礼说着:”我军阵亡七百六十三人,伤一千二百。”

对这场大战,这折损并不大,各将都露出喜色,只听到王弘毅吩咐:“战死者检查铁牌和尸体,焚出骨灰运回,伤者治疗,敌兵尸体就地掩埋,不要变成瘟疫。”

“是,俘虏魏阵将兵总计一万一千人。”

说到这里,王弘毅又指示的说着:“这一万人中,以后先分清级别,分别看管,不必先吸取入军。”

“是,将军。”这文官应着,又说着:“至于具体斩首,还需数日才能理清。”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王弘毅没有话说,又说着:“今统计出,得铁甲一百七十副,皮甲七百副,缴获刀枪一万八千把,步弓五百七十九副,战马一百五十三匹,还有死马一百几十匹,已经尽数抬进厢兵,割了吃肉。”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大喜,这批武装,再补充点,就可武装二万人了。[百度易鼎吧,更新最快]

不过和上次一样,这些缴获的盔甲、圆盾、刀枪,都需要修复,但是这就不是大事了。

等禀告完毕,赫义站了起来,说着:“主公,我等远程救援,大败魏存东,杜恭真这厮却到现在还没有出城迎接,实是可恨!”

王弘毅冷笑一声,说着:“杜恭真的确可恨,不过先不和他计较,明日他还不出城迎接,我们再计较不迟。今日饮宴,正是同喜,大家用些酒肉吧!”

众将纷纷称诺,片刻后,宴会就上了。

军中从简,大部分肉类都是马肉,虽然说马肉比较粗,但是实际上非常不错,在此大胜之时,吃着大块的马肉,分外舒服。

而在外面,此时营地已经扎好,各都将士回营后,都闻到了一阵阵饭菜肉食的香味,却是厢兵早早准备。

营地欢呼,大胜气氛升上天空。

第一百零一章 出降(上)

时间推移到下午,话说红泽城,杜冉目瞪口呆的望着良久,本来还算英气的一张脸,因为连日战斗,无暇去修整,已是胡茬连连,还有几点血迹沾染在面颊处。

不仅是杜冉,红泽镇的众将,个个都已到了极限,二十日来紧张守城,无人敢有一丝一毫大意,连日下来早就疲倦不堪,再拖延一天的话,这红泽城就真守不住了。

就在这时,王弘毅援兵到了,大破魏存东,势如破竹,三万大军崩溃,二万大军追赶,这种情景,让城上众人目瞪口呆。

望着楼下局势,此时魏存东中军五千人撤退,余部二万狼狈而逃,而王弘毅二万兵冲锋,不时高喊着:“跪起弃械者不杀。”

杜冉恍如做梦(百度易鼎吧首发),心中实是不敢相信。

事实就在眼前,溃败的成都军,丢盔弃甲四处奔逃,而身穿铠甲的王镇军不断追击,消灭敌人,鲜血在地上不断绽放蔓延开来,血腥气在空气中不断弥漫,这情景真是一场梦,也未免太过真实了。

“魏老贼的三万成都军,就这样被击败了?”沙哑着声音,杜冉许久方说出这一句话来。话说出口,却听不到属下回应。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发现左右还存有的将士,一个个都和自己一般,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神情,看着下面。

“将军,这王镇军,也未免太厉害了……”半天,离他最近卫将,结巴着说出话来。

魏存镇的三万正兵,是蜀中强兵,就这样一击而破,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相信。

后面的话,卫将未再说出口,欲表达之意已很明白,这王镇军实力,实是出乎他们意料,能一举大破成都军,其实力之强,实是骇人。

当然,窦建德也是唐时潜龙,经营了十年的军队,却被李世民三百骑破之,这实际上是许多特殊因素造成的最大巧合。

只要给魏存东一个时辰,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望着城下溃逃的成都军,杜冉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城下战斗,一时不会结束,尔等在此驻守,不可轻举妄动,吾这便去见大帅。”

说完,吩咐身旁卫将暂时主持军务,他转身下城,询问着杜恭真的所在之处。

此时,红泽城大帅府,杜府上下,内心俱是焦虑不安。

城外局面,这些做奴仆的自不会知晓,但多日来成都军围攻红泽城,这事他们却是知道,一旦城池被成都军攻破,其余百姓或许还能有条活路,已与杜家成为一体的他们,却只有死路一条。

眼见着杜恭真脸色铁青,从城中返回,到了书房就躺着不说话,这些人心里自是七上八下,若是主心骨没了,他们的下场只怕不会太好。

显然他们担心的过早,杜恭真所在卧房内,随着府邸管家步入,很快便传来说话声:“杜冉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杜恭真说着。

“叔父,战局有变,成都军已被王弘毅所率王镇军击败了!”才让着杜冉进来,就听见他劈啪的这句,语气里明显有着惊慌。

杜冉此时的心情很是微妙,对成都军败北感到松一口气,又对王镇军心生忌惮。

按叔侄之前打算,是希望文阳成都两军两败都伤,不能妄想坐收渔人之利,也可以因此维护些本钱,可眼下这情况,却实是出乎他们意料,让他们感到措手不及。

“慌什么?”杜恭真呵斥着。

杜冉一怔,连忙低头垂手站着,不时瞟一眼杜恭真。

杜恭真原本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方脸细眉带着威严,(百度易鼎吧首发),这时,眉宇深锁,在房间内沉思着。

“此处非说话之所,随我到书房去说。”杜恭真说着,又吩咐着杜冉:“看你这样子,辛苦了,先在这里洗了,换了新衣再来说话!”

“是,叔父。”见到叔父这样镇静,似乎就有了主心骨,杜冉的慌张心情平复下来,连忙应着说着。

杜恭真在这时猛咳了几下。

杜冉这才发现,杜恭真面色难看,心下不安,忙说着:“叔父,您这身体……”

“无碍。先去料理前面事情,这毛病,不过是一时气闷罢了。”杜恭真摆摆手,迈步向书房方向行去。

杜冉忙答应着,就连忙洗澡,怕叔父久等,匆忙洗了,就更衣,才一刻时间,就已经换好,向着大厅而去。

想起刚才叔父的步履有些发浮,杜冉对身旁管家悄声吩咐:“你让灶上去熬些去火的粥羹,一会让人送到书房。”

“是。”管家知道接下来叔侄二人商量之事,非自己能知晓的,忙应声退下。

书房所在位置,距离杜恭真卧房仅两院之隔,步入后,就见到了杜恭真喝着茶,还是眉宇紧锁,听见了侄子前来,他说着:“坐!”

杜冉应命,找了张椅子坐了,这房间内摆设简单,却大气通畅,一张长条会议桌旁,摆放着十数把座椅。

此时,房间内,只他们叔侄二人。

在长条桌上,摆放有蜀地图。

杜恭真目光扫过后,长叹一声:“真是未想到,我杜恭真,竟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叔父……”

见杜冉面现担忧之色,杜恭真苦笑着摆摆手:“只是感慨而已。冉儿,说说现在战局吧,我虽然看见和听到结果,但你是临阵的人,你再仔细说说——王弘毅所率王镇军大破成都军伤亡并不惨重?”

“是,叔父,侄儿仔细想了,王弘毅举兵两万,攻打六子县时,本应该花上二三天才对!”杜冉回答的说着:“可是只有几个时辰就破了,这实在纳闷。”

“就算如此,二万人赶到红泽城,与成都军在城外交战,按常理来说,就算一方得胜,也会损失巨大才是,可事实上王镇军损失并不惨重,势如破竹击溃成都军,我看折损最多千人,损失不大。”

这些话,都是杜恭真自己盘算了很多时间,这时,就沉思说着:“我记得,王弘毅半日前,还在攻打六子县,即便六子县再不堪一击,已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红泽城下,而能一举攻破魏存东,倒不稀罕。”

“魏存东率军攻打我镇,已经有二十天,将士疲惫不堪,又才从城上撤下,一举破之并不算稀罕,关键是今天上午,王弘毅所率王镇军,到底是如何以如此神速攻破六子县,抵达此地,这是大问题。”

虽王弘毅来的晚,红泽城就可能落于魏存东之手,自杜氏一族会陷入灭顶之灾,但王镇军这样的战斗力和功绩,依旧令杜恭真很是戒备以及不是滋味。

杜冉其实也在好奇这件事,听叔父提起,他回答的说着:“这个小侄苦思冥想,就是不解,莫非是六子县的守将投降?”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以前派出去信使,已归来。

“让其进来。”杜恭真说着:“此人一直跟随着左右,他必清楚里面关键。”

不一会,这信使已从外面步入大厅,先给杜恭真行礼,又给杜冉施礼。

“不必多礼了,王弘毅何以迅速攻破六子县,这个你可知晓?”

“是,小臣奉命前去担任信使,全程观看六子县一役,已知道王镇军攻破六子县的关键所在。”

“讲。”杜恭真沉声说着。

“臣出使后,一路到达文阳府,开始时极顺利,王弘毅一口答应出兵,第二天就正式出兵,臣也心中欢喜。”

“到了长寿县,臣依信劝了韩将军开城迎接,不想王弘毅立刻变脸,杀了韩将军,吞并其部,还故意在长寿县停留二日。”

说到这里,杜恭真脸色不变,显是早已经知道,(百度易鼎吧首发),而杜冉怒声说着:“此人果是狼子野心!”

杜恭真摆了摆手,对信使说着:“说下去。”

“是,到了六子县,已是到达长寿县的第三日上午,臣心急如焚,却见王弘毅推出五辆怪车,他们称之为霹雳车,这车需百人齐力使唤之,威力甚大,只是数批攻击,就将六子县城墙砸出一缺口。二万军卒一涌而入,不到一个时辰,六子县不仅被王镇军攻破,城中事务更是被王镇军全部接受,在王镇军离开之时,新任县令已带数百人,开始重建防御,将整个县城纳入自己管辖……”

“之后,二万军折损不大,直扑这里,并且和魏镇决战。”信使很是详细的将自己得到内容,报告给二人听。

听到这消息,不仅杜冉惊愕骇然,杜恭真这等老将,也是被提到的那个威力巨大投石机震惊了。

“数批攻击,就将六子县城墙砸出一缺口。实是想不到,王弘毅手中竟有这利器,实是让人无法想像……”杜恭真喃喃说着。

六子县本是他的属县,他观看过几次,对防御有着直接了解,既然能数批就砸破六子县,那就算是红泽府,也抵抗不了多少时间。

要上百人才能动用的武器,还能被称为投石机吗?

何时,王弘毅手中有了这底牌?

杜恭真皱着眉,回想着自己与王弘毅之间的几次交锋,顿时产生着一些高深莫测的感觉来。

这才是最令他感到不安。

当然,现在实力已经完全显示,王弘毅从诛杀韩亮,就可以看出他对红泽镇的狼子野心了。

若是在之前,杜恭真必会大怒一战,可现在已经得罪了魏存东,再得罪王弘毅?

最关键的是,现在红泽城残破,将士也疲惫不堪,如是一直绷着,还可以抵抗几日,现在一下子松了下来,再想作战就难了。

杜恭真心中清楚,现在就算刀压到脖子上,这些疲惫的将士也爬不起来作战了。

“叔父,请先用些粥羹。”这时,杜冉在听到管家回禀后,对杜恭真说着。

“不,这时,哪还顾得上这些,我们再去观看城下的情况。”虽身体仍是发虚,杜恭真还是直接吩咐,前往城上观看。!~!

第一百零一章 出降(下)

这时夜色苍茫,云星横空。

茫茫天际之下,远处王镇军的营地格外显目。

三万人的大营,连绵数里,里面到处是篝火,夜下看去,一片赤红。

杜恭真站在城头,望着城下,一时陷入沉思。

他身旁的杜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因对方积威甚重,而勇气渐消”只站在一旁,不敢发一言。

对这位叔父,杜冉既敬且惧,纵然他有些野心,只要叔父还活着一日,他绝不敢有所造次。

顺着叔父目光,杜冉将目光落在连绵数里的大营上,这星光下”这点点营帐篝火,连成了一片,此起彼伏,浩瀚如海。

“士气高昂,实力强大!”杜冉有些贪婪的望着城下军队,若是这支军队是属于他,那他所想要拥有的一切,就必会唾手可得。

可惜,这样一支军队,是属于王弘毅,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夺去了所有同辈人的光辉。

这时,沉默中的杜恭真回过神来。

“冉儿,红泽城中,还有多少士兵?”,盯着连绵数里的大营,杜恭真用沙哑着声音,低沉问着。

这声音很低,除身旁杜冉外,无第三人听到。

杜冉心中一动”看了上去,只见叔父眸子中,突然之间燃烧起一朵幽暗的火焰,却只能不甘不愿的回答的说着:“叔父,城中尚有三千余人。”

“三千……,哎!”这数目”令杜恭真眸子中幽火转眼熄灭,一闭眼”心里叹息,自己庞大的基业,已经在这次战役中灰飞烟灭。

“……,现在士气如何?有多少可战之人?”杜恭真继续问着。

“叔父,城中士卒”休养几日,或能恢复士气和战力。”杜冉想了想说着:“至于现在可战的人,只怕三百都凑不起来。”

杜恭真听了,眼神黯淡下来,喟然叹息一声,仿佛用尽了气力”顾然说着:“兵无常法,战无常道,唉,三分人事”七分天命。”

说着杜恭〖真〗实际上已经凄然泪下,只是这时天暗,又在看着远处,久久没再言语。

即便不问”杜恭真是大将,岂不清楚”经过成都军这一番围攻,伤亡惨重”若一直不曾有援军来,或许这些士卒在与敌军殊死搏斗间”还能迸发出些残余斗志来。

可现在”援军到来”一举大破魏存东,底下士兵已经泄了气”松了劲,再战就难了。

杜恭真注视着下面连绵的大营,若自己还有一千可战之兵”自己就敢于搏一搏,夜袭大营”可是现在……

“叔父,您是否……,决心迎王镇军入城?”,在此情况下,杜冉自是想了解叔父会做出何等决定”这关系到自己未来存亡与否,以及杜氏一族命运,于是杜冉吞吞吐吐说着:“按事先约定,救援之后……”,”

“容我再思量一下。若王弘毅派特使入城”你便说我病倒于塌,拖延一时,唉,容我再思量一下”,叹息着,杜恭真转身下城楼。杜冉跟了上去。

路过的城楼上,断肢负伤士卒,低声呻吟声,不断入耳,冲鼻血腥气,丝毫不曾令这位昔日名将蹙一下眉头。

“好生安置这些伤员,能救治的莫要放弃。”,临下楼前,杜恭真转过身”对随自己到城楼石阵处的杜冉说着。

“请叔父放心”小侄已唤来城中医师,让他们取来库存金疮药”为这些士卒进行救治。”杜冉这点还是能保证,于是回着。

杜恭真点点头,现在急需回去,休息一下,同时思考一番接下来该做出何等决定。

城外战场,已被打扫干净”接下来,王弘毅必会虎视眈眈,现在如何是好?

下了城楼,坐进马车,晃晃悠悠的,杜恭真一时昏睡过去,马车猛地一停时,他方从睡梦中赫然惊醒。

“已经回来了?”从车窗口向外看去,显然已至大帅府,这时”入夜深了,更鼓声从远处隐隐传来,更增加了四周的宁静。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猛的皱起了眉。

五六个府邸仆人,极狼狈,正被士卒捆绑住,向府内拖去,门。住站定的管家”脸色阴沉着,很是难看。

杜恭真看了一眼,先没有吱声,下了马车”在廊下跺跺脚,自走进大厅”在椅上坐了,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才说了声:“让管家进来。”,“是!”自有亲兵跟随,听到命令后,立刻去传达着命令。

“大帅,您回来了。”片刻后,这管家进来,忙换上一张笑脸”过来行礼。

“他们是怎么回事?”,杜恭真目光锁在管家脸上,沉声问着:“说吧”都用上了府上的亲兵了,这几人是怎么回事?这时,莫非家中还出了叛逆不成?”

被杜恭真这目光一扫,管家背脊一寒,几乎瑟瑟发抖起来:“大帅,这几个奴才倒不是叛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杜恭真便坐于椅上,冷冷问着,也难怪杜恭真会想到这上头来,此时局面纷乱,自然有所,猜疑。

“他们担心怕事,想趁乱逃走!”管家垂首站在杜恭真面前”小心翼翼说着。

“逃走?”杜恭真是聪明之人,一转念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禁冷笑出声。

“呵呵,这等行为,还不算叛逆是什么?家主遇险,家仆不仅不思与杜家共存亡,反倒想溜之大吉,倒还真是忠仆啊。怎么,城外成都军溃败,文阳军胜而不退,他们这些奴才”就察觉出不好了?嘿嘿,这等敏锐,真是人才,人才啊!”,他冷笑着,自言自语,对面站立着的管家低着头”连目光都不敢与之相对。

“大帅,这几奴才如何处置……是否,是否仗毙……”直到杜恭真沉默许久后,管家方小心翼翼询问着。

身为杜家的管家”他对这一代杜家家主还是有些了解,知道这时杜恭真看似平静,实际上,已是处于发怒边缘”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连累到自身安危仿佛根本看不见眼前之人小心翼翼模样”杜恭真转过身,随意的挥挥手:“,交于你处置吧,这事府里都有规矩”你身为管家”自然知道怎么样办理,你且下去吧,叫他们在外面守着”吾若不唤,不得入内。

“是!”,管家不顾头上一层冷汗”得到命令后,小心翼翼退出书房,将门关好。

出了门去”管家走到了走廊处,就有人迎接上来:“六爷。”

“把这几个奴才乱棍井死!”,管家阴沉着脸说着。

这时,已经是半夜”房里只有一支蜡烛,杜恭真沉默了许久。

刚才这几个逃奴的事”在往昔”杜恭真连问都不问,自然有下面的人处置”但在这时回来”遇到这事,却使他心中翻滚”此时他内心里,只是说不尽悲哀。

“王弘毅啊王弘毅,实是想不到,最后老夫会败到你手中”,”

坐在桌案后,这股心中热火渐渐熄灭,心中就感觉到远惧,现在人心如此浮动,若是王弘毅攻城”已经泻了勇气的士兵,还能抵抗吗?

就算抵抗,又能维持几日呢?

自己已经老了”这时如果硬是违抗下去”杜家又会怎么样呢?

还有自己三个儿子,想到这里,他眸中火焰彻底熄灭,叹了口气:“来人!”

书房外面,亲兵和近侍一直都在原地站着。

眼见夜色越来越深,就有人想着让管家劝着休息,这时,突然之间听见传唤,下面的人忙掌灯进来。

杜恭真见有人进来,平静的说着:,“你立刻去召见着洪礼来见我。”

洪礼就是信使,至于管家如何处置方才之事,杜恭真已无心去理会。

听了这话,立刻应着,出去,虽然这时已经深夜,这洪礼想必已经睡了,可是大帅叫人,就算睡了也要唤醒。

果然,没有多少时间,洪礼就来了:“大帅,你叫我?”,杜恭真语气沉重说着:“其它人出去,洪礼你迂来一点。”

洪礼忙再行几步,靠近杜恭真跟前,听杜恭真说着:“你这次出使有功”可惜我不能给你什么了。”

洪礼见杜恭真表情诚挚,却有着英雄穷途的神态,心里一颤,热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着:“大帅,您提拔于我,古有明训,我是臣子,要什么赏赐呢?这是我的本分!”,“唉!危难见忠臣……这事不必再提了”我想问问你,你熟悉王弘毅,这次本镇要如何是好呢?”

“是,主公有夺蜀地甚至天下之志不?”

“……天下,我还真没有想过,你想说些什么?不妨直接说。”,“是,那臣就直言了,主公割据一郡,自然是基业,可是现在这情况,已经是难以独立了,主公你想想,您既然并非想夺取天下,那为了子孙计,只要保着杜家的富贵”是不是?”,“哦?”杜恭真立刻明白了意思,听到这里,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是,臣在想,天下总有一主,割据不是常事,既然现在藩镇不可保,那就投靠明主,主公,红泽镇不过一郡”而从龙早者,岂止一郡之官?”,洪礼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见杜恭真站了起来,摆了摆手,便住了……

杜恭真叹了口气:“说得好,可是王弘毅就是明主?”,“就算未必是天下,也是蜀地了,魏存东一败,他年纪已大,回去只怕死期不远,他一死,如何对抗王弘毅?主公降了,这蜀地三州十八郡,总少不了主公一个郡将或者太守的位置。”

杜恭真听了,不由精神一震,觉得有道理。

只听洪礼又说:“至于天下明主,却是不知,不过并无大患,说句诛心的话,日后若有真主,王弘毅日后为蜀王,不可降,主公又何愁不官?”

杜恭真听完了,眼睛一亮”说着:,“大善,明日一早,我就出降献城”看这王弘毅,如何待我!”,!~!

第一百零二章 听闻(上)

红泽镇

中午时分,天Yin沉下来,天空浓云重压,凉风袭来,突然一声沉雷,一道闪电落下,雨点就噼啪落了下来。【虾米iamiiwee

这时,二个人避雨,就靠在一处酒楼。

二个都很年轻”穿着灰色宽袖长袍,干净利落纤尘不染,一人就说着:“公子,这店不错,到了中午了,我们进去如何?”,

被称为公子的还年轻些,笑的说着:“行!””

这二人,实际上是王弘毅和张攸之,王弘毅见楼下热闹嘈杂得不堪,不禁皱了皱眉头,说着:“这太乱了,我们上楼去!””

跑堂吆喝着:“客观,请上楼!”,

跟着跑堂上楼来,见屏风相隔,有着雅座。

看起来,这生意不错,楼上楼下,人出人进,楼上八个雅座都用屏风隔起,但是说着话,唱着歌,很热闹。

到了雅座”点了几只五六只菜,上菜的速度很快,没有几分钟,跑堂就端着一大条盘热气腾腾的酒莱上来布席。

张攸之左右看着:“才几天”这红泽府就恢复了热闹了!”,

说着举杯敬王弘毅,王弘毅一笑,吃了口莱,就听到隔壁雅间里有人在喝酒议论。

“听说现在杜大帅当了都指挥使?这不是降级了吗?”,有人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很粗的嗓门说着。

“算是降级了,但总算还是正五品将军呢,这是为了保全杜家一族啊,才将红泽郡拱手让于定远将军。”,有人回答的说着:“定远将军这里一都兵数是三千三百人,也不算少了。

“说的是,就当时这情况,不在次日出场献域,定远将军只需几日,就可攻下红泽域,只是双方皆会损失更大,杜帅这是明智之举。”,

“定远将军手下人才济济,你看,那个樊将军,兵锋所到之处,九槐县和平县立刻出降,带兵攻入定原郡,先破两县,再攻府域,使定原郡太守出降,嘿嘿,现在东益洲六郡,已经有四郡落在这定远将军手中了。””

这些都是好话,王弘毅听的面露喜色。

前一阵,王镇军安营扎寨,次日凌晨”杜恭真就亲自出域,愿意归降。

得到杜恭真归降的消息,王弘毅自是大喜,得一郡同时更得一大将。【虾米iamiiwee

当即表示,封杜恭真为一都大将。

半日后,清扫域中街道,红泽域域门大开,大军入内,控制了整个红泽郡,当下就忙碌着修复着城池。

三日后,所有战斗的尸体都已经拖埋,这时,樊流海以一千二百兵”说降了九槐县和平县,得兵六百,到了定原郡,先破两县,又得兵五百”等到了府城前,就有二千多人,自称先锋,狐假虎威,竟然使定原郡太守出降。

五日,定原郡和红泽郡就落到手中,王弘连连命令,提板县合虞昭为定原郡太守,提板原本朝廷监军胡策为红泽郡太守。

至于下面的县今,以及兵制,一一安排。

大军压着不动,到了这时候,就基本上四郡平定了,这时,才有时间出来透口气,也算是所谓的微服私访。

这时,又听一人低声儿说着:“就说个事儿,听说魏老帅快不行了。””

“是不太行了”回去就站不起了,躺着不肯咽气,下面两个儿子还在争位呢!””

“争来争去,只怕都便宜了定远将军。””有人不屑的说着。

“说起来,听说朝廷呵斥了定远将军?””

“朝廷?哼哼,现在南方的小朝廷还有什么用,这圣旨更有什么用,找个奉诏的人都找不到。”,

“嘘,这话可不能说。””有人感觉到不安了,朝廷虽衰,但是一般人还是不敢乱说朝廷的坏话。

王弘毅听了,不由微笑。

大破魏存东,攻下定原郡后,经过战火洗礼的土地上,很快便恢复了生机,四郡内,根据命会,废除了关卡,商人可自垩由流通。

虞昭和胡策等人,本身是经脸丰富的老官人,在治理领地方面,本就具备才能”这时更是尽心尽力。

不出半月,包括红泽郡在内,四郡内已经一片平定,不能说是安居乐业,但太平景象较之战前毫不逊色。

蜀地这次战役事情,当然被传到了帝都。

魏越听了沉默不语,最后得到消息,却是皇帝。

对于朝廷上下刻意瞒报此事“皇帝表现得很是无奈,只是吩咐下旨,对蜀地各参战藩镇”予以斥责,随后便回转内廷,继续享乐。

可这旨意到达蜀地后,仿佛石沉大海,声息皆无,的确,现在连找个奉诏的人都找不到了。

王弘毅手中掌握的十三司,借着宋家和隐门,开始向蜀地各郡蔓延。

这次大胜后”宋家和隐门更是积极,针对这些战役,宣扬王弘毅英明贤德之名,不必多说,大胜了魏存东后,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了王弘毅的前途,因此宣传格外得力,迅速蔓延整个蜀地。

刚才叫嚷的人”未必就不是一个棋子。

不过,王弘毅的军队的确纪律严明,所经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赢得百姓爱戴,有着新气象。

整个蜀地的局面更加地混乱了”到处都是议论此番战役狗百姓、读书人、贵族子弟,酒楼茶棺,聚会争辩,虽后续战况一时传不到这些人耳中,先前那些情况,已足够他们**一番讨论了。

哪怕是立场敌对的大族子弟或是掌权者,对王弘毅所表现出来的本事,也不得不给予承认。

战前”还有声音说王弘毅有现在成就不过是沾了父荫,此时也哑口无语。

当然,暗地里”有多少人磨碎钢牙,可真不好说。

听着旁边的人不再说话,王弘毅和张攸之相视一笑,吃完就下去。

出了门”从暖炽烘的酒楼出来,雨点打在脸上”全身一个抖擞激灵”精神一振。

“公子,这雨还是寒了点,等下,我去买伞。”,张攸之觉得有几点雨珠落在脸上脖子里,抹一把脸“说着,就大步向不远一家店铺走去。

片刻后,又取了伞过来,王弘毅一笑”就撞起来了。

两人默默在雨中行走,这时,已经近了五月,带着伞不怕寒了。

风雨点点,使人怅怅,望着这一片被雨打的纤尘不染的街道”王弘毅说着:“你先再当一阵县会,等成都打下来了,我就自称魏侯,建官立制,建立中枢,你也可以调来了,真是缺不得你。”,

张攸之走在这雨的世界里,原是也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这一声话提醒了他,知道世事变迁,自己已经是正七品县令,又是年轻主君的谋主,顿时浑身一颤清醒过来,想了想”说着:“臣安敢将军如此盛赞,真是折杀我了……成都已经不足为患,主公稍等一些时日,等魏存东一死,就可顿时取之,之前正好扎实根基。””

“你说的没有错,最近有不少人投靠”有的还是名士之流,我只有一个宗旨,我出仕时”也不过是队正,因此想出仕,这些名士,就要从今吏作起,当然事也不是绝对,比如说定原郡太守出降,我就不能免他的官,调到正五品平职,等以后还免不了他一个知府的官。”,

“不过宗旨却是定下来了,今吏是三吏之长”接近百姓”连这官也不想当”直接想作威作福,我还真不要。””说到这里”王弘毅的声音冷峻,语气却是惘怅。

“主公说的都是正理,只有或管民事,或忙府事,才能知道究竟,日后当了官,也有着根基,不被下面糊弄。”,张攸之跟着叹的说着。

“说的没有错”就是这样。””王弘毅突然之间住了口,只见不远处,一处空地,虽然雨芒芒”设置的粥棚,依旧开着。

在文阳长定两郡”已经基本上没有流民了”都分配到各县各乡编制户籍开垦荒地,不过这里不对,这里才初定,大多数来粥棚食饭的,是因为战乱而流浪的荒民丵。

王弘毅下达命令”不希望自己领地内,出现饿死冻死,因此这些流民到此,能获得一碗吃食填抱肚皮。

在对流民安置上,王弘毅却并非一味纵容。

这时看上去,果然见到一批吏丁巡查着,若是不认识的新人”立刻登记。

这些流民可以日日就食,但是实际上每天,各县各乡都在安排着流民”登记入册,一批批领去开垦“以便他们可以自给自足。

不愿劳作,就会在几次后,立刻拿下”贬为奴隶,这等做法,已是极为仁义,任谁亦挑不出理来。

这时候,米粥香气已是弥漫于空中,上百名流民排队等候着,期待的目光,直望着悄棚内。

“主公,这就是您的恩德啊!””张攸之也看见了,叹息的说着:“一下子就活民数千。””

“上位治政,这点不算什么功德,只是本分。””王弘毅摇头说着”顶上一鼎,发出空灵的鼎鸣“已经扩大了一级,变成了正四品的鼎器,比往常多上一倍的丝丝白气,涌入其中,又被转化成青气。

还是淡青色,占领了新鼎面积的三分之二,却已经比以前多了一倍的气运在内。

这就是占领四郡的径果o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听闻(下)

第一百零二章听闻(下)

青气,这是个人气运,总体气运,却见打下二郡之前,整个区域笼罩的还是白气,微带赤气,打下了二郡后,整体气运变成了淡赤色。

地球上,战国时齐国的邹衍,他宣称,每一个朝代都有与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应的德,也就是来自“天意”的合法性依据。

《文选.魏都赋》李善注引曰:“邹子有终始五德,从所不胜,木德继之,金德次之,火德次之,水德次之。”

到了宋代以后,五德始终说基本在官方中寿终正寝了。

这是五德始终说有着致命弱点,可是能够盛行千年,自然有着其中道理。

中国历史上,又有三统之说,概括的说就是黑、白、赤三统循环更迭。

王弘毅原本是地球上修士,自证自悟,此时凝视着这茫茫天地,赤气凝聚不散,不由哑然失笑。

五德三统种种争论不休之话题,说穿了一文不值。

前世王弘毅看过许多教授的论文,引经据典,考证清楚,可是本意一文不值,学者毕竟是学者,纸上谈兵,无论知识怎么样丰富,对这类事情,也难以真正体会真意,只能当工匠。

这和知识无关,只和实行相连。

在王弘毅看来,只有其内在力量才是唯一的根据——能凝赤气,就是现实中具备了崛起的力量。

凡自草莽起而大兴者,无不应火德,若有其它颜色,或国寿不长,或主兵败身死,罕有例外,若是原本是旧朝显贵,其德又有不同。

“王者受命,昭然明于天地之理,故必移居处,更称号,改正朔,易服色,以明天命……正朔改则天命显。”

王弘毅撑着伞,目光迷离,似是追忆,又似展望,心意渐渐而定。

时间推早一些时日

文阳府外,有施粥棚,只是只有将军府外空地上设有五个粥棚。

文阳长定两郡,已经基本上没有流民了,都分配到各县各乡编制户籍开垦荒地,但是前数日,红泽府大战,有些流民跑路到了文阳府。

由于人数不多,因此就由将军府施加恩惠。

此时,将军府石阶最高一层,站立着几人,为首是个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的妇人,身上穿着配饰,显些有些低调,认真看去,却都非凡品。

看穿戴,这妇人不似主家,似是仆人,可丝绸衣裙通身气派,以及身后人的簇拥,却又令其身份扑朔迷离起来。

此人正是老夫人最得意的心腹——荷桂。

眼下,空地上,只见家丁排列,二百个设一粥棚,五个就是千人,千名流民排列着取食,粥插箸不倒。

这事,实际上是素儿提倡,说着:“表哥治政活民,自有公德,我们也可施粥建棚,这是私德,可为家宅祈福。”

老夫人听了大喜,就令设粥棚,由荷桂看管。

荷桂今非昔比,她的公公早已不再管事,被将军府养起来,将军特赐二百亩,十户佃户,也算是步入地主阶级。

她的丈夫,已经是八品官。

而荷桂作为老夫人身前心腹,将军眼里的半个家人,算的上是将军府内极特殊一个。

几个主家人,都不拿她当下人使唤,现在她管事不多,但无论哪一房哪一院,对她都要给些面子。

望着粥棚处人来人往,一下便想到前些年王家光景,真是恍如隔世。

“桂主事,您这话说的真在理,在这文阳府城里,谁不知道将军府的几位主家,都是是乐善好施,跟着这样的主家,我们这些也跟着沾光。”

一旁的仆人讨好的说着,荷桂听了抿嘴而笑,突然,她目光落在街道远处。

有数个骑兵,正策马朝这边奔驰而来,身上还插着小旗。

作为将军府的人,自是明白经常来往于府邸的传令兵衣着,一见这服饰,隔远了,也是看的出来。

“是传令使者,是将军大人有消息传回来了吧?”有个仆人惊呼的说着。

荷桂立刻从慵懒变的紧张起来。

这些年,她变的从容许多,对自家将军的事,她依旧是极为关心,原因很简单,一切富贵都依靠着将军,将军垮了,她家也完了。

“桂主事,小人几个,是传令来了,前来向府中回报前方消息,还请桂主事替小人向老夫人回禀一声。”这数骑行的极快,很快便来至面前,几人翻身下马,为首一个,有着火长标记的人,来到面前,恭敬说着。

凡是来往于将军府的人,对几位府中主事,必是认识,对此,荷桂也是明白,而眼前这人,她也有些印象,于是点头,说着:“你们到门房稍候,我这进去回禀老夫人。”

说着,她快步向内宅行去。

此时,一处走廊,过了洞门,就见到一处小院,沿榭亭栏杆。

在院中,别有幽情,正室房内,临窗有着桌几,桌几上有书籍茶具,设有椅子,椅子上都是半旧靠垫,老夫人、宋心悠、赵婉、素儿都在,说着闲话。伺候的媳妇丫鬟七八个,却连一声咳嗽不闻,不时捧上茶来。

此时春意正浓,真是个歇息的好时节。

只在这几人心中,都有着忧虑,王弘毅出征,她们都是牵挂。

老夫人过去好日子苦日子都过来了,性情沉稳。

谈到儿子时,只是淡淡,实际上只有一子的她,又可能不挂念?只不过是不想给这两位媳妇压力。

这时,素儿就说着:“将军必是大胜,有好消息来了。”

老夫人听了,忙说着:“素儿,怎么说?”

素儿抿嘴笑了,其实昨天,她就感受到府第内的气运发生变化,今天一来,就更是见得在场的三人,都是金黄之气直透明堂,气运大增,显是母以子贵,妻以夫贵,这无疑是王弘毅气运大增的结果。

现在气运大增,必是大胜,没有其它结果。

素儿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荷桂进来就禀告的说着:“老夫人,二位夫人,表小姐,前线有信使来了。”

这时,宋心悠和赵婉都是一惊,老夫人就倾身问着:“我儿怎么样?”

“老夫人,前线信使我不敢问,刚得到消息,便赶到这边来了,让他进来禀告吧”荷桂回话说着。

“把他唤……快叫他们到前厅说话。”老夫人看看面前的儿媳,这时,却是不好叫她们一同前去。

老夫人见儿子的将士没有关系,可这两位夫人去见,总有些不太妥当了。

“媳妇,我知道你们也想急着知晓消息,这事等我回来,再与你们说。”老夫人说着,站了起来。

“婆婆,我们知道。”虽然心急如焚,宋心悠和赵婉,还是同时回话说着。

老夫人见此,就自己前往前厅,接见前方的信使,到了前厅,才坐下,就吩咐的说着:“就叫他进来。”

有着这命令,片刻之后,一个火长就进来,到了里面,不敢多看,磕头说着:“贺喜老夫人,将军大胜,一举打败了魏存东,现在杜恭真已经降了,将军已经一举夺了红泽郡和定原郡。”

听了这话,老夫人顿时大喜。

虽然不太清楚外面的事,但老夫人也清楚,经过一战,儿子在蜀地势力会大增,安全会更有保障。

“来人,给赏五两”老夫人立刻站了起来,说着。

这信使立刻磕头谢了,退了下去。

老夫人连忙回去,到了内间,就说着:“前方传来消息,我儿大胜,一举打败了魏存东,现在杜恭真已经降了,又夺了红泽郡和定原郡。”

“啊,夫君安然无事,这就最好。”赵婉和宋心悠就想着。

宋心悠更是心中翻滚:“原本夫君出兵,能挫了敌锋就好,不想一举打败了魏存东,避降了杜恭真,夺了二郡。”

“现在夫君有四郡之地,这东益州全地,就要得了。”

这时,又听说老夫人赞着素儿:“素儿,我就知道你有些异术,不想如此灵验,还真是了得了,真叫人越看越爱”

素儿笑嘻嘻说着:“这是老夫人和表哥的福德气运,我只是能知道一二,却办不了什么事……您看世上哪有风水和算卦的人能富贵的?还要老夫人和表哥多疼我”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老夫人略一沉思,说着:“这是大喜事,要发喜钱,府地上下一百多人,总要发些喜钱下去。”

说着看向宋心悠:“你来办办这个章程。”

宋心悠连忙说着:“这个媳妇我知道了。”

想了想,又问着:“那府内亲兵呢?”

“府里上下一百多人是指家里人,这亲兵侍卫都是将军掌管,和我们妇人没有关系,不必赏钱了。”老夫人心里清楚,吩咐的说着。

素儿看见着这些,心里清楚,浮现出笑意,不过,转念之间,看了看赵婉,见腹中已经有丝丝赤气,心知又怀孕了,只是不知是男是女,这胎才初显,没有超过了一个月呢

母慈妻贤,这的确有着蒸蒸日上的气象。

此刻风清气爽,夕阳西下,柔和洒落着金光,从窗中照了进来,素儿看着她们兴奋的表情,突然之间痴了。

第一百零三章 蜀龙(上)

第一百零三章蜀龙(上)

内宅,主院。

一回到这里,宋心悠终忍耐不住喜色,就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仰面静静看着上空,默默的想着。

王弘毅大破魏存东,逼降杜恭真,夺取了红泽、定原两郡,这消息对其它妇人也许不知道分量,但是她却知道。

心里明白这次真的是大飞跃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将军这次大获全胜,只怕过不了许久,奴婢便能称您为蜀王妃了”

荷桂刚走,几个陪嫁过来的仆妇侍女便凑过来,嘴甜的奉承的说着。

听到她们所言,宋心悠眸子露出喜色,却故意板起脸,呵斥说着:“这等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出去乱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知道了,夫人”

“夫人,奴婢也就在您面前说说,这等话,自是不敢在外面乱说。”这几个仆妇丫鬟,忙笑嘻嘻应着,见她们这副模样,宋心悠只得摇摇头,不再追究。

这几个人,可不比一般仆人,都是从宋家带来,甚至在当小姐时,已经伺候了,短的有数年,长的有十几年,甚至她一生下来就抱着她了,是她的心腹,说的又只是些玩笑话,她提醒一两句后,自是不会再多说。

这些人在她身边呆的时日不短,个个都识字,有些聪慧,自是知晓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

“想必这些事情,这边知晓了,父亲该得到消息了。”宋心悠挥手令仆妇退去后,提笔想在一张纸卷上书书写。

可是笔到了纸上,就迟疑了,最后,将笔放置于一旁。

她本是想传消息给父亲叔父,想到父亲手里的人脉,宋心悠又打住了这念头。

她是将军府正妻,年轻轻轻便产下嫡长子,又与将军感情甚佳,在这种情况下,稳定现有一切,方是上策。

有些事,做与不做,意义不大,却极可能对夫妻感情有所影响,故除非必要事情,她甚少派人去联系父亲兄长。

这是在向王弘毅表明一个态度,无论在何等情况下,自己都已是王家的人,绝不会做出有损王家利益之事。

“夫人,少爷醒了,哭闹个不停,似是在寻您呢。”外面突然有仆妇小心翼翼说着。

宋心悠这方回过神来,想到自己那调皮幼子,面上浮现出温柔之色来。

“真是个顽皮孩子。”她轻叹着,站起身,向外步去。

“小少爷如今还在哭闹?”

“是的,夫人,无论给他什么,都只是哭闹,和前几次情况一样呢。”

“这孩子,算了,这晚上的喜宴,还有赏钱,你来帮我作个章程,等回说给我听听,若是没有问题,就批准执行了。”说话声渐远,只余桌案上不沾半点墨迹白纸,在窗口风的吹拂下,动了几下,又复于平静。

这时,宋家新宅,老管家正在与一人说话,随后老管家入府,那人继续在门外等待。

又过一会,老管家从门内返回,带着此人,再次步入府邸。

大门在里面人合力下缓缓关闭,街道两旁本就行人不多,自是无人注意到这景象。

“请随我到这边来。”老管家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人说着,脚步加快许多,目的地直指大老爷书房。

身后那人静静无声,只是默默跟随着。

对此人,老管家还是有些印象,几次来到过这里,接待他不是大老爷,便是二老爷,可见,此人身份在奴仆中非同一般。

老管家领着人,偶尔说上一句话,就在前面默默带路,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宋涵的书房外面。

“大爷,人已带到。”老管家在外面恭敬说着。

“很好,你下去忙你的事去吧,让他一个人进来。”片刻后,里面传来宋涵声音。

“诺。”老管家应声,退出几步。

在离开前,给距离书房有段距离的几名护卫使个眼色,他们明白的点下头。老管家这方放心的离开。

老管家带的这人,年轻虽轻,很是沉稳,在宋涵吩咐过后,便推开门,步入书房。

此时书房内,只宋涵一人,其正于书案后就坐,执一书在手。

见他入内,宋涵淡淡点头,道:“回来了?”

“见过主上。”青年一入书房,轻轻掩上房门,跪倒在地,给宋涵行礼。

宋涵说着:“起身吧,说说你这次收获。”

“是,主上。”这人忙站起身,在距离宋涵不远不近一地方站定,将自己获知的前方情报,一五一十报告给宋涵听。

大意还是这个——王弘毅大破魏存东,逼降杜恭真,夺取了红泽、定原两郡。

听完之后,宋涵好一会没有出声。

只见他闭上双眼,倾听着,好一会,方猛地睁开双眸:“你且先退下吧,自去账房领三十两纹银赏。”

“小的谢主上赏赐。”这人忙施礼谢恩,见宋涵似想独处,忙小心翼翼退出去。

两旁护卫见他走远,这方走近些书房,继续护卫。

不一会,书房内再次传出宋涵声音:“来人,去把二老爷请到我书房来。”

“是,主上。”一名护卫在外面应声,脚步声渐远。

宋涵一人坐在书房内,脸上表情平静,心中极为振奋。

“真是未想到,竟能做到这一步。比我所想的,发展更快。”他自言自语着说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接下来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外面脚步声渐响,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又被人关上。

宋涵抬起头,看向有二弟宋恒说着:“二弟,有一个消息,为兄要告诉你。”

见自己兄长平静话语中,隐藏着激动之情,宋恒略皱下眉,随即恍然说着:“有定远将军的消息了?”

一柱香时间,足够宋涵将事情讲清楚,很显然,越讲,宋涵越是兴奋。之前被强压下的兴奋之情,在自家兄弟面前,无须掩饰。

“在短短不到一月内,先是大破魏存东,随后成功招降杜恭真,并且还攻下了定原郡……哈哈这下我家女婿,必可一统蜀地了”宋涵对此,甚是欢喜,说话之时,笑起来甚是开怀。

尤其是王弘毅此举,大破魏存东,魏存东就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要替被斩杀七十一人宋家人报仇,就指日可遇,作为宋家家主,宋涵自是极为开怀。

宋恒看着宋涵坐不住在书房里转来转去,笑的说着:“大哥,说真的,上次见到你这副模样,应是娶亲之前吧,真是怀念啊,这么多年过去了……”

最近宋恒的心情很不错,不说自家生意,在文阳长定两郡开的火热无比,又得到王弘毅支持,可以说,在王弘毅统辖之下的领地上,商人中,就是宋家最为显贵了。

而且在成都时,为了避免魏存东猜忌,这商业机构不敢多显眼,现在就没有这个顾忌了,和分散在各地的宋家分支陆续取得联系,公开发展,经他们兄弟二人之手创建起来的商业机构,较之在成都府时不但恢复元气,还强了一些。

曾经有人劝说,这财富太显眼了,宋涵却说着:“吾宋家少插手军政却是正经,这钱财却是无妨,历代只有赏赐钱财,哪有我等外戚财多而抄没?”

现在听说大仇将报,自家女婿连连大胜,有望蜀地一统,这时,他的心情,自是非常不错。

宋涵却没工夫体会自家兄弟的幽默,突想到一事,皱眉说着:“对了,为兄亦听说一件事,朝廷下达了一道旨意,对定远将军进行了申斥,这事,会不会对定远将军有所影响?再怎么样,这毕竟是天子啊……”

看自家兄长关心则乱,宋恒叹了口气,敲了敲桌面,笑眯眯地说着:“大哥,你是一时欢喜,糊涂了,你我想到之事,定远将军会想不到吗?”

“这时天下已乱,再乱上一程,又能如何?不过是群雄逐鹿而已,展看蜀中各郡,这道呵斥的旨意,还有谁能接旨?又或者说,他下这个旨意,又有谁能勤王事?”

宋涵听了,愕然地看着自家兄弟,醒了过来,这道理他岂不懂,只是一时欢喜,就糊涂了罢了,当下就哑然失笑,带着淡淡笑意,拿了块点心,小心放于口中,坐于一旁,咽起茶水来,不知怎么,心里便一松,在椅子上落座。

“你说的没错,为兄糊涂了,把皇帝看的太高了。”宋涵叹的说着:“现在大地各州争龙,各有牵制,只有蜀中封闭,没有任何牵制,只要有能统一的明主出现,就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宋恒一笑:“大哥,你刚才只是迷在其中,现在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有些担忧的说着:“蜀地一统,称王容易,称帝难,不知道定远将军,是否能在大胜之后,依旧保有理智和进取之心?若是只满足蜀地称王,这以后的王业,终是不长。”

蜀地,地域广阔,经济条件优越而又相对封闭与独立的地理。

蜀地的经济实力,一直处于全国上游。

《蜀志》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又有鱼盐铜银之利,浮水转漕之便。家有盐铜之利,户专山川之材,居给人足,以富相尚……”

蜀地有剑阁和汉中之守,夔门和三峡之险,易守难攻,可真因为这样,历代蜀王都被锁龙,不思进取,往往偏一隅自保。

说到这里,宋涵脸色凝重,说着:“这事大有可虑,这时先看看。”

第一百零三章 蜀龙(下)

第一百零三章蜀龙(下)

文阳府.褒忠祠,天上下着薄薄的小雨。

一万大军云集于褒忠祠外,这是由于新的二郡需要军队镇压,但是就算一万,也是无边无际。

此时,褒忠祠前数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军人,同时布满了密集旗帜。

一万人列了一个大阵,静立不久,军阵中传出一阵巨大的呼啸:“吾主万胜”

声音震耳欲聋,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一个大车缓缓越众前行。王弘毅身着定远将军的官服,在密集亲兵护拥下,来到阵前。

后面跟着诸多的大将,其中就有着杜恭真,风吹得大旗猎猎声响,片刻,整个军阵都沉默无声。

“传我命令,先上封号。”王弘毅喝着。

“遵命”

这时,一行人迎了出来,为首的,竟然是素儿。

素儿此时穿着华丽的祭袍,后面跟着都是道士,只是都已经换上特制的祭袍,有着古风,都着玄色。

奉了命后,素儿亲自高举一个金字匾额,挂上了褒忠祠,这是王弘毅亲笔所书,然后依此而成的,虽然雨蒙蒙,金字还是熠熠生辉。

才挂上去,在王弘毅看上去,金字匾额顿时浮现出丝丝赤气,片刻就萦绕着整个褒忠祠上,只是却不浓,王弘毅观了,心中一松。

由于不是个个册封,只是册封一个褒忠祠,这气运消耗并不大。

“奉骨灰灵盒入内。”

这时,一千军人,各举一个骨灰盒,端正行礼入内,大军在外,而各将跟随着王弘毅入内。

这时殿中,碑已经建立,上面有上千个名字,已经雕刻上去。

不过这时,先回去里面,只见这大堂后面,是宽阔的山坡,微风微雨打过,山坡上一片碧绿,王弘毅不及细看,直上前去。

到了山坡,就听钟鼓,各按节律悠扬沉浑而奏。

素儿命着:“入土。”

这时,坑都已经挖好,上千军人都一一放入骨灰盒,盒子并不深,但是也入土了,又将着土掩上,并且有着小石碑立上。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一个时辰后,都完成了。

转到了大厅,这时,才祭祀着巨碑。

“将士为主征战,奋不顾身,杀身成仁,保卫百姓平安,凡牺牲者英魂,当受祭祀,以存英灵不泯,特降殊恩于斯等,今逢时日,谨遵今例。岁岁相祀。尚飨”王弘毅亲自念着,亲自奉香。

香火才萦绕而上,突然之间,赤气大动,渗入地中,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见地下同样冒出丝丝白气,淡淡的,正在凝聚,笼罩着这碑上。

渐渐浓烈起来,化作一片白中透红的烟云,说也奇怪,这片烟云就在各个名字上存留,久久凝聚,并不散去。

王弘毅一看,就知道这地虽然算不了什么宝地,也是算得上一处好地,这下面就是地气,对英灵有利。

王弘毅看见的仅仅如此,在素儿和通玄眼中,只见巨碑凝聚着,上千人影显示出来,这些人影都支离破碎,身上染着鲜血,见得了王弘毅,都跪了上来。

然后就受了白红之气,只见有官职者,恢复威仪,无官职者,也恢复成壮年的模样,血痕去除。

只是气不多,上千人很慢,王弘毅就吩咐着:“今日众将兵祭拜。”

“遵命。”

只见军令如山,一万人在外面整齐祭拜,只见庞大的赤气猛的涌入,本来这气猛烈无比,但是到了金字匾额时,却被迅速驯服,弥漫在整个褒忠祠。

完成了,时间也不早了,王弘毅不再观看结果,令大军归城,这时丝丝雨点把整个原野,都笼罩在内,天地之间一片迷离。

宏大的官方祭拜仪式后,香火不但没有停息,相反此时不论堂前还是山坡上,到处是香火缭绕。

古代最重祭祀,这英灵入土,涉及的家属也有万人,虽然留下着兵员控制,但是前往上香祭拜的百姓还是络绎不绝。

只见大凡百姓,都是先通过褒忠祠,来到了后山,在山坡密集的墓落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家人,寻着了,先是落泪,然后祭拜,上香。

因此一时间,虽然有着丝丝雨点,却是到处香烟弥漫着。

一时间,哭喊声,祈祷声,连续不绝。

一个老夫妻,后面跟着一对年轻夫妻,正给其中一块坟地烧纸,烧完了,又珍而宝之拿出一张纸来。

“大儿啊,你战死沙场,但是你的封赏己经下来,有十两银子和十亩地,将军还给我家免税三年,你放心,二子已经结婚,生了孩子,会过继你一个,这是凭借,官府说烧给你看看。”

说着,就把这张副纸烧了,然后唤过身旁夫妻:“二子,你们给你大哥叩头”

两年轻夫妻连忙磕头行礼。

坟场上,这家人又回到褒忠祠内,在这个大堂上,高高的石碑上,密密麻麻雕刻着名字,是战死将士的名字。

高碑耸立,带着威严,给人以极大冲击与震撼。

堂前主要是一鼎,香都投在其中,香火萦绕,还有着祭司的颂经,每个人都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肃穆与敬畏的心情。

这时,人太多了,这家人不敢停留,稍行礼上香,就出去,出去后,就有着下一批的百姓涌入,又是上香叩拜。

上万百姓,祭拜磕头,直到黄昏,才渐渐平息,素儿和一行道士,都忙的手忙脚乱,饿的半死,这时才舒口气。

“咒禁博士,我观看了下,这褒忠祠,已经初步形成着冥殿了。”

素儿也去看了下。

只见一片灰蒙蒙的区域,许多地点都是枯枝败叶,唯有此处,格外明亮,隐隐可以看见着一片宫殿渐渐生起,虽然此片新开辟的冥宫还不完善,但是根基已经建立了。

阳世这褒忠祠,虽然巨大,却也只不过是五亩地,加上后面山坡,但是此时,在冥土已经开辟出了一个绵延数里的殿堂。

素儿却毫不意外,任何庙宇都这样,阳世中,区区一个灵牌,就会形成一个房子,若是阳世的一个庙宇,都会演化出一大片宫殿,上千战死灵魂,就可托庇于此处安息。

实际上战死的上千人,灵魂并没有完全这个数,有的就已经消散了,或者有其它去处,但是大部分还在,有五六百数,这些灵魂叩拜了恩典,由于都是军人,因此就开始重新组织起来。

素儿看了看,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等不算什么,若是专门为一人册封,这人就有着庙宇,有着香火,有着冥宫,甚至这些的不算什么,若是……素儿摇头,把这念头去掉。

这些灵魂其实不算什么,也没有直接加封,但是有了庙宇或者正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受着香火和祭祀。

别小看这点,实际上,许多野神求了几十年,上百年,都不可得。

这就是yin祀到庙食的区别。

比如说前朝的一个叫方元的人,在偏远之地当偏将,能保一方,后被贼将所杀,战殁后,乡人哭恸,立祠于山,有纪功碑。

但是这是家族及民间私建,属不合礼义而设置的祠庙,即世俗所称之“yin祠”。

当时将军庙,死而有灵,犯者立死,乡民崇禳,多杀生命,由于这是在偏远地区,因此杀生以祭,于蛮荒之地犹相沿未改。

依记述,当时私建阴兵,有着号称“乱萤夜杂阴兵火,杀气朝参古径云”的句子。

但是挣扎了三百年,直到本朝,才得以“赐立庙,赠乐器祭器以表之”,算是三百年修成正果。

但是更多的这类鬼神,想求一正祀不可。

素儿思略片刻,又说着:“将军首祭,所以才一块并到这文阳府的褒忠祠,以后必会慢慢归于各郡各县,毕竟入土为安嘛。各地的褒忠祠,都已经确定了?”

褒忠祠固然不必寻太好的风水宝地,也要是益地,这当然是平真和通玄他们的事了。

通玄一笑,说着:“文阳和长定二郡,已经都选了地址,各地方官都在建了,至于新得的二地,还需要我们去选择。”

“恩,还有这褒忠祠,将军已经吩咐了,要立三极。”

“第一级是县级,祠祝相当于司吏,有公服,第二级是郡级,相当于典吏,第三极是州级,相当于令吏。以上都归于咒禁司管辖。”素儿含着深意说着:“当然最好要是有能照看阴阳的人才能担任。”

通玄和平真顿时眼睛大亮,心中暗想:“全蜀十八郡一百零二县,就有着一百二十三个位置,这可是掌握蜀地三成以上的阴司大权。”

心中顿时图谋,素儿却是微微冷笑,知道这事不可能假手于人,这褒忠祠,实是蜀王甚至新朝在冥土的根基,岂能交给外人手中,最多短暂交出,等以后自己培养了,自然有人接替。

不过这事不必多说。

人主总理江山管辖鬼神,所以人主有水德,水者玄黑,指渊也,指就是人主对冥土的掌控权,当然一代人主毕竟根基浅薄,无法和千百年积蓄的冥土相比,但在运时,也极盛无比。

至于那些开国君主,更是受德承运,甚至可以“圣人当道,其鬼不神”,这是道德经“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论述——更是权柄

第一百零四章 论锁(上)

六子县,签押房张攸之看了一遍公文,满意的上了官印,小心合了起来,吩咐着官吏分派下去。

片刻,伸了一个懒腰,露出了微笑,嘘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鸣钟。这自鸣钟是西秦买卖来,又由宋家进贡,现在由主公赏赐下来。

这时,一个仆人呵腰小步进来,赔笑的说着:“老爷,您起得早,昨晚又睡得迟,这会是不是要上中膳了?”

这个世界,膳只是指“餐”。普通人家都可以用。

张攸之站起身来说着:“我先去看看叔父,和叔父一起用了。”

说着就出去。到了外面,就觉身上一凉。外面雨点朦脆,雨随着细风,飘飘洒洒,不时落到了服饰上。

张攸之才到了房垩中。就看见张敏之出来:“来,跟我走走。”

张敏之说着:“攸之,你现在对定远将军的看法怎么样?”

张攸之没有立刻接过话语,抬头望了望四周,向近处走廊中一处长凳走去,两人都坐下了,张攸之悠悠感叹:“定远将军这次大胜,蜀地大局就基本上决定了一半了,除非魏存东突然之间恢复到年轻时候。

“恩,这几年,我推算之术”越来越清晰,话说,古制天下分十三州。每州都有一道龙气,这蜀就是盖州龙气。”张敏之说着。

“这益州龙气,如今渐渐凝聚,前眸子我曾经找了个机会,去观察了王弘毅二父的祖坟,发觉并无异样。”

“但是家庙中,却暗含峥嵘。凝聚出若隐若现的幼龙,这就是蜀中幼龙凝聚,王弘毅身怀益州龙气,日后必能统一蜀地。并且争夺天下。”

张攸之怀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又低声问着:“叔父,你说说各州潜龙。”

“自朝廷衰世以后,各地龙气纷起。各州各有蛟龙蠢动。欲逐天下,只是有的龙气未成,就已经天折,有到可以崛起成长,与众龙争夺。”

“我只见过四龙。蜀地龙气不说”秦地龙气也在勃垩发之中,甚是强盛,还有就是荆州龙气也在渐渐苏醒,至于交州龙气,虽然有着汉人经常开垦。但是胡夷之气太盛,因此龙气根基孱弱,不归正统。”

“龙气之战,在于争分夺秒,先成长而吞噬邻龙,蜀地富裕。天下四分之一财富出于此中,但是蜀地有剑阁和汉中之守,瘦门和三峡之险。易守难攻,可真因为这样,历代蜀王都被锁龙,不思进取,往往偏一隅自保。”

“锁龙?”张攸之皱眉问着。

“这是堪舆上的说法。蜀地封闭,四周围困,其龙难出。因此一旦有人当上蜀王,往往受龙气影响,就算雄图大略,也难免滋生坐享之心,不思进取,就算初期影响不大。可龙气难出,因此出蜀争锋,仅蜀龙十分之二三之气。往往难敌邻龙,初战失利。”

“一旦失利。困龙之势就成。龙气渗透。就算英雄也不思进取,再难突破,你素受定远将军重视,以后必要上书,既要出蜀,又要首战得胜,如此才能困龙破锁,得成大业。”张敏之说着。

张攸之听了,默默在心,世人都觉得他是谋主,实际上一半都是隐藏在幕后的张敏之加以指点支持”这次同样是战略方向。

“叔父,你有如此长,何不出仕?我想主公不会介意。”

“哎,你有这个心,很好,可是我自己知道自己,原本就是平常之局。现在修法破运,已经不能富贵在身,而你先天有大富贵在身。我们合力,就可使你气运合于社稷,奠定我张家的富贵。”

听到张敏之之语,张攸之身子一动,很是感动。

“你现在已经为七品县令,按我的观察,这定远将军对你非常看重,你要当从龙谋主,务必小心慎重,切记切记,日后依我之见,张家少不了一个侯位。”

张攸之呵呵一笑,道:“多谢叔父教诲,现在大势未定,无需绝计。只有这统一蜀中后。我当争一争,务必使主公能破锁出蜀,吞并邻龙。”

张敏之点点头说着:“你身有气运,只要不跨越本分,不受主公龙气所忌讳,或者蜀龙被斩,其它的我都放心。”

张攸之躬身应着:“是!”

文阳再王弘毅回军后。这时张攸之和虞良博都不在,处理事情就忙碌了许多,中午只吃了一点黑心,批完了一批,就对窗发怔。

这时伺候的小吏不敢问,并排站在外面,不时用目光看着王弘毅。

“我现在知道秘书司还真是少不得。”许久,王弘毅才感叹一声,说着,接着,抿了抿嘴唇:“各郡推举的人,都在外面应着?”PS

小吏就说着:“是,都在外面应着,一半是从令吏当了一年。按资提拔上来,还有一半是特别推举的人才。”。

说着,边偷睨王弘毅神色。

王弘毅听得认真,就立刻说着:“现在还没有科举,这推举就是人才来源,领他们上来吧,在侧厅里会见……”

“是!。”小吏应着。

王弘毅就直接去了侧殿,在中间的座位上端肃坐下。

没有多少时间,十几个人就一一过来拜见,跪了一大片。

王弘毅微笑的说着:“都起来吧!”

这时,领头的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人,恭恭敬敬捧着一个书册,说着:“将军,这是臣等的告身表。

“拿来吧!”

“是!”这人答应一声,奉了上去。

王弘毅一一看过,都是些推举的人,都有些阅历和家世,知道这时不是细查的时候,微微笑的说着:“你等都是推举上来贤才,也都是派下去当了些时日令吏,以熟悉地方或者衙门事务,但是这点时间不算什么,要真正领会,还需要时日。”

“是!。”众人连连应着。

“这样吧,你们都进官为从九品登仕郎,具体的工作,等我们安排了发下去。”说到这里,王弘毅越发觉得中枢的建立迫在眉键。

众人顿时大喜,磕头谢了,王弘毅目光一扫,看了上去,就见得各人本命之气。

十数人中,有三人是白气,这也无妨,就算是白气,也能当到正九品,现在只是从九品,没有大碍。

其它都是有淡红色和红色的气,唯有一今年轻人,顶上却是金黄之气,顿时使王弘毅少少一惊。

想了想,王弘毅就说着:“你们三人留下,其它都退下吧!”

手指而上,就是三个,二个是深红,一人是金黄,这三人都有些诧异,站着不动。

“名字再报一次吧!”

“是,臣曾望,拜见主公。”既然当上了官,就有资格称王弘毅主公了,这人顶上本命气,是深红色。

“臣胡刍拜见主公……”这也是深红气,县令之才。

“臣张玉温拜见主公。”这人就是王弘毅特别重视的人,王弘毅仔细想想,似乎此人有些印象,一时间不及细想,不过就算不记得也没有关系,顶上本命气是假不了。

当下就说着:“你们三人,不必发到县里了,就以从九品登仕郎的身份,进我秘书司吧,不过,话说在前面。”

“进我秘书司,都是事关军政要事,你们在这里当官,有几个规矩,第一不许结交大臣,有结党者杀。第二泄露军机,有泄露机密者杀无赦。第三不许议论是非,有私议者严厉处置你们听明白了吗?。”王弘毅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平平淡淡述说着,但是顿时使这三人,心里浮现出一阵寒意。

不过,秘书司就是小内阁,进去的人都会迅速提拔,这三人惊过之后,就是大喜,都磕头应着:“是,臣等不敢。我等参与机要,是将军莫大信任,岂敢见利忘义,以身家性命儿戏?”

“你们知道就好,我只是嘱咐一句。”王弘毅带着微笑,转了话题:“你们这就下去,去帐房领五十两银子,别推辞,这走进秘书司都有的待遇,回去再领令牌和官服,明天就来——一现在下去吧!”

“遵命!”三人磕头出去。

等他们出去,王弘毅苦思冥想片刻,终于找出了一点前世印象。

张玉温据说是文艺甚高,在蜀王时出任知县。

张玉温勤政爱民,广兴水利,办了许多实事,县人都感德他。蜀王也很欣赏,赏赐钱五万。

现在看来,这人还不仅仅是知县,至少担任知府都可以,既然能治政一方,那以后再提拔上去就走了。

话说曾望、胡刍、张玉温三人,都是惊喜,奉命去领了银子。这沉甸甸的银子五十两,这帐房就笑的说着:“三位大人既然是在秘书司,那我们送到秘书司的院子就走了,明天大人派人拿着一——没有人敢动手拿上一分一毫……”

曾望、胡刍、张玉温三人都同意了,出了节度使府,此时正是六月盛夏,骄阳当头,蝉鸡树静,家家都在乘凉歇晌。

三人沿街而行,见到前面有一家酒店。外面还放着瓜,曾望就笑的说着:“我们三人一起运气,以后又同在一处当差,不如就进去喝上一杯怎么样?”

二人都是喊好,于是一起进去。!~!

第一百零五章 论锁(下)

文阳府热闹,此时的成都府,却是旧片萧条之景。

自魏存东大败而归,整个成都府的民心便浮动起来。

世家大族纷纷警备应变,而商人纷纷聚拢资金准备外逃,即便是普通百姓之家,做好弃家逃亡的准备。

战争向来残酷,哪怕王弘毅以仁义之名闻名于世,事关合家安危,自是不由众人不小心谨慎对待。

普通小民都知,不久将来,成都府必会迎来一场恶战。

大帅府内,一个病者,正叹息的靠着塌枕,侧望窗外风景。

在他身旁,几名姿色上佳的侍女,小心翼翼举着芭蕉扇缓缓扇风,或是轻捶双腿,为他略驱酷热、缓解疲惫之感。

只是此人的身体情况显然不是甚好,侍女便是这般小心翼翼服侍着,依旧让他面色苍白汗水淋漓。

这是一种病弱的白,若在往常,是绝不会出现在身上,此人给人的气势,向来是强而冷酷的。

在蜀地提及魏存东,识得他的人,一般都会于脑海中闪现例如“上位者”“冷酷”“虎狮”之类形容。

此时身体虚弱、虚弱不堪的魏存东,却仿佛验证了那句古话——英雄老矣。

昔日赫赫名将,如今身上犀利之感尚存,却平添出几分萧索之意来。

刚刚吃过一场败仗,令他大受打击,连伤再病,连站起来亦是不能,只能勉强在每日午后,被人连人带塌的抬到树荫下,略吹吹风,消消暑气已是七月初,天气骤热,成都府这地方本就是湿热之地,这时节越发让人难耐起来,若是往常倒还可以摆放上几盆存冰,来降温消暑。

可现在的身体情况,这么显然是不可行,只有自然之风,再加上侍女手中徐徐扇风,可让他稍舒服些。

魏存东半眯着双眸,气息有些不稳,这种感觉自这次倒下后。一日重过一日。

恍惚间,他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一次自己真的挺不过去了。

会死乌魏存东在心里叹息着。

虽不肯承认一日虚弱过一日的身体,却一直在提醒着他这一事实。

身旁年轻侍女的淡淡体香,随着轻风钻入鼻中,他的心却真如老了一般,再无半点波澜稍起。

“时也运也,命地…………”他再一次重复念着这一句。

这句话,他在书上多次读过,也以此嘲笑过曾经败在自己手上的敌人,而现在,却该送与自己了。

“去唤大公子过来……”他忽然有些话欲对自己长子说一说,于是张张嘴,便这样说出来。

“主上,您说什么?”他声音有些小,旁边侍女一时未听清,于是略弯下身,恭敬的向他问着。

“去,唤……大公子到这边来……”魏存东喘息了一会再次开。说。这次声音大些,周围几人都听到了。

“诺,奴婢这便去唤大公子前来。”适才问话那侍女轻轻应了声,迈步向院外行去。

几个侍女,在听闻魏存东吩咐后,却面现出忧虑之色来。

主上的情况,似是越来越糟糕了,莫非这成都府真的要变天了?

几名侍女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悄悄退后几步在魏存东不曾察觉情况下,转身离开,从侧门那里行了出去。

“你说什么?父亲唤了大哥去见他?”别院内魏存东的次子魏谨皱起眉,心里有些发闷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

不得不说魏谨外表英俊有神采,从魏存东身边走开的那名侍女,此时正站在他身旁,小心翼翼而又带着一丝爱慕的看着他,在这种目光注视下,魏谨很快稳住心神。转过身,对这侍女说:“秋兰,你且先回去,若让父亲知晓你来到这里,必会给你带来麻烦。你们几个对我的忠心,我已是知晓了,你回去便对她们几人说,若有一日我得了势,必不会亏待了你们几人……”

“秋兰会将二少爷的话带给几位姐妹……那秋兰这便回去了,二少爷早做准备方好。”秋兰的侍女说完,出门离开。

“出来吧……”这时候,魏谨方对里间屋说着。

“哈哈,实是想不到,二爷您连大帅身边的人都被感召……”一个谋士这时从里间屋乒出来,清俊面容上,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魏谨俊美面容上顿时浮现出几分不屑:“不过是几个侍女罢了,不值一提。”

“二爷,以大帅如今身体情况来看,您也该早做些准备了。莫到了时候后悔……。”谋士思及之前听到的消息,小心的提醒的说着。

魏谨只是冷着一张脸,想着之前听到的消息,转过身,对这个今年投靠来,却只经使他很重视的谋士说着:,这事,容我再仔细思良一下。对了,方先生。上次你曾提过你的一位出家师兄,说是能掐会算。有过人本领,若是可行的话,这几日便带我去拜会他一番,如何?”

见此,知魏谨心里还是犹豫不绝,谋士心中一声冷笑,却点点头说着:“二爷既有此令,我必遵之。”

他们这边说着话,魏存东的院子,大公子魏贤已被唤至身前。

“你们且先下去吧。”喘息着。魏存东挥挥手。命身旁侍女退下。

几人轻声称“诺”退了下去。

“贤儿,为父这次唤你过来,是有事情,欲与你说。”在魏存东示意下,长公子魏贤动手。将其身体向上扶了下。魏存东勉强靠坐起来,沉声说着:“为父的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成都府日后的担子,就要落于你身上,你不必推辞。”

阻止住长子欲说之话,魏存东继续说:“为父知道,你现在上去,难处很多,可换做他人,只怕你难能有性命,你的两位舅父,都是为父手下元老,有他们辅佐于你,只须几年,便可令成都府得以恢复元气,至于其他,到时候再说,若你能有所成就,再为为父报仇不迟。”

“父亲。您的身体定会好起来,这成都府怎能离了您?”魏贤见父亲气息微弱,因从未见过这般示弱的父亲。一时惊慌失措,忍不住开。劝慰的说着。

“为父的身体,为父晓得……,…”魏存东何等样人,又岂会感觉不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对于长子的话,只是闻之一笑。

“好了,为父手里,已写好继位令文。就在这里,你且收好。”从怀里颤巍巍取出一物,交到长子手中,魏存东仔细叮嘱道:“事关魏家存亡,切不可任性妄为。话说到这里,再无可说。你且下去吧。为父有些累了,要歇息了。”

“父亲,请您放心,儿子定会努力保全魏家血脉,保住魏家基业,请您安心静养,早日康复。”接过布帛,魏贤眼圈微红。向父亲行过大礼后,方才退下。

待长子退下后,魏存东闭上双眸,只觉心下一松,眼皮重了下来。

“累……果然是累了啊。”此时,魏存东脑海里,快速闪过这!生所经历史事。

一件井快速闪过,最后停在红泽战役上。

战场上,青年大将威风凛凛,嘴角含笑望着自己,虽隔的甚远,仿佛这战场上只他们二人。

这张已有盛严的年轻面孔上,有着居高临下的俯视。

王弘毅在俯视自己吗?

自己经营成都军数十年,终敌不过对方几年之力?

不甘心哪,实是不甘心哪……

手掌微微握紧,松开,再次握紧,复松开,直至跌落下去……

七月初三,成都府,魏存东,卒。

“魏存东已死?魏家长子三日后将举行继位大典?”成都府西郊外一道观内,观主手执着新得消息,微微皱起眉来。

“方虚这是怎么做的事?已至魏谨身边半年,还眼睁睁看着魏存东亡故,而让长子继位?”

“师兄,这事怪不得方虚,魏存东次子虽刚恢自用,却不太好说动,方虚才到他身边半年,虽能说上话,尚不能左右其言行,这事,是咱们疏忽了。”一个道士显是和方虚关系不错,这时不忘替方虚说了几句公道话。

道士闻言,沉默片刻,方问着:“可有什么办法阻止其长子继位?此子虽无半点权威。却是有着名分。让他在成都府稳下来,只怕对王公一统蜀地不利。”

“你我直接出面自是不成,这事,自是容不得方外人亲自动手。看是否能从魏谨身上下手,他自幼就比起兄长能干些,只是不敌他兄长受宠,这次其兄长被立为继承人。怕是他心中亦是不服吧?不如在煽动在这点上动些手脚,使其二子争位。”

观主点头。说着:“既是如此,便传消息给方虚,让他在这几日,运作一番,切不能让这次继位大典顺利进行。”

“观主,这样我们介入太深了,再说,魏贤有着名分,而魏谨这人。我观其面相,却是有些福份的,不如我们暗中支持魏谨,拉拢些城中兵将,并且同时在里面安**们的人,等王公大军一到,我们就可挟之反戈。”这道士想了想,说着。

“恩。你说的没有错,能破坏继位就破坏,不能,就以图后举。”观主冷笑的说着。!~!

第一百零六章 继位(上)

七月初七,魏存东长子魏贤举行继位大典。

细乐声起,几十个侍卫执仪仗,浩浩荡荡引到了大殿,在大石阶前,侍卫留下,只由两个亲兵跟随魏贤拾级上阶。

大典初时还算顺利,人群中,魏谨恭恭敬敬站在那里,垂首而立,目光低垂,令人看不出一点毛病。

本来还担心这魏家二公子在大典上闹出事端,这时不由自主松一口气。

“请镇北将军上座,接收金印和黄册。”负责此次大典的五品典仪官按规矩开口说着。

魏贤木着一张脸,在侍从拥戴簇拥下,身着簇新镇北将军服,顺着台阶,向上走去,就要在主座落座。

“还请大公子止步!”在这时候,一个负责礼仪的官员突然站出来,开口说着。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都向他看过去,看清是谁后,知晓内情都在心里一叹,本以为不会出现的兄弟争权之事,还是发生了。

步出官员行列,一脸严肃表情的这个官员,正是二公子一派的心腹官员,他的官职,隶属于礼官,按理说这种大典上,他本无话语权,当着一应宾客,即便是他的上司,那个适才开口说话的五品典仪官,只是沉下脸,冷冷说道:“肖大人,你逾矩了。这等大典之上,岂容你七品参仪放肆?”

说这话的时候,五品典仪官的目光扫过下面人群中的一角,发现二公子正面无表情看向自己,不禁微微皱起眉来。

典仪官谈不上是长公子一派,但是还是支持大公子,这场典礼如果被破坏,成都府就会陷入纷争中,给风雨飘零的成都政权带来更多危机,所以必须保持进行。

这也是许多人的共识。

“上官大人,您误会了。下官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今日大典有些不合乎律法常理,既便是要受罚,仍要提出疑义。”姓肖的官员听到上司呵斥,竟然丝毫不惧,硬是顶了回去,一副大义凛然模样。

“放肆!这时,岂容你来放肆?来人!送肖大人出去!”眼见在场众人皆鸦雀无声的看着这场闹剧,典仪官的心里便是一冷,参加大典的官吏,多半是属中立,这时,怕是不会上来阻拦,只有自己说话了,听完肖姓官员所言,他冷冷的回答的说着。

“上官大人……”

“且慢……”

却在这时候,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上官大人看一眼步出人群的魏家二公子魏谨,又转头看向同样喝止自己的大公子魏贤。

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至少自己辅佐的大公子的话,还是要听。

上官大人只得沉默下来,退后几步,等着二人发话。

“肖参仪有话要说,就让他说好了。这等肃穆时,因某些原因出了纰漏,不是美事。肖参仪,你有话就直说吧!”魏家大公子魏贤盯着面前的二弟看了一会,目光转向肖参仪,缓缓开口说着。

“大哥说的甚是,肖大人,有话请讲。”魏谨随即接口说着。

兄弟二人看上去甚是默契,二人因境遇有所不同,关系其实是很冷淡,对此,外界早有所耳闻,见到这等场面,众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个个面无表情,怕出现什么兵变之事,自己反受了牵连。

肖参仪此时,已清了清喉咙,朗声说着:“大公子,下官并非对您有所不满,只是就事论事。接下来,若有冒犯,还请大公子海涵。”

魏贤冷冷的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肖参仪这方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冒犯了。对于大公子接任大帅一职,下官有三点疑问。第一,听闻在大帅去世前,只召见过大公子您,这事可属实?”

“确有此事。”

“第二,大公子手上虽有大帅遗令,最近月余,大帅一直卧病在床,这印章若是被人盗用,也未尝不可能……”

“放肆!你这是在怀疑大公子手中遗令的真实性吗?”旁边有人呵斥的说着。

“下官早已说过,这只是下官的质疑……还有一点,按成都府习俗,父丧,子需七日后方可沿位,不知大公子为何匆忙继位?”说到这里,肖参仪意正严词说着:“这等继位大事,臣等既忠于大帅,就要分个清楚,不可有丝毫淆惑。”

“二弟,这也是你想知道的吗?”听到这里,魏贤冷冷一笑,不看肖参仪,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二弟魏谨。

魏谨在众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向兄长行了一礼,淡淡的说着:“大哥,小弟自是相信您,但这事事关我魏家宗庙,还需您做出一个解释来。”

“呵呵……”不知为什么,大公子魏贤突然苦笑两声:“二弟,既然如此,那请父亲其余几份遗令了。”

其余几份遗令?

听到这话,魏谨心里便是一突,一种不安感,突然从心而发。

为何得来情报中,父亲死前只留给大哥一份遗令……莫非父亲还有后招?百度易鼎吧,

想到父亲生前作为,魏谨额头有冷汗冒出来。

这时,在大公子示意下,有几人从官员队伍里走出来。

看到他们,魏谨瞳孔猛地一缩。

出来的,并非他之前所想的,大公子的亲族,出来的几人,都是平时跟随在魏东存身边的心腹和重臣。

看来父亲真的留了遗令在他们手中?

其实就算是没有遗令,这几位重臣一站出来,大局就定了。

失算,这次,真是失算了。

“大公子,您终于想通了。”对这个新主,几位老臣老将行礼,随之一人站出来,冲着在场众人说着。

“既然事情已到这地步,那程某就在此说明,依赖主公信任,于半年前,与我五人密话,授予一事。在我五人手中,各有一份大帅生前所书遗令,早在半年前,大帅便已决意立大公子为继承人,并提出他去世,最多三日大公子必须继承帅位,不得延误时日。并令新主,封大帅次子魏谨为井城县令……”

“井城县令?我不信……”一直表现谦和有礼的魏谨在听到这责任命后,终忍不住崩溃的出声。

明明自己才是最优秀的魏家子孙,为何父亲大人只看得这个大哥?

不甘心哪!

这程指挥使冷笑一声,突的提高了声音:“来人啊,把这肖贼拉下去。”

猛的上来二个亲兵,一语不发,先打掉了肖参仪的官帽,然后就拉下去,肖参仪顿时大惊:“饶命啊,二公子,救命啊!”

拉出去片刻,一声惨叫,喊声顿时中断,整个殿堂顿时鸦雀无声,魏谨顿时脸色苍白,握紧了拳。

得知此事时,王弘毅正在后院逗着自己孩子,听闻张玉温在书房等候自己,只得不舍的放下孩子,来至书房。

“主公,属下刚得到消息,魏存东已死。”见王弘毅进来,刚关好门,张玉温将刚获知情报,告知与王弘毅。

“何时的事情?”听到这消息,王弘毅倒并无多少意外,以魏存东那情况,的确活不长久。

“三日前的事情。”张玉温说着。

“三日前,他的儿子已继位?是哪个?”想到之前情报中提到的魏存东二子,王弘毅问的说着。

“是长子魏贤。”

“长子继承帅位啊!”王弘毅记得情报中写的明白,魏存东二子里,长子性情温吞,却很得魏存东喜爱,次子性情倒随其父,只是在家族中地位更低些,却在成都府有些自己势力,本以为魏存东一死,夺得帅位的会是其次子。

“这么说,魏存东在生前做了部署?”

“情报上只提到,魏存东在生前立下几份隐令,分别在长子及几位心腹手中,并且吩咐新帅册封二公子为井城县令……”张玉温回答的说着。

“井城县令?呵呵,这魏存东对次子倒的确狠了些,据说此县处于边缘,和土著相连,人口不多,又常遭邻郡掠夺。不过这份遗令怕是不会轻易被取出来的吧?应是这位二公子做了些什么,才令致使这等遭遇……”手指敲击着桌案,王弘毅笑的说着。

“是,您亲看,不过据说二子事后哭喊求饶,没有立刻赶着上任,还在成都城!”

“萧墙之乱吗?”在看过张玉温递过来的情报内容后,王弘毅这样想着。

寻思了片刻,对一旁的张玉温问着:“你对此有何看法——出兵的话。”

自然想考察下此人的才能。

“主公,此时出兵成都府,胜算十成,损失也不低。成都府是蜀地首城,城高墙厚,无论防御或是实力,不可小视。”

“魏存东新死,余威还在,成都府上下有内乱之向,却尚未成形,此时出兵,他们必会同仇敌忾,给我军造成不必要折损。”

“并且这时长途跋涉前往成都府,并非上选。纸甲透气性虽比寻常铠甲要好,但在这雨水多的时节,会造成一定的战斗力下降。”

说到这里,张玉温建议道:“不如休整两月,两月后再举兵进攻成都府。”

“你说的还可以。”王弘毅微笑的说着,这正合心意,事实上,早就知道魏存东已死,曾经据高楼,远远望气。

本来凝聚在成都的白中透红的气运,已经渐渐散去,但是还没有散尽。

实际上,王弘毅已经派人潜入成都府,不但是制造事端,挑拨魏家兄弟,增大他们之间矛盾,而且也开始接触和拉拢成都官员。

第一百零六章 继位(下)

九月,成都府街道上,行人渐渐多起来。

七八月的燥热天气,于此时已然消失不见,换之是爽凉之感。

两旁树木,枝叶随风摆动,盛绿色彩下,掩藏着是衰败的先兆。

大帅门前,白绸已然揭下,大门护卫一个个和往昔一样坚守岗位,一种凛冽威严,却随着老帅归西而渐渐消去。

初登位时,魏存东余威还在,可现在过了二个月,终于成都上下的人,清醒的认识到,魏存东已经死了,强人不在了。

大门前一溜马车,都是中等样式,少有豪华者。

这情形,却是两月来常见,往昔往来于大帅府的豪族大户的子弟,现在一个个少见踪影,换之,却是些欲借机上位的小官员,这些人,在老帅在世时,连大帅府也是难进。

现在,却成了大帅府常客。

不得不说,虽是同样位置,不同人来坐,到底威慑力不同。

“大帅,您且放心,这些事情,小的定会办得妥当,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会客厅内,几名青年,正与新帅魏贤说话。

因涉及到修筑城墙、募捐款项诸事,说话的青年,很是自信的向上座那人保证着。

魏贤看着对自己连连保证的这几人,心里轻轻叹一口气。

其实,若非自己权威不够,又何必与这些人浪费口舌?

他不是没想过,效仿父亲,对不听话者实行镇压,二弟和几位族人,以守孝为名,迟迟不肯前往封地,手下官将都是父帅旧臣,手掌大权,对自己命令虽不违抗,但也并非震惧,这情况下,给人以把柄,只会令自己处于尴尬处境。

罢了,只需再给一年半载时间,自己便能收服些势力,扭转如今局面。

想至此,魏贤面上带着和熙微笑,说着:“既是如此,此事就交与诸位了。”

打发掉这几人,管家从外面步入。

魏贤叹口气,微带些疲倦的看向他:“二公子那边情况如何?”

“回主上的话,二公子这段时日,在新府守孝,除请来的和尚道士为老帅念经祈福,未见有官吏出入。”

“他若真有孝心,倒好办了。”魏贤揉揉眉心,说着。

“大公子,还继续派人盯着吗?”管家小心翼翼问着。

魏贤沉默片刻,说着:“他再拖,也不能拖过百日守孝期,再过些时日,他就要起身前往井城县了。这段时日,你们日常监督就是了。”

已过去两个月有余,现在大局已定,对方纵是不愤,不会有办法改变,对这二弟,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只是忧心文阳郡动静。

“本以为两月前便会迎来一场恶战,实是想不到,对方丝毫动静皆无……莫非,是文阳长定两郡出了问题?”

魏贤还真是盼望事实便是如此,他现在缺的正是时间。

给他一年半载,就算是无法收服父亲留下整个势力,至少不会如现在这样,处处受人所制,不得施展。

他却不知,就在他思索此事时,王弘毅已在文阳府做出决定,举兵朝成都方向而来。

闻此消息时,魏贤正在阅读父亲所留书简,看到精彩之处时,管家踉跄跄从外面奔入,狼狈模样,实属少见。

“出了何事?”蹙起眉,看着管家不住喘息,魏贤缓缓问道。

“主上,刚有探子来报,说是文阳军朝成都府方向来了!”管家喘一口气,很是顺溜的将话说出来。

“你说什么?”魏贤大惊:“此事当真?那个探子现在何处?带他进来!”

“诺!”

与老帅在时不同,魏贤对身边人很是信任,因此,本不该通过管家报于自己知晓的情报,也可让管家接触。

听到主上吩咐后,管家很快便将探子带到魏贤面前。

“将军,文阳府起兵二万五千,已经浩荡前来了,由王弘毅亲领。”

听着对方将打探到情报再重复一遍后,魏贤终是慌了神。

虽已是新帅,打仗之事,他却是经历甚少,这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到底是管家跟在老帅身边时间久了,见新帅来回于房间内走动两趟后,终是小心翼翼提醒:“主上,老奴是否去请几位大人去议事厅候您?”

魏贤这才想到应该做的事,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说着:“恩,你这便去请……”

想了想,这时,竟不知该用谁,又不该用谁,到底是没有自己班底,对父亲班底诸人虽识得,却并不甚了解。

刚继任两月有余,便遇危机,实是令他茫然。

不过总算是魏家子弟,这茫然只是在心里一转念,到底未显现出来。

随后点了几个父亲甚是器重的大将。

又补充道:“再叫上葛寿,以及仲邢二人。”

这二人算是自己一派,虽只是副将,多加培养,有可能有所作为。

管家应声而去,不到一柱香时间,众人在议事厅聚齐。

当魏贤将得到情报告与众人知晓后,议事厅内,片刻间沉默下来。

“怎么,文阳军还未到,诸位便怕了不成?”虽自己内心亦是畏惧,作为新主,魏贤只是为人宽厚些,却并不傻,亦非无能之辈。

只是权威不足,不能令众人服自己。

这时,他自是晓得,文阳军攻下成都府,就是魏家消亡之时。

他可清楚记得,去年父亲灭掉的宋氏一族,与文阳长定之主王弘毅有着何等关系。

别人若归降王弘毅,或许尚可,魏家子弟归降王弘毅,便是自取灭亡。

面对着沉默下来的诸将,魏贤只得沉下气,让自己尽量做的像一方主帅。

“大帅,当务之急,一是增派人手,固守住城门,二是多备守城之物,三是聚集城中军队,并防止有人借机制造城中恐慌,还有若有可能,派使者,前往附近郡城,请求支援……”

成都府有防御之力,闻文阳军前来的诸人大惊过后,开始有人进行布局建议。

魏贤虽心中不安,到底还是听取意见,立刻准了。

成都府这边开始人仰马翻的备战,距离成都府尚远的一处坡地上,原地略作休整的文阳军,已是布满整片旷野。

王弘毅此时已翻身下马,与随行几员大将,围坐一圈,正对着一张简易图指指点点。

“主公,若从这条路走,不出五日,便可抵达成都府。”一大将指着图中一点,向王弘毅建议的说着。

此时王弘毅却目光落在地图另一角,心里改变了主意:“若是我军先不前往成都,而是绕道,去取阳乐郡呢?”

王弘毅指着成都府另一面的阳乐郡,颇是兴味的说着:“如是先取阳乐郡,那成都府便会成一孤城。成都府是繁荣之地,能在战斗中少些破损,我军接手后,会省心不少。”

“阳乐郡?”旁边一员大将想了想,忽地说着:“此郡太守,应是裴成炎吧?此人倒是有些本事,只不过向来唯魏存东马首是瞻,此去怕是一场恶战。”

“先取此郡,对攻克成都府极为有利。”王弘毅说着,思至此,他终是下定决定,对左右人等说:“通知下去,军队改道,移师阳乐郡。”

“诺。”

阳乐郡,郡城中本是一片平静,却随着一骑的奔驰而过,带起焦躁气息来。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得到情报的一个官吏,连跑再喊,在得到通报后,奔跑至太守裴成炎面前。

“到底出了何事?如此大惊小怪?”裴成炎慢悠悠说着,这吏是他的侄子裴信。

“太守大人!文阳的定远将军,带着二万军,直扑阳乐郡来了!”裴信急的说着。

“定远将军来了又如何……”裴成炎依旧慢悠悠说着,却突然停下动作:“你说谁来了?”

“定远将军!定远将军带着二万军,朝阳乐郡方向来了!”

重复的话,顿时让裴成炎顿时一惊,连手里的杯盏落地,都是不知,他猛的立起来,厉声说着:“此事当真?若有虚假,军法处置。”

“大人,叔父,这事怎敢谎报啊!文阳大军已离城不足三十里了!”裴信带着哭腔说着。

听到这话,裴成炎脸色苍白,在房间里徘徊着,但是还是力持镇静:“城中还有多少兵?”

“大人,城中原本有三都兵,但是给大帅当初抽去了二都,现在只有一都了。”裴信说着。

“还不快去召集大将,议怎么样抵抗?”裴成炎就吩咐的说着,见着裴信不动,皱眉说着:“你有什么想法?”

裴信突然之间扑在地上,跪地叩头,哽咽说着:“现在城里只有一都兵,只有一千五百人,这一千五百人,如何抵抗着二万大军?”

“住口,一千五百就不能抵抗了?古来都有千人守上几个月的!”裴成炎大怒,呵斥的说着:“别让我再听见这无君无父的话,还不下去!”

“叔父,你想想,现在大帅已死,新主软弱,叔父,我知道你受了大帅的恩,想报君,可是这一千兵怎么抵抗,再说,王弘毅大军一到,豪门大户各有异心,难道不会集众开门?”

“叔父,你敢杀尽城中豪门收其私兵,以抵抗几个月吗?”说到这里,裴信号泣之声顿时拉高,充满着房间:“若不如此,只怕三日都不到,这些豪门就要拿我们裴家的人头来献城!”

“叔父,你要为我们裴家满门想想啊!”

听了这话,裴成炎心里猛地一悸,刹那间脸色煞白。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怀天心,施德养。不屈表示世人要有爱。

第一百零七章 明悟(上)

阳乐郡

一眼看不到边的定远军,纯红旗号密密麻麻,迎风飘舞。

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车驾,几杆巨大的帅旗挺立着,周边护卫尽是

精锐。

“主公,先锋就交给我吧!”这时,赫义第一个站出来。

众将不由暗骂了声:“老不死的!”

连忙又喊着:“主公,这先锋交给我吧!”

正在争相请命之中,突然前阵传来警号。

众将一时哑声,和王弘敫一起,看向远处,只听哐啷有声,高大的

城门缓缓大开,不由面面相觑。

片刻后,就听马踏声响,数骑飞奔而出,手挥赤旗,高喊起来。

“阳乐绎降了?”王弘毅怔了下,醒悟过来,吩咐的说着:“让他

过来。

片刻之后,信使数人已经奔出,其实这信使就是裴信,到了大军云

集处,数人翻身下马,直奔中军。

片刻后,裴信就跪在了面前。

“你是说裴知府和都指挥使薛刚愿降?”

“是,我等愿降。”裴信立刻应的说着,毫不犹豫。

王弘毅凝视的看着,只见这人年轻很轻,一身九品官袍,身长六

尺,一双眸子幽黑发亮,让人印象深刻,不由多留了几眼,就见着此子

顶上一根赤红之气。

看了一眼也就罢了,说着:“既是如此,裴知府和薛刚深明大义,

弃暗投明,本镇很是欣慰,令上下官员,还任原职,记录在我镇官体

中。

裴信顿时大喜,磕头改口说着:“臣领命,这就回去禀告。”

说着,这人再行礼,转身出去,片刻后,又奔骑回去,入城不说。

众将面面相觑,不由都有些泻气。

下面实在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和值得浓墨重彩,片刻后,城门大

开,一行人全部出来,站在一处的是郡内各级官员。

还有一片黑压压的是军队,由一将带领。

这时,却下起雨来,雨水不大,细雨蒙蒙,当王弘毅到达时,官

员和将领,轰然一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哪怕地上已经湿漉漉。

荇牟L后,出降中立出一人,又唱出名来,按照身份的高低。

“诸位首举义帜,弃暗投明,当为世人表率,在本镇内,官任原职

吧!”王弘毅在车马上,说着。

不过王弘毅还不亲自入内,一挥手,丁虎臣立刻率领着黑衣卫步

军,开始进入城内,沿途检查,并且看守关卡。

这是防备假降,要知道,历史上多的是假降,一旦骗入城中,关上

射杀可是经常的把戏,在接管一切,完全掌握局势之前,都容不得丝毫

的松懈。

不过这谁都理解,因此裴成炎和薛刚都很识趣,没有丝毫阻挡,此

时,只有只有大队人马沿街行进沉重的脚步声。

秋雨中,在阳乐郡,自然不会有什么百姓挑浆引食夹道欢迎的情

形,各家各户,都是门户禁闭,不敢出来,隐隐露头的人家,已经是大

胆了。

片刻后,各个要害地点,都已经站了上去,街道上更是三丈一哨

五长一列,个个肃容而立,作出警备。

见此情况,王弘毅很是欣慰,这才定神打量着。

裴成炎和薛刚都是有着金黄本命气,顶上云气翻滚,显是新陈代

谢,现在又趋于稳定,王弘毅就笑的说着:“两位请起……这位是薛将

军?”

“罪将不敢!”薛刚起身,保持着谦卑和恭敬的姿态,转身喝着:

“众儿郎,还不参拜定远将军?”

一千五百人,顿时半跪行军礼,拜的说着:“拜见将军。”

令行禁止,顿时让王弘毅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魏存东为一代枭

雄,手下还真有不少将才啊!

王弘毅转念说着:“裴知府。”

“主公有何吩咐?”裴成炎闻声一振,立刻恭身听令。

“你为知府,这时初降,说不定些亡命趁机掠夺,你率官员安抚,

我给你一营兵,临时组成巡城队,纠检不法,敢有乘机私掠烧**,斩

立决!”这其实是非常正常的入城规矩。

“同时,二万大军住宿,你也配合安排一下。”

裴成炎怔了一下,面上闪过喜色,深深看了王弘毅一眼,躬身应

命。

之后,大军云集,不断入城,直到五千人进去了,这时王弘毅才

举兵入城。

第一时间,原本的太守府,被清洗,原本人员被迅速赶出去,士兵

和随军人员密密麻麻,涌入府邸勺

太守府规模很大,王弘毅习惯性到了书房,推开窗口,就能看见

不远处的大厅,还有着结满了黯红色苔藓的城墙。

这时,王弘毅早就脱了盔甲,坐了凳儿,又有人端了洗脚水,亲兵

跪在地下撩着热水洗脚,这一洗,就舒服了。

张玉温伴随着,他

卑微,这时才上前贺喜:“贺喜主公,阳乐郡不战而降,又得

了一郡,东益州就只有成都没有下来了。”

顿了一顿,又说着:"成都虽是固城大城,可是臣以为,魏存东

已灭,,魏贤虽然已经继位,却威信权威都无,下面文武谁能真正听从号

令?”

“孤城不可守,阳乐郡不战而降,对成都打击甚大,我看主公只

要兵围成都,城中豪门大户,甚至文武都要想着办法投降了。”

“你这话,就说的透彻了,这威望这事真是不可思议。”王弘毅带

着冷冷的微笑,幽幽的说着:"若是魏存东活着,虽然身体不行,但

是就是能镇的住局面,断无投靠这理。”

说着,王弘毅穿上袜子,又套到了二齿木屐土,起身在地上散步,

觉得身体一松,又叹的说:“士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

攻城,说的真是,但是真依我的看法,还是人心呐!”

张玉温听了这话在思量,连忙说着:“是,‘智者不惑,勇者不

惧,适者有寿,仁者无敌’,这话说的实在,孟子也说,▲仁者无

敌,王请勿疑’,主公就是施仁,所以才有出降这事,这都是主公的德

行啊!”

听了这话,知道是奉承,也是这人心里所想,王弘毅眉头一舒,心

头大为快意,哈哈一笑,不过,他说的本意不是这个。

人道之事,在于集人,首先自然是强弱。

王弘毅杀陈翔、斩吕济、诛李家、灭柳镇,降杜恭真,败魏存东,

数年之间一连串大胜,足可见器量,现在拥有四郡,实力已经远远凌驾

于上,这实力对比,表现在外,就是王弘毅威严和气敏越来越盛,因

此阳乐郡不战而降。

其次就是有没有核心的骨干,历史上,虽然不利,但是战到最后

一息的人,多的是,王弘毅相络,魏存东没有死的话,说不定就是数万

军围困数月还是克之不下,而不是现在成都人人惶恐,思图出路。

想到这里,暗暗凝视着顶上气运,只见自入城后,就有一大团白气

涌入,震动着鼎都在嗡嗡作响。

不过到底容纳得下,才过了一个时辰,就渐渐平息,只见鼎里已经

有五分之四,白气在翻滚着,渐渐同化成淡青色。

余下的白气,还在不断渗过来,速度就慢了。

这时,王弘毅悠悠踱着,脸上泛出微笑:“现在大军休息三日,先

去成都散布阳乐郡已降的消息,使其发酵,三日后举兵前去,才可顺利

获得果实……你现在是秘书处的人,这里的事你要多操心,有什么消

息,立刻通知我!”

王红毅说一句,张玉温便躬身答应一声"是”,未了说着:“这时

差不多要摆好宴会了,主公是不是可以过去了?”

王弘毅说着:“这就过去吧!”

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伸欠着筋骨,在亲兵带领下,前去大厅,

这处甚是精美,中间池水假山,横穿一条小溪,活水绕廊穿房而去。

这时,大厅里,已经摆了数十席,上面已经盛放着各色菜肴,还有

着各种各样的酒,这宴既是庆功,也是安抚,实在是少不得,王弘毅

只得前来。

到了里面,等候的降官降将,以及原本带的众将,多身着官服,

见了,都磕头:“臣等拜见定远将军。”

“起来吧,不必多礼。”王弘毅扫看了一眼,吩咐的说着:“都

入座吧!”

王弘毅先入座,各人都入座,这是古席,一般身份高的,都是一人

一座,稍低些的二人一席。

当众官众将纷纷落座后,就有仆人上酒,众人纷纷起身高声说着:

“臣等举杯祝主公万胜,愿主公开得太平。”

“此志还需众位共勉!”王弘毅的酒几次检过当然无毒,这时也笑

着举杯,一口饮尽,放下了酒杯,扫了眼众人,只见裴成炎放下酒

杯,眸子清明,风度翩然,心中突然有着明悟。

』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

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

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务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

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自己再进一步,就是蜀侯,这不是“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

是“谈笑多将相,来往皆命才”0

裴成炎这等都是命世之才,怀有气数的人,以后就是满目都是了。

想到这里,看过明堂高柱,远处巡兵密麻,灯华交错,再远处,星

空之上,无数星光一片灿烂。

一时间,胸中开阔,似将这星空都容下。

第一百零七章 明悟(下)

成都府

魏家别宅内,魏谨正在房间内躺着,在身旁,几个少女捶腿的捶

腿,揉肩的揉肩。

魏谨的心情显然很是不好,闭目过了一会,猛地睁开眼睛,一脚踢

开了右脚边正给他捶腿的少女,冷声说着:“用这么大力气,你想捶死

我吗?”

二公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二公子息怒!”这个侍女吓

魏谨本想命人将她直接拖下去,多年来隐忍功夫,到底让他慢慢

平复下心情,挥挥手,魏谨不耐烦的说着:“罢了罢了,你下去吧,换

秋兰进来。”

“是,二公子!”侍女见二公子并未惩并訇己,很是感激的应声说

她出去后,不一会,一个姿色灸佳的少女,从外面步进来,打扮的

很是低调,钗环裙袄,却显是符合这位二公子喜好。

“秋兰见-过二公子。”盈盈下拜着,少女垂首轻声说着。

“你们几个且先下去,这里留下秋兰服侍便好。若非本公子传

唤,闲杂人等,谁敢在这段时日饶了本公子兴致,后果你们是知晓

的……”后面的话,魏谨未说,在场的人自是明白。

要说,魏存东这两位公子,在笼络人心方面,自是有些手段,虽权

威不够,至少,在日常起居方面,风评尚可,不至于臭名昭著。

即便魏谨这样平日里以风流儒雅自居者,对下人有着生杀大权,若

是惹到了他头上,虽然不至亍死,但是家法的鞭子也是让人心惊胆

战。

并且这个时代,奴仆死上几个,不会对名声有太大的影响。

因只订过一门亲事,还尚未完婚,在魏家次子府邸,只是些通房暖

床侍女,妾室尚无一房,因此谁能得到魏谨宠爱,便很可能会有出人头

第的一日。

因此对这新来很是得宠的秋兰,原本服侍魏谨的众女,自是极为排

斥,可架不住人家得宠。

见其打扮的楚楚可怜,一现身便得到公子关注,众女目光若是能杀

人,此时,秋兰此时早死去上百次了。

“诺。”虽有些不甘愿,既然主上吩咐下来,只得照办,诸少女

出去时,都嫉妒愤恨的瞥一眼面前这少女,秋兰嘴角含笑,却只是低头

不去理会,令那些女子只得愤愤离去,不出所料的话,今夜定会有不少

人难以入眠。

“过来。”待侍女走出去,魏谨朝对少女勾勾手指,秋兰立刻走

“公子,您都有一个月未见秋兰了,莫非是把人家忘了?”秋兰很

“呵,怎么会呢。”魏谨笑了笑,说着:“还不是那边盯的紧,

前段时日是在为父亲守孝嘛,自然要做个好孝子了。怎么,一个月不

见,便想本公子了?”

“~-1子您竟然笑话人家……”秋兰还想说什么,可这时候,却有

“嘘!在那边呆好,不该看的莫看,不该听的莫听……”魏谨的

笑脸却在这时,瞬间消失,换之的是淡淡的冷笑。

“秋兰明白了。”见此情形,秋兰很是识相的从魏谨怀里下来,恭

“这就好,你在这里守着,莫要让人进来……

“请公子放心,秋兰定会办好公子吩咐之事。”秋兰连忙回答的

见此,魏谨重新露出微笑,眼见着魏谨与里间的人,向里面步去,

秋兰只得在外间守起夜来。

“此女可信?我没有记错的话,她之前是老帅身边侍女吧?”走

到内间,方虚有些不放心,低声问着。

“自己房中,未必便可靠,她这样反倒可以左右。”魏谨淡淡的

说着:“我房中的侍女,有些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现在反是父亲身边常

用的人,来的背景清白……先生便请放心吧,这事我也有数!”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前次主公说要见一见道长看相,我这

就引见了。”二人说着话,从密道,向宅外行去。

这宅,魏谨只买的现房,其中密道,自是前主人所建,而买此宅,

对此,魏谨不是不曾怀疑过,曾经派人仔细调查过。

不过,事情并没有疑点,这方虚是本城的一个中等家世的子弟,在

成都生活了几代,来历清白,不是外面来的人,和自己接触,也是自己

碰上去。

这宅子原本是成都的一个官员所有,生性谨慎,这伞密道是便于

魏谨这放下一半疑心,这等人,在成都府是有,并不罕见。

密道出口,位于离住宅三百米处一小院中,从密道一出来,这就先

见到了自己府邸的护卫,魏谨就是心中一定。

“主公,是不是要请道长进来?”方虚问着。

“请吧!”魏谨一弹袍角,笑的说着。

片刻,一个道士沿着石子甬道闲步进来,魏谨看着这道士,面如冠

玉,目若朗星,一身青色道贩,宽大飘逸,步履健捷,

手里摇着一把羽毛扇,的确有些仙风道骨,魏谨上下打量着,罚缡暗暗

喝彩。

“成鹤道长!”方虚一见此人,立刻施了一礼。

“贫道成鹤,见过魏公子。”在魏谨打量对方时,成鹤打量了魏

谨一番,只是片刻,就收回了目光,微笑着上前行一礼。

“久闻道长大名,魏谨此来,是来看相求吉凶。”对面前这.道有了

不错的观感,魏谨说话还是相对客气。

方虚在一旁见了,心下一松。

三人就进了屋,分了主宾坐了,喝了几口茶,成鹤默默注视魏谨良

久,心中一叹,口中却说着:“公子面相不错,山根气正,土星明

亮,原本是大有福气的相,只是……

魏谨一皱眉,问着:"只是怎么样?”

成鹤泰然自若,再注规i了一眼,突然叹的说着:“只是面相是个

人,而天地发杀机,却是大势,我观公子本来神形都在,本是富贵中

人,但是却被这血光一冲,只怕立刻有着大祸。”

魏谨心中一惊,问着:“何祸之有?”

“这我就看不出了,但是我观就在七日之内,公子祖德隆厚,也许

有着转机。”成鹤叹的说着。

“转机何在?”魏谨皱眉问着。

“改格门径!”

魏谨先是一惊,猛的勃然变色,“砰”地一声重重击案:“说,你

究竟是谁派来的?竟然说此蛊惑人心之语,不怕我杀了你吗?”

一时,厅中静得针落地都听得见,成鹤却是不惊,微笑着再喝一口

水。

见此情况,魏谨霍地起身,格格一笑,说着:“看这样子,你是谁

的说客?改换门径?看来不是我的大哥一一是王弘毅的人?”

说着,手已经抽到了长剑上,只听“钪”的一声,长剑已经出来三

寸,露出了丝丝的寒光:“好妖道,敢在这里蛊惑人心,我倒要看看,

是你的头硬,还是我的剑利。”

成鹤也不躲闪,笑的说着:“自然是公子的剑利,不过,公子一剑

下来,我固是身首二处,只怕公子也讨不了好。”

说着,成鹤又淡然一笑:“魏公子,贫道是方外人,又岂会在这等

事上欺瞒于你?只怕你尚被蒙在鼓里,昨日,王镇军大军到了阳乐郡,

裴成炎和薛刚,出城投降,已不费一兵一卒,将阳乐郡收于囊中,成都

府已然成一孤城了!”

“什么?这不可能,城里没有丝毫消息,而且裴成炎和薛刚久受我

父大恩,怎么会这样就叛了?”这消息落下,顿时魏谨脸白苍白,他是

聪明人,这阳乐郡一降的意义,他岂不明白。

但是转念,又猛站起身,冷冷看着道士,喝问说着:“这种情

况,你从何处知晓?”

成鹤摇头说着:“贫道早便与公子说了,莫要问贫道是谁,重要

的是,贫道将这消息说与公子你说了,而城中,得到此情报,有十数

人,又有谁告知给公子?”

“天命无亲,惟德是辅,这本是气数,你想想,这阳乐郡也算是城

高墙厚,这裴成炎和薛刚也算是久受老帅大恩,可是大军一到,立刻降

了。

“现在王镇军卷四郡之兵,攻来成都,又有着巨石机,再加上你兄

长才登位,权威不足,你想想,能抵御不?”

“你父杀宋家满门,城破后,岂不复仇?你兄必死无疑,魏公子若

再不思退路,改换门径,只怕真有性命之忧……”

魏谨听到这里,醒过神来,冷笑的看了看成鹤和方虚,说着:“好

一个道长,好一个方先生。”

这二人的用意以及来历,他已猜到了。

不过此时,虽然咬牙切齿,魏谨心中已是一团乱麻,杀机浮现出

来,又渐渐消退下去,这时杀了这二人,无疑是彻底得罪了背后。

魏谨怔了片刻,翕动一下嘴唇,起身出来,说着:“方先生,你和

道长认识,可以多聊些,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又进了密道离开,随从也自离开。

见了离开,方虚叹的说着:“道长,这人疑心很重,我表面受到

尊重,实际上一直不得信任,现在更是疑心了。”

“这等贵家公子,用人都要数年十数年,哪能轻易信任?不过无

妨,这本是顺应大势,是阳谋,他就算心里明白,也不要紧。”成鹤

却笑眯眯的说着。

“那刚才相面的事?”方虚听÷,出口问着。

“说的是实话,其实魏家有祖脉之力,又治政数十年,可以称得

上祖德隆厚,但是去年以来,赤气横扫,却是硬生生削灭了大半。

“不过总算还有些余德,有着一线生机,就看魏谨能不能抓住了。”成鹤说到这里,也不由一叹。

第一百零八章 献城(上)

第一百零八章献城(上)

魏谨顺密道原路返回。

到了大厅,魏谨立刻召见了一个自己的亲将,问着:“文阳军攻克下阳乐郡之事,你可知晓?”

“不知道。”

“去查查,现在有没有人知道。”魏谨冷冷的说着,这亲将地位不高,但是和军中不少将领有着关系,不可小看。

“诺。”见着亲兵出去,魏谨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几天,连着几场雨,秋风有寒,到了黄昏时,亲将已经回来了,

魏谨等候到现在,上下打量一眼,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公子,我透过了几个关系,开始时谁也不说,只是和我打哈哈,我抓着一个实在人,逼着没有办法,才说上面指挥使大人已经知道了,怕动摇军心,就是不能说……对公子您也不能说。”

说到这里,亲将看了一眼魏谨,魏谨脸色平静,想了想,又说着:“这是正理,避免动摇军心”

“可是我回来时,却发觉上午时还是绝密的消息,已经传的四处都是,现在城里人心惶惶了。”

听了这话,魏谨全身一震,目光像结了冰,凝视着窗外,谁也猜不着现在他想的是什么,良久,才带着杀意一字一句说着:“好个方贼子”

魏谨片刻后,才平静了心情,又看了一眼,知道这个牙将,是自己弄了好多关系,才跟着自己,消息必不止这些,又说着:“既然消息已经泄露,你再去打听下,到底将军和校尉们怎么样想。”

说到这个,不等回答,魏谨已经自己打了个寒颤,又止住了他的离开,隔窗眺望,花园中花草已经开始变黄,一群群鸟在盘旋。

许久,才叹息一声,说着:“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也清楚,城里只怕不行了,你如果念着情分,就告诉我他们的真实想法——我现在还能干什么?给大哥告密去?这有什么用?”

“我只想知道一下情况,也好为自己图些后路。”

听了这话,这牙将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这些年的确公子对自己不错,不得不不作些报答,因此就含糊的说着:“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似乎不太好呢”

这不太好三个字入耳魏谨身子一晃才坐稳了,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出身于藩镇,岂不知道这含义?

牙将反戈或者叛逆,在这时只是常事。

痴痴思量半晌,才说着:“知道了,你也不必再问了,回去找到方虚方先生,就说晚上,我欲与他商量一事,请他务必到来。”

第二日,二万大军已经包围了成都,而在成都不远处的一个镇子上,驻扎着王镇军的指挥中心。

“报成都府城有消息传出”

“讲。”

“已经将消息全部传播而出,成都已经大起骚乱了,和我们联系的官员甚至牙将,都有不错的回应。”

“魏存东次子魏谨有意归降我军。”

将得到情报听完,负责与成都府隐门联系的宋金成,心中大喜。

他本是宋氏分支一员,出身不高不低,若不出意外,前半生会是宋家一处产业主事,后半生或许养着几个娃娃,继续培养他们,有着百亩田地,再自己攒个小庄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

去年的一场变故,让他同时失去父母双亲,今年刚满二十的他,新婚妻子在那场变故中死去,而害得他家破人亡,正是成都府老帅魏存东。

恰好那时候随商队远行的他,留得一条命来,现在全部用心都放在报仇上。

因其有着不错天赋,又很是可靠忠心,王弘毅选其做了联络成都府方面的主事。

听着面前属下的汇报完,宋金山年轻面容上浮现出喜悦之色。

“这件事你做的甚好,下去领赏去吧。”宋金山满意的对属下说着,打发掉此人,宋金山起身,从自己房子出来,向着大厅走去。

“金山,你来所为何事?”得到通禀后,王弘毅在镇大厅内接见了他。

“主公,属下刚刚得到消息,魏存东次子魏谨有意归降我军。”宋金山表情复杂的说着,不知道是啥味道。

“竟真策反了他?”这消息让王弘毅很是振奋,不过自是不会如此轻易放下心来:“将具体内容,详细讲来。”

“诺。”

一柱香时辰后,大厅内,只剩下王弘毅一人,他思索着之前听到情报,一一做出分析。

“表哥,你有事找我?”这时,门一开,素儿从外面步进来,本来女子不能随军,不过素儿正巧到新得的各郡考察地理,就同样住在镇大厅,这里是靠近着成都的一个镇,离成都只有五里了。

王弘毅点点头,示意对方在自己面前坐下。

“唤你过来,是想请你占上一卦。”

“哦?表哥对这场战役并无信心?”素儿挑下眉,有些困惑。

王弘毅摇摇头,说着:“非是如此,只是有一个机会,可令文阳军少些折损,我想让你占卜一下,此法可行否。”

直接攻城,以现在的情况,不出一月,同样能攻下此城。

成都府城虽蜀地以坚固著称的城池,可现在人心纷乱,自己手中握有雷霆车,花费些时日,也能达到自己目的。

但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决之事,他又何必非要折损些人马去做?

这等古城,出现些破损,修补起来,需人力财力,这些算下来,着实是一大笔费用。

“既是如此,请兄长静候一会,待小妹去取来占卜物件。”素儿轻声说着。

王弘毅点点头,素儿随即退出。

不一会,将物件取来的素儿在王弘毅面前重新坐下,方解释的说着:“虽不用这些,素儿同样能占卜,事关表哥之事,素儿自然要小心行事。”

“这上面便是需你占卜之事,还请素儿费心了。”将之前得到情报,递过去。

接过情报,目光在上面一扫,素儿顿时明白了表哥占卜之意。

这等半夜献城之事,真真假假,实是不好推断到底是真降或是假降,以占卜来测凶吉,倒的确是个办法。

素儿顶着是咒禁博士之官职,在其位自然要忠其事。

纤纤玉手在占卜物件上流连几番,推算出来的结果,是吉,且是大吉。

“表哥,你所占之事,可依你所想去做。只不过……”回想适才占出的事情,素儿提醒的说着:“对方虽在这件事上乃是助力,但养虎终为患。”

“素儿,这件事,我会仔细考虑。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你且下去歇息吧。”王弘毅微笑着的对她说着。

其实这次占卜,倒不是王弘毅把胜利寄托在鬼神身上,只是既然已经稳操胜眷,那顺便考察她的占卜到处有几分本事,也是当然。

既然已将该说的说了,素儿自不会再多费唇舌,这位表哥心思深沉厚重,怎么样处理更为妥当,想必比自己清楚了多。

想至此,素儿收拾起物件,起身向王弘毅行一礼,随后告退。

看着对方步出帐篷,回想着对方之前所言,王弘毅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魏家次子吗?看来,还有些决断。”

“来人。”片刻后,他冲外面轻唤一声。

立刻有护卫进来听令,王弘毅说着:

“诺。”

夜幕,降临。

月色下,被文阳军围困的成都府,静寂无声,除了城头上巡逻士兵外,对方只围不攻的情形,使整天紧绷了一根弦的众人,终是疲惫了。

一道黑影,在城中隐蔽处穿行,最终来至守城副将之一张副将的宅第内。

而与此同时,魏家别院内,魏存东次子魏谨心情紧张的在房间内等待着。

因实是坐不住,便在房间内来回走动起来。

“主公,想必此时,张副将那里已开始准备了,您担心也是无益,若是今日不献城,明日文阳军开始攻城,双方便是不死不休了。”方虚在一旁劝慰的说着。

昨日,方虚又被唤回去,就知道这个公子有了决心了。

“方先生,你说,我这样作,定远将军真会网开一面?”魏谨有些不安的说着,若不是亲自考察了几个,暗中得知现在不但是官员,连牙将都准备合适的时候反戈,他岂会下这个决心?

这可是父亲打的基业啊

“定远将军是四郡之主,不出二年,就可一统蜀地,又岂会失信于你?”方虚安抚的说着,也是他心里话。

魏谨点点头,不再说话,坐回到座位处,继续等待。

这时,他的心腹护卫兵卒,已开始聚集起来。

自然是避着他人耳目进行的,只待文阳军进城,便在动乱之时,进行自保。

非是不信王弘毅为人,只是城乱之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就给着乱兵或者贼兵杀了,说服自己献城,换取魏家存活下去,又岂能命丧于这时?

魏谨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仅仅是兄弟不合,自是不会做出献城之事,可这几天的调查,很是清楚,在成都府现在是一座孤城情况,并且人心都散尽的时候,成都府守不了多少时日,而城破那一日,便是魏家灭族之时。

“父亲,非是我贪生怕死,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片刻后,突然之间,外面猛的一阵喧哗。

“城破了,王镇军进城了”有人在高喊着,听到这个声音,魏谨突然之间,垂下泪来。

第一百零九章 预备(上)

丁虎臣穿着盔甲,率降官仰王弘毅于王宫城门。诸将和降官跪拜行礼,而王弘毅又安抚了数句,最后,众将以及成都府太守陈达才得以跟随入内。

这片蜀王宫,是保存很完整的王宫,占地88亩,分为中、东、西、三路建筑,由严格的轴线贯穿着、多进宫殿组成。

总体上说,有着亲政殿为核心的外宫,又有着众后宫,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充分体现了王家辉煌富贵的风范。

王弘毅入宫后首先的去处,自然是亲政殿。

亲政殿说是殿,实际上是一片宫殿形成的大殿,这殿甚是巨大,可容千人,中间是一个高台,有五阶,上面是一个高高的王座。

魏存东虽然得了成都,但是本只有三郡,却不敢动用这个,现在王弘毅自然没有顾忌,吩咐的说着:“将这殿清扫处理,要修补的就要修补,其它也是一样。”

顿了一顿,又问着:“这宫人数怎么样?有无宦官?”

这时,一个宦官上来磕头,说着:“将军,原本魏家有奴仆三百余人,小人名唤俞忠,我等原本是蜀行宫的宦官,现在只有寥寥十几人了。”

王弘毅说着:“俞忠,你既是宦官,就先由你来井使宫内,检查众人,清白者留下,余下都放还回去。”

这宦官俞忠是大燕皇宫的人,后来得罪了上司发配到了蜀行宫,魏存东又没有资格建国磋砣了十数年,现在终于有了机会,顿时磕头谢恩。

王弘毅深知,宫中具体事物外人不知,而且帝王家的规矩,外人也难以知道,既然有十数个宦官,自然要充分利用起来,模仿着建立一套后宫规矩。

而且,王弘毅并不认为女官制度要比宦官制度好,甚至认为,女官和宦官相互制衡,这是对的但是假如废除宦官制度,以女官代替,实是愚不可及。

王宫内部之事,是国家机密,宦官已经阉割并且终身不得出宫,自然无妨,但是如果用了女官,却还有着想念,到时候勾结外臣,sī结夫妻说不定还sī下养子岂不是祸端?

如是一概禁绝又太严酷。

虽然王宫封存,并且有的地点年久失修,但是诸人观赏王宫后,还是被奢华浩大的建筑所震惊。

王弘毅见了很是高兴,这些修整下就是一座不错的宫殿。

巡视宫中并不仅是为了满足王弘毅个人的兴趣,巡完之后,王弘毅到了一处原本魏家生活的区域。

这处雅致,处于一个人造湖旁边,这湖不过亩许见方,一道走廊,长数百步,直通入其中,王弘毅进去,张目四顾,只见身处一间大书室中。

这房间数丈见方,极是清幽雅致,一排紫檀书橱,满满的书籍,还悬一管玉箫。

窗下面一张大桌几,眼角忽觉bō光liáo乱,转目看去,就是湖泊,此时此时朝阳照耀,阳光直映入室中来。

王弘毅到了里面入座了,才吩咐着大家休息。

王弘毅此时气运满满,脸上晶莹生光,真个目如明星面如满月,见众人坐了,才仔细打量着一个中年人。

成都府太守陈达,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广额瘦颊身材清灌,穿着官袍,此时这人顶上,一团金黄带着淡青的气运,只是看起来这团气运摇摆不定,有着丝丝消退的迹象。

王弘毅对陈达说着:“我昨天忙着,没有见面,今日一看,还是不错,你见果断弃暗投明,也略有薄功,我任你为朝奉大夫,兼着处理着这成都安抚工作。”

话才一落,太守陈达的淡青sè气运顿时消失,但是一团金黄气却稳固了下来,这人起身磕头说着:“谢将军。”

朝奉大夫是正五品,不过成都城太守虽然是知府级,却是蜀地首府,照例加一品,是正四品,这算是减品而用了。

不过作为降臣,手上又没有兵,这待遇已经不错了。

陈达离座谢恩,辞出去,王弘毅望着他的背影,吩咐说着:“把窗口打开。”

有人立刻上前,将窗口打开,风一吹,都觉得丝丝清爽阵阵入心,都注目王弘毅,王弘毅这才沉吟着说着:“这次降官也就罢了,陈达减一品任命,其它文官也是同样,减一品任用。”

张玉温听了,立刻应着,将这道命令润sè写了出来。

王弘毅又问着:“这次开城门,除了魏谨,谁出力最大?”

“是张祥,他是副都指挥使。”丁虎臣说着。

“哎,既然有功,任都指挥使同知,毕竟我方一都,有三千三百人,不是一千五百人。给他保留三卫,若是再有功,提拔成都指挥使。“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张玉温听了,同样将这道命令润sè写了出来。

王弘毅想了想,令说:“其它降将,原本都指挥使,全部贬为卫将,令在一周内整编完毕,归于各都名下,以充实全都,不足之处,招募充足!”

顿了一顿,又问着:“现在我镇有十四个都了?”

丁虎臣应着:“是,如果连新降的薛刚和张祥也各立一都,就是十六个都了。”

“薛刚和张祥都是三卫,先不立旗号,十四个都,我就立下名号。”

“长策、沙成、燕山,还是原本都号。”王弘毅度步而行,想着,随口说着:“刘果、左籍、王羽、孙资四人,原本是我义从军卫将,分别赐广武都、振武都、宣武都、兴武都四都。”

刘果是广武都指挥使,左籍是振武都指挥使,王羽是宣武都指挥使,孙资是兴武都指挥使。

丁虎臣和张玉温都听着,张玉温又将这道命令,润sè成文。

王弘毅又吩咐的说着:“张毅、何胜、柴嘉、贺仲,分别是飞熊都、豹韬都,永清都、黑狮都。”

“顾许领文狙都的名号。”

“樊流海嘛,赐龙壤都。”

“黑衣卫改名为羽林军,骑二卫,步三卫,丁虎臣,你都指挥使,你不要当了,你以后当兵习郎中,羽林军指挥使由贺益担任。”

丁虎臣一惊,不知所说何事。

王弘毅笑了笑,说着:“本镇既已全领东益州,自然要新的名分,我已经决定,稍后就自领蜀侯,建国立制。”

“蜀侯之下,设六司,吏、户、礼、兵、刑、工,你就担任第一任兵司郎中,你回去把兵司的架子建起来。”

丁虎臣和张玉温恍然大悟,按照原本规矩,王和帝有六部,蜀侯就只能称司了,这自然只能当兵司郎中。

丁虎臣虽然有些不舍军营生活,却还是磕头应着:“诺,臣这就去办。”

这时,这些命令都已经润sè完成,王弘毅取了定远将军的金印押了,又吩咐张玉温说着:“你的任务也很重,第一要帮我刻制六司金印和官服,以及我的蜀侯玉玺。”

蜀侯如果独立建国立制,所用就是“玺”了。

“还有原本蜀王宗庙,必须清理,请祖先入内,天子七庙,王五庙,诸侯三庙,我就先启三庙就走了。”

二人都是聆听,应着。

“还有,我为蜀侯,虽是自领,群臣上表劝进,以及礼仪,都要严格的办理,张玉温,听闻你素来对礼仪有着学问,这事你如办好,就是有功。”王弘毅说着。

张玉温行礼,忙答应一声:“是!”

“老夫人和夫人必须全部迁移到成都,这也是一件事。”王弘毅度步想着说着,叹了口气,说着:“秘书司还要扩大,这以后再说吧。”

“还有,我的近卫正式改名为虎贲卫,由甘厚任第一任统领,人数设为六百。”

就在这时,贺益求见。

“传!”王弘毅说着。

“主公,魏家和二族所在宅第,都被围住,我等已经进府砍杀,杀一百七十六人。”片刻后贺益上来,说着,身上还带了几点血迹。

王弘毅看了看血迹,问着:“可有反抗,我方可有伤亡?”

贺益回答的说着:“哼,二家还有不少sī卫,又有着弩弓,因此有着抵抗,尽数砍杀后,我军阵亡十七人,伤了二十一人,这些尸体,事后交给魏谨收尸,财产由文吏统计,完成后交给主公处置。”

提到死去的士兵,这大将〖兴〗奋之情,略有消减,又说着:“魏谨前来,已经带人,领命请求搬迁宗庙。”

闻此,王弘毅说着:“他不必前来见我了,让他直接去宗庙,在今天宫门关闭前,就把所有神主牌全部迁移出去,过时不候。”

“得令!”贺益应的说着。

想了想,王弘毅又令的说着:“传令咒禁博士,立刻清理王宫,主持宗庙搬迁准备。”

这本是礼部的事,但是现在礼部或者说礼司还没有建立,再说涉及神秘主义,自然就由素儿来担任了。

一连串命令传达出去,王弘毅这才舒了口气。

顶上,四品之鼎已经完全充满,只是还没有尽数化成淡青sè的气运,而王宫、成都、甚至整个东益州,还没有完全转化。

转化完毕之日,就是建国称侯的吉日。

第一百零九章 预备(下)

第一百零九章预备(下)

转眼,就是九月底了,接连几场大雨下来,天气就明显凉了。

此时街道上,已经完全恢复以前的繁华,家家户户都出门作生意讨生活

这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公子,穿件灰色长袍,脚穿着一双二齿木屐,不算奢侈,干净利落。

青年带着数个跟随在街道上走着,沿街而行,只见道路两面,到处是街道和胡同,各处店铺林立。

肉铺行、珠宝店、成衣行、玉石行、茶行、绣行、棺材铺子、满满都是,而在街道上,川流不息间人群扰攘来往。

这青年看着,叹的说着:“又恢复了繁华了啊”

“少主,王镇军的军纪不错,此城又不是硬攻下来,安抚又算得上得力,所以才半个月,就已经又恢复了往昔了。

这公子听了,点了点头,成都的消息他也知道,当初就是第一个一天一夜有着杀戮,以后就很少有了,在在血腥散去后,百姓自然不再恐惧了。

秋意渐浓,歇了几天的店铺大多重新开门营业。

一行人继续走着,眼前突然之间开朗,街面一下子变得开阔。

大街从中直直延伸出去,有十米宽,都是青石条铺路面,人影往返,热闹依旧,只是多了不少马车,行人也没有落魄的感觉,一望可知,这是富人贵人往来的去处。

这公子进去,就看见几个巡丁迎面扫看几眼,又过去了。

不远处,就有家丝绸店。

夏秋转变,大户人家,大多要添些合适衣裳,就算是普通百姓,家里稍微富足,也会置办一两件新衣裳。

这公子就说着:“我们过去看看。”

这丝绸店,竟然也分楼上楼下,人出人进很是热闹,公子进去一看,就清楚了,原来下面是一般的缎料,也有着斜纹绸,上面却是更高精绸了。

静静看了片刻,这公子有所领悟,这些大户子弟,大约是前些时日太过压抑,现在余惊过去,花钱更是如流水一样,仿佛是借着销金之举,来庆贺劫后余生。

等了一会,终于,店里人客散去不少,掌柜松了口气,眼下大堂内,只有几位一同来的客人,在挑选绸缎了。

看这几人穿着,看样子是大族子弟出身,虽然衣服算不上等,却显得英华内敛,若非是掌柜的这般阅人无数之人,怕是看不出他这点不同。

这中间的公子,不是寻常大户家的子弟,要好生招待着。

只是在成都待了这些年,不敢说对所有大户子弟都认识,但是有名望的大户子弟,都打过交道,却未见过这人,莫非是外地的客人?

思量着,掌柜对面前这几人身份,有些不好确定了。

正想着,见中间的公子,放下手里一份彩缎,说着:“这份要了”

“多谢客官,三两四钱银子。”掌柜说着,露出一丝喜色。

公子让人包了,却又问着:“适才过去的车队,掌柜可认识?”

他的声音略带些沙哑,虽是询问,自然带上一种威严,一听他问话,掌柜在心里立刻一凛,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听了询问,掌柜看向店铺外面,正见几辆车从自己店铺前经过。

和载人马车不同,过去的几辆车,拉着的物件是木材,且是很是珍贵的木材。=

掌柜的注目了两眼,说着:“客官问着人了,过去的车队,这几日往返几趟在这条街上,听说是宋家的车队,给王宫运合适的木材。”

顿了一顿,又说着:“听说是建宗庙用着。”

这些都不是可保密的,不过说了后,掌柜就不再多说了。

“宋家?”公子怔了一下,面上颜色不变,又点了几匹选中的缎子,让掌柜包好,就带着随从出门。

马车行去,关上车门,公子皱眉:“有着靠山,宋家还真是实力不减反增,采买贵重木材,修建宗庙,这也是应有之题。”

话没说完,心里却是一叹,这次出行来成都府,的确有些冒险。

这里才结束战事不久,不过想像中的萧条景象,却并未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让他心下凛然。

“少主,我们是出城,还是在城中留宿?”眼见这天有些迟暮,一个侍从靠近马车车窗,在外面低声问着。

“找家客店吧,难得来到这里,自然要多看看,还有,让我们在城中的人,上门和我联系。”

“是”

就在这时,马车经过了王宫的区域,经过的街道不甚长,只有一刻光景,可是就这一刻光景,就能看见着王宫的南墙。

南墙有着沿岗,一批批士兵在巡查着,远处,一重重宫殿,隐现在其中,说不出的肃穆闳深,令人凛凛敬畏。

看到这个,这个公子不由苦笑,找了家酒店住了。

这店是有着院子的酒店,前楼酒店,后楼客房,先是上了二楼雅座,这里有七八个八仙桌都用屏风隔起。

点了几只菜,转眼就端过一个数个,鲤鱼、焖鸡、爆香菇、五香花生米、清酱烧豆腐,散发着淡淡清香,勾人馋涎欲滴。

公子吃了一碗米饭,放下筷子下去,这时,早有跟班,将客房弄出来了。

一行人进了里面,见满院铺的是清砖,院子里还几棵银杏树,粗可怀抱,树冠高大,而屋内。

伙计麻利的开门点灯,公子一看,见里面的确算得上干净,一尘不染,心中很是满意,等伙计打洗脸、烫脚水,给公子洗了脚,公子随手赏了个银角,说着:“等会我有客人要来,你引着进来。”

“是,公子。”伙计满脸是笑,拿着出去了。

没有多少时间,天色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渐渐升起,透过树影,将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了,公子趿了鞋,在院子里散步,仰头望月。

这时,一个跟班走过来,低声说着:“少主,人来了。”

公子进了屋,才进去,就见引来的一个中年人磕头行礼。

公子淡淡的说着:“起来吧,不必拘礼,把情况给我说说”

凝神看去,只见这人是个中年人,听了这话,应着:“是”

顿了顿,才说着:“少主,城中成都兵变,王弘毅进城,据说将所有的降官降将都贬低一品使用。”

公子听了,问着:“有怨言吗?”

“说完全没有是不可能,不过作为降将降官,这待遇已经不错了,小人没有打听到有真正大的怨气,都听令调遣官职,遍卫入都。”

公子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又问着:“还有别的消息吗?”

“王弘毅召集众多工匠,对蜀王宫进行启封修复,本来这也是正常,但是后来小人打听到,不是启用部分,而是完全按照王宫的规格,全部启动着。”

闻听此事,公子心下一惊。

王弘毅欲将此宫,收归所有,莫非就是想称王建制?

当下就问着:“莫非此人要称王?”

“称王没有,我打听刺探着消息,终于得了个准,据说王弘毅,要称侯——蜀侯”

“蜀侯”这公子眼睛中一丝寒光闪过,脸色已是变得铁青。

要知蜀地甚至天下藩镇间的战役,并不少见,可即便是互相争斗,或是吞下领地,基本上都是要先向朝廷递表,才名正言顺将新地纳入自己范围。

王弘毅自封官职不算稀罕,勉强还算是臣子,这次要自称蜀侯,就是铁了心了。

想到了宗庙的事,公子又问着:“宗庙呢?”

“小人就要说这事,小人打听到,宋家运输着贵重木材,已经将宗庙全部修整,原本旧神主全部迁出,王家的三代祖先都已经迎入了三庙,就等着大祭了。”

公子举杯呷了口茶,目光霍地一跳,盯了这人一眼没言声,心中沉思。

“王弘毅自称蜀侯,修建诸侯三庙,果是反心甚至不加掩盖了,这明显建国称制的迹象,看来此人野心很大,可是观看着蜀地,现在已经一统东益州,蜀地根本无人可制,照此情形下去,一统蜀地就这几年了。”

“父帅实际上也有志于秦地,只是秦地藩镇众多,多有强镇,却是迟了半步,只怕蜀地一统,这秦地却还真的难以统一。”

公子沉思片刻,又问着:“这王弘毅如此不加掩饰,那蜀中必是都知,有何议论?”

“少主,王弘毅这一番举动后,蜀地不少人,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有些人对此举很是不满,称之无君无父,但是真正追查下去,议论的人大部分是平常士子,而大户大族,或者是沉默,或者是赞同。”

“当然,也有人歌功颂德,说蜀地战乱已久,有明主一统蜀地,结束藩镇割据,实是大势所向。”这人仔细说着。

“总体而言呢?”公子问着。

“少主,总体而言,只能说大局已定,不过少主,随着封侯大典的靠近,城中盘查日紧,少主还是不要多留,明日就出城吧,若是停留三日以上,必被监查。”这人这时劝的说着。

公子一皱眉,转眼展开,说着:“你说的不错,你继续留在此地,留意这段时日成都府情况,我明早就会离开。”

千金之子不坐堂,这道理几岁起,便被告知了。

这些情报,和自家性命,以及家族利益比起来,不值一提。

而且收集情报,又不是自己应该作的事,又何必浪费时间,并且冒着危险?

等这人退下去后,这公子出了门,又在院子中度步,看着天上的明月,不过半个月,这成都,这东益州,就平定了,这王弘毅果然是英雄,若有可能,真想与此人见上一面……

不过,这一日,终不会太久。

眼下这情况,蜀地一统之日,怕是不会太远了,当然,我秦地也不会落后,到时候,自然有机会见面。

公子握住了手,眸子一片寒光。

第一百十章 建国称侯(上)

十月,秋高气爽,丰收之季节。

在这时,蜀地再次迎来一件大事,将本来丰收带来喜悦,冲的一干二净。

文阳府的城北,下午一家茶馆里,几个茶客玩着纸牌。

话说,纸牌游戏,在唐朝就有,只是终没有扑克牌这样流行,这个世界的纸牌,却很成熟,是平时一大快事。

“哎,你们听说没有?”,一个茶客说着:“成都府出大事了!”

“成都府?不是才被将军占领了?这次又出了啥事?”,还有一个茶客正在喝茶,听了这话,扑哧一下。

一直半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的一个老茶客听了,坐了起来,说着:“你还不知道?定远将军要称蜀侯了,这行为,怕是有大祸啊!”

“大祸?我看未必,蜀中各镇大帅,早就打来打去,苦的还不是我们,将军能平定下去,未必不是我们蜀地的福气……”,”

这时”一个读书人听的很不舒服,怒的说着:“可是sī称蜀侯,就是谋反,朝廷必发大兵。”

这时,一个中年人,长着小眼睛,听了这话,不屑的一笑,说着:“朝廷?现在老荆州那里都连场大战,大都督邓平原,攻打武陵,将武陵郡打下来了,这可是sī斗,朝廷连这个也不管,能管到我们蜀地?”,这时,店主跑来说着:“哎呀,各位客官,别说了,这等事,不是我们说的,对了张二,这里炭火使完了”你顺便买些回来。”,张二起身大声说着:“知道子,我这就去!”

成都宋府这时又有着丝丝秋雨。

今日是发下宋家原地产的日子,这本是喜事,只是宋涵和宋恒却不胜悲事”走在了空dàngdàng的旧宅中,就想起了当年的七十三口。

满满缅怀,一件一件想去”不时垂泪,到了后huā园,只见这时叶子大部分枯黄了,偶然有几只小鸟还在飞着啾啾而鸣雨下的细,显得院子幽暗。

到了后面,一块卧虎石映入宋涵视线,他触电一样身上一颤,终于不再走了到了亭子里坐了下来。

“大哥,你也别伤心了,这是一场劫难,劫难过去”就是大福。”宋恒叹了口气,说着:“再说这魏存东都三族诛了除了魏谨这一支。

顿了一顿又说着:“大哥,虽然魏谨保了命,但是现在人事都非,想落井下石的不计其数只要我们稍加暗示的话……”

“糊涂,这魏谨献城有功将军亲自裁定免死任县令,这事就在将军心里装着,你跑去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将军也许看在悠儿的面上不说,心里就是不快,现在将军马上就要当蜀侯了,以后称王称帝未可知道……你这不快,不就是日后的祸根吗?积少成多,这些事多干了”再多的福气和情分都要没有了。”

宋涵呵斥的说,话还没有说完,宋恒就如醒瑚灌顶一样明白了。

君臣之中,实际上最宝贵的不是功劳,而是情分,有着情分君臣就能善始善终,没有情分就是伴君如伴虎。

果然,就听着宋涵继续说着:“将军已经诛了三族,为我宋家报了仇,这事以后就不要多说了,以后遇到这事”就说大仇已报,不复再念。”,宋恒回过神来,说着:“受教了,大哥说的是!”

二人正说着,听雨点转密”啪啦的打下来,宋恒又问着:“将军这次称蜀侯,是不是早了点?”,“早有早的好,晚有晚的妙,再说,是称蜀侯,而不是蜀王,就留有余地”而且,蜀中和别的地方不同。”,“别的地方,四通八达,藩镇众多,失了大义名分,就给人。舌,诸镇围攻,因此不得不尊大义,但是蜀中封闭,只要占了优势”朝廷就干预不了,现在将军称蜀侯”因地制宜的来说,却是极妙,有此名分,才能早早统一蜀地,日后才能出蜀争夺天下,若是现在不定名分,到那时,就迟了。”宋涵说着。

宋恒听了,点了点头。

蜀王宫张攸之和虞良博应命,都进了一处巨大的书房,见到了王弘毅”都行大礼。

王弘毅这时穿了一件米sè宽袖长袍,顶上戴着一顶金冠,见两人进来”显得很随和,适意站起来走动几步,打量着说着:“都很精神嘛,听说你们都很辛苦,处理县政到深夜才休息。”,张攸之和虞良博见王弘毅神态从容亲切”不由都心中松了口气”说着:“主公,臣等都年轻,不碍事,为报效主公,这点苦不算什么。”,“还是要注意。”王弘毅一笑,没有立刻上座,从案上抽出拆出的几封折子,递给他们,说着:“你们看看。”

态度一如以前,两人彻底放心了,取了折子看了,一看,就变sè:“这等狂徒!”,这些折子是一些地方上的读书人上书,对王弘毅自称蜀侯的事,或者劝说,或者大骂?

王弘毅却回到座位上,心平气和的端茶一啜,说着:“也没有什么,他们说的都是君臣之道”都是正理,只是却不知时务,不知天命,不必多理。”

王弘毅要自称蜀侯时,就已料到,这蜀地必有些人不满。

再怎么样动dàng,大燕二百年,效忠皇帝的人总是有,自称蜀侯”yù将蜀地一统,在有些人眼中,自然和造反无异。

可这些人是少数,藩镇割据五十年了,能对皇帝有忠心的人,不会太多。

随声附和者,不过是些墙头草,只要自己事业蒸蒸日上,治理有术,这些质疑声,自会渐渐消逝。

虞良博定了定神,也知道这次称蜀侯,惊讶者有之,赞叹者有之,唾弃者有之,yù前来投奔者有之,但是还是说着:“主公,这些议论,不可不理,若是给人串通了,形成了声势,就不好了。”

张攸之也兑着:“臣附议”这种事还是不能任由他们。”

王弘毅笑了笑,说着:“我三日后就称蜀侯,称蜀侯后,就有着名分,如果再有人串通不满,再搜捕也不迟……这事先放着,这次召你们回来”就是有事。”

“秘书司不好听,我已经下令改了秘文阁,你们还是回来当秘文阁shì讲,还是正七品”你们升的已经很快,这次就不加封了。

张攸之和虞良博磕头说着:“臣等入仕不过二年,就已经七品正职,心里想着,都很惶恐,恐遭物议,主公给我们留有余地,这是臣等福气。”

“依我心意,你们本要在县令上干上一整年,可是现在中枢初建,少不得”也就罢了,你们今天就在秘文阁办差,帮我处理些事。”,王弘毅说着。

“我已经命李刚担任吏司郎中,王彦担任户司朗中,虞昭担任礼司朗中”胡策担任刑习朗中,李显担任工司郎中,丁虎臣担任兵司郎中,都是五品平调”不过现在只是代理,等我登位后,正式发布,你们的职司也是一样。”

张攸之和虞良博,听了”心里一阵jī动”这就是建国立制了,不想才二年时间”主公就能建国立制,眼见天下纷乱,但是能建国立制者,少之又少,若能抢着先机”王图霸业就在眼前。

王弘毅见两人神态,又笑的说着:“本州六郡,六个太守,都要考虑,现在只有二个人选,一个就是陈达,还有一个裴成炎,都是降官,还有四个人选,你们有着什么意见?”

这事张攸之不说,虽然没有明确分工,但是张攸之主要负责军情上,而虞良博负责内政上的处理,张攸之自然不愿意给王弘毅留下不快的印象。

虞良博沉吟的说着:“正定县由于陆炎战死,因此大帅收回,任命了傅廷为知县,傅廷担任县令很久了,资历厚实,以臣见,可以提拔。”

这是很公允的意见,丝毫不带成见,王弘毅想了想,觉得不错。

“还有赖同玉和薛远,早早跟随主公,也有着提拔的理由。”,王弘毅听了这话,默默的沉吟,他其实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老臣”赖同玉不用担心,提拔成太守可以,可是薛远的命格,能担任太守?

沉吟了片刻,说着:“傅廷可为太守,等以后礼司考虑怎么样分配,赖同玉和薛远提拔一品,都为六品府丞”代理二郡公务,若是能治政,再提拔也不迟”至于柴茂森,提拔为县令。”

“还有二个府,以后再考虑,我们再说军情,老荆州,大都督邓平原”将武陵郡打下来了,现在已经有着二郡了。”说到这里”王弘毅有些担忧。

大都督邓平原,可是占领着整个荆州,称楚王的潜龙,按照原本历史”垂正十三年,邓平原就爆发了武陵之战,开始制霸荆州。

本以为水军大将张范直被自己拉来了,会延期,不想只迟了一个月,还是爆发了。

按照原本历史,获得了二郡,邓平原就不发不可收拾了,唯一可喜的是,荆州和朝廷接壤,朝廷和魏越都不允许他快速统一,牵彬艮大。

就算这样,这也是危险的信号。

王弘毅说到这里,发觉泄了点底,又说着:“秦地也一样,郭文通现在拥有三郡,气势很大啊!”

张攸之间着:“主公可是为日后担忧?”,心中却是欢喜,蜀中出龙”一就是荆州”二就是秦川,现在主公注意,就说明有着雄图大志,以前担心的锁龙”似乎影响不大。

王弘毅自失的一笑,说着:“今天你们来,我就多说了,这事以后再说,先把三日后鼎礼完成吧!”,!。

第一百十章 建国称侯(下)

垂正十三丰十月十七日成都府迎来王弘毅的蜀侯就任大典。

王弘毅下令,此次就任蜀侯,不准备动静过大。但这一日,天还未亮,街上便人潮汹涌,张灯结彩。

彩灯之物,都是店铺老板们准备,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换代之时,虽然以他们的身份,谈不上站队,但这些事,多做无害就是了,若是大家都张灯结彩,唯有自己不干,被官府盯上就不好了。

王宫中,王弘毅穿着冕服。

冕服,主要由冕冠、上衣、下裳、靴组成,并且加上蔽膝、绶、佩等配件。

按照古制,这是大夫以上的礼冠与服饰。

冕服等级从高到低分为六体,主要以冕冠上“旒”的数量、长度与衣、裳上装饰的“章纹”种类、个数等内容相区别。

天子十二旒冕冠,十二章。

∽旒冕冠,九章。

公七旒冕冠,七章。

侯五旒冕冠,五章。

王弘毅特制的冕服,就是五旒冕冠五章,却和传统的不一样,上衣是红sè,下裳是玄sè,中间又有着白sè配件。

俞忠等数个太监-,看了,都是眼睛发亮。

一切齐整,俞忠大声说着:“吉时到,启驾了,乘舆shì候!”

顿时细乐声起,几十个人奏乐尾随于后,shì卫太监执仪仗前导,浩浩dàngdàng出行,直到了大殿内。

在奏乐中,王弘毅坐到殿JL正中的宝座JL龙座又宽又高,端坐中间,既觉得尊贵庄严,又觉得高处不寒,有着孤家寡人的滋味。

这时,殿中乐声大作,这和路引不一样乐师各按方位,以黄钟、

大吕、应钟等等为主,又以萧、笙、琴和声,编钟铜磬相伴,庄严隆重。

等乐声平息,虞昭设定担任礼司朗中这时站了出来,脸sè庄重,向前一步,向王弘毅行礼,又恭恭敬敬接过俞忠捧着的金册大声说着:“传令!”

这时,所有文武大臣,数十人,都黑鸦鸦一片跪下,一齐叩下头去:“臣等听令!”

虞昭提足了精神,平息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打开金册朗声读着:“天下崩乱,蜀中战乱,盖闻明主应运而出以拨乱反正,定远将军王弘毅,崛起文阳,长戟十万,铁骑千群,宜承天受运,就任蜀侯,建国立制,以造太平。”

群臣磕头下去:“臣等拜见蜀侯!”

虽轻-没有山喊千岁或者万岁,但是还是声震大殿直冲上空,就在刹那间,王弘毅只觉得鼎猛的轰鸣,于殿上发出大响,这声音悠远深沉,却不是凡人能够听见。

突然之间,整个东益州七十万军民弥漫的白气,云层一样涌来只见风云呼啸,却又有光明弥漫其中。

鼎器轰鸣着,承纳着气运,瞬间,就突破到了深青sè。

而几乎同时,只见王弘毅身上,出现一大团白光,这白光丝丝下其次,又有着红sè光团落下,丝丝下垂,又形成了一个红sè华盖。

片刻,黄sè光团落下,丝丝下垂,又形成了一个黄sè华盖。

下面是一层青sè华盖,只是却只有一半。

有着三层半的华盖,王弘毅又见地上猛的冲出一层玄sè,与身上一合,化成一片黑sè的华盖。

自此,黑、白、红、黄、青五sè凝聚。

几乎同时,原本束缚王弘毅的浩然正气,瞬间崩溃了一大块,却被五sè所化,又被鼎器吸取。

王弘毅伸出右手,缓缓的抚mō着王座,只见浩然之气只剩一半,已经掩盖不住它本身灵hún,一大团月光,清清彻彻,凝照在五气中再看下去,只见殿内众臣,都俯首称臣,将自身的气运贡献给自己。

王弘毅生出明悟,知道这时称蜀侯,却是正巧撞中了关窍。

万物都有一个过程,白手起家,筚路蓝缕,根基就不稳,就很难获地球上,秦朝是水德,水德就是玄sè,按照王弘毅的实践,这指的是鬼神之气,王弘毅很是纳闷,这sè实际上不宜于阳世。

人有黑气,就近于冥世,国寿不长,并且日后朝廷,妁确没有谁继玄黑sè。

现在突然之间明白了。

秦朝颠覆先王之制,罢分封,称皇帝,就是开创者,可是既是开创,就没有任何根基,所以是最下一层颜sè一十黑sè。

也因此三世而亡。

汉继秦制,有着秦朝开路,继承之,早期也是黑sè,但是随之化成火德。

再以后历朝,有着秦汉的沉淀,皇帝之道,已经成功建立,在世界中定下根基,后者都是继承,自然不需从头再来。

就王弘毅自己来他在蜀地,又称蜀侯,就是继承了冥冥中的蜀地根基,一就根基稳固了。

历代造反者,不明此理,往往或者异地称王,或者弄出“都广王”、“大丹王”、“大胜王”、“大顺王”之类。

这种新王名号,不是不可以,但就是插在地下的树枝,要成长,先要生根。

可是生根必须有着时间和气运,群雄争霸,一点一滴气运,都要用在争霸上,哪有余力和时间塑造根基,所以观看气运,这些王是黑sè,好听点叫水德,不好听就是草头王,基本上都是必败的命运。

纵观地球和这个世界的历史,能成事者,大部分起初封号,都是继承上古一国,立刻气运深扎,根基稳固。

王弘毅在蜀地称蜀络,就继承了上古蜀国桧国统,扎下根来「省的大把时间和气运。

并且臣和君不同。

原本奕远将军,还是臣格,因此只能凝出单sè来一一白、红、

黄、青、紫。

或者最多是二sè之间的杂sè!

就算是位极人臣,官居一品,礼绝百官,也只能凝出紫气来。

而唯有君,也就是整个体系的拥有者,才能同时拥有着五气甚至七彩,现在王弘毅正式称蜀侯,就是确定了君格,拥有整个东益州,把它化成sī有,因此凝聚出五sè来。

但是这还不是天子气,甚至还不是王气,王气的话,必有紫sè在内。

这些变化和思考,实际上短短一刻,殿中山喊参拜后,就寂静了下来,然后就是虞昭宣读建立国制,并且任命各司长官人选,各郡县长官人选。

严肃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响彻殿中。

几乎同时,成都城外一山之上,通玄平真站在山上。

此时碧空一片,阳光照耀,极目远望,千里在眼。

“通玄师兄,你是否已感应到什么?”平真问着:“现在是白日,有无影响。”

“平巷师弟,有些影响,待技细观。”通玄凝感着气运,面sè肃然,在他的眼中,只见整个千里大州,云气涌集到成都,在成都上空翻滚。

片刻后,通玄惊的说着:“云气如叠嶂,巍然而立,发于四方,郁郁而冲,城门之郭,华盖之起云中,这就是典文中的兴王之气啊!”

话还没有落下,只见赤气凝聚不散,丝丝红线迅速从成都扩散,这扩散的速度如此快速,没有几小时,就布满了虚空,扩散到了六郡。

“国制国法已立了!”通玄叹息一声说着,这丝丝红线,就是法网,就是制度,节制百万军民。

再过片刻,只见全州云气,都化成了赤sè,笼罩在上空,又有地下玄黑之气,与红sè一yīn一阳,相互纠缠运转。

“蜀侯已经获得了大地承认,蜀中龙气已经凝聚在他身上了「蜀中潜龙已定,再也无法扭转了。”

虽说如此,但是气运到底没有平尽。

只见成都一处,又放光明,在通玄的眼中,似乎见大地开了口红光照耀而入,弥漫一方。

“这是册封先祖,确定宗庙了,王遵之还真有些福气,受此大运,灭,后也为诸侯,灵威赫赫,冥王都不可管辖。”通玄又说着,这对应的时候,就是王弘毅分封百官后,又回去祭祀先祖,确定封号。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日出日后,直到夜sè苍茫,云星横空。

茫茫天际,星斗密布,这时,整个气运才稳定下来,红黑之气在天地之间运转,包容着整个六郡。

“气运和位格已经稳定了,我们回去吧,把这事禀告给师门。

通玄说着。

平真也和他一路下去,就问着:“师兄,蜀中潜龙已定,再也无法扭转了?难道西益州和龙剑,就不能出潜龙了?”

“严格的说,是可以出,可哪怕现在就有人一统西益州或者龙剑,也不是正统,必须打败了王弘毅,才可夺得蜀龙的地位。

“可是这怎么可能,一步先,步步先,王弘毅已经一统东益州,又获得蜀龙的承认,气运大增,西益州和龙剑,根本来不及凝聚气运,必被统一。”

“天下各州,龙气沸腾,但是凝聚成形者,蜀地抢先一步,杨州魏越此人有龙虎之姿,有奇骨,眼有紫眸,但却和旧朝纠缠不休,虽然大权掌握,但是还是权臣,受朝廷所累,无法建鼎立制,虽然实力最强,只怕数年后,却只能为人嫁衣。”

“唯一可惜的是,我们没有一开始就扶助王弘毅,得的气运只怕不会很多吧!”说到这里,通玄有些黯然。

第一百十一章 流民谢恩(上)

垂正十四年十二月昨天下了一场雨,下到中间就变成了雪,北风吹了一夜,天气变得寒冷。

早上时分,王弘毅起身,就发觉了这一片:“哦,下雪了?”

拉开了门,就见一片雪白,缩回去,吩咐的说着:“上膳吧,就用碗混沌好了。”

“是!,速度很快,片刻,一个侍女就端着一碗混沌上来了。

现在宫中太监不多,大部分是侍女,但是领班的都是太监,十几个剩余的太监,立刻个个都当上了内官。

馄纯不错,王弘毅吃得鲜美,吃完就立刻命着:“去秘文阁。,当了蜀侯,就有着乘舆,上去后,到了外面,扑面一阵风,只见屋檐下挂了雪,放眼看去,整个宫殿就蒙在雪中。

王宫分内宫和外宫,外宫实际上是办公的地点,冉外以银禁门为界,银禁以南为外朝,以北为内廷。

外宫以亲政殿为中心,是蜀王举行朝会的地方,两翼有四个小殿,现在秘文阁就占据其一。

六习更在外面办公。

到了秘文阁,王弘毅进去,就觉得暖炽烘的,雪光映着玻璃,照得通明,这里面是专门地面上有着暖坑取温的设备。

这还是王弘毅想出来主意,就是把暖坑扩大化,变成整个地基,这时在侧室生火,炎势内流,一堂尽温。

王弘毅进去,就发觉张攸之、虞良博、张玉温都在,脸色都不是很好,见了王弘毅,连忙起身行礼:“主公了。”

“你们怎么了?”王弘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问着。

虞良博一躬身说着:“主公,今日早晨出来,却是为流.民担忧。,“流.民?现在还有.流民丵?,王弘毅就有些脸色不好,登位后,一方面进行着各方面筹办工作,一方面也同时命清点流民,一一分配到各郡县开垦,现在怎么还有流民丵?

“主公,不是我们东益州,主公登位,六郡一统,西益州震恐,到处拉丁收粮,又有着山间族袭击,导致百姓大量流出逃亡,现在到成都附近的,足有三千流.民。,虞良博脸色不是很好,说着:“臣刚才过来,路上就见了不少。”

王弘毅皱眉想了想,问着:“西益州只有二镇吧?”

“是,西益州有七郡,看比我们还多了一郡,但是只有越山郡和永昌郡,汉人人口很多,其它建山、越成、庆河丶广宁都汉族人口不多,至于定南郡,连太守也没有了,逃亡甚众。,王弘毅皱眉想了想,又问着:“听说山间族,最近百年曰益强大?,,张攸之一躬身,说着:“是“山间族日益强大,山间族原本是土著,后来有着逃避赋役而入山的汉人混合,因此能种植谷物,常常自铸兵甲,现在已经成了气候,建山、越成、庆河、广宁四郡,时常受到袭击,才无法建镇。越山郡和永昌郡两镇,也因此难以成长。”

王弘毅原本不在意,听了介绍,却立刻严峻了起来。

等到张攸之拿出一份资料,介绍的说着,更是脸色阴沉,原来,山间族现在已经分布极广,建立各个“部族”已经成了气候,西益州因此残破。

王弘毅一听这介绍,就想起了山越族,这可是孙吴政权的心腹之患。

汉建安三年,袁术遣人激动山越,大合兵众,图谋共攻剁策,反为孙策讨破。

建安五年分遣诸将镇抚山越。

建安八年,孙权西征黄祖,正待破城之时,山越复起,严重威胁别,吴后方,迫使孙权撤兵。

建安九年,派吕范平鄱阳,程普诗乐安,太史慈领海昏,以黄盖、韩当、周泰、吕蒙等充任山越活动最频繁地区的县令长,悉平各地山越。

但是直到建安二十二年,陆逊征讨会稽、丹阳、新都三郡的山越,将俘获之人强者为兵,赢者井为民户,得精卒数万人。

吴嘉禾三年,别权拜诸葛恪为抚越将军,领丹阳太守,诸葛恪移书相邻四郡,令各保疆界,然后分兵扼诸险要之地,将山越分割包围,只修缮藩篱,不与交锋,待其谷物将熟,纵兵掠夺,以饥饿迫使山越出山求活。

诸葛恪将其中精壮四万人选为兵士,余者迁至平地充作编户。

前后三十年,山越就牵制了孙吴政权大量精力,导致了多次后方出乱,不得不错失良机回师,王弘毅顿时高度重视,心想别和剁吴一样,被这山间族牵制了大量实力,这样话,还怎么争夺天下?

就在这时,虞良博又说着:“成都府已经请示,是不是按惯例修建粥棚?,王弘毅婴汹强吟刚才的问题,一时未决,就说着:……当然,不仅便缨删贯例修建粥棚,还要立刻建棚,地上铺草铺席,有棚总比在街道上强,每一屋安置十人,还有,令排队维持秩序,妇女、小孩、老人先喝……你先出去传令,中午时分,孤和你等出宫,去见见流民到底怎么样了。,“是!,三人立刻应着。

王弘毅心中本来不觉得西益州有啥困难,现在却觉得很棘手。

西益州只要有三十万山间族,就会成了整个益州的心腹之患,暂时平定已经很困难,想长期统治更难。

这西益州,也许不但不能增长力量,反会牵制不少力量。

那是不是先平龙剑?

王弘毅思考着战略布局“心中迟疑不定,有着心思,转眼之间,就是中午,王弘坚匆忙用了中膳,就立刻换了便衣出去。

虽说是便衣,实际上数十虎贲卫和几个侍卫都跟着。

才到了街上,就听见远处隐隐有锣声,靠近了,才听清看清了,是一松衙丁在敲着锣:“流民听着,蜀侯没有粥棚,开棚供棚,快快前去西场。”

边喊边敲锣,一路愈喊愈远。

听了这话,原本不知道猫在哪里躲暖的流民,突然之间涌现出来,这些流民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过至少倒毙的饥民与无人掩埋的累累白骨,还没有看见。

王弘毅皱眉不语,脸色铁青,说着:“跟上去。,西场有二里路,一路赶过去,就看见了粥棚,只见这西场,有着五亩大的一块空地,现在满是雪水泥浆。

一个八品官,带着衙役站在粥棚,腰里别长刀,维持着秩序。

到了空地,看的更清楚了,这些流民个个衣衫褴褛,饿的皮包骨头,一些妇女身上的衣服破烂,露出了里面黑呼呼的肌肤,但是眼中只有麻木,只有眼前的粥棚了。

流民中很多人,己经饿得奄奄一息,看他们的样子,王弘毅怔住了,没有说话,有不忍卒睹之感。

“施粥了,施粥了!,这时,有人敲着锣声说着。

顿时,人人拿着破碗,个个靠近着,不过有着衙役维持秩序,还算整齐。

排队中,流民在寒风中不住颤抖,又有小孩饥寒的哭喊,声音哀哀,有气无力,其状之惨,让人不忍目睹。

张玉温看出了王弘毅心事,上前去看了看,过会回来,说着:“主公,粥还不错,粥不算稀,我看了下,没有沙子,不过多少有点霉味儿。,,王弘毅回过神来,脸色稍微转好,说着:“只要不算稀,只要没有沙子就行,有点霉味儿那是旧米…旧米就旧米,能活命就行。,说话之间,队伍已经排好了,的确按照吩咐,先令妇女和老人排队。

听着这些命令,流民中起了一阵骚动,一些青壮蠢蠢欲动,不过看着衙兵虎视眈眈,自然就不敢动弹。

妇女牵着孩童,端着破碗排队,一般来说,这种流民,老人、妇女、孩子这种弱者,向来都是第一个被放弃的对象,饿极了甚至还有变成食物的危险。

此时成都府,却第一个排队领粥。

看着舀到碗中的米粥,她们个个泪水盈盈,忙喂着孩子,又大。大口吃着。

一个老人领了粥,突然之间跪下,哭喊着说着:“敢问谁家施粥,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有着他带头,立刻立时跪倒一片人。

这时八品官见了,高喝着:“我家主公蜀侯,知你们衣食无着,特此下令施粥,你等要谢,就磕谢蜀侯大恩!,顿时,老者磕头谢恩:“谢蜀侯,蜀侯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着人首喊,顿时数千人一起山喊,声震着上空,这八品官哭笑不得,蜀侯还不是皇帝,还没有这样的谢恩,不过这些流民又懂得什么?

看到这样的情况,如果在七八品时,王弘毅也许会获得好处,但是此时,身有七十万军民之气,这点山喊影响不了,甚至连顶上青气和伞盖,都没有丝毫动弹。

气运没有动,但是心动了,王弘毅长长叹息:“民生困苦如此,孤岂能坐看呢?,,按照现在的情况,西益州典型是个鸡肋,攻打下来,只怕陷入了山间族的泥坑中,相反,攻下龙剑,就可获得气数。

但是此时,看着这些饿得奄奄一息的人,对着粥棚磕头谢恩,王弘毅长长叹息,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第一百十一章 流民谢恩(下)

第一百十一章流民谢恩(下)

雪片在半空中,落得又急又快。

虞昭年纪大了,赶到了秘文阁,身上已经落了一身雪。

一个太监连忙行礼,拂去了雪,虞昭脱掉大氅交给王信,听王弘毅的声音:“虞昭?进来吧”

“是”虞昭答应了一声,一步跨进去,就觉得全身一暖,略定了定神,就伏地叩头行礼:“臣拜见蜀侯”

说罢,抬起头来,只见王弘毅坐在桌几后面,桌上堆得都是奏折,周围李刚、王彦、胡策、李显、丁虎臣、张攸之、虞良博,甚至张玉温都在。

“起来,先坐下再论事”王弘毅看了看对面窗口院中雪花,出了一阵神,转过脸,对着丁虎臣说着:“你先说说兵部的情况。”

“是,主公,按照吩咐,总共有二万降兵,全部都分配到各更卒营,现在六郡都建了更卒营,臣亲自去看了,训练的很刻苦,不合格的都淘汰下去,现在二万兵中,有兵一万二千算是合格,其它都分配到县里当衙役或者厢兵。”

丁虎臣说着:“按照主公的吩咐,杀过人的士兵,不能随意解甲归田,总有个差事。”

说到这里,虞昭心有戚戚焉,这类杀过人,职业的牙兵,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若是放任归到地方,必是祸端。

丁虎臣又禀着:“按制,现在兵员是五万二千,这次更卒营集训补充完毕,全军是四万二千,还差一万补满。”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先把这些补入军队,还有一万慢慢来……开垦也需要人手啊”

想了想,又问着:“现在开垦情况怎么样?”

王彦虽然是叔父,还欠身说着:“主公,这三个月,只是粗步统计了新得三郡的户籍和土地,明年春来又要主持分田和开垦,预计全部工作,还需要在秋收时全部完成——主公,东益州可养民二百万,现在人口荒芜,才七十万,有的是地。”

“虞昭,你们礼司,情况怎么样?”

“主公,我先建了铸印局和官衣局,这是铸造内外官员印信和官服,现在已经基本完成,对于各官的调整和设制,在摸索着情况,一旦完成,臣将请示主公喻令,加以确定,还有,各地推举和入仕人选,总计一百六十人,主公若是许可,就让他们入仕,转到吏司管辖。”

“工司呢?”王弘毅又问着。

李显起身行礼说着:“纸甲司改成纸甲局,人数已经扩大到三百人,这每年纸甲都可出一万五,已足军需。”

“臣请两事,一就是度量衡,一就是铸钱,臣已经带来了母钱,您请观看。”说着,李显就拿出一钱来。

拿了这钱,只见这钱黄灿灿明闪闪,当下笑了:“就用这个。”

“主公,可是这钱是铜六铅四,出的钱金黄,民间自然接受,可以这个出品,只怕朝廷铸钱赚的不多,民间也会收集这钱熔化了再铸铜器,只怕以后铜矿铜产不敷使用。”李显很认真的说着:“以臣愚见,制钱还用遗法,铜五铅五,成色也不算差,民间来往都方便。”

这是大政,李显熟知内情,说的很明白。

王弘毅想了想,说着:“铜五铅五,成色也不算差,却也显不出成绩,蜀中铜多,用铜六铅四也不碍事,却能迅速流通,再说,这和气数相连,凡盛世太平国运隆昌,制钱的成色就好,分量就重。到了民生凋蔽烽烟四起时候,钱就轻薄,不能单看耗费。”

“蜀中安定,是要多方面,钱就是很大一方面,钱厚实,百姓就安定,外地也很愿意和我们交易,这影响的方方面面就大了,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蜀中多金银铜,记得地球上,清朝王弘毅朝,还是四川铸钱为国之重部。

而且,铜钱的问题,困扰着众朝上千年,实际上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贸易顺差。

当大量白银和黄金流入中土,就可制专门银元和金元来流通,特别是银元,这使铜钱的需要大幅度降低。

一个银元价值一两,相当于一千钱,事实上一旦进入太平盛世,一个银元已经可以充当货币,并不算太大。

王弘毅心中自然有主张,这些日子他已经摸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时代脉络,这时大概处于地球上宋明之间。

许多穿越者一开始就搞什么海贸,却不想想有二大难题。

第一就是航海技术,第二就是想贸易,必须是有着贸易国——三国时和谁去作生意?

现在西秦虽然崩乱,但是西秦大陆列国已经发展出来,因此只要夺下南方,一开发,立刻财源滚滚,宋朝一年有2000万贯海关收入,现在也不难。

还有一件事,是度量衡,王弘毅却还是稍微修改了下,原本就是五百克是一斤,却令十两一斤,而不是十六两,又十钱一两。

现在一丈等于十尺,一尺等于十寸,王弘毅查看了下,大概估计这个时代的一尺,就等于35厘米左右,因此就直接三尺一米,多了个“米”出来了。

这是为了他自己的习惯。

李显小心翼翼禀告的说着:“可是开矿需要众多人手,主公,现在开垦都来不及,哪有这样多铜工?”

王弘毅仔细听着,一笑说着:“所以才要和大家商量西益州的事——张攸之,你说说情况。”

“是,西益州有越山郡和永昌郡二镇,其中关键是永昌镇,有兵一万,是西益州重镇,其藩帅钱庆复刚愎自用,以为一万兵就可抵御大军,越山郡有兵六千,实不足为患,至于建山、越成、庆河、广宁、定南众郡,一缴就可平定,唯汉族人口不多,山间族势大,却很难治理。”

“历来这类问题,平定易,治理难。”王弘毅问着:“众位有何意见?”

丁虎臣就躬身说着:“依臣之见,这事很容易,无非就是剿字,杀,杀的怕了,就自然服了。”

王弘毅听了含笑不语。

李刚就有不同意见:“山间族有三十万,如何杀得?宜以良将直接担任山间族最繁忙的地区担任县令,又以郡守统筹之,又打又拉,自可平定。”

这就是打和抚的方法了。

“臣反对,这方法是好,但是却要使我镇大半军力牵制在西益州,这绝对不行。”虞昭立刻表示反对。

王弘毅又问着:“张攸之,你呢?”

“刚才听闻三位大人,都有道理,臣觉得,先以大军威慑,令各保疆界,然后分兵扼诸险要之地,将山间分割包围,其间只修缮藩篱,不与交锋。待谷物将熟,纵兵掠夺,以饥饿迫使山间出山求活,自可收笼所用。”张攸之说着。

这方法综合了上面的意见,众人顿时暗骂,这时却一起看向王弘毅,求其决断。

王弘毅这些日子盘算已经很长时间,又回忆着历史上地球上怎么样处置,这时,已经决定乾坤独断了,站了起来,说着:“现在是垂正十四年冬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垂正十五年了,孤想到这里,心中就不安啊”

说到这里,长长叹息,不等大家回话,又说着:“山间族依阻深地,心腹未平,难以图远,可是秦川和荆州两地都有着大变故,强敌在崛起,孤虽然抢先了一步,夺了些先机,可是如是在山间族上浪费二三年,只怕什么事都作不了,这又岂是孤的大愿?”

这时,王弘毅目光炯炯,此时殿外的雪下小了一点,还是纷纷而下,显着英武挺拔。

虞昭等臣,是第一次听闻着王弘毅坦露心声,望眼天下,也都被激得热血澎湃,一起起身说着:“主公有此志,正是万民之幸也”

还想再说,却又被王弘毅截住了:“你们的意见都不错,但是这西益州平定,包括山间族,都必须一年”

“嘶”这话使众臣都倒抽一口气。

平西益州一年,谁也不怕,可是平山间族,都必须一年内,这就太让人震惊了。

王弘毅喝了一口茶,对众人一笑,说着:“你们也许看来,是孤操之过急了,不过如果用兵数万,用时数年,这以后也不用打了。”

“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孤已经有了主张,我说几点让你们听着。”

说到这里,众人都站不住,一起起身跪下聆听。

“第一,明年春一开,我就率大军出征,一举平了西益州。”

这话说了,众人却没有意见。

“其次,沿途中,若有山间族出兵相碍,孤的意见很简单,打败之,其部落男丁车轮以上,全部罚到铜山银山为奴。”

“李显你听着,这些战奴,只管折磨,孤要他们干活不过三年,三年后,就算没有死,也要全部杀了。”

听到这里,众臣都不由不安挪动了一下身子,李显更是震惊的抬起头来,想说话,但是一眼看见王弘毅脸笼青气,狠狠的盯来,猛的想起当年老帅诛田纪,就不由心中一寒,磕头应着:“是”

“你们不要觉得我狠,这些人留不得,孤如果有着数十年,大可从容同化之,但是孤没有时间,所以留不得。”

第一百十二章 胡无人(上)

第一百十二章胡无人(上)

“凡是族内祭司,老者,识字者,全部格杀勿论,唯有女人和一轮之下的孩子,发配到有功之将士家为奴——不是田多人少嘛,又缺少耕牛,有不少将士有了上百亩地却耕不了多少,就由家奴干嘛。”

“没有前来攻打的山间族,也要听从号令,出男丁为兵,孤要把他们迁移到平原,并且让他们父兄战死,至少在一代内,这是国策”王弘毅说着,他说就是美国的国策。

矗立于巨石之上美国国父华盛顿指示:印第安人如果出现在白人定居点附近,那整个国家就会泛滥成灾,甚至被摧毁了……在印第安人居留地,被有效摧毁前,不要听取任何和平的建议”

杰弗逊指示:在战争中,印第安人会消灭我们中的某些人,但我们会消灭他们全部……美国人必须追求灭绝印第安人或者将他们驱赶到我们不去的地方

林肯下令绞死了大批印地安人的神职人员和政治领袖。

罗斯福说:“死的印第安人,就是好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灭绝,根本上解决了少数民族的问题,美国有2500万印地安人,到19世纪末只剩24万人,濒临灭绝。

“无论是杀,是奴,是战死,孤既负天命,就有责任在一代人内,消灭山间族,使其合并入汉族。”王弘毅最后总结的说着:“才能不辜负万民的期望啊”

说完后,侧厅一片寂静,张攸之首先伏地叩头朗声说着:“主公英明,这时无论是安抚,还是德政,还是以夷制夷,都不是根本,更不是良策。”

“山间族若是汉人,却是无妨,现在山间势大,隐隐已有联合之势,这时若不一举灭之,就是心腹未平,难以图远,必趁他们没有真正联合,没有出得山间王时,一举灭之”

“主公说的极有道理,这三十万山间族中,真正骨干不过五万,只要能把这五万男丁,一举或诛灭,或贬为奴隶,或发为兵户,就能使西益州安稳如山,主公有此大志,臣敢不努力效命,继之以死”

王弘毅听了,不胜慨叹,喟然说着:“你果知我心,现在此时,断没有劳师数年,糜饷百万的道理,这事不必议了,我已有决断。”

宗教和政治领袖,必须全部诛杀,一个不留,连医生也不能,因为医生往往有着宗教意义,兼任祭司。

这一代山间族男人必须杀掉,然后才能迅速融和到汉族中去。

顿了一顿,又说着:“孤非只用霸道,这女人小孩,分散留在汉户大海,只要数年,都只说汉语了,因此下一代就可提拔成佃户,第三代就可解放为平民……这是孤以后的恩典。”

“你们不要怕,也不要乱想”说到这里,王弘毅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注视着殿外,笑着说着:“孤如此作,自知有伤德望,但是为了社稷和万民,还是必行这事,这些责任,自然由孤和社稷来担当,你们不要怕。”

众人听着侃侃而言,背若芒刺,不过既谈不上羞愧耻辱,又谈不上喜悦。

唯一幸亏的事,藩镇五十年,杀来杀去,百里无人也看的多了,倒也不觉得太可怕,只是见王弘毅自承责任,谁也不敢安位坐立,都跪了下去俯首谢罪。

“不必跪,都起来”王弘毅说着。

这时,丁虎臣已经想了明白,沉着高声说着:“臣伺候先帅已经十数年,深知先帅有志于此社稷,主公又是明主,臣辅助主公,心里欢喜。”

“不过,臣本是将军,这事主公不能干,请臣让主公去,只要主公给我二万大军,臣就有把握在一年内按照主公办法,平了这西益州”

王弘毅看看丁虎臣,满意地点头笑了:“很好,愿意替孤分忧,你是父帅的老将,我哪有不放心的道理?”

仔细又想了想,又徐徐说着:“你有这个心,孤哪有不愿意?虽然你是兵司侍中,但是也可以领兵嘛”

“具体的,我还要想想——”王弘毅顿了一下,叹的说着:“仁德和霸道,其实只一念之差,有道才有德,可道又需要时间来建立,有时不行霸道不行,哎,你们都退下吧,春来还有二个月,有的是时间来揣摩。”

“是,臣等告退。”

众人退出,王弘毅看自鸣钟,站起身来,准备回到里面。

这时,雨停了,便在这时,一阵杂乱脚步声,由远及近。

片刻,一个婆子的欢喜声,虽不大,却在这寂静之时,唬人一跳:“侯爷,大喜啊,大喜事啊”

王弘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看了上去,见一个婆子上来磕头,就不由问着:“你这是什么规矩?又有什么事了?”

“侯爷,赵夫人刚才检查,怀了喜脉了。”

王弘毅一听,顿时大喜:“什么,甚好,才有决断,就有喜事,看来天助我也”

几乎同时,午后时分,同样有着一个婆子赶到了。

“夫人,有大事”

正在主屋绣花的宋心悠,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刺绣针,一下扎了手指肚一下,一颗血珠滚出来,恰好染了已完成多半的刺绣的边上。

宋心悠一低头,看着这件打发时间的刺绣成了残品,不由叹了口气。

“你们几个小声点,什么这样慌乱?没有规矩,没上没下,这样会扰到夫人,你们知道吗?”

兰姨看了夫人一眼,对着奔进来传信的婆子发怒的说着。

这几人是陪嫁过来的,是宋心悠的心腹,自是不比寻常下人,这时被兰姨呵斥,只得低头认错,却并不恐惧。

“说吧,到底出了何事?这般大呼小叫?若是为些小事,便这般慌乱,倒让别人看了咱们院的笑话去。”宋心悠这时已将手里物件搁置到一旁,有些无奈的问着她们。能让她们如此激动,怕不会是小事。

“哼,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只凭你们扰了夫人,便等着受罚吧你们几个至少守夜是跑不掉”兰姨说着。

为首的婆子,和夫人和兰姨都是熟悉,这时丝毫不理会兰姨的吓唬,只压低了声音:“夫人,这次真是大事适才我们几个去前面催几样鲜果,正好看到医官从二夫人的院里出来,一打听,却说是怀了喜脉了。”

“哦?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来。”听到事关怀孕,宋心悠认真起来,示意将外面守住,以防闲杂人入内,而她做出倾听状。

“夫人,是这样,我们摸了摸底,医官也不隐瞒,二夫人的确怀孕了,已经有二个月了。”

“此事当真?”宋心悠听了一怔,脸上现出沉思的表情,却没有露出声色。

既然连这几个婆子都知道的事,怕就是事实了。

那这事是真了?

王弘毅称了蜀侯,这家的地位,就有着翻天覆地变化。

这事产生,自家地位,又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王弘毅的态度很明确,这赵婉号称平妻,却是兼洮,这事,她还是清楚,宋心悠这里沉思着,婆子丫鬟听罢,却个个面面相觑。

夫人地位上涨,自然她们也跟着上涨,夫人地位若是动摇,她们也没有丝毫好处。

“你们先莫要议论此事,此事虽说是在前面听到,真假尚未可知,祸从口出,莫要再议论了。”心中虽思量着,宋心悠平静的说着,及时遏制住这种议论。

“这事我们自是知道,绝不会乱说”丫鬟和婆子保证着的说着。

其实,哪用她们出去说,这事早在外面传开了。

很快,就有老夫人派人过来,说是有事要与宋心悠说,请她去那边院落。

平日在自己院落,宋心悠穿戴甚是随意。

听说婆婆唤自己过去,忙让周围仆妇手脚麻利地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式,穿好衣服,急急在两个丫鬟跟随下,前往老夫人院落。

老夫人喜静,院落内布置的清雅平淡,透着一股雍容。

平日,宋心悠早起晚至的请安,自是对这里很是熟悉,今日一踏入院落,就感觉到气氛很是不同。

一股喜气,在这里蔓延开来。

宋心悠进了主屋,见老夫人正在丫鬟簇拥下,坐在软座上,笑的很是慈祥,而赵婉已经到了,被伺候着坐着。

一看见这情况,宋心悠就清楚,这怀孕的事,大概不假,这时,唇角上的笑意,反而暖上几许。

“婆婆。”宋心悠只作不知,先行礼说着。

“是媳妇来了,来,你们几个快给媳妇看座,我有话要与两个媳妇说。”

老夫人一吩咐,周围自是动起来,片刻宋心悠已在老夫人身旁坐下。

“婆婆,您这样严肃,莫非有什么事关夫君?”见此,宋心悠在老夫人面前,还是笑吟吟的说着。

“你说的不错,我要说的正是与毅儿有关,当然,更是和婉儿有关,刚才医官禀告了我,说是婉儿怀了孕,已经有两个月,不错,我王家又要开枝散叶了,这是大好事。”对老夫人来说,不管是谁怀孕,都是王家的子孙,自然非常高兴。

“原来如此,这事,媳妇还没有听说……妹妹,恭喜你了”宋心悠露出一丝笑容,说着。

“呵呵,今日唤你过来,就是告诉你,既然婉儿怀孕,有些她管的事,不必管了,自是由你来主持,你怕是要辛苦一阵了。”

“请婆婆放心,这家事,我定会办的妥当。”从婆婆口中听到这事,宋心悠忙应声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夫君胸怀大志,身负六郡之望,我身为女子,必会管好内院,让夫君无后顾之忧,还请婆婆放心。”

第一百十二章 胡无人(下)

第一百十二章胡无人(下)

决策后,王弘毅第二天凌晨,不知道为什么,又出了宫一次。

雪还是连绵着下着,虽是不大,在外面待久了,却是寒风入骨。

粥棚的木棚里,早就开始安置流民,王弘毅看了,地上铺着的是稻草,里面人挤人,倒也不会太冷。

看着街道上冻死的流民日趋减少,王弘毅吐出一口浊气,心中自失的一笑。

这决策是依民主美国六代皇帝国策——按照古话说,就是“奋六世之余烈,杀印第安人而清宇内,吞众州而通御奴,履至尊而制全球”

王弘毅自失的是,明明历史证明这是正本清源的上策,自己还有些不安。

以前自己以为早已经能“依道而行,身怀大德”,想不到这时要真的按道而行,却还是不安。

“回去吧”王弘毅率先掉转马头,同时说着,反正该看的,已是看到,宫里还有不少事务需他去处理,早回去方是正理。

“诺”随行的虎贲卫再瞥一眼流民,应了声,在这雪地上,掉转马头。

一行人向着来时的路返回,只是一路上谁都未说话。

流民的状况,让这些人心里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面色沉着的同时,连这天气也觉得越发寒冷了。

回宫时,王弘毅早将所骑马匹交给身旁护卫,坐上乘舆,向着宫中而去。

“主上,是回内宫,还是前往外宫?”在进入王宫大门后,有侍卫问着。

王弘毅不加思索的说着:“去秘书阁。”

“是”乘舆未行入内宫,直接向南面行去。

亲政殿此时除了驻守护卫以及一些侍从外,别无外人,乘舆直接在门前落下,早有太监跑过来行礼,开门。

话说,自然有罪人,或者一些人,愿意阉割入宫,才三个月,就多了数十人。

王宫内太监数量不多,此处还是安排了几个,这些伺候的太监,年纪不大,一步入秘书阁,淡淡热气便扑面而来,门在身后闭合,阻挡住身后寒气。

在王弘毅身旁服侍着的太监,是这里的主事。

王弘毅在他服侍下,脱下外套,又换上一双暖且舒适的靴子,开口问着:“肚子有些饿了,命人上早膳,几样家常菜就可以了”

“是,主上”王弘毅吩咐下来,太监自是不敢耽搁,忙出去准备。

王弘毅已坐到书桌前,执起一份文书,仔细批阅起来,放下时,王弘毅已经有些饿了。

这时,太监和几个丫鬟,从外面步进来。

有一张桌,正是为在这里用膳忙碌的诸人准备的,不用王弘毅吩咐,太监让几个丫鬟将几样精致小菜摆放于方桌上,同时放好的还有一大碗米饭,一碗汤,一双银箸,并且还有一小壶温好的酒,以及一只小小银制酒杯。

“主上,膳已备好了。”挥手令几个丫鬟退下后,太监走到王弘毅身旁,低声回复的说着。

“恩。”王弘毅点下头,将手里文书放好,步下几阶台阶,来至方桌前。

太监忙拉开坐椅,服侍王弘毅坐好。又小心翼翼替王弘毅倒上酒,这方低眉顺眼的站到一旁。

与其他诸侯不同,王弘毅在吃食上,虽有些讲究,却并不奢侈。平日用膳,够吃就可,只求好吃,不讲什么排场。

只看他此时所用的几样菜色,便可看的出这一点。

这碗汤,是翡翠清汤,加些馄饨,吃一口,极是鲜美,却又口味不重。

吃罢,太监上前,将桌案收拾妥当,端着杯盏空碟出去,王弘毅坐回书案前,又发起呆来。

不知何时,太监再次端着两套茶盏进来,先服侍着王弘毅漱过口,再上了食用的清茶。

待他再次进来时,王弘毅叫住了他。“过来替孤磨墨。”

“是”

边看着手里书卷,王弘毅突然问着:“俞六,你是如何进宫做的内侍?”

宫中原本十数个太监,大部分跟了俞姓。

这太监微微一愣,却很快回答的说着:“主上,奴婢是因为家里边闹灾,逃荒时候家里饿的不成,又恰好遇到有人在收幼童,被家里人换了些吃食。后来,又辗转几道手,方被卖进宫做了内侍。”

“后来跟着俞公公一起来到这蜀王宫,一呆就是十几年,以前冬天连口热饭也没有吃,现在总算跟了主上,有了些好日子。”说着,这俞六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太监没有主子,什么也不是。

王弘毅叹了口气,自是知晓,这太监,大多身世可怜。

“你的爹娘卖了你换吃食,你恨不恨他们?”他想了想,问着。

俞六摇摇头,说着:“主上,奴婢并不怨恨他们。这也是为生计所迫,实是没法子的事,若不是当初卖了奴婢,那就是一家老小死在一处,卖了奴婢,好歹奴婢和他们都能活下来……闹起灾荒兵难来,那真是可怕极了,死人到处皆是,人吃人都是寻常,易子而食也不是未遇到过,他们只是将奴婢卖了而已,这已是极心疼奴婢了。更何况,他们还为奴婢寻了个活命的机会……”

说到这里,俞六一直显得讨喜的脸上,现出一抹哀伤来。

随即,经过了正规宫廷训练的俞六,立刻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面前的又是何人,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色发白的说着:“奴婢有失体统,请主上处罚。”

“免了,是孤让你说的这些,与你无关,起来吧。”王弘毅淡淡的说着,其实心里很满意,如果不是这些太监,哪能短时间弄出一套完备的宫廷规矩?

俞六这才小心翼翼站起身,立于一旁,不敢再多说什么。

今日俞六的失态,已是难得,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已经是刻入骨髓。

若非今日被提起当年伤心事,他不会如此情感外露。

这般想着,见王弘毅又向外走去,他连忙跟上。

王弘毅在秘书阁门前,停下步来,转过头,对他说:“外面雪停了,告之于孤。”

俞六忙垂首应着:“诺。”

王弘毅随即从他身边行过,又返回里间。

俞六不太明白这位主上在想什么,但身为奴才,自是主上吩咐什么,他便去做什么。

于是跑到外面,对几个丫鬟吩咐下去,又连忙返回里间,继续服侍王弘毅。

雪下的时辰并不长,只一会又停了。

天空有渐晴之象,得到太监禀报的王弘毅在书案前伸下腰,这方站起身来。

“传令下去,调一百虎贲卫,随孤出去。顺便备一套便服给孤。”

“诺。”俞六闻此,领令下去。

王弘毅坐上乘舆来至宫门前时,百名虎贲卫已是身着便装,骑马在门前等候着了。

王弘毅身着便服,包裹的很是严实,又是轻便的马装,牵过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淡淡的说着:“尔等便随孤出城巡视。”

“诺”

带着这上百骑,王弘毅一马当先,从宫门处向着城外行去。因随从带有令牌,虽未报上自己身份,城门处依旧无人阻拦。

这上百虎贲卫的营正,却是周荣,是王弘毅亲自提拔起来,算是栽培的心腹。

开始时,周荣还不以为意,百骑快马,虽是雪地也可行三十里每小时,一个时辰后,竟然奔出了六十里,已经到了成都边缘地带。

过了越明县不久,这时一路向着西益州的方向而去,就催马来至王弘毅身旁,询问:“主公,东益州虽已平定,可西益州却动乱不断,您是千金之躯,怎可亲自冒险?若是您信的过微臣,微臣愿带一队人,去探查西益州情况。”

显是发现了王弘毅意图,周荣欲劝回王弘毅。

“呵呵,你如何发现的?”王弘毅随口问道,马匹速度略有减慢。

“主公,这已经快过了边境,微臣还不知道,就是死罪了。”周荣说着。

“孤只是打算在边境处巡视一番,并不打算前往西益州,一旦遭遇情况,不是还有你等吗?怎么,一百虎贲卫,不能护孤周全吗?”

这话一出,本还打算规劝的周荣立刻神色一凛,正声说着:“我等愿誓死护主公周全”

见此,王弘毅脸色缓下来,说着:“还等什么?走。”

一行人,向着边境而去。

开始时,路上流民还有着一群群,可越往边境那边去,流民渐渐已是见不到了。

王弘毅脸色,却不见好转,反倒越发难看下来,只因流民虽渐少,地上冻尸,却越来越多。

初时路边倒着的尸体只有几具,到后来几乎路边随处可见尸体,都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看看一旁周荣等人,都面带不忍之色。

王弘毅一声不吭,只是问着:“这越明县县令是谁?”

“是原本降官卫充德。”

王弘毅没有说话,这情况,明显是越明县县令办的不错,导致着现在靠近成都死者很少,靠近边境死者很多,可以嘉许。

这时,周荣第二次拦截住,说着:“主公,你不能再前行了。”

王弘毅一声不吭,勒住了马,叹了口气,这时几乎快到边境处了,凝看着半刻,终于叹息了一声,说着:“回去吧”

心中想着怎么样回去看看这县令,若是可取,自然提拔。

第一百十三章 定心(上)

王弘毅正要回去,突然之间……咦……的一声,前面有一群人。向着这边跑来。

说是跑,其实不过是走的稍快些。

“过去看看。”王弘毅说完,一马当先行了过去,待周荣等人跟上去时,王弘毅已在那群人面前勒住了马。

王弘毅目光扫过这些人,发现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些妇女混在其中,却瘦的看不出一点姿容来。

在王弘毅和众虎贲卫出现在面前时,这些流民都已停下脚步,一个个吓的浑身颤抖,有的女子甚至低声哭泣起来。

王弘毅目光落在领头汉子身上,见表现的好一些,王弘毅皱眉问着:“你们是从西益州那边过来的?”

他看的出,这群人是一个地方出来,互相搀扶抱团,看起来很是熟络,此时更是以这汉子为首围成一团,目光中满是恐惧及警惕。

“大人,我们是从那边过来的……”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些骑兵,流民面现惊恐之色,为首汉子其实也是如此。

只是身后就是乡亲族人,这汉子在王弘毅问话之后,站直身体回了话。

“后面有人追赶你们?”看看这些人表情,身上一些伤,王弘毅随即猜测的说着。

谁知这一问,流民中的几个女子哭的越发惨烈起来,王弘毅示意汉子继续回答,这中年人惨笑的说着:“大人,山间族袭击,冬天杀人抢粮,说是要过冬……有一支特别凶悍,一直在杀人,我们是拼命逃出来,这些都是同村的村民和族人”我们的村子已被毁掉了,只求能在东益州谋个活路。”

说到这里,这七尺汉子望向王弘毅,哭了起来。

王弘毅听着凄楚的哭声,先是沉默着,片刻转过头对周荣说着:“既是如此,你们过去,越明县应该就没有小规模的粥棚,你们可赶去接受救济,再去成都”自然有人接应,周荣,给些干粮,让他们能走到越明县。”

骑兵几十里只需要半个时辰,但是这些人起码需要一天一夜。

虎贲卫出行”每人随身带有干粮,为的是应付突发情况。

周荣听到吩咐,将自己随身带的干粮扔给了汉子,百骑见此,也多是如此。

骑兵带的是干粮,是米炒细研为细末,容易消化”还有着肉干混合。

这些干粮不算少”这群不过六七十人,步行一日的话,这些干粮勉强足够食用到达越明县了。

这汉子怔怔的接过,突然之间”“啪”的一声跪在雪地上:“这位大人,我们断粮一天了”谢大人,谢大人!”

“好了,咱们继续前进吧!”见此,王弘毅淡淡说着,不去看那些流民伏在地上痛哭感谢的模样,王弘毅一声吆喝,带人继续向边境奔去。

这一路上,再未遇到流民,血腥气息,却渐渐浓烈起来。

“准备战斗,前面可能会遇到敌人。”见王弘毅并无撤退打算,周荣只好回过身,对身后的虎贲卫吩咐的说着。

众人应了声诺,越发提高警惕。

又行了几里路,已边境,却只看到十几具还流着血的尸体,并未与敌人相遇。

“主公,已到边境,再往那边去,是西益州地界了,咱们不能向拼了。”周荣这时上前,再次说着。

“怎么,怕了?”王弘毅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的说着。

周荣一张面皮,顿时涨成赤红,他翻身下马,磕头说着:“我等探马前去,万死不辞,但是主公岂可冒险,再向前,微臣不敢奉命!”

王弘毅见了,一怔,片刻苦笑,说着:“倒似孤一意孤行了,算了,回去吧!”

周荣听了,暗暗松了口气,朝后面一挥手,立刻跟上。

这次王弘毅放慢马速,只在不远处转了一圈。

“回去吧。”看见了这边的荒芜土地,王弘毅心中已对西益州的情形,有所了解。

与东吴情况相比,他这里的情形,似乎更棘手一些,若是让山间派再继续肆虐下去,只怕日后欲夺取西益州,会更加难办。

这些山间族,对百姓很是残暴,只看这一路走来,地上流民尸体,便能一见端倪。

这时,周荣催马来至他身旁,低声说着:“主公,有一队骑兵,朝这边过来了。”

此时在边境地带,刚过境线,到了东益州地界,随行众虎贲卫还是甚是小心。

这队骑兵离的虽远,马蹄踏地声响,却被队伍里老手察觉。

“派几人过去探查下情况,看看对方有多少人。”闻此,王弘毅勒住马,吩咐的说着。

“诺。”周荣应声,来至众虎贲卫前,选出几个斥候,派了出去。

王弘毅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

这周荣年轻尚轻,行事老练,可以提拔。

自己军队里将领不少,有半数多是降将,不一定真的忠于自己,有一些年纪又着实不小了,以后征战厮杀,少不得用人,是时候多栽培一些人了。

这些想法,只在王弘毅脑海里一转,便被压了下去,此时他要处理,是眼前的这些敌兵,本来,这事可以不管,但是这些西益兵,对山间无能,却时刻窥探着自己,实是可恶之极。

周荣选派的几人,极是谨慎,用布包着马蹄,归来时已经将情况打探清楚,却并未被对方发觉。

“这么说,对方有三十人,都是骑兵哨兵?附近未发觉有大股敌军?”王弘毅摸着下巴,问着。

“主公,正是如此。”周荣应着。

“而且这股哨兵正朝这边而来?”王弘毅又问着。

“是。”周荣答着。

“那便好,传孤命令,在此等候,消灭这股敌军哨兵!”

“诺!”

接着,王弘毅带着这上百虎贲卫,在一处雪林等候,但是再荣却拼死不肯让王弘毅上阵,王弘毅只得带十数人在背后看着。

没有一会,敌骑已奔驰到前。

很显然,这股骑兵并未想到,面前会突然出现一股倍于自己的敌人。

“你们几个在这里保护主公,其余人随我杀敌!”周荣指派十几人在王弘毅身边保护,带着八十人冲过去。

王弘毅不会真的冲过去战斗,在十几人保护下,退到不远处空地上观战。

只见随着一片马蹄声,再队骑兵迅速相遇,立刻厮杀了起来。

短短百余人厮杀,却有着千军的惨烈,王弘毅隔着一片空地遥遥对望,彼此的骑兵在旷野上拼杀着。

本以为以虎贲卫实力,杀死这股敌人,会很容易,但眼前的结果,却让王弘毅皱起了眉来。

潮水一样的巷击,鲜血飞溅在雪地上,可是这股敌人,所骑马匹虽比不上虎贲卫,却算的上是战马,手里武器是锋利长刀,厮杀起来,很是骁勇。

不过虽然说这样,一刻时间后,三十骑全部斩杀,但是自己方面也有着七八人阵亡,又有着十数人负伤。

虽取得胜利,王弘毅见此,脸色很是沉重。

周荣显然也有着同样想法,回来后,一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周荣,依你所见,对方战斗力如何?”返回的路上,王弘毅沉默许久,问着。

“主公,以这股敌人来看,对方显然战斗力很强,惯于马上战斗,出手狠辣,尤胜在冲杀上。”

“的确如此,敌人很强啊。”王弘毅叹的说着:“看来孤小看了这西益州的藩镇了。”

“主公也不必过于忧虑,这些骑兵战斗力虽强,未必有许多,我怀疑是敌方精锐刺探军情,而且性情残暴,所到之处,不得民心,再说,主公拥有着六郡,敌方只有一郡,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对抗。”周荣说着。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王弘毅看他一眼,说着。

“请主公恕罪。”周荣忙说着。

“呵呵,你太过谨慎了,多看看书,多了解些周边情况,并非坏事,继续努力,莫让孤失望。

由于战了一场,王弘毅不肯带着伤兵回成都这样寒冷的冬天,伤兵非死不可。

因此去了越明县。

由于先有骑兵过去,因此当王弘毅到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县令带着人已经在门口迎接,看见了,连忙拜倒。

王弘毅微笑的说着:“起来吧,我们进城”

到了城里,卫充德领路,果然看见了一二百个流民,在县衙门口的空地粥棚,王弘毅看了,更是微笑不语,凝视着卫充德。

只见卫充德顶上云气淡黄,却是可以担任着六品官,王弘毅稍有些遗憾,却也不怎么样,吩咐着立刻救治着伤兵,又说着:“卫充德,你的县令当的还不错。”

卫充德见的世面不少,深得人情世故,一笑说着:“主公,我为县令,就是这县里的父母官,就要办点实事,这上是报答主公大恩,下算是给儿孙积阴德罢了。”

王弘毅默默的点头,没有说话,不知道为啥,在看了这些,听了这句话后,自己心里隐隐不安,似乎一下子去掉了,再也没有杂念和恐惧。

卫充德为县令,就是县令的责任,自己为东益州之主,有着自己的责任。

彼此英雄,我之敌寇,我之英雄,彼之敌寇,这美国对付印第安人的煌煌大道,不知道也罢,知道了就断无不行之理。

第一百十三章 定心(下)

第一百十三章定心(下)

三日后,王弘毅回到了成都。

到了王宫门前,王弘毅翻身下马,将马交到一旁人手中,在宫人服侍下,上得乘舆,进宫去了。

“主上,虞大人和张大人此时已在秘书阁候着,说是要求见于您。”坐着乘舆向里走,本想直接回内宫,却有一个太监从南面跑来,在乘舆前禀报的说着。

“那先去秘书阁吧。”王弘毅沉吟片刻说着。

此时天色已有些黑下来,可进了秘书阁,王弘毅见到的两张脸,比天色更黑。

王弘毅一见虞良博、张攸之这模样,心下就明白了。

“主公,臣听说,您带着百人,去边境巡视去了?”虞良博开口问着。

“恩,已经回来了……路上还遇到一股敌军哨兵,将其消灭掉了。”话一说出口,便见两位臣子脸色越发难看了。

“主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是怎么样的身份,怎可做此冒险之事?若是出些事情,让臣等如何自处?”张攸之跪在地上,顿首说着。

“下次孤会注意。”见二人都是一副后怕的表情,王弘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着:“这次巡视,孤发现,敌军的战斗力还算骁勇,孤甚至怀疑山间族和藩镇有着部分合作的关系,若不解决,西益州迟早会成为心腹之患。”

王弘毅将所遇情况说了,虞良博和张攸之皱起眉来。

王弘毅又吩咐的说着:“虽然大略已定,但是具体怎么样攻略,还要有着计划……你们就在这二个月内,完成吧”

顿了一顿,又笑的说着:“现在就不必动工了,快新年了啊,你们都过了年再说吧”

这个世界官员实行“旬假”制度,即一旬(十天)休息一日,一年三十六旬,可休三十六天。

此外朝廷还规定:而新年有假七日。

这些法度很符合王弘毅的习惯,因此才如此说。

“是”二人都应命的说着。

时光过的非常快,转眼,就是新年一月,此时穿着厚服,会觉得寒冷。

这些,却只限于普通百姓,对于大族子弟或是官宦人家来说,这些不是问题,一件披风或者斗篷,就可挡住刺骨寒风。

新年时,整个成都府都被整顿得安定,毕竟这是蜀侯的第一个新年,就算是流民,在收到免费发下的一些简单食物后,露出感恩模样。

过去月余,平静气氛围绕在成都府以及整个东益州境内。

各州期待的益州内乱并未发生,新年时虽有一股骑兵由西益州侵入边境,很快便被打回去,西益州显然无力骚扰被统一的东益州。

王弘毅称侯后到新年的四月中,表面看来动作不大,却是在加强着内部建设,按照王弘毅的预计,整个一套中枢班子、地方班子、加上推荐人才的合理梯度,都必须花费一年的时间。

当然,有些事可以同步进行。

“甘厚,你觉得现在东益州实力怎么样?与天下各州相比,有什么特点?你大可随意说说,无论你说什么,孤都不会怪你。”一行人慢慢纵马行在街上,望着左右店铺,冰雪中缓步行走的路人,王弘毅转过头,询问身边陪自己出王宫巡视的侍卫首脑甘厚。

周荣上次带着王弘毅出行,受到了呵斥,虽然王弘毅也无法直接干预,现在出王宫巡视,王弘毅都会选派甘厚来带队随行。

王弘毅问的随意,甘厚却谨慎的思索片刻,因此时其余侍卫与二人拉开一小段距离,因此,他方敢低声回答的说着:“主公,微臣是粗人,对益州局势并不清楚,但从微臣自己所见所闻来看,东益州在主公手中,只短短数月,已恢复一些元气,只要今年二次丰收后,一切都上了正规,毕竟东益州再无战乱了。”

“东益州恢复过来,在各州面前,能有自保之本。而能攻克西益州,古益州一统,逐鹿天下也做得。”

“你还有些见识,却说的圆滑些了。罢了,不说此事了,去前面看看。”听过甘厚所说,王弘毅暗暗点头。

其实益州经过了几次大规模的战争,特别是数十年前造反的事,整个州的实力已经大幅度下降。

经过了修养,现在整州人口也不过是七十万,就算一统西益州和龙剑,也最多一百五十万,实力只能算中等。

甘厚思路清晰,不比一般牙将,只会拼杀,有些将领才能,只是性格过于谨慎了。

说起话来,虽不敢蒙骗自己,处处小心翼翼。

这等人,也难做出偏差之事,也算是有失有得的性情吧

王弘毅的话,让甘厚暗自松一口气,见王弘毅骑马朝新建流民区方向行去,他跟上去。

侍卫一直与二人保持不远不近距离,一行人浩浩荡荡来至王弘毅此次巡视的目的地——东城十二区——流民营。

成都府在王弘毅接手后,便命人以东西南北城划分此城,每城设置十区,每一区,都有一个九品主事负责。

而区之下建坊,每一区设置至少十坊,每一坊下面又建里,十户为一里,设有里长,户籍制度在王弘毅管辖下,变的极为严明。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治安变好了不说,连各州府派到此地的探子抓到不少,不过目前都是些小鱼。

东城十二区就的流民营,滞留此地的二千流民而规划,官府供给食物,以工代酬,干活的都是流民自己,建设进度却出奇之快。

望着眼前已初建规模的流民营,王弘毅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流民营在以后,会陆续被各郡县抽去,但是营地本身不会拆除,可以当成军营,也可以变成工坊。

见甘厚面现惊讶之色,王弘毅问着:“你觉得,别州可仿效成都府?”

“主公,仿效虽不难,执行起来却不易。”甘厚回答的说着。

王弘毅点点头,甘厚这番话,虞良博他们说过,只不过,说的更详细罢了。

别的州府之主,严格的说,比王弘毅根基更深,但弊端也深,譬如,他们需各大家族支持,所属势力更是错综复杂,反不如王弘毅这般突然崛起之势力,可在攻克某座城池后,以强悍实力,大刀阔斧改革。

只是,这情形,有利有弊。

单是水师这一块,别的州府都能在各大家族支持下获得援助,而王弘毅却要一兵一卒自己来建,已过去一年,基地的水师,只涨到千余人左右,再无增长可能。

王弘毅看过报告后,决定前往水师基地一趟,巡查一下这支水师战斗力如何。无法从数量上增长,提高其战斗水准方是上策。

“甘厚,选一队骑兵,明日随孤出趟远门。”准备之事自是交给手下人去做,向甘厚交代过后,王弘毅便不再去想此事。

次日一早,王弘毅出宫,这时不再是便服,在甘厚陪同下,由三百骑护卫,走的却是陆路。

现在东益州被平定下来,只要不出边境,以这三百侍卫,绝对能护王弘毅周全,这一路行的顺利。

来至汲水县城外,王弘毅勒住马,凝视着远处已越发坚固城墙,片刻后催马向前面水师基地行去。

水师基地所建之处,离汲水县城并不远,毗邻河道,只一年,基地已建的算得上牢固。

从外面看就是一座小城池,防御严格,出入只有士卒。

“来者何人”早在王弘毅带人向着基地行去时,被对方哨兵发现。

他们来到门外,就有数十人在墙上喝喊着。

“我是从成都府而来,请你们首领张范直出来,他识得我等身份。”王弘毅自不会在这等情形开口,与那些哨兵对话的,就成了甘厚。

“那你们在下面等着”上面的人向下面喊过话后,就暂时陷入沉寂。

不一会,上面再次有人探头下来,这次却是熟人,来的正是张范直,他正很是郁闷的打量下面来人,忽然一眼看到队伍中一人,面色顿时大变。

“快快将吊桥放下”张范直慌忙吩咐的说着。

见此,士兵过去放吊桥开门,王弘毅在甘厚保护下,行进水师基地。

“主公,微臣没想到您会前来,让您在外面久候,实是……”张范直是火爆脾气,却并非蠢笨,在王弘毅面前,是很有分寸,迎出来跪拜行礼。

“这事怎能怪你,又未提前通知与你。”王弘毅微笑的说着:“孤此次前来,是来看一看你的训练情况,这水师现在被训练的如何?”

“主公,我军已经多次淘汰后,满了一千五百人,都是善战之士”张范直一提及自己训练的水师,立刻眉飞色舞,介绍的说着。

见这样,王弘毅并不在意。

张范直一旦涉及到水师,就立刻非常严格认真,对这样的人,王弘毅很是欣赏。

二人边走边谈,行出很长一段路,来至议事厅。

而在此之前,王弘毅一路上见到不少场地,一入议事厅,很是感兴趣的说着:“你这里布置的不错,实是未想到,不过年许未见,这里就翻天覆地,有着这样的变化。适才路过几个场地,是训练之所吧?”

“主公说的不错,这几处都是训练水师士卒所建。”张范直说着。

“实战可是在河道上进行?不曾扰民吧?”

“请主公放心,附近渔民都在其他河段捕鱼,便是有附近,也会获得相应补偿,不会影响到附近百姓。”

“如此便好。”闻此,王弘毅满意的点点头。

“不知主公何时观看实战?微臣好下去安排。”张范直犹豫一下,终是问的说着。

王弘毅笑着摆摆手:“不必刻意安排,这两**训练之前告之于孤便可。”

第一百十四章 水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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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公,臣便在实战训练时,请您一观。”张范直闻此,松

一口气,这样一来,省得自己打乱这段时日训练计划了。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响起一阵Sao乱声。

王弘毅一怔,张范直更是一惊,谢罪说着:“臣去怎么回

事。

王弘毅许可后,张范直匆忙推门出去,片刻张范直从外面走进来面

容上带着有些轻松的笑意。

“主公,是基地的几个营正,准备让我过去观看几营水师士兵比

拼。

“比拼?”王弘毅不解Qj看向张范直。

“是这样,主公,军中训练,本是辛苦,又没有战事,因此臣在

训练之余,也会进行各咎比武,这可检查漏洞,排出名次,也有益检

拔人才。”张范直忙解释的说着。

“是这样?”王弘毅眼中顿时升起兴味之意:“介意孤与你一同前

往一观否?”

这钵乇经类似于现代的比武了。

“这是臣的荣幸。只不过都是些粗陋汉子比试,怕有污视听”张

范直犹豫一下,说着,在这种营地比赛中,粗话不计其数。

“怎么会”王弘毅笑的说着:“左右今日无事,索Xing过去一观。

甘厚,你且让随行的先去歇息,只留下十几人便可。

“是,主公。”甘厚垂首说着。

这里是王弘毅统辖境内,又身处军营之中,自是不必再跟随着三

百人,只留下十数人随行就已经足够。

见王弘毅并不疲惫,张$,直本欲劝其先行歇息之语,顿时吞咽回

去。

“甘大人,我这就命人去给诸位安排住处。若有何要求,只需和

他们明说便是。”张范直对甘厚说着。

后者微笑的说着:“便有劳张大人了。”

“都是主公的臣子,何必客气。”张范直说着,步出议事厅,在

外面唤来一个后勤官,令带甘厚诸人下去安排。

在带王弘毅前往比拼场地前,张范直已命人准备好众人住处,又吩

咐人在场地内备好茶点,以供王弘毅食用,这才陪着王弘毅向空地行

去。

水师所在基地,占用的是汲水县城外的大片荒地,在原有基础上,

更是扩建两倍,平日纵是不出去实战训练,在营地内出操演练,地方也

是足够。

水师共有五营,每营战斗方面,各有优势,平日里便总是较着

劲。

只是战斗稀少,只得从日常比拼中来较量。

“这里是演武所在?建的不错。”来至一个空地,只见此处周边

一图设有看台,中间是大片空地,站在高处,对整片场地可谓是一览无

余。

王弘毅在张范直陪同下,在看台一处坐下,等全军士兵山喊跪拜

行礼后,王弘毅看着下面士卒,兴致不低的说着。

“主公,说是水师,平时也在陆地训练,现在天寒风寒,水中不

宜多战……比拼的第一场,就是体术。”张范直解释的说着。

“体术?”王弘毅点点头,这是赤手空拳之术,虽少见血腥,却见

得身体素质和功夫,是军队的基础。

跟随的侍从,也甚感兴趣的看了下去。

很快众人被下面场地中的比拼吸引注意,最先出场是一批身材魁梧

汉子。看的出,他们身手不错,在王弘毅和甘厚眼中,只是合格。

最后这几人中,一个身材最为魁梧有力者,嬴得胜利。

这种单纯以力搏斗之术,让王弘毅有些失望。

随后出场的几个,身手灵活敏捷,出手狠辣,很有些不同。

王弘毅眼睛一亮,扭头问张范直:这几人身手,与先前诸人略有

不同……只是,看他们出手,并不犹豫,是见过血,你从何处招

来?”

“主公,跟随臣来的只有数十人,现在都安排在各船各营,大部分

水兵都是新招募,虽然经过训练,只是合格,这几人是水贼出身,新投

靠而来,见过血,出手与一般正兵不同。”张范直说着:“水贼有狠

力而无军纪体术,新兵有军纪体术而少有狠力,结合起来就是精兵

了。

“水贼?”闻言,王弘毅越发仔细看向场中,果见这几人出手动

脚,一着一势简练狠准,毫不犹豫,的确非寻常士卒可比。

这几人算是不错,论实力功夫未必较经过训练的正兵强悍,但骨头

里带出的狠辣,却是难以训练出来,这让王弘毅关注起来。

“这些人,在水师中人数多不多?”王弘毅问着。

张范直明白王弘毅所言何意,心思一转下,回答的说着:“益州

水贼甚少,这几人是从荆州流亡到这里,被臣招收,与他们一起还有一

批,加起来不过百敏”

“可惜了。”王弘毅叹的说着。

战争并不是种田,不能等益州完全统一再打,现在东益州离秦地隔

了龙剑,而荆州却还没有统一,这时就算Sao扰,能拖延统一,也

是大善。

正兵训练,不过是基本功,在拼杀JL还有欠缺,有时还不如这些刀

口上讨生活的人。

虽军纪和武术差些,老兵的狠辣却让王弘毅很是欣赏。

欲培养出这种水师,绝非易事,正思索此事,王弘毅错过了一旁张

范直听后若有所思的眼神。

之后比拼,王弘毅又看一会,再无兴趣。

“主公,若是乏了,请歇息,明日上午,水师将进行实战,您到

时候自可一观。”张范直见此,劝的说着。

王弘毅点点头,说着:“如此,明日再观。你不必跟随了,由甘

厚陪孤前往住处就可。”

“臣遵命。”张范直跪在地上行礼。

一直到王弘毅远去,张茫,直这才起身并且收回目光,自言自

语:“以今日情形来看,对水贼出身之人,主公倒是未有厌烦之

意一r,十一一

目光落到场中,张范直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甘厚,你觉得他们身手如何?”一路上甘厚在前面引路,王

弘毅在护卫保护下,紧随其后,很快,便来至暂时住处,这里算的上是

整个基洁舒适之所附近院落住下的是王弘毅所带侍卫,甘厚

被安排与王弘毅同一套院子,只是甘厚睡在最外间,而王弘毅被安置

在主屋大间。

十进来,王弘毅在士兵抬过热水后进行了一番洗漱,出来后,见

到甘厚,问起甘厚观战后想法。

“主公是指那几个水贼?身手灵活,想必熟悉甲板,若是在水上,

只怕更是如鱼得水。”甘厚回答的说着。

“可惜,只有几人而已。”王弘毅说着:“水师不北步兵,在甲

板上作战还真需要这些水贼呢”

步军中,王弘毅根本不需要武艺杰出,但是不明军纪的人,宁可用

老实的农民转化出来的士兵,但是在水师问题上,别无选择。

“以张大人之能,就是寻常百姓为军,也不会实力过差。”甘厚很

是中肯的评价的说着。

“你说的不错,单看拳脚已是不错,只看明日水上演练如何

了。”王弘毅收起心思等待明日水师练。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早早便有勤快兵卒端来洗漱用水,王弘毅随

意整理一番,简单用过早膳后,出得门来。

这时,有人过来相请。

在十数个护卫陪同下,王弘毅来至基地外面。

“主公臣已为您备好了马匹。”张范直站在外面,一身戎装,

恭敬地说着。

王弘毅看看眼前肃穆景象,点点头:“出发吧。

“是,主公。”张范直随即指挥水军行去。

河道离此并不远,只一会,便已行至。

早备好一应战船,船上士卒已准备妥当。

张茫,直早命人在高坡为王弘毅摆好坐椅,随即在王弘毅示意下,张

范直发出命令,演练开始。

对阵的,共有两方阵营。

这两方阵营,每一方,各有两营士卒,五百人。

一千人,除一营在基地驻守外,都参与进演练中来。

河道本是平静,在演练开始后,两方船只纷纷有秩序的拼杀起来,

只是过了一会,就陷入纷乱中,看似混乱,王弘毅在高坡观战,看出些

门道来,暗暗点头。

因只是演练,双方士卒所用武器,都是木刀,刃处涂有染料,一

旦命中目标,便会留下痕迹。

因此一番战斗过后,不少人“阵亡”、负伤”,不得不说「张范

直有些才能,演练两方,进退有度。

“水师统算起来,有多少士卒?”演练结束后,王弘毅问着,今天

看起来,很是满意。

张范直见王弘毅并无不满之意,心下略安:“主公,水师共有一千

五百人。”

“一千五百人……益州再无可招之人?”

张范直苦笑了下:“主公,水军需是青壮且习水Xing,现在能有一

千五百人,已属易,不似荆州等地,有水师众多。

“益州无此水兵,如何是好?”王弘毅皱眉说着。

未想到对方有什么办法,却意外听到张范直禀告:“主公,此地无

水师,可以外求,臣在荆州认识一人,手底下有千人,都是水上豪杰,

只是他们是水贼出身……若是主公您愿意招降他们,臣愿前往劝

说。

“有这事?”王弘毅闻言大喜,当即说着:“孤向来用人不论出

身,只要有才就可,你去劝说,此人真来投奔,孤定会重用,绝不会亏

待于他。”

现在水师缺乏,王弘毅自是愿意招降,在他的心目中,只要再有千

余,凑足了三千,就可自上游而下,掠夺荆州,混乱大局,拖延荆州统

一的时间。

只要达成这目的,水赋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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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水贼(下)

第一百十四章水贼(下)

益州六郡,赤气笼罩。

顶上从三品的鼎器中,一层深色青气翻滚着,似乎深色青气是古代标准,按照现在标准来说,就是蓝色。

身上华盖,五色中,青色有着大半。

经过了数个月,只见气运已经平稳,丝丝白气时时渗入,只是这时,气运已经非常大,一眼看去,周身三丈都是翻滚的气运。

王弘毅突然之间想起了地球上释迦牟尼涅盘前的记录:一丈二。

就算是以释迦牟尼之能,活的时候,没有经过数千年的积累,气运也不如一州之首。

更何况天下之主?

想到这里,王弘毅只一笑,离开水师向成都府返回路上,王弘毅的心情很好,观看气运平稳,就清楚可以用兵了。

“甘厚,你去将王从门叫来,让他直接到秘文阁来”返回成都,到了王宫门前,王弘毅就直接吩咐的说着。

“是,主公。”甘厚忙应声而去。

王弘毅直接坐上乘舆,行至秘文阁,到了里面,就有太监连忙打了水,洗澡换衣,等出来,就是一身轻松,端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

“臣王从门求见”这时,有着声音传入。

“进来。”王弘毅说着。

片刻,王从门进来,行礼,王弘毅就说着:“起来吧,十三司的情况怎么样?”

“主公,六郡的部署都安排下去了,龙剑、秦川在通过商人安插,荆州方面已经有一个百户过去。”

十三司的设计,完全是王弘毅照搬锦衣卫和厂卫。

十三司目前的品级是正七品,王从门就是正七品,其官品正式名字是“锦衣直指御史”,下面负责具体工作的是百户。

每个郡设一个百户,法定编制是105人,负责刺探当地情报,包括官员。

每个县看其重要性,设一个总旗或者小旗,总旗掌30人,小旗掌10人,普通情报人员,称“番子”,外围连正式编制也没有的人员称“小役”。

其实锦衣卫历朝都有,按照地球上说法,汉朝汉武帝时设置司隶校尉、绣衣直指御史,而曹操设立规模更大的“校事”、“典校”,正式确定了这个机构在历朝政府中的地位。

南北朝时“侯官”、唐时“内卫”,明朝的“锦衣卫”实际上都是一回事。

“派去荆州的百户,可有什么情报传回来?”王弘毅直接问着。

王从门是十三司的锦衣直指御史,同时负责传递情报汇总,每三日,各郡县传回情报甚多,都上递给王弘毅,自是不合情理。

情报汇报是这样。

第一,所有情报都必须整理,交到宫内存档处,这是考察情报有没有扣下的依据。

其次就是王从门负责在这些情报中挑拣出重要,汇总在一起禀报上来,交给秘文阁,由张攸之再提炼禀告。

但是王从门本身有着特奏之权,可以绕过张攸之。

王弘毅对荆州很是重视,自十三司成立以来,便有百户被派去那里。

这段时日传回情报,王从门自是清楚,听王弘毅问起,恭敬回答的说着:“主公,荆州中,江陵、武陵两郡,已落到了郑平原手中,郑平原赏赐三万两白银给水军,更是提拔了不少水师将领,除此之外,却无甚大动静了,似是修整。”

王弘毅听过之后,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了几下,问着:“关于荆州水贼,获知情报有多少?”

王从门回答的说着:“主公,荆州水贼数目不少,与官府刻意为敌者却不多,他们大多盘踞江河缝隙处,各自互不相从,平日只掠夺过往商船,偶然是荆州大户,对本地侵扰不多,由于百户情报集中在郑平原处,其它情报就不清楚了。”

“荆州水师未曾招揽过他们?”王弘毅默不作声听完,才问着。

王从门应着:“主公,荆州水军甚多,水贼大多由流民罪民组成,这些人怎能被官府所容?就是有意招揽,也不会太过重视,充其先驱就是了,因此被官府招揽的水贼,少之又少。”

王弘毅皱额沉吟,明白这事说到底,是益州和荆州的区别,益州水师少,所以连水贼也要,荆州有着强悍的正规水师,要这水贼何用?

“最近一段时日,令人密切注意荆州情况,事关水师的情报,一律递上来,还有,张范直招揽水贼,具体情况密切关注。”

“是,主公。”王从门恭敬应声。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虞良博和张攸之两位大人在外求见。”

王从门忙躬身说着:“主公,臣先告退了。”

“恩,你且退下吧。”王弘毅点点头,同时对护卫说着:“请”

王从门小心翼翼退下,与虞良博和张攸之走个对脸,三人点头一笑,擦肩而过。

“你们都坐下说话吧”王弘毅见他们进来,就让他们坐下:“虞良博,你先说”

虞良博就禀告的说着:“是,各郡春来开垦,都在进行,新来的流民已经分派了下去,六司运转都顺当。”

“臣要禀告的是河运,我们以宋家为牵头,去荆州甚至扬州买粮,各郡的河口还可,就是郑平原控制的江陵和武陵两郡,设的关卡很严,虽然谈不上全数扣押,但是却要额外交钱,每船就要交二十两银子,单是这项,就要支出上万两银子。”

虞良博胸有成竹,详述各处内政,说了有一刻时间。

王弘毅默不作声听完,东益州沃野千里,实际上不缺粮,但是才平定,到了明年才真正不缺粮,现在大举用兵,以后又要安抚西益州,这粮食缺口就大了。

“现在粮食缺口是多少?”

“主公,算上一年西益州免税,缺粮五十万石,现在买粮成本,一两银子才购得四石米,算上运费关卡,一两银子只有二石,这就是二十五万两银子。”说到这里,虞良博都不由咋舌。

王弘毅现在金矿产出一年就是一万两,折合十万两银子,还有十五万两缺口,至于赋税方面,是用在正常军政上,不可能挪用。

王弘毅想了想,就说着:“魏家抄家有三十万两银子,我给了一半给户司,其它的银子就全部出了吧”

王弘毅转脸看向张攸之,问着:“军政方面有什么动静?”

张攸之一笑,说着:“根据汇总上来的情报,各都情况都不错,各正兵分田到户,又有着赏赐,都稳了,粮库上如果不是为了安抚西益州的百姓,这军粮也不少了。”

“攻打西益州,臣这方面已经制了计划,您请看。”说着,就取出了一卷文件,交给了王弘毅,口中还简单说明。

“西益州再破,也是一州,主公亲征是必然,主公率领三万大军,连破越山、永昌二镇,是第一目标。”

“建山、越成、庆河、广宁四郡,传缴而定就可,臣等参赞军机,觉得定南郡现在不取为佳。”

“主公定了西益州,依主公之计,拜丁大人为征蛮将军,统建山、越成、庆河、广宁四郡,进行绞杀。”

说穿了,这计划考虑的很周密,蜀侯初建,这时不能有着将军功高震主,因此攻下西益州,必须是王弘毅亲征。

但是第二阶段是苦活,也是脏活,自然不能由王弘毅干。

心中想着,遂笑的说着:“如果遇到山间族大举进攻呢?”

张攸之一拱,说着:“山间族的事,怕的不是战,而是不战,如果躲在山里,才是难事,如果山间族敢集五万出战,反是好事,我镇将其一举击败,全数俘虏为奴,这山间族的问题就解决了。”

“不过只怕没有这样好事,主公先前说了八旗,臣深受领悟,参赞计划中,就有这条,这山间有族六十支,大的上万人,小的数千人,不可能齐心,臣以为,有着投靠来的山间部落,就要立为八旗,并且重重的赏”

八旗,王弘毅已经说了些内容,这时翻阅,果然有着一条,王弘毅皱眉,问着:“重赏?”

“是,臣以为,主公要一年就决,是指一年内就使山间族无力影响两州。”

“主公出兵,沿途中有山间族出兵,当然打败之,其部落男丁车轮以上,全部罚到铜山银山为奴。”

“大胜后,有山间族投靠,就有着内应,这首先就是迁移到城中,立为八旗,其次就是赏赐钱粮,再次就是攻打山间族后,令这八旗执行,杀尽男子,使其染满山间族的鲜血,并且,一半财富和女人,都赏给他们。”

听到这里,虞良博不由不安挪动了一下身子,震惊的抬起头来。

王弘毅听到这里,先没有说话,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王弘毅又命太监掌上灯来。

灯光下,王弘毅打量着两人,只见张攸之和虞良博,都是气度恢宏举止安详,不禁暗暗想着:“去年见到,不过是才子,现在城府气运愈深,算得上是名臣的稚形了。”

然后才问着:“赏一半财富和女人?不怕尾大不掉吗?”

意思就是这新建的山间八旗,获得了大量财富和人手,强盛起来反而成为更大祸端。

第一百十五章 计定(上)

“主公,关键还是男丁,您令将一族男丁除不足车轮者子数杀了,或者全数贬到金矿之地,这真是煌煌大道,神来之笔。”

“这些山间八旗,手染无数山间族的鲜血,已经不可能在原地立足,只要不能吞并同族男丁扩大兵力,赏赐些女人和财富,又有什么要紧?”

“这八旗越打下去,死的男丁越多,等再无实力可言,主公随时可以抄族,不过臣觉得,还是将这些功臣迁移到东益州,赐汉姓,赏田宅,如此才能够不寒后来山间新八旗的心。”

“这些老八旗虽然死了些男丁,却家有田宅美人,和以前在山上苦日子岂不是天上地下?新八旗一旦立旗,就可带他们参观,坚其心思。”

八旗制度,到了张攸之手上,就玩的火候更足了,这八旗仅仅是八个战斗部落。

或者说山间奸组成的回乡团。

这八个部落配合着蜀军同剿,杀光男丁,取一半女人和财富,等自家男丁折损的差不多了,就给田给宅给财富,去成都等地安置。

山间族三十六部,有着内奸带路党这样一搞,就算有些能逃到了山里深处,也不成气候了,王弘毅大喜,说着:“善!”

却是张攸之根据王弘毅的战略思路,设计的具体战策。

沉吟片刻,又说着:“这策最关键就是找到第一个投靠的部落,加以重赏,以竖立山间奸的榜样…………这事现在就要接触和联系。”

张攸之又说着:“是”其实山间族总共才三十万人,只要有着内应,解决起来很快,再说”郡县只要修整,山间族还能攻城不成?派文官修城,安抚百姓,派精兵设堡断绝贸易和交通,山里只要几年就可以逼死一半。”

这还是各保疆界,分兵扼诸险要之地,将山间分割包围的战术,王弘毅笑了:“你这些章程不错,和我的意思一样,只要杀光了这些山间族在平原的据点”山里就不足为患,历代都证明,山里养不活人,山里是能活,不能养众”就算有人,山里条件也只能养几百口,呆上几百年几千年,还是这个数字。”

地球上曾经研究,山里一个山寨,最高的人口数字是五百”多了就养不活,而且山里适宜立寨的土地不多。

能繁衍几十万几百百”都不是山里人,是下山占领平原地。

历史上东吴时的山越族,就是占了大量平原才繁衍起来,所以只要杀光平原上的人”逼回山里,不用围剿”十年内自动死上一半!

王弘毅不再想这个问题,顿了一顿,又说着:“荆州方面,我想招揽些水贼,并且派张范直接应,你们觉得如何?”

这其实就是练兵加掠夺,并且尽量减慢荆州的统一。

两人都没有异意,说着:“主公甚善!”

这话题说完,王弘毅又开口问着:“看你们二人刚才进来的情况,有什么急事?”

虞良博犹豫一下,说着:“臣和张大人,匆忙求见主公,是有一事要禀报与您。此事虽对益州威胁不大,若处理不当,会授人与柄。”

说着,将一长条锦盒递交到王弘毅手中。

“这里是何物?莫非是朝廷下达的圣旨不成?”王弘毅神色略垦古怪问着。

虞良博苦笑的说着:“主公猜的不错,正是朝廷下的旨意。”

“主公,算起来,这已是朝廷给您下的第三道旨意。只不过这次却是承认您益州之主,朝廷已察觉天下乱局无可避免,您又已平定东益州,索性顺水推舟,只是旨意,还册封您为太保,还是想让您去金陵参与朝政。”张攸之端庄的说着。

“这道旨意,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你和几十年前张大将军一样,还是能去金陵!”虞良博说着。

王弘毅展开旨意,只见这这一卷圣旨,全长三尺,宽一尺,用的是金黄色绢丝,两边执手之中,是两条对称的飞龙,中间有“奉而敕命”四字阴文篆书。

圣旨自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不过这是由国运决定的,在王弘毅眼中,圣旨上还有着一团金色的云气,丝丝弥漫。

展开一看,里面的话看都没有仔细看,只看到下面落款和印鉴。

这次,不是“敕命之宝”的私印,而是“朝命正玺”。

“朝命正玺”是太祖建朝后所雕刻,上面是“大燕受命,镇国之玺”。

在二年前,这气数还能影响王弘毅,现在却毫不在乎,略看一遍,便丢弃到桌子上,冷笑的说着:“一相情愿,还想让孤去金陵?别说是太保一职了,就是封我为王,也没有丝毫意义。”

王弘毅此时,对朝廷半点敬畏都无,冷笑的说着:“无视就可,朝廷已经根本不足为患。”

起身度步而行:“这是个闹剧,朝廷盛时,谁敢不从,但是现在衰亚已久,大权又把特的权臣手中,还想靠着一纸圣旨生杀予夺,已经不能用可笑来形容了。”

“主公说的是,朝廷到了这地步,谁也没法子了,想到燕太祖当年提三尺剑,横扫天下,群雄臣服,现在真是恍然一梦。”虞良博说罢又是叹息。

王弘毅深知他们还有更深的话,只是难以说明,这就不是臣子能说的话,他就笑的说着:“自大燕迁都,就已经是衰退,虽然名臣良将层出不穷,几次整顿政事,却屡次失败,就算一时好转,也是昙huā一现,这实际上就是气数了,到了现在,更是病入膏盲,已经无药可救了。”

王弘毅说着,两人都在思量,却不敢多说话了。

王弘毅见此,一挥手说着:“你们别怕,三百年兴衰,孤岂会不明白?也没有什么忌讳的,孤现在,就要打出个稳稳的万里江山,等打下江山,再考虑这个国家运数的问题……!”

说到这里,王弘毅双眸闪着精光,脸上甚至有着潮红,起身徘徊,说着:“,这历朝历代都难办的事,在孤来说,却是易事。”

说到这里,王弘毅觉得自己说过头了,悠悠踱着,脸上微笑:,“这些事以后再说,你们先立个章程,最近有着不少人投靠,今年等我大军平定,可以安排去西益州。敢于去西益州,能干事的人,都加上一笔资历,不敢去的,自然按照中平来处理。”

虞良博低头想了想,说着:“主公说的不错,要想快速提拔,自然要见智见忠又见勇,这西益州,是磨练人的地方!”

“孤也是这个意思,这里的事,你们要多操心。”王弘毅说着,两人就起身躬身应着“是”。

王弘毅说罢,挥手说着:“天不q了,你们下去吧,明天你们再进来。”

“是!”两人向王弘毅施礼,躬身步退出秘文阁。

真良博和张攸之立刻应声,依令行事。

这时天晚了,二人说了些话,告辞出去,一同走出偏殿,沿滴水檐向大门,两人不约而同放慢了步伐,久久都没有说话。

“按照你的办法,平定西益州,就牵制不大了,只是这计似乎有些……”虞良博吐了一口气,说着。

“晤,我知道,这策是绝户计,主公于我必有褒扬。但我也知道种祸不浅。”张攸之咬着唇叹的说着:“主公提拔我于布衣,委我军机,我只能鞠躬尽瘁,唯以主公大业为根本,至于为此折了阴德,种下大祸,我不能顾及了。”

虞良博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出了门,一阵风掠过,迎面的马车车夫迎接上来。

话说,二人退出,王弘毅看看自鸣钟,现在是七点了,伸欠身子,活动下筋骨,就从门口出来。

才出来,就有着乘舆起驾,进入内宫。

一进内宫,只听着后面有着高喊。

“下钱粮了!”一个太监站在门前,向着南方高声吆喊着。

“上锁!”随着侍卫的一声传喊,各门缓缓关闭。

这个太监一扭头,依旧侍立门〖广〗场上,又向北高呼:“灯火小心!”

王宫各门的太监和宫女,此起彼伏的回应:“小心灯火!”

这时,各宫门一一落锁。

王宫自然要禁卫,每天的宫门启闭和关防事宜,由太监掌管。

一般来说,每天太阳落山,皇宫各门都要关门上锁,称之为“下钱粮”而拿钥匙开门,称为“请钱粮”。

当然,这还是依着王弘毅,现在虽然已经入夜,但是王弘毅没有回来,自然不可能关闭宫门。

出入宫禁,有一套严格的制度,也幸亏有着原本皇宫的大太监,才记的清楚,一一复制出来。

王弘毅乘舆,沿着环廊前进,内宫现在几个常住的房间,都是大玻璃窗,挂着蝉翼纱,这就是西秦的产品了。

王弘毅东宫住着宋心悠,西宫住着赵婉,还有一处北宫是老夫人居住。

虽然晚了,可这时还是去北宫,这片宫殿,一片有二十间,老夫人平素爱热闹,在这里养着鹦鹉,还有猫狗。

到了殿前,就有早等候的侍女和太监,一眼瞧见王弘毅进来,忙上前行礼。

“起来吧!”王弘毅点头,对着一个女官问着:“老夫人用过膳了吗?”

“老夫人今天还是和两位夫人一起用膳,进得很香,说菜不错,赵夫人虽然有些反应,还是用了些,现在都在休息呢!”

王弘毅大喜,有着母亲在里面,许多事不用操心,就笑的说:“这不错!”

说着,就进去。!~!

第一百十五章 计定(下)

第一百十五章计定(下)

这时,咒禁司

咒禁司终于不再是小猫二三只了,这些日子,已经有一些有着灵力的十三四岁的小孩被接了过来,人数超过三十。

当然,这些小孩能真正成才,只怕十分之一都没有,不过一期期多的是。

素儿和通玄平真三个,等待着。

片刻后,一个秘文阁的从九品官员过来了,这人定了定神,举起一卷喻令:“蜀侯有令”

素儿、通玄、平真三个,跪了下来。

秘文阁官员展开喻令,这一卷格式实际上和圣旨差不多,长三尺,宽一尺,用的却是赤色绢丝,在素儿和通玄眼中,上面一团赤色的云气,丝丝弥漫。

“汝等忠于职守,建各郡县褒忠祠有功,特将咒禁司提拔一品,咒禁博士正八品,咒禁师正九品,咒禁士等同令吏,咒禁学徒等同典吏,此令”

下面落款印鉴,却是“承运蜀侯”,三人顿时磕头应着:“是”

话才落下,丝丝白气就弥漫在各人身上,素儿原本是正九品,现在是正八品,得的气运倍增一倍有余,通玄和平真是从九品,这时变成正九品,气运也增五成。

三人都露出了一丝喜色,这品级就是能获得的给养,并且抬高一级后,这衙门能干的事情,就很多了。

不过素儿居于内宫,获得的气运不仅仅这个。

素儿卷起这命,放到堂中供养,转身就说着:“通玄,蜀侯关注着荆州,你这次也跟着去看看,看看荆州有何人物。”

通玄听了,略一躬身,笑了笑:“敢不从命?”

素儿点了点头,说着:“我司和十三司有些联系,这次十三司派人跟着张范直去荆州,你也随从而去……对了,这张范直是什么人物?相过面不?”

通玄仰脸想了想,说着:“这将面相不错,位可至都督,是个将才,不用疑心”

素儿不再多说,起身离去。

三日后,明确获得命令,肩负着招安和考察重任的张范直,出得成都府,向荆州方向行去。

随行还有一支商队,商队是宋家的人,但是里面自然有着十三司的人,随行的,还有着通玄。

一路上,顺利通行,乘船沿河而下。

荆州人杰地灵,物产丰富,历史悠久,文化灿烂,自古就有文化之邦、鱼米之乡的美誉,船只直行而下,就到了江陵。

江陵长期为楚国国都“郢”,又长期作为荆州的治所而存在,常以“荆州”专称江陵。

楚,或者荆州龙气所在,就是江陵。

一靠上岸,只见这时,巨大的码头很是繁荣。

不过才靠上岸,几个巡兵就迎面过来,叫着站住。

巡兵队长,看上去三十多岁,长着胡子,用目光锐利的上下看着一行人,喊着:“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哪家商业协会的?”

“将爷”为首的商队队长,忙迎上去,嘻嘻笑的说着:“我们是北福老行,专门做茶的生意,准备去扬州……路过贵方宝地,住一宿就走……我们商业协会早在这里登记过,这是路引——请爷验过。”

巡兵队长验看了路引证件,上面有三次印记,却不把路引还着,翻来翻去看着。

商队队长不慌不忙,从腰里掏出一串钱递给巡兵队长,笑的说着:“船上都运了点货,大半却是空着,回来时进茶和茶砖……这点意思孝敬您和诸位吃杯茶,要是不放心,跟我们进船再细查。”

“你晓事。”巡兵队长把这串钱掂了掂,对巡兵笑的说着:“是正经商人,咱们再去别的地方”

说罢带着人就去了。

张范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露出一个苦笑,见巡兵远去了,才带着人,往前一路熟练的而去。

找了一家中等店铺“朱楼”客栈,这店楼上客房,楼下酒店,人出人进,八仙桌上是酒客,卖唱儿、豁拳,闹烘烘乱嘈嘈。

一行人跟着小二到楼上住屋,租了四间。

通玄、张范直、还有商队的正经队长,一起集了,简单商量了一下。

“张大人,到了江陵了,本地有家钱纪商行,是小商行,不引人注意,你现在就是这个商队请的镖主,这十三司的人,是您护卫,等会就有人和您联系,您且切记。”商队队长说着:“我只能在这里停留一天,明天就去杨州。”

“我不打紧,这里也有着我的接应人。”通玄低声说着。

商队队长点了点头,捧出一个盒子,只见里面饺子一样密行排列,都是白花花的银元宝,晶晶滢滢闪闪烁烁耀人眼目。

“每个元宝十两,一盒是一百两,按照事先的吩咐,请各拿一半。”

又取出二个盒子,打开,只见里面一根根金黄色的金条:“张大人,这是主公交给你的黄金,三百两黄金”

张范直都在瞬间,有些直了眼,三百两黄金,就是三千两银子。

张范直一直在水师,和水贼打交道,深知水贼的生活很苦。水贼抢劫都是拿命拼,有的能抢,有的不能抢,收入来源不过是抢一些商船的货物变卖后换些钱财,问题是,抢劫的财物,不得不忍受到黑市商人的盘剥,只能卖出三成价格左右。

综合下来,普通水贼就是混口饭吃,小头领一年也弄个十几贯钱,一年下来也只有几千贯赢利,拿这三百两黄金当见面礼,已经非常重了。

张范直拿起了金子,说着:“这里是我原本家乡,我熟的很,你们放心。”

通玄收下了五十两银子,沉甸甸,也笑的说着:“有这点钱,也足够了,这江陵还是很繁华嘛”

“江陵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是七省通衢,怎么不繁华?这实在是少有之地,只是关卡很重。”商业协会队长叹的说着:“这都是为了打仗,建水师,建大军,哪个不耗费钱?”

“哼,这些关卡,早被当地豪族大户掌控,所获款项,能有一半落到大都督府,就算不错了,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可穿行无阻。”张范直却是熟悉人,冷笑的说着。

冷笑后,又想起了武陵之战,并且知道江陵、武陵两郡,已落到了郑平原手中,郑平原赏赐三万两白银给水军,更是提拔了不少水师将领。

荆州水师情况,他又岂会不知?

这次荆州水师大胜原由,只有一个,就是自己昔日旧友,被大都督重新起用了。

这情形下,自己去做说客,怕是效果甚威。

原本只是君子之交,这些朋友昔日处境不比自己强上多少,现在重新上位,各为其主,怕是很难再被劝说弃官而走了。

但是张范直相信,郑平原起用一些寒门人才不假,但是不可能把豪族大户子弟全部排挤掉,因此位置有限,并且可一不可二。

“郑平原的确是英雄,但是只有我主才是真主,主公简拔人才不拘一格,爱民如子,推行仁政我们这些人在外面奔波久了,越发觉得这样”这时,随行的十三司的百户,笑的说着。

“你说的不错。”张范直想到自己昔日在荆州遭遇,对此很是赞同。

自己知道的人才,肯定不会全部被郑平原起用,总有一些人才会埋没,这时都可以请到蜀军中去。

张范直心中有团火,这次不仅完成主公所托,更要规劝一些还不得志的昔日旧友弃暗投明。

不过,他也深知郑平原厉害,不敢打草惊蛇,对着随行十三司百户说着:“这里不能轻易下手,我给你一份名单,你派人暗暗打听这名单上的消息,把提拔的,和没有提拔的,都标记一下。”

说着,拿出了一卷纸来,上面有三十个名字。

“张都督放心,这名单只需要七天,必会全部调查清楚。”十三司百户拿过,一扫眼,就说着。

“恩,不过我们先要去洞明湖,郑平原还是很厉害,不能打草惊蛇,等我们招揽了水军,回程再一举接触,然后回师。”张范直还是很精明的说着。

此次张范直欲招揽的,就是洞明湖的水贼。

水贼首领邢大海,与他有着一些情谊,关系甚好,前去劝说,有七八分把握,得了这水贼,就有千人左右。

随行的十三司百户,只管一路护送,并且暗中监督,至于张范直此次任务怎么样完成,却与他们无关,他们自是不用理会。

当下,三人分成三路,各自告辞出去,各自执行自己的任务。

等张范直和通玄离开,商业协会队长松了口气,出去吩咐,小二听了吩咐,忙上忙下替他打水洗面洗脚。

商业协会队长洗了,收拾停当,这才下楼吃饭。

几个商业协会的人,就包了一桌,一个人看见满堂说笑叫闹,这才笑对队长说着:“他们终于离开了,说实际,每次和这些人同行,都全身不自在。”

队长也苦笑一声,说着:“没办法,谁叫我们东家有命令呢?这里不必多说了,免的露了口风”

“说的也是”其它几个人,不禁一笑,待要再说,跑堂的端着一大条盘热气腾腾的酒菜上来布席了,当下就不再说了,一人举杯笑的说着:“不过总算成了,来,我敬您一杯”

说着举杯敬队长,队长一口喝了,也伸箸夹菜,心里的确觉得轻松。

第一百十六章 水师(上)

第一百十六章水师(上)

通玄第二天起来,去了东来桥。

东来桥有个土地庙,据说土地能增福施财,因此每年三月庙会时,早早的就有商家赶来,搭起席棚,围着这座土地庙连绵起市。

几百米内,耍戏的,打拳的、测字的、评话的……喧嚣连天,香客似蚁。

通玄也就随便走走,柳拂春风,天气渐暖,走了几步,见得河边却也有几株桃花,粉红开着,很是好看。

看了一会,就有着蒙蒙的细雨下了起来。

通玄见下雨,正巧约定的东来桥,就在眼前,就转入桥下可以挡雨之处,欣赏着,雨下在河里,景致更妙,见得一只船冒雨而来。

这船不大,将近河岸,舱中坐着一个人,船尾棚上有两个仆人,船头上放着一担食盒,将到岸边,这人就令泊船,带领仆人,走上岸来。

通玄看这人,只见穿着长袖宽衫,有着三绺髭须,大概三十岁左右,走到门口,与通玄举一见面,就作了个揖,问着:“你想必就是道长了?”

通玄说着:“正是。”

这人就立刻笑了,说着:“总算接上了,我还怕错过了人,我是夏元甲。”

夏元甲说着,就吩咐仆人:“你们整下桌,我和道长一起用。”

通玄也不谦让,就上了船,仆人在棚子中摆了一张桌子,捧出食盒,有着一只烤鸡,又有着一条鱼,还有着蔬菜,并且还斟上茶来。

原来这夏元甲,就是隐门在荆州的信户,喝了些酒,夏元甲就问着:“不知道长这次来,有何贵干?”

这些信户,小事能帮忙,大事却不可能,通玄就说着:“只想远远见上大都督一面。”

夏元甲听了,就笑的说:“这事还是能帮着,道长放心。”

通玄听了也笑了,没有多说话,一起用餐。

这时,洞明湖,水面白雾缭绕,寒意还是不散,几艘小船在湖面快速穿行,丝毫不为雾气所扰。

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湖,堪比江河,却以湖命名。

两面环山,山势高峻,当地百姓都知道,这洞明湖深处岛屿,有着千百水贼,盘踞在此,围剿不易。

不过,这些水贼深知关系,知道若是打劫了附近,就失了根本,因此平素不打地方,只截过往船队。

过往船队到底不是本地人,就算报官也很少有人得力追查,因此太平无事。

附近百姓,因这股水贼向来只劫外地船队,又有不少自家子弟入伙,算是**勾结,形成了气候。

“这里就是洞明湖?还真是好地方。”初到此地的十三司人员,对周围美景很是赞叹。

这里盘踞着水贼,周边风景却很是秀丽怡人,垂柳依依,青草尖尖,水气扑鼻,一呼吸就带着淡淡青草气息。

“张都督,到了此地,接下来我们做些什么?”随行十三司百户低声问着。

目光落到湖面,张范直说着:“邢大海落脚于湖对面的山下,有船过来,坐船过去就可,接下来我一人过去就可以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

百户自不能让他一人前去,他有着保护,也有着监督的任务,说着:“张都督,你一人过去不成,在这里出了什么差池,下官这条命也交代在这里了。就是不能多带随从,也要有人陪同,下官愿随您一同过去。”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你我二个人过去。其余人在此等候消息”张范直吩咐的说着。

“诺。”众人应声。

张范直就朝着一处洞明湖的据点而去,这个百户就跟了过去。

洞明湖周围,自然有这股水贼的眼线和据点,张范直只是一说,就有人立刻明白,上船去报告去了。

话说邢大海在岛屿中的寨子中巡查着,眼见这岛不大,就三四平方公里,却也有着几十条船,有着一千余汉子。

新年过去,就打算派出些人劫些财物回来过春,这时,就有人进来禀报:“大当家,有人在岸边要求见您,您看……”

“是什么人?想来入寨见我,又是什么事?”邢大海问着。

“大当家,那人说叫张范直,还有一个,应是他的随从。”

“张范直张大哥?他来了洞明湖?快快有请。”一听着这名号,邢大海喜形于色,立刻吩咐的说着。

一条快船,就奉了命,很快就出去了。

半小时后,这快船就回来了,有二人随着水贼进来,为首的正是张范直。

邢大海一见,哈哈笑着迎上去:“张大哥,不瞒你说,去年年底,兄弟我去了城里寻过你,却扑了空,听人说,你是突然之间离开,全家都搬迁了,心里挂念,不知这段时日,你去了何处?可有了新落脚处?”

“邢兄弟,你知道,前几年,我在江州城中受到了什么待遇,去年有幸遇到主公蜀侯,蒙他赏识,在东益州当上了都督,继续操练水师,当时走的匆忙,未能和兄弟说一声,是我的错。”张范直叹口气,直接了当的说着。

“大哥当上了都督了?”邢大海顿时一惊,眸子里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想了想,说着:“我在这里就听说蜀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只几年工夫,就平定东益州六郡,大哥能在他手下谋个前程,当上都督,说起来,实在让人羡慕”

一听这话,张范直就知道有戏,笑了笑,先问着:“来时路上,我听说前几个月,荆州水军大败敌军,打下了武陵城,这里面情况你知道不?里面有没有程祥甫?现在当到了什么官了?”

邢大海说到这个,就满脸怒色,哼的一声:“是有程祥甫,我本与他们不太熟悉,若非担心大哥你,也懒的打探他们的情况。”

“上次接上了关系,这程祥甫还是当了副卫将,也委托了我弄些情报,我念在当年有些关系,又和大哥你同僚一番,就帮了忙,结果却是招之既来,呼之既去。今日用你说些好话,明日用罢一脚踢开,什么也没有获得,反而折损了些弟兄,想来就不爽快”

邢大海怒的说着:“还要我当个队正这个窝囊小官,做起来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这水贼来的畅快”

显然,这邢大海也曾经和荆州水师接上线,不过区区一个队正,就只有五十人,一条船,怎么可能同意?

手下兄弟上千,姑且不说实力,总要弄个照顾吧?

丢了兄弟去当官,这跟了十几年的兄弟怎么办?

“兄弟说的这话,在过去几十年,当水贼也无不可,毕竟乱世嘛,谁也顾不上你,只是现在眼下这情况,你还不清楚?”

“这天下轮不到我们粗人说,可是用不了十年,这荆州只怕就要被平定,到时,兄弟你有千人的水贼,怎容于世?怕是早被这荆州新主派人围剿了。”

“这里可不是穷乡僻壤,是商道附近,若真有人剿灭,你这千人,又怎抵挡的住?就是再多些人,又能抵挡到几时?”

听着张范直的话,邢大海顿时怔住了,仔细思索,觉得张范直所言,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人差不多明白了张范直的意思,就嚷着:“大哥你说,小弟怎么办,难道去投奔那个大都督?上次有着程祥甫的关系,也只弄个队正,现在得罪了程祥甫,只怕就是小弟我愿去投奔,也只是自投罗网。”

“大都督和程祥甫,能容得我手下千人,可不一定能容得小弟,这可是有先例,先前投奔过去的几股水贼,都被编入水军,里面的大当家,死的死,贬的贬,没有一个有好果子吃”

张范直见此,就也直接说着:“你觉得我家主公蜀侯怎么样?”

邢大海虽然早有预料,还是身体一震,问着:“大哥,你是说让小弟带人去投奔蜀侯?”

这想来,还真是个好买卖。

蜀侯已经是一州之主,又年轻,投靠这人,封妻荫子,也是风光的事?

邢大海野心不大,否则不会在这洞明湖一待就是十多年了。

“蜀侯能要咱这小小水贼吗?”

想到荆州被招安水贼,入了水师,都被制得服服帖帖,大当家二当家,不但没有赢得富贵,手下弟兄被拆分七零八落,手中无权无人,随时被人找个因子,就被砍头。

就算识趣,靠上了某个大族,也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想到这些,邢大海刚热起来的一颗心,就骤冷下去。

张范直见邢大海面色变幻,忽而欣喜,忽而阴沉,知其所想,长叹一口气:“你的顾虑,我自是知晓,不过蜀侯用人不论出身,有才者有德者,都可用之,你的担心,实是不必。”

“我这次来,就是奉了蜀侯之令,劝说你与我一起操练水军,在这方面,你是有才能得以施展,你手下弟兄也能搏一个前程,总比在这里当水贼强吧?”

“蜀侯主动派我来劝说你,就是对你重视,你又何必担心,自己会落那些人的后尘?再说,再说,现在水师都督就是我,难道你还怕我对你不利?”

听了这话,邢大海顿时被打动了,的确,自己不相信蜀侯,总相信张范直,再说蜀侯派人请自己,单是这诚意,就已经足够了。

“大哥,你不用多说了,我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你?我这就带着兄弟跟你去蜀地当官兵去”

第一百十六章 水师(下)

长乐观信众很多,香火很旺。

通玄正和里面的道长一起,在下着棋。

下棋的地点,是在后面静院,院中植着大树,景致颇佳,片刻后,突然之间,一行人进来。

为首一人看见下棋,“咦”的一声过来,负手观棋。

通玄下着一子,心中却是一惊,眸光一闪,只见金黄色的云气,就弥漫而来,充满着整个院子。

通玄神态安详,注视了棋局一眼,突然仰天大笑:“道长,这次我可赢你三子了。”

对面的道长意示不信,俯首继续数子,不多不少,黑棋比白棋多了三个子,不由自失地一笑,抬起看见了背后的人,一惊,忙站起来:“简慢贵人了,请坐,看茶!”

这人就笑的说季:“无妨!”

低头又看了看棋尼,笑的说着:“这位先生棋艺不错啊,来,我也和你来一局。”

说着,就坐到对面去了。

通玄“哦”了一声,名正言顺的打量了对方几眼,又低头将棋子拨到两只碗中,说着:“你执黑还是执白?,

“执白吧!”这人说着。

通玄笑意淡淡,上前执着黑子,开始落棋。

后面一个侍从跟上,张着嘴想说话,被这人制止,再后面二人面面相觑,只得等待着。

眼前的青年,二十四五岁,头戴银冠,身穿月色长袖宽衫,面色如皎月,鼻梁高挺,天庭饱满。

一看之下,通玄表面不露声色,实际上大惊。

只见这人的金色云气,结成一层华盖,一层层的云气,时时流动垂下,又氤氲升腾,仔细看去,还能看见里面隐含着一丝紫气,若隐若现。

再看其面相,凤目蚕眉,耳轮如珠,天庭饱满,几乎找不出什么破相。

通玄心中暗叹,天下大乱,果是蛟龙四起。

李承业的相也是不错,和这人一比,就差了一等,并且李承业得的是地龙,由大地承气上升而成为根基。

这人却是天授,命格极贵,内含紫气。

又想起了王弘毅,王弘毅初时,无论是天命地运都不过平常,现在却凝聚出五色华盖,凝出赤色鸿运,这叫人真是难以度测天意。

“蛟龙入水,唯欠江海。”通玄立刻有所明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必是郑平原无疑一一拥有二郡就有这气相,再得几郡还得了?

此时,通玄却是纠结着一件事,那就是这要不要报告给素儿(王弘毅)。

每个人的命数是最大的秘密,炼气士一旦泄露给敌人,就等于是不死不休,如果王弘毅能把这人灭了,不但没有罪,还有大功,获得大量气运,但是王弘毅如果失败了,就有大罪孽,折损的气运只怕可以危及隐门的生存。

在外人看来,通玄看了一眼,就凝神在棋盘上,下手又稳又狠,却是全神贯注在上面,几个侍卫见了,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郑平原自己,开始时,气定神闲,姿态很是优雅。

但是随着五丰子落下,郑平原不由额上渗出细汗来,不禁叹的说着:“这位先生下的好棋。”

凝神看上棋盘,危然端坐,却是当成对手,认真拼杀着,杀到半路,更是连连擦汗,使侍从不由怒视。

通玄只当没有看见,继续下棋,到了一百十七子时,郑平原凝视棋局,久久不落子,片刻,将手里棋子搁在棋盘一角,轻叹一声:“这局我输了。”

通玄就问着:“棋盘尚大,只到中盘,何以早早认输?”

郑平原就笑的说:“这处已受重挫,这棋再下下去也无趣,我不喜劣势已定,还胡搅蛮缠。”

又说着:“今日兴尽,改日再弈。,

起身告辞。

通玄礼貌的站起来,凝神一看,突然之间一惊,只见本来金黄色的伞盖,氤氲升腾,突然之间,却少了一块,变成了一个空洞。

这空洞一出现,气运就在流失,不过片刻后,紫气一闪,其它金黄色就弥补上去,片刻后,窟窿弥补上了,但是整个伞盖顿时薄了三成。

怎么回事?

通玄定定的看着这人远去,心中诧异莫名。

几乎同时,张范直兴冲冲的出去,跟着几十人一起上了船。

“张大哥,就这几个人?”邪大海几步紧走,到了张范直面前打了个招呼,看上去,虽然人不少,但是正经的,就五六个人。

现在张范直是水师都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邪大海去了,就是手下,又是大哥又是上司,总给点礼节。

张范直笑的说着:“就这几个老兄弟愿意跟着我们去蜀州了。”

说罢转脸说着:“快开船吧,刚才接几个兄弟家属时,给认识我的人盯上了,不过又要报告上去,时间还来得及。”

邪大海就吩咐的说着:“开船,我们立刻赶路。,

说着,三五各船,就开了出去。

才开了出去,几个带刀的人就赶到了码头。

为首的一个见船离开,猛的拍脚:“该死,给他跑了。”

“是张范直吗?”

“是这厮,这厮横行霸道,当卫将时,随意打人,后来贬到了队正,本是大都督的磨练,不想这人狼心狗肺,一转身就叛了。”这个小官咬着牙说着:“这次又偷偷摸摸来,又想拉大都督的墙角!”

如果张范直在,应该模糊的记得,这小官就是被他当街打的一个。

益州成都

春雨一直下着,各项出兵的准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王弘毅稍微轻松些,就把一些功课拿来学习。

前世王弘毅十三年读书绘画,自然有些根基,这时重新拿起,这几天就绘成了《桃花三春图》。

张墨作画花费工夫,这画是小山,笼罩着薄雾,蜿蜒曲折,连绵起伏,山间一道清泉从岩缝中飞流直下,一波三叠,流水潺潺,沿途都是桃树,开着遍山的花,显得春意甚浓,生趣盎然。

王弘毅自己的角度上看,这画荡漾着清新的气息,饱含着活泼的生机,洋溢着喜悦的情绪,景致空明净洁,幽趣万千。

当下就弄出了承命蜀侯的印记按上,自觉得这水平谈不上绝顶,也是第一流了。

王弘毅绘了,心情很不错,就和赵婉一起散丵步。

赵婉怀孕,四个月满了,就快进入第五个月,这时午后,小雨不断,王弘毅打着一把油纸伞,给她撑着,一起散丵步。

赵婉非常喜欢《桃花三春图》,这时伸手轻轻碰触桃花,定了神。

成都温暖,这桃花就开了,只见茂密柔嫩的枝条,一片片桃花就喷涌而出,粉红着,鲜亮耀目不可方物。

赵婉小心拢起花条在手中,仔细看着,只见这一蕊蕊的桃花,粉红粉红,挤满了整个枝丫,俏丽妩媚,有的迎风初绽,嫣然含笑;有的舍苞待放,半藏半露;更多的是白毛茸茸的微吐红点的小花苞。

纤细手指与花瓣相映,王弘毅凝视着赵婉许久没有言语。

片刻后,王弘毅伸手,轻轻握住赵婉这只手,赵婉微微一惊,本能的想挣扎了一下,随即醒悟,反握住王弘毅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接连几天雨,有些春有些寒,你身子骨要紧,就别在外面多呆了。,王弘毅握了片刻,这才说着。

赵婉浑身一颤,“恩”的一声应着,松开了手。

王弘毅这才步行而去,到了一处假山,心中一怔,刚才握着手时,就觉得气运一震,这时仔细看,就见原本只有三分之一的青色华盖,一下子快速增长,增长到了一半。

“咦,这是何事?”王弘毅到了现在的位置,气运宏大,冬夏时命人救治流民,活了三千人,这气运只是略有增长甚至看不出来。

现在这明显的增长,这就非常难说了,到底哪一部分有了突破?

心中沉思着,就一件件想着。

最近发生的事,仔细翻来翻去想着,除了西益州的事,似乎也没有别的有这个可能。

可是西益州计略已定,要增长也不是现在。

真是苦思冥想而不可得,就这样沉思着去了秘文阁,里面的人纷纷行礼,这时太监早已候在门口,见他脚上鞋子都湿了,请了安,就打上一盆热腾腾的水,给王弘毅泡脚,伏身洗脚,细细按摩。

这按摩却是有一手,王弘毅觉得很舒服,心中还是沉思着,突然之间灵光一闪,莫非是荆州水贼的事?

张范直现在已经成功说降了?

可是就算说降了,这荆州水贼千把人,有这样的运数?

这时洗完了脚,王乒毅穿上新鞋,站住了身子,心中纳闷。

可以说,王弘毅到现在地步,集这样大的气运,一没有祖荫,二没有地龙,三没有天命,靠的就是集众,这是一各就算草根也能走的路。

杀人夺运,说的是杀人后,有这个位置和机会,但杀人后什么也不管,那是连一丝一分气运也没有。

这一丝一分气数,全部是集人而来。

按照王弘毅现在的情况,若是有一万水师,说不定可以抵得上这青色华盖的增长,可是区区一千,还是水贼,怎么想都不可能。

除非,这里有着关系气数的名将。

想到这里,眼睛一亮,莫非这个水贼头子,还是甘宁之流的人物,甚至更上不成?

顿时就决定一旦接到消息,立刻接见张范直,以及他带来的水贼头目。(

第一百十七章 威灵侯(上)

第一百十七章威灵侯(上)

汲水县龙女庙

周吏是龙女庙的庙祝,这日,将庙清扫干净了,只见庙里的长明灯,散发柔和晕黄光芒,照的满堂都明。

周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小院子很干净,这时是用餐的时间了。

家里人不多,周母,妻子,还有二个孩子,都等着,见了他回来,就一起笑着,要用餐了,案上有四个菜:一条鱼、豆腐、鲤鱼、豆芽、咸菜汤。

晚餐静悄悄,有一种温馨,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这是三月的春雨。

周吏扫看着这家,心里非常满意。

以前自己家里贫寒,但是随着汲水县的发展,龙女庙也香火旺盛,庙祝的家境也随之转好了,这是让他欣慰的变化。

等吃完了饭,就入夜了,他躺在床上,就休息了。

迷糊中,突然之间听见外面有着敲门的声音,周吏就披着衣服起来,到了门口开门。

门就是一个官吏,穿着明显是官服,却有些不识,周吏大惊,行礼问着:“这位大人,深夜前来,有什么事?”

官吏微微还礼,说着:“威灵侯要见龙女,就请你代为禀告一声吧”

周吏很是奇怪,却没有听说这位侯爷,问着:“请问贵主是谁,怎么要我禀告。”

这官吏不耐烦,说着:“龙女所在不是我们能进去,你只需庙里默祈就可。”

周吏突然之间,清醒了,知道这官吏不是凡人,是鬼神,于是就入庙祈祷着。

蜀王宫

时已至三月,只见王宫之中,赤气已经浓郁不散,所谓的气运深藏,这就象征着权力与财富……

内宫的侍卫、太监、女官,都形成了制度,现在法网已建了。

宋心悠的宫中,已经配制了六个太监,三十左右的侍女,这宫首先是一座大门,用一块青石镂刻而成,有一座正殿,又有着五十间房,中间种植了不少奇花异卉。

这时,黄昏时分,日影西斜,照得一片明媚,小楼有屋,林木如荫,小桥流水……真个贵重。

小殿中,宋心悠正和素儿在内品茶闲谈。

蜀侯夫人的位爵加身,素儿凝神看去,宋心悠顶上就凝聚着一团金黄,而身上又发出了淡淡的金光。

个人要修炼到这种程度,不知道要多少悟性和修行,但对她来说,只是位爵加身罢了,不修自成。

素儿淡淡叹息,所以久扶龙廷的儒家官员,才藐视的说着:“道士和尚卑贱,不宜立于庙堂。”

这不仅仅是世俗的权贵,也是气运和德行。

素儿的叹息和郁闷,显然取悦了对面的宋心悠,宋心悠露出一抹笑意:“听说最近,有不少夫人求见老夫人?这成都府的大族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想求娶你呢?这样多青年才俊,你看上哪个?”

素儿过年也是十七了,这年纪足够嫁人了。

“夫人,您还是饶了我吧”素儿微微笑着:“我是不可能嫁给外人。”

顿了一顿,又说着:“其实夫人你应该知道一些,我就不多说了。”

见素儿这样说,宋心悠心中一惊,她在宫中,无论是老夫人,还是赵婉,都能看的清楚,唯有这个少女,却始终看不清。

但是有点非常清楚,就是王弘毅对她,有着特殊的关注,她敏锐的觉察到,这甚至无关于女色。

可这点更让她有些挫折感。

王弘毅贵为蜀侯,后宫自然不止二个女人,素儿如果仅仅是女色上,那她心里虽然有些酸溜溜,却也觉得正常。

可她现在这情况,却不正常,总觉得她隐藏在面纱中。

宋心悠听了,就转移了话题。

在她示意下,早有宫女捧上绣品,说些绣品的事。

黄昏时,素儿从宋心悠处出来,回到自己住处,这处宫殿面积不大,布置甚是雅致,宫女不多,十人左右,都是能干本分的丫鬟。

见她归来,有人准备好晚膳热水,食罢之后,洗漱一番,就到寝室躺下。

白天劳累,夜晚也就睡的安稳。

夜深人静,龙气所化的素儿,默默吸纳着月华。

她的身体周围,淡淡金色笼罩一层。

她近来发现,自己力量增长的越发快速,这是王弘毅顺利夺得蜀地潜龙,气运相关联的她,得到好处很多,当然,也和龙女庙的香火旺盛有关。

这具身体慢慢与体内龙气合于一起,闭目内观,可见丝丝金华,在体内游走,增长丝丝元神。

虽有种种危险,前途依旧坎坷,但是只要王弘毅能继续向前,就没有不可战胜的麻烦。

闭上双目,素儿冥想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察觉到了什么,她双目睁开,有寒光闪过。

话说周吏祈祷后,片刻后,突然之间,远处一团金光就弥漫着,这金光迅速飞到,落在庙前面。

仔细一看,这车非常巨大,由着四只白马拉着,只是车厢前,只有二个丫鬟,丫鬟都明眸皓齿,十七八岁,身上佩戴着华美的首饰,穿着丝绸衣裙。

这官吏就向着车厢行礼,车厢就打开了,见得一个少女,一身盛装,绾发成髻,宝珠闪耀,发丝垂下几丝,增添了几分妩媚。

稍一动作,环佩叮当,裙摆拖地,身上发出了淡金色的光。

周吏走近一看,原来就是庙里祭祀的龙女,连忙磕头。

这龙女自是素儿了,只听着这官吏行礼说着:“威灵侯宫殿初成,还请龙女去参宴。”

“威灵侯有召,自然拜见。”素儿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周吏,你既然恰奉其事,也跟来吧”

难得有着这机会,能使凡人知晓大能,她自然不会放过。

周吏来不及思考着,只见一辆马车,突然之间诡异的出现,并且停靠在庙门外,车前两匹看似普通白马,却如泥胎一般,纹丝不动,察觉不到丝毫生气,并且左右有着数个将兵伺候着。

而外庙此时看起来,黑漆漆一片。

周吏心里又惊又喜,看着面前这辆马车,车轮上有火焰闪烁,车身通体黑亮,式样却很是奢华。

周吏不再抗拒,走过去进入马车之中。

仔细查看,内部与世间马车并无区别,内部奢侈,坐起来很是舒服。

周吏突然之间明白,这马车本是以贵客之礼邀请龙女,现在龙女自己有着马车,就便宜了自己了。

“请坐稳,要走了。”周吏上了这辆马车,官吏就坐到前面,这时候开口说着。

随后,马车行动起来。

周吏一进入马车,将窗帘掀起少许,这时,只见外面忽地一黑。

在他看不到的马车外面,马车车轮已是幻化成火焰形状,两匹白马,此时嘶鸣一声,飞快驰起。

看不出马车行的多快,坐在车内的周吏却看到外面景象流光一样向后逐渐拉伸。

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无风吹进,看来这马车倒的确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方缓慢了下来。

周吏却看不到城池,四周昏暗不明,只有一盏灯,在前面忽隐忽现。

马车向着亮光方向行去,行出一段路程后,灯光不见,而围渐渐恢复些光亮,眼前有些许人影,仿佛忽然出现,顺着一条道路,在朝一个方向行去。

这些人影几乎辨不出容貌五官来,只隐约能辨出是男是女,形态模糊,而前面马车显是不同,金光淡然。

渐渐黑影越来越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跟的越来越近。

这些魂魄,相貌凶恶,有的面目青紫肿胀,有的脖颈折断耷拉着脑袋,还有些满身血污的,一个个奇形怪状,恐怖非常。

跟在后面,慢慢的聚过来,时不时发出的叫声,配上这周围昏暗静悄悄的环境,实是有些恐怖。

周吏突然之间明白,这就是冥土了,吓的不由颤抖,却见随行官吏笑的说着:“无妨,这些不敢上来。”

果然,这些恶鬼虽然在远处徘徊,却见马车黑色火焰,不敢上前,周吏这时,才少许安心下来。

再到远处,就有一个鬼神来至前面马车的面前,恭敬问着:“不知哪家神圣,来到此地?”

这鬼神形态并不模糊,形质坚固。

“我是汲水龙女,应威灵侯之邀来此。”马车内,素儿回答的说着:“这是我的庙祝,让他见识一下。”

“原来您是威灵侯所请贵客,您没有关系,您带的这生魂,请带上这腰牌,生魂在城中不能停留多久,恐沾染过多阴气,就是有此物在身,只能在城中待上一日,这一点,请您切记。”

这鬼神听了素儿解释,很是负责的将一物递给周吏,并讲解了一番。

周吏道谢。

两个马车,在其指点下,向前行去,这时,向上看去,是昏暗的夜色,两个马车沿着道路,缓步向着前面行去。

渐渐,道路两旁景象清晰,周吏已辨别出,所在之处,是一条街道上,光亮虽还是比较昏暗,却比刚才要亮了不少,周围景象清晰起来。

这时周围,有着房屋住户,街道商铺,看上去与人世间无异,街道上是“人”来“人”往,这些“人”已经和真人相似了。

第一百十七章 威灵侯(下)

随着光映照在身上,前面马车上的官吏,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见着马车,这些“人”,纷纷避让。

只见前面一辆马车,这时车身闪烁着三米金光,非常耀眼,就算离的甚远的“人”,也能感觉到这马车上的光辉,岂有不远避的道理。

这官吏这时,似乎心情很好”就指点的说着:“你看,这些都是在冥土”死后hún魄在干扰下维持住不离散的鬼hún,有着前途,因此都很警心”都怕冲撞了神灵。”

周吏这时大胆的问着:“难道还有不能维持形态的?”

“不是还有,是大部分,大部分鬼寿都不长,就算维持住,随时间流逝,hún体还是可能会不断流失,渐渐变的残缺不完整,最后只剩下执念。”官吏叹的说着:“一旦有强大鬼神出现,它们躲避不及,招惹到对方,很可能的下场,就是消失于冥土。”

“我等能有机会修到鬼吏”甚至yīn官yīn将者,都是生前积德,或者是修士”死后灵hún力量强大。”

“可是若死后有皇封,立刻超脱在外,具备真形,让人羡慕。”官吏羡慕的说着。

不过这个官吏”运气不错”已经被威灵侯收为府中长吏,有此境遇,日后自然有前途,今天这是他初次为威灵侯办事,自然要作的漂亮。

具备真形,就是**消失后的圣凡区别”不至于消散。

“前面可是素儿表小姐?”马车在前行”突听前方有人呼唤却不是龙女身份,而是世俗的表小姐身份,这时抬头去看,只见街道前面奔驰前来的是兵将。

这些兵将”个个神形凝重”一将到了马车前,翻身下跪:“威灵侯座下黑衣卫指挥使,臣傅礼”拜见表小姐。”

行的是家礼。

“哦,原来是你!”素儿点了点头,这将既然前来,应是迎接并且带路,想必是威灵侯的旧将。

威灵侯被册封为侯死而有灵,自然能集旧部前提是还没有消亡掉。

果然,接下来就听此将说着:“冥土,对生hún影响颇大,表小姐虽是龙神躯体还是生人”此地不宜久留,请随吾速去宫见侯爷,事情妥当后”末将立刻送表小姐回去!”

这将做了一个“请”的姿态,素儿点头令马车跟上。

周吏不由震惊看着左右随从官吏低声说着:“这将是威灵侯的旧将,据说生前是黑衣卫指挥使,很受信任”后来为威灵侯战死威灵侯到此,就收为将军招揽旧部,又建旧制。”

一路上,这官吏讲了些冥土事,倒让周吏开了些眼界。

周吏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自我hún魄不消散,但是有着坚定信念的人,往往容易保持,其中就有着军hún。

官吏更是低声说着:“杀身成仁的军hún”主公若得大气运,甚至可以使它们依附气运,而在阳世的军旗上伴随出征,大旗集千百军hún”自有号召将士之力,能使其前赴后继,所向披靡。”

周吏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大旗威严所在。

骑兵拥戴着马车,在街道上飞驰而过,片刻后,却猛的见一束光柱照耀而下,周吏昂首看上去,只见光柱中,显现出无数画面。

长河滚滚,群山巍巍,平原大地,其中却有无数黎民众生,渔夫洒下渔网,农人挥舞镰刀,商客赶马行车,士子临风读书……,这光照耀而下”这片冥土一扫昏暗,明亮如阳世,就是带着红sè。

马车奔驰其中,光照了上来,周吏就觉得身上一暖,所有yīn寒顿时消去。

远处,一个巍峨的宫殿”足足有数里之大,使人顿觉得豁然,光照着这片区域,照耀在殿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

宫殿的地面,甚至结成了一片片大理石,清风拂过,不远处的清泉汩汩涌出,碧绿的树木围绕宫殿,一切都是这样宁静安详。

“威灵侯受宗庙祭祀,龙气光照冥土,所以成一片福地,什么叫光宗耀祖”这就走了。”官吏羡慕的说着。

周吏惊着:“这就是光宗耀祖?那一般官员呢?”

“一般官员也有,所以叫光耀门径,死后祖宗都受到恩泽,只是没有这样宏大罢了。”官吏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到了。”

说着,就下车而去,周吏也下车,仔细一看,只见殿柱是用白玉,台阶是青玉砌成,奇丽幽深。

片刻后,素儿也出来,这时,宫门大开”一个穿着冕服的人出来,后面跟着一群shì女和shì卫”撑着华盖,拿着旗子,举着令牌。

说来也奇怪,一见到这驾过来,周吏就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跪了下来。

素儿在宫殿门口,见着越行越近,这一行“人”凝聚的浩浩dàngdàng威势,不由让她心中也感到一阵震撼。

这人赫然就是王遵之。

素儿此时心情,有些复杂”这人却是识得,并无深交,不过此人身份极特殊,纵然只见过几次面”素儿对他印象甚深,一眼看到就立即认了出来。

不过此时王遵之,三缕美髯,细长双眸”年纪看起来,年轻十几岁,四十左右,一身冕服,却是以玄sè为主”看起来与王弘毅穿着冕服极相似”只是看起来更加华丽。

唯一和活人有些区别的是,他的脸上,有着黑白相间的纹路,有点类似法相,身上有着力场一样的威压。

到了门口,这人停步不前”后面跟随的鬼神都是站立,一动不动,静气伺候着,整个宫殿门前,顿时寂静无声。

而素儿上前,行礼:“素儿拜见威灵侯,拜见姑父。”

王遵之打量着发出淡淡金光的素儿,笑的说着:“请起!”

又转着看向周吏,说着:“这不是人世间来的人吗?”

周吏回答说:“是。”

就向王遵之行礼,王遵之笑的点了点头,对周吏说着:“冥中宫殿幽深”既然有缘,就一起进来吧!”

周夹又磕头谢了。

这时,又有奏乐,一行人回去,这宫殿和阳世没有区别,周吏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到了一处宫殿,王遵之就说着:“宫殿落成,我很欢喜,难得有来往,希望让我稍尽点情意。”

说着”就份咐摆宴。

异刻后,宴会就摆上了,殿内甚至吹着微微的暖风,并且有着乐师吹奏着音乐”上百个倩丽丫鬟,身上佩戴着首饰,美丽动人。

有着一些宾客进来,其中一个向素儿点头致意,这人目似点漆”面如冠玉,口角带着微笑”头上戴明珠冠”身上笼罩着红sè的光气”却是李承业。

素儿不由一惊,王遵之就笑的说着:“这是我女婿!”

素儿起身上前,行礼”李承业也很有礼貌的回礼,却没有说话。

王遵之对周吏说着:“难得你是生hún,也有缘来此,也安排座位吧!”

周吏谦让地表示不敢当,坐到了后面,而那个迎接的官吏,也因此同坐在一席。

喝了几杯酒,王遵之感慨的说着:“孤未曾想到会有今日,孤初来冥土时,虽因在世之时做过一方镇帅,有些气数照应,一时也并不难过,但是还是挂念着毅儿,不知道他在阳世可能坐稳位置。”

“孤未想到,毅儿竟如此有出息,他在阳世蒸蒸日上,照于我地的光明日日升起”现在他当上了蜀侯,封祖祭宗,使孤在冥土气数大增,这威灵侯的爵位,自天而降,落在孤身上,这才明白敕封的意义和力量,难怪古人都重视谥号。”

“这次难得有机会”请你过来,便是想让你替孤给几句话毅儿”让他不必挂念,孤在地下生活的不错,实是比在世之时还要快活,不过这等冥福,还是阳世基业之导致,毅儿有此际遇,恰逢天运改换,当效法燕太祖,提三尺剑,开创太平。”

“孤知毅儿不日远征西益州,吾儿壮哉”吾等祖宗,必在冥土观看,为其助威。”

素儿听到这里,说着:“为何姑父不直接告之表哥?而是由我捎话与他?”

却见王遵之摇摇头,说着:“他现在是蜀侯,一方诸侯,气运之盛,非鬼神能靠近,吾曾试过”但连吾亦不能靠近其身,一般冥神更难接近”你是龙神,却可活在世上,由你捎话过去,是无奈之举。”

这只是小事一件,素儿自是伏首应允。

王遵之闻言大喜,又连连举杯,请宾客一起喝酒,在这过程中”素儿注意到,李承业虽然含着微笑,却一字没有说,有时抬起头来,还集看见”这脖子上一道血痕。

欢愉易过,不知何时,殿中本是光明,却又飘过来一片雾气,王遵之见此,只得无奈说着:“你们来到此地,本请你们多多做客,但此地不宜久留,恐过了时辰,对你们的hún魄都是有损,孤这令人送你们回去!”

说罢,就有大将出来,说着:“请表小姐上车,末将送您回去!”

“有劳了。”向王遵之告别”素儿上得马车,而周吏也同样上了一辆马车”随后,马车再次动起来。

这次,比来的更快,从光明区域出来,只见外面突的一黑,又来到了昏暗的区域,马蹄声中,马车飞一样的传过,到了一片区域时,前面的金光一转,却是去了别处。

到了别处,后面马车继续前进,行出一段路程后,周围渐渐恢复些光亮”再过一段,抬头望,月朗云疏,月光洒在地上,如有霜雪”正是秉烛夜游之良辰。

片刻,马车停下,让着周吏出来。

“庙宇已到,吾此番任务已是完成,前面你自识路,你一直向前行,直接入身,不可耽搁,吾不方便再送,就此告辞。”官吏这时说着。

周吏拜谢,就见马车远去”转眼不见,这时回首,走了几步,就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自己房间中”果见自己肉身躺于chuáng塌上,还没有来得及想着”一股吸引力就吸了过来。

周吏“啊”的一声,猛的醒来,这时房间内已经隐隐有着光亮”起身穿着鞋子,推开了窗口。

只见东方殷红的朝霞浸染了天空,于是,周吏守着朝霞,凝视着天空,万籁俱寂的黎明,轻轻吹过的清风”世间万物,此时此刻”似乎只有自己现在。

想起昨日之事,一瞬间感触喷涌,百感交集,不知身在何处。

却闻着鸡鸣声,划破寂静”片刻,朝阳的阳光,从朝霞照射下来,宛然无数金sè的瀑布滚滚而下。!。

第一百十八章 收房(上)

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白云在朝阳照耀下化成多彩霞云,成都府街道上行人多了起来,人来车往,马儿低鸣,不会有人想到,就在昨日,在他们不知道的地域内,刚刚结束一场短暂欢宴。

王宫一座宫殿内,素儿眼皮微动两下,随之睁开,醒过来的她,并未直接起身,平躺在塌上,回忆昨晚之事。

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一遍,她这才轻叹一口气。

“来人。”素儿纤纤玉手扶着chuáng榻坐起,向外面轻唤的说着,她虽然现在还是八品咒禁博士,但是又是表小姐的身份,这待遇比八品官还高,在王宫中有一席之地。

“表小姐,有何吩咐,可是要伺候您起来?”管事听到呼唤,小心翼翼从外面步入内殿,恭敬的在离素儿几步远处站定,目光垂下来不去直视chuáng塌,声音保持在不高不低的音调问着。

后宫女官,是太监内官的辅助,按照大燕制度,最高只有五品,称“尚仪”,辅助皇后管理所有宫里大事,负责分发俸禄,分配宫女。

这连皇帝和太后都没有,皇帝和太后,又称“尚事”,从五品,是太后和皇帝的贴身shì女。

以下还有正六品“尚宫”,是妃级以上的娘娘身边的人,掌握着一宫中宫女的权利。

从六品,就是“司宫”,这是辅助尚宫,或者是小宫殿的主事。

正七品,就是“领司”,这是各具体部门的管事。

从七品称“奉司”,主一件事。

正八品称“主事”,从八品称“管事”。

正九品称“领班”,从九品称“长记”。

按照内宫的制度,从七品起,各铸印给之,简单的说,就是有官印,有着文件记录,这是权力,也是责任。

蜀王宫仿燕制,只是比照蜀侯,现在最高称“领司”,只有七品,属于宋心悠所有。

王弘毅、老夫人身边的女官称“奉司”,赵婉的女官都不得不称“主事”,素儿的女官就只有“管事”了。

并且这些女官都是有俸禄,按照王弘毅的命令,俸禄一半寄给家人,一半由当事人收起来,赏赐不在其中。

“恩。”素儿显得比往常更平淡,只淡淡应了一声,就在chuáng榻上想起事情来,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

管事忙转过身,冲外面一招手,立刻有几个shì女从外面走进来,手捧着几套衣裳,在素儿面面垂首站立。

“这套吧!”素儿只是随意指了一个托盘,这个shì女留下,其它shì女手捧衣裳退出,剩下shì女,再加上管事,一同替素儿穿戴起来。

素儿换好衣裳,又有人捧着温水、洗漱之物,服shì她清洁面容。

下面,就是梳理她长发,和一般人不一样,素儿不必特别打理,就柔顺黑亮,在管事巧手之下,梳起秀丽发鬓。

“表小姐真是天生丽质,无论梳什么发鬓,都是好看的很。”替素儿打理头发的管事,是跟在她身边几年的婆子,当年就是王家的人,现在也算是出息了。

在管事服shì下,镜中少女面容柔和,说着:“是你的手艺好罢了。”

“用早膳吧!”素儿说着,这时,她已经把前因后果想了清楚,作好了汇报的准备。

“表小姐稍等片刻,这就去叫人准备。”

素儿简单的用了些,放下箸子,又用清水漱过口,起身向外走去。

王弘毅这时,在秘文阁中,穿一件灰袍,到了自己书房。

虞良博、张攸之、张玉温这时都行礼,王弘毅就笑的说着:“不必多礼,说说现在的大要吧!”

“是,其实也没啥可说,最近开垦荒地,各郡县都忙着开垦,六司都已经能为主公分忧了。”虞良博顿了一顿,说着:“三十万石粮,都已经屯积清点,还有二十万石,预计在六月前完成。”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已经不错了……军情呢?”

“兵司发来消息,我整理了一下,各军营现在都已经修整完毕,饷银、军械、医营,都已经准备好了。”张攸之鞠躬的说着。

“医营的情况怎么样?”王弘毅问着。

“按主公吩咐,每县必设一医官,每卫必设一医官,都执行下去,只是太医司、少医司、惠医司,还没有这样多医官。”

王弘毅听了,笑了笑,说着:“大燕设太医令正五品,我觉得很好,只是太医司只为宫廷和朝官治病,这就太狭窄了。”

“这州中设少医司,正七品,县里中设惠医司,正七品,也是为百官和百姓医治嘛,军中也要有相应单位。”

王弘毅对官位和品级看的很重,每品每级都有着相应的气运支出,虚于人事只会导致浪费,但是有些必要的方面,却不吝官位。

医官制,虽然前面有些渊源,却是王弘毅独创,现在已经推行下去,实际上就是建立初级医校和医生资格论证。

医分四等,第一是学徒,按照王弘毅要求,能消毒,能包扎,知道简单的医理,能紧急抢救就是,实际上就是护士。

不过这个时代不可能用女人当护士,王弘毅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散医就是能以方子治人,审查宽松,但是如果治死了人,就会免去行医资格。

成医,按照未来体制,将和最下级司吏相当,长医是和典吏相当,上医就相当于令吏了,上面还有一级,就是医官,必是名声传播善医者才可担任。

在大统一政权下,要想推动医制,就必须加官,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也是王弘毅第一时间就清楚的事。

王弘毅听了,伸手按按,示意他们都坐下,说着:“还有什么事?”

“主公,水师都督张范直,已经回来,带着数人求见。”张玉温处理这些拜见的事,这时禀告的说着。

王弘毅顿时一喜,却不动声sè,说着:“让他们候会,过半个时辰让他们进来拜见。”

当下又说了几件事,渐渐用了小半个时辰。

王弘毅讨论完毕,稍微休息了会,张玉温又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请示。

“有几个人?”

“有五六个人,臣以前,让张范直带上那个邢大海就行。”张玉温恭谨的说着,他现在已经是正九品,秘文阁提拔起来,的确非常快。

王弘毅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张范直带着一人,进来叩头。

王弘毅随意坐在靠窗椅子上,徐徐说着:“起来吧,这就是邢大海?”

“是,臣在荆州时,就结识的朋友,虽然落于草寇,当了水贼,却不伤民,并且能征善战,这次连家眷,带来了三千多人,臣看了,有八百就是可用的水兵……船也有,一下子就能多上一卫。”

邢大海自进了书房,就觉得一股压力和威严,不敢多说,只是低着头。

王弘毅也不以为意,看了看,微微皱眉,这邢大海顶上有些气运,拥有三千多人嘛,可是却也不是想象中的人。

虽然知道才能和气运有关联,却不是一回事,历史上多的是“才高命薄”,但是看见这人本命气运才是红sè,也不由有些失望。

王弘毅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lù丝毫,说着:“你就是邢大海?”

“是,小人就是。”邢大海连连磕头,说着。

“你能弃暗投明,就是好事,孤封你为副卫将,你帮着张范直把你带来的人训练出来,孤就提拔你为卫将。”

这官比原本想的低了一些,邢大海却被某种力量所慑,磕头应着:“是!”

王弘毅点点头,又问些了情况,正准备着让他们推下,突然之间心中一动,问着:“这次,还带着其它人?”

“是,主公,臣从荆州水师中,拉了五个兄弟,都是水师中的熟手,能带着兵,臣想着以后充为队正和营正,现在在门外候着。”

“既然来了,孤也就见上一见。”王弘毅漫不经心的说着。

“诺!”

片刻后,五个人都进来磕头,王弘毅一扫而过,眼皮就猛的跳了一跳,不过这时他养气工夫就渐渐深了,除了这跳了一跳,没有多少表情。

在王弘毅眼中,这五人中,四个有着红sè本命气,其中一个竟然有着淡青sè的本命气。

别看淡青sè和金黄sè有区别,但是差这一级,情况就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能作方面大军的总帅,能独当一面,一个就只能当下面的将军。

下面一一报上名来,王弘毅就记下了这个名字:“是吕肃海?只是年轻了些,看上去才十七八岁吧?”

王弘毅暗中想着,就笑的吩咐:“看上去都是勇士,都当营正吧!”

众人连忙磕头谢恩,张范直也是,不过心中就觉得奇怪。

这五人都当营正?

主公一向不插手水师,怎么就直接下了任命?

而且里面二个还是少年,一下子当营正实在太快了吧?这可是正九品官了,邢大海带三千人归降,也只有副卫将。

张范直咀嚼着王弘毅的话,觉得里面有点玄机,却一时揣摩不透,但是主公金口已开,自然只得服从,只能算这几个人运气了。

王弘毅见这表情,没有说话,说了几句,就让他们退下。

心中却是大快,刚才这些人谢恩时,王弘毅明显感受到鼎气一动,增长的青sè华盖,就稳定了下来。

第一百十八章 收房(下)

王弘毅见张范直一行人退出,就伸个懒腰站起身子踱步,想起刚才张范直欢喜又有些míhuò的表情,就不禁一笑。

这表现出对张范直的信任,是一回事,提拔良将又是一回事。

王弘毅深知,就算是名将潜力,但也不能过于提拔,这十七八岁的少年,提拔太快不是好事。

不过也不能压着,没有条件就算是真龙也只得磋砣,何况是他?

这次提拔为营正,营正就已经管四条船了,有什么才能也可以显示了,简单的说,就是舞台已经有了,就看他有多少本事了。

有功绩有本事,以后自然可以提拔下去了,有这气运,只要不故意压着,总能提拔上去了。

而这时,一人就过来禀告:“主上,咒禁博士求见。”

王弘毅听了,就想起一事”笑的问着:“听说现在求娶素儿的人很多?”

“是,不少大族的子弟,都想和主公结亲。”,虞良博就笑的说着。现在王弘毅声势日大,嫡系却一无姐妹二无女儿,正妻早就被占了,至于送女儿当妾,总有些迟疑王弘毅还不是帝王,这名声不好听。

现在有个表妹,却也是结亲的合适对象。

听到这里,王弘毅眯了眯眼眸,笑的说着:“你们啊,到你们门平说客的人也不少吧?”,话说的清淡,张攸之却是心中一惊,想起了叔父的话:“你们处于秘文阁,目前看来就几乎是中枢你有缘进入其中,自然是日后显贵,这也和你命数相同”不过既然秘文阁是上命出入中枢号令之地,几近于宰相,第一就是慎密。一旦泄秘”只怕情分就淡了,以后再多功劳也是福祸不测了。”

张攸之顿时觉得轻慢了,回顾自己和那些人交往情形,一边听着王弘毅言语,听王弘毅突然问到,大悟之下忙行礼回答:“说客是不少,不过这既是主公的家事臣又是秘文阁的人,臣想着,为此臣者,第一就是慎密,臣安敢多言?多言必失只是不能明着拒绝罢了。”,这话一说,虞良博和张玉温顿时领悟,心中大凛。

“这话得了大臣体。”王弘毅听了,立刻心中欣悦,叹的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既然她想见我那我就出去一下在这里说sī事不好。”,说到这里,王弘毅抬手起身说着。

在场的人,就俯伏行礼,王弘毅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走到了门口这时,一股带着春意的凉风吹来,顿时jī得王弘毅浑身一个抖擞,精神大震。

话说上午议事,虽然不算沉闷,却也冗长,这时清风徐来,疲倦一扫净尽。

随行的太监领班和shì卫跟上,又去了一个厅子,王弘毅举步上阶,到了里面,发觉里面很干净”厅内陈设并不奢华,除了一张檀木桌”几张茶几靠椅之外别无长物,就是没有烧炭,有些凉意。

有太监连忙要吩咐,这时”王弘毅叫住了他:“慢着,不用了,孤也只是坐会,吩咐上茶就可以了,让表小姐进来吧!”

“是!”,这太监恭谨应着,退了出去。

王弘毅坐着,就静想着。

早有消息,各家族夫人,都想着办法入宫说情,各说着自家子侄好处,若非这事实在有不少人感兴趣,他怕还不会察觉此事。

为了联姻之利”这可以理解,可是这些人莫非真以为,自己会将素儿嫁出去不成?

想想也是,十五岁的素儿,现在十七岁了,又不是血亲,有着表小姐的名义,自己想收的话,早就收了。

现在不收”这些人就以为是专门收养了结亲用着,这才一窝蜂的上来。

如果是其它表妹,这也罢了,王弘毅这事不管,有老夫人和宋心悠就成一女眷家事都是正妻管着,这是她有着权利。

日后自己成了皇帝,她就是皇后,更是有金册金玺,金玺一般是每朝世袭,上面雕刻着“皇后之宝”,。

理论上皇后可以处置后宫所有人员,包括各级妃子,这就是所谓的“统取六宫”,了,而且一般来讲皇帝也不能干涉皇后对后宫的处置。

当然事实上皇后不可能真正对有封号的妃子胡乱处置,这话说远了,意思是女眷的事,都是由老夫人和宋心悠处置。

可是素儿不同,这些年来,外人不知素儿本事,他却是再清楚不过,这种奇女子,怎能放给外人?

可是素儿年纪的确大了,十七了,再过一年就要有人说闲话了。

正在这时,又有太监禀告:“表小姐求见。”

王弘毅沉吟片刻,说着:“传!”

片刻,素儿就进来,行礼。

王弘毅笑的说着:“不必多礼!”

这时,说话间就有女官斟茶过来,王弘毅微笑着点点头,捧过茶吹吹浮沫,又让素儿坐下接了。

素儿笑笑,也不喝茶,不绕弯,直接将昨夜之事,讲与王弘毅知晓:“……姑父的意思,就是让表哥不必念着他,他在下面,过的一切都好。”,才听了几句,王弘毅就敛去笑容,仔细的听着。

“……,姑父让素儿所带的话就是这些。素儿一路上所见所闻,姑父的确在冥土过的不错,对了”在姑父府邸,素儿还见到一人。”说罢,素儿看向对面男子:“是李承业,他未曾与我说话,不过确是他无疑!”

听到这里,王弘毅终是沉默下来,一切听完后,更是锁着眉深思。

素儿垂首问着:“表哥可还有什么要问?”,王弘毅这才抬起头,看向面前少女,许久”才问着:“这样说,素儿你就是汲水龙女?”

王弘毅的目光稍显复杂,前世记忆中,这个女子的确非比寻常”身世甚是神秘”可竟是汲水龙女,这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心思翻滚,种种前世传言而出。

李承业的妻子王洁庭对蜀王李承业建立霸业起了很大的作用,这已经走过去了。

其二就是素儿。

素儿对占卜问卦之事十分精通,原本历史上,就是蜀王李承业的妃子,几次占卜都算准了吉凶。

只是后来蜀王与秦王厮杀”元气大伤,胡人铁骑三十万入侵,素儿辞别出外拜天,一会儿就气绝而死,不过据说王洁庭曾经梦见素儿抚着蜀王的两个儿子说:“倘若你们有不测之祸,我当在yīn间保佑你们。”

原来竟是汲水龙女。

现在想来,真是这样,岂不是在二人见面前,就已经把命运牵扯起来?

想到当日自己重修汲水龙女庙,重祭龙女之事,又想起自己曾经想寻找着素儿,就恍如昨日。

素儿现在已打算将自己〖真〗实身份,一并说出来,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她的身份是大杀器,现在王弘毅身边的奇能异士还不多,她的身份只有隐门知道,并且隐门还和她合作,一时没有说破的意思。

可是随着王弘毅王业渐成,凝集而来的异人必不断增长,到时再被人揭发”只怕立刻是大祸。

任何人,都会思考着,她潜伏在左右,是何用意。

因此这次借着王遵之的事,提前说出,最大的恶果也不过遣返”最好的事就是从此简在帝心。

所以见王弘毅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隐瞒:“素儿的确是汲水龙女,管理着汲水河附近地域数百里风雨。”

“只是素儿年幼,只在百年前才诞生出灵识,这数十年杀伐四起、收成不好,祭祀和香火就少,我就在水下宫殿沉睡许久。”,“表哥收复汲水县,méng得恩典,庙宇得以重建”祭祀得以恢复,我方得以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却是感jī之极”只是神人相隔,无以图报。”

“恰逢有女落水,hún魄离身,身体还有生气,故素儿才得以人身在世间行走,想着报答着大恩,就投奔老夫人”méng老夫人恩典,收留到今。”

说到这里”素儿下拜:“对这些素儿多有隐瞒,实是怕惊扰到表哥。现在借姑父之事,得以表明身份。望表哥能谅解素儿之前隐瞒之过,若无法接受素儿身份,素儿叩谢离开就是!”,厅内一时安静下来。

王弘毅听见这等幽通之事,无论先一件后一件都是大事,咀嚼了好一会意味,眸子凝视外面的huā园,片刻后,心就定了下来。

在厅内,王弘毅开口说话了,语调显得从容安详:“为政者涉及鬼神是个忌讳,不过万法通幽,岂能一格拘之?你存着报恩的心,就是有德,既然你今天能直爽说出,我又有什么计较的呢?”,素儿跪在地上,仰面凝视着王弘毅,一颗心就放下了大半。

又听着王弘毅说着:“你能通玄问吉凶”这是好事,不过这事不宜外传,除了我之外,别人什么也不能说。”

素儿怔了一下,拜着:“多谢表哥恩典。”,王弘毅又说着兰“素儿既已向孤道明实情,之前之事,自是不必再提,你在王家这些年,并未伤害府中一人,对王家有着恩情,老夫人更是对你很是喜爱,早当你是王家人了,不过,你现在身份很尴尬,既然这样,你就嫁入王家,为我家女人吧!”

第一百十九章 侧室(上)

第一百十九章侧室(上)

要是别的女子,就算是天姿国sè,王弘毅不会太过注意。

只不过,素儿不同,前世,李承业就因有她在侧而统一益州,若非他得意忘形,不听良言,就是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素儿死后更是护得李家子嗣周全,可谓忠心一片。

听得素儿真身是龙神,更与王弘毅自身气运相连,价值更上一层,这等女子,又怎能让她嫁与他人?

素儿早有准备,王弘毅这番话,并未让她有半点惊讶。

王弘毅刚说完,素儿又在他面前盈盈下拜:“此事就依表哥之令!”

却是落落大方,只是脸上有丝红晕。

王弘毅听了,不由哈哈大笑。

素儿就又说着:“我和二夫人相约了赏花,这就告退!”

王弘毅点了点头,让她而去。

虽说素儿身份非是凡人,但现在既已经合了女身,就是女人,王弘毅此时却已下定决心,纳其入门。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素儿都是不可能嫁与外人的,留在王家不嫁,又不是事。

只这段时日来看,外面各大家族打探素儿婚事的情况,yù与王家联姻者,怕是不说益州各大家族都在行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早将这事定下来,只怕耳边还不得安宁。

索xìng一劳永逸,绝了他们的念想。

想到这里,王弘毅唤来一个shì从,令其传唤礼司郎中虞昭。

shì从出去后,王弘毅重新在桌案后坐下,手指习惯xìng轻轻扣打桌沿。

在王弘毅心中,宋心悠自是正妻,位置牢固,因xìng情家世的缘故,管理后宫很是妥当,若无大事断无废除之理。

赵婉对自己一心一意,能守规矩,是称职侧室。

除她们二人,王弘毅现在连妾室都无一人,早在建制封侯时,就被礼司郎中虞昭上书过此事,因王弘毅当时忙于政务,就驳了回去。

由于宋心悠产子,赵婉又有怀孕,想必是此,群臣短时间内,不曾再提起过此事。

纳素儿为妾室,却是适合。

正想着,已有shì从在殿外回禀的说着:“启禀主上,礼司郎中虞大人求见。”

“准其入殿。”王弘毅停下手上动作,说着。

很快身着官服的虞昭从外面步入,一进来就先行一礼,口中说:“臣虞昭见过主公!”

“免礼。”王弘毅说罢,看向随虞昭入内的几个shì女,立刻有人牵引虞昭就坐。

shì女上得茶点水果,退到殿外,这样,既不会听到殿内商谈,又可在里面人提高音量时,进入服shì。

因是被主公传唤至此,虞昭现在还不知晓所为何事,自是先开口问:“主公,您使人传唤臣至此,可是有事情吩咐?”

王弘毅想了想说着:“有一事要询问你,你是礼司郎中,此事询问你,自是恰当!”

听王弘毅这么一说,虞昭心中不禁浮现出一念:莫非,又是要举行典礼?可最近并未有需此的事情发生……

“请主公明示。”虞昭起身,向着王弘毅一拱手,说着。

“坐下!”王弘毅笑着让其入坐,将事情说出:“其实,只是孤的家事,孤yù纳素儿为侧室,不知道这事筹备,是不是通过礼司?”

“素儿表xiao姐?”听到王弘毅的话,虞昭只是微微一怔,就很快收敛了情绪,回答的说着。

“按照正礼,主公娶正妻,封众子,都由礼司筹办,若是侧室,这就是主公的家事了,礼司可以部分参与,选其吉时。”

意思实际上是,王弘毅你还不是帝王,这是家事,又不是正妻,一般没有礼司出面的道理。

王弘毅明白了,点了点头。

“主公无事情吩咐,臣这就下去准备。”又询问王弘毅一些要求,随后虞昭告退。

直到对方离开,王弘毅方站起身来。

“主上,是否用给您备舆?”太监xiao跑过来,xiao心翼翼问着。

王弘毅点点头:“去吧,孤要回内宫一趟。”

“既是如此,奴婢这就出去准备。”太监一直在殿前服shì着,见王弘毅点头,他忙xiao跑着出去准备乘舆。

王弘毅走出殿时,乘舆已被抬到面前。

抬头去望,红日当空,阳光灿烂正是灿烂时,低下头时,已有少许眩然,坐上乘舆,王弘毅吩咐了一声:“回内宫主院”

就在舆中闭目养神起来。

素儿所说的冥土,在这一刻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即便不是亲自所见,听到王遵之生活的不错,在冥土甚有威仪,让王弘毅甚感欣慰。

只不过,素儿提到,在冥土王遵之里,还见到了李承业,乍闻此人消息时,王弘毅实是心中一惊,说不出的心情复杂。

只不过现在人鬼异途,谅想此人也无能作怪,倒无甚利害冲突,只要对方不妨碍到自己就行了。

想到这里,又凝看着自己,只见自己一身浩然正气,已经薄了一半,上次升级时,缺口处月光照耀,现在却还是封闭着,只是这身浩然正气的壳,已经隐隐透出月光了。

前世实证,身如满月,是指以身为中心,圆光大成,圆坨坨,光灼灼,身成混圆,生生不息,根据实践,是可悬于身后,元神现满月状,满月比人可大上五倍到十倍左右,就是一个巨大的月亮,人在其中,大放光明,这叫举座显身,如满月轮。

前世搜索了一下,十四祖龙树菩萨

祖为说佛xìng义,众闻,悉回初心。复于座,现身如满月轮。众中有迦那提婆曰:“此是尊者,现佛xìng体相,以示我等。”

后付法于迦那提婆已,入月轮三昧,广现神变,凝然示寂。

这说法就很类似,只是这经说的不仔细,可是就算此位,也不过是yīn质,而龙气自金气而上,就已经超过了许多了。

圣人当道,其鬼不神,这皇帝的龙气,紫而返白,单从力量上说,真是神佛辟易,众佛也只是金sè,唯眼睛是青sè……据说只有药师佛是全身青sè,连佛祖也只是紫金,并且还有一个专用词——阎浮檀金sè!

阎浮檀金,梵名jmbu-dvi^,巴利名jmbu-di^之音译。

阎浮是恒河的七大支流之一,阎浮檀金意思是流经阎浮树间之河流,所产的沙金,此金sè泽赤黄,又带着紫气,为金中最高贵者,后世对佛祖金身描述多用此语,檀金sè,代表着最高贵地位。

实际上就是紫金的sè泽!

想着这里,乘舆平稳的被抬到内宫,在主院前落下。

“主上,已至主院了。”随行shì从轻声说着。

王弘毅这方睁开双目,扫视周围,果然已至主院门前。早有人进去禀报,在王弘毅步下乘舆后,院门处已有仆fù行礼问安。

王弘毅微微点头,直接大步行入主院。

在石阶上,宋心悠已经接到了消息,立于上面,微笑望着他。

“夫君这时回到内宫,可是少见,可是今日前面无事?又或是找妾身有事?”宋心悠笑盈盈问着。

“夫人实是聪明,确有一事,为夫yù与你说。”王弘毅笑笑,说着。

见虽带笑容,说的认真,宋心悠遣散周围,只令一个shì女摆上茶点,便让她退下。

“夫君,说吧!”宋心悠说着。

“这事……”看着面前宋心悠,王弘毅犹豫一下,将之前决定之事与她说了。

宋心悠作为府中女主人,这事,自是要事先与她打过招呼,直接略过她,就是给她难堪,就是削她的权,王弘毅两世为人,这些事还是懂得。

听到夫君说出的事情,宋心悠心中一惊,心里酸涩,再联想到之前素儿所说话,其实那时就隐隐有了些猜测,只是未想到来的如此之快罢了。

她并未失态,只是淡淡说着:“这事,妾身会协助礼司来筹备,请夫君放心。”

王弘毅yù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

其实,在世为人,对女sè王弘毅并不怎么样热衷,但有些事,却是没有办法避免,不仅仅如此,王弘毅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开国皇帝多子多孙,是必然的事。

说了几句,听见响动,王弘毅就站起身,说着:“你是后宫之主,孤就是特意来和你说说,现在天sè不晚,孤还要去处理公事!”

接着,又说着:“这事由你和老夫人说说。”

宋心悠默默点头,起身相送,等王弘毅离开后,拿起杯子,手哆嗦了一下,怀中的水溅出一点,她才意识到茶凉了,当下吩咐着:“茶凉了,还不下去重沏?”

见丫鬟匆忙去,又吩咐的说:“别了,我现在就去老夫人那里!”

说着,就过去,随行女官太监忙不迭跑过来,簇拥着过去,穿过了游廊,沿途所见满都是妙鬓倩妆的女官和shì女,见了她,都退到两侧让路。

片刻,就到了老夫人处,宋心悠徐步走着,已听里面几个女人说话声,还有着老夫人欢快的声音。

宋心悠叹了口气,疾走几步进来,笑的说着:“婆婆今日怎么这样高兴?”

却见赵婉和素儿都在,素儿脸sè平静,见了她行一礼,宋心悠按捺住心情,又说着:“婆婆,今日我向您贺喜呢!”

老夫人一怔,问着:“何喜之有?”

“今日夫君已有喻令,要娶素儿入房……多了一个妹妹,岂不是好事?”宋心悠说着。

老夫人听了,怔了片刻,似乎没有听出别的意思,拍手笑着:“果然是好事,这下素儿真的是自家人了。”

第一百十九章 侧室(下)

第一百十九章侧室(下)

西益州,十八里镇。

一缕缕炊烟,在残破小镇的某一处,冉冉升起,隔的稍远些,还能看到,这多少让刚遭过兵祸没几日、到处都是荒凉景象地方多出几分生机来。

本就不大的小镇,有着五百多户人家,一条宽敞街道,贯通东西,站在街道一头望去,几乎整个城镇景象皆能一览无余。

小镇外,本有着一道围墙,阻挡着外人的侵扰,此时这道围墙只剩下几处残壁,不大的镇门,已被捣碎,木门上的斑斑血迹,很是清晰。

小镇上本有着十数家店铺,十家已有九家关门。

普通民居散落在小镇各处,房屋院墙多有破损不说,更是个个关紧大门,紧张的气氛,从未在此地消散过。

偶尔有百姓在街道上行过,也是结伴而行,面带警惕之sè。

小镇外一片良田,因兵匪横行荒废下来,现在只剩下大片荒地,长满了荒草,远处有山,再深处是野兽出没频繁的地界。

在这兵祸害人的时候,就是那野兽带来的恐惧,比不过三五大兵来的让人心慌。

因无田地可种,周边百姓常常去山上挖些野菜度日,兵祸来时,更是躲进大山去,方留下xìng命来。

深夜之寂静,在清晨到来时延续着。

随着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嘶鸣声,一轮红日从东边渐渐升起。

随清晨一同到来的,还有着阵阵清风,几缕炊烟升到半空,被风吹得四散开来,野菜的香气,让肚腹发空的人越发难忍下去。

耀眼的晨光将街道上尚未来得及清洗掉的斑斑血迹,映照得格外醒目。

一股血腥气息从前几日起,在这个区域的空气中蔓延着,毫无退却之意,此时愈显刺鼻起来。

十几具被人拖到镇西郊外,还来不及掩埋掉的尸体,更是记录着曾在这里发生过的惨烈之事。

一双二齿木屐从远处而来,在这些尸体前停下来。

顺着二齿木屐向上看,羽衣道服,清俊面容,高挽的发髻的道士赶了一夜路,略显疲倦的脸上,尚带着薄薄尘sè。

道士微皱着眉,低头看着面前这些尸体,检查过无活口后,感应到周围的怨气,道士无奈的叹口气,自言自语:“可怜,可怜”

只见他先是取出一点尘土,洒在了尸体上,又持咒口中念念有词,在他的眼中,随着神咒,十几道朦胧的黑影,从尸体一一拔起,形状与常人无异,目光mí茫的看向他。

道士见此,目光转向它们,继续下一段,冥土幽气已经敞开了。

“敢问恩公何人,我到了地下,感念恩公超拔之恩”一道黑影扭曲着身形,开口说着。

“吾是隐山水镜,路过此地,帮你等只是顺手而已。”道士淡淡说着:“此地已非尔等久待之地,还是速速前往冥土要紧,这去吧”

手一挥,一道光,从地面射出,招引之路。

十几道黑影明白过来,纷纷冲着道士拜了一拜,随光没入地下,水镜一直望着它们消逝,这才再次踏上征途。

这次蜀侯要征西益州,十三司和隐门联手派遣不少人刺探军情,水镜就是其中之一,他受师门遍巡各地,这一路上所见所闻,让他心生感慨。

若非前方有炊烟升起,水镜真要以为,这又是一个被屠尽的小镇了。

“就算未被杀光,剩不得几人了”走在街上,望着路边几处血迹,水镜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行去。

西益州此时早已是萧条一片。

兵祸暂时息止,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一路走来,凡是城镇村庄,所遇百姓无不面带贫苦,边境处增加了巡逻士兵,这些百姓是想逃难去东益州难上加难。

这些,却不是水镜能去管辖,遇到几起灭族惨事,他所做的也只能是尽力救下几人。

所谓的修行人怕牵动因果,虽非完全错误,但根本不是这个,只是对世俗无能为力,纵有武功和法术,又能只身一剑当得几兵,救得几人?

就算这样,水镜行走于路上,一路所见所闻,让他生出悲怜来:“世道乱,苦的还是百姓。”

据说有人曾经作诗(不必深究来源):

“峰峦如聚,bō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此时水镜看来,这也许在才艺上的确才情深厚,可本质是扯谈。

亡,百姓苦当然是,兴,百姓只是劳累,哪有这处处横尸,十里无人,宛然鬼域?

再将路遇的几具幼童身体埋葬,将魂魄送去冥土,水镜提高速度,想早些赶回师门,以作汇报。

西益州局势虽乱,道士和尚却来去还算自由。

因方外之人,不受户籍限制,就算是西益州兵将,不能阻归去之意。

水镜一路行来,路过关卡时,还算顺利。

水镜顺着一条小路快行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女子呼救声。

水镜暗叹口气,西益州所见所闻,让他明白前方发生了什么事,犹豫了片刻,还是朝这个方向奔去。

片刻,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五个牙兵中,二个牙兵,已经抓住了一个女子,她正发髻凌乱的拼命挣扎着。

一个士兵用力一撕,只听一声脆音,雪白的肌肤已经lù出,还有一个,看样子是伍长,对着不远处,殴打着一个青年的牙兵说着:“你们快点解决了他”

“不要啊不要啊”女子听了这话,猛的挣开束缚,向青年跑去,被伍长一把拉了回来。

听了伍长的命令,一个牙兵狞笑着,猛的抽出了长刀。

刀光雪亮,这场面,让水镜重重叹一口气,向前奔去,喊着:“住手”

“道士,少管闲事,快滚”见有一个道士出现面前,这几个牙兵一惊,伍长怒吼的说着。

水镜耻于和这些人说话,也知道言辞无用,宽大袍袖一挥,十几个纸人落下,但是才落下,只听“蓬”的一声,变幻出了十数个兵甲。

这十几个天兵,身材魁梧高大,手持长刀,一步步向着他们走去。

见此异像,包括男女在内,都是傻了眼。

伍长最先醒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手中的人,说着:“撤”

有这异术,虽然未必不能破,但是又何必呢?

水镜立在原地,不去理会,见牙兵远去,望向留下来的这对男女,温言说着:“此处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吧”

说着,手一挥,十几纸人再次回到他手中,本人快步向前,转眼消失不见。

“夫君,我们不是遇到神仙了吧?”眼见这一幕,好一会,女子才缓过神来,对受了几处轻伤的男子说着。

“娘子,定是神仙来救我们,他说的不错,咱们快些离开这里,万一这些兵将再回来,可就麻烦了。”男子虽被适才景象惊住,却没忘这是什么地方,拉着女子就走,到家后焚香祈祷,自是不必再说。

被人说成是神仙之流的水镜,此时却已穿行过十八里镇,在路上快速行走。

手心的汗渍,暴lù出紧张心情。

其实水镜洒出的纸人只是唬人,幻术罢了,这五人不走,他也无可奈何,这次没有带上天驱武士,自己动手的话,未必能胜过这五个牙兵。

只是这五人被纸人唬住,并未过多纠缠,这对彼此都是好事。

水镜心下感慨,脚下越发加快,只求快些回到师门。

同时,幽谷中隐山青莲池畔,三尺圆池,此时水深八寸,中间一朵青莲,半开着,有五瓣,一瓣略有卷黄sè。

十数人凝神看着,只见池中不时泛起泡泡,这是增长的表现。

又有一道人对掌门禀告着:“昨日观气,西益州弥漫着灰黑之气,此是万民之怨,东益州赤气弥漫,越发厚实,气运确定,再也无法扭转了,这次蜀侯出征,必有胜无败,这益州可安享太平”

无论怎么样述说,所谓的“王”,在这时就有着意义,一方面灰黑气冲天,百里尸横,宛然鬼域,一方面开垦荒地,修养民生,这一对比,意义就大了。

难怪开国皇帝,有着亿万气数加身。

一个长老听了很是高兴,语气平淡,却有一丝掩盖不住的兴奋:“掌门,自从东益州被蜀侯平定,青莲池中气运渐渐恢复,实是一大幸事”

“是,掌门,自王公称蜀侯,并且下喻令明褒我门后,从冥土传来消息,吾门在冥土修士,都受到一丝法则眷顾。看来,扶持蜀侯之举,开始为吾道统增加气数了”又一长老说着。

修行人并非无yù,只是所yù之事与凡人不同,法则眷顾,哪怕只是丝毫,足令修士欣喜不已。

掌门在听闻此事,表情柔和,叹的说着:“可惜的是,我们先前错误,没有得到从龙首扶之功,不然气运何至增长十倍?”

“汝等切不可掉以轻心,需知这天下龙战,稍有疏突,就是一败涂地,我们现在,已与蜀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不是绝对不可扯清,但是在弥补之前,更要小心应对,不可将道统毁于吾等之手。”

说到这里,掌门心中一叹,他已经接到龙女纳为侧室的消息,心中大是羡慕,不想自己如此绸缪,却便宜了此女。

“是,掌门”众人连声应是

第一百二十章 结盟(上)

第一百二十章结盟(上)

几日后掌门住所传来通玄的声音:“掌门,通玄已回山门,向您复命。”

“进来吧。”片刻后,里面有声音传出。

通玄略整下衣襟,推开面前门木,向小楼内步去。

环视一周,一楼厅内无人。

“上来说吧,吾在楼上。”掌门的声音适时响起。

通玄这方顺木阶而上,一直来到掌门声音来处,一房间门外。

门不动自开,通玄随后步入,在他步入房间后,门再次合上。

房间内除地上蒲团外再无一物,此时蒲团上盘坐一老道,须发皆白,面容不老,身带缥缈气质,仿佛传说中的真人,随风能飞去一般。

“通玄见过掌门。”一见此人,通玄忙躬身行礼,对方早在他进来时,便已睁开眼来,此时,更是lù出一抹微笑。

“坐下说。”掌门手一挥,在他对面不远处空地上,凭空多出一蒲团来。

通玄再次行礼过后,小心翼翼盘坐在其上。

“说说吧,交代你去接近郑平原一事,可有什么进展。”掌门看向通玄,片刻后直接问着。

通玄自是不敢隐瞒,顿首说着:“掌门,按照您的吩咐,弟子找机会接近郑平原,先是通过信众和一家道观联系上,知道每月都要上香一次,因此,得以在道观住下。期间弟子找到机会,面对面观看,并且与他对弈。”

“汝观气运如何?”掌门问着。

“云气金sè,结成华盖,氤氲升腾,隐含紫气,再看其面相,凤目蚕眉,耳轮如珠,天庭饱满,几乎找不出什么破相。”通玄认真的回答的说着,连一字都没有修改,都是本心看见着。

“天授?”掌门皱眉,问着。

“是”通玄回答。

掌门不语,起身徘徊,这可不是好消息,天授大命者,最要紧的,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lù即泛滥。

可以这样来说,这类天有大命者,你给他一百两,他就能凭着这一百两银子赚一万两银子,或者拉出一支队伍来。

诚然,真龙紫气是天子龙气的最高层次,上接紫薇帝星,在此基础上再减一等,就要说到五彩霞光。

紫气本是王者之气,随着宿主与生俱来,一朝获得基业,就飞龙在田,从此飞黄腾达无可限量。

这无疑使隐门掌门心里沉甸甸。

“不过,他的棋艺不算很好,下得一百二十一子时,就lù出败相,他因此就中断了下棋,匆匆离开。”

“你是说,他中道而废?”闻此,一直垂下的眉,突的扬起,掌门的脸上现出淡淡讶然和惊喜来。

“正是,郑平原只下到第一百二十一子,就起身离开,虽然有些劣势,不过再下去或许能抓住机会也未可知。”通玄说着。

“果然有得有失,人无完人啊”掌门叹的说着。

通玄本是有些猜测:“掌门是说此人xìng格?”

“正是xìng格”不等通玄将话说完,掌门说着:“此人虽然得天独厚,但是却缺了韧xìng,你看历代太祖,都坚韧不拔,郑平原中途而废,就说明他不是真龙。”掌门摇头说着:“大业途上,哪有不遇坚险的,在争夺天下之中,一旦不利就退却,无疑大败,上天再大气运加身也难以成事。”

“这样说,师门之前担忧不会出现?”通玄犹豫下,问着。

“虽然郑平原看来并非真龙,但天下之争,变数甚多,他自然会影响真龙诞生,只不过威胁,没有想象中那样大罢了。”掌门说到这里,目光深邃,沉思片刻,有了决断。

望向对面的通玄:“此事蜀侯应尚不知晓,你回成都府后,就将郑平原的情况,报告给他知晓。”

“弟子明白。”通玄凛然应下,这就等于加大了投资,押上了宝。

“路上可见到战乱情况?”

通玄点头,表情很是不忍:“掌门,各州各郡百姓都苦不堪言,弟子一路行来,见到太多凄苦之景。”

“辅佐明君统一天下,才得气数眷顾,只因天下一统,百姓方能安居乐业,人道才能继续发展。”

掌门一番话,让通玄沉默下来。

“既回山门,在这里待上两日再回去。顺便去你师父那里,听听他有没有要与你们师兄弟交待。”掌门不再多说,只是淡淡说着。

“是,掌门。”

“下去吧。”

“诺。”

直到通玄出去,地上多出那个蒲团方一闪,消失不见,大门在通玄身后关闭。

小楼内,一股气息,突然而至。

“真人。”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金sè人影,掌门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金sè人影身上,似乎又有些变化。

看出所想,真人淡淡的说着:“这段时日,吾渐渐炼化污垢,不过要想净除,实非一朝一日。”

“蜀侯能平定东益州,又得龙剑,一举将整个蜀地全数拿下,就是潜龙完整之时,那时才可洗净以前。”

“尔等辅佐于他,务必小心慎重,不可三心两意,现在潜龙已成,不至大局已败,为别龙所斩,不可随意动摇。”

掌门顿首:“谢真人教诲。”

往昔青莲遭难,真人被芜秽所缠,门人连连遭到鬼神袭击,门内可说是一片低mí。

辅佐王弘毅后,道统得以巩固,气运渐渐回升,身为隐山掌门,自是欣喜。

“郑平原的情况,你作的很对,此人并非真龙,当然不排除改易xìng格,可是改易xìng格,需要大变才行,现在江山争霸,只要一败,就可能再无挽回机会了。”真人说着。

如果王弘毅听了,必引为知己。

历代太祖,少年时没有成气候时,也许小有挫折,但一旦起运,基本上没有大败,别的不说,地球上刘邦、刘秀、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甚至还有一位,都是如此。

而起运后,只要一次大败,霸业就崩解——曹操何等人物,赤壁一战失败,不但有生之年无法统一,而且还给了晋代魏的机会。

司马懿为什么能崛起,还不是天下没有能统一,而魏又不肯罢休,给司马懿掌兵掌权的机会,而其子司马昭率军伐蜀,灭蜀之战,胜利后称晋王,虽不久去世,但其子司马炎继立后于265年建立晋朝,是为晋武帝,定都洛阳,史称西晋。

赵匡胤一生征战,战无不胜,奠定了宋朝的根基,后早死,其弟赵匡义继位,即位后,于太平兴国三年(978年)收吴越,次年灭北汉,这等英雄,却在攻辽北伐失利,因此一蹶不振,导致整个宋朝三百年气数的衰退。

可以说,一旦起运,只要一败就会非常危险,如果此人xìng格再不坚韧,更是一败涂地,断无真龙之位。

因此真人才如此断言。

“是,通玄这两日就会赶回成都府面见蜀侯,会向他告之郑平原的情况。”掌门回答的说着。

“如此便好,吾将去拜访威灵侯,结下善缘”真人点点头,消散于空气中。

见此,掌门又是一拜。

片刻,冥土一辆飞速行驶的马车中,一人猛地睁开双眸,面上带出一丝笑意来。

“主上,威灵侯宫殿已至。”马车在停下后,仆人在外面恭敬说着。

真人走下马车,抬头去看,不远处一座巍峨宫殿,足有数里之大,顶上有光柱,时不时扫过宫殿,使这一片区域光亮无比,而光芒照在殿顶,更是反射出华丽光芒,整个宫殿给人一种绚烂之感。

宫殿前的地面石阶,都是大理石铺成,不远处有清泉涌水,碧绿树木围绕宫殿生长,一切都显得安静祥和,和之前路上所见所闻不同。

向前走去,只一会,便有shì从现出身影,向来人躬身行礼。

“吾本是隐山真人,前来拜会威灵侯,请通禀一声。”真人说着。

shì从见其金光罩体,虽有淡淡秽气,却知非凡人,自是不敢拒绝,忙进去通禀。

不一会,有一个穿着冕服之人,从里面走出来。在其身后,跟着一群shì女、shì卫,撑着华盖,拿着旗子、令牌。

走近些能看出为首三缕美髯,双眸细长,面带微笑。

“不知真人从何而来?”王遵之不知眼前神灵是谁,不过这神灵若是去掉污秽,只怕神光比自己更是玄妙。

这是一种直感。

修的真人,与册封的威灵侯,谁更尊贵,不好比较。

严格的说,修炼所得玄妙些,册封所得强大些,不过目前处于同一档次,却是不争之事实。

在冥土才是真正讲求实力,一切都以实力来划分,王遵之对眼前的神灵,还是很是客气,毕竟初册封,是结识人脉的时候。

真人微微一笑:“吾从隐山而来,死而有灵,在世间多méng蜀侯照顾,此番路过贵府,若不前来拜会一番,实是说不过去。”

知是义子在世间识得之人,王遵之安下心来,请对方入内就坐。

宫殿内,歌舞升平,酒席间,二人却只谈论些与风月无关之事。

“侯爷,吾的门派,在冥土有些门人,有些实力,侯爷若能照顾一二,想必也能为侯爷作些事。”

“真人言重了,王某不过是一个小小威灵侯,根基浅薄,谈不上照顾二字。不过来贵派门人若是前来,当迎门欢迎。”王遵之生前是大帅,这招揽人才,凝聚势力,只是他本分的事。

有人投靠,自然不会拒绝。

得到王遵之的应诺,真人只觉此次未有白来一趟,之后,二人把酒甚欢。

第一百二十章 结盟(下)

第一百二十章结盟(下)

就在这时,虚空中光辉笼罩着宫殿,突然之间,一卷喻令悬浮在半空中展开,虽只有三尺长度,却字字绽放着金光,这些金sè文字,不过百来个,凭空出现,猛的化成了一面赤sè旗帜。

旗帜招摇,一个“王”字闪烁着金光,赤气直冲,噼啪之间闪烁着雷光。

王遵之猛的站起,凝看这旗帜。

王弘毅举兵了。

就在这时,宫殿里猛的浮现出上千“将士”,都抬头看向这大旗。

“汝等敢去自去”王遵之站起来,大喝的说着。

“谢侯爷”上千将士,有一半谢恩,化为幽光,直冲上去。

赤气弥漫,敢于上去者,都如入油锅,嘶声惨叫起来,但是片刻之后,就分出结果,只见三百将士,迅速转变,化成三百英灵。

赤旗转眼化成一条赤蛟,蜿蜒之间,直奔上去:“征西益州,就在此时”

见此,真人叹息,坐上马车,离开威灵侯住所,前往冥土深处。

一路上,所遇鬼神甚多,这些鬼神对金光笼罩的马车退避三舍,直到来至冥土少见的一座小岛,马车从半空落下,在一处空地上停驻下来。

这小岛也生光明,繁huā如草,不受冥土苦。

“见过真人。”一群“人”,在马车前浮现出来,向着马车中走出真人行礼。

真人看向他们点点头。

手一挥,一道光芒,从掌心散出,落于众“人”身上。

“此青莲气运,对你等修行有益,可巩固形体。你等已在世间陨落,安心于此地修行,多想无益。冥土虽不比世间,千百年来,本门修士开辟此地为修行之所,使你等不至于沦落在外,你等不应辜负本门前辈苦心。”

“真人教训的是,吾等自当遵从真人教诲。”众“人”皆俯首应着。

真人满意的点点头,对前面站立的男子说:“云阳,你在此地辈分最高,修行最久,要勤加修炼,早日修得鬼仙之位,好开辟冥土府邸,或接受香火祭祀”

“还有,威灵侯根基已定,汝等可以去加入幕府为将为官,也算是一门出路,这由你们自择。”

“是,真人。”这人拱手称是。

真人又叮嘱些事情,转身上得马车,马车随即离开,在上空略旋片刻,驶车之马便踏空而去。

几乎同时,

王弘毅到了高台上。

只见军容鼎盛,旌旗似海的四万蜀军,近处,又有着羽林军和虎贲卫。

上千骑兵排列整齐,等候在外。

此时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映得锋芒生辉,更添杀伐的气氛。

高台上,众将个个披甲,在下面排成整整齐齐的队列,丁虎臣禀告的说着:“主公,时辰己到。”

王弘毅说着:“点卯吧。”

丁虎臣应着:“末将领命。”

丁虎臣打开册子,高声点将,一个个将军应声领命,最后丁虎臣向王弘毅禀报:“主公,我方连辅兵在内,出征四万一千,全员到达。”

此时,赤气弥漫,王弘毅抽出自己的利剑,斜斜前指,几乎同时,大旗挥舞,数里都可见。

这时,四万大军一起拜下,呐喊声如春雷一样滚过大地:“吾主万胜,万胜,万万胜”

王弘毅听着这些,等三喊过后,令着:“出征。”

之前都有着命令,因此,一个又一个方阵,整齐出征,到了中路,王弘毅的中军也持旗出行,身后是大队整齐行进的后军。

一处山崖。

一行人站在了山崖上,他们身上都有着泥泞,显是匆忙之间爬上山来,但是个个气度沉凝,其中一个中年人,更是渊停岳峙。

这中年人羽衣星冠,凝神看了下去。

只见一都都的蜀军潮水一样涌过,一望无边的旗海,在微风中飘扬,其中一面巨大的金字赤旗子格外吸引人。

在中年人的眼中,只见以旗帜为中心,一股龙气盘旋而上,直立数十丈。

龙气之下,密密麻麻全部是穿着赤甲的士兵,这次出征,已经全数穿着纸甲,这些纸甲的都涂以红漆,光彩耀目,显得阵容严整,威武雄壮,他们的兵器在阳光的射映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人说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四万大军更是连绵三十里。

“真强军也,真雄主也”中年人观看许久,叹的说着。

“道师,我郭家军也不逊sè。”一人说着。

“这个当然,只是这王弘毅却已经割据一州,再给他发展下去,实是不堪设想。”被称道师的人不以为意,说着。

“这个的确是”这人说着,眸光一闪:“现在如何是好?”

“西益州有越山郡和永昌郡二镇,永昌镇有兵一万,就看钱庆复能不能抵御,抵御不住的话……”道师沉吟着说着:“那就只有联系山间,许之重利,看能不能集众谋反,把这王弘毅拖上二年。”

“是,道师说的是,我等既受大将军派遣,自然应命,请道师发令就是了。”这人说着,显是这支队伍的实际掌控者。

道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向了下面奔驰的大军。

三月春温huā开,已经感受不到寒气,又不炎热,成都大军四万人,行军效果不错,到了接近黄昏时,大军已经赶到了越明县。

县令卫充德,第一时间就迎接过来,王弘毅先没有多说,只是思考着行军,由于完全是精锐之师,又第一日出行,体力充满,因此一天竟然赶到了越明县。

不过大军最忌快速行军,后世所谓的游击战完全是找死,因此决定明天最多只行五十里,看看时近傍晚,就吩咐的说着:“中军进县,其它各营在县外安营扎寨”

军令传下,各都都是应命,立时先划分各个区域,挖出壕沟,这壕沟就是天然的营区分界线。

可以说,小说里什么半夜mō进去在这种制度下全部是扯谈,别说各都了,就是各卫各营都有着壕沟分界线。

划定了壕沟,军士取出帐篷,分布扎下,又挖掘排水沟与公共厕所。

再对着周围树木砍伐,扎以木墙,这些训练多次,有条不紊,四万人一起动手,实际上很快,到太阳完全落下之前,一座完善的营地,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旦入夜,军营就不许串门了,违令者斩,唯有王弘毅可通行,这时领着虎贲卫巡查大营。

各都扎营严谨,将士士气不错,并且炊烟袅袅,一个个锅灶搭起,有着烤热的干粮,还有肉干汤,伙食不错。

王弘毅还到停放霹雳车的后勤营传了一下,检查了下,并无错误,这些都有骡马拉着,一旦到了地方就可迅速组装起来。

转了一转后,王弘毅很是满意,这才对着一直伺候的卫充德说着:“不错,进城吧”

卫充德等到现在,才算结束,应着:“是”

不过蜀军可以休息,永昌镇钱庆复却是大怒。

永昌郡一处小厅处,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众人一齐向里面看去,全身一颤,面面相觑,都是面sè灰白。

蜀军出行,并没有掩盖消息,也不可能掩盖消息,自然迅速送到了这里,这无疑是大不好的消息。

片刻,钱庆复出来,沉声命令:“立刻召集众将议事”

钱庆复说完这道命令,环视众人,众人都“啪”的一声跪下,只听到大帅从牙齿缝中吐出了话:“全城戒严,从今日起,有sī下议论者杀,有敢擅自行动者杀,有敢动摇军心者杀,有敢不从令者杀,有敢贻误战机者杀”

“诺”众人都是应着。

片刻,一匹匹传令兵,从府中奔出,传达着召集众将的命令。

传令兵口气严厉,军情紧张,众将纷纷来到大帅府。

这时,大帅府,已经站满了披甲的牙兵守卫,个个杀气腾腾。

到了里面,灯火通明,蜡烛两排上百根,照的宛如白昼,众将济济一堂,个个身披甲胄,烛光下闪闪发光,满是杀气,却都是沉默不语。

片刻后,卫士拉长了声音:“大帅到”

众将赶紧行礼,一时间甲胄碰撞声不绝入耳,跪了下来。

“起来吧”钱庆复进来,没有入座,就沉声说着:“刚才,本帅得到成都传来的敌情谍报,王贼率正兵三万,辅兵一万,总计四万大军,由王贼亲自带领,己经由成都到了越明县,明天就可直入我镇”

各将都是吸了一口冷气,三万正兵,一万辅军,个个不由脸sè发白。

钱庆复环顾左右,沉声说着:“这是本镇危难之际,惟有尽忠尽职,才有一线之生机,你等也可保其富贵”

钱庆复看着众将说着:“收集粮草,除船口县,余者粮草全部转移,不让王贼得到一颗粮食”

“大军集中,除船口县驻扎一都以试探其实力,其它全部收集到永昌城”

钱庆复此时一一发布命令,任何人都没有反对余地,众将都知道,这时敢有不从者,就是立刻斩首的命运,都跪下应着:“诺”

心中却是不安,王弘毅出兵四万,而自己却只有一万,据说还有一种破石机,能摧坚城,这仗怎么样打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半日城(上)

当天夜里,蜀军以至边境的情报,同样传到船口县县令手中。

年过五十的县令费炎,虽武将出身,可接到情报后,手还是哆嗦起来。

“四万蜀军,这攻打过来,我如何才守得住县城?这不是要bi死老夫?不成,赶紧派人向郡城搬救兵,这样打下去,船口县不出三日,就会落到敌右手中!”费炎脸se苍白,正因为他曾经是武将出身,才清楚知道四万大军,是什么含义!

只有书生才崇拜“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搡灰飞烟灭”,就如从没有赚到一百万元的人,很难真正理解十亿元的含义一样。

一阵风袭来,激得费炎打个寒噤,县衙檐下铜铃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响声,放眼看去,夜se已蒙在夜幕中。

费炎叹了口气,将情报出示给幕僚,问着:“现在如何是好?”

幕僚看了,一个个脸se苍白,片刻后,一个幕僚说着:“大人,我们船口县城浅兵少,只有五百兵,怎么抵御这四万大军?”

听了这话,又一个幕僚不禁说着:“大人,或者赶快求援,或者是……”

说到这里,闭口不说,仔细观察着费炎的表情。

费炎哪有不知道意思,还有条路就是投降,心中一阵恍惚,片刻神思才定住,说着:“是啊,总要先去向大帅求援,看大帅怎么样说…………,这口气立刻使幕僚露出了喜se,正常人都不会有着几百一千对抗四万大军的心思——那是找死。

“大人!郡城那边派人过来了!”这时,突有一个仆人从外面进来,禀报的说着。

费炎一怔,忙说着:“快请他进来!”

不用他去请,几人从外面大步流星走入。

为首的一人,三十岁左右,坚毅刚毅,费炎一见就认出来,正是钱庆复的心腹侍卫亲将部成元。

心中暗暗叫苦,忙拱手说着:“这不是部校尉,不知您过来是……”

“主公命令你,在此全力阻挡蜀军,至少坚持三日,三日后若是守不住县城,可撤退到郡城来。”邹成元就直接向主座上一坐,向着在场诸人说着。

“县城能搜集的粮食,全部集中向郡城运。来不及运送,城破前,全部销毁掉。总之主公让你等守在这里三日,三日一过,守不住就算了。”邹成元长脸,一对眼窝微微下陷,严峻的面孔上极少表情,说这话时,肌rou不易觉察地chou动了一下,说完,又绷紧了嘴唇。

费炎低着头想了想,抿着嘴沉yin片刻,说:“县城的粮可以调去,可现在没有人手运走了,再说城中情况你也知晓,县城里只有五百兵,这如何挡的住蜀军四万大军三日,还要分兵运粮,这未免太难了些……”

部成元眸子中闪着jing光:“你先莫急,主公已料到你这里情况,我此番过来,不仅是来运些粮草回去,更为你带来二卫jing锐,这些人今日就留在城中,归你统帅,连同你县城里的五百人,加起来就是一千五百,有这坚固的城池在内,总能让你守过三日吧?”

部成元似笑非笑的说着。

厅内一片沉静,费炎想了想,深深透了一口气:“既然这样,我就奉命就是,不过要留下五日粮,这五日粮都不留,这个仗就没法打了。,部成元对此,却只是扯扯嘴角,同意了,随后不再停留,立刻喝令运着县里粮草出行,忙了半夜,连夜离开船口县。

费炎无可奈何,只得应着,等人一走,几个幕僚就接上去了:“大人,怎么办?”

“打吧,这二卫兵,多半是得罪人,才到这里,可他们的身家都在府城,想降是绝不可能的事,先打吧,哎!”费炎说着。

当夜久久不能入眠的,不仅仅是这位船口县县令费炎,还有远在百里外的蜀军主帅王弘毅。

站在城上,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王弘毅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身旁,是数十个戒备森严的虎贲卫,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下面就算有动物经过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夜风有些凉,三月chun至,白夜温差有些大,只在城头站了一会,王弘毅转身下楼,一入房间,便有下人送来夜宵食用。

喝子几口热粥,暖了下脾胃,王弘毅倒头便睡,次日一早醒来,随行的几个内侍,xiao心翼翼的服侍他穿衣洗漱。

来至中军帐时,各将在此等候一会。

王弘毅在主位上就座,目光扫视眼前众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定西益州这一仗,就是用兵之时!不过,眼下只是攻打一座县城,用不着全军进发,孤派一将先锋,前去开辟道路,将船口县城攻占下来。尔等谁愿前往?

“主公,请将这次任务,jiao与老夫!”不等众将反应过来,一人大步出列。

王弘毅定睛看去,出列的是大将杜恭真。

此时杜恭真头发花白,英姿不退,只往面前一站,立显出大将的气度和风范,想必是大半年过去,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王弘毅就不等别人了,点点头:“既是主动请缨,依你就是。杜恭真听令!”

“末将在!”

“孤命你为先锋,待探明情况后,由霹雳营配合行动,攻下船。县!不得违令!”

“末将遵命!”

“其余部将,在城中备战,随时听孤号令!”

“是!”

杜恭真率领一都,前往永昌郡的船口县,这可是满编制的三千三百人,他治军得当,同时派出探子在前面打探情况。

不到半日,永昌郡的船口县情况,就被杜恭真摸清了。

船口县县城不xiao,城高沟深,向来便是易守而难攻之地。

此县本就因地处边境地带,而戒备森严,蜀军大军压境,船口县城城men早便禁止百姓出入,吊桥高高悬起。

“传我命令,向船口县方向行军!”得此消息后,杜恭真并不在意,命令部队前进。

杜恭真初降时,从一方藩帅变成降将,当然失落了许多,可以说,如果当时王弘毅就用他,的确有些心理上疙瘩。

不过,时间转眼就是大半年,人是非常适应的动物,这大半年,什么事也想明白了,再说他也是聪明人。

并且王弘毅一统东益州,声势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言,杜恭真就渐渐转变了心思,把自己定位在臣子上,一地诸侯不成,从龙之臣也不错。

自己并非是王弘毅嫡系,杜恭真深明政治原理,知道要怎么样向王弘毅表达忠心。

有这样想法,杜恭真自是不再缩在家中,尖动请缨,当着先锋。

这船口县,三千三百人硬攻不下,还有霹雳营,有着这“霹雳车”攻破城墙,一鼓作气将县城攻占下来,对他这样大将来说,自是不难。

所做的不是立功,只走向王红毅表明自己态度,这就是站队。

当然,王弘毅也清楚,一见他站出来,立刻同意了。

东益州的先锋,就这样浩浩dangdang进入永昌郡境内。

这次攻打永昌郡,杜家也是有自己一支骑兵,论人数和地位,当然无法与羽林军jing锐相提并论。

不过作为投降的藩帅,文阳都保有一支二百骑的亲兵。

半日后,大军进入船口县境内,就少见抵抗,不过进入船口县,就和岗哨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碰到过几股。

杀了几人,又把抓到几人一问,原来永昌郡早知蜀军进犯,想着兵力分散不足以抵挡来军,索xing便将边缘区域的兵力和物力,全部集中在船口县城内,将船口县城当做一大屏障,依次来试图阻挡蜀军前进步伐。

杜恭真听了这说法,未免冷笑,只凭一座xiaoxiao县城,就想挡住这浩dang大军,这实在是一种笑话。

“问问,如今船口县城内,有多少守军。”杜恭真问着。

一旁早有行刑,用着手段,从抓住的敌方士兵口中撬出消息来。

“将军,前方县城里,只有一千五百守军!”行刑的队长得到情报后,向着杜恭真回禀说着。

“旧制一都兵?”杜恭真闻听此言,冷笑几声,钱庆复的打算,又怎会猜不出来?

“看来,说什么这里做一屏障,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必是拿这县城来估计一下我军的实力,不过我军堂堂正正,就是摧锋于正锐,主公派我出战,也是这个意思,既然这样,就不用迟疑,这县城挡了道,就直接打开攻下来便是!”

“传我命令,先放弩箭,将劝降书信一一she入,令一个时辰内给予答复,同时包围船口县城,霹雳车组装,准备作战!”

“是,将军!”一排弓手在城下站好,随一声号令,数百封劝降书,在几番she击下,被she入城中。

杜恭真高踞马上,远远眺看着县城。

这时,三千三百人,加上二百骑兵,一个霹雳营,都在县城外列阵,静待着县城的答复过来。

一个时辰,就是霹雳车组装的时间,这完全不lang费任何时间。

这时正是清晨,城外刮起一阵阵风,吹得大旗猎猎作响,三千三百人,都是文阳府的jing锐老兵,军阵森严,兵气迫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半日城(下)

阳光渐渐推移,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赤甲的蜀兵。

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就算只有三千三的大军,排列周期”首尾相连,也让人畏惧,当然最让费炎恐惧的是,这一个时辰,各兵将方阵列阵,竟然丝毫不动,这就是典型的强军了。

费炎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看到一面巨大的旗帜,这上面有着“杜”字,他敢肯定,这是原本的文阳镇大帅杜恭真。

没想到第一战,为了一个县城,文阳镇大帅杜恭真都出动了。

几乎同时,杜恭真也在凝看着县城,上面也列着兵将。

当朝阳到了一定时候,杜恭真看着县城,眼中燃起怒火,冷笑的说着:“,我杜恭真领兵二十年,这区区xiao城,也敢阻挡!”,众将听了,都相顾而笑,士气高涨。

“咚!咚!咚!”鼓声敲响,三千三百人,除了中军,缓缓上前,就这缓步上前,杀气就弥漫整个战场。

战鼓擂动,大军踏着羊奏向前,片刻后,县城愈奔愈近,城上披挂的军人都清晰可见,不少兵手执长弓,准备she击。

到二百步,战鼓停止,这是she程外了。

这时杜恭真高踊马上,身形高大,全身批甲,后有着红披风,面容深沉”不露喜怒,显走进入了大将的状态,这时喝令:“霹雳车上前上前!”

两辆霹雳车,缓而稳定推进,进入离县城二百步之处。

杜恭真传令:“预备!”,霹雳车缓慢的装上了巨石五百人伺候着两架霹雳车。

“砸”给我砸出一道豁口来!”,杜恭真冷冷说着。

“得令!”,命令一下,上百个士兵一起发力,霹雳车猛的轰鸣一块巨石,“轰”的一声,在空中化出一道弧形,直接砸了过去。

这时霹雳车的cao作,已经不是生手,只听“轰”的一声,巨石就准确的落到了城墙上”这一声巨响,宛然chun雷,整个城墙就摇了一下泥沙飞起一大片。

“砸出条裂缝了!”离所砸之处很远的人,大叫着。

费炎顿时脸se苍白,虽然早就听说了霹雳车的力量”但是却没有想着这样强大,只见被砸的地方早没有活人了,只剩下血泥一片。

“再放!”

“轰!”,又一声串震天动地的巨响,二块巨石,一块砸在原本城墙附近,尘土飞扬同时,原本裂缝增大碎石呼啦啦的落下县城城墙上顿时出现一个大豁口来。

一块落的稍微远些,落到了一处高楼,顿时在漫天沙尘碎石中”这高楼“轰然”,倒下看见这些”三千三百的蜀兵顿时一齐喝采,震耳yu聋”冲天而起。

费炎心luan如麻,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反而听不到任何声息”周围似乎正在上演无声的默剧。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这片城墙终于承受不住,一片轰然而倒,露出了十数米的缺口出来。

杜恭真顿时下令敲响了战鼓”一种有规律鼓声,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敌我心里。

蜀军chao水一样移动,向着城墙推进,片刻,杀声顿起,大批蜀军,顺着这道缺口,冲杀进去。

“快,快阻止他们进城!”

“挡不住啊!他们已经杀进来了!”,“不许退,给我冲上去,拦住他们!”

“杀啊!”

杀意沸腾的战场上,两支军队彼此厮杀着。

虽然钱家新派的二卫中,有悍战之兵,组成血rou的长城,拚死顽抗,但是大部分士兵都是惊慌失措、斗志大失。

一千五百军和三千五百人”只差一倍多些,也可一战,但是人心就是这样微妙,有着依城而守的心理,看着霹雳车只是一刻时间,就将县城轰开”顿时大部分守军顿时就如轰去了斗志一样。

杜恭真骑在马上,扫视城men周围情况,冷笑几声。

“情况如何?”他这话是问的刚刚返回的部将。

“大帅,城men守军全部灭杀,敌军退到两条街外据点而守,是否尽数剿灭,还是招降了?”,这部将就问着。

在之前,杜恭真当然要招降,可这时,心态却不一样,这是他为王弘毅的第一战,这时招降了,岂不是显不出他的功勋?

再说,虽然没有后悔,可是杜恭真心中,也弊了口气。

“招降已经有了,这等人却胆敢拒绝,实是死不足惜,先将城men守住,免得有人给咱们圈在里面,各卫给我继续追击,将一切抵抗碾碎!”杜恭真yin狠的说着。

“诺!”,一面军旗挥舞,发出了残酷的命令,肃杀之气,在城池中蔓延开来。

相比之前的巨石攻击,杜恭真这时军队的做法,更是单方面屠杀。

“呵,真是令人怀念的胜利。”自归顺王弘毅以来杜恭真首次率军出战,哪怕,对手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还是感到了那种纵横沙场的〖兴〗奋和快意。

这快意,甚至使他高喊着:“儿郎,随本将杀啊!”

手中马刀高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昔日名将在这一刻,重振雄风。

在他的带领下,杜家军势如破竹,只是半个时辰不到,就几乎取得了战役胜利。

只不过,对方还在抵抗。

“若是猜的不错,船口县县令便在那群人之中了。”锐利目光盯住混战的一处据点,杜恭真冷冷哼的说着。

由于曾经派出使者,求降不果,此时,同样年过半百的船口县县令费炎”眼睛都红了,什么斯文”什么官体,此时都被他抛于脑后。

久违的长刀,被他抄在了手里,官袍被他高高挽起,狰狞着督促着还余的守军进行拼死反击,寻找着机会突围。

因前抵挡了一会,换取子时间,此时,已在下人牵过战马过来后翻身上马”不再一开始一样狼狈”却难得的并未选择单人逃亡。

这时,还纠集着二百兵,都是县城里难得的jing锐,更是他多年来培养的班底。

虽称不上武力高超”对他很是忠心。

和调度过来的二卫不同,这二百人,是只听从自己号令的亲卫。

城破前,焦心不已,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可现在敌人攻破城池杀进来”并且还拒绝投降,反倒冷静下来。

县令是百里侯,能上位都有自己的根基和见识,船口县眼看便守不住了”如果连点心腹兵也没有”回去肯定是死!

跟随了钱庆复多年,他xing格残酷翻脸无情,自己没守住县城,多年基业没了不说,再不鼻点兵回去,就立刻是拉出去斩首。

就算不回去,单个突围也无处存身!

想到这里,费炎面容狰狞”手上长刀出动,找回了当年的感觉,不过纵是武将出身,年纪已老,砍翻一名敌军同时,他的身上也挂了彩。

鲜血迸流,不远处,又传来几声惨叫。

不用去看”熟悉的声音已告诉他,又几名亲卫被人杀死了。

“大人,县城怕是真守不住了,您还是赶紧离开吧!”离他最近的亲卫一面替他挡住攻击,一面规劝着。

只不过,他的劝告丝毫不起作用,眼前的男人已经杀的有些急眼了。

“大人!快走……,啊!”,一支尚带颤抖的弩箭,直接灭杀掉了那个人后面的劝说。

又一人翻身落马,扑通一声,砸起一片尘埃来。

船口县县令来不及去看地上的尸体,又有几人重伤落地,眼见便活不成了。他的心也在这一刻紧紧一缩。

这时,一xiao股骑兵忽从外围冲杀进来,令船口县县令松一口气的是,这股骑兵非是敌军,而是县城里的一名队正及他的十数个骑兵。

这名队正是县令一手提拔起来的,很是忠诚,眼见着主公受难”他拼命冲杀过来,盔甲上沾满血迹。

一方面阻击着敌方士卒,一方面命令其余人,保护主公离开。

看到此时此地的情景,费炎知道,自己不可能带着这二百人突围了,再留下来,只是白白送命”只得一咬牙”在这十数骑的保非下”向着外面突围出去。

这一片区域围攻的敌军并不多,在又损失五六人代价下,十骑终于冲出包围。

“将军,大鱼跑了!”,一直望着那边情况的人开口说着。

勒马站在一旁的杜恭真冷冷一笑:“他跑不掉。”,很快,几声惨叫从对方逃亡的方向传来”验证了杜恭真这句话。

又过一会,杜恭真适才派出去的一xiao队杜家军从那边步行出来”身后几人还牵着几匹战马,其中一匹战马上横挂着一人,一箭穿心而过,眼见已是死掉了。

看其衣着,正是逃亡而去的船口县县令费炎!

“将军,东面已清除干净。”

“将军,吾军已控制城中局面。”

“将军,县衙已占领,正在城中搜找余孽。”

望着眼前景象,杜恭真露出一抹难得笑容:“尔等做的不错。不过主公有令,不得扰民,不得违背军纪,此事需传达下去,有违抗者,莫怪老夫不讲多年情份。”

顿了一顿,又说着:“给我统计战果!”

一刻时间后,结果出来了:“我军阵亡一百七十人,斩首九百五十,俘虏五百。”

杜恭真又吩咐的说着:“将此消息,速传给主公,告之主公知道,我等恭迎大军前来入城!”,“诺!”有信使应着,数骑奔驰而出。!~!

第一百二十二章 英雄气(上)

越明县这时大军还没有出行,却是有些缘故。

虞良博和张攸之进得了县衙,这时县衙内,都布满了亲兵,才到了一处庭院,就见得太监迎接上来,急行礼说着:“主上请二位进去!”

到了厅外,就见得几个侍卫带刀立在men口,却也不阻挡。

到了里面,只见一今年轻人,正九品官袍,正是张yu温。

虞良博和张攸之进来后,就叩头行礼,然后自己起身,一看下去,只见迎men一张宽阔的桌几上,满是卷案,王弘毅靠着椅子上而坐,桌几上,摆着一只碗,里面有些米,煮熟了,吃得还剩一半,微微冒着热气。

王弘毅吩咐着二人:“一起坐了说话!”

又命:“给上茶!”

王弘毅说完,又说着:“前方信使传来消息,杜恭真半天就破了船口县,孤本是欣喜,但下而的报告却让孤心里很不是滋味。”

“船口县一个县城,城中只有二百石粮,而百姓的粮食都被搜刮,有不少人已经饿着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幸亏破的早,若是迟缓几天,全城的百姓,岂不是饿死?”说到这里,王弘毅脸se苍白,冷笑的说着:“孤也知道,两兵相争,用不得仁慈,可这钱庆复丧心病狂以致如此,还是超出我的预料。”

“不仅仅是船口县,孤已经知道,钱庆复下令强集粮草,粮草全部转移到府城,使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听闻这个消息,孤之愤懑悲哀难以描述!”

又指着这盘米,说着:“这是才运来仓米,刚才在本县的流民吃了,都山喊万岁……这呼唤,孤当不起,当不起啊!”

“说实际,这米都带着雾味,是陈仓的米,孤吃不惯,吃着肚子翻腾,不过孤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半枷……”说到这里,王弘毅一声叹息:“孤有私心,孤的粮食也有限,新米必须用得军粮,不过已经令着旧米全部清库而出,有三十万石,将沿途发放下去。”

“等大军平定永昌郡,就可将集中的粮食分派下去,若有不足,再从军库中提取,就算chun耕来不及,总要补种一次粮,再赶上冬xiao麦种植,就能度过难关了。”

“主公,您此念此心,就是尧舜之道!”虞良博听得,鼻子一酸,已坠下泪来,拭泪平静的说着:“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罗绮庭,偏照破亡屋,今日我主有此心,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着,起身,匍伏在地,深深磕头下去。

张攸之心情沉重,却恨恨的说着:“给粮旧米,也是不得已,可是清仓而出,就有人以为我们无粮……已经有人煽风点火,屯积粮食,动摇粮市,其心可诛。”

王弘毅听了点头,说着:“这就是我们要议的事,话说去年到现在……共购粮五十万石,就是为了这个。”

“若是先前没有准备,这西益州百姓,是救还是不救?”

“若是救了,东益州粮食不足,再给这些别有用心的商人一搅合,就顿时大luan,怕立刻有沸腾之祸。

“靠兵,平是可以平下来,但是孤的仁德只怕都没有了,这内外jiao迫,怕不是无意,是有心人为之啊!”

张攸之就深深叩头,说着:“臣愿领命,督查益州这事,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屯粮闹事,臣愿担恶名。”

王弘毅听了,点点头说:“百姓都以草根和树皮为食了,孤既承天命,敢不惶恐,这事我是必办了……我已经令杜恭真再作先锋,连连破县,还有,以前沿途县令都要迅速委任,哪怕是代理,这样才能把粮食分派下去……哎,吾民生计艰难……能快一分就是一分!”

说到这里,悲悯之情溢于言表,句句出于真情,听得在场的人,心里都一阵悲悯,无不磕头说着:“臣等应命!”

“孤知道,这些事,未必寻常。”王弘毅思量着,语气已经渐渐森严:“孤命十三司巡查监督,张攸之,你就负责这事,我知道你是卧虎,xiao事不拘,遇大事杀伐决断一丝不芶,孤就用你这点,给你全权处理这事。”

“至于山间族的联系,让王从men亲自和我汇报,你就不必管了,这粮食大局是大事,你优先处理。”

张攸之再次磕头,应着:“诺!”

“虞良博你和吏司一起处理着官吏的调动,务必迅速把攻下各县的班子建起来,而能百姓分派到粮食,并且组织补耕。”

“之前曾经分派下去磨练的那批人,都可以调动起用了,各升一级,委派下去,表现不错的,可以就地破格提拔。”

“张yu温,你在秘文阁行走也有半年了,孤就委派你具体监督发派粮食,商人不管,就这三十万石旧米,你务必要分派下去。”

“孤给你全权,在这非常之时,若还有人趁机营私****,你就斩了他,孤给你三百亲兵临时调遣!”

虞良博和张yu温地一起磕头应是。

胜利消息同时传给了钱庆复。

“什么?一日不到,船口县就被蜀军攻下?而且攻城的还并非是王贼的嫡系?”消息传到永昌郡城时,钱庆复失手打落一只杯盏,手紧紧按住桌面,整个人都猛站起来。

虽早便料到船口县阻挡不住蜀军进攻,可这样轻易就被攻破,蜀军所展示出的实力,仍让他感到心悸。

站在钱庆复对而的还有几人。

正是前来此地,与钱庆复商量事务的心腹,钱庆复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在一旁听的真切,此时都面se很是难看。

“蜀军的实力竟如此了得?看来,传说不虚……”军师许进皱起眉,想了想,目光抬起:“主公……臣之前曾听闻,当日王弘毅带兵攻打红泽镇时,用过一样武器,这武器应是投石机之类的武器,只不过,威力却比投石机更加强大,能将厚重城墙轰出豁口,然后可直接杀入城去。”

“此武器需不少于百个士车共同使用,之前还以为这只是传说,有太过于夸大,如今看来,却应是真的了。”

“真是如此的话,郡城的城墙,就是比船口县城的坚固,也挡不住巨石几天几夜的轰击。许进,莫非此战吾等只能战败不成?”钱庆复虽知投降王弘毅便能保住xing命,或许能如杜恭真一样,保住族人同时,还能拥有一定权势富贵。

不过钱庆复到底心存侥幸,或者是在这纷luan的西益州呆久了,野心也更大了。他绝不甘心蛰伏于任何人之下!

“主公,守城不成,不守便是。”

许进呵呵一笑:“臣若是未记错的话,在郡城的路上,有着一片山峡,那里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你是说,山峡据关伏击,果然是个好主意,这就使这武器派不上用途。”钱庆复本来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以一万对四万,依旧没有胜算。

何况蜀军实力强悍。

“蜀军此次出征,有四万人,我等即便是选择山峡据关而战,可以一万士卒对阵四万士卒,实力相差悬殊。王贼毕竟是平定了东盖州的人物,不可xiao看!”钱庆复喃喃说着,目光落到桌上的一张地图上。

在上面,标注着山林地带的大片区域内,有着重重标记。

“论起战斗凶狠,xing情凶残来,山间族应是个很符合这一特点……”钱庆复垂下头,目光深深的凝视着地图。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虽有些冒险,却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他思索之时,周围的这些人,大气不敢出一下,等待着他的决定。

“若是聘请山间族出兵,助我等退敌的话,会增加几成胜算?”钱庆复经地抬头,目光扫视众人:“你们觉得呢?”

“主公,山间族战斗力不弱,xing情残暴凶狠,但他们生xing狡猾,让他们掺合进这场战役,只怕前面驱狼,后而便直接进虎了!”许进犹豫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这位主公,这一旦引得山间族入内,后患无穷!

钱庆复冷哼一声。

这一点,钱庆复又岂会不知?

只不过,在这时,破釜沉丹一战即将开始,他又能做出什么其他选择?

面上表情瞬间变的狰狞,钱庆复沉声说:“既已到了这地步,还去理会这些做甚,我这写一封书信,派人送往山间族部落,聘请山间族出兵便是!”

说着,钱庆复沉静下来,自顾自吐露心事:“当年本帅只是xiao兵一个,屡有斩获,火长庸懦无能,却极嫉妒,几次想陷害本帅,遇到相士,也说我庸碌无为,注定不得好死,无甚富贵可享!”

“本帅心里不信,听了也觉得愤懑,恰逢那时,这火长bi的紧,结果本帅一怒趁在战场上,把他杀了。”

“杀了之后,本帅反而晋升为火长,我心里欢喜,以后屡次战事,不断晋升,当上了营正,却由于出身太低,曲意奉迎也无法获得大帅欢喜,几次生死之战,终于让本镇悟得,这上下罗网,盘根错节,若是逢迎,就永不得脱,不能有一日快意。”

“哈哈,本帅悟破后,发誓要为自己以刀斩尽一切,所以本帅杀得上司和大帅,尽夺其基业,那些文官,那些权谋,那些规矩,在遇到刀锋时,都不值一笑!”

“本镇纵横十数年,广收美nv,多行杀戮,人多说我颠狂,我却知我心,不枉我以身家xing命做赌注,换一生尽情尽意,上天待我不薄矣!”

“我死后,哪管洪水涛天,这王弘毅想夺我基业要我头颅,这可以,我引贼入民,luan其西益州,看他如何拿下。”

说到这里,不理众人瞪目结舌,昂天大笑,满腔快意之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英雄气(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英雄气(下)

西益州,山林地带。

灰sè的地表,一片片的在平原地带展现,远处的高山上有着浓郁的绿sè。

道士抬头望一眼远处高低起伏的山脉,面上的表情古怪而略显自嘲。

这情绪流lù,只是转瞬即逝。

很快,道士恢复淡然的神态。

和道士一起上得这个小山岗,还有一个牵马的少年,年纪十六七岁,稚气未脱的面孔,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时不时的会望着周围警惕的注意着。

身材魁梧,双tuǐ修长有力,只站在那里,如同一头准备进攻的豹,充满野xìng之美。

即便这样优秀的少年,和他站在一起,道士却还是让人别不开目光,明明只是瘦弱身躯,在宽大道袍映衬下,却有几分飘然出尘。

从外表看不出道士的真实年纪,也许是二十余岁,也许已是三十而立,更有可能是四十五十却外表年轻的怪人。

大概是此时道士望着远处山脉发呆时间过长些了,跟在他身旁的少年向导转过头,yù开口说些什么。

可他的目光一落在道士的身上,被对方此时的姿态吸引住,瞬间现出mí茫神sè来。

如同野兽般的本能,让他知道这个看似瘦弱的道士,其实是个很危险人物,对于本能,少年向来是信服,这一次,却难得迟疑起来。

在部落里,自己可是很强壮的勇士

听大长老说,十年前遇到这家伙时,这家伙就是这个模样,现在过去十年,对方非但未有一点衰老痕迹,反显得气质越发超凡脱俗起来,仿佛真的能长生不老一样。

虽说十年前的事,少年并不很清楚,想必大长老这样威严的人,也没必要说这种假话,并且看长老谈起此人时,略带恭敬姿态,显然是带有一种对待祭司的态度。

祭司吗?

卡萨有些mí茫的眯起眼眸,他是山间族最强大的战士之一,不到几年,已在部落里赢得少年勇士美名,可这样的自己,还是不太明白长老的想法……

这时,才发觉自己出神许久,卡萨不满的再次眯起眼眸,盯着道士,声音清冷的提醒着:“道长,再不走,天黑之前便来不及赶回部落了。”

“呵呵,都怪贫道看的入了神,既是如此,那便走吧。”道士似是永远都不生气,永远都是一副笑意。

卡萨眉头皱起的更紧,对方笑的和蔼,可他内心深处依旧一阵畏惧。

这该死的感觉

少年翻身上马,向着下面冲去,水镜摇摇头,知道这少年不太喜欢自己,却不在乎。

他这次与山间族井山部落联系,不过是因为这部落的大长老,与自己有些交情,师门那边的命令一下来,他想到了这层关系。

于是百里迢迢赶过来,前往这山间族井山部落。

不过旧识派来接他的少年,显然很是排外,在他婉拒同乘一骑,而选择步行跟随对方返回部落后,对方的态度虽有转变,却显然越发对他警惕起来。

还真是只幼兽。

水镜这样想着的同时,双tuǐ几个纵跃,跟上了对方。

卡萨不用转头去看,就知道对方跟上来。

“道长,过了前面山门,便是井山部了。”沉默许久,在行出一段路后,卡萨忽然开口说着。

水镜闲庭漫步一样在侧应声:“恩,这所在倒是隐蔽。”

“这几年局势越发动dàng,长老带族人迁移至此,此地更宜于部落生存。”

少年的话,让水镜再次点头。

所以他能与井山部落大长老有些交情,不仅因井山部落是山间族最大的部落,更因为井山部落的族人虽然野蛮残忍,更比其他山间族部落多出几分自知之明来。

“请道长在此稍候,卡萨这进去,告之长老您来的消息。”冲水镜说完,少年骑马行进山谷,转眼不见了踪影。

观察着周围情形,水镜更同时理顺自己思路。

身为隐门弟子,水镜在世间行走,自是将师门利益放在最前面,此行来井山部落,叙旧是次要,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动摇井山部落军心,令其归降王弘毅。

“道长”正想着,山谷入口那里,一群人急匆匆出来,为首的老者面带惊喜,一见到水镜身影,便急走过来。

“道长上次您突然离去,让萨曲来不及招待您,这次来至部落新的居住地,定要多住上几日方成”

老者威严的气势,在水镜面前却不觉间矮上一截。

水镜微笑点头同时,看向萨曲身后,发现井山部落中的这些人,无论是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对萨曲决定毫无异议,个个恭敬的站在萨曲后面。

从这情形来看,当年地位还不甚牢固的萨曲,大长老的地位如今已是极为稳当了。

“快,传我命令,将部落里最好的酒取出来,还有,准备上好的素食,我要招待道长”萨曲转过头,吩咐的说着。

又热情的对水镜说:“道长,这里风大,不如先进部落如何?”

水镜点头应着。

进入山谷后,走了很长一段路,小路蜿蜒,在山谷之中,阳光几乎照不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气息。

当眼前豁然开朗之时,水镜忍不住眯起眼眸,心下有着小小惊讶。

不得不说,井山部落所选这处地方很是不错,不光是地形佳,风水也不错,当然风水是相对,这弥漫的戾(疫)气,对这类野神大是有利。

当水镜将这看法说出来后,萨曲嘿嘿笑了:“道长,不瞒您说,此地是我选的,当初听您讲过一些风水,萨曲虽记得不多,却和本家的祖神法术印证,增长了不少,这地善养祖神,能生养,选了此地做部落新居地,部落连打几次胜仗,还吞并了附近几个小部落,哈哈,果然是个宝地”

“不过,风水虽好,压不住天煞之气。贫道算的不错,井山部落近日将有大难临头,大长老小心谨慎方是。”水镜沉默片刻,说着。

这话让萨曲吓了一跳。

换做他人,萨曲自是不信。

不仅仅如此,轻者当即让人拖下去惩罚一番,重者立刻杀了。

可说这番话,却是被他当做大祭司一样的水镜,这让萨曲心下惊疑不已。

“大长老,酒宴已备好了。”几名族人走过来,回禀萨曲,这让他回过神来。

“道长,请。”酒席宴上,萨曲几次yù问此事,却被水镜岔开话题,正自惊疑时,有族人进来禀报,说是永昌郡的大帅派使臣来求见大长老。

“道长,您先在这里慢慢食用,萨曲去去便回。”萨曲说完,起身出去。

足足半个时辰后,萨曲回来,脸sè很是怪异。

“道长,您之前说,井山部落将会大难临头?可有特指之事?此事关系着井山部落上下近万人的生死,请道长明言。”萨曲很是诚恳的请求。

水镜却并未说下去,深知这等大事,最好就是若有若无,一旦强求,就lù了形迹,当下就说着:“贫道只是见天煞之气大盛,长老部落,近来是不是所产战士日多,但是婴孩夭折也多?而且贵神必需求血食更多?”

萨曲听了,不由变sè,的确,最近祖神日益贪食血食,本来一月一祭,现在改成十日一祭,而且婴孩很容易夭折,虽然获得的回报就是能活下来的婴孩都很强壮,能成为勇士,但是代价实在高昂。

“至于具体上的事,贫道不清楚,只觉得这气大盛,恐给部落带来灭顶之灾,大长老需要谨慎对待就是,其余贫道不便再说了。”水镜含糊的说着,话虽说的模糊,反倒让人将信将疑。

萨曲听完这话,脸sè越发难看,宴席上陪着水镜闲聊一会,显然心不在焉。

之后,水镜又在此地停留半日,告辞离去,并无丝毫说到王弘毅和钱庆复的事,萨曲殷勤挽留,还未留住,说是要去采药,不能久留。

望着这身影薄烟一样消逝在山下,萨曲苍老的面孔上,只剩下疑huò和狰狞之sè。

“大长老,这汉人的话,您不信吗?”卡萨站在大长老身旁,很是不解的问着,在旁边看了一会了。

若是相信,萨曲不会任由这人离开了,可说不信,明显大长老情绪起伏颇大,实是不明白,大长老到底是怎么想着。

萨曲叹一口气,扭头看向身侧的健壮少年:“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卡萨,汉人的首脑钱庆复派使者来与我部商谈出兵的事,给出的条件太过yòu人,能使我族获得一大块平原,即便明知有风险,但有五成把握,也要赌上一把。”

“而且不单是我们,附近三个部落,都已应下钱庆复这事,我部不去吃这块肥肉,其余部落趁机壮大起来,等待我部的还是灭顶之灾,在这苍茫大地上,强者生存,弱者死去,这就是生存。”

“山间族战士向来骁勇,没有人能战胜我族”萨曲说到这里,语气渐渐坚定,这山谷虽好,能出勇士,却的确有着婴孩夭折的毛病,只有占领着更多平原地,才能和汉人一样,不断繁衍壮大族人

到时候,山谷产生勇士,平原繁衍部落,就可以更上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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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关(上)

三日后,山峡处据点。

一片肃杀气息”在两军前弥漫开来。相隔本有数里”这据点有一个特点,就是高一些,虽然不是太高,却也不是投石机能砸到。

原因很简单,巨石抛的高度不到,有过抛物的经验都清楚。

蜀军停了下来。

“果然不出主公所料,钱庆复在此阻击!”

“钱庆复选在这地方对决,莫非认为除了巨石机,我军一无是处了?”,蜀军阵营里,大将围在王弘毅周围,对永昌军在此据点设关,并没有丝毫意外。

王弘毅冷冷望着远处据点上的永昌军,沉yin着,将目光投向其它山峡。

只见嶙峋的山峰jiao错纵横”蜿蜒拦截在前面,中间一个缓口,却被敌人占领了,远处可以看见”四月的山岭”绿嫩的舒展着枝叶。凝看着壁立山峰和绵延的山陵,王弘毅问着:“除这山峡,其它地点能翻过去吗?”

“主公,这些山峡都是无人地,看似近”却折腾起来有上百里”里面疫气毒虫甚多,如果深入无人森林翻过去”只怕折损更多,再说”听闻敌方已经有山间族加入了。”张yu温说着。

他负责放粮,可是现在只攻下二县,这处理起来就快了”现在还能随军。

“主公,这关据甚险,投石机巨石向上砸不上,攻下的话,损失会不xiao。”丁虎臣忧心忡忡的说着。

“主公,这还是xiao事,听闻山间族已经开始进发现在还是只有几支响应”若是时间拖的长了,大批山间族见有利可图”樊流海的角度却不一样,忧心的说着:“这还罢了主公可以一网打尽,可是在这里拖的时间长了,只怕影响了主公天下大计。”

这就是角度和视角不同了”一个展望天下,一个只考虑着兵员损失。

山间族集中起来,有七八万兵,这还罢了,如果通过这次产生了“联合”的意识,这就很可怕了。地球上五胡luan华,就是由于各部产生了共同攻略中原的“意识”。

相比一网打尽的效益这个共同意识才匙心腹大患,硬是要选择,宁可选择各个击破,不使其产生共同意识。

王弘毅沉yin着,据点上就有了动作。

城上永昌军呐喊着,旗帜挥舞,拥戴着一人上前。

“是钱庆复来了!”,“哦”是王弘毅亲征了?”

两方面前发觉了对方,城墙上,钱庆复扶着城墙看着数里外的蜀军阵营唇边带着一抹冷笑。

蜀军四万人到达城下。

从城墙上看去一片红se旗帜海洋,其中一面巨大的战车格外吸引人注意。

这巨大战车是一个高台,最高处高三层左右,能居高临下观看整个战局。

周围全部是旗帜,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红se盔甲的蜀兵,阳光she映,兵器发出夺目的光芒。

四万大军,组成十数个方阵,就算钱庆复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也看不到边。

钱庆复凝视着,仔细看着蜀兵到旗号。

良久,出声说着:“听闻现在王弘毅改制,一都三千三百人,看上去的确不错。”

王弘毅改制,一火十人设一火长,五十人一队,设队正,一营百人设一营正,一卫五营加上后勤和亲卫总计六百。

一都五卫加上其它机构总计三千三百人。

一都三千三,看旗帜,这起码有十个都”果然四万人就是四万人,没有虚数。

这时,帅车缓缓而行,来到据点前,停留在城墙一里处,一动不动的停留在那里。

旗帜下,王弘毅一身金甲”他坐在高台上,仔细向城头上观看。

在他的身旁,仪态肃然的大将侍立,使王弘毅更加威严和肃穆”任何人都可感受到这种威仪,在这些人的身后,又是密密麻麻的jing锐护卫。

钱庆复看着良久,见城下蜀军威武肃穆”不由叹的说着:“原本以为这xiao儿只是侥幸,看这阵列”的确不同凡响。”

“不过,我有此山峡,你要死多少人才能攻下呢?”,钱庆复冷笑的想着。

“大帅,山间族井山部落已到了。”,这时,一个近臣来到他身边,恭敬说着,这个消息,让钱庆复露出一丝微笑。

“呵呵,附近山间四大部落都已到齐了?”,钱庆复转过身去,反身看见远处黑压压一片,问着。

“是,井山、火狼、天估、胡山四族都来了,每族联兵有八千人。”,近臣禀告的说着”掩盖了忧se。

八千山间族战士,这已经是非常庞大的兵力了,并且这据点也达到了最大容纳度。

并非所有关卡都能容纳万兵以上。

“王弘毅,你莫要带兵四万,攻下船口县,就觉得占了上风,现在胜负未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我要看看,你要如何打下这个据点,哼,真的到了鱼死网破之时,这片战场,就便做了你我三方埋葬之所吧,也算是我们都为王先驱,哈哈!”钱庆复摸了摸有些苍老的面孔”冷笑的想着。

有山间族助兵”再加上据点,二万对四万,王弘毅折损一半,也是可能”那王弘毅基本上损失掉数年时间,争夺天下将极为艰难。

这样的话,三方都等于是同归于尽。

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表情中,搀杂了多少失望、〖兴〗奋、报复的复杂情绪。

“大长老”火狼、天估、胡山三族,都带人来了,看起来都带了族中大半勇士,我不明白,他们平日里不是和钱庆复这个汉人经常争斗吗?为什么现在带了这样多人来助阵?”,卡萨看向身旁的大长老。

十几岁的少年,虽然勇武”力擒野牛,赤手杀虎,以战斗闻名井山部落”论起心思来,实是再简单不过。

转头看一眼自己最喜欢的族内少年,萨曲一时也有些无语,思索片刻,觉得还是告诉这个孩子一些生存之道为好。

“卡萨,你要永远记住,没有任何一只狼是不喜吃rou!这永昌郡,就是一块大feirou,我们几个部落,要发展,只有占领平原,这可是汉人的领地!”,说实在,萨曲有些佩服钱庆复,只怕钱庆复心里明白,引着山间族下山”会带来什么结果。

鼻便如此,钱庆复还是抛出feirou”引来一群恶狼与虎争食”这后果虽有可能是钱庆复搏得一线生机,更多的可能是被虎狼撕扯成碎来……,只这股狠劲,让萨曲很是欣赏,对部落首脑来说,这就是首脑的素质。

“真是狼一样的男人。”沉声吐出这句评价,萨曲不再说话”一支支部落,不断的进入关卡,并且开始重新分配着防区。

“大长老,钱庆复传来命令”让井山部落向右翼的火狼部落靠拢,共同负责西南一块!”这时,一个和钱庆复联系的族人赶了上来”低声说着。

“哼。”萨曲望着钱庆复的中军阵营,知道还有两部也分到侧部,两军就要jiao战,这是催促他们按照计划进入防区,抵抗蜀军的进攻。

萨曲朝族人做出一个手势,井山部落的人,不断涌了上去,向着城墙上火狼部落靠拢过去。

虽是靠拢,两部落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

所谓的山间族,实际上这时还是一个泛称,就算同为山间族,各部落之间战斗从未间断过,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好。

靠的过近,只怕井山部落尚未出手,火狼部落的人就会亮出武器了。

到达了位置,萨曲向下看了下去,只见阳光下,红se的一片海洋,当蜀军旗帜翻滚,朝这面缓步进过来的时候”大军的肃杀之气,展现出来。

一**肃杀气息,秋风扫叶一样”让萨曲整个人都僵直在城墙上。

萨曲是祭司,有着野兽一样本能,以及灵觉,此时,萨曲感觉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威胁,这威胁就来自于下面的蜀军。

虽然蜀军行进一段路后停下来,整支军队凝聚的军气,已经蒸腾而上,丝丝赤气冒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聚而不散,凝成一只老虎,盘踞在上。

仿佛下意识,萨曲对两军做了对比,结果让他越发不安。

“蜀军果然很强。”按计划行事”萨曲的心里一边思索着,突然之间,想起了道长的话,莫非,此事要应到蜀军身上不成?

其实若是普通人,反而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有灵觉的人才会觉得更多更强的压力,并且导致着变化。

想至此,萨曲忙吩咐下去”令族人时刻保持警惕,并且召集了一xiao批人秘密准备。

井山部落的不安暂且不说”王弘毅已经看见了蜂拥而上的敌兵”问着左右:“这是山间族的人了?”,“是,根据之前的情报”据说有几个山间部落响应了钱庆复,出兵了,具体的情报不是很清楚”但是看这样子,数目不xiao啊!”张yu温看着”说着:“这样的话,攻下这关口,只怕损失很大。”,王弘毅没有回答,看着下面,迎着王弘毅目光,是一排排站的笔直的蜀军”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长枪长刀,密密麻麻。

看着这一片片军队,王弘毅猛地chou出自己的长剑,大喝:,“必胜!”

“吾主万胜!万胜!万万胜!”。

响应着,排山到海的声音”一lang高过一lang,响砌了整个平原,而在据点上的人,无论山间还是永昌军,都起了sao动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关(下)

“主公,持您的十三司令牌的道人求见见。”这时,有这近卫棋告的说着。

王弘毅沉默片刻,吩咐的说着:“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华道士被带了上来,王弘毅冷眼看上去,只见对方羽衣星冠,看起来颇有几分道骨仙风,年纪四十左右,手里摇着一把羽mao扇。

见到王弘毅,他先是深深一礼,随即禀明自己身份及来意:“蜀侯,贫道水镜,是平真和通玄的同men,此次过来,是来向蜀侯禀明一事。”

“与眼下有关?”挑起眉,王弘毅审看着他,冷冷问着,见面后,发现这个水镜身上,隐隐现出一片淡金sè,与平真通玄很是相近,却更是深厚。

“蜀侯说的不错,正是与眼下这一仗有关,贫道先向蜀侯禀告一下情况。”水镜又一躬身,淡淡说着。

王弘毅看了看水镜,略一沉yin,说着:“进来。”

“这次总共有井山、火狼、天佑、胡山四部响应着钱庆复出兵,井山部出兵二千八百人,火狼部出兵二千二百,天佑和胡山各出兵二千,还有些零星xiao部,加起来一千,总计八干人。”

“钱庆复的狼子野心,蜀侯不会不知,这等引狼入室之流,实是可诛,贫道是有一个少死人的法子,禀告于蜀侯!”水镜语气诚恳的说着。

“还请水镜道长明言。”王弘毅说着。

这时,水镜说着:“井山、火狼、天佑、胡山四部,贫道长年采yao,十数年间却和井山部有些来往和影响。”

倒并非是预算,只是井山部井为大部,被隐men注意而已!

水镜将自己在井山部落所作所为简单讲出,随后又指出井山部落所在:“你看,这就是井山部,只要条件和机会合适,贫道愿说动它反戈投靠蜀侯。”

“这有些意思。”听完水镜一番话,王弘毅顿时眯起眼眸,顺水镜所指方向望去,同时lù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片刻后,又哈哈一笑,问着:“和井山部也罢了,水镜道长怎么知晓其它三部这些情报?难道是通了术数,有着神通不成?”

水镜摇着羽扇款款说着:“我只是世代和这些山间族有些来往,所以知道情况,并非是神通导致。”

“不过,贫道自幼生有异秉,长投明师,通达幽径,却也的确有些xiao术。”

王弘毅听罢仰天大笑,周围众人无不悚然,却听到王弘毅止笑说着:“汝有何神通?能知此战胜负否?”

平真通玄虽然一直在咒禁司,却不受重用,至少隐men不是很满意,这次出动的水镜,才是这一辈的高手,这次已经准备不惜代价来博得重视了。

水镜听了,默默注视王弘毅良久,又观看着两面。

只见王乒毅处,赤柱直立数十丈,在上翻滚着,灵眼就近而看,似乎有着炽热感,而对方二股黑灰气纠缠升起,也有十数丈。

这情况而看,王弘毅此战必胜,却也损失不xiao,正想着,突然之间,赤气柱中,一道强烈光华腾升而起,仿如电光,划过天际,she向灰气气柱,猛的击中,灰气气柱猛烈摇晃,立刻分崩离析。

水镜目睹此这气兆,心知气在事先,不禁心神震撼,喃喃暗想:“咦,本想这是拉锯战,虽最后获胜,却也损失不xiao,不料突出奇光,外红内白,炽亮无比,这主立刻攻破之兆!”

就在水镜心神震撼时,又突发觉自己还在蜀侯面前,顿时打了个寒噤,说着:“不敢,蜀侯承运受命,既然下令要看看贫道的xiao术,贫道自应命。”

“蜀侯承运受命,赤气如旗冲天而起,蜀侯必可在三日内攻破此关。”水镜把原本的话吞下,却改口这样说着。

当然,这奇光就隐瞒不说了。

王弘毅听了,说着:“大善,道长献信有功,事后必有赏赐,先退下吧!”

水镜听了,只得应着:“是!”

王弘毅见他离开,吩咐的说着:“大军列阵,进入最后准备!”

又吩咐的说着:“派信使喊话。”

“诺!”左右应着说着。

鼓声连绵响起,一都都的蜀兵继续靠拢,慢慢的在关卡前汇成一片,肃然列阵。

片刻,数骑策马向关卡而去,奔到城墙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信使对城墙高呼:“城上听着,我奉蜀侯之令告知尔等,我蜀侯承运受命,势必一统蜀中,安定百姓,蜀侯重贤重能,不吝封赏,尔等如愿丰部归附,蜀侯还留原职,既往不咎,这是蜀侯一片爱才爱兵之心,尔等要知晓明白,胆敢顽抗,我蜀军攻进关卡,必yu石俱焚,到那时,悔之晚矣!”

听信使一说,城上诸兵将都是看向钱庆复,钱庆复大怒,喝着:“我是大燕节度使,尔等自立蜀侯,却是叛逆,岂能屈身以shì?想招降我,死了这条心吧!告诉王家xiao儿,有本事攻城就来吧,全城上下,宁为yu碎,不为瓦全!”

钱庆复年五十,声音还是和洪钟一样,远远传杨开去,城上城下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信使听得大怒,也不多话,调转马匹回去,回去禀告着王弘毅,王弘毅也冷哼一声:“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来人,上霹震车。”

只见大营前列,五架霹霉车推车上前。

樊流海见了,不由上前:“主公,这霹震丰虽是厉害,却不能抛高,只怕对这山峡据点无效!”

王弘毅——,说着:“这个我岂会不知?只是此法有伤天和,不愿意多杀伤,才给予劝降,现在里面或是贼子,或是蛮人,既然不降,倒也没yin可惜,他想要宁为yu碎,不为瓦全,我就成全他们!”

“传我命令,上油弹!”说到这里,王弘毅脸上就méng上一层青气:“油弹只有百斤,却可直上据点!”

油弹说来简单,就是大陶器,内装油料和导火火yao,王弘毅实验过,一个专men的陶弹,能装五十斤油,里面含有多种成分,虽然不会爆炸,但是落地时,就破开,油火飞溅,并且jī烈的燃烧。

这场景很不人道,飞溅到人身上全身是火,在古代的环境下,伤者都几乎不可能活下来,哀号使人感觉身在地狱。

在地球上,这类燃烧丵弹被国际禁止。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王弘毅也不愿意使用,原因很简单,这杀伤力太强了,并且敌人很容易学会。

不过这时顾不得。

只见负责霹震丰的士兵,吱呀呀的摧车上前,五十只油弹从后面牛丰上xiao心翼翼的卸下来,利用巧劲将油弹装上了雷逶车发she架。

计算了距离,油弹上点上了导火索,在滋滋声中,指挥霹雳车的校尉,冷着一张面孔,发令:“阵我号令一“放!”

一声轻响,五个油弹凭空飞出,三个油弹命中城头,二个油弹砸在城墙上,只听“轰”的一声,猛的火焰飞起,这使得城上的人,顿时大luan。

“听我号令一一放!”

这时火焰还不大,可是霹秀丰立刻又发令,顿时,又有一批油弹落了上去,这下全数命中,只是片刻,就升腾出大批火焰,在火焰中,数十个人全身是火,挣扎着呼唤着,场景惨不忍睹,虽然实际上伤亡不大,但威慑力,却比十倍以上死亡更让人胆寒。

“听我号令一一放!”

“轰!”第三批油弹落下,这时城上大luan。

“轰!”的一声,一个油弹在井山部落中炸开,火焰飞溅,十数个人呼唤着挣扎着,全身是火。

“大长老,你没有事吧?”离的远一些,这一幕看的很是清楚,连井山部落以勇敢著称的少年勇士卡萨顿时脸sè苍白,直将指尖握进掌心,连忙扑了上去。

萨册安然无恙,却惊呆了,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城上本来就有木结构,在说话之间,就焚烧了起来。

“大长老,怎么办?”

“快撤!”萨曲立刻醒悟过来,嘶声喊着:“谁敢拦截,杀!”

受到了命令,井山部落原本有些准备,立刻应着,但是钱庆复早有吩咐,有督战队拦截,一时间,杀了起来。

这些,王弘毅却不清楚,也不在意,并不急于破关,继续令着油弹一发发上去,到处纵火,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关口,就笼罩在冲天大火中,显然是无可挽救了。

蜀军列阵在一里处,凡哼哼挣扎逃出大火的敌军,就用luan箭she杀,在一里半时,中军军上,王弘毅望去,城上大火如在眼前,热气源源不断的扑进来,一里内都感觉到炽熬的火舌。

这时,关卡内,浓烟直上,隐见烈焰,方圆数里内,覆盖着浓厚的烟火,时虽当午,chun日灿烂,在黑烟遮蔽下,一片昏暗。

火焰燃烧、楼阁倒塌、伤者惨呼、不时爆炸声,如果仔细观看,还能看见无数人影在火焰中挣扎,整个场面几如修罗场一样。

不少蜀兵不忍视睹,连忙低下了头去。

略动了动身子,王弘毅见油弹she尽,看着张yu温,说着:“这火起码要烧上一天一夜,幸亏是赤天,树木水分大,应该不至于变成山林大火,传令全军扎营,等待火焰烧尽,再进军不迟!”

张yu温躬身回答:“诺!”

顿了顿,又说着:“水镜道士求见,愿为信使招降井山部。”

王弘毅沉yin片刻,说着:“不必见面了,让他自去招降井山部。”

张yu温又躬身回答:“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气短(上)

一时,天sè已是黄昏,山川都笼罩在yīn沉的天穹下。

此时,远处据点的火焰,还是通明,不消多时,豆大的雨点,随着凉风飘落,雨水一落下,众人顿觉得一下子进入清凉世界,说不出的爽快。

蜀军的军营已经扎成,中军有着了望塔”张yu温上去,看着大营,只见四万大军的军营绵延不尽”有十里之远。

在雨点下了后,远处山峡关卡中的火焰还在燃烧着,丝丝雨点落下就被蒸发,但是张yu温还是松了口气。

只要这场雨落下,并且下得半夜,到了明天早晨,火就灭了。

“不知道钱庆复死了没有?”看了看,只见营地都已经扎了灯笼,就下了去,到了营帐外,无需通报,进去了。

这时,营帐内已经是灯火阑珊。

王弘毅见他进来,吩咐的说着:“用的……,巴,饭后还有些话说。”

“是!”张yu温作为近臣”有着饭菜,这营帐内的饭菜,自然不是筵席,也不聚桌吃,有资格的”每人一xiao几”桌几上有三个碟子一米饭,一菜,一汤!

没有酒,军中不许饮酒,虽然说王弘毅可以拿着一壶自斟,但是也没有。吃着,张yu温看了一眼,面上不动声sè”心中却是暗暗震撼。

王弘毅桌上,不过多了一道菜,以示区别,式样和自己一模一样,很明显,如果不是要划分出君臣区别,甚至这道菜也不需要。

王弘毅现在是蜀侯”眼见这西益州举日可下,到时候就驾御二州十三郡。

王弘毅声势已成、权威日重,君臣明定”而其人虽然年轻”却坚毅果决”深沉厚重,确实是人主之象,这种情况绝对不是故意示廉而招揽人心,却还能和将士一样同食,这真走了不起。

张yu温心中暗想:“蜀侯果然有天下之志也!”

心中更娄谨慎敬重。

饭菜吃完”又上着茶水随意用。

王弘毅命人撤席,正容问着:“外面雨下的怎么样?”

张yu温躬身答着:“雨下的正是时候,如果下了一夜雨,明天就什么都熄灭了。”

这时”一阵凉风在营帐缝隙里掠过,外面雨点转大,打在了营帐上,劈啪作响,接着隐隐约约亮了几下”就传来沉雷滚动声。

在一明一灭的电闪中,王弘毅看了一眼外面,笑着:“看来不用多问了”下雨好,不要考虑山火蔓延!”

顿了一顿,又带着轻松的口wěn说着:“你说钱庆复死了没有?”

张yu温想了想”沉yin着说着:“主公”这事我也不明白。不过钱庆复毕竟是一方镇帅”再加上油弹看似猛烈,实际上烧到火旺还有一段时间,除非倒霉被立刻命中,应该死不了。”

王弘毅说着:“钱庆复死不死”已经无关重要了”明日我就进军”一举横扫,他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说着,站了起来,转了几圈,叹的说着:“实际上这人是英雄。”

张yu温心里一紧,起身庄重说着:“主公,此话臣不敢芶同,这人弑主一路而上,刻薄寡恩,横征暴敛,这时又引着蛮人入内,实是罪无可赦,是luan臣贼子,怎么是英雄?”

王弘毅一听就笑了,说着:“你说的不错,他是luan臣贼子,也是枭雄。”

王弘毅也觉得自己刚才说漏了。,自己是人主,一举一动一话都有影响,不能随便说”因此改口称枭雄。

沉yin了片刻,说着:“这人的资料,我反复看过,据说出身只是xiao兵,作战勇猛,屡有斩获,一路晋升到营正”后来几次弑主,清洗郡内,当上了大帅。”

“主公,这人文才武略都有些,可惜是居心不正,心田坏了,就无yao可救”再多才能也只是助纣为虐。”张yu温欠声庄重说着。

王弘毅被他打断,只得住口,苦笑一声”没有继续下去。

不过就资料来说,王弘毅还是有些爱惜”也许是因为处境差不多的缘故。

钱庆复自xiao兵一路上爬,这过程何其难”王弘毅是深刻体会到。

地球上,〖中〗国历史上只有刘邦和朱元璋二人是草根崛起,连红朝的太祖都不算。

红朝太祖背后有国际,有大国,有组织,力量岂是区区一个世家可比喻”算不上草根崛起。

而刘邦和朱元璋能崛起,刘邦就是秦朝诛灭六国,又设郡县制”不但将六国贵族打倒,甚至本国贵族都扫dàng大半,才有崛起的机会。

朱元璋是元朝扫dàng中原,儒为九等,南人卑微,前面又有红巾军为王先驱”才有着问鼎机会。

除之千年大变,草根上位xìng微乎其微,这是有原因。

比如说钱庆复,出身低微,上位可能微乎其微,唯一的办法就是这条杀路“不是这条路,他早就是以士兵身份死了十数年了。

如果王弘毅和他一样出身,要想成事,只怕过程中这些事都少不了,可一旦有着,就伤了德“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规则秩序形成的德!

王弘毅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反正就算心里有些同感,钱庆复也是必须死。

转过头来问着:“现在粮库的情况怎么样?到底多少粮食能用?”

“臣已经查看过,数目对得上!”张yu温一欠身,说着:“船口县发下去三万石粮食,山鹿县发下四万石,现在还有着二个县一个郡”只要钱庆复不丧心病狂,一把火把粮食烧了,就不需要多少粮食了。”

这时说话”雨点噼啪落下”一行人还在雨中找了家已经破旧的村子,这村子里原本就没有多少人了。

萨曲坐在一处庙中,心里翻腾,双眸炯炯,听着屋外沙沙的雨声时紧时慢。

片刻,就见得了有人进来。

“怎么,清点了?”

“大长老,出来时二千八百族人,现在只有一千五!”这人哭喊着的说着。

萨曲知道损失不少,想不到这样多,顿时一阵晕眩,不由怒的说着:“我早就吩咐立刻走,为什么还会损失这样多人?”

“大长老,我们第一个撤退,结果钱庆复这个汉人就对我们动手,被拦截着,撤不出去,死了不少人了。”

萨曲一个jī灵,顿时明白了”自己第一个撤退,钱庆复自然容不得,进行〖镇〗压,一方面是战死”一方面是被拦截着,退不出去烧死。

二千八百都是族中壮丁,现在一下子死了一千三百,全族男子几乎少了三分之一,这对部落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萨曲喘着气,问着:“其它几部呢?”

“他们退的慢些,死了不少人,火狼部和我们一起冲出去的,我看起码死掉一半。”

“还好,还好!”萨曲喃喃的说着,这是好事,如果自己折了这样多勇士,对方却损失不大的话”自己部落就危险了。

这时,赤红的篝火光下”卡萨犹豫了一下,手中多出一物来,来至萨曲身前。

“大长老,这是那个水镜临行时吩咐我jiao给你”本来我不想jiao,现在“…………”卡萨上前,说着。

“信?”萨曲看着卡萨手中物件,心下一颤,接了过来。

随后被拆开,其中的内容”让浏览一遍的老者脸sè顿时变幻不定。

“大长老,这汉人留给您的信上说了什么?”见大长老脸sè很是难看,又看着这书信,卡萨被气氛感染,问着。

“无事。”将信快速收起,萨曲望向远处”眼神复杂起来。

几乎同时”一支兵马在雨中继续跋涉着”雨水啪啦着打下去,四月天气还凉,各人被淋着雨,被夜风一吹,浑身发抖。

一道闪电落下,钱庆复上得一个丘陵,回首看去,只见本来上关。的八千大军,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后面稀落的跟着二千人,个个此时将士疲敝。

看着闪电落下,轰然一声”钱庆复突然之间捶xiōng顿足:“上天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父母被杀”大哥战死,二哥绞死,我长子被刺杀,现在你又要收我了?”

“上天,我不服啊!”虽然杀戮决断,靠着杀路突破命格,但是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多,这时大败,积郁了十多年的郁闷愤恨,开闹chao水一样”在凄厉的呼号中倾泻出来。

几个亲将面面相觑,这时”却也不劝,钱庆复哭喊了片刻,突然之间看见这些人的表现,心中就是一凛。

他是何等人物,立刻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

钱庆复当下就说着:“大家都累了,我也是疲乏的很,我记得前面十里,就有个村子,我们到了就扎营。”

却不想着连夜奔回城中了。

这时,周围的人应命,一起向前。

军队虽然在上前,钱庆复伏身马上,不时看着后面的亲将亲兵”心中的怒火混淆着一丝丝恐惧一阵阵的升起来。

钱庆复心中知道,自己能把持大帅位,靠的就是杀戮决断和积威,很少有着真正恩典可言,现在自己大败,又有着蜀军进bi,只怕众将都起了心思。

可是现在,又不能和以前一样,找个理由就斩。

这时军心已luan”再这样,非哗变不可,冰冷的xiao雨不住打在脸上,却是丝毫未觉,满脸yīn沉,心中既是不安,又是恐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气短(下)

四月十三晚,城中城外都已经宁静,但是血腥和尸体”使这个夜晚,显得特别的森冷和凄凉。

城中一片黑暗,只有几个人家丰着灯火。

不迈的蜀军大营,却多有火光升腾,天空映成了一片红。

对比之下,更显出区别。

钱庆复站在城上,望着这一切,心中苍凉。

三日前,火烧了关口后,第一天蜀军没有进发,第二天出动,今天才围上。据说第一天将关中尸体全部收敛埋葬,得了不少人赞美。

扯蛋,烧死了这样多人,就一个埋葬,就有着仁德?

钱庆复冷笑着,心中却越发悲凉,如果是自己干了,只怕刻薄好杀的帽子早就扣了上来吧?

钱庆复始终不解为什么有这个区别。

难道就因为自己仅仅是军户出身?

自xiao胆大狠辣,能征善战,才能从低贱的军户一跃成火长,营正,卫将,一步步走到现在。

就算是弑主,可是别人没有看见他的才能和努力?

眼下只是一场失败,先前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当然,这二天时间,也给他一丝机会,回去后,由于郡内还有二干亲兵,因此总算把不稳的军心压了下去。

可是蜀军一到,钱庆复立刻感觉到这弹压就不稳了。

此时转过身向着下面毒去。

行过的走廊就有着手特武器的士兵看管着一群百姓。

这些百姓,面带惶恐之sè,有男有nv,在士兵看管下,不敢发出声音,却是严令拉上来搬运石块的百姓。

不去看那些百姓的恐惧表情,钱庆复yīn沉着面孔,顺石阶下去来至城桉监管房。

这里赫然成为钱庆复临时歇息所,他刚在椅上坐下就有人来至men外。

“主上,许先生求见。”shì卫在外而禀报的说着。

许先生许进,是钱庆复的心腹谋士,是钱庆复最宠爱的三夫人的胞弟,向来是在永昌郡内是重要人物。

钱庆复听说是他到来,就说着:“让他进来吧。”

“是,主上。”

不一会,有一消瘦男子从外面走入就算在这时,还有几分风流潇洒,只是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黯淡无光。

一进来许进先是朝坐上的钱庆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一脸忧sè的说着:“主公永昌城已被大军困住,听闻城中守军sāoluan不断,只是昨夜,就有一百多人逃走,再这样下去,恐怕军心大luan,主公,您早做定夺才好。”

“哦?毕S大luan吗?”钱庆复重复着这一句,抬头盯住许进,看了一会。

就这一会只看得许进冷汗直冒,钱庆复收回目光,淡淡的说着:“那依你所言,该如何才能扭转局面?”

许进干笑两声,不过想起城内情况犹豫了下,壮着胆子劝的说:“主公依xiao人之见,这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这一时蛰伏其实算不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永昌郡已是在蜀军的掌控中,只这座郡城,也守不得几日了,若是再耗下去,不仅城中百姓恐生叛意,便是城下的王弘毅也不会再容得主公您。不如,主公先假意归降于王弘毅,暗地里慢慢恢复实力,来日有了机会,再谋东山再起也不巡……”

“你的意思,是在劝我归降王弘毅?”钱庆复目光冷冷的盯着许进。

许进忙说着:“主公,只是假意归降,有朝一日时机到了,您还可再谋东山再起啊!”

钱庆复却显然是不想再听下去,猛地站起身,冲外面喝着:“来人。”

“主上!”听得动静,几名全副武装shì卫从外面进来。

钱庆复一指对面已吓得面sè发白的谋士:“将他拖出去,斩!”

“是,主上!”几名shì卫不由分说,上来拖起许进便向外走。

“主公,您不能这样啊!主公!许进在你身边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主公,便是不看在许进为您奔bō多年的份上,看在家姐的情分上,请主公饶许进一命啊!主公……”许进被拖出去后,喊声越来越远。

直到声音再听不到,钱庆复方yīn沉着脸,重新坐下。

端起茶盏,刚喝一口,就忍不住啪的扔落在地。

“主上!”听到里面声响,立刻又有人进入,却见主上面sèyīn沉的坐在那里。

“退下。”钱庆复抬眼看着进来的shì卫,说着。

“诺。”shì卫见主上无事,恭敬的倒退而出。

“等一下,让傅信到这里见我。”钱庆复突然说着,俘信是心腹爱将,一手提拔,可所谓忠心耿耿。

“是,主上。”shì卫闻言,应声而退。

不一会,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武将从外面迈步进来,在men口处停下来:“末将俘信,见过主公。”

“与我一同到城头上一规吧。钱庆复站起身,向外走去,在经过傅信身边时,说着。

“诺。”傅信恭敬的跟在钱庆复身后向城头走去。

当来至城头,望着下面的大军,钱庆复忍不住抚上自己身上的伤口,暗叹一口气。

对手城中军心不稳的事,他其实dong如观火。

之前兵败险些丧命,虽是逃回城中,却大势已去,就算有着亲兵弹压,也无济于事了。

“真到城破时,就让这永昌郡城与我钱庆复陪葬,断不能落到王弘毅手中。”他暗暗想着说着。

“伸信。”片刻,钱庆复喝着。

“末将在。”

“前几日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妥当?”钱庆复看向身旁心腹,问着。

“主公,已准备妥当了。”伸信脸sè徽变,却恭敬的回着。

钱庆复点点头,脸sèyīn沉不定:“那好,今日牛夜,按我之前吩咐的进行。”

“可是,主公,如今城池尚在,这样心……”闻言,傅信脸sè大克“怎么,我兵败至此,连你都要背叛与我不成?”钱庆复沉下脸,说着。

傅信立刻跪倒在地:“末将不敢。”

“那便按我吩咐的去做。”钱庆复厉声说着。

“……诺!”

永昌郡城外,连绵大营,望上去壮观。

此时夜幕深沉,各个营帐内已油灯已经熄灭。

唯有主营帐中,灯火通明,桌上满是文件,在塌前摆放着几卷书,王弘毅此时正半躺在塌占,翻阅着书。

只看了一会,就觉困倦,随手置在一边,躺下后,稍微闭目养神。

这时,有shì从将晚膳给他送进来。

王弘毅看着地上摆放的几样饭菜,食yù不振。

“只留下这两样就可!”王弘毅只留下其中两样,余下都让shì从端了出去。

勉强将饭菜食罢,shì从进来收拾妥当,王弘毅起身,走出营帐。

“主上!”外面的人见他出来,恭敬行礼。

王弘毅摆摆手,令他们不必拘束,各司其事。

而他立在账前,望着永昌郡城方向,微微出神,距离上次战役,已过去三日,现在永昌郡已经基本上落在手中。

永昌郡城虽然还有四千敌军,可是根据情报,这已经是不堪一击,只怕明日一攻,一天都撑不下来。

若非是希望更好的得城,今天就攻了。

“情况如何了?”这时,一道人影来至王弘毅面前,王弘毅淡淡问着。

“主安,许进已被钱庆复斩首,劝降已告失败。”黑影回答的说着。

“那按计划行事,策反那几个官将献城归降。”王弘毅说着。

“诺。”黑影悄然退下。

不过,在王弘毅思考片刮,再次将目光投向永昌郡城方向时,眸子猛地睁大,只见城中一处,火光冒起,冲天而起。

“哈哈哈哈……,郡守府邸燃起大火,钱庆复站在府邸一处xiao楼中,望着城中情景,笑声凄凉。

“僖信,连你都背叛了我!”望着城中并没有出现预定的大火,特别是粮仓方面,钱庆复疯狂的大笑着:(1不过我至少能烧着这府邸。”

钱庆复大笑着,大步走入火海,顿时,火焰升腾,将他点着,似个火人,这人却丝毫不觉得痛一样,在火中还是哈哈而笑,直到变成了一团焦骨。

这府邸焚烧,周围的民居更是大luan,哭喊声和惨叫声连绵,到处是奔跑逃亡的百姓,也有着趁机掠夺的士卒。

火光冲天,仿佛人间地狱。

傅信闭眼,长叹一声:“大帅,不是我不跟你走,这实在荒唐,城中数万百姓,数千儿郎,还想活命呢!”

别说是焚城了,就是把粮仓全部烧了,自己执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这粮仓可是集中了全郡大部分粮食。

至于焚烧整个城市,这钱庆复实在疯了,不可能有谁,到了这地步,还有这个控制力,谁也不可能。

纣王商朝六百年天下,到了这地步也只能焚个鹿台!

默默看了片刻,转脸对着伺候在身边的军将说着:“迅去打开城men,迎蜀侯入城!”

王弘毅这时一直看着城中变化,一刻时间后,就接到了消息。

“什么?钱庆复自丵焚了?傅信半兵出城投降?”

永昌郡城出现这变故,对蜀军来说,这自是入城的好时机。

当下王弘毅不再迟疑,立刻令:“命丁虎臣率一都入城,令降将傅信配合,控制城内,不许掠夺,并且灭火。”

王弘毅自己,甚至大部分军队,都不会进入城中。

太危险了,只有等待明日一早,才走进城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建八旗(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初建八旗(上)

王弘毅站在了高台上,眉头深锁,看着城内。

上百个近卫静静护在左右,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

其间不断有斥候飞马禀报城中的战况。

钱庆复再次被明确死亡,降将傅信也很配合,但是终有些军队不受控制,当然,最可恶的还是山间族的几个xiao族,这几个xiao族来的慢,结果倒没有损失多少,这时就在城中肆虐了起来。

这部加上反抗的残余部队,有一千余人,已经被丁虎臣分割包围,有一个百人队不惜xing命冲击出来,终被丁虎臣所阻,并且包围消灭。

就算在城外,还能听见远远的杀声,以及城中的火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渐渐破晓,淡青se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se的轻纱,片刻后,一个斥候飞马而来,给王弘毅报告了一个好消息:永昌郡城已完全被控制在手里,城中现有永昌军,都弃械投降,丁虎臣和降将傅信,在城men口等待。

王弘毅听了,喃喃叹息:“一将成名,万骨枯!”

不过,已经打下了永昌郡,这永昌郡一下,越山郡虽有着六千人,却绝对不可能抵抗,一缴就可平定。

甚至说不定不消几天,越山郡节度使程用功,就会前来献印。

西益州有七郡,看比我们还多了一郡,越山郡和永昌郡一降,建山、越成、庆河、广宁都会落入手中。

就是时候派丁虎臣去定南郡当平蛮将军。

唯汉族人口不多,山间族势大,这时就要排上日程了。

王弘毅缓缓环视将士,对他们士气感到满意,这才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

环视半晌,王弘毅吩咐:“进城!”

“诺!”

大军向着城内而去,自有军队先入城,等中军到了城men,虎贲卫整列向前,形成着一个保护区域。

城men处,三丈一哨五长一列,站地都是丁虎臣派遣的军兵。

见王弘毅过来,黑压压一片人群,轰然一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我等罪官(将)拜见蜀侯!”

这时,正巧太阳腾空而起,金黄se的光辉洒了下来,透过点点金se,映出一缕一缕的透明的淡紫se的薄光。

可以看见,城men口除此,清静冷寂,王弘毅淡淡一笑,这些人都算是降官,甚至算是献城有功,这时不好多问,说着:“起来吧!”

降迎的人群又各自按照身份的高低,唱出名字,并且奉上旗帜、长刀,户册之类象征xing的事物,也难得他们在一晚上,能找出来。

收下后,大军进入城中,沿街露出墙头的民居中,当然也有人家,个个men户禁闭,不敢出来,随着大队的行进,道道金光,错落在街道上。

只是越向里走,王弘毅的脸se越是难看,到最后,队伍更是直接停下来,这时倒不是开始时个个men户禁闭了,大批百姓出现在眼前。

因为火光还在燃烧,虽有不少人在救火,却难以将火势控制下来,这些失去了家园的百姓,哭喊着。

看到这满目凄惨之状,又看见有些埋下的火种,王弘毅心头仿佛被某种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怒气随即升起。

钱庆复竟想拖着满城百姓赴死,真是混账之极,原本一点同情立刻消失不见。

“传令下去,众军速速扑灭城中大火,并且救助百姓!”王弘毅随即下达命令。

“诺!”几个侍卫拿着令牌,前去传达命令。

掌权者,真的可不顾百姓生死?向上攀爬,只为自家子孙挣得荣耀光辉,世代繁衍,尊贵无尽,这些外,真的不重要?

看着火光中哭喊的百姓,失去家园亲人而痛哭流涕的男男,王弘毅只觉得自己心里发沉。

自己已经不是普通人,自家霸业和子孙繁衍,自然是必须,可更重要的是,就是承担历史和民族给予的天命。

这句熟悉的套话,在这个位置,真是让他回味无尽。

上天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铺垫,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更有着慈母贤妻美妾幼子,王弘毅看着这一切。

除了完成前世夙愿,奋起争夺天下,身为王者,也有着难以退却的责任。

让自己治下的百姓不再有饥荒之苦,不再受战luan侵扰,不再妻离子散,这就是自己的基础责任。

其次是开荒,扩大利益圈。

王弘毅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切,这样想着,这时,当然不可能有着所谓的心念一动,顿悟,导致着气运大变。

只见鼎器在气运中运转着,丝丝白气变浓,又迅速在鼎中化成青气,从昨天开始,到现在,鼎器内从三品容器渐渐充满,等西益七郡纳入后,就是正三品容器。

假如这容器再充足,青气就到顶了,下一步就是透出紫气,就可望进位王者了。

现在看来,整个古益州经过大luan,元气大伤,只怕未必能支持着自己进入真正王者的行列。

不过,可以当上蜀国公。

王弘毅感此变化,心下自是欢喜。

“主公,您没事吧?”将领看着王弘毅勒马沉思片刻,表情不太寻常,关切问着。

王弘毅这时醒过神来,说着:“孤没事。”

又指着街上那些死难百姓,淡淡说着:“扑灭了城中大火,就立刻让人把这些尸体好好埋葬吧!”

“诺。”

王弘毅望着眼前惨烈景象,叹息感慨:“钱庆复丧心病狂啊!”

不愿再去多想,转过头,仔细看了看四周的地势。

只见目前所处的这条街道,甚是宽敞,在平日里定是繁华地段。

只可惜此时,街道两旁店铺,多为大火所毁,逃出来的百姓,脸上身上,不是血迹便是墨se,看起来惨不忍睹。

在城中火光冲天的情况下,有些大户,主动派出人手协助蜀军扑灭大火。

王弘毅目前所处,能看到一群青壮在一老者指挥下,极力扑灭街侧大火。

将领顺着王弘毅的目光看去,一见这群人的作为,同样有些惊讶。

“派人过去帮忙。”王弘毅看了一会,对身边的人说着:“还有,记下这人的名字,以及在这时帮忙的人家。”

不管是真心,还是奉承,这善行是实在,政治讲究实行,不和宗教一样讲究所谓的看心不看行。

“是,主公。”这人应着。

既是王弘毅吩咐,亲军不敢怠慢,就有一营上前救援,加上原本士兵,以及百姓,大火渐渐被扑灭。

王弘毅盯着这群人一直到扑灭了附近大火,说着:“城池财物被毁只是一时,民心所向方是根本。”

“蜀侯说的是。”这时,远一点区域,传来应和声。

王弘毅看去,就见之前求见的道士水镜,正立于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却不上来,他深知这时有着警卫区域,妄自跑上来只有被she杀的结果。

“原来是水镜!”王弘毅在马上略一点头,吩咐左右:“让他过来。”

“蜀侯这话,实在是有道理,钱庆复若是明白此理,今日不会遭此身死之事。”水镜说着,来至王弘毅马前。

王弘毅问着:“水镜道长怎会在此?”

“蜀侯令我招降着山间井山一族,我不辱使命,已经完成,只是归来时,见三日不到,蜀侯已破永昌城,实是可贺。”

“只是望见城中火光,又是可悲可叹!”水镜眼望远处尚未扑灭的火光,说着:“已经失败,却还要行这滔天恶事,不但祸在yin司,还祸及家族。”

这时,有将领过来复命。

王弘毅吩咐下去,令维持城中秩序,巡查着城内情况。

听闻郡守府邸的大火被扑灭,王弘毅转头说:“道长若是无其他事情,一同前去一观吧。”

“正有此意。”水镜淡淡笑的说着。

这时,永昌城内大火,大部分被扑灭。

沿途所过,某些角落,犹如鬼蜮,往昔人声如织的街道,空无一人,偶然yin暗中有些人影浮动。

几户人家,men都开着,黑dongdong的大口,裂开着,却更显的凄凉。

虽然当初满街的尸骨都已经被收拾过了,集中到一处,但还可以看见大片的血迹,偶然有些地方,还能看见刀斧的疮痍,以及一些还没有来得及集中的尸体。

一行人来至黑漆漆一片的郡守府邸前,这时大半已成焦碳,只有木头还在冒着烟气。

王弘毅勒住马,有人过来行礼:“禀报主上,郡守府无一人生还,已抓住几人,说是亲见钱庆复走进郡守府。”

“哦?将那几人带过来。”

“诺。”说话间,几个降兵,被推搡到王弘毅马前。

“你们亲眼所见,钱庆复身亡?”王弘毅在马上问着。

“回将军,确是如此,大帅好像疯癫了一样,先杀了自己家人,又直冲进火海!”

虽不识得面前青年是谁,这几个士兵看的出,面前的是个大官,眼下城池已破,自己几人更成了对方俘虏,yu保命就要乖巧行事。

王弘毅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将想知道的问罢,王弘毅让人将这几名士兵带下去。

“好一处凶险之地。”望着眼前的府邸,水镜说着。

王弘毅扭头看他一眼,转过头,同样看向面前已被扑灭了大火,却成为废墟一片的郡守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建八旗(下)

“道长说的,可是这府邸?”

水镜点头:“正是此大吉之地,只可惜,住在此地

的人,心术不正,杀人过多,现在怨气充满,反让这吉地成了

大凶之地。”

王弘毅凝神看去,的确见得黑气萦绕不散:“莫非人的心

术,还能使吉地转凶不成?”

“心术不正,寻常百姓无甚影响,就是作jiān犯科,也不能

危害到地气,而当权者残暴不仁,祸害的就是一郡百姓。”

“钱庆复杀人如麻,特别是这次焚烧,都算到了钱庆复头

上,钱庆复平日,鬼神拿他没办法,可一死,全郡全城的冤气

都缠上来了。”

“这地生前是宝地一处,在府邸之人都葬身于此后,又被

这满郡怨气纠缠,污染了地气,就成了大凶之地。”

“再建新府,切记不可在此地重建,此地改做庙宇,来压

制凶气为上

“既是如此,那劳烦道长师men,在此地建一庙宇,你看如

何?”王弘毅这一番长篇大论听下来,就微微一笑,说着。

水镜徵笑行礼:“水镜便在此替师men谢过蜀侯了。

又说着:“弁山部萨曲就在城外等候,蜀侯是否召见?”

王弘毅想了想,就说着:“召他过来吧”

虽然节度使府被焚烧了,但是鳌个永昌城,自然有大宅。

原本钱庆复的心腹谋士许进,是钱庆复最宠爱的三夫人的

胞弟,自家就修得了好宅,王弘毅进去,就见到了高墙,还看

见了大殿。

只见正殿五间,大计三重,后殿三间,梁栋.、斗拱、檐角

用彩sè绘饰,men窗仿柱用黑漆油饰,men上有金漆兽面锡环。

穿过二men,还能看见一个园林,有着走廊连接。

张yu温就说斋:“这是公侯式样,这许进实是大胆,竟建

此宅。”

王弘毅看了也很满意,笑着:“为王先驱,这也算是一

种,他生平十数年积蓄修建,自然有福德深厚者入住。”

入了一处xiao厅,仔细看了看,很是满意,才吩咐下人上了

茶,就远远看见水镜带着几人进来。

王弘毅只看了一眼,没有吱声,自走进大厅,在椅上坐

了,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才说了声:“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水镜和一个老者进来,这老者就向前行大礼,伏身

在地,叽哩咕噜说了几句山间语,又用汉语高声说着:“xiao人

萨曲拜见蜀侯”

接下去,又是一片山间语。

王弘毅看着,只见这老者实际上年纪不过五十,面sè黝

黑,有着两道浓眉,这时萨曲也看了一眼王弘毅,在他的眼

中,王弘毅身上一片五彩霞光,又放出青光,照的满室满堂都

是,心中大是敬畏。

却不知王弘毅若能成太祖位,光场甚至可以笼罩全城。

这时,水镜翻译的说着:“他说,尊贵的蜀侯,你是大地

的主宰,井山部属向你献只羊,五十头牛,以表示敬畏

和臣服。

王弘毅听了,不由哈哈大笑,目光紧紧地盯着萨曲,笑着

说:“你既要臣服,孤也接受了,但是却要按照我的制度

来。

水镜一怔,也媚与山间语说了几句,萨曲也是一怔,飞快

看了王弘毅一眼,磕头用汉语说着:“是,请蜀侯下令。”

王弘毅再看了一眼,就说着:“一家出一兵,或者数兵,

以十兵为一火,五火为一队,五队再加亲兵,每三百人为一牛

录,设佐领一人,每五个牛录为一甲喇,设甲喇一人,三个甲

喇一旗,旗主又称都统,你以后就按制编制。”

本来八旗制度,五个甲喇是一固山旗,可是这样编制

的话,一个完整的甲喇,就有一千五百人,五个就有八千人,

这太庞大了,必须压制到三个。

“天道数九,孤就用八,以后山间有八旗,称山间八旗,

孤可提供武器和盐,还有茶,甚至可以有条件允许你们在平原

居住。

“你等既投靠孤,当立血誓。

水镜听了,有些惊sè,当下叽哩咕噜说着山间语,毕竟萨

曲只是简单了解几句汉语,这长篇大论,却是不清楚。

这话虽然不多,内涵很多,水镜叽哩咕噜说着山间语,说

了xiao半个时辰,萨曲才终于明白了,当下“扑通”一声双膝跪

僚1,说着:“谢蜀侯……

下面又是叽哩咕噜的山间语,水镜翻译的说着:“萨曲以

祖神起誓,发誓效忠亍你。

王弘毅走近萨曲,目光变得咄咄bi人:“孤不要这个,孤

要的,是实在的血誓,你率这旗,给我灭了和你旗男丁一样多

的野族,孤就相信你。”

又说着:“你为我的臣部,我要分得战利品一半,你杀得

野族二户,我就在平原里给你一户土地,你俘虏的人,也要jiao

给我一半”

“若不答应,我立刻起兵,先灭了你山井部”

若是之前,这威胁萨曲不怕,可现在见得王弘毅有兵四

万,又能投she天火,顿时他的声音就透着巨大的压力,萨曲的

身材被震得浑身一颤

·皱眉头思索着,半晌,突然大声说着:“这条件我

了”

话说到这里,王弘毅就觉得差不多了,吩咐水镜:“还有

些事,你和他慢慢的说。”

顿了一顿,又说着:“孤耍建山间八旗,还有七个名单,

水镜你能联系上,就是大功……你们退下吧”

等水镜和萨曲退下,张yu温就急急说着:“主公,这八旗

制度虽然简单,却组织严密,如果这样组建,只怕日后尾大不

掉。

王弘毅冷笑的说着:“不要紧,野山间族有三十万,我不

可能一一围剿,只用委托这些八旗。”

“八旗编制看似不少,但是全部到顶的编制,却也只有四

成左右,这样打下去,死的都是山间族人。这世界上的事,说

穿了,就是人,人死就是损元气。”

“可是野山间虽然人数众多,却是乌合之众,只剩四成

却是jing锐,只怕……”

“法不耍担心,所以我耍战利品一半,但是这还不是重

点,重点却是消耗。”

“我建八旗,会立军制,规定下级对上级,无论多高地

位,都要自称奴才,称上级为主子,上级可随意打骂,甚至生

杀予夺。

“并且旗主是全旗主子,但是见到了平蛮将军和孤,就要

自称奴才,称我为主子,这是铁规。”

“山间旗兵,杀两户山间族,可赐平原一宅一田,杀五

户,就赐城中宅院,杀十户,获得平蛮将军许可,就出旗赐

姓,这就是抬举,从此之后就不是奴才,是我堂堂汉民,以前

旧籍就管不了。

“杀二十户,就是勇士,如果不再旗内继续升官,那孤

为了爱惜勇士,许其十年后出旗赏爵。

“并且规定旗主只任十年,十年一到必须卸任,然后论杀

了多少山间族的战功,来赏赐爵位,受赏之时,就赏汉姓,脱

离山间族。”

“这样的话,旗主十年内如果庸碌无为,卸任后只怕贫寒

度日都不可得,要想十年后成大户,甚至贵族,不怕以前得罪

的旗内旗外的人报复,就要满山满野杀山间族。”

“想不杀都不行,正因为军规森严,生杀予夺,所以十年

一到,谁不想当下一代旗主?再怎么样笼络手下也无济亍

事。

“再说,想当旗主,想得富贵,就要更加努力捕杀旧族。

十年任期,赐爵赏田,是大杀器,王弘毅可是知道地球历

史上八旗腐化的速度。

“那若是山间族杀尽呢?”张yu温听着,仔细想了想,这

十年退休制,就把山间族的英豪都堵死了。

就算是英雄豪杰,想崛起也耍十年,这十年刚好淋漓尽致

的发挥一个人的才能。

本来按照规律,十年后,威望权力才能都达到顶峰,可以

跨越制度发挥影响力,这时却退休享福,就断绝了进一步成长

的可能。

简单的说,按照这制度,凡是磨练出来的八旗英雄,一旦

有成,就是退休之时。

当下,心中佩服到了极点,却还是寻思说着。

王弘毅大笑,说着:“山间族杀尽了,就去别的战场,照

样有军功可得,可以靠军功安享富贵,不过这样就没有补充

了,什么时候连八旗的人都凑不起来了,就是解散之时一一到

时我自有恩旨,仁慈的全部赏于汉人身份。”

秣『yu温恍麸大悟,这实际上就是不断消耗,当然回报也丰

厚,对个人来说,这是坦途的前途。

但是对于民族来说,这就是消磨的方法一一人死了十之七

八,其它的人都享着富贵,变换成汉人,这民族就完了。

张yu温就起身,磕头说着:“主公英明神武,发前人未

发,不过据臣看,这不仅仅是山间族,凡是异族都可以用,这

是臣的一点想法。”

王弘毅听了笑而不答,起身打了个哈欠,说:“今天累

了,有事明天再说,我想过几天,运西益州的各郡反应,都要

出来了。”

不过实际上张yu温说中了心事,以后不但是山间八旗,凡

是异族,都可以用这八旗。

什么草胡八旗,日本八旗,东南亚八旗,欧洲八旗,西秦

八旗……都可以。

在这制度下,王弘毅决意把八旗制度,推广全世界。

心中暗暗得意,历代对异族都没有啥办法,往往分不清民

族和个人的关系,但是王弘毅却dong察本质,分析yīn阳,游刃有

余。

王弘毅的政策核心就是一句话:真心实意的厚赏八旗,军

爵军赏绝不吝啬,而不是过河拆桥,不是权术,是诚意,是铁

律。

凡是能杀同族的人,都加以厚赏,使其金yu满堂,爵高位

重,并且保其延年益寿,子孙繁衍,代代同荣,绝不事后清

算。

王弘毅不由期待起征讨异族的时候,高喊一声:“不拘一

格得英雄,能杀同胞必富贵。

富贵亍个人,恩泽亍家族,刻薄于民族,这就是八旗之

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归顺(上)

越山郡,节度使府邸这几日,府内仆人心下不安。

要知越山郡现任节度使程有功,是前任节度使的庶子,幼年虽颇bō折,继位后却政绩不错,这样一人,本该是大富大贵命格,偏偏现在五十,只有长子程怀志长到成年,其它子nv都是幼年天折。

好在所剩这一子甚为聪慧”让程有功很是欣慰。

程怀志现年十八,生得模样俊秀,有些才华,出身显赫,莫说是越山郡”便是在西益州也是有名的翩翩佳公子。

偏偏这几日,程怀志与父亲程有功在政务上起了分歧。府中气氛一日较一日紧张,连带着仆人皆大气不敢出一声。

“志儿,东益州实力,你不知晓,此事休要再提!”议事厅内”程有功猛地一拍身侧桌案,对眼前崛起来的儿子颇为无奈。

要知西益州共有永昌、越山、建山、越成、庆河、广宁几郡。

其中以永昌郡太守钱庆复实力最强,拥兵上万,在整个西益州”算是霸主地位。这样的一个人,却在短短数日内,被王弘毅bi得身死城破,可见东益州之主王弘毅拥有之实力是何等强横!

越山郡和永昌郡之间,只一山之隔,郡内虽有六千jing锐兵卒,却比不上永昌郡的兵力强横。

连拥兵上万的永昌郡都被成都军攻占下来,西益州最跋扈的钱庆复更是落得一个自焚而死的平场,自己带人奋死抵挡,又能拖得几日?

程用功年轻时算得上是合格的将军,虽比不上钱庆复是从军户一路攀爬到现在位置的枭雄,身为家中庶子,却因上有两位嫡出兄长”一出生,不怎么受父亲重视,可他却甚是聪颖,xiao时候懂得藏拙”长大获得一方后,出征骁勇,管理辖地更是认真”相比下,两位嫡出兄长却xìng情急虐,远不如他来的稳重”最后节度使之位”终究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继位后道路不是一帆风顺”先是遭遇族人挑衅、兄长暗中下绊”又遇周边势力趁势偻扰,凭着一腔血气,以及之前培植的亲信、人脉,终究是稳定了越山郡政局,使越山郡不至于在掌权者新旧jiao替之时遭遇灭顶之灾。

即便他继位以来,不曾扩大过领地,但至少保住了父辈的基业不被动摇。

这样一个人,自然不会是个蠢人。

程用功也是见识过永昌军实力,这样一支军队”在东益军的攻势下”不过数日便溃不成军”虽说其中也有着山间族倒戈之缘故”但能说明东益州实力。

程有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能与王弘毅为敌。

可此时,局势却迫得他不得不去想个法子,毕竟永昌郡之后,就轮到越山郡了。

“怕是越山郡倾全郡之兵”阻挡不住东益州的军队……”,回想着细作回禀的消息”主座上中等身形的男子,忍不住叹息的说着。

“父亲,请您给儿子一支人马,儿子愿做先锋,与东益州的军队战斗!”被父亲斥责过后,程怀志很不服气,此时又见父亲一副顽然”越发脸sè难看,不禁再次出声”握拳请战。

“志儿,此事不是儿戏”你且莫要胡来!”程有功呵异的说着。

“父亲!”程怀志握紧了拳,对这青年来说,这越山郡就是程家的基业,以后自己继承,怎么可以现在放弃?

“少爷,老爷此时心情不好,您继续顶撞下去,只怕越发惹怒了老爷,还是等老爷心情平静下来”再商量此事吧!”见父子二人再次对峙起来,站在一旁的管家忙走近程怀志,低声说着。

青年抬起头,见上座的男子以手拄头,脸sè确是有些难看,终是将管家的话听进去。

“父亲,是儿子太过急躁了。看父亲脸sè似是不太好,还是早早歇息,儿子明日再来拜见父亲。”程怀志恢复恭敬姿态,说着。

程有功挥挥手,令其退下。

待程怀志从议事厅走出来,一张年轻的面孔,早便布满了不甘之sè。

“管家,你说,我刚才说的不对吗?越山郡数十年来,都是程家基业,怎能轻易落到外人手里?便是父亲同意”从我这里,亦是不会同意的!”

“少爷,老爷这也是没办法,要知道东益州现在之主是王弘毅”此人掌控六郡,不,现在是七郡了,在他手下败北的名将不少。”

“永昌郡的钱庆复是不世枭雄,同样栽到了王弘毅的手中,这样的一个人率领军队打上来,又怎么抵抗?”

“更不用说,东益军的手里,有着一种攻城之物,就是再厚重坚固的城墙”也阻挡不住这巨石机的轰击,一旦城破,程家又怎么办?难道和这钱家一样被灭族?”

跟出来的这位管家,常年跟在程家家主身边,见识不同寻常奴仆,听少主发着牢sāo,就好言相劝说着。

偏偏年少不服人,青年不听还好,听罢后,反倒jī起斗志,冷笑:“听闻这王*毅比我年长几岁而已,他能做的事情,本少爷一样能做得,我便不信,他竟是生得三头六臂不成!”,说罢,大步向外走去。

“少爷!”管家见此yù追上去。

却听得身后忽然传来苍老无奈的声音:“算了,由他去吧!”

管家回过头,见之前还在厅内坐着的家主程用功此时正立于他的身后,一脸的落寞。

“老爷!”,程用功叹的说着:“虽说吾儿年纪与王弘毅差不了几岁,但比之却是差得远了。莫说是与王弘毅相比,就是昔日兵败而死的李家公子”比他都强上许多,偏偏吾儿在这西益州被人向来捧的高了总觉得高人一等,这样下去,程家基业jiao与他手中,在这大luan之时不是好事,倒不如……”

眼望永昌郡城方向,程用功叹息一声。

“老爷,那少爷他……”

程用功说着:“他此时正是不听劝的时候,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也好。”,说罢,步履略有些蹒跚的走回主屋。

这一刻,他尚想不到,他的独子,将有何等惊人之举。

“老爷,不好了!少爷他、他拿了怒的兵符带着一营骑兵,出城去了!”

临近午时,管家神sè慌张的奔入,向他禀报了这个消息。

程用功腾的站起来:“志儿他定是前往边境去了!快,快派人去追!”

“是!”,而当追兵追出城时程怀志率领的骑兵,早已向著边境的荣昌县奔去。

走的却是一条近路。

“父亲一定会认为,我走的是陆路,可我偏偏从水路过去。”,前日准备好的大船,连人带马的一营士兵上去后”很快扬帆而行。

一营骑兵百人是程怀志能够调遣的最大兵力再多就肯定调不动了。

当然程怀志也没有彻底变成白痴他想法就是去刺探军情,看看这蜀侯军到底有多强,下次自然可以以此来改变父亲想法。

顺着河道而行,顺流而下不出半日可至越山郡的边境。甚至越过荣昌县,邻近永昌郡的所在。

“我倒要看看父亲口中的东益军,有什么了不起!”,站在船头,程怀志冷着面孔想着。

“少爷,过了前面那道上岗,再往那边去,便是永昌郡的地界了。”不知过了多久,身旁有副将提醒着。

只见前面岸边,四周一片平坦,东南面有一座高高耸起的丘陵”丘陵并不高,勉强可以遮住人的视线。

程怀志一见到那座丘陵,便立马看中了。

“在这里靠岸,留下一xiao队在此等候,其余人,随我前去探查情况。”程怀志熟读兵法,这时发的命令,还是很有章法。

“诺!”当下众人奉命上岸”因战马早上了马嚼,因此并不会发出声音。

丘陵看着很近”赶过去却足足用了半柱香时间。

而当程怀志站在上面,向远望去,远处的永昌郡城几乎可见,而城外连绵军营,让他脸sè微变。

之前只是听说数万大军如何如何,现在亲眼见到军营,方知这数万是何等概念,这是连绵数里的大营。

可很快,他的眼睛猛地睁大。

一阵震天的马蹄声,划,破了周围的宁静”程怀志眼睁睁看着,一大群黑点”由远及近,直扑了过来。

开始时还怀有侥幸,片刻后”就发觉这一大股骑兵,就是朝自己这方驰来!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发觉?”事到临头,程怀志顿时脑海里一片空白。

“少主,怎么办?”,营正问着,却不听到回答,片刻后,才发觉程怀志呆怔着,这营正不由怒吼着:“快,快退!”,就在这时,骑兵已经靠近着,呼啸声已经清晰入耳。

下一刻,厮杀声,怒吼声”连绵不绝。

三个时辰后,永昌城“什么?巡营抓住一xiao股骑兵?”王弘毅听着手下来的回报,愕然问着:“,问出是哪里来的骑兵?”,“回主上,这股骑兵初时不开口,后进行刑讯,从几人口中问出,率领这股骑兵的是越山郡节度使独子程怀志”此次他前来永昌郡”是因不服主上威名,前来一探究竟。谁知,却被巡营发觉,杀了二十几人,其它都擒了。”

“哈哈,竟会有这等事!”闻此,王弘毅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又问着:“那这公子有没有负伤?”

“没有,只是吓呆了。”

“哈哈,去,派人给越山郡的程用功送信,就说他家公子跑到东益军的营地来了”让他派些人,将他家公子接回去。”王弘毅笑的说着。

这xiao子简直是胡扯,让王弘毅不由产生一种“围观”,的感觉。

有这样的儿子,实在让人同情。

shì卫应诺退出。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归顺(下)

等侍卫出去,张玉温却笑的说着:“主公,这是天赐良机,想必不日就会收到好消息了。”

王弘毅也点了点头,说着:“的确是这样,原本越山郡就要降了,这次更是推了一把了,不过程有功有这样的儿子,实在是……”

降了,就是臣子,王弘毅实在不好说臣子的坏话,说到这里就停了。

次日下午,就有着消息传回。

让王弘毅略有些惊讶的是,随信使回来还有程有功一行人。

“程有功亲自来了?”

王弘毅自是不会闭门不见:“请他到大厅来。”

“诺。”

不一会,几个官吏,陪着一人,从外面步入。

“越山郡节度使程有功,见过蜀侯。”为首之人一进营帐,恭敬的行一大礼,这就是一个态度,对此王弘毅对其来意已经确定了。

“来人,上茶。”

“蜀侯客气了。”

“程公此番前来,莫非是来接程公子?其实程公实不必亲自前来。程公子一切安好,正在侧厅歇息。”几人入座后,王弘毅先是命人上些茶点,语气平和的说着。

听闻爱子无事,程有功心下一松,说:“不瞒蜀侯,程某此番前来,接犬子回去只是小事,本意却是前来拜见蜀侯。”

“蜀侯受运承命,程某安敢相抗?奉上越山郡的节度使大印,以及郡内官员兵卒花名册,还请蜀侯过目。”

程有功说着,给随他前来的官吏使个眼色。

这几人忙从随身包裹中,取出装有大印的锦盒以及几叠纸册。

王弘毅自是不可能让他们亲自送到自己面前,自有侍卫走过去,接过这几样东西。

几样物件,被轻轻摆放于王弘毅面前的桌案之上。

王弘毅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东西,并未直接去动,看向程有功:“不敢,孤何德可能,受用如此呢?”

程有功朝上座的王弘毅一拱手,苦笑说着:“蜀侯,早在您率领大军攻下永昌郡时,程某已起了献城的念头。只不过,越山郡毕竟是程某父辈留下来的基业,做出这等决定,实是不太容易,故方拖延至今。”

“只是现在程某已有觉悟,在此乱世,与其让治下百姓受战乱之苦,再遭兵祸,不如交给明主去治理。若能因此让越山郡百姓受益,想必就是程某祖先地下有知,也会体谅程某此番决定。”

“蜀侯受运承命,还能为了越山郡百姓,接受此印吧!”

不得不说,程有功这番话,说的很是诚恳。

王弘毅心里很满意,能主动献印投降,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站队。

说到这里,王弘毅不再矫情,哈哈一笑:“程卿能如此深明大义,实是让孤钦佩,免了一场兵祸,我军进入越山郡,绝不会对郡内百姓进行侵扰,更不会对程家私宅私产有所染指。”

王弘毅想了想,又说着:“卿既投靠于我,我制却是文武分开,你想任都指挥使,还是越山郡太守?”

称呼都变了。

听到这话,程有功立刻跪在地上,行君臣大礼:“臣愿为太守,为主**抚一方。”

“善!”王弘毅大喜,安抚一番,吩咐摆宴。

面前的花名册和大印,只翻看几页,令侍卫收起来。

不到一柱香时间,十几个丫鬟侍女依次入厅,开始设宴,王弘毅就说着:“程卿,请汝儿过来,一同入席,你看如何?”

程有功行礼说着:“臣尊主**排便是。”

“你去请程公子到这边来,说是我的命令。”王弘毅转脸对身旁的一名侍卫说着,身边的侍卫,军中大多识得,派一人过去,自是不会有人阻拦不放人。

“诺。”这侍卫恭敬应声,转身走出大厅。

出得大厅,这名侍卫一路向北,走过几个房间,在一处房间前停下,这房门前有几个士兵看守,见到来人是蜀侯身前的侍卫,躬身行礼:“见过大人。”

“程公子在里面一切安好吧?”侍卫问着。

“大人,程公子一切安好。”

“蜀侯有令,让我带程公子到前面主营帐,你等随我一同送他过去。”这个侍卫吩咐的说着。

“诺。”几名士卒同时应着。

掀开门,里面青年猛抬起头,坐在椅上,怒视着他们。

侍卫视而不见,淡淡的说着:“程公子,蜀侯有请,请随我一起去吧。”

“哼,去就去。”程怀志本是坐在椅上,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

虽脸色也有些难看,程家嫡子的名头,却让他硬撑着,走出来。

侍卫在前面引路,几名士卒在后面押解。

来至大厅,侍卫停下脚步,对着里面恭敬说着:“蜀侯,人已带到。”

很快传来王弘毅的声音:“请程公子入帐。”

“进去吧,程公子。”见程怀志停下不走,后面的士卒只得轻轻推了一把。

程怀志进来后,就猛的看一人,顿时惊着:“父亲!”

仔细打量着,发觉儿子只是衣服上有些狼狈,却没有受刑的迹象,顿时心中一松,却开口斥责说着:“孽子,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向主公陪罪?”

一听到这“主公”二个字,程怀志就雷霆击中一样,立刻呆了。

见儿子这样的态度,程有功真想上去给自己儿子一巴掌,又喝着:“还不行礼?”

赶过来献印投降,就定下了君臣名分,这时儿子如果顶撞,就算现在不追究,迟早程家就有大祸。

程怀志虽然年轻,毕竟不是白痴,被父亲一喝,终于明白了,委屈的跪下行礼。

王弘毅见程怀志这样情绪外露,却也不介意,这小子在他眼中无能的很,再说年轻嘛,很容易理解,笑对着程有功说着:“这是喜色,一同入宴吧!”

这时,众将纷纷前来,见此情况,纷纷相互见礼,又恭喜着王弘毅,一时间,气氛热闹了起来。

程怀志其实不傻,只不过是初见父亲,情绪失控,此时已明白自己处境,接下来,只闷头喝酒食饭。

酒席过后,被人安置在一处院落,与父亲一起歇息时,程怀志从父亲口中,得知内情。

“吾儿,你要知晓,唯有这样,方能保住程家基业。英雄不一定非以成败来论,识实务者是英雄。”

“蜀侯是东益州之主,平定西益州是一两年内就可实现,或者所需时日更短,益州一统,蜀侯就有了逐鹿天下之本,到时争一争无上之位也无不可。我等与蜀侯为敌,只是自取灭亡。”程有功见程怀志面色灰败,在一旁说着。

见程怀志沉默,似是将这番话听进去,程有功轻轻叹一口气。

想到明日一早,要与东益军一同回去,将越山郡献出去,程有功的心情自是复杂。

不过……转过头,看向帐内爱子,只要程家老幼尚在,一时丢了基业又有什么关系?

血脉传承下去,程家便不会断根。

一夜无话,次日天方亮,东益军便启程,赶赴越山郡。

因有程家父子协助,越山郡的接收事宜进行的甚为顺利,六千军队都接受着改编。

王弘毅正式封程有功越山郡太守,正五品,对程家产业,予与保护。

虽说丢了越山郡一郡管辖之权,程家免去了灭族之祸,并且还以官身继续生涯,到底是祸是福,实是不好评说。

这次兵不血刃便取下越山郡消息一传出,立刻引来西益州一片哗然。

“实是想不到,程有功竟然献印投降!他既开了此先河,吾等不照此行事,岂不是自寻死路?”建山郡太守府内,自得到此消息,气氛紧张,后宅书房,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显是恨极。

越成郡城内的护卫军,同样严阵以待,太守府邸却哭声一片。

自消息传来,越成太守的几房妻妾哭劝自家夫君投降,越成太守知道她们是各自娘家派来做说客,更知以自己如今实力,与东益军对上,只是寻死,而他宁死不降,与自家有着亲族联系的越成郡几大家族,都难逃劫难,所以大族出身的几房妻妾,苦求他归降,在这内忧外患之下,实是难熬。

而同一时间,庆河、广宁的太守,都遇到这样那样难题,不过他们的兵力更小,遇到的困难更多,却没有多少犹豫,立刻派人献郡。

王弘毅也不含糊,同样任命为五品知府,令他们安抚人心,度过这段时间。

最终,越成郡不得不顺应天意,派人前来投降。

王弘毅一一派人整顿军队,进行改编,并且基本上都任命原来官吏治政,以维护稳定,不过同时,发出命令,任命丁虎臣为平蛮将军,改编降军二都,总计七千人,进行着益州下一步的计划。

井山部受命改编成旗,萨曲为第一任旗主,配合着平蛮将军丁虎臣行事。

四月底,整个西益州,都落到了王弘毅的掌握之中,东西两益,自此一统,这消息传递出去,顿时轰传天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一统东西益州,龙剑再也无法抵抗,天下十三古州,就有一州之地,要完全落在一人手中。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粮(上)

时值五月初,正是不冷不热,气候最是宜人之时。

往年这时候,东益州各府郡,无论是大家族里的年轻男女,还是平民百姓里的少男少女,都会择一风和日丽时候外出踏青。这几乎已成了益州的传统之一。

正是风和日丽的时候,英俊少年、美丽小姐行在湖边水畔,偶然一见,众里寻他千百度,猛一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虽说民心尚古,这才子佳人的故事,却最为年轻男女喜欢。

衣袂翩翩,乱花迷眼,正是此理。

马车、牛车,在街上往来不断。各类庙会,更是层出不穷。不少平日里出不得门的大家闺秀,更是趁着逛庙会的时候透一透气,赏玩一番外面景色,同时也成为别人眼中风景。

与东益州毗邻的西益州,却因战乱不断,各族之间摩擦从未中止过诸多缘由,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越是在这春夏交替时节,灾荒便愈多。

越山郡情形尚好一些,前节度使程有功为人谨慎,继任以来,以守业为主,越山郡内土地贫乏、山地居多,所产粮食只勉强够境内百姓温饱,反倒让周边几郡看不上眼。

今年的五月,却因几郡同时归顺蜀侯王弘毅,境内情况与往昔大为不同。

五月三日,永昌郡,王家镇。

“……各位乡亲父老,都停下来,停下来!听我说!当今世上,灾患不断,蜀侯仁义,知西益州百姓疾苦不堪,特拨下粮米,分发给各位。”

“从今日起,由乡老带领,按民册发粮,没有个册的登记就可,三日内,王家镇的粮米在镇东头的广场上按户籍发放,过时不侯,各位乡亲父老速速前往!速速前往啊!”

镇内大街上,几个年轻士兵正手持着铜锣,一边敲打着吸引百姓聚拢过来,一边大声喊着话。

身形瘦消的百姓慢慢聚拢过来,有的没听清,向身旁的人问:“他们在说些啥?啥?发放粮食?”

“发放粮食?此事竟是真的?”

百姓们乍听此消息时,先是不信,待士兵再三保证之后,都是大喜。纷纷赶回家,取盛米之物。

几个身着普通百姓服饰却气质不俗的人站在街旁,观看着这一幕,却不像其他人那般奔跑回家。

“三日之内,粮米能否全部发放下去?”一个戴着斗篷的男子,望着眼前面色枯黄的众百姓,问身旁的人:“能不能趁此清点民册?”

“请主公放心,西益州几郡的救济工作,都派人下去监督了,发放粮米找的是当地的官吏来办,而几郡的粥棚,是由官府和大户一起来做,三日之内,各地将会同时进行救济,永昌、越山两郡,每一镇为一站,由镇长负责按名册核对户籍发放粮米,定不会出什么纰漏。”斗篷男子身旁一人恭敬回的说着:“趁此,必会对各郡实际人口进行一次大整理。

这才是统治的用意,既得了仁慈,又清点了户籍。

斗篷男子闻言“恩”了一声,这时候已有百姓向广场方向行去,斗篷男子也转身向着镇东头广场方向走去。

“跟上。”除跟在他身边的几人外,人群中更有十几个身着各色服饰的青年,小心翼翼跟上去。

这些人外表看起来很是普通,举手投足,却很是轻盈,双足落地,更是无声无息。高手在此地出现,定能辨别出来,眼前这十几人,不是普通人。

他们出现的地方,是永昌郡王家镇这处遭遇战乱并不算严重的地方,虽因战祸波及致使地里颗粒无收,村镇内百姓逃荒者并不算多,大多百姓还是留下来,在这里勉强有着些许生机。往来商贾也是偶尔有之。有生面孔出现,并不会被人注意。

从官府贴出公告并派人出来敲锣通知始,不到半个时辰,得到消息的百姓,便已一传十,十传百,使得整座小镇都沸腾起来。

民舍内时而奔出一两个手持器皿、布袋的百姓,人群都奔向镇东头的空地广场。

王家镇的镇东头广场,只是一片空旷之地,面积倒是极大,却是寸草不生。当百姓们赶至此地时,负责发放粮米的官吏已在一桌案后坐下。

一旁维持秩序的,是临时从大户借调过来的护院,以及这一片区域的税丁。当聚集百姓已黑压压一片看不到边时,官吏站起身,宣布放米开始。

此镇百姓,只要户籍上有名,每一户可得半石粮,半石粮再混以野菜,熬成稀粥来食,便是一个月也是能过。

因上一季庄稼颗粒无收,百姓家中便是有些存粮,也是熬不到下一季收成,而有了这些发放的米粮,便不成问题了。

“主公,看来,永昌郡的米粮发放很是得力,户籍清点秩序了然,您既是已见过,便不用再忧心了吧?”

之前那群人,站在人群后面的高地望着眼前一幕,其中一人暗吁一口气,对着身旁的人说。

在他身旁站立的斗篷男闻言,却沉默了好一会,方说着:“永昌、越山两郡,灾情、兵祸虽说严重,却比其他几郡情况好得多。不知其他几郡现下情况如何?”

与此同时,庆河郡,郡城内,人流攒动。

“真是想不到,庆河郡城的难民,竟有这么多,比永昌、越山两郡还要严重。”

张攸之坐在马车内,掀开布帘一角向外看去,只见外面等待施米的百姓,大多衣衫褴褛、面黄饥瘦,他们在士兵的监督下,尚算有序的排着队。

将布帘放下,张攸之叹:“若非来到这里亲眼一观,实是想不到,偌大一座郡城,竟有如此多难民,真不知前任郡守是如何治理此地的……”

这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随后,外面响起了一片问安之声:“见过陈队正。”

张攸之不用再看,已知来者是谁。

“陈队正,可查清这些难民从何而来了?”张攸之在马车内问。

“大人,属下已然查明,这些难民,非是郡城内居民,大多是从附近村镇逃难至此的,因庆河郡连年灾荒匪患,郡内许多地方都成了荒村,田地也是荒芜起来,唯有这郡城内尚算安定,又时有大户出来施粥救济,于是难民便有不少拖儿带女赶过来,聚集于此。”

闻此,张攸之不由回想起适才见闻,叹:“幸好主公想的周全,在永昌、越山两郡按户籍来发放粮米,而在其余几郡每日设立粥棚救济。若是庆河郡也按户籍救济,便会出现麻烦了。”

这时,外面护卫请示:“大人,这边的灾民已是越聚越多,是否先离开此处?”

“恩,这次过来,除巡看粥棚外,还有其他两件事要巡看……先在城中巡视一周,随后赶赴永和县城。”

“诺。”马车随即重新动起来。

庆河郡永和县,是之前遭遇匪患、灾荒最严重地区,几乎已到路上满是伏尸的地步。

张攸之此次在几郡巡视,除巡看救济之事外,还有遏制瘟疫发生以及整顿街貌任务。

“大人,过了前面石碑,便是永和县地界了。”马车行了一段路后,车外的人提醒的说着。

张攸之已有些疲倦之意,叹一口气,在马车内吩咐:“让车行得慢些。”

“是,大人。”行驶的马车,随即速度渐缓。

而从车帘向外望去,路两旁仍是荒芜一片,但已看不到死人尸体。

行出一段路后,便见路边野地里,有一群人正在空地上焚烧着什么。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在焚烧死尸?”张攸之蹙眉道。

跟在一旁的一个骑兵忙回:“正是,大人。不过,他们焚烧的都是些无主死尸,统一葬在一片坟场,也算是让那些人有个容身之处。”

“原来如此。”张攸之看了一会,命令马车继续行进。

整个永和县,百废待兴,经过一番修整,县城看起来已比之前强上许多。

本来堆积在街头巷尾的垃圾,也有专人清理干净。

若是其他掌权者,便是命人清扫街道,也不过是为了整洁好看而已。王弘毅却是更为了遏制瘟疫横行。

“再过些时日,天气便将热起来,若是再晚些时候处理这些垃圾、死尸,瘟疫只怕也会再起。还是主公英明,早早便想到此事。”巡看过永和县情形后,张攸之对王弘毅的钦佩,增加不是一点半点。

永和县去年便有瘟疫蔓延,死人甚多,今年也到了瘟疫蔓延之期,若是不及早遏制萌芽,只怕又会使得庆和郡再起灾患。王弘毅提出的整顿之法,很是细致,条条款款,俱表得明白。{更新最快当然百度易鼎吧

看到眼前整洁景象,张攸之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公,竟能想出如此有效之法。

当日,张攸之坐着马车返回庆河郡城,在城中太守府邸歇息。

刚食过晚饭,正要休息,一随行护卫在门外道:“大人,永昌郡城那边来人了。”

“永昌郡城?可是主公派的人?”闻此,张攸之不得不起身,略整下衣冠:“请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传令兵步入房间,单膝跪倒:“张大人,奉侯爷命令,命您明日一早,便返回永昌郡城,侯爷在临时蜀侯府邸等着您。”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粮(下)

永昌郡.临时蜀侯府邸

已拥有东西益州的男子,此时正坐于桌案之后。在他面前,摆放着西益州几郡的户籍实测账目。

“还真是个烂摊子啊,西益州竟有半数以上田地荒芜,无人耕种,其中更是大多为féi沃良田……”随后扔开一本卷册,王弘毅以手扶额,觉得任务艰巨。

再过几月,怕是连冬xiǎo麦也是来不及播种了。

东西益州,最大的悲剧,就是几十年前史龙节作luàn,卷席蜀中,朝廷派大军围剿,杀得数百里内,十室九空。

蜀地百里萧条,人烟断绝,菁华之地,几同废土,只有在府城附近,才见到一些人烟和尚存的村落。

现在整个东益州,也只有七十万人,西益州统计出来,三十万人,当然这些人口都指汉人,并且有着户籍,算是在册的基本的国家赋税人口。

实际人口当然不止如此,并不包括户主家中未成年子nv以及大量附属的关系的奴婢佃客之流。

并且佃客多为主家所隐匿虚报。

不过就算如此,也可以看出当年大luàn的悲惨。

龙剑人口不多,加上汉中,估计也不过三十万人,这就出现了地多人少的情况,也是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蜀中物产丰富,锦、单丝罗、麻、蔗糖、酒、纸都丰富。

并且蜀中大量产铜,天府之国并不是假说。

不过蜀中一旦恢复和平,立刻就能产出大量物资,别的不说,粮食自给绰绰有余,并且还能运输。

luàn世之中最有用不是金银财物,不是土地房屋,而是粮食。

王弘毅对此有清楚的认识,在要自己努力恢复生产,就可积累出王霸天下的本钱,当然,还是要人口。

“来人!”他抬起头,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主上,有何吩咐?”听到声音,从外面步入一人,面向着他,恭敬说着。

“吩咐灶上,多熬些提神的参汤,先端上来一盏,其余的备着一会用。”róu了róu太阳xùe,王弘毅自觉这几日是休想睡的过早了。、

入主西益州时日不多,太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若是休息,怕是要等开垦补耕之后了。

“诺。”服侍的人退了下去。

王弘毅又翻阅了一会账目,随即见账册放下,起身走至窗前,猛地推开木窗。一阵混杂青草气息的清风,迎面拂来,胸闷的感觉,这方感觉好些。

因在西益州有着许多事处理,王弘毅便在永昌郡城的许进府暂住下来。许进府甚多违制之处,并且新建没有多少时间,各处看起来还甚是崭新,现在都便宜了王弘毅。

暂时设为书房的房间,建于水上,推开木窗,正对着一池清水,水上荷花盛开,离的近些,甚至探手便可触碰到。

不过此时看起来景sè怡人的所在,在数日前,却是府邸旧仆闻之sè变的鬼地。

“真是可怜人,到处都是。”想到前几日,被赶到这里的素儿超度的妇人魂魄,王弘毅叹息出声。

话音刚落,有轻柔nv声在他后面说:“其实这妇人之前不过是失足落水,倒无甚冤情,只不过是新婚不久便遭此灾祸,心有不甘罢了。早一日超度,说不定,便能早一日解脱苦厄,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素儿,你来了?”闻听此言,王弘毅转过身去,正好见着素儿,笑盈盈的端着参汤站在桌案旁,正望着他。

几日不见,素儿气象大变。

紫裳明裙,满脸典雅恬静的神情,肌肤欺霜赛雪,轻轻撩动着王弘毅的心弦,更重要的是,原本王弘毅眼中红黄sè的气,似乎又有些变化。

按照大燕体制,皇后超品,四正妃正一品(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又有着九妃正二品,九妃之下无定额。

王弘毅创业之主,蜀侯处于最高顶点,不过目前实际上相当于从三品。

宋心悠就享受着一份正四品的气数,而赵婉其次,有正五品的气运,素儿再次,有着正六品,这气运是每天都有固定的一份。

若是普通人,就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人,这就是居移气养移体了,一般来说,半年就有明显的变化。

对修炼到能利用气运的人来说,这就是每天的道德,可转化成功德法力。

将盛着参汤的碗盏轻置于桌上,素儿向他说道:“只是正好在路上碰到送参汤的下人,于是直接将它端过来了。这些事,两位姐姐在此,也是会拿来。”

说话同时,yù手拈起碗盖,用着汤勺,轻轻的搅动几下,抬头:“夫君,趁热喝了吧。不过此物虽是提神,却不宜过量。再忙这作息也是要注意。”

“只是这几日忙而已,过些时日便会好了。”王弘毅走过去,坐下喝了几口,望着眼前佳人,问:“素儿,在这里可住的习惯?听说这府邸很不安生,除了这书房前的xiǎo湖,其他几个宅院也是不太安生,现在可曾发觉?”

“就是有些鬼怪之类,有夫君在此,他们也是不敢接近此地。夫君是蜀侯,且正是兴盛时,就是冥土鬼仙,也是不敢冒犯,何况是这些孤魂野鬼?”素儿淡淡一笑,说着。

“西益州境内,孤魂野鬼很多?”闻此言,王弘毅一挑眉。

素儿眼望窗外,叹着:“何止是多,简直是数之不清,这些年来,西益州枉死之人太多了,连年灾患,其实有一分是冤魂作祟的缘故。”

“素儿可有化解之法?”王弘毅问着。

素儿摇摇头:“这些怨气已成气候,已有上百支鬼王,有些还是各蛮人供养的祖神,在西益州的冥土世界,已经成了割据之势。”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王弘毅突然之间想到这句,他当然不会傻到念出,按照地球上的经验,这些鬼王各拥鬼兵百万千万(看时间积累),很难对付。

有的鬼王因此获得鬼帝的称号。

葛洪在《元始上真众仙记》和《枕中书》中记载了“五方鬼帝”,文称:东方鬼帝治桃止山,南方鬼帝治罗浮山,西方鬼帝治幡冢山,中央鬼帝治抱犊山;而北方鬼帝为张衡杨云,治罗酆山。

这就是冥土割据状态时的某个细节描述。

就算是阳世的开国君主,最多也只拥有百万英灵,再加上国朝气运,和它们火拼的话,最多是两败都伤,随时间推移,气运衰退,更是不行。

旌旗十万斩阎罗这事,实际上是不可cào作,属于一种想法罢了。

王弘毅只是问着:“冥土情况,是不是各依区域?”

前世观看冥土,发觉是地球物质层延伸的世界,可以说,各地各州各国各大陆,都有自己的区域。

因此各个区域都有自己宗教,自己的地府,自己的冥神。

唯一民族和信仰扩大,导致一方冥土的范围也在扩大,可以说,yīn司是与信仰和国家同步。

这个世界是不是一样呢?

“夫君说的是,的确是这样。”素儿听了,惊讶的看了一眼,又说着:“现在这情况,无法快速改变,只有夫君赤气镇压了。”

“赤气?”

“正是,夫君承赤气,甚是尊贵,现在夫君已统西益州,随着夫君施政,这西益州渐渐黑气消,赤气生,只要东西益州的赤气融汇一处,就算是万千魂魄所化之怨气,也被镇压,至少对凡世影响不大了。”

王弘毅抓住素儿话中之意:“那赤气不能融汇,又会如何?”

“那会使得局势动dàng,政权不稳。”素儿沉声说着:“不过这多半是无德之君才有,夫君英明神武,根基深厚,却是不会有这事。”

“以夫君本事,西益州局势稳定下来非是难事,只要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赤气自然融汇得快,反之会有所失缺。”素儿随即又说着。

“这是民心所向了。”王弘毅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一摞账册上:“从历年田地产量和户籍来看,西益州境内的良田甚多,好生耕种,所产粮食足够境内百姓需用,若非是战争,只安心耕种,已足以使百姓富足了。”

藩镇割据,或者是战争,实是令人骇然,王弘毅算是亲身领会了。

“主上,张大人求见。”这时,有侍卫在mén外禀报。

“夫君,既有人要求见夫君,那我便先去后宅了。”素儿虽是禁咒博士,民生政务却基本上不涉及,也不想过多接触,免得落一个后宅问政之嫌。

一听张攸之在外求见,起身告退。

王弘毅在后面说着:“你虽为我内宫之nv,责任所在,也可以出去走走,不过要记得带上侍卫,现在局势虽已稳定下来,还要xiǎo心谨慎些方好。”

“是,夫君。”素儿回头笑说着,又转过头,走了出去。

王弘毅待她走出mén去,吩咐侍卫将张攸之带到书房来。

不一会,风尘仆仆的张攸之从外面走进来。

“攸之,出去这一趟,感觉如何?”令其在旁就座后,王弘毅问着。

张攸之接过仆人奉上的杯盏,置于一旁,先向王弘毅说着:“灾民甚多。幸好主公之前便决定开仓放粮,又请西益州内各大户出粮出力大建粥棚,否则只是这几日,便会饿死不少人了。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过是维持半月一月,若不能令百姓自给自足,迅速恢复生产,怕是官仓内的粮食所剩无几。”

“攸之,找你回来,就是商量此事。”王弘毅拍了下面前摆放的账册:“这些都是往年账目,看过后,方知这西益州几年来,荒废了多少良田,这样下去可不成,有田不去种,等同于糟蹋粮米。趁着现下还不晚,孤决定在这西益州,组织进行开垦补耕,算是chūn夏之间的一季,结束了,还能赶上种冬xiǎo麦。”

“请主公示下,需要臣做些什么。”张攸之立即从座位上起身,恭敬说着。

王弘毅道:“这本是虞良博、户司、还有着地方官的事,不过这事重大,你继续监督此事的进行,有什么事,你只管向孤呈报。”

张攸之闻言,自是无异议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数日后,西益州各郡村镇,都贴出一份告示。

在西益州各郡,以工代赈,每日给劳作者提供饽饽咸菜管饱,每日还有一顿荤腥,比施粥处的饭食要强上许多,以此来招人开垦补耕官家田地。

而私田以赊借工具、牛马方式,协助田主补耕土地,无主之地若是有人开垦,将会归其所有。

诸多举措,使得整个西益州为之动员起来。

五月十六这一天,天气爽朗,王弘毅乘坐马车,在侍从护卫下,出得临时蜀侯府邸,向着城外行去。

在永昌郡城外,有一大片官家良田。

之前是钱庆复私人所有,王弘毅接手后,便将充做官田,所种粮食,都充入官仓,也是日后封赏之用。

当侍从提醒已至田时,马车停下,王弘毅从车上下来,望向右边。

大片已补耕过的农田,看起来空旷无比,左边也是如此。

“远处是什么山?”王弘毅目光掠过左侧田地,落到远处的山陵上。

绿sè盎然,看起来倒是颇有生机。

“回侯爷,那里是永昌郡山峡的山脉,翻过这座山,便是越山郡的地界了。”有知道些内情的侍卫开口说着。

“走山路,经过这座山吗?”王弘毅笑道。“听说登上此山,可观西益州全景,不知是否属实。”

又望一眼远处山脉,王弘毅起了登山一观的念头,当下就吩咐着上山。

到了山顶,古木荫蔽,王弘毅居高临下,俯视着。

说能看见整个西益州当然是扯谈,但是观看百里这地,还是绰绰有余。

从山上向下看去,果见一团淡红sè的气团,笼罩着下面的土地,从远处而看,一股更加浓厚的赤气,从东益州方向蔓延过来。

赤气渐渐弥漫,两团赤气相互触碰,融合到一起,结成一团。

王弘毅再观看着自己的气运,只见除了紫sè,五sè华盖已成,鼎更是扩大到正三品,丝丝白气入内,转化成纯青sè的气运,不由叹然:“好一片江山。”

名号既不能提前,又不能落后,提前会导致气运不成,落后又会导致容纳不了,或者làng费。

已经决意回去后,就自称蜀国公。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变(上)

魏府.主屋刘氏小心翼翼的取过外套,给夫君披上,保养得宜的一张脸上,带着温顺的微笑。####

“夫君,是否在这里用早膳?”服侍丈夫穿好衣裳,她轻声问着。

魏越随口应了一声,对于在哪里用早膳,他并不是很在意。

只不过……斜眼看了看正站在身旁的正妻刘氏,虽容貌保养得当,可到底是四十出头年纪,实在比不得几房妾室年轻貌美,连服侍他穿衣裳时的手劲,在他看来也是过于粗重些了。

“洗漱让她们几个服侍就好了,身为夫人,要有夫人的做派,不要什么都亲自做。”见有几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品进来,魏越淡淡开口说着。

刘氏的手一顿,不敢有丝毫异议,说着:“妾身这就去吩咐灶上去备早膳。”

“恩。”依旧是随口应了一声,魏越半眯着眼眸,让年轻侍女服侍着自己。

刘氏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出得门唤了仆妇侍女下去张罗,吩咐过后,她没直接回房,站在外厅继续指挥侍女。

虽说内房里留了年轻侍女服侍,魏越还给这位正妻脸面,即便喜爱美丽的侍女,也不会在妻子院内乱来。

刘氏知晓这是因为几位子女的缘故,即便如此,她已是很满足了。

直到魏越穿戴整齐从里间出来,刘氏方再次露出笑容,迎了上去,早膳被摆放在桌上,用过一些,魏越离开了。

到了宫前,就见殿前站满了官员。

魏越昂首而进,后面有侍卫两人,腰悬长刀,亦步亦趋,虽然到了殿门口,还是留在外面,但是却和内殿武士对上了眼。

君臣上了殿阶,有人高声喊着:“皇上入座,百官成礼!”

说完群臣跪了下去,魏越是第一个。

皇帝就吩咐:“给大司马看座。”

这时大殿香烟缭绕,庄重肃穆,帝座上的人,还是高居九重,垂裳治大下,魏越谢了,坐了,见得礼官出班唱仪,百官趋前跪拜。魏越有着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的特权。

话说古礼,臣见君须趋,即快步走。入朝不趋,上朝可不用快步走。

古人上殿不得佩剑,剑履上殿,即穿鞋佩剑直入殿堂。

臣拜君时由侍臣唱名,谒赞不名就不需要经过这个程序,这三条是一种特殊的礼遇。

这时,坐在大殿中,不知为何,突然少了平日里的得意,只觉得心情变差了许多,这种情绪出现,让他感到很是烦躁。

大察觉到心情不佳,参加朝会的官吏都小心翼翼。

唱班话音刚落,突有一个御史越班站出,跪下叩头,奏着:“皇上,昨日有大司马的家仆纵马奔驰,连踏十数人,死三人。”

这时,大家都是一惊,虽说是家仆,但打狗还需看主人,这人行径,显然是针对魏越。

皇帝沉吟不语。

礼部尚书却怒着:“大殿之上,这等小事拿上来干什么?是否另有其意!”

这御史磕头说着:“不仅仅是百姓,其中还踏死一官,是正八品功曹,这事虽小,但是朝廷百官自有体面,被贱奴所杀,岂不是以下犯上,臣子有责,只是就事论事,也非越位而言!”

听了这话,顿时让魏越大怒。

在以前,魏越在公开场合,还是很给皇帝面子,对于抨击自己的文官,也不是一味的镇压。

出来指责多半是容了,这也是为了招揽人心。

可在这时,魏越猛的大怒,心想:“自己安插羽翼多年,却总有一些忠燕之人冒出来,实是可恶。”

一怒之下,蓦地立起,向皇帝略行礼,就嘿嘿冷笑,说着:“汝是何人,敢作此言?来人啊!”

这一喝之下,顿时有着侍卫上前,应着:“在!”

这顿时让整个朝廷猛的一惊,虽然魏越掌握大权,但是平时也会守着规矩,为何现在就如此大怒,公然号令禁军?

只听魏越怒着:“将此獠杖毙!”

“诺!”当庭,就有着禁军扑了上来,将这个御使拖下去,仗毙的地方离殿堂不远,寂静的大殿里众人,都听到了凄厉的叫喊,以及对魏越狼子野心的诅咒。满堂百官,无人敢再出声,平日里不曾见过这些血腥场面的皇帝,吓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片刻后,喊声越来越低,终是寂静。

一侍卫上前,禀告着:“大将军,已杖毙!”

“哼!”魏越的心情这才略好转,憋着一股邪火的他,很快示意旁边太监宣布退朝。

站立在一旁的太监,甚至不去看座上的皇帝,直接按魏越吩咐,宣布退朝。

不去看那些官吏看着自己的目光,魏越率先大步流星的出得宫殿。

“大将军,这是外面新传回来的情报,请您过目。”回到府邸,有心腹将前段时日收集上来的情报,置于魏越面前。

魏大将军接过下人送过来的茶盏,里面是他平日里最爱的茶,轻轻品了一口,清香入喉,躁动的心方平复下来。

“这些都是?”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这些,魏越听不出情绪好坏的声音淡淡响起。

知道这几日大将军情绪反复无常,即便是他的心腹,也是小心应对着。

听他询问,忙恭敬说着:“是,大将军,这些是挑拣出来,涉及各州府的变动,不敢私下扣留,由大将军裁定!”

“是这样。”随手翻开几份情报看了一下,魏越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洋洋味道:“只是些无用的情报罢了。这些本将早都知晓了,你还是拿下去……恩?”

手指翻过的一页,被魏越很快翻回来,面上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

“这份是……”他眼下看的这份情报,是来自于益州的情报,非是秘密:“王弘毅胆大如此,称侯不过半年,就又自称蜀国公?”

不是没察觉到大子的作用越来越小,大下局势已日趋动荡,各藩镇诸侯越发目无大子,益州王弘毅这样明目张胆,却还是少有。

魏越皱着眉,紧盯着眼前情报,脸上蒙上了深深的隐影,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找到不快的根源了。

朝廷权威日衰,自己就算当上第一权臣,又怎么样呢?

“师弟,我已得到消息,益州王弘毅已自称蜀国公,这件事对我等有利。”府内,周吉对师弟旬枸提及了获知的消息,脸上带着轻松神情。

旬枸的见识,自是不比他低到哪里去,点头说着:“此事的确对我等有利,以大将军之性情,这一次,陈述利害于他,他必能下定决心。你一人去做得此事,我不随你一同去将军府了。”

“师弟要去联络其他官吏不成?”周吉问着。

旬枸笑而不语。

周吉却知道这是默认:“既是如此,那一同出门吧。”

“诺。”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得大门,左右一分,各自离开。

向右边行去的,是周吉的马车,马车在路上行了一会,来至魏府门前。

门人对周吉已很是熟悉,见是他来了,有一人忙恭敬的跑上前,问:“周大人,您是来拜见大将军?”

“大将军可在府中?”周吉点点头,问着。

“周大人,我家将军正在府中。”

周吉心下一松,让他很是欣慰。

“大将军,周大人在外求见。”书房里魏越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禀报周吉来到,不禁睁开眼来。

先生来了?

正好有事要与他商量,魏越沉吟片刻,开口:“请他进来。”

“诺。”

花园处,带周吉进来的门官,正引着这大人进来。

“这说来,这几日,大将军的心情,不是很好?”一进魏府,周吉就已经察觉到府邸气氛很压抑,造成这等现象出现的因由不用去猜,必是魏大将军。

“是,周大人,您一会进去,可要小心,已有几位大人在这几日遭到了将军斥责了。”门官见四下无人,低声提醒的说着。

周吉难得露出温和笑容:“多谢提醒。”

“周大人,大将军请您过去。”这时,有管事走了过来。

门官见此,停了脚步,退下去,周吉跟在管事身后,向着书房里走去。

到了门口,管事停下来,对着门里说着:“大将军,周大人已带到了。”

里面传来魏越的回话:“请先生入内便是。你且退下。”

“诺。”管事的应声,转过身,冲周吉一礼,退了下去。

门虚掩着,周吉直接推门而入,却见魏越正自己煮着茶,见他进来,招呼:“先生你来了,随便坐吧,一会茶煮好,你品一品滋味。”

说着,便自顾自的忙起来。

周吉知其喜好,寻了位置坐好,看着魏越自己煮茶。

外人绝难想的到,外形雄壮的魏越,会这些雅事如此热衷。

片刻,魏越将这茶煮成,虽味道不浓,淡淡香气更加撩人,周吉心情一定,单是此举,就知道大将军心已经动了。

大将军毕竟是大将军,再怎么样对这些雅事热衷,也不可能亲自煮茶,能亲自煮茶,十几年历史上只有数次,无一次不是有着大变。

再观色,仔细查察,心中猛地一震:“朝廷气数一衰,对魏越的困局就弱了。”

当下更是神情悠闲的品起了茶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变(下)

室内茶香弥漫,静静寂寂。

一身宽袍的周吉,和身着便服的魏越对面而坐。

周吉手捧着茶盏,只静静饮茶,魏越的习惯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出声,让魏越自己思考着。

魏越年近五十,身形雄壮,又加上生有异相,两鬓和胡须乌黑,紫眸炯炯有光,坐在那里颇有一种威凛的风范。

见此,周吉心中暗喜。

相交十数年,岂不知道此人的野心?

龙气相交,混淆成锁,深入气运,才使这人一时犹豫,本来担心现在局面演化,等朝廷瓦解时,各镇都成了气候,这时就算醒悟,也来不及了。

却有着王弘毅这等枭雄,公然自称蜀国公,又占领着蜀地大半,这无疑是公然撕下朝廷的最后一点气数。

并且这段时日,各地藩镇越发不把朝廷看在眼里,魏越自然有所触动。

若朝廷无用,魏越何择?

朝会时的情景,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魏越眸光阴冷的注视着虚空一处,手里捧着的茶盏递送到唇边,静静的饮着。

直到杯盏中已无茶水,才停下。

“先生,欣儿在雪宫阁可还听话?有无劣迹传出来?”将杯盏重新放置回桌面,魏越目光落到对面男子身上,沉着声音问着:“若是欣儿在山上不听话,魏某少不得去一封书信,责骂她一番。”

周吉淡淡一笑:“小姐向来深得师门喜爱,相貌美丽,性格活泼,年纪虽小,聪颖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在山上自是被长辈喜爱,又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都说大将军御下严格,在小姐身上竟也如此,却是周吉先前不知了。”

“先生你是不知啊,欣儿这丫头,从小就被宠坏了,不知大高地厚,若非是被带离家门,我定会好好的管教她一番,这不过两年多,若是这样一个丫头成了大家闺秀,连我这做爹的都不会信。”魏越摇头叹着:“只希望这丫头莫要给我这做爹的惹出什么麻烦来才好。”

话虽是这么说,可魏越的脸上,却浮现出笑意来。####

“大将军你说的太过严重了。”周吉笑着摇头。

他当然晓得这位小姐在山上做派怎么样,不过只是些许小事,无伤大雅,与笼络魏越来论,实是算不得什么了。

这事魏越不过是随口一说,很快转移了话题。

魏越和周吉交谈,一同喝过几盏茶,气氛变的越发平静下来。

“先生,与我对弈一局,如何?”魏越手痒起来,向了周吉。

在自己心情烦躁时,周吉显示出的轻松淡然,让他很是受用。

此时的他,已将心情的阴郁压制了下去。

只不过对于现今大下局势,他还需要请教周吉一番。

至于之前周吉暗示之事,他已隐隐有了些动摇。

“周吉遵命就是。”周吉长身而起,微笑说着。

对弈之地,非是这里,而是在更静的一处雅间内,魏越,大生勇武,大生异相,又掌兵权杀戮,私下却偏好这些雅事,棋艺、茶艺,不仅喜欢,更是擅长。

在他的府邸里,不仅有茶室,更有着一间布置雅致的棋室。

为了投其所好,他的几房美妾,多是擅长此道。

但这棋室,也是深谈的场所。

二人一前一后来至棋室门前,有仆人将门打开。

一进得门来,周吉看到了对面墙上的山水画——水墨山水,画中有二人对弈,是个雅物,很是应景。

有人忙前忙后的将棋盘及两个蒲团准备,二人面对面坐下来。

“先生,请。”魏越说着。

“大将军请。####”周吉回礼,开始对弈。

水平相当,一盘棋下来,二人的额头都现出薄汗来。

“大将军,看您下棋,颇有雄主之风,都带杀伐之气,与您平日言行很是相合。只可惜,虎困于笼,若不挣脱,只有一败矣。”说着,周吉的一子直接落下。

棋盘上,胜负已分。

魏越脸色却突然沉下来,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棋盘,许久抬起头,看向对面沉静的中年人,这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先生,您这话或有深意?”魏越眸子一缩,闪出一道精光。

“然!”周吉这时已经完全不掩盖,微笑着将棋子一枚枚拈起放回去,这时不摊牌,耽误了大事,回去也是死字。

魏越也不催促,同样将棋子拈回。

“大将军,请问,此时,大子还有何用?”不知过了多久,周吉突然之间,说着。

这真是无声处显惊雷,瞬间,魏越手一抖,只听“啪”的一声,一颗棋子已经落在了地上了。

面前的棋盘重新开局,魏越不着急接着下棋,也不拿起棋,只是静静注视着周吉,一时间,整个气氛就凝固了。

这等大事,如不善解,周吉再多背景和功绩,也难逃一死!

“大子何用?”魏越喃喃的重复着。

“君大下曰大子。”魏越淡淡的说,似是在解释大子之意,又似是在对自己说:“普大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可是王土不在,王臣又何以率土呢,既无王土,又无诸侯听令,这大子有何用呢?”周吉目光突然炽炽,紧紧盯着魏越:“大将军何必左顾而言它?此时大子,对大将军,又有何益?”

“先生何苦定要逼我做这逆臣?”魏越苦笑一声说着。

周吉清笑一笑,很是不以为然:“莫非大将军以为,自己做的是忠臣不成?猛虎在殿,威慑幼龙,生杀予夺,又岂是臣子之道?”

说的就是今日在朝的事。

魏越猛站起,一手握住剑柄,冷冷的说着:“先生此言过了!”

“大将军,事到现在,您还在犹豫?”对魏越的杀意,周吉视若不见,只是微微笑着。

片刻后,魏越的手离开剑柄,重新坐回到蒲团上。

“魏某之前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先生之言,请先生不要怪罪。”

周吉却知道,魏越不过是为人谨慎多疑,在试探自己罢了。

他轻叹一声,说着:“周吉一人生死,并不重要,现下大下大乱,王弘毅在益州自称蜀国公,东西益州已是一统,眼见就会统一蜀地称王。”

“各州藩镇,同样不服朝廷,在此乱世,挟大子不能令诸侯,大子又有何用?大将军向来以大下苍生为己任,在这时,还要再拘泥于个人些许声名?”

“先生所言,容魏某思量一番。”在往昔,魏越未必会听进去这话。

不知为何,王弘毅称公,无形中对他刺激很大,现在局面不同于往昔,以前保留大子,是可以挟大子以令诸侯,现在大家都视大子无物,又有什么用?

对他来说,现在朝廷,已不再是猛虎之翼,而成了累赘。

皇帝的旨意,不再有外镇听从,但在南朝本身来说,却还有影响力,朝廷上下,总有一些或者忠诚,或者想利用皇帝的人,盘根错节,除之不尽。

魏越思量着,眸子深沉。

周吉微微一笑,没有再次紧逼,能达到现在效果,已让他很是满意。

魏越能身达现在地位,绝不是一个缺乏决断的人,现在局势演化,王弘毅称公的事件说明,这朝廷再也无用了。

怎么样让自己更为有利,不用自己再去游说,魏大将军自会知晓。

当然,此时这两人当然不知道,前世由于温水煮青蛙,众镇正式称帝称公的时间大是推移,但是到了日后成了气候,魏越又不得不继续依靠朝廷,因为那时再废除朝廷就是自杀了。

现在这时间点上,魏越还是大下第一镇,大时未过,地利还在,年纪旺盛,这是一条精壮的潜龙,这时演化,就是不同了。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有人敲门:“大将军,宫中有密报!”

魏越一怔,站起来,出了门去,就有人靠上低声禀告着。

也许是老大在助一臂之力,周吉在房间内,就看见庭院中,魏越猛的大怒:“此子安敢如此?”

周吉等了片刻,就见魏越进来,怒着:“这小子,我看在先帝份上,扶辅登基,不想此子既恩将仇报,要想反噬于我!”

原来皇帝,不再是男童,平日里,魏越对小皇帝大体还算恭敬,至少在朝堂上,多少还是会给皇帝几分薄面。

但今日的事,却着实吓到了皇帝。

这等大逆的事都作出来,皇帝实在心中恐惧,再也欺骗不了自己,就想着绝境反攻。

只是魏越安插人手无孔不入,这秘密言语,才过了几个时辰,就传到了魏越耳朵里。

闻此,周吉心中大喜。

魏越如此说,已是表示了态度,他跪了下去:“大予不取,反受其咎,大将军能如此想,实是大下之福。”

每逢大事有静气,魏越听了,也不欢喜,长身而立,默默沉思,半晌不发一言。

周吉跪在地上,却不以为意,满怀期待,往昔遇到大事,魏越都是这样,必盘算深刻,才作决断,决断一出,就雷霆万钧!

片刻后,魏越忧色渐去,脸色平静。

周吉不由灼灼凝看,十数年来,每逢着这生死一线的情况,都最后有着这表情,而每一次,都会改变气运,掌握胜利!

就在此时,魏越哈哈一笑,气定神闲,似乎一切均在他计算中,说着:“先生请起,大事还需你来参赞!”

周吉心中大喜,磕头说着:“臣应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赤蛟(上)

六月七日,成都实际上“殿”,这种建筑是住不了人,是会客用,真正卧室面积不大,室内点着清香,凉风徐徐。

宋心悠伺候着穿衣,正是七章冕服。

穿完后,立时沉寂下来,只有一座金自鸣钟不慌不忙响着。

“夫人,婉儿这几日,就要生了?”,王弘毅穿着衣服,轻声说着:“这内宫里的事,就全靠你张罗了。”

宋心悠笑着:“夫君,您就放心吧!”,现在后宫就三个nv人,还是照顾来着,她深知王弘毅最见不得后宫暗算的事。

上次有人给赵婉用了凉饭,被查出来立刻就打死了。

只是这类事,以后只怕层出不穷,就算王弘毅也无法控制,不过,这还在于宋心悠,宋心悠能把持的住,这大事还是能控制。

王弘毅笑子笑,说着:“你管这些,还有些事,素儿会管着。”

正说着,太监进来了。

王弘毅问着:“预备好了么?”

这太监忙回话:“回国公的话,都预备好了。”

王弘毅起身说着:“那就启程吧!”,太监连忙跑出mén,大声说着:“国公启程了,乘舆shì候!”,顿时细乐声起”这次和以前又不一样,前后有一百shì卫太监伺候,声势浩大,和以前不一样。

到了银安殿,这是朝会宫殿。

王弘毅坐乘舆而后,步进了大殿,坐在正中王座上”吩咐说着:“叫进来吧。”

顿时,钟磐清扬,发聋振聩,随着乐起,太监手捧拂尘徐徐而入,引着文武百官入内唱名参拜:“臣等拜见国公万安,万安!”

百官参拜芜毕,殿中一片寂静。

王弘毅身着冕服,目似点漆”口带着微笑,头戴七旒冕冠,衣绘华虫、火、宗彝三章纹,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章纹,共七章。

双手轻轻扶膝正襟危坐,这正是东西益二州百万军民之主了。

望气术算是秘密,但是看相却广为流传,群臣下面就有王彦虞昭等人,这时看上去,王弘毅真是雍容从容,深沉刚毅,的确有着人主之相。

想起少年王弘毅在乡下营生,想起王弘毅十七岁出战,夜袭敌将挣扎求生,想起王遵之数十年辛苦,却局限于文阳郡一郡”这对比一来”真真是恍惚如梦。

王弘毅也心情复杂”坐在王座上,领有国公之器,王弘毅感受到,自己的鼎器越发深沉厚重。

不过”由侯到公,变化不大”经过这段日子的治政,法网已建”王弘毅的道,已经通过政治延伸到这东西二益州,这次升级,只是更能承载这百万军民之气运。

黑,白,红,黄,青,五sè华盖。

鼎中气运沸腾,宛然沸水,占鼎器的三分之二,若是满了,就可由青生紫,进位于王。

王弘毅就问着:“孤自建国称公,不知各州反应怎么样?”,虞昭就上前说着:“一片寂静,这是主公威德所致。”,王弘毅笑着:“好一片寂静。”

其实是时日才短,还没有正式反应,就又说着:“现在国体已建,蜀地全境,还差龙剑一块尚未全功,不知如何平定?”,虞昭就起身出班,说着:,“龙剑有武都、汉中、南郊、成阳四郡,包括锦竹关、剑阁、阳平关。”

“主公大军所向,锦竹关、剑阁、阳平关等虽是关卡,却无腹心,必无以抵抗主公,实际上,主公此时一缴就可平定。”,“唯武都和汉中,似要多huā费些心思。”

武都郡,历代不一样,在上古是属于益州,却多次演化,时而从属秦地,时而又变换体制,武都镇也算是强藩。

汉中”美誉“汉家发祥地”,北倚秦岭、南屏大巴,中部是汉中盆地。由于其入蜀mén户的特殊地理位置和南北jiāo通要道,必是秦蜀二地jī烈争夺的地区。

对于蜀地来说,汉中和江陵非常关键,必东据江陵,北守汉中,蜀地之险才称稳固,据江陵可全据巫山之险,守汉中可人据大巴山之险。其中汉中以其据地势之上游而尤为关键。

王弘毅听了,笑着:“那就先派使者前去招降,若是不听,再举兵战之”特别是汉中郡!”

说到这里,王弘毅只是微笑。

“此时虽然众州奋起,唯孤先登一步,无论兵指何方,都不算错!”王弘毅暗想着,虽然说汉中关系秦蜀两地,但是汉中易守难攻,得了汉中只是保证蜀地安全,对秦地影响虽然大,却还不如蜀地关键。

郭文通现在只有三郡,真的要chā手,王弘毅毫不犹豫会狠狠打下去。

的确,历史上李承业和郭文通两败,便宜了胡人,但是这并不是说王弘毅会体谅大局让出汉中或者步步退让、大不了自己顶上去!

这时,虞昭就应命说着:,“诺!”,金陵朝中的周吉,此时却正在筹备。

自从魏越同意建制自立之事后,整个集团就忙起来。

同样朝堂上,魏越面对着的文官集团,也察觉到了朝廷中出现的微妙变化”开始揣摩起上位者心思来。

大殿上,皇帝脸sè难看的望着下面的众大臣,眼角余光扫过坐在一旁的大将军,身上的冷烈气息,让皇帝再次打了个寒战。

虽才算成年,皇帝并不傻,这两日魏大将军对自己的态度,已有了些变化,虽表面上看着并不明显,可皇帝本就是个敏感之人,自是察觉到了。

在面对他时,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大将军,已动了杀意。

将身体向帝座上微微一缩,心中的畏惧感”让皇帝紧咬着下嘴chún,一声不吭。

下面的大臣,正抑扬顿挫的陈述着最近一段时日来的各地情况,其中内容让大殿上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皇帝一句未听进去”待身旁内shì呼唤他一声时,他方带着少许茫然的转过头去。

“陛下,若是无事,该退朝了。”内shì轻声提醒。

“啊。”皇帝努力稳定情绪,面无表情的冲着下面大臣:,“众爱卿,还有何事禀告?”

下面鸦雀无声。

随舟内shì宣布退朝。

在下得宝座,转身离开时,不远处站立的一名武将,引起了他的注意。皇帝余光看他一眼”仿佛不认识一样,离开大殿。

这一幕,却被魏越看在眼中,chún角忍不住挑起,带着一丝冷笑。

“陛下,张将军求见。”,回到寝宫不夹”一名xiǎo太监跑到皇帝身旁,轻声说道。

“让他到这里见朕。记住不得让其他人看到。”皇帝稚nèn的声音,带着少许威严。

“诺。”xiǎo太监悄悄跑了出去。

在这皇宫里,只有这名从xiǎo服shì他的xiǎo太监,是他的亲信,其他只可用,却不可信。

魏大将军到底有多大权势,皇帝并不知晓”他只知道,在皇宫之内,在朝堂之上,都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不一会”一名穿着太监服shì的中年人,低眉顺眼的在方才内shì带领下”来至内殿。

离的近了,方看清,穿着内shì服饰,正是之前在殿内与皇帝互相对视的那名武将,此人这两年来”与皇帝sī下有着接触,却是不为外人知晓。

“臣张兴年,见过陛下。”,“免礼,平身。”

皇帝示意内shì到mén口去,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轻声问:“张将军”事情办的如何了?”

张兴年恭敬回答:“请陛下放心,臣已与几位老大人联络上了,他们都对陛下如此处境感到担忧,不用多久”这几位昔日老大人,便会归来,为陛下您排忧解难。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皇帝一听说,父皇重视的几位老臣将会支持自己,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半个。

“魏大将军这些时日,总是给朕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张将军,朕这里有一道密旨,你且收好,若是哪一日朕连这皇宫也出不得半步,外人无法进来时,你便拿了这道密旨,带人来救朕,你可愿意?”

“为陛下安危,臣万死不辞。”张兴年跪倒接旨。

直到送走张兴年,皇帝的心里,还抱有些许期待。

这期待在次日上朝之前”被面前的不速之客打破。

“大将军,你、你、你为何会在此地?”

望着眼前出现的人,皇帝真是被吓住了。

“陛下,臣这次前来,是追回了一样属于陛下的东西,特地送来给您的。”魏越看着眼前的皇率,笑容温和的说着。

只不过,配合他的模样,这笑越发让皇帝害怕了。

“这东西为何会在你手上?”魏越掏出来的一物,在皇帝面前一晃,成功让这位少年皇帝白了脸。

魏越笑的和蔼:“陛下说的什么话,这东西自然是从窃贼手上取回来的。”

“……”

“陛下就不想知道,是从何人手中取回来的吗?”,皇帝还是不语,可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

将那道旨意只用两只手,在皇帝面前轻轻撕成碎片,扔到地上”魏越淡淡的说着:“如此看来,这件东西,并不重要”既然如此,臣失手nòng坏了它,陛下不会怪罪臣吧?”,“朕……,自然不会怪罪大将军。”,皇帝沙哑着声音,说着。

“那就好。”魏越笑容越发温和:“不过,臣立下此功,陛下便不想给臣些封赏吗?”,“大、大将军决定便是。”皇帝声音隐隐发抖的说着。

魏越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声音却飘了回来:“那就请陛下速速穿戴好,本将军要的,自会有人jiāo代陛下。”

说着,哈哈大笑,大步离去。

直到这时,皇帝方“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陛下,您起身了。”看上去很是陌生的脸孔,在眼前晃悠。

皇帝纹丝不动,被两名内shì直接抬起来。

周围的人,都不认识,之前的亲信xiǎo太监,早已不见了踪影,皇帝却不敢去问旁人他去了何处,连被人换上天子朝服,已是一副面sè苍白的模样。

坐着乘舆,被人一直抬到殿前,路过众大臣时,果然不见了张兴年身影”无论是背叛,还是被抓,结果都一样。

深深的寒意,不由渗透到了心里。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赤蛟(下)

陛下,您无异议,奴婢宣旨了。”大殿上,一脸谦卑的内侍在皇帝耳边轻声说着。

“朕无异议。”皇帝垂下眼眸,轻声说着。

太监出来,展开圣旨站定,一本正经说:“圣旨下,满朝跪听!”

这时,魏越领着全朝文武跪下,喊着“臣等恭聆圣谕!”

太监徐徐展开读着:“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魏越明政爱良,忠勤公能,内外臣工所同仰,特晋宰相,爵吴国公,许开郡国,吴郡为之邑,钦此!”

皇帝静听太监琅琅颂读,只觉得胸中气血涌动,五内俱沸,宰相兼大司马,就是军政正式一把手。

再晋爵吴国公,这就是获得了建国的名分,而朝廷南迁后,实际地盘就是古杨州,算下来就是吴越之地,这吴国公,岂不是让神器授人?

虽然没有赐九锡,封王,但是连吴郡都给了,也差不多了,想到这里,心中涌出无数的委屈、痛苦、无奈、恐惧……

硬是忍着哽咽,不能成语。

“奴婢在这里恭喜吴国公了。”当宣读完圣旨,册封魏越为吴国公,内侍将圣旨jiāo给魏越,谦卑的说着。

魏越高兴的接过圣旨,列于百官之前,向上座的皇帝谢恩。

“谢皇上。”这时吴国公魏越,满意磕头起身,反正这跪拜也没有几次了,自他下定决心,已过去三日,这三日来,魏越将准备事情办的妥当。

皇帝苍白着脸望着下面,勉强令他们平身。

魏越此时站起来,站于前列,看向群臣。

下面列立两旁的文武大臣,大多数人都是知道发生什么事,这时见魏越威仪赫赫,面显紫气,个个心神浮dàng,几乎不能自制,都行礼:“恭喜相国,恭喜吴国公。”

不去看那些大臣围绕在魏越周围,皇帝在内侍提醒下,回转内宫。

“恭喜吴国公,这就可以建国立制了。”走出朝堂,周吉迎接着魏越,笑yínyín的朝魏越一拱手。

魏越摇头笑笑,沉声说着:“先生笑话魏某不成?只是国公而已,何喜之有?”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不过是篡权的第一步罢了。

魏越前面出发,周吉和旬枸跟随着其后。

“师兄,此事报与师父,相信老人家知晓后,会十分欣慰。”旬枸坐在马车上,对同车的师兄说着。

周吉不置可否,旬枸见此,就知这是同意了。

回到府邸,本想直接去后院,让雀鸟送信,府mén前聚集的一溜马车,及等在mén外的诸位大人,让二人只得将此事暂放一旁。

夜深沉,吴国公府,却是灯火通明。

大堂广排宴席,大批朝臣都参与,开怀畅饮。

魏越意气飞扬,接受各人举杯轮番敬贺,等酒过三巡,魏越就清声说着:“孤蒙皇上恩典,准建公国,按制,孤设官制。”

说着,魏越就站了出来,展开一张文书,这时,宴会宾客,都跪了下去。

魏越任命李思贤为邑相,这实际上就是未来宰相,又任周吉、陶庚、郭明之为参论,再任命六司员外郎和都事官。

又任命大将邓国达、徐和海为都督。

任命郭子明为帐前亲军都都指挥使,任命王古德、钱遇忠、邓张彪、华胜、陆仲yù、陈本云都为都指挥使,顿时,到场的宾客,个个兴高采烈,叩首听命。

公国建立,就等于是建立新的中枢,个个欢喜。

“……以大将军,不,吴国公之能,受此尊位实是理所当然,现在天下大luàn,唯有吴国公才能为天下苍生着想,压制住天下之luàn……”李思贤受了邑相,带着群臣磕头谢恩,又很是严肃的表态说着。

对于邑相的一番话语,群臣纷纷附议。

有些人眼睛一亮,来到宾客的,并非完全是嫡系,有些人就是前来打探情报。

并非是魏越亲信嫡系,太过重要之事,他们都是事后才知道,这本就让他们感到无奈,今日殿上的突然事件,更是让他们感到恐慌。

能跻身于朝堂之上,有几个蠢笨?

就是没有治国平天下的才华,但钻营察言观sè,却是非常jīng通,现在却个个心里有熟,个个高声喊着,惟恐不让人听见自己的依附。

看此情况,周吉淡淡一笑。

宴后,群臣告退出去,整个国公府就安静了下来,周吉却没有走,被人唤了过会吴国公还要说话。

片刻,引到出内宅,这片花园有着一带蜿蜒溪水,转过一处,眼前辖然开朗,一片开阔花园,溪水流淌,以石板桥花径xiǎo路相通,布局错落有致。

南面流淌的xiǎo溪汇集成一个湖泊,看起来碧幽深暗,三条板桥在中间汇合,形成着一座xiǎo亭,匾额上写着“见莲亭”三个字。

周吉到了,先和吴国公见了礼,就站在岸边留连观景,觉得心旷神怡,片刻,几个重要人物都来了,一起欣赏着,花香伴着微风阵阵送来,清幽爽心。

片刻,魏越笑的问着:“物随事移,情依事转,这里漂亮是漂亮,就是太清静了,不能久呆。”

说着,转过头来问着:“我们进亭子说话。”

“是!”各人都是心情愉快,说笑着过桥,到了亭子中,这时,正巧远处有些音乐,各人都凝神静听,笙篁丝弦之声绰约细若游丝,让人心旷神怡。

片刻,魏越就问着:“你说什么是时候了?”

之前没有决断,自然迟疑,现在一旦决断,就雷厉风行了。

周吉就笑的说着:“主公,您原本就是大司马,大都督内外诸军事、现在加宰相和吴国公,步伐并不快,以您的根基,只要七日,就可气运稳固,坐稳了位置。”

“七日后,您就可以加吴王,赐九锡、假黄钺、使持节、综理万机,不过这步上去,再上一步就必须等待一段时间了。”

“七日我还是等的起,就不知道这内外反应怎么样?”魏越叹了口气,说着。

这时,远一点的军师府内,有一只xiǎo雀鸟,飞向高空。向着远方飞去,虽是鸟类模样,却速度惊人,身形甚xiǎo,几乎不被人所察觉。

七日后,朝堂之上,百官一起上书,陈述吴国公劳苦功高,齐齐请皇帝下得旨来,册封吴国公为吴王。

当时皇帝的脸sè,真是难看之极。

只能下得旨意,册封魏越为吴王,赐九锡、假黄钺、使持节、综理万机,从吴国公到吴王,不过七日。

册封吴王后,皇帝几乎是被内侍搀扶着,回得内宫。

封王的魏越微笑着接受百官朝拜。

所有人皆知,魏越已不甘于挟天子以令诸侯,而要脱离牢笼了。

按照大燕的规矩,非同姓不可封王,这就是明目张胆要篡位了,顿时,内外大哗,激起千层làng,一时间,暗流涌动。

浮白山脉,千巧峰顶。一只翠绿雀鸟,在一座xiǎo型宫殿外盘旋。

宫殿内的一个密室内,面积极大,房间内弥漫着淡淡雾气,几个盘膝而坐的人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伴随着是一个磁xìng声音不快不慢的指导。

突然,说话的人停了下来,对离自己不远的一人说着:“华光,有人雀鸟传信,你出去看一看。”

“是,师父。”华光站起身出得了mén。

转过长长走廊,走出空无一人的大殿,抬头观看,果见一只雀鸟,在上空盘旋鸣叫。

“xiǎo家伙,下来。”右手抬起,掌心向上,雀鸟确认了,一头扎了下来,直落到华光的手掌之中。

留下信笺,华光转身返回密室。

“师父,给您。”将信直接递给对面的中年人。

中年道人接过信笺,指尖光芒一闪,符咒落了下来,展开信笺过目一览,不由一笑。

“师父,师弟传回的消息?”华光忍不住问着。

“真是未想到,此二人真把这事办成了。”中年道人笑的说着:“魏公已自立为吴王,挣脱朝廷锁链,以后就是逐鹿天下了。”

“魏越向来处事谨慎,当年接近就费了不少工夫,此时建制自立,又是何故?”华光犹疑的问着。

恒木这时开口说着:“前面得到消息,益州王弘毅已自称蜀国公,别的藩镇都有自立之心,在此时还执著于大将军辅佐幼帝,就不是魏越了。”

“魏越已有让我等进一步辅佐的条件了,就不知事到现在,天下气运可有变化。”中年道人沉yín着,想到这事,对众人说着:“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去后勤加修炼,不可偷懒。”

“诺。”众弟子齐声应着,各自散去。

“恒木,你留下。”恒木要走时,被师尊叫住:“一会陪为师出去。”

“是,师父。”恒木回着。

日已西落,峰顶被金sè笼罩住,二人站在峰顶,远远扫看着大片区域。

“恒木,你可看出有何变化?”最先开口,是中年道人。

“天下潜龙各起,战争不可避免。”恒木盯着,许久才回答的说着:“各路诸侯都已现身,身为吴王的魏公,也只是这天下棋盘中的一子,只希望最后,我们能成为胜利一方,享其三百年气数!”

二人不再说话,目光注视着一片区域,只见原本冲天而起的黄柱,已经分崩离析,一股赤气弥漫,隐隐化为一条赤蛟。

第一百三十章 厚重(上)

金陵城一辆华丽马车快速经过,随行骑兵,一个个都英姿。

“让他们速度慢些,莫要扰了百姓。”听到外面响起惊叫,马车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是”大人!”一个护卫恭敬应着,右手在空中一挥,马速放缓下来。

直到他们行过去,街道的一些行人,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不知道,刚才过去那位,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的……”人群中,有人说着。

“哦?你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

“是,虽未见到真容,马车上的标记我可是见过,前几日,我遇到过一次,当时几位大人的马车,主动给这位大人让路,听大人随行的仆人说,马车里坐着的可是前朝的太师刘昭刘大人。”

“太师?三公啊!”有人惊叹。

“听说这位前朝太师,mén生很多,只是十年前就已回乡养老,不知为什么又突然回到了这里?”

百姓的议论,马车里坐着刘脆,自是听不到。

这位年纪七十的刘昭,身体康健,却已是体力不足,坐在马车里,这段路程的颠簸,依旧让他疲倦不堪。

“太师,已经到皇城了。”

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刘昭呼出一口浊气来,太师位居三公,也只能坐车到皇城,再下面就不是人臣能乘车了。

“扶我下来。”

“诺。”

才下得了马车,只听着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黄道方向传来,转过一看,三百骑兵疾风骤雨一样卷至。

刘昭顿时sè变,在皇城内,谁人如此大胆,竟带骑兵横冲直撞。

“刘昭,那是吴王殿下。”随行侍从不知道”这时皇城mén口有官员过来,一个官员就低声说着。

“你是?”眼前的官员,刘昭回想一番,不曾见过。

“老大人您自是不认识下官”只是下官论起来,还是您的mén下,并且在前几日远远见过老大人。”这位官员恭敬说着。

随后一些官员,也在发现刘昭后,聚拢过来。

“师兄,此人你可认识?”不远处两人看着,正是同吉和旬狗。

周吉摇摇头,目光望过去,平淡的说筹:“并不直接认识,不是现职官员,可他却来到此处,估计是闲置在家的老臣,观看气相,必是大贵,根据情报,来的有几位老臣,其中就有三公,这就是其中之一吧!”

上一朝几位老臣都归家养老”官职却还在。

旬狗皱起眉来:“此时回到这里,怕是来给皇帝撑腰?以此人威望,会不会在殿上会给吴王带来麻烦?”

“命数之力滴涛似海,一旦大势已成,就再无抗拒之力,任凭命格再贵,能仅以身免就不错了。”

“此人命格甚贵,面带紫气,但是这又如何?逆大势而行,身上贵气已扫,死气浮现,去得殿上,不会给吴王带来威胁,只怕却是死谏。”周吉淡淡一笑,若有所失:“这是大燕的最后一份元气所在,死了,大燕就气运已尽。”

刚才这老者进去,神情镇静,头顶一片灵光冲天,这并非是修行”而是忠烈刚直的浩然正气,能趋避鬼神。

国王危亡,总有人效死,这就走了。

旬狗知望气相面之术,师兄要比自己强上许多,听周吉这一说,放心了不少。

皇城内勤政殿前,不一会,百官到齐。

他们都不敢先入内,直到远远两架乘舆到达,暗暗松一口气。

这两架乘舆几乎是并排看来到宫mén前,从上面下来的少年,自是当朝天子无疑,下一个乘舆上下,却是刚才骑马入城的魏越,在宫人簇拥下,他一身王服!

官员之中的刘昭,气的眼前一黑,被旁边的人一把扶住。

早知魏越成了吴王,可亲眼见到与天子并列而行,还是让这位老臣气的手直哆嗦。

不是没发现官员行列中出现几张新面孔,魏越丝毫不去理会,昂首而进,后面腰悬长刀的侍卫亦步亦趋,直接跟随魏越入殿。

与其一同来的xiǎo皇帝,迫于对方气势,竟落后几步。

这简直是不可饶恕!

君臣上了殿阶,官员行进入殿,太监出列,高声喊着:“皇上入座,吴王入座”百官成礼!”

说完,大多数官员跪倒行礼,大殿中,却有几人立着不跪,因此被突显出来。

“大胆!你等何人,竟敢不跪?”太监出声喝问。

刘昭冷笑:“老夫只听说过跪天跪地跪君跪父跪母,何时出来的跪吴王?他是哪家的吴王?”

“是刘脆!”

“这不是老太师,他来了?”

这时大殿香烟缭绕,庄重肃穆,刘昭的质问声,在殿里回音不断。

魏越听了,紫眸炯炯有光的望着下面几人,缓缓开口说着:“这样说来,你是不服孤了?”

被这轻轻一质问,下面群臣顿时”惊,身子不由缩xiǎo了。PKVI

刘昭见此大怒,声sè都厉的对群臣喝着:“我等身受大燕皇恩,大燕养士二百年,却是效死的时候,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大逆在堂,窃居王位,汝等无愧乎!”

说完,又指手呵斥:“你算什么,也配称吴王?当年不过是一个卑贱xiǎo民,偶得上意”受我大燕皇恩,才有现在境遇,却不思回报朝廷,蒙蔽圣听,窃此王位,更要行这大逆之事,看你能有几时!”

这一喝下,浩然的正气猛的冲出,其气充满了整个殿堂,直透天空!

被这一喝,群臣都惭愧,不过大部分人都不敢动弹。

有几个大臣良心未泯,被这股刚烈之气所感染,犹豫了一下,也站了起来,却不觉魏越身着王袍,端座在位,从殿上望下去,微微而笑。

刚烈直道的浩然正气,猛的向着魏越冲去,却“轰”的一声,如击在大山之上。

自称王后”魏越越发觉得福威自用,气运凝聚,这浩然正气,可冲斗牛,却无法攻破他的气运,气运不破,自然无所畏惧,了无愧疚。

魏越也是读着忠烈经长大,历史上”那些权臣大逆之辈,被忠委之士呵斥,比如前朝的张栓。

心中就想:“能无愧乎?”

可现在这一幕落在自己身上,却恍然发觉,受此所指,心静如水。

刘昭斥骂完毕,殿内一片静静。

“太师刘昭,果是大燕忠臣”

“啪”的一声,弹响了指甲,魏越俯视着脚前的刘昭”淡淡说着。

“你”

不等刘昭再说什么,魏越令着:“来人,拿下,全部杖毙!”

这话一落,满堂震惊,不想在这种浩然正气前,魏越既悍然将这些忠贞之臣全部杖毙!

听到号令,一群侍卫立刻冲进殿来”就要拖起几人向外走。

“魏越,本官岂能死你杖下!”刘昭怒喝着,说罢辟踊大哭,爬跪几步,“咚咚”哭喊着:“先帝啊,臣有愧啊!”

说完,这老者猛的向着一个柱子扑撞上去,顿时只听“啪”的一声,金柱都是一震,只见这人轰的倒地。

太监侍卫nòng去,刘昭已是血流被面,呼吸细微,撞死在柱拼了。

群臣都被这激烈悲壮的场面惊呆了,皇帝微张着口,盯着下面,就想站起来,这时,一个太监用手一压,他顿时一股热血就冷了下去。

“刘老大人,果是忠臣!”魏越站在原地,神sè不动,看这场面,又惋惜的看着几个站着的大臣:“不过诸位老大人不必担心,孤会请你们一起殉国,并且厚葬。”

手一挥,下面甲士醒悟过来,一把抓着站着大臣,再也不容他们挣扎,拉了出去就地杖杀。

“魏越,你不得好死!”

“魏越,你狼子野心,不怕天谴吗!”

“魏起……””

呼喊声,渐渐远去,片刻后,外面惨叫声传来,渐渐微弱,最后一片静悄悄。

魏越回到王座”坐下来,看向下面群臣。

只见这些在殿的大臣,都是眼观鼻,鼻问口,大气不敢出一口。

“启禀吴王,臣有本上奏。”这时,礼部尚书出列,不对天子,直接向上座吴王奏本。

皇帝是脸sè一白,偷偷看一眼吴王,见其并未有所表示,只得低垂眼眸,一言不发。

“讲。”片刻后,魏越出声。

礼部尚书知道自己赌对了,赢得了上位者满意,于是继续说:“昨日,御史部容和几个士子私下接触,在城中贵宾楼饮酒,期间咒骂朝廷,并在贵宾楼二楼墙壁之上,留下诗篇,直指吴王,已在坊间造成一定流传,后果极是恶劣,此是朝廷之耻,请吴王重惩此人,以做效尤。”

“竟有此事?”魏越冷笑着,冷看一眼上面所坐少年皇帝,开口说着:“部容可在殿上?”

无人应声。

“吴王,此子已请了假,这两日都未上朝,更未去办公之所。”礼部尚书说着。

“你带人去调查此事是否属实,要是酒楼之事有其事,不必再回来报孤,立诛其满mén!”魏越对站立的侍卫说着,口气很是平淡。

“诺!”这个侍卫出列,带着甲兵出了宫mén,顿时使群县更是鸦雀无声。

这时,外面的声音都断绝了”魏越安居王座,悠然说着:“无论是撞死,还是杖毙,都是大燕忠臣,众卿家议个隘号,以示褒扬吧!”

这话一落,殿内立时静了下来,这种充满压迫惑的气场,似乎把人的心也压得直沉入海底去。

自古权臣,无有魏越诛杀忠烈,如此无所畏惧,从容不迫,气度俨然。

第一百三十章 厚重(下)

shì卫并没有调查,一群shì卫直接扑到了邹府。

“大胆,这里是部御史府邸,何人来此撒野?”御史府的mén人,见是一群士兵包围住了府邸,立刻斥责着。

“我等奉吴王之命前来,部容可在府中?”shì卫骑着马来到前面,冷冷问着。

跟随吴王的shì卫自然是有品级,穿戴堂皇,mén人已是信了。

“你且等着,xiǎo的这去回禀老爷去。”mén人yù关mén。

“不必了。”外面的人冷冷说:“既然部容在家,那足够了。杀进去!”

“诺!”

“喂,你们干什么……”啊!”

“来人啊,杀人了”

“啊——”

惨叫声很快引出主屋的部容,他披着衣裳出来”一见眼前情暴,脸sè大变:“你们竟敢胡luàn杀人!”,“你是部容?”一人靠近他,问着。

“正是部某,你等”一句话来不及说出来,只听“噗”的一声,一把刀从前面刺进去,后面冒出尖来。

部容口中鲜血喷出,挣扎着想说什么,却被刀一chōu”只“扑通”一声,身体跌倒在地,当就气绝。

“杀,杀光府邸一个不留!”shì卫喝着,大批人涌入,不时听见着呼喊惨叫的声音,到一刻时间后,才停息下来。

“回去复命。”检查过院落”发现再无活口,shì卫冲亲兵一挥手。

众人cháo水一样退去。

成样郡镇左棠贞穿着一件宽袍,在huā园书房垩中倚窗而坐,chōu出一本书,看了几章。

这时,已经有人取出冬天的雪水坛,丫鬟正在煮茶,片刻一个丫鬟用条盘端着碧yùxiǎo盅和茶叶罐进来。

丫鬟捏一撮茶叶向杯中放少许,提着刚煎沸的壶进来,向杯中倾上沸水”立刻传出细碎的咀咀声。

片刻后,茶水碧绿,sè如琥珀,满室里dàng漾着茶香,左棠贞笑着:“好茶,称的手艺越发好了。”

说着,在丫鬟高耸的xiōng口上mō了一把。

这丫鬟顿时脸sè绯红,却也不出声。

左棠贞哈哈一笑,就想喝茶,这时,一个家臣匆忙而来”低语了几句。

“什么?岳父大人被魏越诛杀了?”,身为太师的nv婿,左棠贞对于岳父的死,并不怎么样吃惊和在意,只是微微怔了下,冷笑几声。

“这样的倔老头”被魏越杀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家臣xiǎo心翼翼说着:“太师不是被杀,是撞柱而死,还有个消息,这吴王还吩咐群臣策议撞死和杖毙的老臣隘号,以示褒扬!”

“嘶,吴王竟然先杖毙,再加善隘,以示褒扬?”惊讶的直起身子,左掌贞第一次lù出惊sè。

“你且先退下。”本来几分情yù早已退去”左棠贞沉静的度步。

丫鬟恭顺的行过礼,退了下去。

“将事情仔细讲来。”左棠贞冷声说着。

“诺!”随后这个家臣将得来的情报,仔细与左棠贞说了,特别是殿上的情况。

“不得不说,我的岳父的确是君子,知行合一,撞死殿柱,不负本心,历史又会记上一笔吧!”左棠贞收敛了所有的感情,平静的说着。

左棠贞并无丝毫伤感,却有着敬意。

刘昭名望很高”不过近人都知道,实际上这人的本质刚慎自用”心xìng凉薄,据说曾有一个六岁nv儿,才八岁”和男仆无意接触到肌肤,而被他bī死。

左棠贞曾经借着岳父的势是没有错,但是一旦上位,又受到了岳父的限制,这十年几乎没有办法摆脱。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刘昭熟读儒经,知行合一,问心无愧,这次去金陵,也是“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早就有殉死之心了。

这种凛冽阳刚的直道,无论其它方面不近人情,也使人敬重。

当然刘昭这样”就凝聚出一股忠烈的气运,左棠贞在空地上转了几次,先是叹着:“魏越真走了不起,当篡臣作到这牟份上,就是深沉厚重的大器”岂是泄愤杀人的格局可比喻9”

又冷笑起来:“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时机。”,目光转向面前心腹:“传我命令,半个时辰,有品级官员议事厅**。”

“诺。”

稍远,豫章郡的镇帅葛鸿,接到了魏越称吴王的情报,同时接到,还有刘昭以及其他几位老臣被诛杀的消息。

“魏越居然敢称吴王?呵呵,本以为蜀国公已是胆大之极,没想到,这魏越竟舍得毁去天子大义,称了吴王。”

“终于忍不住了?只称国公,各方势力或许还不会群起而攻之,而现在,却是自取灭亡,左棠贞也会有动静了吧?”,葛鸿带着几分嘲讽意味冷笑:“左棠贞这些年,受到他的岳父压制,只怕现在心里恨不得早死早就没有几分感情,只是有此借口,出乓多了一条正理。这家伙又岂会不加以利用?”

三日后,缴文传出。

左棠贞痛骂魏越狼子野心,欺压少帝,友夺神器,诛杀前朝老臣,国仇家恨都令人不得不去惩治恶贼,希望天下藩镇能共同起兵,讨伐恶贼。

这消息这缴文一传出,立刻轰传天下。

普天的各大藩镇,都予以谴责。虽在平日里不去理会xiǎo皇帝,可他们未lù骨表示绝对的自立。

即是益州王弘毅自称蜀国公,让天下惊骇,可诸侯辅佐天子,也是勉强说的过去。

魏越自封吴王,诛杀前朝三公,与此不同。

天下虽是一盘散沙,可还有朝廷,各藩镇争斗不断,基本都局限于一个区域,魏越的称王,使这种隐约制衡直接被打破了。

这还是虚的,实的就是有吴越之地,有五家藩镇直接起兵,讨伐魏越。

金陵城内,平日里不太显眼的各低品官员,以及士子,骨子里所谓忠义,使他们行走于街上,宣扬魏越不忠不仁之论。

魏越的王府却完全是别的一个世界。

周吉走进大mén,听到隐隐传来的笙萧琴瑟之声。

在这时还有这事,周吉不禁暗自惊讶,不过还要看是雅兴是荒唐。

穿过几道回廊,远远望去,只见上次亭子处有人,汉白yù栏石桥曲曲折折,沿途一排垂杨柳下摆着石桌竹椅。

魏越和几个人正在说笑。

这时清风掠过,柳丝漂舞,又有清声而唱。

“路入南中,枕榔叶暗幕huā红。两岸人家微雨后,收红豆,树底纤纤抬素手。”

周吉徐徐踱步到柳树,隔水听音。

这清唱歌声,水银泻地一样,透穿了发肤máo孔,等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才回过神来,就凭这歌气相,就知道不是荒yín而是雅兴。

再凝神看去,只见紫气凝聚不散,就知道这大举杀戮,反而巩固了根基。

就笑的说着:“大王好雅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只是忙里偷闲,故作从容罢了,先生请坐!”就见魏越说着,又吩咐后面打扇的丫鬟等人退下。

周吉绕过几个椅子,在一处坐了,就听着魏越问着:“先生对这局面,有何看法?”

周吉眸子中bō光一闪,笑了笑,先沉yín说着:“主公现在,第一就是清理旧朝之地,占有吴越之地。”

“第二就是取得荆州。”

顿了一顿,周吉见魏越不语,就笑了:“主公忧的不是吴越,是荆州,或者说,是荆州上面那位蜀国公吧?”

“先生真是国士!”魏越不胜嗟讶叹的说着:“一言就中了我的心思!”

立足东南的政权,无不恃荆襄为上游屏障。南北对峙之际,荆襄每为强藩巨镇,以屏护上游。

可是同样,一旦失去了荆州,基本上吴越就完了,自古未有失荆襄而能保有东南者。

地球上,楚灭吴越”西晋灭孙吴、隋灭陈、北宋灭南唐、méng古灭南宋,局面前自荆襄上游打开,这个世界也一样。

江南政权内部,荆襄地区每每成为一个隐患,据上游的荆襄地区常给东南构成很大的战略压力。

现在魏越有信心将吴越平定,但是也要耗费一段时间,而蜀国却先了一步,如果上游而下,攻取荆州,魏越就很有战略压力了。

周吉懂得心思,沉yín片刻,笑着:“这也不难,自古蜀地争龙,多取秦川,连成一片才成帝王之资,主公既要争取时间,何不引其入秦?”

“何法之有?”

一个笑容泛上来,周吉轻轻的说着:“,令朝廷派使者,携关中地图,封王弘毅为秦王,如何?”

片刻”一人皱眉问着:“,王弘毅已成气候,再给名分,岂不是如虎添翼?”

“正因为成了气候,这封王不封王,并无多少关系,再说,秦地郭文通已有四郡,也成了气候了,王弘毅想拿下,并不容易。”

“再说,蜀地还缺龙剑一块,王弘毅必举兵拿下,若是平时,郭文通或许忍了,但是王弘毅若得chūn王,这取了龙到,就兵指关中,郭文通如何忍得?当两雄相战,血战不休。”

顿了一顿,又说着:“朝廷日薄西云,何不趁此机会,大封天下?人人井公封侯,岂不快哉?”

这无疑是搅浑天下之水,使天下众镇为了名号立起纠纷和厮杀,顿时魏越废帝自立的外部压力,为之一空,顿时就立鼎造器,成了大事。

在场众人,连同魏越在内,听了这话,一齐瞪目结舌。

庙算到此,已至化境。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理三定律(上)

王弘毅由亲兵簇拥而行,行至少府。

王弘毅远远见少府令宋继善。

宋继善当纸甲令很有成绩”晋到少府令”提升到正八品衙mén。

现在少府下设金矿司(黄金)、铁矿司(钢铁)、纸甲司(纸甲)、厩律司(马匹)、铜矿司(铜)、雷霆司(雷霆车)六个单位。

已经拥有五百专mén工匠编制。

按照制令”工匠分数等,学徒、xiǎo匠、次匠、成匠、大匠,大匠就享正九品待遇。

随着少府的影响力扩大”现在晋升到正八品衙mén,按照王弘毅的想法,过一年就晋升到正七品”拥有上千各种工匠。

宋继善刚刊三十出头,穿着一身八品官服,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有着白净脸,上前行礼:“主公!”

王弘毅翻身下骑,将僵绳随手扔给亲兵,笑的说着:“不必多礼,你带路,孤要看看少府的情况!”,“诺!”宋继善还是给王弘毅行了礼,这时已经是六月,天很热了,起身说着:“臣这就领您进去。”

少府是一连串封闭的住宅”除了正亭,房舍都不大,四周围墙砌起很高,厚有三尺,并且有着巡兵。

“水泥现在研究的怎么样了?”,王弘毅问着。

当年为了避免夯筑城墙用糯米、桐油、黄糖、蛋清、红豆等物建城,因此搅尽脑汁,想出了用石膏。

石膏自古都有,就是叫石膏”又或者叫寒水石。

将炉渣、破砖瓦、石岩、石灰窑渣等用石碾子磨细,掺合少量石灰、石膏粉,就可配成泥浆”不下于糯米汁。

王弘毅却不满足这条”吩咐说着:“凡能细磨成粉末,加入适量水后,可成为塑xìng浆体,能硬化,砂石凝结在一起,就是水泥。”

又吩咐:“谁能找出更好的配方,孤不吝赏赐。”

这事宋继善知道,歉意说着:“主公,臣调了十数人,一直到现在”却并无多少进展,还请主公赐罪。”

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这事只能尽力而为,我不叫下面为难,你继续设着”能出成果我就赏赐!”,说实际的,王弘毅根本是不记得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个思路,让这个时代的工匠一次次研究。

想到这里,王弘毅长叹一声。

不过王弘毅很有成就的事,就是规定了度量衡。

其实地球上英制度量衡是完全没有道理,英尺根本是根据英国国王脚长决定。

王弘毅记得前世地球上,对科学怎么样发展,争论不休,许多大科学家”大历史家”都无法得出权威的结论,但是在王弘毅看来”其实所谓的科学,很容易就复制出来,哪怕对科学一无所知。

既然有着这次机会,王弘毅反正不是理科,自然不记得太多公式和定理”那就从头开始吧,这不难在高屋建瓴的基础上。

王弘毅自己就觉得自己有资格指点真理”因为自己dòng察真理的本质。

其实真理(包括魔法和科学)的入mén非常简单,第一就是确定严格的度量衡。

这世界原本尺就差不多是三十五厘米左右,现在直接规定三尺一米,又以米划,分出千米(公里)、分米、厘米就可。

并且制出标准量尺和标准秤。

这很简单,任何标准都可以,下面就是关键,就是推行下去,严格按照标准记录。

再将一个时辰分成二个xiǎo时,每xiǎo时区分成60分钟,一刻为15分钟,一分钟60秒,规定了这些”整个真理的基础就有了。

下一步,就是以这些标准来记录和计算整个世界。

第三点,就是将这些记录和计算,形成效益。

就这样简单,科学就诞生了。

王弘毅称之真理三定律。

(1)制定标准(2)用标准来记录、计算、总结世界的规纤(3)将成果形成效益,推动真理事业的进行什么力学,物理学,魔法学,位面学,神学,量子学,统统不需要,什么蒸汽机什么牛顿也无所谓。

只要知道这三大定理,就可以在任何世界,任何时间点上,发展出科学或者魔法来,并且成功统治世界。

当然在魔法世界,其实也一样,规定好标准,记录元素的规律”就会形成严谨的魔法学,成为那个世界的科学。

有这三大定律,爆发工业草命之类都是水到渠成。

这时”宋继善引着王弘毅,到了里面,见里面一个工匠“俚恐着,站着只是发怔,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不必多礼,你们依标准得出的工具,有多少?”,这大匠,这时才从忡怔中醒悟过来,连忙磕头说着:……公爷,都在这里了。”

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见直尺、丁字尺、三角板等简单的测量器具都造了出来,这些标准尺规秤,只要提点一下,形成制度,就可以源源不断根据需要发明。

什么光标卡尺之类,都是应运而生,根本不需要亲自提点,在实践里自然会产生。

王弘毅看了大喜,特别下令,说着:“法度由我而出,必一丝不芶,以为标准,不得有丝毫改动和怠慢。”,“诺!”在场的人都立刻磕头说着。

王弘毅满意一笑,说着:“为政秉公持正,不怀偏sī,才能战无不胜,匠学和道理也是一样,孤造铁牌,以为定律!”,有这条,科学就有了根基了。

又吩咐说着:“日常就以这些标准,记录过程,整理成文。”,这就是科学发展的过程,社会科学和物理科学,都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王弘毅知道,只要有这真理三标准,哪怕自己什么都不懂,都可以当真理之父,都可以在任何世界发展出支配世界的力量来。

不过,缺乏知识积累的弊端是很明显,王弘毅由于实在记不得多少定理和公妾,因此只有让他们积累和发展,虽然道路和根基都正确”但是一百年内不知道能积累多少。

挥去了这点想法,王弘毅不觉得可惜,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过程,又问着:“火yào和硝石研究,还要继续,你不可怠慢!”,宋继善伏首叩地有声:“臣méng主公提拔,敢不效死?必鞠躬尽瘁,请主公鉴察臣心!”

至此问话己毕,王弘毅笑了,再看了一遍,觉得很满意,最后又去看了金矿的记录。

说到这第一桶金,作用很大,前世记录开采了七年,据说有五万两黄金开采出来,但是实际上,这里肯定有huā腻,也许是当年开采人的贪污,反正现在估计总共有十万两黄金开采的量。

十万两黄金,这就是一百百两白银,相当于蜀地现在五年的税收。

不过才出去,就见得几骑奔驰而来,翻滚落马,跪禀:“报”有紧急军情。”

王弘毅一怔,自己一行人去向都有定数”现在还迫不及待过来”显是有紧急军情了,当下说着:“拿来。”,“是!”信使jiāo出了信件”拆开一看,王弘毅不由一惊。

“实走出人意料。”王弘毅一时失态”众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王弘毅看着,首条就是魏越先称吴国公”又称吴王,现在赐九锡、假黄钱、使持节、综理万机。

这意味着金陵城的朝廷,已经本质上崩溃。

“果然与前世不同了。”,王弘毅捂着嘴,低语的说着,心中非常震惊。

虽然魏越甚走了得,又有着野心,却在前世并没有废帝自立,以至于胡人入侵,南朝还在最后抵抗,估计再发展下去,最后是不得不与xiǎo朝廷一同陨落。

这一世却不然。魏越不仅自称吴国公,在七日后成为吴王,按照这步骤,废帝自立的时间就不远了。

“吴王真是个大胆之人”,这一句,却是对魏越的赞叹。

王弘毅自己因蜀地并未完全一统不敢称王,而魏越胆大如斯,实在非同寻常。

“为什么产生这变化,说来说去,难道是自己改变了历史,称了公?”王弘毅很快就想到了这点,一时间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这可不是xiǎo事,在前世,魏越虽然了得”没有废帝自立,就自然受到了原本朝廷的影响和牵制”导致龙虎受困,无法随心所yù一就算是权臣”和自立完全是二回事!

现在称王建制,就等于龙虎脱困,格局就是一新,若是给他机会消化,那天下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藩!

王弘毅所知的历史,以及战略选择,都受到了毁灭xìng的打击。

“诛朝臣一百零七人,株连家人亲友共有三千人!”,这个情报”让王弘毅对远在千里之外的魏越狠辣果决,已有深刻了解。

和许多庸人不一样,王弘毅深刻的明白”一个新兴的集团,这样清洗并不是坏事,事实上,只要撑过清洗阶段的虚弱,更加强大的集团就会建立。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不能乘这个机会攻击了。

不过也未必。

“传令下去,密切注意局面发展,有些被株连的人,可以救的”都救到蜀中来!”,王弘毅看完这些情报,下达了这个命令。

记忆中,南朝还是有不少能人,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让自己获得一些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理三定律(下)

回到了蜀互宫,互弘毅还在沉思这件事n

此时秘文阁,已经充实,有三十个官员左右,都在忙碌着。

张玉温见王弘毅过来,忙凑上前低声禀着:“金陵的奏事折子都送过来了。臣看了看,有些乱,还在整顿。”

现在张玉温已经晋了一级,正八品位,再过些时候就可放出去当县令。

王弘毅说着:“且把已经整顿的拿来再说。”

片刻后,关于吴越五藩镇联合出兵讨伐魏越的情报,摆放在了王弘毅的桌面上。

“不知道这些人,能否抚制住出笼猛虎?”手指半屈,敲打着桌沿,王弘毅思索着。

前世的经验,在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

前世王弘毅根本没有机会参与天下之争,而这时,王弘毅被李家赶下台,吞噬掉王家基业。

再说,就算记忆中的前世,魏越最后也没有独立。

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虚实。

这一世二人都改变了命运。

“将这段时日各藩镇的详细情报送过来。”王弘毅想到这里,吩咐的说着。

秘文阁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不一会,有一摞情报被放置到王弘毅面前,手指拈起这些情报,依次看着。

看的差不多,王弘毅感叹一声:“果然,各藩镇现在都是拼命发展的时候,哪里还顾的上魏越?”

除了吴越藩镇,其它各块藩镇都在拼命发展,争取先机,在这种情况下,联合出兵的可能,不是没有,却并不大。

能成为藩镇大帅,有几个不清楚关键,真正弱者,早被强者吞噬掉了。

现在魏越自立,自然天下谴责,可事实上各镇都自己拼命发展,此时实是没有力量联合讨伐。

就好比地球上,除了第一次联军反董,以后无论长安发生什么事,各地州郡都只是自己发展,勤王之说就不存在了。

王弘毅很清楚,只要给魏越半年时间来平定吴越,那普天之下,就是第一强藩了。

王弘毅仔细想弄地球上的相似历夹。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典型,自然是曹操,曹操靠着这个发展起来是没有错,可是问题是,成也献帝,败也献帝,自曹操一代,臣子中始终有着汉室的阴影,并且在几次战役中都发挥作用。

据传赤壁之战,也和汉室有关,泄露情报,牵制力量。

而三国的吴国孙权,基本上都是自立,自封吴侯,却毫无这方面的问题。

再联想到朱元樟杀小明王。

王弘毅清楚的认识到,处于朝廷下的魏越,和自立的魏越,完全是二回事,实力相差一倍以上。

其次,进行残酷清洗的魏越,王弘毅不但不以为错,反而叹了一声:“英明!”,

不同立场不同气运有不同看法,在大燕的立场上,魏越是倒行逆施残杀忠良,在新兴集团来说,是消除死硬的粪石分子(又臭又硬)。

事实上,许多人对组织原则并不理解。

并不是团结越多的人越好,一个郡只需要一个郡守,二三个副职,十几个中层官员,以此类推。

而这个要求,魏越的小集团完全可以胜任。

人多了,只会导致资源分薄效益减少。

大燕到了现在,官员臃肿腐朽,人心各异,魏越保留原本的官员,这些官员只会削弱新政权的力量和基础。

进行大清洗,不但不会削弱力量,反而使原本魏越的小集团跳上舞台,掌握资源,并且使施政和控制的障碍减少。

对清洗的清楚而正确的认识,使王弘毅深刻明白,某种程度上,魏越甚至超过了曹操的程度。

拥主而立和废主自立各有各的好处,但在现在情况下,魏越采取这个政莱,是对组织原理的深刻理解。

南方出现了大敌,王弘毅心中一时思考不定,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南下的方针呢?

这时张攸之过来,见王弘毅眉头深锁,想得很深,眸子望着远处沉默不语,张攸之不禁暗暗一怔。

王弘毅片刻,平静的问着:“张攸之,你觉得金陵的事,我们怎么样应对?”

张攸之这时早已经反复思考过,听了主君询问,不假思考的说着:“臣以为,这事不必多虑。”

“哦,说来听听。”王弘毅一惊,问着。

“主公,魏越称王也好,废帝也罢,和我们并没有多少关系——隔着荆州呢!”,张攸之应着说着:“所谓远交近攻,所谓鞭长莫及,都是这个意思。”

“主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取了龙剑,只要蜀地一统,或者北上,或者南下,都是游刃有余。”

王弘毅被这一说,顿时一醒:“走了,既然鞭长莫及,就不必多理。”

有点自嘲的一笑,片刻又恢复了平静:“龙剑的情况,你都摸清楚了?”

是,龙剑南郊郡,氟括锦竹关,是太守纪友盲所管辖,虽然关卡高险,却地狭人少,断无抵抗之理,根据我们现在得的情报,他也有投靠之心了。”

“成阳郡包括剑阁,太守孙清直,也可一缴就可平定。”

“现在关键是武都镇和汉中镇,都是大镇,又和秦地有着关系,很难一缴平定,主公必动大军才可。”

“至于阳平关,众镇拿下,却不必花费功夫了。”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说的不错,就派使者先去南郊和成阳,劝正式归降!”,

站起身来,又说着:“大军的情况怎么样?”

“主公,现在各都又在补充,全军增到五万,估计下个月就可修整完毕。”

“五万!”王弘毅有些苦笑。

实际上不止这个数,总数有七万,可是西益州人口稀少,各郡县要自守,平蛮将军有二个都七千人,差不多西益州的兵力只能自守,抽不出一兵一将。

财政也是一样,西益州的赋税只能用在自身,一分钱也到不了中枢,可以说,打下西益州,只是名分和气运上好些,实际上并无多少盖处。

这次就算打下龙剑地区,由于要遏守门户,龙剑的财政和兵力,也只有自给,交不了中枢。

堂堂蜀地之主,实际上真正掌握的兵力,就这五万人,并且这五万兵,已经达到了极限了,死一个就少一个。

如果考虑到必须留守的兵力,能抽出远征的,就四万人,恩,加上水师六千。

四万六千人,这就是全部本钱,无论打秦川还是荆州,都不算是有着绝对优势,荆州和秦川,三个郡就有这兵力了。

“当当”自鸣钟蓦然响起,王弘毅惊醒,舒展了一下身子,吩咐的说着:“就这样吧,下月我接到切实消息再说。”

这时站起身来踱出殿外,一阵微风掠过,清凉了许多。

王弘毅正想着,这时,就有着人禀告:“主公,咒禁师通玄求见。”

王弘毅听了一皱眉,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说着:“让他等一会,过会我见他!”,

摆手命侍卫去传令,就去散步,沿途宫女见他过来,衣裳悉悉悄然跪下行礼,王弘毅也不理会,放慢了脚步,呼出一口气。

片刻,王弘毅就到了赵婉的宫中,几个丫鬟见是他到了,轻手轻脚挂起帷幕,行礼而等候着。

“大人睡子?”

王弘毅见赵婉在床上安眠,就不肯惊动,轻轻坐了床边,只呆呆的凝视。

怀孕九个多月,临产就在附近了,人显的有点胖,一头青丝散垂在枕旁,眉中稍稍蹙起,王弘毅看着,微笑。

不管怎么样,宋心悠治理内宫,至少没有出事,当然,这也和后宫只有三个女人有关。

看了一会,王弘毅站起了身,扫了一眼殿中众人,说着:“你们好生伺候着。”

说完就出殿而去。

“主公,臣落子了。”一个时辰,王弘毅与通玄相对而坐对弈,通玄看出了王弘毅的思虑过重,只是将手中棋子落下。

“通玄。”王弘毅没有直接再下,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子:“你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孤说?”

此时思虑过甚的王弘毅,能看出对方前来,并非只是与自己对弈。

通玄直起上半身,将注意力从棋盘,稍微挪出来一些。

“主公,通玄要说的这事,与魏越有关。师门传来消息,魏越已经成气候,只怕会成为主公今后大敌,请主公小心。”通玄想起师门传给自己的消息,禀告的说着。

王弘毅点点头:“魏越的确是一个枭雄,对其孤必会加以注意,落子吧!”,

下了片刻,看着棋盘,通玄微笑的说着:“主公,您赢了。

收起棋子的王弘毅半分喜色不显,只是一盘棋,还不能让他满足。

虽喜对弈,却更喜以天下为棋盘来对弈一场。

既然这一世有幸能与天下诸侯一会,又怎能不期待万分?

“来,再来一局。”对着善棋艺的通玄,王弘毅再次相邀。

仿佛天下之事,不足以让他为之费神。

却不知,他只是开始下这盘棋了而已。

关于魏越清洗的事,许多人觉得这是倒行逆施,实际上大家想想“统一战线”和“精兵简政”的关系。

统一战线,大家注意没有,针对是外部的人,而精兵简政和政治清洗是保证内部战斗力的基石。

并且清洗,杀自己人和杀敌人也完全是两回事,魏越清洗不会导致内部出现问题,只会导致战斗力提高。

希望大家能理解这里面的关系。(未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双喜(上)

隐山,最高之峰的某一处,站立着一人,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却泛着一层金光。

此时夕阳西下,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踮在天空。

“金陵方向,有浓郁赤sè腾空而起,看来魏越此子已成气候,怕是日后会成为蜀国公一大劲敌啊。”

“真人,您何时回山,也不与弟子说一声。”隐山掌mén感知到熟悉气息”特从住所赶来,果然见到预料中的身影。

此时的掌mén,不是之前老态的模样,年纪似乎比以前年轻了数岁,白净面皮看起来光泽柔和,本就道骨仙风,此时看起来,更显得圆润。

“只走路过,回来看看。”缓慢的说着,对自己mén派当家人的变化并不吃惊,真人淡淡问着:,“修行有些进展?”,“是的,真人。因辅佐蜀国公平定了益州”mén派谈不上获利非浅,也有所进益,mén内弟子修炼进程也有些进步。”,知道真人问的不光是自己的变化,掌mén笑着将mén内情况大致讲出来:“并且本mén青莲池的气运也已经恢复,只是青莲瓣还有些问题。”

“如此便好。”真人满意的点点头。

“对了真人,金陵的魏越,气相已成,是否派人密切关注金陵方向?”,掌mén犹豫一下,说着。

“这些事井,你决定就可以了。”真人看掌mén一眼,说着。

掌mén行礼说着:“金陵方向和浮白山的人,弟子如果切入过深”怕是引起冲突。”

真人一听就明白过来”皱起眉”他也觉得有些不太好办了。

浮白山的历史并不算太长”却福泽深厚”拥有二件〖镇〗压气数的宝贝”如果发生冲突”现在隐mén只怕要吃点亏。

当然,在蜀地,不怕浮白mén,出了蜀地就难说了。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天下大势带给修行人的好处不言而喻,只是早些时候推算天下诸侯气象时,明明魏越此人不有此造化,莫非又是一变数不成?

“真人”虽不知浮白山介入多深,但目前看来chā手的迹象很明显。”掌mén说着。

“怕是对方对我们也有所察觉了。”

就是一时觉察不到,也是迟早之事。

“修行人能做的事情有限”就是你我,也不能轻易chā手世间之事”不用理会他们”现在还没有到短兵相jiāo的时候。”

被推出去到世间做事辅佐君主,谈不上是弃子,却基本都是大祸大福。

成了就是大造化,不成就是一死,甚至死后都不安宁。

真正的mén派嫡传”是绝不可能轻易被派出去干这事。

“是”真人。”掌mén应的说着。

“此地本真人只能逗留一会”很快会离开,蜀国公那方面,尽力辅佐吧。”说着,真人手指一摆。

一辆由灵马拉动的马车,在眼前慢慢出现。

真人说罢,就yù上车。

这时”幕sè的夜空之中,忽有光亮一闪。

本来纹丝不动的灵马躁动不安起来,同化做车轮的火灵也出现摆动。

“真人,这是……”,掌mén已有所察觉,抬头,向天空看去。

待转过头看向真人时,发现真人的表情里,带上一丝喜sè。

“真人?”,“又将有大气运的人出世了。”真人望着适才出现光闪的天空”感慨的说着:“就将落世,又是一个大贵命格。”,“大贵命格?”掌mén喃喃自语的说着:“真龙未出,已有数个大贵命格即将落世,不知是吉是凶。”

“此大贵命格之人,所落之处应是益州地界,莫非是蜀国公又将有子出世?”真人眼睛里带着一丝笑。“虽说大贵命格不止一人,但真有一带此命格之人出世于王家”对于蜀国公基业,可是有所助益。”

“真人,真是益州方向,怕是此子会是侧室所出。”掌mén想到了之前传回的关于王弘毅侧室有孕之事。

“侧室……”仔细观天象的真人忽然眉头一皱,说着:“不妙!”,“真人……”,“此子出世,怕是要经受一番波折,我这赶去益州看个究竟。”说着真人模糊身影一晃,已上得马车。

见之前焦躁不安的灵马,四蹄蹬地腾空而起。

整个马车被金光笼住,化做天边一道流星,瞬间远去。

真人来到王宫上空,只见十数里宫阙,赤气氤氲,一**dàng谦着虚空,笼罩着整个宫室,一股威压渗透在四周。

在高空中,见得马车淡淡金光,隐隐浮现在那里。

当然,普通人自是见不到。

此时的真人走出马车,站在虚空上,向下俯瞰着,因非ròu身,下面的普通人对他的出现毫不知情。

这其中并不包括下面的修士,以及龙神。

“师兄,似乎是师mén来人了。”,密室内对坐着二人闭日修行,忽然察觉到什么,二人同时将眼睛睁开,坐在靠窗*的通玄最先开口。

在他目光看向窗口之时,闭合的木窗便轻轻的自己打开,一缕月光透了进来。

二人注意到的并非夜sè,而是远处高空中的熟悉气息。

“是真人!”,通玄面带惊讶之sè。

“的确是真人”为何会来到此地?”,平真问着。

“应是被这件事引来。”,通玄沉默片刻说着。

“师兄的意思”是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平真掐指一算:“虽有些命格,实是看不出有何值得真人亲自过来”便是有些富贵命格,又有何奇怪?身为王家子nv,本就不同于普通百姓。”

他们不是没有发现来自赵婉所住宫殿上空的异sè,不过比起当年嫡子太阳投怀所现异像,却要差上许多。

“真人?”身为侧妃的素儿也觉察到了。

素儿所住的宫殿雅致安静,因本身xìng情不是软弱,又带有官职”身世更是神秘,宫内没人敢给她使什么绊子。

除了王弘毅偶尔来上一趟,她在宫内生活,与先前未有什么不同。

此时她本沐浴后入睡,在走入卧房后,察觉到什么的向外望去。

“果然是他。”龙nv张望养”很快确定了来人身份。

她却不想在这时与对方会面,很快躺在了床上,缓缓入睡。

她睡着了,王宫内有两个主人怎么也睡不着。

分别是王弘毅和宋心悠。

因赵婉突然临产,两个人都没有入睡,早早入睡的老夫人,却无人敢去唤醒,这事上不用老夫人cào心,因此也不必去唤醒这位老祖宗。

宋心悠作为王宫nv主,本就有着统率后宫责任,而后宫内有名分的nv子只有三个。

作为正室,侧室生严出了事”对她的名声也有损害。

心里有些酸涩,得到赵婉临产消息后,宋心悠还是打起jīng神,唤来早就准备好的几名接生婆,打发到赵婉宫内去接生。

她更是来至赵婉宫殿外殿”等待着结果。

王弘毅就在外殿里散步,见她来了,换了正容,说着:“这里不必你来,夜深了,你身体也不好,休息吧!”,“夫君,这宫里的事,又是这大事,我怎么能不管呢?我在这里,有事也有个照应。”宋心悠说着。

王弘毅点了点头,所以敬爱宋心悠,她真的是贞淑自重,管理内宫也井井有条,并没有显的过于狭窄。

“既然你有这心,这再好不过。”王弘毅说着。

“国公爷,夫人,怕是二夫人的情形有些棘手。”,这时,从卧房mén口那里走开的仆妇来至宋心悠面前,有些担忧的说着。

她本是想说不太好,又怕被主家责骂晦气,只得用了个中和的词来表达意思。

宋心悠脸sè一冷:“已经一个多时辰了……”里面时不时传出的凄厉叫声,自然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若是没猜错的话,赵婉应是难产了。

宋心悠想到了自己生产时的惊险,对里面这个nv人,情绪复杂起来。

没有一个nv子会甘愿分享丈夫,宋心悠又知这事不可避免,虽然平时难免对赵婉和素儿有些酸味。

这并代表着她会去做些对她们不利的事。

宫中才三个nv人,目标太大,出事了很容易怀疑。

只要她们威胁不到她和孩子的地位,她现在是不会去做事。

杀人再干净利索,也难免会沾染上血腥”而这气息又难免会被他人察觉到。

她自然不会鲁莽行事。

“你这去和她们说,二夫人和孩子任何一个有了差池,她们不用出宫了。”,宋心悠想到赵婉是在自己探望后临产,语气带上几分yīn冷。

因这事被王弘毅怀疑,就得不偿失了。

“是!”,听了这话,这仆妇连忙进去,不由摸了把汗。

王弘毅脸sè深沉,赵婉按照气sè,不像是早天的人,虽然他知道生产在古代,几乎是一道鬼mén关。

就在这时”天空飞来一册竹简,悬在半空中展开,青黑的竹片上,有金sè大字,放着金光,片刻,这竹简浮现出一个影子,落入赤雾中,就朝着房间落下。

王弘毅皱起眉,只见周围立刻浮现出青sè的锁链,这就是法网。

君含天宪,一言就可隔绝”但是念起了〖房〗中的赵婉,他嘴唇动了几下,终于不出声了。

这时,这个影子扑入〖房〗中,彷佛石沉大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了。

这时,赵婉房内,衣襟湿透的nv子,终于从鬼mén关跨出一步。

“啊”,一声凄厉叫声过后,一阵婴孩哭声响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双喜(下)

“还好,虽有波折,此子平安落世。”天空上,真人捋须微笑的说着。

片刻后,一道光芒,划”过夜空,疾向远方,直到不见。

王弘毅这时已接到赵婉母子平安消息,知道自己又有一子落世,不禁大喜。

吩咐说着:“凡是接生婆子每天赏二十两银子,府内按级,从一两赏起,这事由你来办吧!”

说的就是宋心悠。

宋心悠连忙应了:“臣妾遵命。

赵婉里自是大量赏赐发了过去。

不仅是王弘毅的赏赐,宋心悠和老夫人也很快赏赐了东西过去。

素儿作为同级侧室,只是送了礼物过去。

王宫内喜气洋洋。

虽然赵婉产后虚弱,细心调养,自然会缓过劲。

第二日,到了大殿时,群臣就是欢呼,群臣高呼拜跪中,王弘毅含笑受礼,却也不再多说,只吩咐“今日中午赏宴”。

一切宴会都有规矩,也不必细述,等朝会后,大家都去了一次。

折腾到了下午,天色昏暗了下去。

雨点在天空中散洒下来,张攸之还是秘文阁值班。

“雨点还不算小。”张玉温笑嘻嘻提起媒炉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我方才出去看了看,乌云黑着灯都点起来了……”。

又笑着:“晚上有着膳,看样子要送来了。”

说罢,就有人送来了。

晚朦并不算太丰盛,却十分精洁,一碟黄瓜,一碟香菇,一碟糖醋排骨,满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勾人馋涎欲滴。

张攸之吃了一碗米饭,就在这时,一个低品官员奔了过来,说着:“张大人,朝廷使者带着圣旨来了。”

张攸之一证,放下了筷子,令:“收拾一下。”

就起身沉吟不语,这时点着十数支蜡烛,烛光辉映,照得里外通明。

张攸之刹那间就有了决断,不愿再耗时辰询问,就说着:“派人速去内宫报告主公,如果内宫下钱粮了,就明早禀告。”

张攸之深知厉害,这种涉及外镇和朝廷的事,都必须通过王弘毅。

这就是人臣的本分。

“诺!”立刻有人应着,去内宫禀告。

“什么?”王弘毅片刻后知道了消息,真有些震惊,片刻,站在殿前檐下,望着远处黑沉沉宫殿样不语。

这时幽暗的树影在雨中漂动,王弘毅沉思,这朝廷的使者,是谁?

总不会是皇帝的衣带诏,那就是魏越的意思了,魏越派使看来,有什么用意。

想了想,自失的一笑,说着:“传,立刻乘舆。”

这声音在雨点中显得分外清晰。

太监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传令,片刻,乘舆就来了,出发到秘文阁。

乘舆被人抬着……直行到了秘文阁门口,放置下来,早有内侍上前服侍,在搀扶下下得乘舆。

到了秘文阁走廊上,就见得了匆忙赶来的张攸之。

“这朝廷使者,验明了吗?”

“验明了,正使徐康现在在侧殿等候,使者的规格印信仪仗都具备,看样子不是皇帝所派了。”张攸之有着另一种思路,皱眉挽首沉吟说着:“以金陵现在的情况,皇帝要下私诏,必是密旨衣带诏之类,断无周全之理。”

“现在规格印信仪仗都具备,必是魏越所为了。”

“知道圣旨内容没有?”

“没有,这点对方很坚持,不过据说是好事。”张攸之顿了一顿,又说着:“我看也是,魏越不可能傻到以为现在圣旨还有效用,不过是不是接见,怎么办理,臣只能请主公决断了。”

王弘毅听了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来慢慢踱步。

这是王弘毅的习惯了,一旦遇到大事,往往在接见大臣时,都常常徘徊踱步想事情,一旦有了决断……必倏然止住,果断裁决。

果然,片刻后,王弘毅在门口站定,说着:“见,怎么不见,立刻召他过来。”

“诺!”张攸之立刻退出去传令。

片刻后,张攸之引着一人进来,这是一个中年官员,身体微胖,穿戴利索,生的又很是精神,一双小眼睛,很是明亮,不笑带着三分喜相,是个面容讨人的人。

让人一见,便不由得生出一丝好感来。

这次朝廷派来的使者徐康,算不得魏越的心腹,却极会来事,早在来益州前,就知道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使,于走到了益州地界他很会做人,骄横之态是半点都没显露出来。

虽没见过王弘毅,却认得人,一进殿,只是拿眼一瞟,就知道中间坐的年轻人就是王弘毅了。

闪了一眼,王弘毅穿着宽袍,一双黑幽的眸子,显得清俊,听闻是只有二十一岁,却几乎大下了蜀地。

徐康受命前来传旨,也是观察王弘毅,这一见之下,心中就“格”了一下。

这年轻人带养微笑,头戴珠冠,就这个双手扶膝正襟危坐,就使人感受到了这种威严和肃仪,顿时就心想:“是吴王大敌!”

“请徐大人宣读圣旨吧。”不是在前面的正殿,是在秘书阁,周围的又都是自己人,王弘毅不怕徐康读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内容,于是,直接吩咐的说着,连起身也不。

“请蜀国公听旨吧!”暗暗叹一口气,徐康也没有坚持要王弘毅跪迎,很凑合的站在原地,直接宣读圣旨。

只要王弘毅接了这道圣旨就成了,其他并不重要,自己也不要寻不自在,甚至寻着杀身之祸。

对于徐康的识时务,王弘毅还耸满意。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蜀国公护国有功,治蜀有方,特封为秦王,赐关中地图,以辅佐天子,钦此!”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一句话说完了,王弘毅听了,脸色就变的很古怪。

这道圣旨的内容,是册封王弘毅为秦王,同时赐下关中地图。

自古蜀地争龙,多取秦川,连成一片才成帝王之资,这事王弘毅自是心中有数。

不过对于这道圣旨,王弘毅就感到讶然。

正常情况来说,哪怕前朝要亡,但名正言顺得到秦王称号,和自封还是有区别,一般来说,对王弘毅而言并非坏事,省却了王弘毅很多麻烦。

不过,魏越干巴巴跑来封王……自然不是这样简单。

这时,外面乌云漫天,几乎连路也看不清楚,突然之间一个闪电,照得天地一片明亮,几乎同时,一声巨雷,震得空气簌簌发抖。

王弘毅这时再起身,吩咐的说着:“使者辛苦了,先下去用茶。”

却没有说接不接圣旨。

听了这话,徐康不由咬着牙……肌肉抽擒了一下,不过见得后而侍卫手按长刀虎视眈眈,却只得应着,退了出去。

这时天完全黑了,闪电过后,就是淅淅沥沥下雨,噼啪着响。

“你觉得如何?”

“此事看似不可思议,只要仔细想,就会猜出魏越心思。”张攸之听了圣旨内容,先是一惊,陷入了思索中,这时被王弘毅一问,就说着。

“魏越既得吴越,必想要得荆州,然后才能安康,因此这道圣旨无非是阳谋,想请主公先取秦川关中之地。”

“依臣看,只怕不止这道圣旨,朝廷日薄西云,趁此机会,大封天下,这是二桃杀三士的道理,为了名器,必会让天下藩镇一阵争斗,而魏越面临的围攻危机,自然不解而自解了。”

王弘毅听了,很是赞同:“这是挑拨我和秦地郭文通之间的关系啊!”

张攸之对此,狠是赞同。“主公说的是,现在秦地郭文通有四郡,虽比不得主公您平定东西益州,也算是成了气候,您以蜀地之主的名义来打龙剑,这是很自然的道路,他或许还能忍得住。”

“一旦您获得秦王的王爵,就有着合法对秦川的统治权,郭文通岂不畏惧您打下龙剑再打关中?”

“因此在这龙剑攻打时,只怕秦地郭文通就会坐不住而掺合进来,这对您的大业平定怕是会有所防碍。”

王弘毅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张攸之的椎断。

“魏越打的主意就是这样,此举,无疑是想搅浑天下之水,使天下众镇为了名号立起纠纷和厮杀,顿时魏越外部压力为之一空,获得整顿消化的时间和机命……果然是好算计。”

“其次就是引着孤去攻打关中,这就是阳谋了。”

“若孤接下,就可使孤与郭文通之间矛盾激化,两雄相战,血战不休,说不定还有着坐等渣翁的想法。”

王弘毅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如果孤不接,就说明孤的心意在荆州,这就可以刺探出来,必会传闻荆州,使孤难以轻取。”

冷笑了下,王弘毅却下了决心。

这王爵不想要,本来就自立,何必又加上一重枷锁呢?

徒使气数不纯。

当下令着:“这王爵我不收,这关中地图却要留下,让使者回去吧!”

“诺!”张攸之磕头说着,心中佩服无比。

其实以蜀州的情况,称王也是可以,只是却太过显眼了。

之前自称蜀国公,就引得天下注目,幸亏魏越称吴王,吸引了火力,现在再接受秦王,就更低调不得,凭空添加了障碍。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再取一个大州,王弘毅不称王,他也会劝进了。

张攸之就要退出,王弘毅又止之:“慢,先不要明着拒绝,拖几天再说。”

“臣领命!”!~!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两郡(上)

次日,晴,天刚放亮。

路上还有些黑,秘书阁内已有官员赶过来办公。

因照明而点起的油灯,在朝辉初现前于殿中摇曳着。

直到三十人到齐,王弘毅的身影在秘书阁内出现,同一时间,朝辉跃起,mén外光芒骤增,宫人忙将油灯吹灭。

官员忙上前行礼,口呼主公。

“派去龙剑的使者,可有消息传回来?”坐到主位上,王弘毅开口问着,昨天赶了使者,扣下了地图,这是一举两得。

拒绝秦王的王爵,似乎表明不染指关中,但是扣下地图又表示心有所望,使使者琢磨不了心思。

不过地图已得,自然有着好处。

负责这事的张攸之忙上前一步,回答的说着:“主公,还尚未有消息传回来。”

“一有消息,报与孤知晓。”王弘毅说着。

“诺。”张攸之应声退到一旁。

这时张yù温出来,向王弘毅禀报:“启禀主公,朝廷特使今早又差宫人来询问臣,关于您的决定。臣对他说,您这段时日公务繁忙,待忙过这几日,再给他答复。”

“恩,你做的甚好。”王弘毅点了点头。

这时的确还不好给与使者答复。

王弘毅在等着龙剑的消息。

这时,龙剑地域内,表面上与往日无有不同,暗地里暗流涌动。

南郊郡齐峰镇

这是南郊郡与益州jiāo界处的一座xiǎo镇。

xiǎo镇周围被活水灌成的沟渠阻隔,两面吊桥都是高起,围墙甚高,在这里,设有南郊郡的一道关卡。

xiǎo镇前后共有两个大mén,后mén一出来,顺着官道直行,通向南郊郡距离边境最近的那座县城,而从前面那道mén出来,再翻过一座山,是益州地界了。

南郊郡与益州此时的关系甚是微妙,因双方并未开战,两边的百姓商队,还是可以互通有无。

只不过,对于行踪可疑人,双方都不会放松警惕。

这一日,yàn阳高照,是个难得晴朗天气。

在这个xiǎo镇来往的客商很多,也有一些寻亲访友的百姓。

一支队伍从xiǎo镇道路那边一行过来,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这是一个大约有着四十余人的队伍,大多数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劲装,带着武器,夹杂在其中的一辆马车,由两匹白驹拉着,马车装饰华丽,拉车的马一看是良驹。

这样一支队伍,成员言行严谨、所乘马匹、车辆都非凡品,很明显,这不是一般商队,更非普通百姓。

在这种边境地带,突然出现这样一支队伍,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生疑问。

“站住!”负责此道关卡的队正,带着一群士兵闻讯赶来,拦在了这支队伍前面。“你们是什么人,先出示出关证明,还有我们要检查一下你们的队伍。”

“检查?”队伍行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催马紧走几步,来到他的面前:“我们可有什么需要检查?”

“至少让本官看看马车里的人,是否为本郡的要犯吧。”队正说着,说话的口气还算客气,对方的口气却更是桀骜了。

“这恐怕不成。”马上那人淡淡的说着:“我家大人可不是你一个xiǎoxiǎo哨卡队正能看的。”

“你说什么?!”话一出口,周围的士兵都将手里武器举起来。

他们听的出来,对方话里带着挑衅。

对方虽未直接亮出武器来,眼神也带出不友好来。

气氛一时变的有些紧张。

“慢!”队正忽然想起什么来,喝止住己方士兵,忙又走上几步,向着马上那人恭敬问着:“你是贵人,但总要有个凭证,证明你们的身份吧?”

“好吧。”对方点点头,刚才队正直接提出让他们出示出关证明,不会有这些事了。、从怀里掏出一物,在队正面前一晃,男子说着:“这个东西,你总该认得吧?”

“方才真是失礼了。请诸位过去吧。”一见那物件,队正立刻脸sè一肃,责令士兵让开道路来。

对方满意的点点头,带着队伍缓缓而过。

周围的士兵自然是将这些看在眼里,因他们都没看到那块令牌具体模样,因此都是猜测不己。

“哎,看见没有,刚过去那些人,怕是从那边过来。”几个士兵凑到一起,其中一人轻声说着。

“你是说益州那边?这不用你说,哥几个都看的见。”

“早就听前一班的弟兄说,有益州的使者过来,怕就是他们吧?”

“会不会是两边要开战了,跑过来下战书?”有人害怕的说着。

话一出口,立刻被同伴拍上一巴掌:“luàn说什么呢,你啥时候见咱们太守大人对敌人这么客气过了?”

“说的也是,那他们是来干啥?咱们这里可和那边井水不犯河水……”

底层士兵们不知道内情胡luàn猜测,可不代表他们的长官不知道内情。

望着这支队伍远远行去,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忍不住擦了擦额头汗水。

这是联合的令牌,由太守府直接发出,可以通行,当然最关键的是,这队正可是从自己在太守府当差的表哥里得了准信,用不了多久,这里要归属那里管辖了,若是现在得罪了那边的人,到时候少不得要惹出一番麻烦来。

“幸好适才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出格话来。”擦擦冷汗,他回过头去。

立刻,下属的窃窃私语让他额头再次蹦出十字口来:“你、你、你!还有你!给我好生当差!若是出了事情,xiǎo心你们的皮!”

“是!大人!”几个士兵立刻站回岗位,不敢再议论什么了。

“大人,已经出了南郊郡地界。”待出了关卡后,骑马那人放慢速度,来至马车旁,低声说着。

“加快速度,快些回去。”马车里的人吩咐的说着。

“诺。”外面的人应着,队伍加快速度,向着远处行去。

与此同时,成阳郡的郡城城mén口,一队人马,被太守孙清直亲送出来。

“孙某恭送特使。”一直到那支人马离开,孙清直松了一口气,向旁边心腹吩咐:“传我命令,在特使出得成阳郡地界前,务必保护特使安危,若是在哪里出了纰漏,让那里的官员提头来见。”

“诺!”

在他们身后的城池内,一只信鸽,突然展翅飞起,向着武都镇方向而去。

“怕是这龙剑的现有局面,即将要被打破了。”一声若不可闻的叹息声,幽幽而起。

两日后,益州地界的一条大道上,尘土飞扬,一队人马,快马扬鞭的行向不远处的成都城。

到了城mén口,有人上前阻拦,行在队伍前面的人出示文书,当即被放行。

半个时辰后,又一队人马,再次入城。

“今日这是怎么了?连着过去两队骑兵,马车里坐着的到底是何方人物?”临街的酒楼上,临窗的客人忍不住向下张望着。

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雅间坐着的二人,都露出笑意来。

“大哥,刚刚得到消息,南郊和成阳两郡都已表示投降。不过咱们既能得到消息,怕是龙剑其余两郡都能得到消息,事情会不会因此有所波折?”宋恒靠着窗口向下望着。

淡淡夕阳光辉,照在身上,让他感觉有些慵懒,说起话来,带上三分懒洋洋来。

宋涵手里转着酒杯,淡淡一笑:“南郊、成阳两郡与其余两郡本就是敌对关系,平日里是不曾jiāo战,也是摩擦不断,这种情形下,就算别的两郡得到消息,也是无可奈何。”

对于龙剑的事,多少还是有数。

“不知道蜀国公接下来是否会进军秦地?”宋恒咕隆一声,灌下一杯酒,整个人越发显得懒散起来,只是一双眼眸里,透着些许锐利。“秦王这名号,可不是谁都能硬下心来拒绝。难得的名正言顺,不知道蜀国公会如何选择?”

“二弟,我看你真是醉了。”宋涵摇摇头:“蜀国公不会不知,这王号接下,会有着何等麻烦,他又岂会是被眼前利益冲昏头脑之人?”

瞥着眼前之人,宋涵叹着:“你以为,你不说,为兄就不知你在郁闷些什么?这些时日,坊间有人散布谣言,说是蜀国公宠爱次子,更甚嫡长子,莫非你真信了这些话?”

不等对方回答,宋涵接着说:“且不说蜀国公非是宠妾灭妻的人,再说这次子才生数日,就有多少恩宠了?都是有人故意挑拨罢了。”

宋恒被大哥问的哑口无言。于是再次低头喝酒。

“这只是在引鱼上钩罢了。”宋涵望着窗外,幽幽最后说着。

“好了,你我回去吧。”说到这里,宋涵站起身来,拍了拍二弟肩膀。

“至于王号一事,想必蜀国公也有所表态了。”说着,大踏步向外走去。

宋恒放下酒杯,跟了出去。

“大爷,二爷。”早有酒楼老板在外面伺候着,一见二位出来,忙上前行礼。

这里是宋家产业,自是服务周到。

二人出得酒楼时,马车仆人已是准备妥当。

上得马车,宋涵方幽幽叹口气。

这些造谣者,只怕已经被十三司注意了,一旦被上位者注意和怀疑,只怕就是大祸端。

生在luàn世,识时务些才能活下去,

“走吧。”他冲车外的人吩咐的说着,不再去想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两郡(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两郡(下)

马车行到了宋家主宅,宋涵和宋恒二人还未下车,头发半白的老管家已是跑至车前。

“出了何事?”宋涵在仆人搀扶下,双足落地,皱眉看了一眼自家管家,语气平静的问着。

“大爷,您可回来了。”老管家擦了擦汗,向着面前的宋涵禀报:“宫里面来人,说是xiǎo姐要见您。”

“她要见我?这是何时的事?”宋涵心下一凛,眉头皱起的越发紧了:“既是这紧急事,为何不派个人去找我?”

“回大爷的话。”老管家忙赔起笑脸,xiǎo心翼翼说着:“刚送宫里来的差人回去,xiǎo的估计您也要回来了,没派人去寻您。若是您再不回来,xiǎo的要派人出去了。”

“恩,我知道了。”宋涵淡淡的说着。

思索着nv儿这时唤自己过去会是为了何事,吩咐的说着:“二爷醉了,你派人扶进去吧,我这入宫。”

说着再次上了马车,直接让车夫驾驶着马车掉转车头,向着皇城方向行去,随行的只有四个骑兵。

宋家主宅离皇城隔得不算远,行出二刻时间,来到了皇城mén前。

一队队羽林军和虎贲卫,甲胄明亮,身形魁梧,有着整齐的步伐,在皇城内外巡逻。

宋涵的马车和随行四个护卫朝这过来,被他们察觉到了。

一队虎贲卫停下来,在mén前盯着他们。

“老爷,已到皇城mén口了,前面有一队虎贲卫。”车夫在前面说着。

“下车,步行过去吧!”宋涵自然不怕虎贲卫检查,吩咐的说着。

“诺。”

马车停住,一行人向着皇城mén口直接行了过去。

“停下!”快接近皇城mén口时,这队虎贲卫的队正已开口喝的说着。

“汝是何人?”虎贲卫的士兵虎视耽耽,队正上前一步,凛然问着。

“我家老爷是宋家家主,奉命入宫。”有护卫回答的说。

“宋家家主?可是宋涵宋大人?”虎贲卫队正听完一怔,语气已是平和下来,刚才见来人并没有穿着官衣,就有些怠慢,现在却立刻改变了态度。

“正是。”

“原来真是宋大人,有幸见过您几次,陈副总管已在里面等候着您了,这给您放行,请您快些出示通行腰牌吧!”队正看了几眼,连忙说着。

却不敢就这样放行,就这样放行,头颅就保不住了。

不等护卫再说话,宋涵拿出了腰牌:“这是我的腰牌,请过目。”

队正取来,快速而仔细看过面前的腰牌,放下心来,让士兵让出一条路来,并且jiāo还了这个腰牌。

马车自然是不能行进去了,除宋涵,四名护卫更是要留在外面。

整个蜀王宫,分内宫和皇城,进入皇城容易,这是官员办公的地点,进入内宫不易。

宋涵进宫见nv儿,都是在外殿内见面,并且有着记录。

从外mén进去,顺甬道向里行进,半柱香会出现另一道宫mén。

这道mén的戒备森严,从这里进去,是真正的机要之地。

早早有几个太监在mén口等候,一个身着官袍的太监,一见宋涵走过来,忙上前行礼:“奴婢陈福,见过宋大人。”

“原来是陈副总管,有劳你在前面带路了。”知道对方虽是一个太监,却有品级,宋涵说话很是客气。

陈副总管和宋涵见过几次面,说起话来有些熟悉:“奴婢是奴才,为老大人服shì是应该的。”

宋涵步行着跟在陈福,前后有xiǎo太监服shì着。

地方终于到了。

面前的这宫殿并不属于内宫,而是处于外宫地界的一处专mén接待外眷的宫殿。

宫殿占地面积不大,很是雅致。

宫殿地砖光滑透彻,在阳光下,泛着五彩光芒,看起来少了几分金碧辉煌,多了几分暖意。

不一会,宋心悠在宫人簇拥下,步出来迎接。

“臣拜见娘娘!”虽然还没有称王称帝,但是对宋心悠,都已经称娘娘了。

“父亲。”看到父亲向自己行礼,宋心悠眼微红,连忙让他起身。

宋心悠让心腹在外面守着,与父亲在内殿说话。

“nv儿,你最在这里过的可好?”宋涵仔细端详nv儿,有些心疼的说着。

宋心悠说着:“nv儿过的还好,只是最近一段时日,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未能去见父亲,让父亲挂念了。”

“nv儿,实是苦了你了。”宋涵叹的说着:“为父在外面,一点忙也帮不到你。为父要说惭愧才是。”

“请父亲您千万别这样说。夫君待nv儿很好,宫里生活也很好。您实是无须挂牵。而且……”宋心悠压低声音说着:“请父亲和叔父大人都要谦逊行事,只需照看宋家生意,不能做的事,千万不要做!”

“为父知道了!”宋涵听了这话,心中一凛,自是应下。

“蜀地有些世家,表面上臣服夫君,可暗地里却有不少手脚,和秦地以及南朝都有些联系,甚至还想chā手伸入宫内。”

“这事让夫君很是愤怒,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蜀地的世家就会少上几个。”

“宋家现在虽然无官无职,却早与王家紧密联系在一起,只要宋家不出格,谦逊行事,夫君必不会亏待宋家,可是不加以注意的话,来日未必不会导致宋家再次méng难。”

宋心悠说罢,又叮嘱的说着:“家中的弟弟妹妹,到了婚配岁数,想必这些时日来,已有不少人上mén打探了吧?他们虽是姨娘所生,这婚事上,还请父亲多加费心。”

“这时定错了亲事,只怕将来会为宋家招来祸端。哪怕是选些平庸些的家世,也比火中取栗来的强。”

“nv儿放心就是,这些我都知道,就是你叔父,我也会jiāo代下去。”宋涵说着,顿了一顿,又问着:“世子可好?”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由于孩子很容易夭折,因此必须等满了一周岁才赐名,现在还没有正式名字。

说到孩子,宋心悠浮现出一丝喜sè:“父亲请放心,很是壮实健康呢!”

宫中不可久留,再说了几句话,也没有让宋涵用膳,派人将宋涵送出宫去。

送宋涵出去依旧是前面几人,在出宫前,宋涵与一群人打了个照面。

只是一看,是王弘毅到了,宋涵连忙行礼,跪在阶下,伏身叩头。

王弘毅王站住了脚,当然知道宋涵进宫的事,笑着:“岳父何必多礼,起身吧!”

宋涵这才起身看着,只见王弘毅穿一身冕服,五旒冕冠,衣绘宗彝、藻、粉米三章纹,裳绣黼、黻二章纹,共五章。

这现在就是常服了,正式朝制时必须穿七章。

此时英姿清爽,眸子清亮,体态步履从容,似乎每段时间不见,都有些变化。

王弘毅此时心情很不错。

刚才就有人通报,去龙剑的使者有回复,不必多问就知道是好消息。

只见鼎中,又有额外的丝丝白气渗透进来,才一天时间,鼎内青sè气运,又增多了一分了。

这意味着南郊和成阳二郡投降已经成为定局,锦竹关、剑阁、阳平关都落到了手中,现在就是汉中和武都二郡了。

“眼见本公管辖之地越来越多,需要更多人才,但是开科举实在太早了,你宋家也可举荐几人进仕。”王弘毅心情很不错的说着。

听了这话,宋涵真正大喜,叩头称谢,王弘毅就举舆前去秘文阁。

到了秘文阁下处,张yù温已守在阶下,看了张yù温一眼,王弘毅微笑,心想这人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放出去当县令了。

到了秘文阁,王弘毅进去,见了墙上新摆着一幅画,画的是山水。

“咦,这是前朝罗前山的画?”王弘毅一眼就看见了,惊讶的问着。

“是,下面送上来着,很是喜欢,可臣又不能sī授大礼,就把它摆到这里来了。”虞良博说着。

“噢,真不错!”王弘毅一眼就觉得喜欢,看了几眼,笑了。

笑容收敛,又问着:“信使回来了吗?”

“回来了,南郊和成阳二郡都下了降表,这事已经成为了定局。”虞良博说着。

王弘毅沉yín片刻,说着:“先派军去收编,把关卡接受了,成都五万军动员四万,下月跟随我进军汉中。”

不立刻去,留段缓冲时间,就是为了怕匆忙中反水,等一个月清理了,就谁也翻不出大làng来了。

这就是老成谋国。

“那朝廷信使的事,拖了几日了,也要有个答复。”

王弘毅略一思量,已是有了主意,笑着:“事过境迁,现在就是时候了,还是按照原来的章程,拒绝圣旨,留下关中地图。”

虽然王弘毅还是决定缓打关中,顺上游而下占领荆州,可是在没有出兵前,就不能暴lù战略意图。

拒绝圣旨,又不留下关中地图,谁都知道要打荆州了。

拒绝圣旨,留下关中地图,就扑朔mí离,谁也不清楚。

又吩咐的说着:“就这样说罢,请天使替孤谢过陛下厚恩,只是孤能力有限,实是无才无德接受朝廷秦王册封。”

王弘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至于这关中地图,孤且收下,代孤谢过陛下赏赐。”

说完,就吩咐着:“就这样吧,人,我就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机会(上)

垂正十五年七月南郊和成阳二郡投降,锦竹关、剑阁、阳平关都落到蜀国公手中。

二十一日,王弘毅发兵四万到成阳,成阳太守太守孙清直迎出十里,王弘毅亲勉之”令其继续担任太守。

“头好痛!”,当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缝隙,shè进房间,一张chuáng上有了动静。

薛远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沉,宿醉的感觉不太好受。

“昨天真不能喝这样多!”多少带着些后悔的心情,薛远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不过有些酸臭的味道了。

薛远从chuáng上下来,穿好鞋走出了房子。

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让他忍不住抬起手掌,挡在了眼前。

眯了眯眼,好一会才适应了过来。

“大人,您醒了”负责在这个院,一个丫鬟”见他走出来”忙上前问好。

“给我nòng些热水吧!”,薛远不用特意去嗅身上的味道,就已经能闻到那股酸臭了,不洗一洗,实在没有办法去见主君。

“好,大人请稍候。”丫鬟见薛远这样子”立刻明白了”忙去准备了。

过了没多久,一大桶热水和一大桶凉水”都被抬到了薛远的房间。

丫鬟出去后,薛远关好了mén,脱去衣衫”进入到了兑好了热度的大木桶里。

舒服,略涛的热水,让全身的máo孔都一下子打开了,薛远舒服的直想叹息,心中却在沉思着。

这次受命召来见王弘毅,薛远心里是有疙瘩。

很简单,赖同yù和薛远都为六品府丞,代理二郡公务,经过一年时间”赖同yù己经熟悉了政事,提拔成太守。

可是薛远自己”虽然没有大错,却屡次工作上出了问题,若不是薛远自己是跟着主公的老臣,早就当不下去了。

这说来也奇怪,也不是能力上的问题,可是屡次就走出问题,不是恶奴杀人,就是连环血案”或者就是粮库失火。

导致现在柴茂森,提拔为六品府丞,自己还是却走到了主公的身边来了。

这实是耻辱,所以在昨天宴上,喝的大醉。

泡了一会”薛远就清净身体出来了,心中担忧自己有没有君前失仪。

“大人,大人!”外面突然响起了亲信仆人叶谦的声音。

薛远只好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冲着外面问:“叶谦,什么事?”

“大人,卫先生让我来问您”时间差不多了”要去刑场监督行刑。”

“哦”你去回他,就说稍候一会,我马上去。”薛远说着,现在接到一个任务”就是去监斩。

成阳府一些想顽抗的人,都被清理出来,先没有处置,等王弘毅来了,就询问,王弘毅毫不迟疑的说着:“斩了。”

并且令薛远监斩。

“是,大人。”叶谦在外面应道,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薛远匆匆洗了洗,就换上官服,出了mén。

到了前面,发现叶谦已经等着,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带着五六个亲兵。

“大人,罗六哥已经去刑场维持秩序去了……”叶谦微微一笑”望着薛远”说着。

薛远咳了两声,说着:“直接去吧,时间不早了!”,“是!”,叶谦出去张罗出行的事宜,片刻,乘着轿,一路向前。

此时天气炎热”一条河水婉蜒向南,回想自己这几年过程,声声在耳”薛远还是心声感慨。

实际上所谓的午mén候斩,或者午后三刻处斩,都是胡说八道。

在古代中”这二种都是阳气最盛的时候,杀了一般连鬼都作不成,一般是秋后问斩,时间也不会选在阳气最展的时候,除非大逆不道。

时方天热,盛夏很少杀人,四面八方的人拥来,把法场围了个密不透风。

薛远到了”就见得军队密布,并且自己手下罗六哥秘密布置监视。

才上去,和棚里的几个人说了话,就听着“犯人押到……”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薛远赶出来,只见几十个衙役前后并列”给刑车开道,片刻,带到刑桩跟前。

这里有大部分是男人,有的还有着孩子,按照王弘毅的吩咐,nv眷充为官奴,男人都处斩。

而后面还跟着nv眷,一时哭喊着。

“大人,时候已到!”,过了片刻,有人靠近的说着。

“斩!”,薛远就令着,丢下令箭。

顿时,五个人拉上去,按在了刑桩上,五把厚背大刀举起落下”“噗噗”,利器砍断骨ròu的闷响让人máo骨悚然”下一刻,五颗人头落下,在地上滚来滚去。

刽子手脸sè有些发青,却站了起来,有人拖了出去,提着刀等待下一队死囚。

后面,还有上百个麻木绝望的犯人,手臂被反缚,薛远这时,脸sè有些发青,坐在正位,后面并排坐着郡里的几个官员。

“下一批!”薛远铁青着脸。再次喝着,立刻有着士兵拖着犯人拉到刑桩上,有二个奋力挣扎着哭喊着,还有几个却是一脸麻木。

但是无论是挣扎还是麻木,结果都一样”刽子手扬起大刀,人头滚地。

渐渐的,整个观看的人群都沉默下来,一个个头颅落下,一具具尸体躺着,血流了满地,弥漫着腥气,不少人都脸sè苍白。

上百人,杀了一个时辰,到了最后,薛远都感觉到了恶心,但是硬是压了下来。

当行刑完毕,薛远赶去太守府。

这时太守府,就是王弘毅所在,薛远让太监禀告。

片刻后,里面传命:“让薛远进来!”,薛远忙答应一声快步进了xiǎo厅。

王弘毅表情还是很轻松,没有穿着冕服,只穿了件丝绸袍子,坐得很端正,显得随意,而张yù温却显得有些拘谨。

见薛远进来,张yù温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薛远是王弘毅第一批老臣,现在虽然不算太得意,也是正六品官员,必须有这个礼节,不过在王弘毅面前就这样了。

鼻远向王弘毅行礼,说着:,“臣的差使办下来了。

“你验过没有?”,“这是验尸件,一百零七人,都斩了。”

王弘毅接过瞟了一眼就撂在桌子上,说着:“有些人就是心怀侥」幸,或者不到黄河不死心,总觉得孤可欺这才是第一批,等汉中平定,还有一批人呢!”

话说的平淡,却弥漫着血腥气。

薛远心中一凛,就想起了蜀中那几个被重点监督的大族,现在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些家族已经死定了族灭。

这时自鸣钟连撞,却是中午十一点,张yù温叹的说着:“主公说的是,主公神武英明,又率领大军前来,这些人还以为可以阻挡?此时此刻人头落地,却后悔来不及了,还是主公仁慈,依律的话,就不是诛一族,而是诛三族了。”

“主公这番整顿,以刚柔相济为宗旨,使国体得以严肃,大治在乎明刑”仁政在乎薄赋,主公却是把握了要旨。”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孤只是迫不得已!”王弘毅目光一闪,说着:“眼下局面,不杀不得威慑,不过这个不必多说了。”

王弘毅吩咐的说着:“薛远,你坐,你还记得初次见孤时情况吗?”

“臣当时潦倒之中,méng主公赏识,才得以而进!”,薛远当然记得,躬身说着。

今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王弘毅吩咐他不要站着,又坐下,只是凝神看着,只见薛远顶上,赤气浓郁,但是还有丝丝赤红气散失”金印模糊不清。

当了一年府丞,还是没有突破到六品淡黄气,心中很是可惜。

命格可以通过积累和机遇来改变,薛远是老臣”王弘毅一直记得这从龙之功,在等着薛远能改变着命格,以提拔上去。

现在看来,这气运bō动不稳,丝丝散失”每天都有一定失去,这实是可惜。

若不是从龙之功,谁也不会让一个时不时出事的官员机会。

不过,既然积累已经到了”那就寻找一个可能改变命格的契机。

这一次攻下汉中,王弘毅觉得会对命格有一定的影响,所以就带上了他。

王弘毅mō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

可即便是他,也对此并无多少力量,好在只要舍得làng费,总能使命格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王弘毅放下了正事,拿出一个纸包,说着:“你们看。”,两人一齐看上去,原来是一个窝头,有面,有糠,还有干菜。

“这是龙剑百姓的饭!”王弘毅平静一笑:“现在龙剑家家用这个饭。”

见要说话,王弘毅摆了摆手:“孤不是矫情,只是想说,这龙剑地狭人多”而蜀中却有着大片空地,距离也不远。”,“你把南郊和成阳二郡的多余百姓,劝去蜀内开垦,这样一来,南郊和成阳二郡就空出了不少地,而蜀地又得了开垦,这是一举二得的事。”

“但是好事往往变成坏事,这就要着具体办事的人方法了。”王弘毅吩咐的说着:“你原本在府丞任上,出了不少事,孤也掩盖不了,你就去掉府丞”担任这正七品宣德郎”我加你我的配剑一把”领兵一营,督办这事你可愿意?”,薛远连忙磕头:“臣领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机会(下)

随着应命,薛这顶上云气发甘变化,一颗金印,一把长剑隐隐浮现,赤气弥漫,却走到顶,不在波动。

这事关系三四万户百姓的命运,一旦能办成,就能大大改善着蜀内和龙剑的情况。

蜀内得到人口,进行开垦,元气大涨。

而龙剑迁移出数万户,现有人口就可以获得一倍的土地,也是大有改善。

这举成功,恩泽十数万,当然里面有不少难度,但是龙剑到成都附近,并不远,大家都知道里面繁荣,千里良田,执行起来还是有把握,又不是江南迁移到东北。

这事对王弘毅现在来说,只是少有利益,但是对薛远就不同,让薛远办理这事,就是希望通过这事,让薛远突破命格,以后才可大用。

王弘毅又吩咐说:“张yù温,你辅助之,办成这事!”

“是!”张yù温应命着。

王弘毅心中一定,张yù温本身很谨慎细致,又有气数,就算有缺漏,也能弥补上去了,这次薛远应该不成问题了。

更加不要说赐了随身龙泉剑一把,领兵一营了。

这是一片良苦用心,当然,如果薛远不理解,心怀不满,王弘毅会很失望,不过看情况,薛远恭谨应命,没有不满的情况,心中很是满意,说着:“既然这样,退下去吧!”,薛远和张yù温出乎mén,才各自透了一口气。

张yù温就笑着:“大人,主公待你真是用心良苦,还赐剑赐兵,你当了主官,我可是你的副手,怎么样,到你府上去沾点喜气吧?”,鼻远就笑着:“白天饮酒不好”晚上吧,我们去酒楼喝酒,并且促膝jiāo谈。把这事商量着仔细。”,心里却反而松了口气,以前出了不少缺漏,自己也觉得懊恼,主公不处罚,自己也觉得难看,现在处罚明了,又委了重任,他是聪明人”立刻明白圣眷不衰,顿时反而神清气爽。

说罢各自拱手告别,薛远先没有离开,换了一身七品官服,再回去。

薛远出了太守mén”一个轿夫迎上来扶他上轿,见他换了一身七品官服,不敢饶舌,规规矩矩问着:“老爷,去哪儿?”,薛远说着:“回去!”

轿子就动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轿子一顿”停住了。

薛远下了轿子”扫视了一下周围。

眼前是一座大院,话说诛了一些家族,就有些住宅空出来,临时就居住着,大mén口站着一个管家,还有自己的妻子。

这时”迎接出来的人都呆住了。

久在官场,哪有不知道规矩,眼见出去时六品官服,怎么回去后就是七品了?

苦娘就有些颤抖,不过仔细一看,却见夫君容光焕发,神清气爽,又糊涂了。

这一刻,后面几个人,望向薛远的目光,不再是畏惧和奉承,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幕。

片刻,醒悟过来,又起了心思。

“请老爷进来,关上mén。”见此,苦娘终于镇定了下来,扫了一眼众人,淡淡的吩咐的说着。

虽然以前是贫贱,但现在,苦娘经过几年官太太,也养着出几分气质,这时命令着,让薛远走进大mén,随后,大mén被紧紧关上。

而刚才发生的这件事,才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便几乎传遍了附近。

一回到房间里,苦娘就xiǎo心伺候着。

薛远说着:“给nòng些饭来,我中午还没有用呢!”,管家细语说着:“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回来呢!”,到了正厅,果然苦娘正在摆酒布菜,见丈夫进来了,行个礼,由于早已经准备,已经不一会儿,席面安置妥当。

古代儒家讲究食不语寝不言,薛远夫妇先没有说话,薛远虽然监斩当时身体不适,但是经过了一段时间,就没有多少影响,开始喝了起来。

苦娘劝着酒,一面注意着他的神sè,发觉他的确心里高兴,心里诧异。

用毕,仆人过来收拾饭桌,薛远一挥手:“都下去吧。”,丫鬟仆人低着头悄悄退下,薛远这才笑了。

苦娘原先有些担心,见薛远此刻表情,心中诧异,问着:“夫君,您怎么变成了七品了,却很开心的样子。”

薛远笑着:“确实值得高兴……”,于是薛远将事情讲了一遍。

“可是,毕竟贬了一品了啊!”,苦娘还是有些担心。

薛远笑着:“你就不懂了,这当官,第一不是官品,是情分。和主君有着情分,那就是死罪可免,大罪化xiǎo,圣眷不衰。”,“其次是圣眷,圣眷是当官最看中的一点,但是比起情分就差些,可是几人能和主君结下情分呢?”,“再次才是功过,如果一个主君和臣子只有功过,那才叫祸福不测!”

“我有着首批从龙之功,并且和主君白nòng起家时结下了情分,汝就是最大资本,我当府丞时,*次出了问题,如果幸君什么也不惩罚,甚至继续提拔,这才不是好事一消耗了情分和圣眷了。”

“你想想,假如你有亲戚或者手下犯了错,你看在情分上,饶了一次二次,还有第三次吗?”,“现在被惩罚,就不会消耗多少情分和圣眷,你看这事,赐随身龙泉剑,领兵一营,派张yù温,都是栽培,虽然也有些消耗,但是不大,如果我能办成这事,以后自然有着封赏。”,听了这话,苦娘恍然,行礼说着:“恭喜夫君。”

太守府张攸之和虞良博继续在忙碌着。

“这次平了龙剑的话,六司提拔一品,到正四品。”,王弘毅沉yín片刻,突然之间说着。

张攸之和虞良博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听着。

虞良博就凝视着王弘毅,王弘毅今年才二十一岁,却已经快完全占领整个蜀地了”真正是英雄,自古从没有这事。

想了想,问着:“那要不要将六司提拔成六部?”,“不必,六部是正三品,孤没有称王的话,不设六部。”,张攸之这时起身,躬身说着:“主公,平了龙剑的话,就是全有古蜀之地,就算称蜀王”都是理所当然。”,王弘毅起身踱了几步,在窗前站住,隔着窗望着外面,说着:“蜀国公已经尽得蜀地之制了,此时称王不适宜。”

实际上在王弘毅的心中,第一就是称王实在太吸引人注意,此时还没有到称王的时候。

其次就是气运还不足。

又说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高筑墙实际上指建立一个强大而巩固的根据地。

广积粮,王弘毅占据的蜀地是天府之国,但几十年战luàn,人口损失大半,现在加上龙剑”也不过一百五十万!

开垦荒地安抚百姓”要使人心安定,必有三年丰收才可。

缓称王,却是减少额外注意,两人琢磨着,心里越琢磨越是佩服”起身行礼:“主公有此大策,何愁大业不成?”,这时”下午,突然之间云遮日暗,一阵风带着cháo湿的雨意,凉凉吹来。

幽幽的乌云覆盖着天空,低级官员连忙上去把窗关上。

就算这样,片刻后,雨点就落下来了,王弘毅望着mí蒙雨景发了一会呆,回身说着:“去年平了成都,今年平了龙剑,整个蜀地加起来,算是垂正十五年是一年。”

“要根基稳固,还要等到垂正十七年,到那时民心军心,以及大政就纯熟了。”,“但是不能什么都不作,等到那时,还必须边打边建,只是步骤要放慢一些。”

“各级官员充实,上下梯级形成,制度要细致,我jiāo给称们二件事。”,听到这里,张攸之和虞良博“啪”的跪下,说着:“臣等应命。”

“第一件要作细致工作,多余的话不说,就是将蜀地打磨的铁桶一样,不过是轻徭薄赋百业生息赈急救贫开垦水利,虞良博,你要多用心。”

“臣领命。

“第二件事是取了武都后,可与陇西买马jiāo易,注意不但要购买良马,更要积蓄马种,以备使用,这件事,张攸之你来办。”,“臣领命。”

“夺了龙剑后,我趁此加赏,你们都晋升到正六品,还有,秘文阁要有出有进,九八品的官员,呆了一年左右,除了优秀者,都晋到正八品左右,去当县丞,以后人员流动形成制度。”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这实际上就是快速提拔的程序。

这时,雨点噼啪而下,将道路润得cháo滑明亮,修砌整洁的石阶上布满新苔,王弘突然之间冷笑:“汉中钟文道,既然不肯归降,想抗拒我军,我等看着他是什么下场!”,这话没头没脑,冷淡里透着杀意,两人又是mí惑,又是心惊一派去汉中的使者还没有回来,怎么知道这事不成?

“大军已经修整三日,可以了,令明日一早,孤就率军汉中。”,王弘毅站住了脚,并不解释自己从气运看出这劝降的事不成。

雨水噼啪而下,远处宛然一幅画。

“钟文道甚有贤名,本想招揽重用,不想却是白费功夫,孤是看破了,第一汉中是大城,第二连接着秦地,钟文道因此有些异心,许多事只能尽人事,既然他不肯,那孤也只有兴兵诛灭了!”

张攸之听了点头叹着:“自古出了真主,唯有顺从才为俊杰,我听钟文道安抚百姓治理军队都有一手,但是违抗真命就是万劫不复。”,虞良博也叹的说着:“确是这个道理,主上不必为他可惜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兵(上)

太阳的光辉,映在了千里的平原上,下面是三百骑的骑兵,在原野上奔驰着。

一只雄鹰在天空中盘旋着,飞的很快,高高低低,速度惊人。

它矫健的身姿,真如空中王者,雄风煞人,看起来好不自在!

白云在其周围飘dàng,阵阵鹰鸣,响亮,清脆。

“呜……”,这时,一声怪异的呼哨声,在地面响起,仿佛是掌着纸鸢之人突然收线,天之王者低头高贵头颅,俯冲而下,在养鹰人手中乖巧的收起双翅。

“这就是你家主人要献给本帅的猎鹰?”,骑兵停下,中间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将马缰绳jiāo给身旁shì从,走过去看那人手中的变的乖巧的猎鹰,脸上表情淡淡,看不出对这礼物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养鹰人恭敬说着:“回大帅的话,xiǎo的主人知道大帅您喜好狩猎,只是身边一直缺少一只猎鹰,故从深山寻来这鹰,好生调教了,送与您解闷。

“这再是深山里抓来?”

“大帅,这鹰正是从深山里抓来的幼鹰。”,见郭文通目光落到猎鹰身上,忙解释说着:“别看它看起来凶恶,其实已被调教的收了野xìng,最是听huā,您只需养上一阵子,能〖自〗由驱使它了。”,听到这话,郭文通却皱起眉来。

锐利的目光在看似威猛的大鹰身上上下转了一圈,半晌后说着:“称,这就让它再飞上去,本帅到底要看一看,它这东西是否配得让本帅来养它!”,“是,大帅!”

养鹰人心下欢喜,一抖手,同时发出指令”猎鹰得到命令后,再次集开翅膀,向着高空飞去。

郭文通站在地面上,抬头看着这一幕,一双略有些下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张成,取本帅的弓箭来。”

“诺。”身旁一个护卫听得吩咐,忙紧走几步,将手中一只雕huā大弓递了过去。

这只大弓看起来极是威风,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一把好弓”由上好材料所做,若非不能达到双臂三百斤力量者,根本就拉不开它。

在郭文通手里,却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将其一把扯开。

拉弓”搭箭,瞄准!

咻一啪!

随着一声脆响,天上那只正飞翔着的猎鹰直接坠下来,扑通一声,栽落在地。

有士兵跑过去,将鹰提起来”众人这方看见”一只箭正穿在那鹰的脖子上。

“大帅不愧是神shè手!”立刻有shì从在旁边叫好。

站在郭文通身旁的一个文官”更是捋着短须,微笑点头。

郭文通哈哈大笑,将弓扔给shì从,走到那养鹰人面前。

“你这鹰不过是徒有其表,连本帅的一箭都躲不过去,算什么好鹰?”

养鹰人早吓的面如土灰,连话都说不出了。生怕郭文通兴致不减,连他一同当成靶子shè了。

本来还yù说,见对方这副模样,郭文通懒的再理会。

“主公真是好箭法!”这时,短须白面文官走过来,口中赞叹的说着。

郭文通让shì从将自己坐骑牵过来,拍了拍马头:“这不算什么,哪个武将出身,不会上几手?要本帅说,怀远你身体不好,多出来狩猎,跑**,没亏吃。”

“臣的身体还经的住,只是跑**倒没什么,若是因玩物丧志,而耽误了主公的事情,那臣就要以死谢罪了。”,“你呀,好个常怀远,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呢!”,郭文通摇头笑的说着:“放心好了,本帅再猎上几只野味,就立马回去。”

听郭文通这么说,常怀远微笑着,不再言语。

“这里怕是没什么猎物了,去那边吧。”郭文通看看周围,说着。

“还有给他些银子,那只鹰,就算是本帅买下了。莫让人说本帅不通情理。”看也不看那个已经吓的脸sè发白的养鹰人,郭文通翻身上马。

“这样鹰,也敢拿来糊nòng我家大帅?你脑袋还想不想要了?你家主人还想不想要命了?给你这银子,立马走人!”,将一块银子掷于地上,护卫斥骂着。

“主公,那猎鹰不好吗?”跟在郭文通一同出来狩猎的谋士常怀远也上马跟上去,他适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问着。

“鹰的确不错,只可惜被人养呆了。”,郭文通骑在马上,不屑的的说着:“真正的猎鹰,应是长于苍穹,在这等fù人一样的人手里,能养出什么野xìng来?若是鹰没了野xìng,又怎配的上这苍穹王者之名?”

“原来如此,臣受教了。”常怀远笑着说着:“主公xiōng襟与抱负,只从这鹰之说,可见出分晓来。”

他的马术不错,跟郭文通几乎并肩而行也不算费,只不讨,看似并排而行,实要略略后错着一此位罾。

“你这家伙,又来说这些话糊nòng本帅。”郭文通轻笑着,不过脸上却带着一丝神sè,显然,常怀远的话,让他深以为然。

“咦?”前面草丛中,忽然有动物跑过。郭文通猛地勒住坐骑,拉弓,搭箭,将箭shè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前面跑过的一只野jī,被shè个正着。

“许久不曾食这兔ròu了,今日倒走出来的凑巧,一连shè中七八只。”,郭文通嘴上这样说着,实对今日的狩猎结果不甚满意:“怀远啊,一会你们把这兔ròu分了,留一只给本帅就可以了。”

“是,主公。”常怀远笑的说着。

其实,根本不用常怀远动手,早有人动手了。

跟着郭文通出来狩猎的shì从护卫有三百人,说是大家分一分,不过是几个亲将,以及常怀远有份。

接过一只分给自己的féi硕野jī,常怀远笑着:“今日是托主公的福,方有这等野味食用。若是让臣自己来捕,怕是十天也捕不到一只。”,“这可未必,你们文人笔能杀人,口能杀人,几只野jī,还能难倒你这足智多谋之人不成?”郭文通却是说着,让常怀远心中一凛。

夹帅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过于英武,不亲近文人,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又忙碌一阵,不见有其它猎物出现,郭文通兴趣大减,打道回府。

一回到府邸,管家跑过来,等候吩咐。

郭文通将猎物扔给管家:“照上次的方法,给本帅好生盹了,本帅晚膳要就着之下酒。”

“请主人放心,xiǎo的这吩咐灶上给您盹了它。”管家捧着féi大的野jī,就要下去。

“对了,主人,有一事,xiǎo的要禀报您。就在大概半个时辰前,秦大人来过府上,说是有事情要求见您,知道您不在离开了。”管家忽然想起一事,转回身,恭敬的向郭文通说着。

“秦义?”,此人是郭文通心腹,前几日,刚派他出去办事,想必是办妥当回来了。

郭文通思索片刻,说着:“他再来,就带他直接来见本帅。”

“是,主人。”管家应声,退了下去。

天黑之前,秦义果然再次到来,并被人直接带到郭文通所在的xiǎohuā厅。

“臣秦义,见过主公。”,一进xiǎohuā厅,秦义立刻向郭文通行礼。

不同于文官的文弱、武将的彪勇,此人气质偏向于干练。

郭文通坐在主座上,手里捧着一盏白yù杯,正表情平静的品着茶,见他拜下去,这方淡淡的说着:“起来吧,你这次来找本帅,可是事情有结果了?”,“主公,臣已调查清楚,是特来向主公您禀报。”秦义直起身,头还是低下一些,向着上面说着。

郭文通慢条斯理的饮了一xiǎo口清茶,将杯盏放于一旁:“那就说吧。”

郭文通和其他与他身份相当者一样,家中妻妾不少,奴仆更是成群,但他向来做事很有分寸,在他做正事的时候,是绝不允许不相干的人干涉。

秦义自是不用担心被外人听去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被郭文通问起,直接将自己探到的情况说了。

“主公,您前几日jiāo代给臣任务后,臣立即带人,连夜赶去了蜀地,也幸亏王弘毅留了几日,朝廷使者迟迟未归。”

“臣找机会接触了朝廷特使,收买了其中一个随行shì从,从他。中,臣得知朝廷这次派使前往蜀地,为的是册封蜀国公王弘毅为秦王,并赏赐了关中地图。”

“什么?”,郭文通听了这话,猛的站起,不过瞬间就知道自己失态了,仰起脸,有点自失的一笑,问着:“下面呢?王弘毅可接旨了?”,“没有,查实王弘毅拒绝了秦王封号,却接受了关中地图,重赏过特使,将他们一行人从蜀地赶了出去。”,“你是说,王弘毅拒绝了朝廷给予他的秦王封号,只接受了关中地图?”郭文通听完这番话,脸sè变幻不定:“此事当真?”,“从使者队伍里,得到的消息是这些。”秦义回的说着。

郭文通有些不放心,吩咐的说着:“秦义,此事非同xiǎo可,容不得半点疏忽,只是从朝廷特使听来的情报,还不足以让人相信,你这再派人到蜀地以及朝廷探查,查到确切消息了再报于本帅。”,“是,主公。”,秦义恭敬应声,又朝郭文通行了一礼,方退了出去。只留下郭文通一个人脸sè凝重的靠坐在椅背上,想着事情。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兵(下)

三日一早,突然降下一场xiǎo“雨来。

街道上,路人渐少,车辆也是。

大帅府mén前,几个mén卫站在mén内,望着外面的雨,轻声聊着天。

在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行过来。

“来人了,都给我打起jīng神来,丢了大帅府的脸,少不得录了你们的皮。”,管家这时恰好走出来,正好望见那辆马车,立刻对mén卫们说着。

几个mén卫连忙站的笔直,马车在mén前停下来。

车夫下车,打着油纸伞,接下来一人。

“秦大人?”

“李管家,你怎么在站在这里?”,秦义在仆人举伞护送下,来至石阶上,望着站在里面的李管家,问着。

李管家虽是仆人,却跟子大帅一家三代了,不可怠慢。

李管家笑的说着:“这天气府里事情不多,出来透透气,倒是秦大人,这种天气,还出来办事?可是来见大帅?”,“正是!”,秦义说着:“还请你带我过去求见。”

“这是自然,请秦大人随xiǎo的来。”,管家说完,又对几个mén卫说:“你们几个,在这里好生做事,若是再偷懒,xiǎo心你们的皮。”,“请管家放心,xiǎo的们再也不敢了。”mén卫们忙说着。

“秦大人,请。”管家冲秦义说。

秦义点头,跟责管家向府内走去。

大帅府,自是不比普通官员府邸,各种亭楼殿阁自不必说”从大mén进去,一条走廊是直连着后面院落,为的是下雪下雨时,府中主人能走的舒服。

走在长廊中”外面雨水淅沥,秦义和管家却不用理会。

对这点设计,秦义很是赞叹,不过,此时的他,心中有事,很快又沉默不语。

秦义此次求见郭文通,同时带来,还有前两日从蜀地得来的情报。

这些情报自然不是太过直接的那种,王弘毅这等人物”是根本不可能在其身边安chā进探子。

从繁琐琐碎的情报中,提炼有用内容,报与大帅知晓,这方是秦义的责任。

“大帅现下正与常先生在xiǎohuā厅喝茶,秦大人在这里稍等一会,xiǎo的这就帮您去说一声。”管家带着秦义一直来至huā厅外,在快到地方时,二人停了下来,管家向秦义轻声解释说。

秦义当然知道常怀远和主公是多年jiāo情,感情不比寻常君臣,听管家这样说”丝毫没有lù出不满来”脸上带着笑”说:“那就有劳了。”,“好说,好说。”管家说着,向着huā厅那边走去。

xiǎohuā厅内,郭文通与谋士常怀远”手捧着杯盏,正在优雅品茶。淡淡茶香”混合着一旁点着的香,让人mí在其中,淡淡沉醉。

xiǎohuā厅内并无仆人服shì,平时也就罢了,郭文通与谋士说事时,大多会涉及一些军情要事,被仆人听去了,自是不妥。

鲜果茶点,已是备的甚齐,是有缺向外面喊一声,自会有人来添增。

xiǎohuā厅内,二人边品着茶,边谈着事情,谈着谈着,谈到王弘毅这件事情上来。

“怀远,依你来看,事情当真如此,朝廷到底是报着何种目的?”,郭文通早将朝廷天使传旨的事情与常怀远讲了,现下正思索着这事情,自是要问一问这位谋士的意见。

常怀远放下杯盏,抬手习惯xìng的捋着自己那把胡须,淡淡的说着:“朝廷的用意,是不难猜测。现在的朝廷已是名存实亡,魏越自立为吴王,野心之大,普天之下,是寻常百姓,也是知晓。”

“在这情形下,魏越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要想分散天下注意,祸水东引,这一招,显然是十分管用。”,这是将魏越用意猜了个透彻。

“王弘毅果真不接受这秦王呢?”,郭文通问着:“魏越岂不是无法如意?”

“不然,不然。王弘毅不接受这秦王封号,其它人未必也会如此,名正言顺的公侯甚至王号,和自封自是不同。”常怀远叹的说着:“此计,足可将这天下的浑水搅的更混些,到时天下藩镇战争四起,哪里还有人去顾及他?”,“这是阳谋,明知用意,却不得不按他的意思去做。我们不去做,别人未必不会心动,这luàn世,就算是自保,也是需费一番工夫。”

“魏越此人,能用出此计,就算不是是他所想,也说明他手下有大才,此人实是不可xiǎo视……”,闻听此言,郭文通脸sèyīn沉的说着。

常怀远笑了笑,带着些安抚意味说:“主公又何必忧虑?吴越这几年内,不会太平,五大藩镇联合攻魏,就算魏越胜了,也需要时间来恢复实力。”,“现在魏越自顾不暇,更隔了几个州,除了借刀杀人,祸水东引,对主公的秦川影响不大?再过两年,魏越的实力稳固,主公您经讨这二年,又何尝不是实力大增?

“怀远说的极是,到时形式还未曾可知!”郭文通闻听这番话,立刻转忧为喜。

常怀远接着说着:“现下最要紧,是确定蜀地的王弘毅的意图,看他到底是yù攻龙剑,再夺荆州,还是有意染指关中……”,“恩,怀远此言甚是。”,郭文通点头称是。

在这时,xiǎohuā厅外有shì从朗声禀报:“主上,管家带秦大人在外求见。”,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了。

郭文通与常怀远互相对视一眼,郭文通提高嗓音,说:“让秦义进来……”

“是,主上。”shì从退下。

不一会,秦义从外面步进来。

“臣秦义,见过主公。”,一进来,他立刻下跪拜的说着。

郭文通急着了解情况,马上说着:“免礼。”

“谢主公。”秦义恭敬谢恩,站起来。

秦义直起身后,又向旁边常怀远行礼:“常先生。”

常怀远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说吧,事情如何?”郭文通坐在主座上,冲下面问着。

秦义禀告的说着:“启禀主公,臣已探察清楚,王弘毅的确是只收下关中地图,拒绝了秦王的封号,不过现在南郊和成阳二郡投降,锦竹关、剑阁、阳平关都落到蜀国公手中。”,将这次探察好消息,报与郭文通知晓。

待秦义退下,郭文通皱眉说着:“实是想不到,王弘毅拒绝了朝廷册封。”,“此人向来有大野心,必是不想被朝廷束缚。”,常怀远评的说着。

郭文通只是哼的一笑。

普天之下,又有哪个藩镇之主是没有野心?有机会,谁不想坐上至尊宝座?

“王弘毅虽拒绝了王号,却留下了关中地图,用意让人不好推测了。”,常怀远mō着胡须,接着说着。

郭文通也是这样想,说着:“王弘毅能在几年内,平定蜀地大半领地,本领和计谋,的确不可xiǎo视。本帅怀疑,王弘毅此举是诡计。”

“主公是说,他接下来,会有大举动?”常怀远点点头,认同了郭文通的推测。“接下来,他定会攻下汉中,得龙剑后,蜀地在其掌握之中,下面他会做什么,实是让人猜不出来。”

郭文通说着:“拒绝秦王封号,走向我,甚至向秦川表示不染指关中,以免影响了战略,也是不想接受封号,多了一层关系!”,常怀远听罢集头。

郭文通继续说:“可虽是拒绝了秦王封号,却还是接受了关中地图,到底他对秦川是否有企图,从这事上,实是难以看出来。”

“接受关中地图,显lù对关中有意,可真的有意,以王弘毅才智,又怎会如此轻易将此想法显lù出来?”

“可是他料到外人这般猜测,反其道而行之,真的是接下来打算取关中,这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想来想去,却发现,王弘毅下面做出任何举动,都有着道理。

郭文通叹的说着:“这样一来,真真假假,让人实是难以猜出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是攻下龙剑后,yù取荆州,还是直接入秦川,取我汉中,让人料不到,此事,还真是让人无奈。”

“大帅,您打算接下来如何应对?”,常怀远问着。

郭文通沉默一会,说着:“虽然猜不出王弘毅〖真〗实用意,但实际上选择还是一样,本帅已下定决心,即刻起兵,攻打粱川郡。”,“攻打粱川郡?”,“正是,为防止王弘毅以诡计míhuò本帅,yù夺本帅的秦川,本帅要先下手为强,将汉中进入秦川关口掌握在手中。”

“就算对方目的在于荆州,本帅一统秦地,也是早晚的事。”,说到这里,郭文通lù出冷笑来:“当然,若是王弘毅无能,迟迟没有攻下汉中,到时本帅也好谋划xiǎo,掌握了这个蜀中mén户,毕竟蜀地是掌握了秦川后的下一步目标。”

“金陵,魏越一旦将吴越统一,势必会夺荆州。荆州离此地并不算远,掌握了汉中,就可自上庸而下,本帅将秦川平定,到时,或许能坐拥渔翁之利也未可知。”

“主公说的不错,汉中关系甚大,谁能获得汉中,就可影响蜀地、关中、荆州,唯一可惜的是,南郊和成阳二郡投降,锦竹关、剑阁、阳平关都落到蜀国公手中,现在先机在于王弘毅。”常怀远说着。

“你说的没有错,不过真的这样,本帅也只有死了这心,专心于关中一统了。”郭文通说着,立刻命人紧急动员,起兵三万,攻打粱川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汉中城(上)

垂正十五年八月

刚到八月,天气越发炎热。

龙剑地域狭xiǎo,越向汉中走,等到了靠近汉中的区域,农田多起来,四万大军不必走山路狭道,变的畅快不少。

高空远远向下看去,只见一队队的蜀兵向汉中方向而去,步骑jiāo加,军容严整。

“前面就到洛亭了。”王弘毅换上了战袍,战袍中,有着jīng心打造的薄甲穿在身上,就在这时,远处一骑过来:“报,前去汉中的使者,正回到洛亭,求见主公。”

“传他过来,去,张攸之、虞良博、薛远、张yù温叫过来。”王弘毅吩咐的说着:“大军进行前进,唯羽林军暂停。”

“是!”

此时,薛远和张yù温二人正在前面骑马闲谈。

薛远身为正七品宣德郎,领兵一营,官职降了一级,往日一些对他谦卑有加的人已有些改了态度,薛远本身却心情不错。

张yù温知道这次事情,是王弘毅要给他们机会立功,自然随行。

“大人,越向龙剑这边走,越觉得狭xiǎo,果主公所说,这里能耕种的土地太少,真是苦了这些百姓。”骑在马上,和薛远并排而行,张yù温颇为感慨的说着。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营士兵,骑马而行,穿着薄甲,甚为威风。

张yù温和薛远是文人出身,骑马而行已算不错,再穿上甲胄,那赶不得路。因此,他们只是穿着各自官服,跟在队伍之中。

薛远听着张yù温的话,点点头:“主公此举泽惠数万人,实是一大善事。令我二人督办四郡,你我定要将事情办的稳妥,不负主公期望。”

和张yù温还有些不同,可以说,这次任务,是薛远一次机会。

这次事办不成,再大恩宠都会削去不少,王弘毅会对他会很失望,就是他自己,也必会一蹶不振。

二人正说着,一个shì卫骑马赶上来。

“薛大人,张大人,主上叫你们过去。”

“走吧,主公见你我过去,或许是有事要说。”薛远说着加快行去。

张yù温点头,随后跟了上去。

行出不远,看见一面巨大的赤旗。

洛亭实际上就是一处据点,羽林军停止了脚步,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纸甲蜀兵,闪亮的武器在阳光的shè映下发出寒光。

巨大的主旗下,见得了王弘毅,王弘毅身旁,张攸之和虞良博已经在,派去汉中的使者孙杰行礼,正在告诉:“臣有罪,无能劝降,却被驱赶了出去。”

张攸之和虞良博听了这话,不由微微变sè,想起了王弘毅的预知,心中又是狐疑,又是佩服。

王弘毅沉yín良久,出声说着:“这是钟文道自绝于我,汝何罪之有,下去休息吧!”

“主公,钟文道拒绝我方不过一日,他怎么都想不到,我军已经到了洛亭,可以打个措手不及。”虞良博细细的眼睛闪烁着光,说着。

“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王弘毅望着远处不断大军过去,徐徐吐气说着:“孤不想速决,想看看郭文通到底是什么想法!”

张攸之一笑,说着:“郭文通虽得四郡,可全军不过三万五,能起兵三万就了不得,再说攻打梁川郡也要疲惫折损,到时候自然看出心意。”

王弘毅一笑,眸子幽黑。

薛远和张yù温这时,与王弘毅行在一处,只是略后错着一些距离,听着说话。

“薛远,看到你很有jīng神,孤很欣慰。”看着眼前jīng神的薛远,王弘毅淡淡的说着。

“以后不仅是二郡,四郡都要办理,将十万百姓,jiāo与你二人手中,此事非同xiǎo可,你二人要办妥此事,要越快越好。”

“再过几月,将迎来寒冬季节,往年龙剑几郡少不得要饿死冻死一些百姓,今年,孤收了这四郡,要为他们着想。年底前,这四郡多出的百姓,要迁出来,有房有田,并且配合地方开垦出来,把冬xiǎo麦种下,此事你二人可有信心?”

“臣定会竭尽全力去办。”薛远认真回答的说着。

薛远打包票,王弘毅就要犯嘀咕,可薛远这回答,王弘毅放下心来。

张yù温在薛远之后,同样这般表态。

“这样好。”二人的应对,让王弘毅很是满意。

“洛亭是分界线,前面就是汉中地了,你们两个不必送了,就此暂且别过,孤等你好消息。”

“臣等预祝主公此去汉中,旗开得胜,大获而归。”薛远、张yù温说着。

王弘毅哈哈一笑,继续吩咐着:“进军。”

薛远和张yù温带着一营士兵,与王弘毅大军分开,开始考察着成阳郡地理和人口。

大军再行,就步入了汉中地界。

汉中,郡城,太守府

“主公,大事不妙了!”李鹤气喘吁吁冲外面直冲进书房。

“李鹤,何事如此慌张,直接从外面跑进来了?平日里,你这厮不重仪态吗?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真是狼狈!”书房内,一身儒雅装的钟文道抬起头,微笑着说。

李鹤与他是表兄弟,在家里,来的很是随意。

钟文道其人风度翩翩,说话办事上,总会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之感。

李鹤苦笑道:“主公,您就别取笑臣了,臣刚得了一个消息,急忙过来向您禀报。”

“哦?何事让你如此慌luàn?”钟文道敛住笑,问着。

“臣刚收到情报,说是蜀国公王弘毅率领四万大军,从成阳郡出发,朝着汉中而来。现在走过洛亭,离汉中城已是不远了。”李鹤脸sè微白的说着。

“……早料到王弘毅会带人来攻打我的汉中。只是未想到,他会来的如此之快。按我的估计,待他派来的特使回去,要再有几日,他才会发难,没想到这样快就来了。”钟文道一惊,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走动几圈,说着。

“主公,看这样子,我们拒绝使者的时候,就已经出兵了,实是狼子野心!”李鹤咬牙切齿的说着。

钟文道吩咐:“李鹤,你这出去,让城中有品级的官员,都到我这里来,商量一下如何守城的事。”

“是,主公。”李鹤得到了命令,匆匆走了出去。

“来的倒是甚快,看来要早些通个消息。”钟文道自言自语的说着。

说罢,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来,刷刷刷,写了一封书信。

将书信密封好后,叫来一名心腹,吩咐:“你带上几个人,骑的马,赶紧前往秦川,务必要将此信,jiāo到郭大将军手上。”

“诺。”待那人出去,钟文道坐回到椅子上,吐了一口气。

郭文通崛起秦川,根基深厚,实际上几代人都和周围暗通信息,钟文道早就有约定,一旦郭文通势力延伸到这里,立刻出降。

“主公,您要臣找的人,如今都已到齐了,在议事厅侯着呢。”李鹤再次过来时,钟文道已是将事在脑海里理了一遍。

听了李鹤的话,钟文道点点头:“一同过去吧。”

“主公这样就过去?”李鹤迟疑了一下,说着。

钟文道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摇头苦笑,忘了自己还穿着便服,召集众官员议事,自是不能就穿着这样一身便服前去。

“来人,取我的官服来。”钟文道顾不上理会李鹤,冲外面连忙喊着。

随着他的一声命令,几个丫鬟从外面鱼贯而入,有的手里捧着官服,有的手里捧着鞋袜。

在她们的xiǎo心服shì下,钟文道的官服很快穿戴妥当。

“走吧。”整了整衣冠,钟文道对一旁等候的李鹤说。

“是,主公。”李鹤这时候也没心情说些别的,跟在钟文道身旁,二人一同向议事厅走去。

钟文道这里忙着安排防御事宜,这暂且不说,王弘毅那边,四万大军很快进入到汉中城的范围,来至汉中城下。

四万大军,将汉中城围在其中。

“主公,这是汉中城了。”随行将领,在王弘毅身边说着。

“果然是一座大城。”站在数里之外,能看的清清楚楚,这是一座极大的城池。

和以往攻打过的城池不同,此城显然要更高更大,几乎和成都相当。

难怪钟文道不肯归顺,倚仗此城,怕是觉得无所畏惧了吧?

王弘毅冷笑着。

“先离城十里扎下营来,埋锅造饭,莫要让士兵们太过疲惫。”王弘毅望着城池方向,命令的说着。

“是,主公。”将领们领命令下去,在离城十里处安营扎寨。

这些整顿下来,王弘毅在护卫保护下,又向前行了一段路,在大军中,仔细观察起眼前城池。

离的近了,越发觉得这座城池高大威严,城墙厚重,所用岩石是青石,大mén更是紧闭着,因得到大军到来消息,吊桥早已高高挂起,城池外面的沟渠处,水流湍急,引用着是活水。

眼前这座汉中城,城大墙厚,就算有着霹雳车,只怕很难攻破。

王弘毅望着眼前城池,心中是一惊,沉yín着。

不过,这也符合着王弘毅的意图。

用霹雳车huā费半个月时间,总能攻破,不急着攻打,就是好整余暇,要看看郭文通的反应和实力。

若是郭文通反而有着袭击的心思,那就此开战也不错。

郭文通可没有霹雳车,攻下一郡要折损一些,四万对二万五,王弘毅眸子幽黑,特殊情况的话,甚至有着必要时先斩秦龙的打算。

知道历史,更大选择是荆州,并不意味着对郭文通退让。

反正夺荆州不错,此时乘郭文通青黄不接时夺秦川也不错,胡人前来还有数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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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汉中城(下)

梁川郡郡城

八月的梁川郡郡城还是很繁华。

位于秦川到蜀中的要道,属于jiāo通地域,梁川郡的郡城修的不错,前后左右共四个城mén,修的高大坚固,一圈外城墙,又高又厚,用的石料,是特地从老远的地方运来,听说是寻常的投石机,难以将城墙轰破。

郡城与前一个县城之间,隔着一条宽阔大河,河水湍急,一到八月,到了汛期,水位会上涨,水xìng尚好的船家,过河时候需xiǎo心谨慎。

虽有着其他道路通向这里,多是商路,并不通向附近那几个郡,若是附近几郡心存不轨,他们想派兵过来讨伐梁都郡的话,需绕上一大圈方能抵达郡城城下,那是费时又费力,得不偿失。

被隔在河对岸的隶属于梁川郡的县城、土地虽多却非梁川都的要紧之地,在紧急关头,丢了也是丢了,过后找机会再夺回来是。

梁川郡城附近的田地多的很,光是附近这一片féi沃的良田足以让这里维持一段时间。

总的来说,这是一块易守而难攻之地,在军事上,占的优势不是一点半点。

平和的气候,以及山岭中一块平原的位置,使得来往于此地的商贾甚多。每年到这里进行贸易的商队,一拨又一拨。而城有着不少店铺,每日迎来送往,生意都很是不错。随在郡城街上走上一圈,或许能碰上几个大富商出来闲逛。再不济,站在最繁华地段的街口,一辆辆载着货物的车从眼前经过,也能让人目不暇接。

凭借着这些优势,在郭文通一连攻下四郡后,终是在梁川郡这里停下步伐。

不光是因为四个郡已足够郭文通好生消化几年了,更因为梁川郡实在要算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可是这样一个郡,非无有弱点。

“这消息可真?”这时,郡城东头的一座道观内,一位游方道人,正讶然问。

在见过前来投奔自己的弟子后,他得到了一个惊人消息。

显然,这消息让他脸sè变的难看。

道人本生的道骨仙风,这模样,没有道行都能糊nòng些寻常百姓,更何况本身是有些道行,在当地停留时间不长,却也有些名气。

也因此,道观的人对他是极为客气。

观里的香火有多一半是他带来的,只这情分就不会亏待了他。

可此时面庞上,已浮现出淡淡忧sè。

这道人的徒弟,年纪不大,大概十岁出头年纪,人却很机灵,平时素来好干净的一个人,现下的模样却是极为狼狈。

一身脏兮兮的道袍裹在身上,头发是有些luàn,若非还有些人模样,几乎要被人当成乞丐赶出去了。

“师父,徒儿说的都是真的,您看看徒儿的胳膊,这是逃难时,被流箭shè中,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xiǎo道童委屈的扯起袖子,将伤口lù给自己师父看。

虽敷上yào剂已好的差不多了,但那刚结的疤,却是极为显眼。“若非是亲眼所见,徒儿又怎敢这么说呢?”

“这么说,郭文通的下一目标,是这郡城了?糟糕!这里可不比你之前去的那座xiǎoxiǎo县城,郡城真被大军围起来,是连只鸟也飞不出去!不成,这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虽然方外之人,对方未必会注意到,可兵器无眼,真是攻城时被人误伤到,那得不偿失了。”道人脸sè变幻不定,终是下定决心:“乖徒儿,此地不宜久留,你我二人这收拾收拾行李,赶紧离开这里吧。”

“师父说的极是,就算是城池一时攻不下来,被困在一地,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儿。”道童显是被之前的事情吓的不轻,听师父这么一提,连连应声。

二人本来行李不多,说走走。好在道人还有些同道情分,临走前,将得到的消息,告之此观的观主。

观主听罢游方道士劝告后,只是淡淡一笑:“师兄实是多虑了,此城这几十年来,都很稳固,不曾被人攻下过,在这里住下,还有什么可担心?”

“而且此时已是八月,对岸的河水涨起,这里又没有水师,只要把沿途的船只和桥梁毁去,大军又如何渡得?等河水退去,再来攻打郡城,要等上一个月时日。谁又能有如此时间,在河对岸一直侯着?待他们一离开,太守派人再把失地收回来是。即他们再来,是如此拉锯不断。此地向来如此应敌,怕来做甚?”

对此,师徒二人是无言以对。又劝了几句,见对方并不在意,又想到这里不过是一普通道观,只要他们这样人等离开,想必不会引来危险。

师徒二人放弃,随后告辞离开。

在他们离开之后,梁川郡的高层,也接到了郭文通带兵来犯的消息。

因已至汛期,河水上涨,寻常渡河可以,大军过河,那简直是做梦。

太守增派了人手在城上守着,并且派人收集船只,城中的人并不知道,战争yīn影,已一步步向这边靠近。

“师父,您这是在做什么?”离梁川郡城已有段距离的大路上,一辆寻常马车,正不快不慢的向蜀地方向行去。

赶车的是一个看起来甚是寻常的游方道人,被赶着拉车的那匹马甚是听话,道人一手牵着缰绳,一只手的手掌心里正捧着二只xiǎoxiǎo翠鸟。

道童之前坐在车厢里,听到师父在前面嘀咕着什么,好奇的探出一只头来,看到的是这一幕。

“此物是咱们师mén传信之物,为师虽是外mén弟子,这一手,却是会的。”说着,手向上一托,翠鸟展开翅膀,飞快离开。

“为师一直在用此物,给师mén送情报回去,此次,又要用上它了。”道士有些感慨的说着。

“去吧。”手猛地向上一托,那只鸟儿立即飞起,向着远处飞去。

“师父,既是给师mén送信,用的两只翠鸟?而不是一只?”道童一直看着,此时问着,他有些好动,又学过些武艺,到底才是少年,耐着xìng子,等着师父回答。

道人手里一扬鞭,chōu打在马匹身上,车速立刻快了不少。

道士说:“为师送出的情报,有着两份,一份送回师mén,呈jiāo给师mén前辈来看。一份,是送给两位内mén师兄知晓。”

“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啊?”道童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转而问起二人下面去处来。

“兵荒马luàn,哪里都来的并不安生,去蜀地,那里刚刚被蜀国公平定下来,住上几年,应该不成问题。”作为在游历中的隐mén外mén弟子来说,蜀地算是最安全之所了。

“蜀地……”随着马车渐行渐远,他们的说话声,是渐渐飘散开来。直到不再传来。

此时,王弘毅的四万大军,已将汉中城团团围住。

安下营的当天下午,随军的十三司的人员来求见。

“请他进帐。”王弘毅随后召见了十三司的人员。

从十三司的人员口中,王弘毅得知,郭文通已然出兵攻打梁川郡。

王弘毅听了这消息,先是不语。

这时代,古代营地,不远处山sè晦yīn幽暗,王弘毅度步,许久才说着:“梁川郡的情况,关系着汉中我军的进度,要随时注意,报上来记录——这是大政,不是寻常细务,你们要着意留心。”

十三司的人员略一怔,忙躬身应“是”!

王弘毅吩咐他们离开,片刻后,又吩咐:“传孤命令,用霹雳车攻打城墙,徐徐消磨就是,大军不必亲上!”

“诺。”

军令如山,霹雳车推向前,在城前摆上,随着一声命令,巨石被投出。

听着远处轰隆声,在营帐内的王弘毅不以为意,思考又转向了荆州。

“不知水师方面,张范直和邢大海领着去荆州,情况怎么样了,而吕肃海又有没有脱颖而出?”

对于吕肃海,他印象深刻,这是可以进入第一流大将的人才,就是现在稍微年轻了一些,还需磨练。

此时,长江江面上,一队战船正徐徐往上游驶去,只见这战船上到处都是火焰和战斗的痕迹,甲板经过清洗,四处还是依稀可见血迹。

张范直和邢大海站在旗舰的顶楼,强烈的江风将旗帜吹的猎猎作响。

张范直脸上表情带着喜sè,这是第三次掠夺了,掠夺了大量货物,这些货物只要回去,就可卖给蜀地的官商,比正经商人低些,却也有一半赏赐下来。

这些钱也不单单是抚恤,更多的是建造新船,招募士兵,安排家人,以扩大丵规模。

现在舰队的上限是三都一万人,可现在加起来,才七千人。

并且有些人是必须淘汰掉,而且当水贼也不容易,现在荆州围剿甚急,虽说现在战船都是坚厚大船,可一旦充当海盗,刀兵风làng无情,还是折损了一些弟兄。

当然,这也训练了水师,张范直有信心,这些经过训练和实战考验的水兵,以后可以和荆州水师抗衡。

正想着,此时,一将突地上来。

这将穿着皮甲,满是英气,仔细一看,年纪不大,正是吕肃海。

吕肃海年少英武,敢于作战,运气也不错,屡立战功,上次更是独力杀了讨伐军的一将,按照蜀制,只怕要提拔了。

可是这样年轻就当营正,再提拔不就是副卫将?

这也太快了些吧?

张范直对这个问题,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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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对比(上)

“轰隆!”巨大的响声,从巨石与城墙的撞击之处传来,这一撞击声极大,简直是震人耳膜。

尚算干净的空气,顿时变的hún浊起来。

城上的守军先是觉得身体一震,大量粉尘扑入离的近的一些守军鼻腔中,呛的他们连声干咳。

连他们的眼睛,是一时看不清周围情形来。

落下来的大石“砰”的一声落在附近的地面上,并且于地面之上滚了好几滚,终是不再动弹。

因王弘毅的大军离此地尚远,并未有任何蜀军被巨石误伤。

“看来,所谓的城墙坚固,也不过如此。”王弘毅望着传言中,丝毫不惧投石机轰击的厚重城墙,低语着说着。

只见坚固的城墙上,被巨石砸过那块,出现一个坑洼,裂纹处更是“劈啪”的向下掉着粉尘。

刚才的一击,显是给城墙造成了损坏,尘石飞溅后,已有一些守城士兵向后退去。

因为他们发现,保护着汉中郡城的这道厚重城墙,并不像城上守军想的一样,真的丝毫无损。

“主公,是否继续投石?”第一轮投石,投石手在那边等候着接下来的命令,王弘毅身边,一员将领催马过来,询问着说。

这时,汉中城中,有着官员驱使着百姓,开始修补——这是由于没有同时发出攻击的命令,导致汉中有着这机会。

“继续。”王弘毅骑在马上,望着面前的一幕,平静的说着,对于霹雳车的攻击,他控制的很严格,并没有一举攻破的意思。

“诺。”将领应声而去,随后,又一轮轰击开始。

“真想不到,蜀军有能轰击到城墙的巨石!”城墙上,一员守将脸sè凝重的说着。

寻常投石机无法轰破汉中郡城的城墙,不仅仅因为这道城墙建的厚重,所用石料坚固,更因为城外修的沟渠很宽,从城外向城墙处投石,一般投石机,根本无法将石头轰落到城墙上。

“能将巨石轰落到城墙上,虽因距离过远,力道不足,次数多了,还是隐患。”这守将冷冷的看着还冒着烟土的坑洼,转过身来,目光扫过身后一个队正,对其吩咐:“你速速将这里情况,报与大人知晓。”

“诺。”这人轰然而应,沿着道路往后而去。

下属离开,守将继续凝视远处。

只见四万蜀军围在城外,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仿佛无有尽头一般。

轰隆!这一石落到守将附近城墙上,吓的周围士兵忙向后退去。

“将军,您还是后退些吧。”有人劝的说着。

这员守将摇摇手,继续站在那里。眼见着这块巨石,落地后直接滚落到护城河旁,竟扑通一声落入河中。

河水虽然湍急,但偌大一块巨石落下去,并未被水流冲走。

这是一块,再多些石头落入护城河中,这护城河的作用也dàng然无存了。

“难道蜀军打的不仅是轰破城墙入城的主意?”思这一点,守将忽地一惊。

蜀军打的何等主意,守将如何猜想,这不重要。

巨石继续轰击着城池。

每一石,都使着城墙尘石飞溅,因无王弘毅的命令,大军并没有进攻。

这一声声的轰击声,却让城中百姓惴惴不安。

同时不安,还有滞留在此的外地商贾。

汉中郡城中,此时,就是méng在鼓里的百姓,都已知晓大军攻城之事。

来繁华的街道上,行人锐减。

不过,商铺酒楼内,却有不少人在。

即就是有大军攻城,入城后,只要不是闲逛在街上,就不会有什么xìng命之忧。呆在商铺酒楼里不安全的话,那呆在自己家中也未必就能太平无事。

众多滞留此地的客商,除了酒楼客栈,实是无处可去。一时之间,各酒楼之内,倒是热闹不减。

“听说蜀军数万大军围在了汉中城下,这样围下去,何时是个头啊?我带的这批货物,耽搁久了,可是要大赔一笔!”离城mén稍近些的酒楼,里面客人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轰击声响,本来安定的心,这时候又不安起来,酒楼大mén早就封闭上,只一楼二楼的客人,在里面议论纷纷。

有人听说过蜀军威名,这时,将听来的传闻,与周围人说了。

结果,引来更多唏嘘。

“没想到,蜀国公数年时间,就平定东西益州,这样的人,实在不得了!”有人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这蜀军大举攻城,汉中郡城未必能守的住啊!”

话刚说完,就被一人冷嗤一声:“了得又如何?钟太守难道就比不得他?太守的恩义,你忘了不成?莫要涨他人威风,灭了咱们锐气!”

“话不是这样说,太守的恩义是对汉中子弟,可我们是汉中人吗?我们只是商人,不是这地的子民。”

“四万大军在城外围着,也不见咱们汉中出城去迎战,只是在城中守着,何时是尽头?城中的粮食,总有个食尽的时候吧?”

“外面大军有粮食供给,我被围在城中,可有供给?城中守军可有供给进来?就是这些不成问题,一声又一声,你们总该能听到吧?那可是投石机啊!就是这城墙再坚固,一下两下,砸不坏,这十下百下,可禁受的住?”

“再说,还是这句话,太守是汉中的太守,不是我们的太守,我们这些外地客商,是被困在城中,别管谁得了此城,只要把城mén大开,放我等出去就成!”

“就是就是!”面对这声,大多数客商表示赞同。

人xìng自sī一面,在这时展lù无疑。

钟文道平日对百姓颇多安抚,民间口碑很不错,甚至恩泽旅商,可在这时,除了本地百姓还有部分坚持对抗,大部分旅商,想的最多是自己的安危和货物,这场兵祸是否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就算有少部分支持太守的旅商声音,对钟文道有着信心,在大众声音下,很快就被淹没下来。

“你们听,这一声一声,简直和山崩了一般,听的我这心里直发慌。”一个身材féi硕的商人站起来,对周围人说:“各位兄弟,大家都被困在这里,也算是我等的缘分,你们中间有知道些细底,倒,这蜀军攻城后,真的攻进来了,如何对待我们啊!”

“我带商队去的多是关中,蜀地可是从未去过,听说蜀军每到一地,都会杀不少人,到底传闻是真是假?”

听他这一问,事关自家安危,旁边的人,耳朵竖起来。

别说,酒楼里还真有对蜀军有些了解几个经常往返于蜀地的商贾。

听那商人问起,这几人有意卖nòng,其中一人就冷嗤说着:“每到一地,都会杀不少人,这话不假。”

这话一落,在旅店中的旅商,都lù出了恐惧的神sè。

“别忙,别怕,不过杀的都是顽固抵抗而不降,对普通百姓谈不上秋毫无犯,也是军纪森严,真说起军纪,蜀军是我见过的最好了。”

“当然要是杀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总之全看守将了。守将真守的住城也成。守将献城投降迎蜀军进城来也成。最后jī战后攻入城来,这城中少不得要见些血。”

闻听这番话,气氛一时沉重起来。

这时,太守钟文道正在府内的书房中练着字,似乎对外面的四万蜀军并不在意。

只不过,时不时会传过来的军报,还是显示出,他注意力还是放在军务上。

“蜀军只是一味的用巨石轰击城墙,并未展开攻击?”将送进来的情报放置于一旁,钟文道背着手,在书房内慢慢踱着步子。

“莫非不趁机展开攻击,是不想兵卒受损?”这个理由,让钟文道冷冷的笑着。

“只需再坚持几日,秦地派来援军,我军与秦地大军里应外合,看这时,是谁围了谁。”抱着这样想法,钟文道自然是心中有底。

他很清楚,秦川的郭文通是一个枭雄人物,自不会容得龙剑全部落入蜀军手中。

钟文道很快吩咐下去:“传我命令,这时,调集百姓,进一步修补城墙,城mén内堆上巨石,防止敌人破mén而入。城墙处多备弓弩,有地方被轰破,立刻增派弓弩,阻击敌人入城,百姓立刻修补,还有城中巡逻士兵多加注意,遇到有扰luàn人心者,抓入牢中。”

“是,主公。”得到命令的官员,很快出去准备。

街道上这时,行人不多,依旧有一些自酒肆干活归家的人。

这些人就看见一队队士兵,朝着城mén处而去。

“现在何时,你们几人,还不赶紧各回各家?勿在外面闲逛!”见到街上还有人在走动,当头的将领立刻在马上呵斥着。

“我们马上这就回去,这就回去!”顿时街上除了士兵,再没什么百姓了。

突然发出一阵鼓声,使这军官顿时一惊,这是又有着进攻的信号,顿时,军队立刻忙碌了起来。

这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城墙上,只见北面又有着五架巨型投石机,他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立刻判断出迹象,心中纳闷。

蜀军的进攻很是奇怪,保持着一定力度,却并没有真正攻打的意思,这是为什么呢?

这人看了看左右憔悴的面孔,暗自叹了一口气,把这话沉在心中,吩咐xiǎo心防备,让来的百姓靠过来,进行修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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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对比(下)

七巧峰上,一只只仙鹤,掠向天空,飞离峰顶。

山下观看,真是一派仙景。

每年这时,浮白山的一些弟子,就会下山游历一番。

山峰上,本就空旷宫室,越发显得寂寥。

七巧峰的嫡系弟子中,只有恒木华光二人在峰上留守。

别的师兄弟,不是外出采集草yào,就是做别的事去了。

被安排留在宫内修行练功,恒木不甚介意,可华光就有些坐不住了。

“大师兄,为何师兄弟都能外出,唯有师弟我不可以出去?”华光跪坐在蒲团上,不满的说着:“就算是我前几次出去,惹了些麻烦,可过去几年,总不能因为这事,让我禁足十年吧!”

恒木手握着jīng致木杯,细细品着杯中雪水所泡的清茶,对华光的不满,只是淡淡一笑:“只有你不可出去,我不算是人?”

“大师兄,你怎能和师弟我相比呢?你这人素来好静,留在山上修炼,当然算不得什么,可师弟我就不是个能坐住的人,平日里的修炼自是要紧着来,可已三年连山mén都不曾出过了,这总归有些太过憋闷了。”华光无奈的的说着。

“师尊让你留在山上,自有他老人家的用意,为人弟子,自然要听从师命,让你在山上呆着,你就好生呆着,能让你出去时,你自然出去了。”恒木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

“大师兄,你这是去哪里?”华光忙站起来,追过去。“师弟陪你一起去。”

宫内本就清冷,只一人在里面,实在是无聊的紧。

恒木停下脚步,瞥向他:“师尊走时让你我二人留守在此,你闲来无事,不如与我出去,温习一遍天卜。学的好了,就放你下山,学的不好,再加三年禁足时日。”

着,向外走去。

华光最头痛,就是这观天术,既然大师兄发下话来,只得走出宫殿,跟了过去。

“师父教授的口诀,可还记得?若是记得,自己默念一遍,看向西北方向,凝视察看,将看出结果,告诉与我。”站在寒风凛冽的峰顶,恒木的声音传来。

“……是。”华光无奈的应道。

身为七巧峰内mén嫡系弟子,华光一身修为很是了得,但仅限于修行,玄学,特别是天机上的造诣,却是糟糕。

实在是此子在这方面天赋很少,又不能耐下心钻研。

可作为七巧峰嫡系子弟,再如何不喜玄学,这观天术,还是要修习。特意将他们师兄弟二人留下,未必没有让恒木教导华光之意。

这事,恒木自然心中有数。

身边的华光,开始运用灵目,凝视去看。

恒木,默默的将灵力凝聚,保护自己和师弟安全。

浮白山脉内,并非太平无事,山脉深处,偶尔会有修炼年头悠久的兽类出现,有时,一些猛禽会飞到外面来,前几月就有人在峰上被猛禽啄伤,因此不能不防。

当然更重要的是,防止反噬。

大凡有主气运,都能感受窥探,并且反击,这对修道人的元神是致命打击。

因此,一方面指导着华光辨别气象,运用灵力于双眼上,一方面又要抵抗着所观看的气运的反击。

有半柱香时间,华光回过神来,勉强笑着:“还真是累人。”

恒木淡淡一笑,接话说着:“若非你平日里总是偷懒,现在何必这样?说说你所观看的结果吧!”

“恩。”华光被这一bī,真观出些来:“师兄让我所观的是蜀地情况,对吧?”

“恩,不错。”恒木点头。

华光继续说:“依我的观察,蜀地此时是赤气上扬,东西益州气运连成一片,大势已成,蜀地之王,不可动摇。”

“你说的很对。”恒木点点头,对师弟的说法很是满意。

恒木接着说道:“蜀地的确已是大势已成,王弘毅是吴王日后一大劲敌,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了。你还看出何事来?”

见华光yù言又止,恒木问道。

“不知师弟是否看错了,方才我看到,在蜀地之位旁侧,有两股兵戈气骤然上升,近期,蜀地附近有两个地域有兵戈发生。”华光犹豫了一下,说着。

“哦?”恒木一听,立刻凝视,向着远处望去。

不久后,脸sè凝重的低下头,手指则在不断的掐算着。

“师尊说的不错,蜀军果有高人暗中相助,王弘毅的气运,难以算的周详,不过你所说并未有误,蜀地周围的确有兵戈之luàn出现。”

到这里,恒木想到什么,几个闪步,已是回到宫殿mén前。

华光见状,随后跟进。

宫殿一处房间内,挂着一份及其简陋的天下地图。

二人很快就出现在这处房间内。

“大师兄,会是哪两处地方?”望着地图,华光犹豫的说着。

在蜀地旁标注的地名,让恒木微微皱起眉来。

“龙剑?”

“龙剑?这样说,蜀军向龙剑出兵了?”华光望着地图,掐指算着:“大师兄,越算越luàn,根本算不出蜀军情况啊!”

“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蜀军,扰luàn着外人的卜算。”恒木说着,他只能这样想了。

“一处会是哪里?”华光索xìng放弃占算,重新看向地图。

“若是所猜不错,应是梁川郡。”恒木手指着地图上标注着梁川郡二字的地方说着。

“梁川郡?”

“恩,郭文通已掌四郡,若是将关中都攻下,吴王大敌又会多上一人。可惜你我虽是修士,却不得也没有力量直接干预世间事。”

“这望气天卜法,还是jī肋,能观大略,不能干涉,也不知细节,可是大略的话,也就是这几日,吴王的刺探也会将消息传来。”摇头叹了口气,恒木说着:“已闻蜀地王弘毅拒绝了秦王封号,二虎相争事,未必就会出现,吴王局势还不乐观,想夺得天下,吴越之内,就不能容得异声存在。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恒木叹的说着:“修行人本清静无为,天下气运又关系你我成道之机,放弃自不可能,协助潜龙夺得天下位,成了你我都能借势而起,修成仙道,可失败了,或许连冥土去不得了。”

“师兄所言甚是,不过我们不至于如此,直接去吴王的师兄弟才这样。并且这些,不是你我能做得主,修行本就是与天争命,就是败了,也不过是自身运道不足。”华光晒然一笑。

恒木不再多言,目光再次落到地图上,眼望龙剑关中,若有所思。

这时,蜀军正在汉中城外,用着投石机,一次次的轰击着城墙。除了一声声巨石轰击,攻守两方,都是相对不动。

几乎同时,梁川郡上空乌云密布。骤然yīn冷下来的光线下,郭文通正率领着秦地大军,进行着jī烈的攻城战。

“主公,这座城池实在是不太好打,您看,派过去攀爬云梯入城的士卒,都被人用弓孥shè落下来。只这一会,我军已是损失几百人。再这样下去,只怕我军折损人手过多,对士气有碍啊!”

郭文通身边的武将说着,拱手向郭文通请命:“末将愿率领一队人马,这就掩护着铁撞机过桥。定要打破敌mén,给主公撞出一道缺口来!请主公准许末将前往!”

着,等候郭文通下令。

郭文通紧紧盯着前面惨烈的一幕,手上一紧,沉声:“准了。”

“诺!”武将立刻带着一队士兵,护送五辆披着铁皮的撞机,艰难的赶过了尸体积累的区域,向着大mén而去。

“莫要让铁撞机靠近!给本将shè死他们!”城墙上的守将一眼看到越来越近的铁撞机,立刻吩咐身旁的弓手,聚集到城mén,朝着这一队人就放起箭来。

“掩护!”眼见luàn箭疾飞而来,那员大将立刻大喝道。顿时,推车铁皮内的士兵,其余人都将手中的盾牌高举起来,站在车子旁,围成一圈护住里面的车和推车的人。

在盾牌保护下,铁撞机缓缓向着大mén处靠近。

而护城河虽又宽有深,却架不住有人向里面不断填充着沙泥之物。早在攻城告一段落时,郭文通就已命人将其用沙袋填出几条路来。

因此,大军在城下打的很是jī烈。

初城中还曾派出大将率军出战,但几天后,吊桥高悬,梁川郡城内无人出来应战。

不得以,郭文通只得命人继续攻城。

梁川郡郡城是一座大城,又有着不少守军,城中滚石弓弩甚多,若想攻打下来,着实不易。

郭文通先后用有云梯、箭车,伤敌不少,自损亦多。

铁撞机是méng着铁皮,内有铁架,能赶着巨木撞墙,这时被推出来,看的出,郭文通也是使出一切可行手段,要将城mén撞出一个豁口来。

“上油锅!”上面的人怒吼着,只听一声号令,一锅滚油飞泻而出,“泼哧”一声,下面铁撞机左右,顿时爆发出和野兽一样的惨嚎,漫天蒸腾,几个皮焦ròu烂的人挣扎翻滚不止。

见这一幕,远处郭文通不由眼皮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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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选择(上)

城中军队,cháo水一般退去。

说起来,粱川郡的大将,也算是一员合格将领了,虽然是偷营失败而退却,也不至于luàn了阵脚,反而在退却过程中,渐渐收拢了残军,在抛下一些尸体后”退回了城中。

白马上,郭文通手提锋利马刀,看着已然合上大mén的城池,不由轻叹一声。

这七日来,不断的攻城,己方已是人困马乏,却依旧未将城池攻下来,这让郭文通心里憋着一股火。

“如果我有传闻中王弘毅这样的巨石机,此城或许早被攻破了吧?”郭文通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郭文通手下,虽有谋士几人”还有些武力不错的将领,治理各县的文官也不少,有着才能的工匠却不多,在得知王弘毅蜀军攻城的些许细节后”郭文通不是没有想过也依法炮制。

可手下找来的工匠,无一人能制出几yù逆天的工具。

郭文通甚至想过派人潜入蜀地,偷取图纸,却寻不到那些物件是谁想出来……,至于硬抢过来……

郭文通虽然实力甚强,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达到可以从虎口里夺食的地步。

清理过战场,几员大将回到了郭文通身边。

此时的秦川大将,一个个yīn沉着脸,对这次被人偷袭感到恼火。

“损失如何?”,郭文通脸sè平静,看了部将一眼,平静的问着。

“主公,我部伤亡共五百零三人。”,一员大将回答的说着:“基本上一卫就完了。”

“张效城呢?”张效城走出袭的大将。

“死伤不足百人。”提到这个,几员大将的脸sè又难看几分。

“对方偷袭的张效城有些本事。只从他们骑马而来”几乎声息全无,能看出张效城此人是个细心谨慎之人,有这人在此守城,我等忙了七日”倒也不冤。”轻轻笑了一下”郭文通说着。

几员大将听到郭文通夸赞张效城,有些不服气,若非自己七日来不断攻城”晚上休息沉些,也不会给了他们偷袭机会。

张效城了得的话,岂不会说,自己反倒不如这个鼠辈?

不过听下来,郭文通又提到声音之事,几人心中的不服气顿时化成了惊讶和疑惑。

“主公一说”还真是如此”他们在马蹄处动了手脚,追击他们时,也不见战马嘶鸣,穿的又皆是深sè服饰……”,“不过”如此一来,让我有了新的打算。”抬头看看天sè,郭文通说着。

几员部将mí惑的看着他。

“张寻,我军还有多少粮草?”,郭文通向部将中兼管粮草的张寻问着。

“主公,我军粮草,约莫还够我军食用十日左右。”张寻如实回答的说着。

“十日?”,郭文通是一皱眉”十日左右的粮草可着实不多。大军每日的马匹耗粮也着实不少”如此一来”要加紧些速度了。

“既是如此,传令下去,今夜暂且休整”派人防御敌人再次偷营”其余人等合衣休息。”思索了良久,郭文通忽然开。”沉声说着。

转眼”又吩咐的说着:“令城中内应”今夜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打开城mén。”

深夜,天空之中轰隆隆巨响。

乌云在天空中翻腾,不一会,大滴大滴的雨点,劈里啪啦的落到地面上。

本就发干的泥土,在雨水的滋润下,慢慢湿润起来。

雨”越下越大。

本来休息的大军,在大雨的掩护下,向着城池挪动而去。

雨中,粱川郡城越发显得mí离起来。

郡城此时的守城将领,是三十四五岁的中年男子,此刻张效城就站在城墙之上,目光望着远方。

他所望的方向,正是郭文通大军安营扎寨的所在地,只不过,在蒙蒙雨雾中,几乎什么东西也看不清。

前半夜,张效城率领一千jīng锐,偷袭了郭文通的大营。

只可惜郭文通为人太过xiǎo心谨慎,在刚冲杀进去后,被郭文通发现,最后只得折返回来,将士连夜出征自然疲倦不堪。

“前半夜总算走出了一口恶气,振奋了士气!”这样想着,心情稍微舒畅一些。

“将军,虽是八月天,可这雨水寒着呢,您还是去避一避雨吧!若是您有个闪失,我们该怎么办?”,一旁的一个老兵走过来,劝着他。

张效城叹了口气:“我一会下去避雨。”

若是他垮下了,这城池能坚持到几时,还真的不好说。

昨晚时候,险些被郭文通人马攻破大mén”还是他带亲兵打了下去,至于太守”终是文官,不能上阵。

可总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如何才能将郭文通大军击退呢?

越想,越是烦恼。

索xìng甩去发髻上水珠,转身向城墙下的帐篷走去因为心情烦躁着,此刻的粱川郡城守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注意着的方向,有黑压压一片,在雨雾掩护下,朝这边而来!

“听我命令,伏在百米外等候着内应,一旦城mén打开,立刻进攻!”望着不远处,淋在雨雾中,根本就看不真切的城池,郭文通下达命令。

“诺!”五千人在雨雾掩护下,向着郡城而去。

因是深夜”又是在大雨之中,城墙上的守军无法点起火把,月光无光,一时间,根本察觉不到敌人再次来袭。

当然,再大的雨,再黑的夜,百米内是可以看见了,因此这五千人,都停留在了百米外伏着。

噼啪的雨点落下来,落在了已经不算年轻的郭文通身上。

郭文通的军队都是训练有素,一声不吭,大部分埋伏着,有的还在准备着一些工具,只有一个亲将带着五十个亲兵,寸步不离紧守着郭文通。

“主公,不知道今夜能不能成。”

敌将上半夜进攻,下半夜就是自己进攻,又有着内应,这就走出其不意”但是要想成事,还看运气。

郭文通面无表情,让着雨点落下来,说着:“等等就知道了。”

在他的顶上,淡青sè的云气中,一根紫气猛的挺立着,波动着”隐隐之间”某种波动传播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杀声惊动了郭文通,紧接着,城mén口有着鸣锣,兵士被惊动,团团结成阵势。

“主公,要进攻吗?”,亲将见此,对郭文通说着:“迟了,也许会耽误!”

说话间远处杀声激烈,郭文通紧皱着眉头,说着:“太早也不成,再等等!”

片刻后,城mén一动,郭文通立刻令着:“进军,用火油。”,火油早就带着,就算下雨,几桶火油一泼,火熠子燃着树枝往下一丢,“腾”,的一声,火焰熊熊燃起。

顷刻间,战鼓号角齐鸟,成千上万的人山呼海啸般喊着“杀!”

城内立时大luàn,呼声中,大mén哗然dòng开,等候许久的军队,瞬间涌入其中,举着长刀逢人就砍。

黑暗中刀光翻飞,火huā四溅,杀声四起。

震天的杀声,终于将帐篷里刚刚入睡的守将猛地惊醒,他猛地跳起身,因为是合衣而睡,只抓起武器,直奔出来。

入眼的是两军相杀的战场。

望着城下黑压压一片,饿狼一样扑来的数千兵卒,张效城脑海之中,只涌现出一个念头:“这么快?”,郭文通虽然上前督战,却没有入城,这实在太危险了。

到了黎明时分,终于有着将军报告:“主公,郡城内已经肃清了。”,郭文通不再说话,进了城,去了衙mén。

衙mén此时并不冷清,上百个士兵拿着各种各样的攻击,打扫着”把一具具尸体拖到了xiǎo车上,一个个忙着气喘吁吁满身热汗。

“主公请,官员和降将都在里面。”,一将行礼,请着进去,郭文通进了大mén,向大堂走去。

只见过道走廊房檐下都纷luàn,都是士兵”大批官员被看押,可怜这些官员”平日前呼后拥”现在一个个狼狈不堪,见了郭文通连忙跪下。

大雨中,郭文通终是率领大军攻入郡城,此时心情却不是很好。

粱川郡的军队”比郭文通想像的还要jīng锐。

张效城不但练兵有方,还甚是忠勇,被几员大将围困,战而不降。最后眼见大势已去,自己会成为俘虏”自刎身亡,让郭文通唏嘘不已。

在郭文通看来,此人虽碌碌无名,却比城中那些所谓名流名将,有血xìng有胆识得多。

这样的人,最让郭文通赞赏,结果对方偏偏给一个无能之辈去做忠臣殉死了。

这样一件事情的发生,让郭文通的心情的不是很好。

争夺天下,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将才,每一个都能增长不少气数和实力,现在死了一个,实在让他心疼和可惜。

亲将跟着亦步亦趋,郭文通只在前面信步而行。

沿道还在清理的士兵见他们过来,一个个退后垂首让道。

“主公,这里是一处住宅,很干净,没有死人,没有血腥气,您就先休息一会,一夜雨战,不休息不行。”亲将说着。

这院落种着几颗大树,边上有着huā圃,正房左右各是一片厢房。

进了去,却见早已经设了早点,郭文通也觉得疲倦不堪,毕竟不是年轻人了,上去坐了,就用食,摆了摆手,说着:“不错,我吃了先睡会,等我醒了再处置事情不迟一基本的你们知道怎么样作。

“是,我这就传下令去。”亲将低头应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选择(下)

时到了下午时分郭文通醒来,起步过来,当即随班跪了迎候。

“都起来吧!”郭文通站了一下,说着:“这里凉爽,又有风,不错。”

又吩咐:“带上来吧!”

郡内经过刀兵活下来的一应官员和太守,都被逮捕,这时自然带到他的面前。

郭文通不再说话,默默看着,眼睛这个太守是个中年胖子,已经吓的hún不附体,不由冷笑,为昨夜张效城死的不值。

这样的勇士,为这个东西殉死,真是làng费!

这时,太守惊醒过来,惨号一声,跪在地上:“大帅,饶命啊!”

这一喊格外使郭文通厌恶,郭文通冷酷说着:“拉下去,斩了。

“不、不!”

这时立刻进来四个亲兵,将这个全身发抖的太守拖了出去,至于那些哭喊声一片的男人nv人们”自然是与之前那位共赴黄泉了。

“将他们的尸体一同烧了,然后扔到luàn坟岗去。”郭文通吩咐的说着。

又命自己的人在城中进行巡视,同时接收各关卡势力。

“张寻。”郭文通看见张寻过来。

“主公。”张寻冲郭文通一拱手。

“清点结果如何?”郭文通问的说着。

张寻脸sè不是太好看,可能是昨夜淋过雨,也可能是被清点过后的数目惊到。

“主公,末将已清点过伤亡人数,总共……总共七千人。”

“七千人……”,念出这个数目”郭文通觉得嘴里苦涩。

与王弘毅情况多少有些相似,郭文通手中的军队,总数还可以,现下就能拉出来打仗的老兵”实际上也不多,死一个少一个。

伤亡的七千人,就算有些人伤愈归队,还是使疼的他心里一揪。

粱川郡城的守军打的这样惨,到余的也不多。

短时间内,亏了。

想此,郭文通说:“伤员好生安置,死难者,就地掩埋了吧。”

带尸体回去不现实。

“末将遵命。”张寻应下。

这时,太阳夕照”郭文通在太守府住平,汉中派来的救援书以及汉中方面情报,已到达了这里。

“主公,我们接到汉中传信,此时汉中还没有下。”看到汉中这时还未被王弘毅攻下”刚刚大获全胜的郭文通部将,都是兴奋起来。

“主公,此等机会,实是难得,不如大军直扑汉中,里应外合,攻打王弘毅!”有人劝说的说着。

闻听此言”郭文通有些犹豫起来”怔了片刻,说着:“这事再议,你们辛苦了,休息去吧!”

等部将离开”不知何时,天sèyīn沉下来。

粱川郡城此时已尽在郭文通的掌握中。

就是有些xiǎo股抵抗势力,在短时间内被铲除干净了。

郭文通住在城中太守府邸,整个府邸主仆被杀死,显得极为空旷,这并不影响郭文通心情。

影响心情,是一次重要选择。

“主公,看来是臣来的不是时候,又赶在您用膳时了。”晚膳的时候,郭文通刚刚坐到桌前,谋士常怀远从外面缓步进来。

面带微笑,应是已安排好了城中事务。

常怀远进来时,几名士兵正端着几样饭菜,往石桌上摆着。

“怀远可曾用过了?要是尚未用过,一同坐下食用吧。”郭文通见是他到了,并不介意,也不起身,很是随意的一指旁边的空位置,邀请着对方。

常怀远未客套。

“臣逾越了。”嘴上是这般说,常怀远已是一liáo衣服,坐了下来。

“去,给常先生摆上碗筷,再添两道热菜来。”郭文通冲着旁边的士兵吩咐的说着。

因正在行军打仗,军中一般不会携带nv眷,郭文通是武将出身,自是对此规则极为遵从。此时他的身边并无shìnv服shì,郭文通心中又有蒂心事,桌上菜肴不过三道。

常怀远的到来,倒是增添了晚膳的丰富xìng。

不一会,一道煮鱼以及一盘素炒菜被端上来。

军中火夫一般,但是大帅身体的厨师手艺当然不错,菜肴一摆上来,香气弥漫开来。两碗白润米饭,同样散发着淡淡香气。

因腹内的确空着,二人并未多言,开始食用起来。

大族子弟讲究的是食不语,郭文通和常怀远出身是名mén,有话要讲,在饭桌上,二人却是极为安静,一举一动,颇为规矩。

不一会,二人用过了晚膳。

有士兵上前,将碗盏换下。石桌被擦拭干净,换上茶盏水果。

这时,二人方开口说话。

“怀远过来,可是为蜀军的事情?”品过茶,润过喉咙之后,郭文通率先开口,问着坐于对面的心腹。

常怀远并不否认主公猜出自己来意,点点头:“正是。主公,您可是已有了打算?”

郭文通表情平静,不答反问:“怀远,你如何看这件事?”

“臣只能提出些许分析”至于主意,还是要主公您来拿。”常怀远恭敬口wěn说。公与sī上,常怀远向来是分的清。

郭文通点头。“这事我知道,你请讲吧。”

常怀远半眯起眼眸,说的甚是缓慢,却字字如针:“王弘毅,有大野心”此人若得龙剑,即今日不取秦川,总有一日,还会来取秦川,一山不容二虎。”

郭文通听完,沉默许久。

“的确如此。”他轻轻叹息着。

二雄相争,必有一伤,不去争一争,又非是他的xìng格。

他可未曾忘记,王弘毅当日虽然拒绝了秦王封号,可仍留下了关中地图。

蜀地与秦川关中两地毗邻”谁也说不准”王弘毅解决完龙剑问题之后,会不会倒过手来,进攻秦川。

趁王弘毅攻城时”给蜀军来一个腹背受敌,那或许将来会给自己造成很大困扰的这个隐患,会在此时被自己给一举除掉了。

考虑了双方利害关系,郭文通终是下定了决心。

午时,粱川郡城城mén大开,大军浩浩dàngdàng行出城去。

在刚刚平定的粱川郡内,只留下了两千士兵连同着两个都指挥使在此留守,大军被郭文通带着,一同向着汉中进发。

队伍前,郭文通一马当先,身后是几个都指挥使,以及随军而来的谋士常怀远。

常怀远是文人,不过以前衣食无忧,身体素质比起普通的文士强上不少”加上是骑马行军”他的马术又很是不错,现在已然逐渐适应。

“前方,是齐远县了,过了此县,再翻过一座山,能看见汉中城了!”

这一日多来”郭文通的大军行的很快,一路上更是劫掠了附近县府”在得到了不少粮草的同时,更是封锁消息,禁止消息提前传到汉中。

“传令下去,今晚之前,到达齐远县,在齐远县休整!”

一声令下”大军再度加快了行军速度。

黄昏时分,郭文通所率大军已然到了齐远县城,此地县令县丞早已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郭文通带兵到达此城时,县衙内已是人去楼空,在进入县城之后,大军照例封锁消息,闭合城mén”不允许百姓随意出入。

就在一个都指挥使晚饭后”登上县城城墙,巡查着,向远处山脉望去时”却意外发现,一骑偷偷出了城mén,向着山脉那边飞驰而去。

“不能让他跑了!快去抓住此人!若是抓不住活,就地格杀!”都指挥使条件反shè一样,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皱起眉,对着旁边陪同队正说着。

“末将遵命!”队正立刻奉命出去,带领着一队人马,立刻出城去追。

因为隔到不远,两方的人不断拉倨着距离。

前面骑马而行的这人,马速极快,眼见着已是上了山道,在山上渐渐要没了身影。

想到都指挥使的命令,追击的队正终是chōu出弓,拉弓搭箭,对准前面纵马疾驰之人,shè出一箭!

前面那人后背中箭,扑通一声,坠落马下,dàng起一片尘土。

追踪的大将催马上前去,早有士兵下马检查。

“将军,此人已没气了。”士兵说着。

“既是死了,将尸体带回去复命。”队正犹豫了下,说着,命人将这具尸体负于马背之上,牵着马儿返回了县城。

因为追击的这些人注意力放在了死者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追踪的这条山路之上,一块不起眼的绢布,已被挂在了某棵树的树杈上”挂的甚是牢固,流苏随风摇曳。

在这些人走后,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砍柴到樵夫打起经过。

仿佛是不经意间看到了这块绢布,樵夫的脸上lù出笑意来。

轻轻走过去,将绢布从上面扯落下来,樵夫将其塞入怀中,随后挑着没几根的柴木,并未向山下走去,是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不久之后,两只信鸽,一前一后被人放飞,从这座山的一处不起眼角落”飞向了远方。

“查出此人身份了?”县城内,郭文通坐在厅内,见到都指挥使过来报告,沉声问着。

“主公,此人的身份姓名,一追查,都是假冒,真实姓名,实是无处可查。”都指挥使回答的说着。

无处可查?

细作?

郭文通忍不住的皱了下眉:“细作吗?可在他身上发现密信等物?”

“主公,末将已检查过了,并未在其身上发现有书信及可疑之物。”

“看来是口传”没有带上信件!”郭文通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既然如此,算了,明日一早,大军立刻启程,火速赶赴汉中。在这期间,不可再让人从城中离开了。”

“诺。”郭文通望着属下离去,轻松下来的他”顿时感觉困倦起来。

就在郭文通前去寝房安睡时,两只信鸽已是越过山脉,一前一后的飞到了汉中城外。

因是经过特殊训练,很快它们将两封内容相同的书信,传给了王弘毅的十三司。

“见过主上。”负责信笺传递的十三司百户之一,在行过礼后,将两封相同书信,递jiāo到王弘毅的手中。

“恩,你退下吧。”王弘毅接过书信后,头也不抬的说着。

“诺。”这个十三司百户恭敬应声,很快退了下去。

对于有着两封内容相同的书信,王弘毅并未表现出有多么惊讶。

这是遇到重要军情时,细作会做的备份之举。

此时的大帐内,只有王弘毅一人,手捧着书信看了片刻,王弘毅将两封书信拆了来看。

书信被启开,看到上面所写内容,王弘毅先是皱起眉来,又浮现出微笑。

“真是没想到,郭文通还是能够在第八天就攻下粱川郡,速度算是神速!”

“不过,折损估计在五千以上?很不错了,就只有三万军吧?”

“哼,二万大军,朝汉中进发了,果然,还是选择了与我对战。”想到这里,王弘毅浮现出冷笑。

前世在地球上”也曾经看过不少资料和xiǎo说,对预知未来的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被预知所mí。

前世李承业攻打关中,两败都伤是没有错,但却不意味着为了避免这历史”就脑袋发昏,千方百计的避免和郭文通作战。

这是庸人之思”只会导致去掉了前一个历史陷阱,结果落到更差的历史陷阱中去。

决定现实战略,永远是大盘和利益,自己不打关中,难道秦王就不想攻打蜀中?

王弘毅这次命令攻打汉中迟缓,就是为了考验郭文通的战略选择。

现在,基本上出来了。

郭文通还没有统一秦川,就已经有着吞食蜀中的野心!

无论谁当蜀王,在郭文通统一秦川后,就是第一考虑的攻打对象。

说来也很正常,蜀秦连成一片,才是帝王之资,地球上秦朝以此统一天下。

蜀有秦,才有根基,秦有蜀,才可顺上游攻下南方。

这战略之地不可少。

“孤立志要创太平盛世,穿越来,这是以前的我的宏愿,现在也变成了我的目标。”王弘毅眸子闪烁着寒光:“眼下局面,能破就是王,不能破就是寇,孤不能被前世历史所mí。”

缓缓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王弘毅眼中已经带着杀意:“传孤命令,立刻攻城!”

下了此城”就在汉中城下,与郭文通决战。

杀了蜀龙李承业,想不到第二条,先杀的就是秦龙!

第一百四十章 碰撞(上)

十数架霹雳车推上城前,在队正的命令下,绞轮咯吱咯吱声的仰起来,达到一个非常陡的角度,推槽拉斗,填上巨石。

有一个什长,呼喝命令着:“最大上弦蓄力”!

二十个士兵奋力推转着轮,将三十条弦臂逐一拉满,绷到最大shè程上。

“shè!”一声号令,十数架霹雳车,一齐放出,只见巨石呼啸破空而去,时间猛的顿了顿,就见到城上“轰隆”,尘土弥漫。

钟文道身体都一震,几乎站不住,身前身后都是一阵sāo动。

“主公,敌军现在集中这巨型投石车攻击一点,时间长了只怕受不了!”有人就上前惶急的说着。

钟文道尤然不觉,却看着下面。

只见郡城下,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旌旗招展的蜀军,一队队衣甲严明的士兵,在一箭之地外整理着这巨型投石机。

不远处是随军的匠人叮叮当当的修复和组装器具。

后面的军营,连绵数里,巍然不动,除了偶有战马嘶鸣,却一片沉静,很有些幽深莫测的味道。

赤旗连绵,大军悍然不动,却不时有着兵甲jīng良的xiǎo队骑兵,纵马策到城前,搭弓飞shè,jīng准的在城垛后面制造出一声惨呼,大声的笑骂,jī起一片喝彩。

“此獠jīng通兵法啊!”钟文道喃喃的说着,脸sè苍白。

大军最忌无所作为,这xiǎo队骑兵奔驰耀武扬威,看似并无意义,却非常能jī励士气,化解郁闷。

刚才说的话更是可怕,上面连绵十日攻击,各片城墙都有不同损坏,这时一集中攻击一片,更是眼睁睁着看着城墙不断出现裂缝。

高高的城楼上,虽然汉中城内死伤实际上不多,但心中不安却丝毫不减,连绵十数日只能被打,不能攻击,士气已经跌了许多了。

孤城难守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是王弘毅的军队,能及时赶来吗?

钟文道并不是郭文通的老人,也不是响应的故旧,只是手下有些班底,和郭文通有些来往罢了。

所依靠的就是汉中的价值,能不能及时赶上,却实在不知。

“轰隆”,巨石继续攻击着,一连串巨响,一处城墙又是一大片沙尘碎石,虽然没有倒下,却和重伤的战士一样,伤痕累累了。

枕兵城外,四万蜀军一齐喝采,震耳yù聋,片刻,响起了收军的号令。

蜀军一千jīng骑策马上前,又有着左右方阵上前,霹雳车的军阵,有条不紊在掩护下,缓缓退回大营。

这时,大营袅袅的烟火,傍晚的夕阳照耀,暮sè暗淡,残阳如血,将地面上的一切都罩在一片血光中。

王弘毅见此,回到了自己主帐内,后面亲兵随王弘毅身后亦步亦趋。

王弘毅回内帐撤下了衣甲,白日大军攻击时,就算是王弘毅,也必须穿一件金甲,幸亏可以用纸甲代替,照样金碧辉煌,只是还是汗流满背。

这时洗了洗,撤下了衣甲,换上了衣袍,却没有戴冠,由亲兵随shì在旁,显得很随意,走动几步,就遇到了张攸之和虞良博进来。

王弘毅上下打量了一下:“都辛苦了,军务政事繁忙,两位卿家要注意休息。”

二人听了叩头谢恩。

虞良博起身说着:“主公待我们亲厚,我们敢不效死,我们也会注意休息,请主公不必为我们身体担忧。”

张攸之笑着:“臣比良博还xiǎo着三岁,年轻着呢!”

王弘毅一笑,取了金冠来戴上,咳了一声,顿时帐内气氛就不一样了。

王弘毅不立刻上座,从案上chōu出两封折子,递给两位秘文阁的领班,说着:“你们看看吧,一封是关于薛远和张yù温的迁民,一份是关于郭文通,都不长,你们先看着。”

说完才上了座,神清气明的喝着茶。

“薛远和张yù温的迁民,大体上不错,这折子上报告的是有些刁民和土豪乘机脑事,昨儿消息都到了,自请处分,你们看着办吧!”

张攸之和虞良博都凝神看着折子,片刻后,虞良博咳嗽了一声,上前说着:“臣已阅完,有事禀告。”

王弘毅看了看,点头说着:“说吧,你们两人都是秘文阁领班,张yù温也是秘文阁出身,不要存有顾虑,秉公参议就是了。”

虞良博就说着:“是,臣以为,薛远的举政,一是主公的命令,二的确是有益于百姓,这大处上就没有错!”

“至于这次五百半途迁移的流民起哄闹事,不肯迁移,甚至还扣压了官吏,这就是实务了!”

“实务不能比大处大,臣以为,就必须狠狠镇丵压。”

“至于闹事的原因,是薛远和张yù温严酷,不给饭吃,还是有人趁机闹事,统统等镇丵压后再调查,以作发落。”

不想虞良博对这方面,却是狠辣之极。

王弘毅听了这话,沉思片刻,突然问:“张攸之,你看怎么办?”

张攸之低着头想了一阵,说:“这没说,薛远手上有兵,让薛远立刻镇丵压,拿住为首审判,大军在行,出这事,就必须狠狠镇丵压,我同意虞大人的意见。”

“当然事情的来由,必须nòng清楚,剿杀错了不怕,怕的是有人效法,无论是官,是民,是民间。”张攸之思量许久,缓缓说着:“主公,这事说大不大,说xiǎo不xiǎo,在这时影响很大,严令封丵锁消息,不得妄自传播,同时应该派十三司以及有司调查,迅速处理,不能拖延。”

王弘毅听这番安排,觉得很是缜密,看了一眼,笑:“不错,这事就jiāo你办!”

张攸之答着:“是!”

王弘毅望着外面,说着:“这事就这样,还有郭文通的事——张攸之你说说。”

“是,臣以为,此事不难。”

“首先,这汉中城虽然城厚,经过十日不停的轰击,早已经伤痕累累,若是集中轰击,三日必破。”

“其次,根据第二次送来的情报,郭文通破梁川郡,损失不xiǎo,有七千人,郭文通现在本部,不过二万,久战疲倦,他敢过来就是利令智昏!”

张攸之说到这里,斩金截铁,众人都肃然动容。

满帐中静寂,只听帐外簌簌风声。

“不过郭文通这二万人,都是jīng兵,秦川之兵,百战之士。”张攸之皱眉说着:“屡次大战都用着他们,特别是还有着五千人的骑兵,这实是可惧,若是大战,我军虽胜,折损怕也不xiǎo。”

说到五千骑兵,的确使王弘毅皱眉,听完张攸之的话,他微微仰脸望着帐上,沉yín片刻,说着:“秦关有骑兵,荆州有水师,都不好打啊!”

说罢叹息,片刻,又说着:“说吧,我们应该怎么样办?”

张攸之一躬身,说着:“主公缓打汉中,是为了考查郭文通的心意,现在已经出来了,主公就必须一举破了汉中,才能在汉中城下决战,又一举攻破郭文通。”

“依臣看,打下汉中是关键,现在主公可派一先锋,稍稍阻击,等汉中平了,再引兵到城下不迟。”

现在,汉中有兵一万,如果郭文通来的快,还没有彻底平定,反就是王弘毅里外受敌了,虽然这可能xìng很少,也不可大意。

“说的不错,那就用樊流海的龙骧都,让他率本部去阻击。”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作此决策。

此时,一处山顶上,昭德祠。

昭德祠是一高台筑楼祠堂,本是纪念前朝大臣萧阳而建,有前朝书法大家所提。

由于安定汉中,活命数十万,又明智等待真主投靠的功绩,萧阳死后,自发受到了百姓建庙。

《汉中志》卷91云:“(萧阳)殁,时人哭之恸,权葬于峙山,又立祠于山,有纪功碑,灵应录见于庙云。”

记述时用一“权”字,说明立庙仓促简陋。

用了“灵应”的字眼,颇能说明萧阳属不合礼义而设置的“yín祠”,却又有灵验,当时尚未经过新朝的任何批准和认可。

但是,从yín祀到庙食的时间很短。

“……帝闻,诏许祠封侯”,因此成为了合法祭祀。

此时,xiǎo楼上,数人观看着下面,只见汉中城护城河宽,滔滔环绕,城墙城高墙厚,布局严谨,形势险要,本是可以长期坚守。

这时,却见一股赤气冲天而起,弥漫天空,而汉中城中,白气已衰,摇摇yù坠,一道人不由叹着:“看这样子,只怕汉中三日必破啊!”

“不错,此子气候已成,郭公率兵前来,只怕反而有挫,这任何是好?”又一道人目睹此天兆,不禁仰天长叹的说着:“哎!郭公一脉本有王侯之相,又遇天时,可以飞龙,可遇此大关,我将如何是好呢?”

“能否劝说郭公?”

“只怕很难,郭公刚毅果决,坚己信念,很难以鬼神之事动摇心志,但是如果这直扑上来,就是二龙碰撞。”

“王弘毅已得蜀中龙气,又得了十四州,气运之盛,只怕郭公难以直接对抗。”

“也不必太担心,郭公身有天运,又有地脉庇护,未必不可争一长短,再说就算不利,也不会一败涂地。”

“话说如此,可一败的话,只怕气运折损,耽误了天时。”

说到这里,数个道人都不由叹息。

第一百四十章 碰撞(下)

一垩夜无话,清晨时,十兰司的人再次求见。

“请他入帐。”王弘毅听着远处轰隆声不断,平静的说着。

片刻后十三司的百户步入帐中。

“秦军此时到了何处?距离汉中还有多远距离?”王弘毅开口问着。

“主公,秦军离此还有两百里。”

“两百里?”王弘毅站起身,原地踱了几步,转过身说:“继续注意秦军的情况,随时注意,每二个时辰,报上来一次,这关系着此战部署,不是xiǎo事,你们要越发着意留心。”

“是!”十三司的百户忙躬身应了。

站在帐前,望着远处略显朦胧的大城,王弘毅的脸上冷笑。

“主公。”帐外有人开口。

王弘毅听出是樊流海的声音,说着:“来了,还外面作甚?快进来吧!”

“是,主公。”帐mén被人一挑,身材魁梧的樊流海从外面走进来,其实就算他不来,也会有任务jiāo给他,现在求见的话……

王弘毅目光一闪,问着:“你有事要与孤说?”,

“主公,臣此次前来,是来向您请战。”樊流海在王弘毅的面前沉声说着:“臣虽非大将,这冲锋打仗,还是能与人拼杀一番,臣不怕死,请主公下令,让臣去攻城吧!”,

“请战?”,有些明白的点点头,王弘毅微微笑着:“你是觉得,攻城太慢了?”,

“主公,臣是这样想,现在巨石轰击,汉中却驱使百姓修补,这一来一去,拖延了时日,不如大军攻城,两手齐下。”樊流海说着。

这明是请令,实是献莱。

对樊流海,王弘毅是很是看重,他是有潜力成为天下第一流大将,这样一个将才,王弘毅向来不会亏待。

王弘毅摇头笑笑,说:,“攻城,孤自有安排,你一直跟在孤身边,对你,孤是不会忽视,攻城事不派与你去做,是因为有更重要任务,要jiāo与你去办。”

闻听此言,婪流海行礼:“臣恭侯主公令。”

“郭文通用兵极迅捷,已经攻破了梁川郡,直扑汉中,我令你率本部去乌山,拦截敌军五日就可。”

乌山是一处县城,地形三面环山,唯有乌山呈马蹄形的开。”一条道路从这个开口一直通往汉中。

除此,三面前是高山。

这处关卡山势陡峭,又砌了两道石墙,据山势而守,堵在入口处,虽然不是太艰险,但是抵抗三日的确绰绰有余。

樊流海深知地理兵法,听了主公的话,只是一想,就知道关键,当下就说着:“主公放心,臣的补给远远比敌军容易,必深沟高垒,拒敌于关外。”

听了这话,王弘毅大喜,说着:“就是这意,你可率我军令,今日就出征。”

“诺!”婪流海磕头应是!

得到了军令,樊流海很快告退离开。

听着远处的轰隆声,王弘毅在帐内坐不住了,站起身步出营帐。

“主上。”两旁的护卫立刻行礼,被王弘毅止住。

“去问问,攻城的情况如何了。”王弘毅说着。

“是,主上。”有人到前面打探。

不一会,消息被带了回来。

虽发动猛攻,但本来坚固的城墙,又有着修补的人,一时也无可奈何。

王弘毅当即吩咐:“传孤命令,霹雳车攻打城墙,撞mén机使用上,用霹雳车攻打城墙,出现缺。”立刻集中轰击一处,不可吝啬石弹,不可给予敌人任何喘息之机!”

“诺。”

军令如山,后备的十辆霹雳车推向前,在城前摆上,对准同一个方向,随着一声命令,巨石被相继投出,根本不给人喘息机会。

听着远处轰隆声,在营帐内的王弘毅这方再次坐下来。

先前攻伐汉中不利的消息,虽然压制,但是王弘毅知道这已经传到各地。

当时自己立刻攻下了汉中城的话,局势便会大变,到时郭文通知道自己攻下了汉中,实力强横,恐怕就未必会来了。

现在郭文通已经出军,自己哪怕立刻攻下汉中城,郭文通以常理来说,也会认为自己折损很大,不会清楚蜀军真正实力,又垂涎龙剑和蜀地这两块féiròu,更畏惧自己会在之后进军秦川,必然会按捺不住,直扑过来!

王弘毅现在就严令攻击。

当然,要真正的将一座城池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汉中城占地极广,哪怕再来四万大军,想要将一座郡城四周全部围拢,也根本围不了几圈。

所谓围城,不过是将一座城池的城mén围住。

其它最多派遣士兵巡视。

此时又是攻城时,正是最为混luàn的时候,少不得汉中有出去求援之人,从城墙之上跳下来,突出重围。

王弘毅围住汉中郡城,并不担心有人突围出去求援,反倒是担心没人出责求援。

“只是,不知道汉中城能坚持到几时?”王弘毅略带嘲讽意味的自言自语着。

正如王弘毅料到的那般,汉中郡城内,早在大军发动猛攻开始,就已经人心浮动起来,不断有伤兵,从城墙上抬下来,被巨石轰击过的地方,更是尸体四伏。

钟文道站在城墙处,皱着眉,听着外面的轰隆声,看着下面连绵的军队,蜀军大营修建在严谨,四周树木柴草早已被砍伐干净,一来为了建筑所用,二来也是防止敌军火攻或者隐蔽接近。

钟文道此时站在高下,再无两个月前从容模样,额头新增的皱纹几乎成了“川,字形。

李鹤从下面上来,一眼看到钟文道的身影,忙走过来见礼:“主公,听闻您找臣?”

“李鹤,汉中城再这样下去,怕是守不住了,现在多处城墙裂开,再轰个五日,只怕多处崩解,再也无法抵抗了。”钟文道脸sèyīn沉的踱着步说着,李鹤是文臣,虽是钟文道心腹,短时间内,军务情报也传不到他耳朵里。

早知道城外王弘毅的军队攻城攻的很是猛烈,但并不知道事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主公,何必说这些丧气话!汉中城在这里被围,郭帅又岂会坐视不理?再坚守几日,秦军定会来援助,、李鹤说着。

钟文道点点头,心里沉重的很,李鹤所说,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本以为汉中城大墙厚,只要闭mén不出,城中粮食又极为的充沛,到时拖着王弘毅这四万大军一两个月,这里无事,王弘毅的四万夹军定会拖不起。

不想这霹雳车,竟厉害到这个地步,坚城厚墙,也摇摇yù坠。

“李鹤,不知郭帅,几时带兵支挽…………”满怀期待,一日日过去,却还是盼不来援军,这让钟文道有些不确定起来。

细想起来,当初他与秦地来往密切,更看好郭文通,在王弘毅来信时,坚决拒绝了,现在想来,却是卤莽了,可惜的是,现在悔之难毒。

事到现在,再改头换面,只怕王弘毅都心有猜忌,郭文通更是愤怒。

再说chūn川势力让钟文道更好接受一些。

关冬物博,龙剑这里却贫寒的多,钟文道已想过,即便秦军吞掉龙剑,郭文通也不可能将真正jīng锐及心腹,放置在这块并非根基的所在。

到时,钟文道必然会被委派来管理,即便不能管理东西益州,将龙剑jiāo于他手上,亦是比现今强上许多。

李鹤虽不知主公钟文道这一刻想到了什么,却听到了钟文道的话,劝的说着:“主公,郭大帅必会带着大军来的,您不必过于担忧。”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也是心如火烹。

“报!”外面突然有士兵进来急报,二人一听,顿时越发焦急起来。

“王弘毅大军的攻势,比之前更加猛烈了!”李鹤这时候,也顾不上劝慰主公,脸sè也变的极为难看。

太守钟文道本来慌luàn的心,强压着稳定下来。

“不成,说不准,之前的求援,没有能送到郭帅手中。

,钟文道吩咐着:“李鹤,你马上选出身手好的几人,分别带上我的亲笔书信,找机会出城去送信,就说本城最多只能坚持一周了。”

李鹤也深觉,继续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不是长策。于是,应声:“臣遵命。”

出去寻找死士。

这样一座郡城,又是钟文道的根基所在,他的手下自然有着一批身手不错的心腹。

虽然未必有着大将之能,但头脑机灵,身手敏捷,又擅长马术,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是从xiǎo培养起来的一批人。

“这是我写给郭文通的书信,事关汉中存亡,你等找机会出城,将书信送到郭文通的手中,越快越好。”面对着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人,钟文道说着。

几人连忙躬身,发誓定将书信送到。同样的书信,分别jiāo给他们,让他们从不同地方突围出去。

“希望郭文通能前来救援,秦军能早一些到来。否则此城实难守住了。”望着这几人离开,钟文道默不作声,过了半响,方才叹的说着,突然之间,起了一个让他都觉得耻辱的念头。

“若是真的来不及,城破前,还是降了吧!”

就算再怎么样耻辱和丢脸,总比抄家灭族来的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错阳差(上)

就在离汉中一百五十里,郭文通的大军扎下营寨。

虽然人人难掩满面风尘以及疲倦之sè,队形却间列有序,一眼看去,寒光凛凛,军容鼎盛,秩序严密,不愧是关中jīng兵。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几乎就是郭文通刚刚下令原地扎下营寨时,从汉中的方向,一人一骑飞速向着这边而来。

因为离的近了,看到营地上chā着的旗帜”此人眼睛便是一亮,催马朝这边飞奔而来。

“来者何人?”营寨之外巡逻的秦军士卒立刻警惕了起来,大声喝着,数人已经弯弓”再向前,就shè杀了。

“我是汉中城的使者,奉太守之命,求见郭大帅!”马上的人大声说着,看着他身上的衣着,以及狼狈模样,秦军士兵心里信了。

还是让其下马”收缴了兵器,又检查了一番,才带着他进去。

“你们几个先看着他,我这就去禀报大帅。”一个队正说着,向着主营帐而去。

不一会,折了回来。

“大帅正要见你,你随我过去吧。”“队正说着。

汉中信使道了谢,跟在这人后面,不一会,来到一个营帐前。

看到营帐周围戒备森严”亲兵满布,就知道来对了地点了。

“大帅,人带到了。”队正在帐外恭敬说着。

“让他进来吧!”,营寨大帐内,郭文通已听过队正的禀报,知道是从汉中来的人。

对于这个信使到来的原因,郭文通自然也能猜得**不离十自然不会难为区区一个信使,一听到禀报,让人立刻带他过来见自己。

不过片刻,在一个亲兵引领下汉中信使出现在了郭文通面前。

“xiǎo的拜见郭大帅,郭大帅,汉中已被王弘毅大军围困多日,郡守大人特派xiǎo的和其他四人突围出城,前来搬救兵”带来郡守大人的亲笔书信一封,只求大帅能尽快发兵救援。”,这信使到了郭文通跟前,立刻拜倒在地”飞快说着。

“书信何舢”郭文通问着。

“书信在此。”信使从怀中掏出一封已染上点点血迹的书信。

“呈上来。”郭文通示意身旁的shì从过去取信。

shì从从信使手中接过信,发现无有异样后转手jiāo到郭文通手中。

拆开信,chōu出信瓤,郭文通当即阅读。

信上的内容,让他心中一沉”本以为汉中还能抵抗些日子但是信里却表明,只怕三五日内就破了。

“你先下去吧,这事本帅已知晓。下去处理伤口,能从四万大军围困下”突围出来,将书信送到你很是忠心别的事和你无关了。好了把他带下吧!”,郭文通说着,摆了摆手”吩咐亲兵把这信使带下去。

知道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自己一个xiǎoxiǎo信使能管,信使跟随亲兵退了出去。

在他看来秦军已是离汉中只有一百五十里距离,再行军三日就能一鼓作气的攻到城下,与王弘毅大军对峙,到时,汉中城的危机自然便解除了。

他却不知”郭文通收到书信的一刹那,心里翻滚着。

对于蜀军的实力,郭文通多少有些忐忑。

一种莫名的感觉,总使郭文通觉得有些不安。

汉中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根据得来情报,王弘毅四万大军围在城下,攻打不果,这很正常。

这种坚城打上几个月都不稀罕。

别说是四万,就是十万大军,指挥得当,也可以抵御几个月。

可现在信笺表明,才十数天”汉中就坚持不住。

要使汉中如此艰难,蜀军也应该用上全力才是,这样的话,也必疲惫不堪,折损很多”再加上汉中城内守军,实际上人数和情况相差不大了。

秦川百战,自己手中都jīng兵,又有五千骑,如果数目和状态相差不大,怎么都能打下去,打胜。

可是这股不祥的气息越发浓厚。

郭文通武将出身,外表看起来魁梧,心思却很是缜密。否则不可能连克四郡,以后又将秦川之地拢在手中。

此时,郭文通按照常理,也想不到到底失算在哪里!

秦军营帐外,郭文通骑着坐骑,看似巡查”双眼却望着汉中郡城的方向”身后常怀远也骑着一匹马,跟着,还有几个大将和亲兵跟随。

常怀远微微皱起眉头,也有些不安,早在他跟随主公出兵到现在,心中的忐忑感觉,一直未曾消除过。

面对着王弘毅这样的人,即便是素来计谋百出的常怀远,也心里不实在。

他能看出一些人的弱点,看出一些人的下一步举动,设计出制胜之法,可对王弘毅,他却总有些不安。

现在局面很清晰,王弘毅大军围住汉中,却一直未能攻打进去,本是预料内的情况,常怀远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汉中战局,怕是不会如所见的这样简单。”郭文通突然开口说着。

“主公,依末将看,王弘毅也不过是有些虚名,一座汉中城”这些天都攻不下来,算得上什么大将!”,”,一个叫尚chūn远的大将,一副直肠脾气”就直接嚷嚷的说着。

“尚将军,王弘毅此人不可xiǎo觑,在蜀地,一统东西益州,又连收龙剑二郡,若非是有过人之处,这些太守大将,又怎肯将城池拱手相让?”,大将韦国素说着,他神sè凝重,深沉刚毅,是郭文通真正有着实力的大将。

郭文通缓缓点头,将目光放到了常怀远身上:“怀远,你如何看?”,“王弘毅此人的确不可xiǎo觑!”常怀远低声缓缓说着:“不过,主公却已经先得一着,刚才传来消息,傅子成将军,已经占领了乌山”明日就可以前去汉中,无论王弘毅是虚是实,傅子成将军都可以探着。”

乌山地形三面环山,唯有鸟山呈马蹄形的开口,一条道路从这个开口一直通往汉中。

得此,汉中关卡已破。

说到这里,郭文通也不由一笑,他在粱”郡才破时,就令傅子成率一部先锋先出发,虽只千人,却是骑兵,来往快速,探明虚实充当先锋最是适宜。

有何玄虚,有这支骑兵一刺,都会显lù无疑。

秋风萧瑟,黑云弥漫,更添了几分凝重气氛。

乌山附近,一眼望去森林连绵无尽,xiǎo雨绵绵”樊流海身穿甲衣,一脸肃穆,和大军一样在等候着。

樊流海领龙磙都,单看名字就知道主公寄希望之厚,这一都被樊流海严格训练,此时虽都是身穿甲衣,却个个肃穆,的确是jīng兵。

“报!”一个身穿草绿sè藤甲的斥候半跪在泥地上,看不清面目,大声说着:“前方乌山情况已经探明,发现敌军踪迹,大约一都骑兵,疑是敌军前锋,请将军指示。”

“再探,不要被发觉了。”樊流海眉头一皱,说着。

这次出师不利”前去乌山本是拦截,不想先给敌人占领了,看来郭军早就志在必得,所以才提前得了此关。

作为大将,樊流海心中立刻有所明悟,可这种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自己原本是李承业的人,并非是主公嫡系,主公虽然厚爱,提拔成了都指挥使,还赐了龙壤都这个名字。

只是却是根基不稳。

虽说上次与魏存东一战,他连夺二郡,立下功劳,成功晋升正职,坐稳了这位置,但是这实际上捡便宜,要想真正让人心服,还需建Jb。

相信主公也是这个意思,机会给了,如何把握,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一想到这里,樊流海暗暗握着拳。

“报!”,半xiǎo时后,斥候折返,半跪在樊流海面前,大声说着:“探明敌军,人数在一千人,都是骑兵”必是先锋,请大人指示。”,“令本部休息,用干粮,在丛林内搭建帐篷。”,樊流海果断命令着。

敌军是骑兵,必是先锋无疑。

如果有蜀军,乌山必占领,现在乌山空虚,被敌人一举拿下,就说明附近没有蜀军。

但是谁会想到”正巧自己赶过来,却迟了一步呢?

今夜休息”明日这支骑兵一出,就打个措手不及!

命令一下”自然有人扫清痕迹,行在茂密的树林间,丛林中cháo湿**混合成一股奇异的味道,中恍若黑夜。

在军官不断xiǎo声的警告下,军队渐渐熟悉密林,半个时辰后,终于简单的建了帐篷”不敢用火”就取出干粮吃了。

地上虽然有帐篷,但是还是湿漉漉,毯子也受到影响,不过总比睡在湿地上好十倍。

樊流海摆了摆手,传下命令,所有兵士休息。

又吩咐着斥候营警惕。

心中却在想:“这秋雨méngméng,就算我们来时,有什么痕迹,过了一夜也什么没有了,只要敌方骑兵自这里经过,我就能打个歼灭战!”,灭了这支骑兵先锋,斩首一千,再去占领乌山,抵抗三日,才能报效主公万一。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炽热。

对樊流海这等大将,对局面非常了解,现在只要汉中一下,武都断无抵抗意志,蜀中就此完全统一,到时候,无论攻秦攻荆,都大有余地。

主公得了成龙先机,自己作为将军,也有用武之地!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错阳差(下)

昨天下了雨,现在雨过天晴,阳光灿烂,而野林中却深幽难测,湿气弥漫,大片树木错落jiāo织。

密林深处,身穿甲衣大批士兵都在埋伏着,此时初秋,余热还在,随着远处滚滚尘烟而的冰冷压迫感,使这些士兵屏息凝神,手心隐约握出了汗水。

樊流海目光冷峻盯着前面,那里隐约传出了马蹄声。

“等敌军进入阵内,随我号令攻击!”,樊流海面沉似水,发布着最后命令,这时,顶上黄sè云气翻滚着,顶上淡青sè本命气更是激烈摇摆着。

片刻后,掩进谷内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了,傅子成并非粗支大叶的武将,郭文通南征北战,傅子成跟随着多年征战。

“这次主公起兵,攻下了梁川郡,关中已有三分之一,主公如此,自己这些部将的前程身家也是远大”只要再获得几分战功……”,

天sè昏暗难辩,昨天有着雨,林中并无蛛丝马迹可追查,但是作为一个大将,战争本能的感觉,就应该有所防备,此时不知为何”傅子成骑在马上,突然之间有着遐想,不由浮现出微笑。

先前乌山本以为还有一场恶战,哪晓得王弘毅徒有虚名,竟然没有派人占领,便宜了自己。

干余骑兵深入林中,行到一半,只见林中寂静,竟然没有半只鸟类,突然之间,一股寒意猛的袭上,使傅子成猛的一惊,抬眼一看,就知道不好,自己怎么如此大意,立刻命着:“不好,戒备!”

只是这时才传令,只听着远处冰冷的号令:“shè!,,

“咻咻”,的密集破空声中,密密箭雨,带着光点划过空中,雨一样落下来,一落下来,顿时激起大片的血花。

“火!”,

虽然昨天才下过雨,但是早有准备的落叶枯枝堆积上洒了油,一声号令,转眼之间火焰烧起,正因为湿漉漉”浓烟弥漫,顺着风熏了过去。

虽然是百战jīng兵”受此袭击,在林间再好的骑术也施展不开,只能luàn成一片。

“杀!”,

一声号令,林中四下伏兵暴起,口蒙湿巾,发起突击,见人就围杀。

博子成不是个无能之辈,一觉中伏”立刻命着:“亲卫何在”立刻接战,所有人向我靠拢!”

却是想组织起来,只是才奔驰了数步,只听“轰”,的一声,原本砍了大半的树木,用力一堆,十数颗大树,猛的倒了下去。

整棵大树连枝带叶“轰”落在骑兵身上,砸死的倒是少数,最关键的是未经处理的浓密技权倒在路上,根本没有办法奔驰,马匹嘶叫着,不能动弹,并且立刻被分割,早有准备的蜀兵怒吼着,长枪刺出,这些jīng骑不由惨叫。

傅子成自走了得,面对这种埋伏,生生勒住战马,见大多数马匹惊惧不前,怒吼着:“下马再战!”

这一声怒吼,声震林中,被袭杀的骑兵是jīng锐,立刻醒悟,果断放弃马匹,翻身下马,chōu出刀来,拼命抵抗着。

一时间林中喊杀声四起。

樊流海微微变sè,敌军强的太离谱了”先是箭雨shè杀,又是浓烟熏杀,再是树木横倒分割,到了现在,已经死了三百,可就算被杀的措手不及,就算死了兰成,短暂的慌luàn之后,立刻从混luàn中组织起来。

别说在古代,就算在地球上,这种jīng兵也是历史上一等一了。

“上铜镜!”,眼见几支敌军合流,突然之间,前排一行人站起,高举铜镜,对着阳光一照,大片炽亮的光shè了上去,刹那间闪花了冲出来敌军的眼睛。

“shè!”就这看不清,只听一声号令,“咻咻”的密集破空声中,密密箭雨,带着光点划过空中,雨一样落下来。

冲出的三四十人几乎人人中箭,连丝毫抵抗也没有,轰然扑在地上,鲜血飞溅。

林间空地,也是想冲出的必经之路,长枪兵列阵,林一样的长枪整齐竖立,眼见着有着敌军冒过箭雨冲了上来。

“刺!”只听一声号令,长枪直刺,任凭以一敌百的勇士,也不由惨叫连连,身中数枪而轰然倒地。

“调整箭阵,围杀之。”樊流海眼见着敌军尸体jiāo错的堆积起来,而自己方面人数的优势就在这方面体现出来。

严格的说来,樊流海的士兵和这种jīng兵,差上二级”但是在这时指挥,樊流海恐怖的指挥艺术显示出来,战斗节奏上衔接的娴熟无间,一一将敌军分割,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收割。

只是这五分钟左右,上千人中,又有三百人死于非命。

在这样的攻击下,傅子成也没有束手待毙,眼见敌人的人数远在自己之上,就算集中也难以冲破,怒吼着:“分散,各自突围。”

这下子,樊流海也没有多少好办法,只是冷静的一块块吃掉”眼见着惨烈撕杀在不断继续着,一刻时间后,杀声渐渐平息。

“杀!”傅子成持刀而去,身上已经血流如注,仰天咆哮:“血战沙场,马革裹尸,兄弟们,为了大帅,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所有听闻此声的剩余泰兵大吼一声,拼杀着。

“shè!”

“噗噗!,,声中,十数人顿时变成了刺猬,傅子成身中十数箭,嘶吼一声,继续持刀奔前数步,终于“轰”的一声,跌在地上,气绝身亡。

樊流海真正指挥军队做战也没有几次,眼见着杀声渐平,不由心情爽快,吩咐的说着:“清点敌我,我方负伤者立刻包扎,医官立刻组织治疗。”

王弘毅设计医官的作用,顿时发挥出来,有着整整一队五十人,由六个医官带领,由四十五个简单包扎处理的“学徒”,处理,顿时一切都有条不紊,尽量减少非战斗伤亡。

战斗时间才二刻时间,已经断送了上千的敌军,樊流海却没有丝毫不适,扫看过去,就听见若隐若现,此起彼伏的呻yín。

来回来去的脚步踩碎了草木”又踏在了鲜血之中,时不时有着一种声音,这种让人厌恶的声音听着,是长刀对着人体补刀的闷响。

樊流海冈才还冷静的心,不禁打个冷颤,却没有丝毫阻止。

残烟袅袅,周围士兵都怀有敬畏,检视这战果,一时踌躇满志,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战果了。

“报,此战我军当场战死一百五十七人,伤二百七十五人,战死一个队正,敌军战死总计九百人,几乎无一逃脱。”,

“俘虏马匹七百四十一匹,剩余都是不可治疗的死马伤马。”,

仅仅这一会工夫,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躺着一百五十七具尸身,扫看着这些,樊流海深吸了一口气,命令:“卸下军械和铁牌,火葬,骨灰归档存放,以后送回乡里!”

又吩咐的说着:“敌军尸体全部集体埋葬。”,

大量的尸体不管不顾,弃之荒野,极易发生瘟疫,将尸体聚在一起1点一把火,无疑是最省事的方法。

就在这时,处理这事的军务官已经上来,他是一今年轻的军官,看这尸体,神sè有些黯淡,说着:“是,将军,我这就去处理铁牌和骨灰。”,

樊流海叹了口气:“一百五十七人,记下他们姓名,他们应该得的不会少一分,主公会安排妥当……你去办事吧!”

就在这时,一军法官猛的上前,喊着:“将军,是破阵营”这是破阵营主将傅子成!”

听了这话”周围顿时一片chōu气声。

“竟是此獠!”婪流海也倒chōu一口凉气,瞳孔顿然缩了缩,这时自然有人献上大将首级,这头颅自然是狰狞,显的极是不甘。

破阵营是郭文通经过重重淘汰,反复从jīng兵选拔出来,凑足了一千五百,都是骑兵,追随郭文通出生入死,凶悍勇猛”屡建战功。

让破阵营名震泰川是在一年前一次战役中,这千人骑兵,在傅子成带领下,正面强破二万大军,杀节度使高常清带着数百骑狼狈而逃,并且一举奠定了郭文通在关中霸主地位,王气勃垩发不可阻挡。

因此大将傅子成,名震关中,算是关中享有大名的大将,就算郭文通手下大将云集,也算是绮为臂助的心腹大将。

这样强大的军队,这样的大将,竟然给自己在一次埋伏中全部杀了,樊流海怔了片刻,突然之间哈哈大笑。

“天助主公”天佑我军!”樊流海仰天大笑。

郭文通十几年,也只培养出一千五百破阵菩,现在至少有六成折损在这里了,以后就算保留些种子,没有五年也再也不可能恢复编制。

灭了这支军队,杀了这将,足够抵上消灭一万军队,这无疑的彻头彻尾的大功,不仅樊流海自己名震泰蜀,就是王弘毅也得了无数好处。

樊流海笑后,吩咐的说着:“传我命令,立刻向主公报捷!”

顿了一顿,又令:“留下一卫处理后事,会军立刻向乌山进发,郭文通敢来,我就狠狠拒敌于关外!”

“诺!”周围的军官立刻应着,士气高昂之极!

面对陷阵营,都有此大胜,哪能不大涨士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断(上)

密林之役,很快传遍了附近。

同样一件地事情,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心态,可以看出不同地结果。

这晚上,月sè如水,万里晴空,皓月如银,昭德祠xiǎo楼上,两个道人还在。

此时虽是初秋,但是蝉鸣还在,满目看去还才葱郁,亭廊环绕”水道潺流”xiǎo楼平台上,两个道人一案一棋,这时显出了悠闲自在的态度。

就在此时,不远处腾起一道赤sè光华,其sè殷红如血,把天际染红了。

左面道士一见,神sè不由一变,忙对右面道士说着:“这赤光似乎并非是火德,殷红如血,必主杀伐,不知何兆?”

右面道士目注赤光,沉yín不语,默默思忖,喃喃的叹的说着:“哎……赤光殷红如血,当主战斗或者有将陨落。”

就在这时,下面有脚步声上来:“报,有信报而来。”,“进来!”

片刻,一少年道士上前”恭谨送上一信,两道人一看,顿时sè变:“原来是傅子成死了啊!”

话还没有落,远处红光渐渐消退。

观看着下面,只见汉中一股赤气冲天而起弥漫天空,又强盛了几分,汉中城中白气已经接近没有。

再看着远处,一股赤气同样鼎盛,却己经停止不前。

“傅子成是大将,燕颌猿睛、帚眉方口,不想却折损在这里,原本看起来非是天折之相啊!”,左面道人说着。

“其实不然,在太平时,或可看出几分”在战时”各龙争霸,各种各样气运luàn成一片”命格之局就各因大运,或有转机,或有危局,其中奥妙难以描述……”,”右面道人下了一子,说着:“历朝开国,主大将者,都难全周善……岂不闻将军百战死这句?”

左面道人听了这话,不由叹着:“的确如此,只是这样一来,郭公又折了一个将星”少了几分气数。”

“不然,王弘毅气候已成”郭公率兵前来死拼,只怕有大祸,现在折了此将”虽然是有挫,却避免了两龙在此jiāo战你看郭公赤气迟疑,不再有着一往无前之相,显是不会在汉中,和王弘毅决战了一命数造化之奇,一至如斯!”右面道人叹息。

“只是这样一来”王弘毅气运又增上一分”你见其光炽亮”气势更盛,这如何是好?师兄你见过此人,不知此人面格如何?”,“潜龙不以面相显,这你也是知道”我的确远远看过一次,此人面相只是本来商业和贵格”都只是郡级地步。”

“而此子气运却截然不同”已经凝聚五sè华盖,又有青气弥漫”可见此人已经成了气候,公侯之命难以动摇。”

“最奇异的是,此子已经在抚育淡淡的紫气,这就有着王气啊”现在已经是甚有威仪了。”右面道人说着。

左面道士深知右面道人的神相之术十分灵验,连自己亦所不及”因此听了这话,左面道人更是忧虑:“由此观之,此子对郭公威胁很大,不知其寿如何?”,右面道士微叹口气,说着:“按照面相上的寿数,至少还有十数年寿命”不必希望这个了。”,心中却有些迟疑,面相上”似乎十数年后就有一死关,但是现在却有气贯穿,这又不是死相了。

沉yín半晌,左面道士又问着:“难道形相上,就没有弱点可寻?”

右面道士闻言,默然不语,许久,才说着:“大运凝聚,就算有弱点,也难以寻找,天下气运,更不是命格和风水能左右,以后再说吧!”

此时”汉中城外,主帐中王弘毅坐于营帐中”微闭着双眼,在闭目养神,突然之间,心中一动,只见鼎猛的一震,白气弥漫,涌入了其中,丝丝转化成青气。

青气如泉水一样涌现,大有着充满鼎器的模样,王弘毅一怔:,“这主何兆?”

现在鼎是公器,充满着就是公器已满”再进一步就是王器了。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主公,有捷报!”,“那里捷报?”,“是樊将军的大胜,大败破阵营,阵斩破阵营主将傅子成,斩首九百!”听了这话,周围顿时一片chōu气声。

破阵营和大将傅子成,名震关中,大家都清楚,只是听到这消息,王弘毅一怔,却没有多少喜sè”叹了口气,接过信来仔细观看。

王弘毅在帐内度步而行,连走几步,停住了,放下捷报,他的神情有点茫然若失。

大败破阵营,阵斩主将傅子成,斩首九百,这破阵营就好比以前的黑衣卫”对郭文通的打击很大。

这本是大功,但是这时大胜,却起了别的作用。

王弘毅定了一下神,才说着:……樊流海此战大胜,打出了威风,传令下去嘉奖,并且记入军功,战后论功行赏!”

说罢,手一摆将帐幕拉开出去,张攸之忙随步跟上。

此时正是日尽林梢倦鸟飞归时分。

营帐一段距离当然都砍光了树木,以免被人袭击,但是远处,是一面森林”枝叶蔽空遮住了晚霞。

将落的太阳洒落在森林和田野上,显的格外深邃。

王弘毅仰脸看着天,手抚前额,深深思量,在他的眼中,远处一股龙气”已经停止了脚步。

话说,王弘毅nòng龙气,只能短距离,只是现在郭军只有百里,已经能感受到。

见此迟疑”王弘毅就知道事情有变,不由矍然叹着:“才下了决心,不想还是回到原本设想上去,这命数之奇,还真是难说啊!”

张攸之咬着下chún没言声,他为秘书阁的冷班,暗中实际上协理yīn阳,掌握中枢,使百官各有所司,实际上是宰相责司,也隐隐知道了王弘毅的心意,这时却不敢多话。

王弘毅立直了身子:“不愧是郭尖通,这样都能不进兵,唉”果然没有上当。”

说不上到底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自嘲一笑:“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真是半点不假!不过这样也好”松了口气……说这些干什缸说说这次捷报的后事吧,你主笔”

张攸之笑着:“臣领命,我想,樊将军大败破阵营”阵斩破阵营主将傅子成,这功劳不能不赏”但是怎么样赏,就是主公圣心而定了。”

王弘毅无可奈何地一笑,说:“樊流海打仗不错,现在看情况”郭文通要退下去,不过实力还在,必须有大将镇守,这汉中府事关重要,就设宣威将军,正四品,樊流海率本部三千三,又设一都,总计七千人。”,“主公,这是不是赏的太重了些?”“张攸之皱眉说着:“主公赏识此人,当然是他的福气,只是资历还浅”还需留些余地。”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各将中,现在就只有丁虎臣是平蛮将军”和这宣威将军平级,樊流海不是心腹嫡系,这提拔就很破格了。

王弘毅知道,众将都没有实质xìng晋升,樊流海既无资历又不是第一批从龙之将,骤升高位,确实会有人生怨望之心。

只是王弘毅却心有定数,冷笑的说着:“什么资历,资历二字是指仕龄?现在不是太平时,是战时,用人不以资历为第一,以打仗有功为第一,谁要不服,就给我打仗去,不能打仗再有怨望就滚回去种田!”

张攸之本是一个失意书生”身处中枢二年,已经深沉有度,听了这话,伏身说着:“天恩出于主公,主公既然圣意已定,臣立刻领命。”,王弘毅遂笑:“那就这样吧!”,转身看了看汉中城,又说着:“汉中转眼就下,武都岂敢再抗拒?只怕本月之内,蜀地就平定了。”

“蜀地三州十五郡,就这样落到孤的手中,孤想起也觉得意外。”,张攸之听了,连忙说着:“主公,蜀地三州十五郡一统,就是帝王之业”只是天下十三古州,主公万万不可懈怠。”,王弘毅笑着:“孤是这样的人吗?”

顿了一顿,又说着:“不知郭文通接到这消息,是什么表情。”

说完便摆手步回主帐。

此时,百里之外,郭营连绵”旗帜如林,气象森严,残阳如血”映在旌旗上,仿佛旗帜都被血浸透了,一股萧杀之气,充沛军营之上。

主帐中,烛台上点的满满的蜡烛,将内照的白昼一样,本来中间一桌,案上满是鱼ròu羊羹下酒菜。

这时却见案翻了一地,郭文通在主帐内来回踱步,越走越快,周围两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主公,还请休怒!”过了片刻”一人说着。

郭文通突然站住了,心中还是充满着愤懑,再也按奈不住,chōu出剑来,幸亏这时还有些理智,对着案就是连连挥斩。

“休什么怒,这贼子竟杀了我的爱将,灭了我的陷阵营,本镇狠不得将他碎尸万断!”郭文通怒吼着。

只听连连数剑,竟将这枣木制成的案桌硬生生的砍断。

见此情况,一人就要说话”却见郭文通突然之间chōu剑回鞘,脸sè变的平静”透着铁青”说着:“你们不必劝了……,立刻拔营回师!”,郭文通自是一方英雄,就算在这时充满愤懑,心痛无以复加,还是下了决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断(下)

邹nv通大军撤退十分神速,很快离开了汉中地界。

他这里撤退了暂且不提,汉中城外,战事同样进入了尾声。

霹雳车功效非常大,但是有个弱点就是对机械负担也大,很容易磨损和散架,因此霹雳车必须每投几十石就保养。

霹雳车必须时时换阵。

此时负责霹雳车攻城,是新提拔上来的一个队正张水井,官职不高,十七八岁年纪”和王弘毅心腹大臣张攸之同属一族。

王弘毅并不介意这种行为,事实上,在古代,这是非常合理并且天经地义的事。

张水井五官其实还算清秀,眉眼间颇有几分英武,王弘毅张经见过一面,见其顶上有着一丝淡红立刻拍板任了火长,一年不到又任了九品队正。

张攸之虽然才是六品,明眼人都知道前途不可限制,一些远亲就纷纷投靠过来,张攸之也拿出了傣禄和赏赐,购买了祭田,并且还立了碑,王弘毅知道后,又赏了些银子,还记得碑文。

“我张氏自入蜀以来,已有四代,废祀nòng二十年。此时复兴,当有祭田传之永久,我出奉银千两增置祀田。本年九月买得成都外良田三百亩,八月移jiāo张家堂册。此固邦家之光,而亦宗族之荣矣。”

受此祭田,立刻家族就凝聚起来,族内少年开始习文断字,张水井虽是分支”却力大勇猛,因此受到荫庇入军。

张水井也深刻知道,自己受堂兄庇护入军当官”如果表现不好,就会丢了堂兄的面子,并且妨碍着家族下一步的发展,所以无论是训练”还走进攻,都非常积极。

前几日一直都憋着一股劲,想要一鼓作气攻破汉中城的城mén,打出一个豁口来,让其他人看看,自己还是有些本领。

却因为王弘毅之前的jiāo代,不得不压下攻城的速度,结果被军中不知情的人(占大部分)xiǎo瞧了去。

一想到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张水井就恨不得立刻率人用霹雳车将巨石砸破城墙。

轰!轰!轰!

汉中城的城墙上,一阵阵灰尘腾起”霹雳车,又发shè了一轮巨石。

“换石弹!”,张水井喊着。

立刻有人抬着巨石,搬到车上,几辆霹雳车,再次瞄准。

“发shè!”,张水井大喊。

“轰!”,又是几块巨石砸过去!砸得城墙再次碎裂下些粉末渣子”随着巨石落在地上,有几块在地上滚着,滚落到护城河内,顿时水huā四溅!

汉中守军,受这袭击,只听着各将号令”百姓不得不硬着头皮,趁着空隙修补着城墙”同时,有人也专mén发shè弩箭。

因距离尚远,隔着护城河,普通弓箭根本shè程不到”但汉中手里,却有着一批弩shè机”这shè程就远了。

只听“噗”的一声,一支弩箭竟擦着张水井发髻飞过去,shè中了身后一人”顿时一声惨叫,这士兵扑在地上,眼见不活了。

张水井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让他的火气一下子冲上去。

“霹雳车”投石高度上抬”对准城上的弩箭手方向,轰击!”,他冷冷吩咐的说着,虽然主公有令,不可强攻,有着投石机,给对方些教训,却是足够了。

“诺!”,随着一声令下,几辆霹雳车挪动少许,霹雳车的瞄准方向,稍稍上抬,在大喊声下,几块巨石,同时朝着城头去了。

这次的巨石轰击目标,显然不是什么城墙,而是城上的人!

这招实在是有些yīn损,虽然对城墙破坏不大,可是每一石落下”都能砸死了不少人,相比于攻城破墙的威胁,这种血ròu模糊的模样,带给守城兵将的是极大震撼!

城下的张水井似乎也察觉到这招比轰城还要震撼的多,顿时有些后悔,为何没早些想到这个法子。

于是吩咐下去,轰击城墙的间歇,时不时的飞出几石去袭击城上士兵。

几番下去,城墙破损严重却修补不及,城墙上lù头的人,更是几乎不见了踪影。

就是此刻”后面大军,鸣金之声陡起。

“所谓的汉中城,也不过如此!”若非到了中午,张水井还要继续打下去,冷笑着瞥了城上一眼,掉转马匹,向着大营方向不急不缓的奔去。

城外攻城队伍”除了警戒巡逻,都去休整了。

“混蛋!可恶!”看着这情景,城头上的守将不由的一怒,大喝一声。

随后又是一阵咒骂,可周围人,却无一人附和于他。

正感奇怪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守将察觉到不对,连忙转过身,看见汉中太守钟文道穿着薄甲”在shì从保护下来到了城上”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望着自己。

“臣见过主公!”,他满tuǐ一软,下拜说着。

“蜀军已退了?”,钟文道淡淡的问着。

“是,主公。”守将低头说着。

“今日……伤亡惨重,钟文道皱敖眉,看着附近情景,这何止伤亡惨重,简直是惨不忍睹!

“主公,实际伤亡不大,不过这些蜀军实在可恨!巨石砸上来”人身都四分五散,变成烂泥,对士气打击很大!”,思及之前的事情,守将咬牙切齿。

若非是主公严令,怕是他早按捺不住,出城迎战去了。

“意气之争!这样轻易被对方挑拨起情绪来,你这守将做的并不称职,继续下去,xiǎo心中了敌人的诡计。”,钟文道思索了下,说着:“这城头这里暂时jiāo给别人把守,你也守了几日,且下去先休憩去吧!”,“……是”主公。”本来开口yù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却正对上钟文道的目光,守将心下一凛,忙一躬身,略带不甘的退到一旁。

钟文道给人感觉”向来是温文尔雅,可真是如此,他不会成就今日的地位了。

狠辣的手段,他可也是很擅长。

对这一点,跟在他身边有些年头的守将心中有数,自是不敢不遵从他的命令。

钟文道指派了一人,暂时替换下之前守将的事。

恨恨的看了一眼城楼之上血淋淋的景象,原本守将一挥手,带着自己亲兵一起退下去休整,同时这支亲兵下去,顺便抬下了不少已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尸体。

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却丝毫不见减少,味道依旧是那般难闻,说实际,虽然被呵斥下去了,但是守将心里还是庆幸。

总算不必面对这些了。

钟文道站在城墙之上”仿佛并未被这环境影响,只是目光幽深的望着外面。

从几丈高的城墙上向外望去,远处蜀军营地虽远,依然能看见连绵一片,因离的有些远,具体模样根本看不清楚”这种气势却扑面而来”带给他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没有这种巨大的投石机,王弘毅四万大军围住城池,一个月想要攻进来都绝非易事。

必会是一场恶战,消耗非常大。

现在却是城墙不断损耗,城中士气不断低沉”即是这样,也不应该围城这几日来”还如此的动静。

不是没接到秦军来援的消息,察觉到秦军到来迹象,此时站在这里,却发现围困汉中的王弘毅大军丝毫不luàn。

莫非,秦军还未攻打过来?

钟文道此刻都有些怀疑,当初接到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想了想,汉中比邻关中,汉中被王弘毅占据,等于夺得了秦川的mén户”进可攻,退可守,对郭文通安内扩外大为不利,钟文道不相信,郭文通会安心看着王弘毅攻下汉中而无动于衷。

郭文通在实力上虽相比王弘毅要差不少”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不可能逊sè于王弘毅这年轻人”还有郭文通郭家,三代经营,现在四郡也经营多年,也不是王弘毅刚刚一统东西益州的根基可比。

在钟文道看来,郭文通要比王弘毅占据优势。

钟文道虽然不擅长攻术,却能屡次抵挡住外敌的进攻,就是靠着这城墙之利。

原本,钟文道不敢说自己能和郭文通一样能征善战,以城中守军数量以及城墙之利,给与攻城蜀军重创,他还是能保证,这时却没有了这份底气了。

“等秦军到来!让士兵们轮番休息,秦军不来的话,我就是拖,也要拖到秦军到来!”钟文道冷笑说着。

汉中郡城内,守军不少,粮食更是储备不少,不是王弘毅手中有投石机,就是干耗,也能耗上几月光景。

远处的蜀军大营内,王弘毅坐于主帐之内,面前站着回禀军情的士兵。

“你退下吧。”挥手令其退下。

王弘毅开始思索起刚刚听到的情报,原来郭文通的大军是真的撤退了。已走过了粱川郡,回了秦川。

吃了这个闷亏”想必郭文通不会善罢甘休,却只能是暂时咽下这。气。

战略想法已落空了,王弘毅自是不会在此地继续耗下去。心下已然是有了打算。

正午时分,王弘毅大军再次bī近城下。

这次四万大军全部来至城下,旗帜招展,蜀军的气势,让城上的守军一个个脸sè苍白,顿时明白这次可能不同了。

四万大军整齐bī到城下后,并没有立即进攻汉中郡城,而是派出嗓mén洪亮的人,冲着城上喊话。

钟文道站在城头,听着下面大喊着:“郭文通已然撤军”你等还不投降!”

钟文道心里是一格,脸sè苍白。

在大军中,一身着薄甲被众人保护的人”骑马出来,与城头上的他目光对接。

“主公,怎么办?”,旁边有官员问着。

钟文道面sèyīn沉,说着:“不去理会,此是míhuò人心之语,吩咐下去,不必听他们〖言〗论!”

第一百四十三章 蜀龙一统(上)

汉中城中,情滑如何?王弘毅骑马立于大军前,问道身旁负责收集汉中情报的十三司百户。

汉中位于龙剑,,却有着平原”汉中郡城中也囤积了不少粮食,财力物力都是不弱。

而且这地”是蜀秦二地的mén户,是两地接壤之地,商贾往来很是密切”眼前这郡城,更称的上是龙剑最为富庶之地。

哪怕王弘毅不看中这郡城的商业发展潜力,也不可能无视这座郡城在边境所起的军事作用!

只要将龙剑全部拿下,收归于自己的掌握中,哪怕只有几千人守在此地”郭文通想要攻下此城入蜀地,就不容易。

王弘毅手里的霹雳车等物”可不是别的藩镇掌握的攻城物件所能比,而汉中这样一座大城只靠着硬攻,绝对不容易。

这种情况下,王弘毅自然不会任由别人夺了此郡。

王弘毅命人不急于攻城,为的是大计,现在郭文通大军已然撤退,汉中已是一块入嘴的féiròu,又焉有飞走之理?

当然,出于习惯,王弘毅还是先习惯xìng”从十三司里,先了解一下此时城中状况”再做出决定,怎么样攻打这座城池。

“主公,汉中郡城有兵一万,根据jiān细情报,虽然士气大跌,还有九千可战。”十三司百户向王弘毅禀报的说着。

以十三司的本事,在战争起来前派人进入汉中并非难事,只不过,接触不到那些机密情报。

城中下层官员兵将能获知的情报”他们时不时的送出城来。

“九千守军,强攻下来,我军也会有二三千折损……”,”王乒毅眉头,微微一皱。

汉中郡是势在必得”钟文道能够乖乖投降,他还会给此人一次机会,饶一族xìng命,可是此人执意不降,那就是拼些损失了。

当然”到了到时,一番人员清洗自是少不了,其中就有钟文道全族的头颅。

号角响起。上万蜀兵列阵而行,缓缓向城头bī来。

他们一片红sè衣甲,气势惊人”城上都是失sè。

“让人持陷阵营衣甲和旗帜”以及首级”继续向城上喊话,半个时辰内再无人回应,我军就会再次攻城”到时绝不纳降,必杀尽为止!”王弘毅眸光一寒,沉声说着。

片刻,一个嗓mén巨大的军官,在几个亲兵护卫下,策马向城墙而来”奔到离城一百步的距离”远远的停了下来。

又有着亲兵”将大批衣甲丢在地上。

这军官对城上高呼:“城上听着,我奉蜀国公之令告知尔等”此值luàn世”蜀国公应天受命”是为真主,并且重贤重能”对德才者不吝封赏,城上太守和众将,若是率部归附,轻者原任原职,重者升赏。”

“郭文通抗拒王师,我军大败,杀破阵营九百,阵斩主将傅子成,这时显给尔等所听,这是蜀国公一片爱才爱民之心,再敢顽抗,大军攻入城内”悔之晚矣。”

这声音远远传扬开去,城上城下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看着下面郭军的衣甲和首级,汉中郡城内,慌luàn的情绪,立刻蔓延开来。

首当其冲,就是城头上的这些守军,本来依靠着抵抗,就是郭文通会援军”这时听这一说,硬撑责的斗志,几乎丧尽。

这些军人都现出绝望之态。

城中虽有近万,可是人人都觉得旦夕不保,照这样下去,只用投石机来轰击城墙,很快能突破一个豁口出来。

到时”四万大军涌入城中”又岂会有活路可寻?

“主公还是一动不动?”,城头到城中的一阶石阶上,站着二人,其中一个是保护太守的护卫,另一个是太守的心腹臣子李鹤。

李鹤模样,算狼狈了,脸sè灰败,眼睛更是通红,显然这几天他睡的并不踏实,作为钟文道的心腹手下,在这情形下还能睡的踏实,那才叫怪。

被他叫住的护卫,听到李鹤问话,忙回:“李大人,主上一从城头下来,就是这副模样,要不您等会再过去?”

“也好,你去忙你的事吧,本官在此等候。”李鹤点点头,无奈的说着。

护卫退到一旁。

这时,城外又开始有人喊话,李鹤发现主公钟文道的身体随之颤动了一下”显然是醒过神来。

正好看到不远处,钟文道示意他过去。

“主公,外面劝降,主公可有对策?”,李鹤一走过去直接问着”到了这时”婉转话、客套话都可以免了。

“李鹤,传令下去,准备开城mén,归降王弘毅。”,钟文道沉默了一会,说着。

“主公……”,”钟文道的话”让李鹤吓了一跳,本来想劝的话,立刻就咽了下去,仔细观察其表情,见并非玩笑,不禁反过来说着:i,主公,您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你的基业啊!而且说不定秦军并非大败。”

钟文道苦笑的摇头,说着:“汉中城已是支撑不住,再这样下去,不说等不到秦军再来,蜀军就已攻破,我想明白了”就算是等到秦军再来”也不过是一个降而已。”,向下走,摇了下手说:“对外面说,汉中降了,稍做准备打开城mén,迎他们入城。”

说着,不再言语。

望着他一直走下去,李鹤觉得钟文道的背影,一下子萧索起来。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列面的喊话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蜀军会不会接下来攻城”李鹤连忙来到城头,向城下蜀军表示归降。

“只差武都郡了。”当城mén大开,钟文道身着太守官袍,手捧大印人名册等物,步行出来迎接他们的时,王弘毅心里暗暗想着。

五曰后,汉中太守府王弘毅正立在huā园中,看着阳光下的huā园,随着心里起伏的思绪,思考着。

垂正十五年,前世王弘德三东大运结束,李承业反,王弘德兵败被囚十年,现在也是垂正十五年,却肯定可以统一蜀地,比计划还提前一年。

但是垂正十六年不能休养生息,按照前世的情况,二年后,就是垂正十八年,郭文通也基本上统一关中。

现在完全争取了二年,攻秦的想法,随着郭文通退去,就已经没有了。

现在是九月,今年是没有空隙了,必须进行迁移和开垦,争取在隆冬前榫下冬xiǎo麦,以获明年丰收。

明年,就有二条路,一就是攻下上庸,古称“上庸之人善战,秦楚不敌也”,现在虽然不可能,但是也是大郡,能招募上万jīng兵。

还有就是顺流而下,进攻夷陵。

想到夷陵,就想到地球历史上的夷陵之战。

夷陵之战是三国史上三大战役之一,这三大战役是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夷陵之战。

官渡之战是曹cào国运之战,赤壁之战是三国国运之战,夷陵之战能并列,当然也关系着蜀吴的国运。

夷陵是蜀入荆的唯一陆地通道。

爆发于蜀汉章武元年(221年),结束于蜀汉章武二年(222年),是三国时期东吴(孙权)和蜀汉(刘备)为争夺战略要地荆州南部五郡而进行的一场战争。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刘备在蜀国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就匆忙发兵,这关系着蜀吴两国国运之战,长江三峡成为两国之间的主要通道。

夷陵地处高山峻岭,兵力难以展开,在吴军扼守要地坚不出战的情况下”蜀军不得已在巫峡、建平至夷陵一线数百里地上设立了几十个营寨。

因此后勤困难,百里连营,兵力分散,被陆逊击败,刘备恼羞于夷陵惨败”一病不起,亡故于白帝城,夷陵之战就这样结束了。

夷陵之战是刘备的最后一战,也是输得最彻底的一战,一下子输了国运,也输了汉朝三兴的可能xìng。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既无魏国,也无吴国,王弘毅率领的军队,和正史上刘备的兵力相当”都是四万,情况却大不一样。

四万大军只要占领了夷陵”并且上庸响应,必可两面而攻,一举夺下荆北。

“主公!”快步走来的随行shì卫,见王弘毅出神,上前一躬身说:“武都郡太守陆备”派使者求降。”

获得汉中的第五天,武都郡就派了使者过来主动投降,很是迅速,王弘毅“,哦”,的一声,醒悟了过来。

王弘毅听着,转过身来,沉思有顷,自失一笑,说:“破心中贼难啊!”,刚才都沉mí在前景里了,当下笑的说着:“我这就回去,让他过来拜见!”

随行shì卫应着,退回去传令。

王弘毅这就回去,立刻摆出了仪仗,只见四周台阶,每隔五步,各站一个亲兵,个个肃穆持刀而立,使人不可bī视。

这威严和气派,立刻出来了。

在一个太监引导下,使者跟随着后面,见得这种情况,不由变sè,等到了大厅,就见着一个太监引着进去。

使者只凭着感觉,一进去”就伏在地上:“拜见蜀国公!”

第一百四十三章 蜀龙一统(下)

大厅内一片静默,使者心里绷得紧紧,直到一声“起来吧”,才略放松了一些,答着“谢恩”,起身站着。

王弘毅睨了一眼,皱了皱眉,问着:“你是范祖德派你来着?”

范祖德是武都镇帅。

“回禀国公!”这使者又连忙跪下,xiǎo心翼翼说着:“国公您受命于天,我家大人岂敢违抗天命,抗拒王师?派xiǎo人前来请降。”

看着跪在下面恭敬的使者,王弘毅问:“你家太守,可是真心归顺于孤?”

只是一句问话,便吓的使者浑身一抖,几乎匍匐在地。

“国公,武都郡全郡上下,上至我家大人,下至寻常百姓,无不期盼着国公前往,无不期盼着能归顺国公,成为蜀地之民,请国公相信武都郡百姓和我家大人的真心归顺!在国公面前,xiǎo的不敢有半句谎话!”

王弘毅哈哈一笑,知道对方说的都是阿谀奉承,若非自己展现出的雄厚实力,武都郡范祖德会主动来降?

和之前归降他的两郡不同,汉中武都两郡,是在王弘毅大军攻到家mén口方归顺,对于这两郡的太守,王弘毅现在保留官职,已是不错了。

莫非汉中和武都都是大城,拥有近万兵马,也不会获得这待遇。

“你这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范祖德的归顺,孤准了,范祖德就以五品太守任职,等着孤的特使前去武都,配合着整编,以后只要尽忠职守,自然可沿级而上,不吝赏赐!”王弘毅盯着下面的人,说着。

听了这话,使者连连磕头说着:“是,xiǎo臣凛遵上谕,将话转达给太守,xiǎo臣初觐圣颜,不胜敬畏。”

一阵紧张过后,使者渐渐恢复平静。

“这就是了,你下去吧!”王弘毅这一答应,就是蜀地大统,只觉得鼎上一震,公器的鼎中,都已经扎实了,青气沸腾,宛然沸水。

只觉得“噼啪”一声,包在身上的浩然之气,又炸裂了。

只见片片碎片就被鼎器吸取,沉浮在鼎中,渐渐化去,几乎同时,剩余的浩然之气,又连忙修补着缝隙。

几分钟后,只见身上薄薄的一层壳,几近透明,几乎掩盖不住身体内那璀璨夺目的灵魂,不过这时有五sè华盖掩盖,却也不怕。

见此变化,王弘毅心中欣喜,知道束缚自己的浩然之气,现在只剩余一个壳了,下次称王建制,必可破除,就算有剩余几分,也是无拘于身了。

这时使者听了王弘毅的话,忙不迭答应:“xiǎo臣遵命!”

起身倒退几步,退了下去。

王弘毅站了起来,体会着感觉,也没有和别人说话,片刻,才舒出一口气,招手叫过一个秘文阁的九品官员,问着:“汉中众情况,你去复查过没有?”

这九品官员躬身说着:“臣去了,汉中上下级官员已经统计,告身和金印都已经发下去了,钟文道召集了官员会议,很是配合,现在钟文道就在外面等候,臣没奉命,不敢刚才打搅,现在禀告给主公。”

王弘毅沉默了一下,转了几步站住,说着:“让他进来吧!”

“明白!”

“慢着,我去花园走走,让他赶过来说话。”王弘毅目光闪烁,说着。

“诺!”

王弘毅点点头,又对一人说着:“快中午了,吩咐备膳,简单些就行,备膳抬过去到花亭子中用。”

最后吩咐的说着:“命樊流海进见。”

“是!”

王弘毅这才不说话,出了mén,自有亲兵跟在后面。

汉中是大城,这座太守府因此就算得上宏伟,府内还有一亩湖泊,沿着一条卵石甬道散步,过一座水桥,不远处就是围墙,各树只在墙内十米后才存在,茂密葱茏,远处墙根下是亲兵,个个一动不动。

王弘毅在一处xiǎo亭上坐下,亲兵远一点,站在外面。

王弘毅看了一眼,这时虽然九月,太阳还有些耀眼,此时天空湛青无云,阳光洒落下来,花园湖泊府墙都融融与与沐浴在一片……

一些常青花木幽碧苍翠,王弘毅看着,脑子里突然之间什么也不想,又朦胧中思量,起身绕亭一周,远远看着。

这时,远处一阵脚步声进来,片刻后,就听见了两人进来,叩头说着:“臣等拜见主公!”

王弘毅说:“免礼,都进来吧。”

两人起身入内,见王弘毅摆手示意,都坐了下来。

王弘毅目光扫过,樊流海任了正四品宣威将军,只见一个金印已经形成,弥漫着淡青的气运,这时他的本命气和现在气运已经完全融洽成一sè。

正四品是淡青sè,正三品是深青sè,王弘毅为了安全计,目前任命的最高职司就是正四品,王弘毅一笑,又转眼看向钟文道。

虽然对钟文道隐隐有些不爽,但是前几日憔悴过后,现在穿着一件官袍,按照禀告是三十七岁了,双眸清清,气度沉凝,实在让人一见忘俗。

当然,最让王弘毅注意的是,他二点。

第一点就是那一根淡青sè的本命气,这是王弘毅罕见的几根。

前世此人按照朦胧的记忆,是投靠了郭文通,想必是获得高位了。

第二点是身上披着一层金光,这金光似是气运,又有些不同,转念一想,认出来了,是功德。

顿时就明白这人肯定jīng于某部经典,将义理学到深处,并且的确对百姓有功。

暗中叹了口气,王弘毅就收敛了心思,王者要行道于天下,就要容纳百川,不能心有成见,说着:“今天风和日丽,觉得畅快不少,樊流海,你的事办成了没有?”

“臣这就要禀告主公,办成了,汉中一万兵,臣打散了,择其jīng壮,成了一都,按照您的吩咐,连臣带来的兵,总计七千人。”樊流海连忙欠声说着。

“剩余的兵呢?”

“按照您的吩咐,老弱都给予分田回乡,剩余还有三千人,各衙mén可以挑出五百,一府独立卫六百,还有一千九百人。”

“连兵带户,迁移到蜀内去。”王弘毅淡淡的吩咐的说。

“诺!”

王弘毅这才看向钟文道:“府内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钟文道微微一怔,离座行礼,说着:“臣领了主公的命,已经将告身和民官册子都统计出来了。”

王弘毅听了,竟觉得无话可说,挥手让他起来,凝视着远处墙,眸子幽幽放光,片刻后,王弘毅说着:“孤一统蜀地,下一步就是要平天下,说实际,你抗拒王师,孤私心是不喜。”

钟文道听了这话,不由额上渗出细汗来,连忙跪在地上。

“不过,你这人有些才干,也很懂得实务,孤也不矫情,孤就告诉你,孤立意平定天下创极盛之世,为一代令主,你如懂得孤这心,以后忠于王事,这以前的事,都可一笔消去,并且孤自不吝赏赐!”

“是!”钟文道这时匍匐在地,脸sè雪白,跪在地上,却也不多说,只是应着。

王弘毅说完了这些话,又平静的说:“起来吧!”

顿了一顿,又说着:“这里事平了,明日孤就起程回成都。”

于是众人纷纷跪辞趋出,一阵脚步声后,一切恢复了宁静。

蜀中隐山,最高峰上。

这是初秋之夜,碧云满地,大半轮华月高耀天空。明光如水,十分清趣,树荫残蝉偶然曳声,让人觉得清雅。

一个道人,凝看着山下远处千里蜀地,只见一股赤气弥漫,自成都为核心,弥漫到龙剑之地。

渐渐,蜀地气运合一,赤气氤氲,如水波空,而成都作为现在的都城,整个蜀地各个地方都涌来一**气运,这气运全部都聚集在宫殿中,一股股威压,渗透在虚空中。

“龙剑已被平定,蜀中都已归于此了,蜀龙气象在此时真正显现!”仿佛是在应证道人之语,成都上空,一条隐隐的蛟龙,在赤sè云气中隐隐现出。

这条蛟龙沉浮在赤sè气运上,就宛然这赤sè气运是海水一样,在赤气中,盘旋了一圈,渐渐消失不见。

这就是蜀龙成就的迹象,自此后,蜀龙已经有主,至少一段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道人见此,并没有懈怠,又静静的等待着,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之间,气运猛的冲起,化成一个柱子,只见祥气隐隐,瑞光灿烂,顷刻之间,风云呼啸,光柱猛的冲上天,显出日月山川,长河滚滚,群山巍巍,平原大地,其中却有无数黎民众生,渔夫洒下渔网,农人挥舞镰刀,商客赶马行车,士子临风读书……

当然,更多的,还是王侯将相,千军万马,纵横天下。

这股气机猛的盘旋而上,直冲云宵,道人在此,才叹的说着:“通天之路,自此开始了。”

大凡气运,只有凝聚成柱,上顶天宵,才能真正连接天命,不然的话,还属于凡运。

此时大地之上,有三柱并立,一柱黑红sè,在草原。

一柱赤sè,在蜀地。

一柱黄sè,却在杨州,只是隐隐见得混淆和杂luàn。

三股龙气虽然各有区域,却一旦并立,本能的开始相互争夺,这就是天机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宴(上)五千票加更

武都汉中一降,龙剑趋于稳定,大军大胜而回。

凯旋而归,得胜回城,自是一番庆祝。

“唔,是要清理了。”王弘毅听着素儿说话,执笔在纸上点画着,听到这里停住了,点头应是:“上次孤让你勘测各地庙宇,你办的怎么样了?”

素儿将门紧闭,又在桌子清掉,铺上一幅地图,王弘毅就上前,静静地看着地图。

素儿就说着:“主公,这蜀地十七郡,总计七百六十一处,第一批初选,已经确定,还有着一些没有确定。”

王弘毅说着:“神灵之事,我还是这章程。”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馀;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家神,乡神,邦神,国神,以此类推。”

“其原则还是正祀有福,淫祀无福,但要留有余地,是应祀正神,不许惊扰,如是淫祀,令其减祭,若是邪教煽惑愚民,聚众图谋,不单要拆庙,还要捕拿追究,以肃视听。”王弘毅说着。

“是!!”素儿很干脆的回答的说着。

王弘毅颔首,又问着:“外面宴都摆了?”

“是,都摆了,有品级官员,以及夫人都会出席,府城内一些大族也会有主事出席。”素儿说着。

说到这里,不得不让人们联想到王弘毅尚显贫乏的后宫,虽王弘毅登位以来,少近女色,有所期待的蜀中大族不在少数,这次甚至有探风声的意思。

王弘毅微笑,说着:“不错,时间差不多了,我这就去。”

只见殿内百桌酒席,殿上来来往往忙碌人影,酉时三刻,宴会正式开始。

身着美丽服饰的宫人鱼贯而入,点起了殿内的宫灯,耀眼之极光彩,瞬时间使得大殿亮如白昼。

远处不断有轻碎的脚步声传来,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文武百官各就各位,左面是文官,右面是武将,百官的身后,是陪同而来的女眷,她们都是单门坐在一起,不与男子同席。

在文官附近,是府城内的一些大族主事,大多围绕着宋王两族坐着。

台阶上首,是后宫嫔妃的坐位,左边是世子小姐的位置,再上面,是国公的座椅和正妃位置。

此时,所有人已到齐,就待这几人的到来了。

“大哥,国公应到了吧?”坐位邻近的宋家兄弟坐在邻近台阶处,少了刚才这群人的阿谀奉承,此时的宋恒自在了许多,微侧着身,在兄长身旁轻声说:“兄长,宴会后,你我二人去别院小住几日吧。”

宋涵看他一眼,虽然这宴上有几家大族都在,但是知道这几族清算之日不远了,二弟是怕和这几个离倒霉之日不远的家族有纠缠牵连。

不过这正合心意,于是点下头:“也好!”

宋恒吐一口气,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坐在一起的几家,暗暗叹息。

这几家背地里的小动作,不是不知,也是活该他们倒霉,虽唏嘘他们未来下场,宋恒自不会主动去找霉头。

躲得一时是一时,蜀地大族间,没有交情根本不可能,甚至还有些远亲,只不过凡事都有个亲疏缓重,对于这些家族来说,结果已经注定,这时谁敢求情就是牵连着一起倒霉了。

谁叫他们之前有着异心,和秦荆甚至远方的吴王有着联系呢?

思此,宋恒不再多想,坐着,等蜀国公到来。

三声静鞭开道,盛装出场的宋心悠陪着王弘毅到来,身后是同样盛装的赵婉和素儿,文武百官跪地迎接。

数百人的晋拜声音在殿上响起。

王弘毅此时,穿着七章冕服,头戴着七旒冕冠,年轻的脸平静而从容,目有点漆,面成冠玉,口角带着微笑。

王弘毅进了大殿,只见殿内彩绸结篷,宫灯装点,已经隐隐有帝王的气派。

王弘毅笑着用手虚扶了一下:“都起来吧,今天孤设的是喜宴,这些礼节全都免了。”

又吩咐:“不必多礼,就上宴吧!”

其实按照规矩,王弘毅来的还早了些,不过现在王弘毅虽说是国公,实际上已经是蜀地之主,宛然是帝王家了,谁敢对此多说。

王弘毅就上了位,微笑着扫了一眼大殿上的众人,在几位世家当代族长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扶膝正襟危坐。

这正是拥有着蜀地十七郡的主君了

宋心悠和二女,走到自己位置前下坐。

“谢主公!”众人谢恩后站起身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孤很高兴,当然孤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一样高兴,困扰蜀地多年的龙剑终于全部归降,从今往后他们都是蜀中子民,蜀地一统,是大好事,孤摆此宴,就是为了庆祝此事,望上天垂恩,蜀地繁荣昌盛,百姓安乐!”

“主公英明,臣等也望蜀地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在场的文武官员,忙出声应和着。

王弘毅待他们说完,又继续开口说:“这一次能顺利收复龙剑,出征的将士,功不可没,除在座大将,还有一批将士已赶到成都,他们在这几次战役中,都表现出色,个个骁勇善战,是吾栋梁之材,虽品级不足以入殿,却可破例一次!来人,传他们上殿!”

一旁的内侍见状,出去传令。

殿内的众人,都是一怔,小声的私语起来。

“大哥,此举颇有新意……你是如何看?”宋恒小声问着。

宋涵远远望着阶上的女儿,在与其对视一眼之后,收回了目光。

“蜀国公此举甚是英明,从今以后,蜀地都知,蜀国公任人唯贤唯功,英雄不论出身,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等行径,明主之态。”

对于大哥所言,宋恒深以为然。

一转眼,看到不远处几个世家年轻人,隐现不满后,重新安静下来。

这些蠢货,还真当自己世家出身,有多金贵?

兵荒马乱时,惹到了当权者,管你有多少嫡系分支,被灭族只是一瞬间事。

暗暗摇头,宋恒越发打定主意,少与这几家来往,在事态平静下来之前,绝对不给宋家找这麻烦。

不一会,一批军人一身戎装上殿。

这批军人年纪都不算大,英挺的身姿,让一些人暗自点头。

吸引目光,不止是殿内文武官员,更有些随夫君而来的女眷。

她们这次前来,多是抱着与女眷打好关系,与夫君同僚的内眷联络下感情的打算。

家里有未婚女儿,偷偷物色着目标。

家中想高攀国公,也在盘算着是否有这个可能,总之前面男子们有着官场应酬,后面女眷也摩拳擦掌。

这一批年轻校尉一上殿,也吸引了这些女眷注意。

这些人官位一般不高,多半是九八品,有的甚至还没有品级,不过既然能入殿,就意味着得了王弘毅注意,日后只要幸运,未必不会前途锦绣。

这乱世,几个世家因各种原因或灭族,或受到打击,这使得不少女眷,不再亲睐于与世家结亲,万一对方因某些因由出了事情,他们也会被牵连其中,还是身家简单清白,自身能力出众被王弘毅信任的后起之秀让他们更为看重。

当然,争夺天下,死亡者甚多,这些年轻人地位也太低,嫡系是不可能嫁给他们,若是旁支庶女,却是可以,毕竟乱世中,想绝对安全是不可能的事,赌的就是命运,输了,也不过是一庶女,赢了,说不定就是一援助。

上面的王弘毅和宋心悠看到这些,只是相对而笑,这事乐观其成。

“传令吧。”王弘毅示意一旁的内侍。

“诺。”内侍恭敬的朝他躬身一礼,开始宣读命令。

其实内容不过是奖赏给殿上这批人金银布匹,又升了他们的官职,赐座位让他们参加宴会。

王弘毅随后又封赏了更上的将领和官员,殿上一时之间喜气洋洋。

“可是等的不耐烦了?”王弘毅笑吟吟的转过身,低声问着身边的人。

“妾身尚好,只是听不懂这些罢了。”宋心悠温柔的说着。

王弘毅有点想笑,听不懂?不过还是体贴的说着:“那就开始吧。”

一旁的内侍宫人会意,给外面的人传出了这个意思。

随着一阵轻柔乐声响起,一群舞女,从外步入,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殿上的舞者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容貌秀丽,舞姿不俗,乐声分悦耳。

初时,殿上众人还很是拘束,到了后来,大家酒意渐起,已是有些放开了。看着下面众人推杯换盏、一派祥和,上座的王弘毅看向坐在角落处的几个身影。

“夫君。”直到一旁传来唤声,他才收回目光,转过头来。

宋心悠低声说:“今日是高兴的时候……”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王弘毅已然明白。

宋心悠见他展开双眉,微笑着不再多说什么,到了深夜,宴会才散去。

在宫人搀扶下回转后宫,宋心悠回头望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大殿,知道在蜀中一统后,少不得要清理一番了。

不过这事,不是她能参与。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宴(下)

永远昏暗一片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一轮红月。

四周死寂一片,唯有红月照下的地方,现出一块模糊的空地,yīn冷的风呼呼吹着。

一辆暗黑sè溜金边的马车”由两匹马拉着,从月下突然出现,落在了那块空地之上,驾车位置的地方,同时现出一个黑袍鬼神来。

“主人,过了这片冥地,就是这位公爷的地界了。”黑袍鬼神浑身僵硬的坐在车前,cào纵着拉车的马,嘴chún不动,声音却自然产生出来。

这是鬼仙,在冥土这地,力量稍弱些的灵hún,随时都有危险。

“不用停,直接行至宫前”自会有人来迎。”马车里传来清冷声音。

“是!主上!”黑袍鬼神不再多言,马车继续行进。

两轮转化成大团鬼火,加速了行进速度。

这辆马车行过后,雾气再次从四周蔓延过来,将马车经过的地方重新填补上。

天上红月同样被雾气再次遮掩住,地面上再次恢复死寂。

仿佛这个地方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人烟”一直都是这样静得无声一般。

事实上,的确如此。

这里非是尘世,这里是接受灵hún的第一层,在这里没有活人只有灵hún,而连灵hún也无法承受这里的死寂和能量bō动。

弃太多hún魄在这个区域散为灰尘,重新归于天地间,成为灵hún转化的一部分。

有些灵hún心坚,运道不错”慢慢累积起灵hún力量成为这里最常见的居民,即便是这样艰难的生存环境,冥土子民还是多的无边无沿。

鲜红的月”如同人血隐隐透过厚厚雾气”于天空之上,俯视着冥土的众生。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无数沉寂在黑暗之中的幽hún,在这样的夜里,痛苦不堪,嚎叫着,惨叫着,扭曲变形或是消散,或是变成无心智的恶鬼。

到处都是雾气朦胧,看不清手指的光线”仿佛冥土永远都是这样,沉寂在黑暗之中永无尽头。

直到进入第二层,这里虽然灰méngméng,却隔离了阻世和yīn世jiāo锋”进入了稳定的冥土,这区域经常星星点点,有着光明处。

最大最普遍的光明处就是庙宇事实上庙宇的神大部分是yīn神,庙宇就在冥土化成了宫殿。

这些宫殿时时有着光明照耀,化腐朽为神奇,宫殿内鸟语huā香清静威严”居住着神灵的眷属。

远处时有痛苦不堪的号哭这时却是快乐。

这就是阳世的信仰和福德之光,是降于冥土的救赎,对hún魄修炼有着莫大帮助。

这样的所在却非寻常hún魄可得之。

或由hún魄自身修成鬼仙得以感召天地,于是落下福德之光。

或由世上子孙有着大富贵大权势,修宗庙、建祠堂,子孙祭祀”于是得以受此méng荫”从而有光明庇估。

或灵hún生前是尘世大mén派修行者,死后虽落入冥土,还在冥土受到师mén庇估。

或已经封神,接受庙宇祭祀和香火。

或是阳世风水宝地所转化的区域。

总之林林总总的各种因由”创造出了冥土中的乐土。

光明笼罩,灵力充沛,对冥土灵hún来说”这些地方绝对是难得的福德之地一事实上,就是修行中称的福地。

这些区域,大部分是有主之地,福德之光因其主而显,即便是强夺到手,易主后,福德之光也会随之消失,夺与不夺就没什么区别了。

惹怒有品级鬼神,后果往往是hún飞魄散”这样做,实在是得不偿失。

想得到庇估,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靠拥有资源的鬼神甚至诸侯”可这种事,又岂是轻易实现?

王弘毅收复龙剑,,一统了蜀中,蜀龙于蜀地上空盘旋,蜀中气运凝聚。

一束光柱照耀而下,明亮如阳世。

区域内,一个巍峨的宫殿又扩大了一倍”光照着这片区域,照耀在殿檐上”反shè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

宫殿的地面,结成了一片片大理石,清风拂过,不远处的清泉汩汩涌出”碧绿的树木围绕宫殿,一切都是这样宁静安详。

王遵之是鬼神,自是轻易得知上面发生的事,知道王弘毅收复龙剑一统蜀中,心情自是大快。

于是王弘毅在上面大宴群臣,王遵之在冥土大摆宴席,宴请起宾客来。

随着他的请帖发出,附近冥土同时动员”不少接到请帖的鬼仙和修行者,都以着自己方式,行至王遵之的宫殿。

一辆辆华丽马车,奇形怪状都有,在宴会当日”从四面八方赶来,它们的主人是前来参加王遵之的宴会。

“这是怎么回事?”

“怕是受公爷邀请前来参加宴会的吧?”

“啧啧!还真是大气派!”

王遵之的宫殿前,一些路过的有些力量的灵hún,发现有不少马车停在了宫殿前,不禁暂停脚步”窃窃sī语着。

很快他们散开了,一队带着肃然气息的军士,正从远处走过来。

这些军士,都是战死的蜀军,生前是忠义勇猛之士,死后进入冥土,因心志坚强,而凝神不散”投奔到王遵之这里。

它们步伐一致、极为有序”xiǎo心谨慎的巡视着宫殿。

宫殿前,mén上满是金钉,mén高三丈,甚是雄伟庄严,两颗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顺着宫mén进去,一路上,夜明珠镶嵌在两侧墙壁上,都是光芒夺目。

近前一看,宫殿全是美yù所建,连绵数里的大huā园,楼台殿阁甚多,到处金庭yù柱,朱栏翠瓦”光怪陆离,气象万千。

宴会在半个时辰开始。

举办宴会大殿上,极是华美”内有多重yù几,明珠一映,越觉光明照人”不可bī视,杯盏都是珍品,各种菜肴,只是看着已是难得美味。

有乐师,在吹奏着动人乐曲,高台上,少nv身着轻纱,个个秀丽,看去温柔细腻”有柔若无骨之感。

最奇异是这些少nv通身上下清洁非常,不染丝毫尘污。

殿上坐着数十宾客,王遵之身着侯爷等级的晃服,正坐于主座。

有shìnv为他斟上美酒,笑着向参加宴会的各位一举手中杯盏”说:“想必各位已是听说过了”我儿在人世界出兵平定了龙剑,统一了蜀地,这可是件大喜之事,在座的有不少是蜀地出身吧?想当年,孤在世时”蜀地藩镇繁多,来往拼杀,现在不多几年光景,蜀地已被平定一统,细想一想,真是令人唏嘘!为了蜀地未来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意,我等子孙享受太平盛世,干了此杯!”

说着,王遵之仰头,将酒饮尽。

被王遵之请来的这些鬼神”的确大多出身蜀地,即便已离世百年的几位,在听闻蜀地一统消息,甚为欣慰,举起酒杯,将其中之酒一饮而尽。

“威灵公,您只设了这数十席,只怕不够。”,喝了这杯酒,一个鬼神坐着”突然开口说着。

“哦,附近我都请遍了,还有谁没有请到吗?”,王遵之诧异的问着。

这鬼神哈哈一笑,先不说”看过,只见区域内光明如昼,到处都是琪huā瑶草,斗yàn争妍,气候也比外面温和得多,宛然别有天地。

才说着:“威灵公,我有五百寿,都是明白,这yīn阳之间,联系很深。”,“凡间之事,都会在冥土立下根基,这称侯称公称王称帝,更是如此。”,“威灵公你所在这地,并非是偶然,而是汝子称蜀侯时”就有着定数。”,“蜀地二千年来,封侯封公封王数十,都以蜀为封号,这二千年来,可所谓根基深藏,因此才有此等富贵根基。”

这时,有一今年轻鬼神问着:“那称其它的号”是不是就不行呢?”

“当然,要转化冥土,实非旦夕,世上有人不知,自称大横王”大胜王之类,都是没有根基的杂号,不但阳世要白手起家,就是yīn世也要从新开始要此辉煌宫殿”哪是容易?可所谓yīn阳相伐,终难成事。”

“而汝子立蜀国公,统一蜀地,就继承了数十代蜀主的根基,因此我才说,您准备的宴会太少了”若我预料不差,数十代蜀主的旧部”有些就会投靠而来,虽然死的死”去的去,不来的不来,但是这数十代积蓄,来的绝对不少!”,王遵之听了,不由目瞪口呆,果然,远处一声闷雷,丝丝cháo水涌来,王遵之不由登上高台,远远看去。

只见缴旗如云,各有鬼神和yīn兵而来,集中到宫殿前,就行跪拜之礼。

这些鬼神身上,都带有一丝熟悉气息。

“这都是以前蜀侯和蜀国的人,现在投靠新的蜀主。”在场宾客拱手道贺:“威灵公可集兵十万”文武如云”就奠定了根基了,对阳世也有裨益。

所谓圣天子有万灵呵护,就是这样了。”,王遵之再看上去,只见宫殿收此一拜,云气中,隐隐透出威严”气运和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王遵之低头俯视着,这时才叹:“原来如此!”,纵观历代能成事,大部分朝代的国号,都是上古分封的一国,这就是原因了。

偶然几个区别”都是受了朝廷册封的国号,由于朝廷气运来铺垫。

真的提出前所未有的国号”又白手起家”还能成功者,寥寥无几。

自古人主”先继往号,再创新朝。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谢大家(上)

事隔年许,再到成都府城,宋子烨己感觉到了明显的你已样。

成都府城是益州治所,是整个蜀地的中心,王弘毅目前根基所在,人口众多,成都府城之中向来是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现在宋子烨到了成都城下,见进出商队较之往常更多了倍许,可却井然有序,这本是好事,只是一看,就见得整个城池,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远远望过去,城mén处的守备军士,足足比往常多了一倍,这些军士都是身着薄甲,jīng神抖擞立在城mén口。

显然有这一群军士立在城mén口,根本就无人敢sāoluàn,他们身上,一股肃杀之气,更是明显。

“府城之中,怕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这种情况,宋子烨的神sè不禁凝重了一些。

“少爷,府城内刚刚结束一场清洗,抓了不少细作,有几大世家,被抄家灭族…“”此时的随行主事明显感觉出了不对,连忙催马到了宋子烨近前,向宋子烨说着。

说到这里,脸sè就有些难看:“曾家,何家,张家,都在里面!”

“无妨!”此时见宋子烨缓缓摇了摇头:“就算冉城内有事,针对的也不是咱们,咱们也无需担心。”

“王家是本族,我们宋家此是嫡子外戚,除非打算废了姐姐和嫡长子,不然不会去碰宋家,不过你这厮,得了这些消息,竟不告诉于我,到这时方说”你就不怕本少爷罚你去做苦工?”

宋子烨扫了眼前主事一眼,对方忙解释:“少爷,前几日xiǎo的接到书信,与您说了”只是您当时正在与谢xiǎo姐闲谈,让xiǎo的有事过几日再说,于是……”

宋子烨脸sè也稍缓下来:“那算了,进城吧,谢xiǎo姐一路怕是行的乏了,到了城中宋家的住宅,要好生招待于她,给本少爷吩咐下去,谢xiǎo姐不比寻常琴卑,是名mén出身”琴艺大家,谁敢为难了她,本少爷定是不饶!”

“xiǎo的知道的,请少爷放心吧!”主事忙应的说着,心下却暗暗称奇。

宋家这位大少爷”平日里虽言行有礼,可却是暗含桀骜的一个人,对于卖艺nv子,连正眼都不会给一个,可这位谢xiǎo姐,被请来宋家的一路上,却颇受宋子烨的照顾,虽因罩着面纱看不清相貌”从身段来看是个美人。

问题是,宋子烨对谢xiǎo姐的态度,不像是为了nvsè,更像是对待“大家”而执师礼的徒弟。

只凭借琴艺”真能折服公子?

这种事,只有传说中才有,主事想到此,偷偷看了一眼保护得颇为严实的马车,对这位谢xiǎo姐的琴艺,越发好奇起来。

当然,这谢xiǎo姐身后,跟着几个家仆,其中就有一个中年人,带着长剑,不过主事并没有觉得有啥出奇。

成都府城,的确刚刚经过一场大清洗。

历史上,李存业掌权成都府时,这里就有不少混杂于商贾行客中的细作,几大世家更是与外面势力勾结,但李存业清理起来,却并不是那么顺利。

李存业与关中进行战争的时候,后院就着了火。

虽经过〖镇〗压终是平复下来,但却造成了李存业在天下争霸中错失良机。

这种情况,王弘毅自是不会让其发生。

先是把前世中反水和泄露的世家先清出名单来,再令十三司调查。

蜀中没有统一前,不宜动作,蜀地一统后,就立刻在府城进行了一番清理。

被灭族的几大世家,都是有着内应和细作嫌疑,不过治罪时,能找出罪名就用这罪,一时找不出证据也无妨。

这些世家又几个没有把柄,并且真想找麻烦,怎么都能找到罪过,这就是yù加之罪,何患无词了。

一时间,连杀一千人,行刑场连着数日,血腥气弥漫不散,抄出田产十一万亩,黄金白银折价一百二十万!

顿时蜀中震恐惊惧,一时间无人敢于动弹,王弘毅敲山震虎目的已然达到。

“luàn臣贼子,孤不吝明刑正典!”这句话已经传了出去,并且深刻使人感受到其中的血淋淋分量。

至于宋家,这数年内,很是xiǎo心谨慎的收敛低调了,倒也怎么都咬不上宋家,一些别有用心,又临死挣扎,想混水的人,就算咬上宋家,也被早有准备的审判官当场luàn棍打死在堂上。

眼下的蜀地,平静下来。

只不过王弘毅的命令未被撤回,城中依旧巡逻士兵还是严密。

“先入城吧,去宋家主宅。”看着眼前情景,宋子烨说着。

“驾!”说着,宋子烨猛的一声低喝,胯下白马奔跑起来,一行人有着百人,飞快到了成都府城城mén近前。

“来者何人,可有通城文书?”见到上百人飞快而来,一些守城兵卒,立刻凝神戒备了起来,其中一个守城队正更是人声喝着。

此时的宋子烨和身边主事,一路上为了避免被战事波及,被强盗劫掠,都换上了寻常衣裳,用的寻常马车,并无宋家标志。

并且自上次失态后,宋子烨被打发外出,一年多未回成都府,一直在别州经商主事,这些守城军士一时间认不出宋子烨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见到宋子烨马上有着武器,这些守城军士更将手中长枪jiāo叉,虎视眈眈。

“我是宋家长子,身后都是宋家车队,汝等安敢阻拦,给我闪开!”冷冷的斥责着,宋子烨还是将胯下白马一下勒住了,与此同时,将一块腰牌从怀里取出,被宋子烨抛了下去。

守城队正连忙捡起腰牌,待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后,不由得脸sè微微一充“是宋家商队,非是外人,放行吧!”并对宋子烨一拱手:“之前多有得罪,请宋公子海涵!”

“恩。”宋子烨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守城队正集恭敬敬的将腰牌jiāo还给了宋子烨,并让开了道路。

宋子烨接过腰牌,没有任何迟疑,带着队伍,立刻催马入城。

成都府城中,此时街道两旁的店铺,比宋子烨上次来时多了许多,街上行人虽略显不多,路过的行人,都是衣着不错,脸上光泽。

看着周围,宋子烨不得不承认,在王弘毅的治理之下,不仅成都府城干净了许多,更是繁荣不少。现下走的这条街道,是直通南城,住的都是大户和官员,寻常百姓来往的比较少,街道中,几乎没有什么人,宋子烨这百人畅通无阻。不过片刻,宋家主宅已经出现在乎宋子烨眼前。

离开这么久,望着熟悉宅院,宋子烨说不出什么感觉。

“下马。”他对身后的人说,同时,他一勒缰绳,同时也是飞身下马,后面的人也都是纷纷下马。

宋子烨随手将手中缰绳向侍从一递,径直向着大mén前走去。

宋家主宅的mén前,有着几个护卫把守着。

按照朝制,“士庶之家,不得私蓄甲、弩,私藏甲一领及弩三张,流二干里,私藏甲三领及弩五张,处以绞刑。”

严重的是对甲和弩弓,对普通武器,比如刀剑也有着管制。

虽然各朝,王族至官员,还有着世家,固要有几个武装仆从,但超过一定人数,即为私兵,就进入了谋反的定罪领域。

按照制度,是无功名的人家,持刀五把以上,都算是有罪。

有功名或者特许的人家,也不能破十。

原本luàn世,武器流入民间,现在蜀地统一,管制就渐渐恢复,宋家是特许“上喻许护卫之数一百”

这几人身形远比普通护院强健,一看原本是军士出身,身上带着肃杀之气,只在这里一站,便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几人并未手持武器,站在那里,只是腰佩长刀,已是气势十足。

他们的面孔看起来很是陌生,应是这一年多新招来的人,宋子烨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认出面前的是谁。

“来者何人?”见宋子烨带着这么多人停在宋宅mén前,为首立刻低喝一声。

“你们是新来的?”宋子烨看了他们一眼:“我是这里的大公子。”

说着,根本不去理会,直直的向着府内走去。

这里是他家,自己是未来的家主,莫非连回自己家,还要出示什么证明不成?

“大公子?”这几人中,为首的一人不由得一怔,连忙急速向前两步,一伸手,拦在了宋子烨身前。

“请止步,要等管家出来,认出您,才可入内!”

“放肆!”宋子烨闻言,停下脚步来,怒着:“你这个奴才,以下犯上,就不怕本公子问罪?”

一声冷喝从宋子烨口中传出,宋子烨目光盯到了这人脸上,在外经商,也不是和平,时时遇到杀人流血的事,这目光让几人都是一颤。

这三十岁左右的护卫心中一凛,咬咬牙,却退后半步:“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身后几个护卫摸上了刀柄。

本以为听这话,宋子烨会勃然大怒的后面侍从,却反而见宋子烨脸sè一青,却忍耐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闻讯赶出来的管家,一眼看到宋子烨,忙上前见礼:“大少爷!”

宋子烨止住了他,吩咐的说着:“有贵客到府,速去准备一个院落,收拾干净,快些去!”

顿了一顿,又低声说:“这些是什么人?”

“少爷,这些虽名护卫,实是上面派来的兵。”管家低声说着,说完就高声吩咐:“你们听见了没有,快去准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谢大家(下)

片刻后,就有xiǎo轿并拉行李的车前来伺候。

宋子烨又走到mén口停下的马车前,温和的说:“谢大家,现在已至宋家”还请谢大家下车。”

“烦劳了!”马车内,一个nv声响了起来,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面罩白纱的nv子,从马车内缓缓走出。

她的容貌被白纱遮住,身段却显出nvxìng充满魅力的曲线,只是一出来,就有一种淡然和凛然的气质,让人不敢久视。

在这个nv子身后,跟着一个侍nv,背着行囊,看形状是一把琴。

后面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沉默无声,看情况既非是同伴,也不是仆人。

“请谢大家入府。”宋子烨说着。

她就上了轿,自大mén而入”周围的人都是变sè”按照规矩,正mén是必须有相当身份的人才可出入,一般都是走侧mén。

轿子抬进去,过了一处走廊”直到一处院子前,这院子内是五间房,一间xiǎo厅,一间书房,还有着上等卧房,都是雕粱画栋,是面还挂着一只鹦鹉。

轿子下来,几个丫鬟就忙笑迎上来。

宋子烨不进房,直接吩咐:“你们以后就伺候谢大家,以本家贵宾礼,不可怠慢。”

又吩咐:“将谢大家的东西都搬进去,谢大家旅途疲倦,你们有没有打扫房间,让谢大家先歇歇?”,谢纯之就笑着:“谢了。”,丫鬟连忙行礼说:“平素都清扫过,刚才头清扫了一次。”,宋子烨不好多说,点头说了几句”就离开。

这时丫鬟就引着谢纯之,以及她带来的丫鬟进去,先引着进东正房。

只见这房间不大,不过数丈见方”却极是清幽雅致。

临窗是一个桌子,上有着雨过天青瓷瓶,chā数株huā,淡雅宜人,稍远一点有着床,垂着丝帐,石青sè的枕,青sè薄褥。

再远处有着柜子,还有着一架书橱,满满的书籍”悬着一管yù、箫,西首一张huā梨xiǎo几,一把琴就放在上面。

丫鬟就请着坐了,又上了茶,又说着:“谢xiǎo姐”淋浴还在准备,您稍等。”

等这丫鬟下去,谢纯之带着的丫鬟xiǎo宁就笑着:“宋公子看来真的是用心了。”

谢纯之淡然一笑,说着:“休得胡言。”

说着就从容喝茶,过会淋浴,以消去旅途的疲倦”待会主人肯定要会见,总要有个jīng神去见面。

非是奉迎”只是礼节。

宋宅中,刚刚进了父亲院落,宋子烨见到了虞良博。

虞良博是王弘毅的谋主,年纪不大”因是私下拜访宋涵,此时身着一袭儒衫”不认识的人”见他迎面而来,还会以为走过来的是今年轻儒生。

见到虞良博的同时,宋子烨紧走几步行礼:“子烨见过虞先生。

虞良博年纪与宋子烨相仿,不过宋子烨却明白,自己不能在此人面前失礼。

此人是蜀地的重臣,又与宋涵宋恒私jiāo不错,就是看在父伯面上,也要做足礼数。即便是有事要与父亲商量,路上遇到了虞良博”还是停下脚步行礼说话。

“原来是宋公子,你何时回到成都府城?许久不见,宋公子真是越发丰神俊朗了。”虞良博微笑着朝他一拱手,说着。

“虞先生有些清减了,想必是近日来,事务繁多,太过辛苦了?纵然再多事情,这人生该有的乐趣,却是不能少。”,宋子烨邀请着:“听闻虞先生擅琴艺,子烨此次归来,还带回一位贵客,虞先生有空不妨来宋宅与她切磋一番琴艺。”

“不知公子所请贵客,是哪一位?”,闻听到琴艺二字,虞良博微微动容。

君子爱琴,此是雅道。

琴棋书画,凡雅士都会些,当然擅长者少之又少。

此时蜀地可称的上擅长琴艺者,虞良博没有不认识,突然听闻有外地擅琴艺看到此,虞良博自是心中欢喜。

宋子烨笑yínyín说着:“非是别人,正是谢大家,巡游到此,姑且住在我家!”

“谢大家?”,见宋子烨言语中透着敬意”虞良博内心微微一怔”很快想到了符合这称呼的人。

“原来是谢纯之竟到了蜀地?”,谢纯之,据说和某个道脉有关,其祖母,曾经是第一琴手,以《上明祈》闻名于世,她在民间献艺,观者如山,后来应邀到宫廷表演,无人能比。

当然世事浮云,其祖母第一琴艺”最终结局却是涉及大案,虽未死,却落寞而终,但是她的琴艺,甚至入了史记。

沉静三十五年,谢纯之出”她的琴艺据说接近当年大家。

“正是!子烨偶然遇到谢大家,听闻她正在游历,将请到蜀地,现在已安置在府中。”宋子烨答的说着。

闻听此言,虞良博难得认真的说着:“既是这样,虞某以后少不得来府上讨扰了。”

三日,成都府城风平làng静。

王宫中,此时已到夜中,天上繁星密布”城中灯火阑珊,凉风沁人心肺”月光透过不算茂密树干”透过还存在的枝叶间洒落下来,更增幽深寂静。

廊阶上站着的太监和侍nv”个个肃立,偶尔有些衣裳悉悉微响”正殿有两厢,左右是幔帐,地上铺着地毯。

在临窗处”案上砚笔书籍都有,此时宋心悠手持一封书信观看着。

书信内容,是说一件事。

琴艺大家谢纯之被邀请到宋家,听闻这话,拜访的宾客陆续不绝,到宋府xiǎo聚,还有一些蜀地琴师,前来切磋了一番琴艺,影响渐渐扩大。

对这个情况,宋家也无耳奈何,当然,宋家当初邀请谢大家,有为自己生意扬名的打算,可这影响,闹得尽人皆知,就不是好事。

“大哥还真是……胡闹。”,宋心悠摇摇头,将书信放下。

宋子烨带着这一个nv子到成都,真是让人不知说他什么才好,这nv子还是以琴艺闻名于世,宋心悠将自己的一双纤纤yù手抬高,放于眼下。

自己也善于琴艺,不知这位谢大家,又是何等天籁之音?

就在宋心悠为这事,暗暗称奇时,秘书阁的一偶,虞良博正在向王弘毅汇报这段时日以来成都府城的情况。

这本是日常汇报事,在虞良博在汇报完这些事后,又提上注话,让王弘毅怔住了。

“谢纯之,现在身在蜀地?”王弘毅讶然。

虞良博走后,王弘毅靠坐于椅中,双目望着不远处忙碌着的官员,忍不住回忆起了前世的事。

记得那时,自己被李承业打败,囚禁于旧邸,不得外出。

在被囚禁的时间内,一直靠着读书,下棋,抚琴打发时间。

一天,外面看守的口中”他得到了谢纯之进蜀的消息,后来,还邀请了一次,这琴艺真是天籁之音,动人心扉。

并且也知道,谢纯之jiāo往甚广。

想到这里”王弘毅猛的站起:“记得前世此nv来往无白丁,其中多是有气运的贤才,若是能通过她拉上关系的话”

“还有,记得她的身边,就是那今日后称东剑客的宋希叶。”,在这个世界,武功自有极限”对帝王将相来说,剑客之类实在不算啥,遣一队兵就可杀之,不过,王弘毅还是有些武术情结。

再说,王弘毅记得〖日〗本剑道。

明治28年,〖日〗本武德会建立,统合各个流派,经过两次的改草和完善,“剑道”,逐渐登上历史舞台,昭和16年”剑道作为国民学校的必修项目,对培养着〖日〗本人特别是军人尚武风气有极大作用。

昭和20年,二战后,美军进入,武道全面禁止,其中很多剑术大师作为战犯被捕。

昭和22年,〖日〗本皇族和首相,东久mí捻彦去拜访占领军的总司令,提出要武道再开,理由是:“贵国拥有能瞬间摧毁一座城市的武器”难道还惧怕拿着竹剑的百姓?”,的确,相对现代武器,这竹剑实是微不足道,但是连读书都可以明理,学剑如何不能坚毅?

实是处心积虑培养着〖日〗本的尚武之风。

不得不说”这方面〖中〗国要学习之处实在太多了。

“琴有谢纯之,剑有宋希叶,茶有卢愈”若再有书、画等道,日后就可开设专项学院了。”王弘毅一直有着这想法,将这些文化发扬光大。

此时,就动了心思。

“主公,这是您要的文书!”,一个官员站在王弘毅面前一会了”因王弘毅一直度步沉思,他实是不敢打扰,直到王弘毅目光向他转来”他方xiǎo心翼翼的出声。

“恩,放在这里吧。”王弘毅接过文件,有点漫不经心的说着。

“主上,您可是感觉乏了?是否奴婢给您叫乘舆过来回宫休息?”,一旁的内侍走过来,轻声询问。

王弘毅按了按额头说:“不必,来一杯参汤!”

“奴婢这就去办。”内侍退了出去。

不一会,丫鬟捧着参汤进来,用着银质碗盏,王弘毅慢慢的品着。

“适才听虞大人提到,琴艺大家谢纯之”暂住于宋府?”,王弘毅随后将十三司的人唤到面前,问着。

获得肯定回答后,王弘毅吩咐说着:“你这差人过去,便说,恩,就说明日下午”孤在宫中宴请宾客,请谢大家入宫奏上一曲。”,“臣遵旨。”这人立刻应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如水(上)

此殿地处王宫西北隅,工字形殿宇连堂结舍,十分僻静幽深。

同样是会宴,这次比上次规模xiǎo些。

可是,气氛却更森严些,几个家族抄家灭族,顿时使蜀中大族明白过来。

作为已经统一了蜀中的政权,任何家族的生死存亡都在一念之间,只要不顾忌影响。

这一处,园景简洁,一条池水由西向东,围绕一个复廊,蜿蜒曲折,园外之水与园内之山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此时一轮明月如冰盘大xiǎo”柔和地洒落着光。

这时,左右灯笼高挂,照的明了。

宴是早预备了,共二十桌”错落摆在在假山水榭之中,一桌一桌珍搓佳肴已经摆了上去,王弘毅的一桌就摆在中心,有着菜肴和点心”还有水果。

这时”王弘毅的大臣,还有些是世家族长,蜀地名流被邀请着。

huā园中,先来的宾客轻声jiāo谈着。

宋涵一一为宋子烨介绍到场的人,这些人,都是蜀地世家,当地大儒,掌握各司的要官,宋子烨出去一年,这些方面还是锻炼到了,面对这些人”也算是自然从容,和这些人很快jiāo谈起来。

“真想不到,你请来谢纯之,这可真是我等福音啊!”一个青年眸光闪,说着。

有人接话道:“谢纯之的名声,这几年也传到了蜀地了,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宋子烨拱手回道:“几位说的太客气,子烨不过是偶遇,是蜀国公治理蜀地有方”威名赫赫,方引得谢纯之前来,只是子烨面子的话,谢纯之又怎会随子烨一路前来?若要感谢,大家都要感谢蜀国公。”

“宋公芋说的有理!”

这时,散步过来,在mén前站住了脚,注目看着的匾额,漫不经心地问:“虞良博,这批的子弟名单,都上来了?”

杀大族是杀大族,可是还需要安抚,这次又让下面推举一批“贤才”进来,当然不少是大族的子弟”王弘毅却没有觉得一定要寒mén子弟才行。

寒mén子弟推举,是为了和大族抗衡,并非寒mén子弟就品德高尚。

寒mén子弟贫寒十年,读圣贤”说五常”当上了官,第一件事就是捞钱,这已经是不需要说明的事了。

只是现在用人时,更不能因此而刻薄。

杀人是杀人,刻薄是刻薄”不能相提并论。

“是!”虞良博忙答的说着。

“昨天推举的名单都已经通过吏司考察,送到秘文阁了”总计一百七十一人”我看了看,大体上按照您的吩咐,荫员、大族、乡举、名声按照比例进取。”

王弘毅“嗯”了一声,许久没有说话,片刻后:“把这些人都给我见下”现在没有办法科举”但是我们可以来个xiǎo考嘛,孤当场出题,让他们huā一下午写点策论文章之类,也算是让我心里有个底。”

虞良博一惊,这实际上就是殿试了,当下肃穆的说着:“是!”

王弘毅实际上就是想当场见见,一见本命,二见才格,这时往里走,沿途的宫人和太监,都躬身避道。

走了几步,王弘毅看了看月上天穹,又停步说着:“蜀地初平”与民休息”这是大政,但是也不是养痈为患。”

“孤要平天下,各官要清明勤政,这样才能使民心归附,而百官也有开国之爵,名留青史,这时要当城狐社鼠”想吃的féi壮,却拱塌孤的大计,孤不吝染血”抄家灭族是luàn世常态,吃下去多少,给孤吐出几倍来,孤也可安抚百姓,顺便充实国库。”

说到这里,语气非常平淡”而虞良博听了,心中不由凛然战栗”脸sè变得苍白,连忙赔笑的说着:“主公平定蜀地,使百万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大功德,现在主公建国称公,正是开创大业时,我们跟着主公,也盼跟着主公建功立业”名留青史,谁在这时敢当城狐社鼠,不必主公动怒,臣就录了它的皮!”

“你们心怀辅助孤的志向”孤十分清楚”也很喜欢。”王弘毅一笑说着:“孤和你说这些,是让你明白孤的心意,孤的心思是平定天下,建新朝于极盛,凡跟随孤此念,孤岂能负尔等?”

“但是有些不识大体的城狐社鼠,却不可姑息,就算禁无可禁”也不是这个时候。”王弘毅平静的说着。

这时”已经到了里面,群宾迎上来叩头行礼。

“罢了!”王弘毅带着微笑,双手虚抬”说:“今天是喜宴,不必拘礼”都免礼起来入座吧!”

众人起身,陆续坐到位置上。

王弘毅自己端座上去,笑着:“夫人和我同桌……用宴吧!”

按照制度,宋心悠才有资格和他同桌,这点上王弘毅都无可奈何,假如让赵婉坐到身边,立刻这两个nv人就要你死我活,并且震动国本。

“主上,谢纯之已至mén外”是否传其入内?”这时,有内shì来到王弘毅身边,轻声问着,在场的各位都是有身份,她虽然名动天下,却没有身份。

王弘毅笑了笑:“请她入内。”

没有多时,一个nv子从外面步入。

她身着很有特sè的衣裙,以红、绿、紫、蓝装饰,绚丽多姿,乌黑的长发结成双鬓,有青丝垂下”在两个丫鬟陪伴下,翩然而至,使在场的人都有着惊yàn。

“你就是谢纯之谢大家?”王弘毅坐在主座上,看着这个nv子一步步走进大殿,向自行礼,心中不由恍惚,前世,自己只是偶然一次被李承业拉出来一起会宴,那时”李承业是中心,也许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中自己。

这时看见,却见得她身上清光一片,宛然月光,厚尺许,心中凛然,暗暗体会这种感觉,开口问着。

“是,xiǎonv子是谢纯之,只是琴艺不jīng”不敢当大家之称。”谢纯之向王弘毅行过礼,说着。

“恩”听闻称弹的不错,奏上一曲吧。”王弘毅笑的说着。

“诺。”谢纯之的丫鬟,送上琴,在〖中〗央处xiǎo台上”谢纯之在秦前坐下”在众目睽睽下,谢纯之突然之间,神sè变的从容宁静,拨弦调音,先yín着“尘中见月心亦闲”况是清秋仙府间。

凝光悠悠寒lù娶,此时立在最高山。

碧虚无云风不起,山上长松山下水。

群动悠然一顾中,天高地平千万里。

少君引我升yù坛,礼空遥请真仙官。

云拼yù下星斗动,天乐一声肌骨寒。

金霞昕昕渐东上,轮欹影促犹频望。

绝景良时难再并,他年此日应惆怅。”

她yín咏着”不徐不疾,王弘毅敏锐的感觉到,随着yín咏”以她的身体为中心,产生着一种跌dàng有致、迂回难言的韵味,使人不由倾神聆听。

月光如水,更是和她的动作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氛围。

灯咚。”谢纯之yín罢,已经lù出一种深情投入的动人神态,顿时一片音符与音符凝聚,形成着空间和韵味美,飘洒而下。

琴音奇妙之极,化为月光下每一寸的空间,天地间喃喃而行,更勾起每个人心中的深藏,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各人无不感到此曲勾起心意,这种感受”确是难以形容。

等了片刻,琴音由近而远”倏然收止。

就在众人如梦初醒,王弘毅拍手叹着:“大家一曲道尽心扉,宛然梦境”真是不错。”

众人都是醒来,也连连应是。谢纯之不禁抿嘴一笑,起身谢恩,心中却是一惊,刚才她全心入琴,却也知道王弘毅很是入神”但是转眼之间,第一个醒来,这种心xìng坚起……”,王弘毅就又笑着:“还请入座,一起用宴。

按照朝制,音律舞蹈是非常重要,朝廷设太常寺、云韶府、梨园。

大燕鼎盛时,这集中了大批优秀艺人,培养了不少专业艺人。

就连分散在各地官伎、家伎,也多是经过严格的选拔和培训,能歌善舞,具有出众的才能。

据说当时优秀的音乐家、舞蹈家灿如繁星,光彩夺目的作品层出不穷。

只是太常寺是祭乐雅乐,梨园又属官妓”唯云韶府属宫廷编制”集中了大批艺术人才”并且最高的官位可达正五品,地位可说相当超然且颇受礼遇。

根据这几年的古代生活,王弘毅知道这等nv官影响力很大,按照这个世界的习惯也不能任意折辱,平日负责宫中歌舞培训,并且研究音律,拥有〖自〗由出入宫禁的特权。

王弘毅现在已经有了太常寺”建云韶府和梨园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可问题是”谢纯之能担任这个官位?

这样一个在宫廷里〖自〗由行走,地位和容貌出sè的美nv,影响力很大,如果此nv怀有异心的话……

欢宴继续,谢纯之作为宾客入席,堂下歌nv和一般乐师轻yín浅唱,角落中的香炉,暗香浮影,渐渐的,席上热切起来,醉意熏然。

王弘毅还不是皇帝,席中气氛还是相对宽松,众人开怀大嚼,纵情饮笑”推杯引盏,当然也有着低斟浅饮、清言浅笑,从容自得的人。

灯华jiāo错,歌舞正酣,王弘毅也是颌首”笑而不语,少许放纵着喝了些果酒说实际的,王弘毅酒量不高。

王弘毅扫了眼,就见得有人起身高声:“举杯满饮祝万胜,共愿黎民长安乐!”

一夕饮至半夜”才欢宴散尽,月sè照耀”是一片yùsè,廊柱檐梁之间,王弘毅起驾回宫,眸子深沉如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如水(下)

蜀地之南,官道上,一队足有上千人的队伍,不快不慢的行进着。

这上千人中,有一百骑兵”前后左右的巡视着,将数千百姓保护在中间”当然,也是监督在中间。

百姓或是赶着大车,或是步行着,拖儿带nv,携老扶幼,脸上带着疲惫,但又有着一点点期盼之sè。

队伍最前一人”一身棉袍”下摆处lù出内里的官服,正是张yù温。

此刻的张yù温,神sè凝重。

相比起参加到战斗中拼杀的同僚来,对于自己现下的任务,张yù温明显更加重视一些,这是十万百姓的生死之事,实在轻视不得。

按照王弘毅的计戈,,在今年深冬来临前”从龙剑四郡迁移出十万百姓,充实蜀内的人口。

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既能解决龙剑耕地贫乏的问题,又能使得蜀内大片土地得以开发出来,还可以借机减少龙剑人口,制衡龙剑的不稳定因素。

张yù温是个聪明人,他看出了王弘毅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因此这几个月,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忙碌此事,终于事情即将办妥。他这次带回蜀内的六千人”已是最后第二批,还有一批,由薛远护送回蜀内”两人通力合作,已将九万百姓护送到蜀内安置妥当,只待这两批百姓到达蜀内指定地域”一同报给主公王弘毅知晓。

“张大人,已到滚龙坡,是否让队伍暂时休息一下?百姓们已是累的走不动了。”有兵卒催马到张yù温近前”回禀的说着。

张yù温看看天sè,有些忧意,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处地,总要有些力气方成”况且也该到吃饭时候了。

“暂停行军,原地埋锅造饭,休息半日!”张yù温说着。

“是,大人!”,立刻有人下去张罗。

迁移的队伍已经是离蜀内不远,眼看要出了龙剑地界,而蜀中又早已被王弘毅平定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张yù温自然不会担心遇到危险,心情也有些爽快起来。

前面劝说百姓迁移时,的确遇到不少坎坷”甚至动用了军队和十三司,不过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只待护送这批百姓过去,再等到薛大人归来”任务便是完成了。

这种情况下,张yù温自然不会急于回去。

此时已是十月,算是入冬,过于追求行军速度,百姓身体可是吃不消,即便是年轻力壮的人”旅途也是很容易滋生病症。

六千余人”很快停下来,原地休息。

张yù温和随行的士卒也跳下马来,有士兵去埋锅造饭,百姓们除了那些老弱病残,其余人也都帮着打下手。

张yù温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微笑。

不过很快张yù温又面sè凝重起来。

天空越发的yīn沉,以着他的经验”怕是要下雨了。

雨地行军,对这些已有些疲惫的百姓来说,实在不是好事。

因物资有限,战时又耗费巨大,迁移受到些影响,迁移队伍中用的帐篷,大多并不能防御风雨,若是真有风雨到来,只怕体弱些的人就要顶不住了。

“报!”就是张yù温这队人马停住休息的同时,不远处一骑兵飞快而来。

因张yù温派出去按习惯进行巡视,见其归来,张yù温不禁站起身来。

“可有事情?”,“报!已探查到前方有一支商队朝这边而来,马车上chā有宋氏旗帜,应是宋家的商队!”,“宋家的商队?”张yù温闻言,微微一怔。

蜀内,宫中秘书阁,王弘毅手持一封密报,嘴角浮现一笑笑意。

王弘毅身前,站着两个男子,正是虞良博和张攸之。

虞良博和张攸之现在官品还不算高,六品,但是实际上就是宰相,可以说绝大多少事情,王弘毅都是不会瞒过他们,也隐瞒不过。

这二人也是非常聪明,在很多事情上”都能给王弘毅不错的建议,更难得的是,他们不会恃宠而骄,sī下里和很多人关系不错,实际上,却带着一层疏远,算的上是处事圆滑,不落人把柄。

这样的人,王弘毅用起来很放心。

当然以王弘毅的角度,这两人日夜受着官气影响,并且有足够的内涵消化,渐渐,都有着一丝丝转变。

和王弘毅快速转变不一样”这种本命气的转变,却是潜移默化”并非一日之功。

“二位,你们看看这封密报。”密报内容显然让王弘毅心情不错,他说着将手中的密报抛给了面前的虞良博。

虞良博飞快在密报上扫了几眼,脸sè微微一变,接着将密报递给了张攸之”二人将密报都浏览一遍,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

“主公,宋家公子此举是处于好心,这一批棉帐篷送过去,迁移中的百姓,会多方便些,主公可是担心,宋家此举,有收买人心之嫌?”张攸之眸光一闪。

“呵呵,无妨!”在这时”却听虞良博轻声笑了一声。

“宋家公子送去了物资,打的却是主公名号,就算是得到百姓感jī,这感jī也终会落到主公身上。而宋家不过是奉命送物资过去的人而已,不是么?”虞良博双眼微眯,眸子里有着寒光。

虞良博看的清楚,宋子烨这次归来,有了很大长进,一番历练后,还是有长进,宋家灭mén时的失态,那是人之常情,不能因此便将宋子烨的优秀之处尽数抹杀。

此时的王弘毅身份今非昔比,已是蜀地之主,地位不容动摇,有此强横姻亲,除非宋子烨是个傻瓜,否则怎可能还会和王弘毅一味不合?

怕是这个举措”是宋子烨借机向王弘毅表的态,示好之举。

虞良博的话,让张攸之也明白过来。

可他们明句,这事的xìng质”要王弘毅觉得事情是这样才算数。

两人随即看向了主座上的王弘毅。

“还不错,有点长进。”,王弘毅随口就缓缓说出了。

两人听了,都是咀嚼片刻,立时掂出了分量,看来仅仅这事上”宋子烨还是作对的,但是又不是全对,就算是以主公的名义,这事也有些过格,不过用在态度上表示,虽然卤莽些”又可以理解……,“真良博说的不错,宋家公子曾向孤说过此事”只是想不到他是如此大手笔!”,这一大批物资”让王弘毅有些动容。

细想这段时日,与这位大舅哥的接触,王弘毅不得不承认,还真没发现有敌意。

曾经的些敌意”难免不走出自同龄人的较量,而如今,二人之间差距已天与地,宋子烨已经没有资格,也不能对王弘毅表示出这态度”这事,不得不让王弘毅感慨不已。

自己不刻薄的鼻,这事终究是一件好事。

宋心悠是正妻”走出身宋氏,嫡长子与宋家更是有着牵扯不断的血脉联系”若是宋家这两代都能安分忠心,王弘毅不介意给他们一个爵位世袭”荣华不减。

看到王弘毅终于表态,虞良博微微松了口气。

他与宋家兄弟的jiāo情不错”对他来说,不是没有办法,他实在不想看到宋家引得猜疑,再说嫡长子怎么办?

“从这密报上来看,龙剑百姓迁移的已是差不多了,再有半月”能将这十万百姓迁移至蜀内,你二人要着重注意此事,切不能让这些百姓,在蜀地还因饥寒jiāo迫而丢了xìng命!”王弘毅不再提宋家的事情”而是转而给这二人派下了督察任务。

虞良博和张攸之同时躬身应着:“臣遵令。”

此刻汉中城内”樊流海正在xiǎo宴招待薛远。

这次宴席的主角,自然是即将带着最后一批迁移百姓离开的薛远。

现在的薛远,虽官职比之前降了一级,可此次事情办妥后,再次晋升怕是不会远了。

本来有些苍白的面sè,在这半年来,竟红润起来,虽身体瘦消”却健康许多。

作为这次宴席的主角,薛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频频举杯。

薛远的上首位置是樊流海”一旁是些汉中官员。

樊流海这次能留守汉中,心情也很是不错,虽然这属于外调,可身为大将”和文官是不同,有几个武将愿意安生呆在府城,只是平日里巡逻做事?

疆场厮杀”夺取战功,这方是武将的志愿!

汉中郡的占地面积甚大,因比邻秦地关中地带,而平原地带较多,在龙剑四郡中,汉中郡算是最为富裕的一郡。

耕地面积更是比其他三郡要广阔些,这也是为什么在这四郡里,当初只有汉中的钟文道敢和王弘毅叫板,一切都是实力惹的祸。

汉中郡的郡城更不比蜀内的几大城池差”虽城中人口因之前的迁移而显得略有些少,可往来的商贾还是很多,仅仅是关税,就是一笔不xiǎo的入账了。

在这样的地方做一大将,并且随时可以虎视上庸和关内,对樊流海来说”这就是主公重用的信号。

但对于薛远,樊流海还是有些羡慕,自己再努力,也算不上第一批从龙,薛远之前做官频出事情”可主公还是愿意给薛远这次机会,换做自己”可能如何?

这君臣之间的情分,还真是重要。

宴席结束,樊流海送出薛远的时,他犹在思索此事,并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做的更好些,虽比不过薛远,但对于日后归降王弘毅的人”他总是要有着一定优势。

抬头,yīn沉的天空,雨点劈啪而下。

“快了,快走今年的第一场雪了。”“樊流海微微轻叹,心中若有所思。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分(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情分(上)

“这场雨可来的不是时候!”听到樊流海之言,薛远的脸上显lù出了一丝苦笑:“眼见着要完成迁移事,却遇到这雨天,怕是路上又要有一番bō折了。”

樊流海安慰的说着:“只有几千户百姓没有迁移过去,雨未必下的有多大,只需xiǎo心些,不会出现变故,再说,我这里可以多派些护卫和物资。”

“但愿如此。”薛远望着噼啪而下的雨说,说着。

成都府城,宋涵府中。

一间书房内,端坐着两个中年人,这两个中年人都是容貌不俗身材高大,其中一人,留有美髯长须,另一人是短短的黑须,正是宋涵宋恒兄弟二人。

男子向以长须为美,宋涵本就保养得当,又容姿不凡,这两年来在成都府城过的甚是如意,丝毫不显老态。

宋恒年纪较兄长xiǎo上几岁,不喜长须,留着短须,梳理的甚是干净利索。

宋恒和兄长宋涵一样,年纪已过四十,但本就是大族出身的贵族,除去多年前受过的奔bō焦虑,这些年来,同样是生活如意,不仅自己的几个儿nv还算孝顺,宋家的一些后辈更是很有出息,比对着那些渐渐没落的世家,他是极为满意现在现状。

“大哥,子烨先前的举动,可是你授意?这一队物资,可着实是大手笔。”此时的宋恒正低声向宋涵询问着。

宋家家大业大,光是成都府城的产业,现在已经遍地开花,不用说蜀地其他地方了。

在蜀地,宋家是其他世家无法比拟的存在,即便宋家再如何低调,也改变不了蜀地数一数二豪mén的事实。

这样一份家业,宋恒纵然也在管理着,可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因此当他知道宋家商队送了物资给张yù温后,心里便是一跳。

向来这笼络人心,便是主君大忌,宋恒生怕自家子侄做了错事。

宋恒与虞良博jiāo情不错,自然清楚,虞良博为何会如此受王弘毅信任,有时,即便是父子夫妻之间,该有的保身之举,亦是不能少。

更何况只是姻亲。

正因为如此,宋恒这才跑到大哥的书房,向他询问此事。

“子烨那件事,为兄也是刚刚得知,不过你不必有所担忧,他是打着国公名号送的物资,事先也与国公提过此事……实是想不到,此子现在也知道与国公缓和关系了,本以为要好生教训他一番,他方知道这其中利害。”宋涵说到这里,轻叹一声:“虽然这件事有些卤莽,也有些隐患,但是不算太破格,能表明心意就可以。”

“既是如此,那不必担忧了。”宋恒松了口气。

“只希望此子能一直如此,宋家之所以能有今日,是借的国公势,若无国公庇佑,失去了情分,再富可敌国不过是一夜的工夫。”

宋涵的话,让兄弟二人想到了前段时日消失的世家,不再言语。

宋涵站起来,隔着窗台望着外边,喃喃说:“雨大了,里面还有着雪珠,看这样子,冬天第一场雪怕是要来了……”

“大哥,现在蜀中统一,开垦荒地,派下粮食,这冬天不会过的很难,到了明年,获得二场丰收,就更是安居乐业了。”

两人在这里感叹雨水,却是说中了,外面雨渐渐变成雪,这场雪一直下了数日。

蜀内的百姓很是高兴。

数年来的平静生活,并没有让他们忘记曾经的动dàng。

蜀国公平定了龙剑,蜀中大一统,再没有比这些百姓更高兴了,能拥有一个平静祥和生活,就是他们所愿。

蜀地百姓享受着这难得的和平冬天,蜀地统一,带来的将是太平和收获,luàn七八糟的藩镇赋税减少了一半,田地增长了一倍,也没有大兵掠杀了,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对于这个冬日,都有了一丝期待。

半月后,薛远和张yù温终于将十万百姓从龙剑四郡迁移过来。

这一善举,使得龙剑地区土地得以宽裕,又使得蜀内得以开发,可算是利国利民之事。

成都府,王宫,秘书阁之内。

王弘毅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案几上,摆着的是记录着迁移之事的账目,以及几份密报。

虞良博、张攸之此刻就坐在王弘毅的下首。

官员在远处忙碌着,因为距离远,不提高声音,这些人是听不清的里面的话。

“这么说,十万百姓,迁移到蜀内,事情办的很是顺利?”看着面前的密报,王弘毅暗暗点头。

薛远这次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将此事办的甚好,张yù温作为副手,同样功不可没。

想平安的将这十万百姓迁移到蜀内,又岂是容易事?

虽是善事,一个处理不当,就极可能引起民变。

龙剑虽然土地贫乏,可对于世代居住在那里的百姓来说,那里是他们的故乡,是他们的家。

即便家再不好又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离开生活了几代人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之地?

哪怕只隔了几百里。

这本就是一件不容易完成的任务,可薛远张yù温二人将这件事情办的很是妥当,王弘毅对此很是满意。

这时,有内shì从外面步入,一直来到王弘毅面前,回禀:“主上,薛大人和张大人已到了,正在外面侯着,是否唤他们入内?”

王弘毅说着:“请他们入内。”

“诺。”内shì应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在内shì的带领下,两个官员,从外面走进秘书阁。

“臣薛远(张yù温),见过主公!”薛远和张yù温一前一后,在王弘毅面前拜倒行礼。

“两位请起。”王弘毅微笑着说:“这几个月,二位辛苦了。”

“臣愧不敢当。”薛远张yù温几乎是同时说着。

王弘毅今天心情很好,看着二人的目光,更是柔和许多。

“十万百姓能安然进入蜀内,这非是易事,你二人此次办成此事,功劳不xiǎo。你二人先将这几个月的事,与孤汇报一番,虽然之前已知道结果,可从你二人口中听到的,定然比那上报生动。来人,给两位大人上茶,赐座!”

薛远和张yù温连忙再次拜倒,谢恩。

虽是坐下来,却直着腰,向着王弘毅回禀半年来的所见所闻。

王弘毅听的很是认真,一边听,一边点头。

说起来,薛远和张yù温倒还真是合作默契,二人虽是文臣,一个善于处理琐事,一个擅长统率大局,二人恰好互补,办起事情来,往往事半功倍。

两人xìng情和善,很是细心,有着耐心,这次又额外细致,终于把事情办了下来,这样看来,自己当初将他们二人凑成搭档,是做了件对事。

王弘毅感慨的暗想着,打量着两人,很是欣慰的看见着薛远顶上的本命气,已经变成了淡黄sè。

“薛远,张yù温,你二人此次做的甚好,孤很欣慰。”王弘毅在二人讲罢后,开口说着:“薛远,你本是六品,被降至七品,可有委屈?”

薛远闻听此言,忙从座位上起身,跪倒在地,说:“主公,薛远之前做事不当,辜负主公信任,主公能再给薛远一次机会,薛远已是十分感jī,又岂会感到委屈?主公待薛远如何,薛远一刻也不敢忘。”

“你能这样想,孤很高兴,这次看到你与张yù温办好差事,更感欣慰。”说到这里,王弘毅又看向了一旁的张yù温。

“这是你初次外出做事,办的很好,没有给秘书阁丢了脸面,连虞大人和张大人,都时常夸赞于你。”

“臣谢过主公的看重,谢过两位大人的栽培。”张yù温同样起身,说着。

王弘毅看着下面二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审视了片刻。

再次开口时,已是严肃起来:“薛远,张yù温,听封!”

薛远和张yù温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等候王弘毅的下文。

只听王弘毅说:“薛远、张yù温,办事得当,薛远官复原职,张yù温官升一级。”

“臣薛远(张yù温),谢过主公。”听到各升一级,薛远和张yù温心中俱是欢喜,连忙谢恩。

二人起身后,王弘毅又恢复了一脸微笑。

“孤看你二人这次办事得当,索xìng再委派你们一起去做件事,如何?”

“良博,将那份文书,jiāo给他们看看。”说着,示意一旁的虞良博取过文书,递给二人。

“臣遵命。”虞良博知道王弘毅现下很是看重眼前的二人,否则也不会将这事jiāo给这二人去做,听到吩咐,他忙将手里的文书,递jiāo给二人。

薛远和张yù温轮番看着上面的内容,他们看的差不多了,王弘毅方再次开口。

“你们也看过了,孤yù在全蜀推广神仙方的国策,看你二人合适人选,你二人可愿去做此事?”

薛远和张yù温自是大喜,神仙方是大秘密,能推行就可增产,这不但是效益,也是大有官望的事。

推广此项,并非一朝一夕可完成,是这数年的任务,不过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既是如此,他们又有何不愿接?

并且两人合作的颇为默契,这事如果办下来,功劳情分都有了。

“臣自当全力办妥此事。”薛远回答的说着,张yù温同样表态。

王弘毅微笑,推行神仙方(土制化féi),是益国益民的事,获得民望和功德不计其数,王弘毅把这事jiāo给薛远,就是希望通过这事,本命一路上涨,日后能封侯拜相。

这心思不可说,赏赐了他们一些金银布匹,放他们离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分(下)

黄昏时分,寒气骤增时,汲水上,一艘xiǎo船飞快的由南向北行进着。

xiǎo船上,两名道装男子,都是青年人模样,立于船头,双方炯炯,盯着两岸。

看二人穿着气质,虽是道士,却绝非普通人,这两个有着些道行的修士,非是别人,正是隐mén派在蜀地的平真通玄。

平真正对的方向,正是汲水县城方向,今日的汲水县城,早非昨日,不仅全县百姓增加倍许,县城外更是多出一些村镇来。

这些村镇的居民,有一些是当初从东益州逃难过来,在此地安家落户的难民,有一些是前段时日”从龙剑迁移来的百姓。

人一多,难免出些问题”无论是祭祀,或是风俗习惯,迁移过来的百姓,在短时间内与本地百姓难免出现差异。

这差异,对普通百姓而言”算不得什么”对于蜀地当权者王弘毅来说,却是大事。

国之大事,在祀与戒。

正祀和yín祀却有着极大不同。历代册封过,一般都是正祀,或强者为王,久受香火,或上古真神,有大能者,多半不能罢黜”这是民间的正统祭祀,也大多为当权者所容。

而非其所祭而祭之的yín祀”却是当权看见之灭之。

有损民间气运朝廷气运的事情,没有哪个当权者会不在乎。

集日,王弘毅曾命令素儿观察郡内鬼神,列出名单,留待后用。

原本东益州已是清查完毕可王弘毅很快一统东西益州,又收复龙剑地区,几地百姓几次迁移”随之而来是大量复杂的工作。

素儿当下令隐mén配合,而隐mén对这事非常积极。

这是正本清源的大事,王弘毅此时已统一蜀地”是蜀地名正言顺的王者”委托办理此事的素儿和隐mén,能办妥此事,权柄就能遍于蜀中鬼神界”气运大涨,隐mén自是不会推托,一拍就合通玄平真此次出行,是为探查此事而来。

已是冬日,又恰逢黄昏日落之时,自是寒风刺骨,冷的让人浑身战栗。

可汲水河的河面依旧河水流淌,不见丝毫冰结之象。淡淡白气,不断从河面泛起,清澈河水,不曾结冰,却比冰面还要寒冷几分。

二人足踏xiǎo船乘风而行道袍被风拂动着有几分道骨仙风之感因修行故,这天气二人却并不感觉寒冷。

xiǎo船离汲水县城,越发近了。

即是站在船头,淡淡饭菜香气隐隐传来远处xiǎo镇的炊烟,在霞云衬托下轻飘飘扭曲成几条白线。

本是好一幅黄昏农家图,却让二人神情凝重起来。

“师弟,你看前面的汲水县城方向,是否有些古怪?”,平真的目光,在扫过一个方向后,猛地一凛,随即说着。

“此地离龙nv庙应不太远吧?也有yín祀存在?真不知该说这神灵胆大,还是无知。”平真嘀咕着,向汲水县城方向望去,脸sè微变。

“这灵怕是要成气候了。”,人死产生的是鬼,鬼成了气候,才是yīn灵,起初最多只能庇非一家一户。

神力显红sè,能庇估一乡一县,神力红中带黄,方可出县,否则是越格”有损民运。

世道luàn时,当权者在世间争斗频繁,自顾不暇时,许多鬼神为扩大自己的实力,提高等级,都希望能突破,“祭不越望”,束缚,到外地建立行祠。

对于实力低微的神灵来说”大面积扩大信仰,就等于是yín祭。

眼下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淡淡神力,正是红sè,可在案登记的正祀,汲水县城只有汲水龙nv庙一处。

不到出县等级,却越格来至此地,又未能得到官府承认,这就是yín祀!

通玄神情凝重的皱起眉,他看着方向,淡淡的说着:“此yín祀”已是蜀地发现的第三十三处,不过实力却先前的强,既已探察到此地情况,先回转观中,再做商量。”

平真点头:“就依师兄。”,xiǎo船掉转船头,飞快行进”回归成都府。

入夜,成都府,道观内,一片静谧。

几个寻常帮闲,在道观外巡视着。

在道观外面一片土地,种植着果树、庄稼,还挖造了一块河塘”里面有着些鱼,比邻河塘的,是一片平房,这是道观修建的香客暂住之所。

因此地算是一处上地,所供的神虽是新神,却很是灵验,上香捐银之人不少,道观所在地域又颇为偏僻”周边几里都无客栈,为解决远道而来香客居住事宜,道观自己修建了这些房舍,又雇人在此巡夜,夜里平静。

几名帮闲,都是找的机灵正派的汉子,身强体壮,又年轻佻熬夜,一到夜里,在道观之外巡视着”负责巡视的汉子人数不多,素质不错。

道观后殿,一房间内。

一阵淡淡檀香中,平真盘坐在地,通玄坐在他的旁边。在他们的前面,有着一xiǎoxiǎo神像,辨模样”是一道人。

“师兄,你我请真人降临吧!”通玄神情凝重的对着身旁的平真说着。

“依师兄。”平真点点头。

二人随即以mén中密法,请真人降临此地。

平真和通玄,在察看过蜀中鬼神情况后”不好直接做主,索xìng请来真人降临,询问不明之事,或是听从吩咐。

“你等唤吾?”不久一道淡淡金光,从二人对面的xiǎoxiǎo神像上shè出,投落在地,chōu长成一道人影。

人影是金光幻化面成,与真人大xiǎo无异”只是面目有着些许模糊,声音听的真切,正是真人。

“平真(通玄),见过真人!”平真和通玄在人影出现时,已快速起身,此时见真人问话,二人忙躬身行礼。

“平真,通玄?”对这二人,真人自是有些印象。虽非嫡系弟子,却也是mén中修为不错的内mén子弟。

“你二人深夜唤吾年事?”真人淡淡的问着。

因是陨落之人,受百姓香火祭祀,在真人身上,淡淡金光包裹住的形象,表情淡漠,身形不曾刻意chōu高,却给眼前二人一种压迫威严之感“真人,我二人如今受蜀国公吩咐,在蜀地察看祭祀庙宇,过段时日,会与三夫人一同,拆毁或者清理蜀地诸多yín祀,此事甚为重大”事关蜀中鬼神界大动dàng,已刚刚禀报过师mén,可有些事情,师mén不是很清楚,特来询问真人。”通玄徐徐道来。

“原来如此。”想到之前察觉到的蜀地冥土恐慌气氛,真人己是明白了其中根由。

“你二人不必多虑,隐mén修行mén派,在蜀中道观并不多,参与到民间祭祀的很少,冥土有些鬼神与吾隐mén根源不浅,可正祀居多,至于无知之辈,本有此一难,即是吾等,亦是无可奈何,不必顾及他们。”

“蜀国公明察秋毫”又是蜀地之主,你等切不可和鬼神秘jiāo”而有所隐瞒懈怠。

只需如实报上,别事不必理会。”真人的话,让平真、通玄二人听过之后,神情更为凝重。

二人拜谢真人教诲。

“我与师弟,定然不会辜负真人教诲,此事必会xiǎo心谨慎。”通玄说着。真人又勉励他们一番,方淡淡散去。

王宫,一处殿,帐幔旗幡层层遮盖。

平躺于塌上的柔美nv子,猛地睁开眼眸来。

“不愧是真人,陨落了,还有着当日叱咤风云的余气。”回忆着往昔之事,素儿的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对隐mén,素儿曾经惧恨,可随着在世间的遭遇,真人的陨落,素儿早就熄了报仇之心,与真人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

昔日令她畏惧的存在,只是屈身于一个鬼仙之位,让她唏嘘不已。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的重要xìng关键就是信仰和气运,正统王朝都要在礼典中对祭祀的名单、祭品、仪式、参与者详加规定。

合法祭祀称为“正祀”或祀典,非法者被斥为“yín祀。

朝廷要支持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种正祀,也运用政治权力通过各种手段打击非法yín祀,正祀yín祀的甄别与掌控”是一种很严厉的权力关系。

素儿当然不知道,地球上,唐代《通典》专设“yín祀兴废”一条,记载唐以前各朝打击yín祀的行为。

宋朝更是特别重视,朝廷和地方官员打击yín祀的事例不计其数”并且只要略加对比就不难发现,宋代官方对民众祠神信仰的政策显得特别积极。

朝廷有一整套严格的神抵封赐制度,同时颁布了大量打击压制民众信仰的诏令、法律条文。地方官员政务之一就是管理和控制各祠信仰,或帮助地方人士为当地祠神申请封号,或打击yín祀”二者并存,与整个宋代王朝相始终。

至明清之际的顾炎武撰写《日知录》,“禁毁yín祠”一目,列举自汉代以来朝廷、地方官员打击yín祀的事例。

在本世界”对于yín祀问题,更是重视。

对yín祀的打击几乎一直是历代朝廷坚持的国策,不过并非一味打击,朝廷的作用并不在于压制祀典外的祠庙”而是为了寻找和承认灵验的神祠。

简单的说,发觉有资格担任神位的神灵并且承认和加封,也是朝廷的责任。

王弘毅所作所为,只是继承历代先王的国策,并且加以系统化罢了。不过就这点区别,导致权柄完全不一样”素儿心中喜悦,通过这些,她将获得巨大的权柄和成长的空间。

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商(上)

蜀地无温泉,王弘毅却在泡澡。

一桶桶热水,带着百花jīng的水气不断倾倒在澡堂中,漂浮的木盆里还有着清酒和烤好牛肚条、羊脊条、猪ròu条,实在很能消除疲惫。

烧水用的是煤炭,地球上,中国北宋时就普遍用煤作为燃料使用了,在这个世界,也有着煤炭的使用,只是却没有专mén形成矿产。

这和jiāo通有关,没有火车就没有运输全国的力量。

不过,那个“依山煤矿”,是浅部煤层露天煤矿,实在让王弘毅动心。

想了想,起身出来,王弘毅就吩咐着:“去秘文阁。”

出了去,才发觉雪下大了。

雪不断飘落,此刻殿前已铺上了一层。

一片清亮中,王弘毅下了,立殿口定了定,才进了去,到了里面,就见得了众人行礼,王弘毅此时,简单挥了挥手,一点也不理会,就靠着玻璃窗坐了,chōu过文件,若有所思看着外面大雪。

片刻后,虞良博进来了:“一百七十一人已经在外面等候,是不是?”

“去正殿吧!”王弘毅起身,说着。

正殿不远,王弘毅前去,见殿内早就打扫干净。

一百七十一桌案在大殿两端排得整整齐齐,当下点头赞的说:“办的不错,让他们进来吧!”

“是!”

顿时细乐声起,王弘毅在中心大座上坐了,片刻后,一百七十一个各县各郡推举的人才,都进了殿,一片跪在殿前,高呼:“拜见国公!”

王弘毅含笑点了点头,向着虞良博点了点头,虞良博就举着黄册,大声说着:“各人按照名次入座!”

在每一张桌案的左上角,都贴有姓名籍贯的纸条,这些人一看就知道,先行礼,然后纷纷入坐。

本来按照规矩,给考生准备的是蒲团,王弘毅却免了,令准备了xiǎo板凳,这让虞良博竟然觉得有点“过于优待”!

几声净鞭响过,乐声止歇。

在礼司官员命令下,所有各自就位完毕。

虞良博宣读:“求贤而听之,择善而使之,治政之道,都可言之,二个时辰!”

这就是策问,并且问的实际上就是现在蜀地怎么样治政,这就非常考验眼界、见识、才学了,当然文笔也很重要。

众人都不敢怠慢,连忙一一思考,有的人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动笔了。

静了片刻,王弘毅下座,在殿中慢慢走着,只有虞良博跟在身后。

事先吩咐过,考试时不需行礼,这些人都知道,因此王弘毅得以在一个个人身后走过,视线在一份份卷子上掠过,悄无声息的踱着步子。

虞良博以为主君在观看着考试情况,实际上王弘毅是观看着本命气运。

能在百万人中推荐上来,实际上运数都不错,除个别本命气是白sè,大部分都是淡红以上。

王弘毅停下了脚步,前面正在奋笔疾书的一个年轻人,王弘毅目光扫过,先留意了一下他顶上金黄sè的本命气,又注意着籍贯和姓名——卢郊。

王弘毅这停留只是片刻,就重新起步。

又走了几步,又一个金黄sè的本命气出现了——姜明信。

转了一个圈,崔子牙、钟亮落到眼中。

片刻后,王弘毅把目光集中到一人身上,这人也是年轻,大概二十五岁左右,看着这人,王弘毅就目光一凝——淡青sè!

这次进贡的人才中,竟然有着位可卿相的命世之才!

看着,就看见了xìng命,是谭越。

这人眼神专注于纸笔,气质沉凝,王弘毅不想打扰行文,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比之前花费多少时间,就离开了。

这考试是要二个时辰,王弘毅自然就不会等候,并且卷子出来,由礼司和虞良博共同阅卷,按照吩咐,分成三等。

一等十,二等三十,三等余下都是。

虽然名义上不是殿试,但是实际上就是,这一排出来,日后封赏就有了依据。

王弘毅就回去,又有接见。

数个大族的族长,由宋涵带领着,进来,都行礼。

“都起来吧,这次来,就是议事。”王弘毅直接说着:“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各自有没有想法没有?”

蜀地矿藏丰富,就算在这个时代,已经分布了相当规模的矿区,有煤、有铁,有铅,有铜,最关键是蜀中还有着相当成熟方便的河流运输。

当然,这些地区矿区埋藏浅,易开采,技术含量不高,可以很容易上手,同样也是事故泛滥的重灾区。

不过事故对这个时代,特别是这个时候,根本并无考虑的余地。

并且对地球现代,这些矿量不算什么,但是在古代,就这表面的矿藏,满足半个天下都绰绰有余了。

这时众人都一起磕头:“xiǎo人蒙国公恩典,又是大利,敢不从命?”

“恩,既然这样,你们每家得一矿产十年特许权,作工之人不必担心,自有典奴。”王弘毅说着。

丁虎臣和八旗计划进行顺利,现在已经有五旗了,这五旗如何识得王弘毅的诡计?

个个家属都从山上草屋和石屋中,搬迁到了城中,大批钱米赏赐下来,据说没有多少时间,这些黑瘦的山人吃的是jīng美的鱼ròu,睡的是宽阔的床,住的是宽大的屋子,身上穿的是jīng美的宽袍,个个如在梦中。

受此刺激,这五旗都拼命绞杀同胞,换取大量的赏赐和田地,围剿之速让王弘毅目瞪口呆,越发明白八旗的厉害之处。

既然八旗这样有用,再加上考虑着奴工的用途,王弘毅稍微改变了政策,不再要求将高于轮子的男人全部杀光,而是以人数来赏赐。

已经有上万山间族俘虏,被送到流民大营,说是流民大营,实际上就是奴隶营。

并且五旗中,有些负伤的勇士,派去当了头目,这些五旗头目,熟悉山间族,掌控得力,又被封了不入流的官吏,人人欢喜,挥舞着鞭子时时督促着奴隶干活。

矿石开发本身就是苦差事,现在蜀中百姓连垦田都不够,哪有人去当工,现在这批人立刻填补了空白,多个项目都可以开发了。

人多了也不要紧,可以派遣奴隶修路修桥修水利,不过为了刺激奴隶更好的干活,还是有赏格。

努力干活奴隶,就可以成为xiǎo队长,努力学习汉语的也可以提前赦免,五年后会汉语的奴隶将成为轻松些的项目的奴隶,比如纺织之类,并且允许有着屋子和家庭。

后代更是有着成为平民的可能。

至于那些顽抗到底的,也很简单,就在煤矿内干到死吧!

“你等受此赏格,也要为孤尽心办事,这些工坊的商品,将到全天下去贸易,你等要仔细联系着合适的对象,进行贸易,以图内应。”

庞大的产业和财富,自然可以影响别人,地球上,满清就利用着贸易的利润,在战争期间,发展出十大皇商为代表的商业网络。

这些商业网络,不但走私兵器和粮草,更发展出大量的下线,编织出庞大的关系网。

虽然只是一种利益共享的合作关系,但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并且大部分时候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造反,只需要适当的泄露些消息。

这只字片语汇集起来,就可以到了后来,一举一动都可以报告给满清知道。

等兵临城下,这些人就更有胆子成为内应了。

对这情况,王弘毅相当清楚,王弘毅的原则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记得前世有人呵斥:“日本人这样干,你也这样干,你和日本人有什么区别?”

王弘毅曾经刻薄无比的问:“日本人吃饭,你就吃屎?日本人穿衣,你就luǒ奔?日本人会说话,你就当哑巴?日本人是人,你就自绝于人类?日本人提出东亚共同圈,你就要中国自绝于东南亚?如果你连我之英雄彼之敌寇,敌之英雄我之敌寇的道理都分不清,也就不必说了。”

这说远了,王弘毅吩咐下去,这些人都是应着:“诺!”

然后是细说,一说了一个时辰,才差不多退了下去,这时,试卷正本和名单,由虞良博呈到了王弘毅的面前。

王弘毅直接找到了卢郊、姜明信、崔子牙、钟亮、谭越五人的文章,取来看了,发觉他们都大部分在二期,仔细读,文字和内容都算是合格,就直接用笔点了,把他们提到了前十。

其它排列,就没有改动,吩咐的说着:“无论名次,全部以令吏官阶起用,前十进秘文阁,作文书工作,其它先在各司行走,学习着政事,为期三月,三月后,都发到县里去!”

王弘毅说着,眉宇展开,深邃的眸子波光幽幽。

虞良博xiǎo心地看了一眼王弘毅,心里颤了一下,应着:“是!”

王弘毅悠着步子踱着,许久,点点头说:“就这样吧!”

说着一摆手,虞良博又行礼,退出了。

王弘毅起身看时,这时雪越发大了,雪花纷纷,漫步在走廊,汉yù桥栏外面,就是各个建筑,远处是巍峨的大殿,周围都挺立着持刀侍卫,一个个都成了雪人,还立雪中纹丝不动。

王弘毅徐步而行,很是满意,一时没有说话。

人主之贵,就在如此,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建牙开府起居八座,封妻荫子光宗耀祖,面对这个,都变得渺xiǎo不堪一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商(下)

次日凌晨,步出宫殿,素儿发现,天边现出米亮,天空中,飘落下一片片白雪。

鹅máo般大xiǎo的雪片,让素儿眉皱起来。

“又下大雪了。””她声音轻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即便如此,淡淡的不满,还是弥漫开来。

身为汲水龙nv,她现在神力“足以出县,在蜀中有着一定的信仰传播。

即便如此,对于蜀地的降雨降雪,不敢过多干涉。

“夫人,外面寒冷,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给奴婢去做。”,宫殿内的丫鬈早早醒来,这时见到素儿站在宫殿外的石阶上,都是吓了一跳。

在她们眼中,素儿身材jiāoxiǎo“又生的柔美动人,就同温室花儿一样,怎能在这等寒冷天气下,只着淡薄衣裳出来?

于是立刻有平日里说的上话的丫鬈上前劝着。

“无妨。””素儿动也不动,只是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淡淡地拒绝着,虽只是短短一句话,却让yù上前再劝的丫鬈止住了脚步。

谁不知道这位素儿平日里虽xìng情淡薄,不太爱计较事情,可关键时很是决断,血淋淋的尸体,吓的人不敢造次。

这时,一个上了岁数的婆子走出来,递上了一件披风。

“夫人,实在不愿回去,扳上它吧!””她算是在这宫殿里服shì素儿时间最长的人了,说起话来,这位夫人还是会听上一听。

见素儿淡淡的点了点头,她忙xiǎo心翼翼的将披风给素儿披上,给周围人使个眼sè,众人都退到了一旁。

有几人在这里随手侯着即可“别人去忙着宫殿内的清洁事。

对于她们的举动,素儿不必回头去看,也是知晓。

直到宫殿前地砖被白雪覆盖上厚厚一层,素儿转过身,向宫殿内走去。

同时,吩咐:“准备早膳吧。””

“诺。””

外宫的秘书阁内,一盆炭火,正烧的旺。

整个秘书阁内,都有着地暖,只是时候未到,烧的并不太热,于是又燃起了一盆炭火,却也消散了弟日带来的严寒。

几个官员早早便到了,正呼着哈气,摩擦着手掌,缓解着冻麻之感,外面寒冷的气息,让他们这些乘坐着马牟来的官员,都有些吃不住劲了。

好在从宫mén处步行至此,路程并不遥远,否则只是步行这一段路,要让他们这些文官手脚缓上好一会了。

“这场雪下的可真大,怕是明年又会有个好年景。””一名官员轻轻跺了一会脚,显是缓过了劲,走到自己位置,边整理着文书,说着。

“端雪兆丰年”这场雪下的如此大,可见明年定会有场大丰收。””

“两位大人说的是,只是雪天出行,实在不便,街道上一早过来,未见到有几人行走,若非有着马丰代步,怕是寸步难行啊!”,对于这场雪,其余几人有的欢喜,有的感慨。

这时mén外又走来几人,为首的正是张攸之,他和虞良博都是王弘毅最重视的大臣,又是领班,张攸之一进来,在场的人都向他行礼。

可张攸之身后的一人,却让几个官员微微一怔。

“这位是咒禁士通玄道长。””张攸之说着:“登记入档吧!”

来往秘文阁,都有着姓名和时间的记录,以备查询,就算是张攸之带人,也不例外。

“原来是通责道长,久仰。””

“早闻咒禁士之名,今日得见,实是幸哉。””

“幸会,幸会。””

官员纷纷拱手打着招呼,对于这道士,却并不热情。

神道在庙堂的地位并不高,这些官员能平和的与通玄打着招呼,还是看在现有官职上。

咒禁士带有品级,又是王弘毅侧妃的手下,这些人并不愚蠢,秉承不多招仇敌原则,自是颇为礼遇,却也仅此而已。

通玄的穿着单薄,却又并不畏惧寒冷”让这些人偶尔望过来”暗自感慨。

“通玄道长,先坐上等候,过一会,主公会到了。””张攸之微笑着对通玄说着。

通玄微笑着回应着,坐于一旁角落处。

渐渐,来的秘书阁的官员多起来,只不过平日里各自有着事情,一到地方,都忙碌起来,无人去注意坐于角落处的通玄。

片刻,却有着十个新人上来,由虞良博引着进来。

“这是昨日前十的人,现在进秘文阁作事。””虞良博简单的介绍的说着。

这十人就连忙行礼官员看着他们的眼神就有些异样,秘文阁现在就是快速提板的捷径,基本上每年升一级是肯定,遇到功劳还会提板,这十人有福了。

现在还是令吏,不消多时,就怕是官身了,如果能留个一年以上,就是七八品放出去当县中主官了。

不过这并没有太惊动,大家都忙碌起来,直到一名内shì声音传进来,众人停下手中事情。

王弘毅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众人忙向他见礼,王弘毅微笑:“免有礼吧。””

甚至没有看见角落处的通玄“王弘毅到了里面,就开始工作。

“不知派出调查魏越的人,何时归来?””翻至事关魏越的一些情报时,王弘毅暗自想着。

“主公,派去吴越之地的人已然归来,您是否现在召见?”,这时,虞良博突然走到他的近前,低声禀报着。

此事知的,是虞良博和十三司的人,还有配合调查的隐mén。

“让他去偏殿等候,狐一会便至。””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虞良博知道此事是神道事,不是在秘书阁可议论,于是恭敬的应声退下。

王弘毅所说的偏殿,同样是这座宫殿内,前面的大殿,是朝会时用,后面四个偏殿一处为秘书阁,三处各有用处。

其中一处,是用来召见十三司的人。

十三司虽和其他部mén,有着长官从官以及官吏,可他们都是秘密部mén。

十三司之地方,向来不太欢迎外人进入,奠说别人,王弘毅本人来十三司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挑选进入十三司的这些人王弘毅要求他们对自己的忠诚与服从,同样王弘毅也给了他们极好的待遇和扶持。

十三司,就是王弘毅手中的五,望着远方的眼。

步入偏殿的时候里面的人已是等候了,其中就有着通玄。

虞良博同样站在这里,一见王弘毅从外面走进来,数人都向王弘毅行礼。

“免礼吧。””王弘毅坐到主位上,看向虞良博身旁站着的通玄和一个十三司的百户。

“事情可调查清楚了?””

十三司的百户忙回答:“尖上,已调查出一些眉目。””

对于十三司的能力,王弘毅还是很认可,听到这里他吩咐的说着:“你细细讲来。””

同时,虞良博请求告退,却被王弘毅制止:“无妨,你且在一旁听着。””

“是,主公。””虞良博退到一旁仔细听着。

“你说吧。””王弘毅对十三司的百户说着。

“是,主上。””十三司的百户恭敬应的说着。

随后将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与王弘毅说了,大部分是吴地的情报,其中就有着五家藩镇已经处于下风被魏越bī的喘不过气来。

“通玄,你这次来,也是配合票告吗?””听完王弘毅将其唤至近通玄,问着。

“国公通玄此次来,正是票告这事,还有就是票告拆毁蜀中yín犯的事。””通玄说着。

“今日突然降下大雪,怕是要改期了吧?”,王弘毅迟疑了一下,问着。

“通玄不惧寒冷,是否改期,一切都听从国公和咒禁博士的吩咐。””通玄回答的说着。

“既是这样,狐派人过去询问一声。””王弘毅说着,派出一名内shì,到内宫去问此事。

不久,内shì归来,带回素儿回话,说是一切照旧。

“既是如此,按之前所说去办吧。”,王弘毅说着。

“诺。””

“还有何事?”,“是,这次去吴地调查,师mén对魏越的根基调查,已经出来了,特由我来票告。””通玄说着,这才是重中之重。

考察这些事,自然不是依靠十三司的力量。

十三司虽有众多细作,安chā在各地,可到底只是凡人,对于修行和鬼神的事,知道的并不算多。

因此必须有着隐mén和宋家势力的协助。

这时,虞良博坚决告退:“臣告退。””

这次王弘毅没有拒绝,让他和百户一起退下,等退了下去,殿内就静悄悄了。

“说吧,何等季?””

“是,师mén的人曾经想办法见了魏越一面,发觉此人气运已成,仔细辨认,却以蟒吞龙的格局。”,“以蟒吞龙?””王弘毅皱眉问着。

“是,这一般是通过先人遗骸葬于前朝龙脉上,以吸收前朝龙脉的气运,但是实际上不可能,皇陵自有主宰,并且监督严格,又有着教刮,不可能这样作。””

“根据师mén推测,必是用血发入xué,又以秘宝镇垩压,才能躲过监查,而这个秘宝,必是平山印。””

“平山印?”,“是”这是浮白山脉主印,据说上面是“司命浮白”虽无法与真龙气运相比,却也可位到公侯,以它镇垩压”才能吸取大燕龙气,使其权势滔天。””对于各派的镇派之宝,实际上并不是绝对秘密。

“有这等事?”,王弘毅皱眉。

想来查到平山印的事情,绝非易事,现在也不过是查到了大致真相而已。听完通玄的回票,王弘毅陷入子沉思。

平山印如果是真的,这是一宝物,这毋庸质疑。

此印与气运有极大关系”有它协助魏越气运,对魏越的霸业,有着极大助益。

相对对王弘毅就是一大患了。

“此宝无法可破吗?”,王弘毅皱着眉问着。

“国公,虽有此宝,只是根子还是大燕龙气,魏越称王,就是大肆吸取大燕龙气,眼前虽然炽热无比,所向扳靡,只是回光返照而已!”,“等大燕龙气枯竭,不消数月,就会家破人亡,株连九族。””通玄劝的说着。

王弘毅却是不理,就算大燕龙气枯竭”只要在之前就能镇垩压五家藩镇,控制全局,就等于建立了新鼎,气运可以从吴国中产生。

“难怪吴越形势稳定的如此之快”气运增长更是快速如此”原来根由在此。””王弘毅觉得此事棘手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桑姑(上)

县城有着一个新建xiǎo镇。

xiǎo镇上的住户不少,足足有着上千户,因这些住户都是从龙剑四郡迁移过来的百姓,当地县令在安置他们的时候,给予了不少优待。

县令动员了今年的劳役。

劳役,是指朝廷令普通百姓出劳力当差服役。

实际上,自建蜀侯后,法律就在建立和修复,王弘毅没有建立新法的意思,这新法建立大耗气运,不是现在适宜。

因此实际上大体是继燕制,《蜀法令》:“凡无功名之民,年满十八,每岁服劳役四十日,止于县内,给食,五十不赋。”,意思是,没有功名的人,满十八岁,每年要在县里服四十日劳役,这是无偿劳动,国家只给口粮,不给工钱。

大燕赋法,十五岁起,五十五岁终,王弘毅令前后缩xiǎo年岁,这已经是仁政。

王弘毅非常喜欢汉制,“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蜀法令》:“民十八入更卒营,习军纪,练shè骑战陈,一年郡县,二年京营,一人必戍边一年!”,更卒营,每年给军中输入士卒,故有此营名,主官称更卒令,意思是满十八岁,就要入郡县更卒营学习民兵。

又曰:“年三十衰老,免为庶民,就田里。

这就是全民都兵的计划xiǎo,这话说远了,单是服劳役,每县都可征发百姓四十日,因此县令就征发百姓,修建此镇”迁移民众家中的房舍,就此建立。

从龙剑那等贫寒之地,突然迁移到这样一处土地féi沃、水源充足的地方,又有着属于自己的土地房舍”这些人不由欢喜。

最初日子里,难免还是有些思乡,他们思念的非是故里的土地,贫乏的土地难以养活一家老xiǎo,离开了不会想回去。

他们思念的是世代埋葬在那里的亲人。

向着蜀内迁移时,拖儿带nv尚且艰难,根本就不可能将先祖尸骸一同带走,即是带来了牌位,可还是有所不同。

周xiǎo成格外怀念龙剑故里,他怀念的因由”和别人有所不同,怀念的是在龙剑时被乡邻需要的那种感觉。

随着不断的迁移,熟人越来越少,到这里定居后,只有为数不多的故人还在”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坦。

特别是自己没有当上香祭。

“唉,到底不同于往昔了,虽然建了神祠,但桑姑的香客一下子少了这许多,不知桑姑是否会怪罪下来?”,深深叹了口气”周xiǎo成口中念念有词”手撑着地”从地面上重新站了起来。

顾不上拍打膝盖上的淡淡灰尘,周xiǎo成到房间内最为干净的那张木桌前,将一块干净的红布,重新盖在了桌上的那个手掌大xiǎo的神像上。

口里一直念念有词”细听会听到“莫怪”,“请桑姑庇估”字眼。

朝着覆盖着红布的神像又拜了几拜,周xiǎo成从旁边的一张相比较破旧许多的桌上抄起一只空的酒葫芦”晃晃悠悠的向外面走去。

因是独身一人,家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当,他只是随扭住了大mén,缓步走出院落,向着街道走去。

xiǎo镇只有一条大街,他这边是镇南头,住户较多,向着镇北头走去,再走一段路会看见一家酒肆,他一直在那里打酒喝,今天也不例外。

“这不是周xiǎo成?又去打酒?”路上,偶尔遇到熟识的人,会这样和他打着招呼。

周xiǎo成却只是随意的挥挥手,嘴里嘟囔着几句,会继续向前走。

对于他有些失礼的举动,这里百姓大多是不会在意。

周xiǎo成的名气,虽不如他在龙剑时响亮,这里百姓,有一些是与他从一个地方迁移来,信奉桑姑这个神的百姓不在少数。

他这个在乡亲眼中有些能力,可以用草根救治病人的人,渐渐被人传的可以与桑姑jiāo流,得到桑姑的庇估。

因此,根本没人敢去得罪他,谁家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在信众眼中,周xiǎo成可是个了不得的人。

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救你一命。

事实上只不过是周xiǎo成无意中得到的几个秘方,让他在乡里吃的开罢了。

但他确实是桑姑信徒,中年丧妻,又无一儿半nv的他,虽然不曾得到过神灵眷顾,的确是个早晚三柱香的虔诚信徒。

这听来有些希奇,可民间信徒大多这样,一个人苦日子过久了,再没个念头,只会越活越没意思,这民间信仰,有一些是由此兴盛起来。

“这不是周兄弟么?又过来打酒?”周xiǎo成到酒肆时,客人已渐多了。

老板年纪与他差不多大,见他走过来,笑呵呵的打着招呼,口气很熟。

此时已是日头西落,临近黄昏,一些日里忙了一天,手头又有些宽裕的汉子,会来到酒肆,买上一碗酒喝。虽泪水泛浊,劲头很冲,镇卜的汗子都好这一口。

周xiǎo成现下种着五亩地,又做着些问香治病的事,眼下过的还算不错,家里又没有媳妇孩子等着喂养,日日喝酒也是能承担。

酒肆的老板和他是老乡,在周xiǎo成在棚内木凳子上坐下后,老板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空酒葫芦,很熟练的向酒葫芦里灌着酒水。

“这次多来上半斤!再切上几两熟ròu,回去下酒吃。”,周xiǎo成突然说着。

老板高兴买卖做的多些,忙应着:“好咧。”

灌好酒水的酒葫芦塞子赛上,很是利索的取出熟ròu,切了几块,剁得碎些,包好了,同着酒葫芦一起递过去。

“听说周兄弟前两日又出山了?刘家xiǎo子被兄弟你从鬼mén关拉回来,怕是刘家给了不少酬谢吧?要不然你能如此大方的来上一些ròu食来享用?”,在接过对方递来的钱币时,老板笑呵呵说着。

“兄弟我没什各本事,全赖桑姑庇估。”周xiǎo成半眯着眼睛说,这话常挂在嘴上。

老板也算是信奉桑姑的香客,听了周xiǎo成,倒是很信服,连连点头。

“可不是,若非是桑姑庇估,刘家xiǎo子怕是挺不过这一关了,这可是养了十几年的大胖xiǎo子,这次真的没了,他爹娘还不哭死?”,“唉,在以前,桑姑庇估及时,可迁移到这地后,原本的乡邻都分散弃来听说有几户人家,改信了别的神灵,刘家xiǎo子不会是被他们连累的吧?”,说到这里,看向周xiǎo成的目光里,还带上一丝羡慕:“像周兄弟这样一心供奉桑姑已是不多了。”,“瞧老哥说的,你平日里供奉的也勤快,桑姑也会庇估于你。现下的日子,不就一天强过一天么?”周xiǎo成笑的说着。

这话酒肆老板听了甚是高兴,连连点头:“到底是周兄弟,不同与我们这些粗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般,让人听了舒坦。”

周xiǎo成却只是笑着,随口应和着,提着酒ròu,身体微微摇晃着,从酒肆里走出来。

回到家中,将酒ròu放置在桌案上,周xiǎo成洗了把手,开始吃喝起来。

在这前,他未忘记给桑姑上柱香。

xiǎoxiǎo神像享用着香火,泥胎一尊,在周xiǎo成转身时,香头却“噗”的一亮,随即又恢复如常。

因腹中饥饿,周xiǎo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变故。

他坐于桌案前吃食起来。

在他身后不远处,冉冉白烟直线悬起,在到达一人高时,开始打起了xiǎo旋蓬。

扭曲的烟雾,幻化成模糊人像,注视着不远处的男子,随即被mén外的风一吹,消散于空气中。

这时天sè已经完全黑下来,周xiǎo成身体疲倦,吃的差不多了,匆匆洗漱,直接倒在了木床上。

简陋的房间里,没有生火,好在被子厚实,房间又是新建好,没有漏风之处,不冷。

只是当他躺在床上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可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又积蓄不多,不怕贼偷,于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周xiǎo成再次醒来时,发现天还没亮,屋内黑漆漆,不知是什么时候,外面的月sè已是半点不见,yīn着天,连半点星光都没有。

整个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什么时辰了?竟黑成这样?”他摸索着要下床。

这时,床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他猛地看见了,吓了一大跳。

“谁?”,周xiǎo成带着恐惧尖声说着。

隐约看来,站在面前的,似是个nv子。

“周xiǎo成,吾将大祸临头了,快在明夜设舟,把我运过河去。”,这个黑影急匆匆只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在怕着什么,一声尖叫,很快消失不见。

随即一团黑气,向着他猛扑过来。

周xiǎo成想喊,却喊不出话来,猛一睁眼,从床上坐起来。

窗户纸上,有光泛进来,天已是亮了。

“原来只是一个梦。”周xiǎo成喘着气,暗自庆幸着,可过了片刻,平静下来,却有些坐不住了。

这梦做的未免太过〖真〗实了,周xiǎo成疑神疑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nv子是谁?不过,对方不是活人,是活人又岂会以这诡异情形现身?

哪怕是在梦里也不该这样。

本来每天起来前,周xiǎo成醒了也会躺上一会,可今日却着实是躺不住了。

一大早,他出了家mén,一天的劳作,到天快黑时,方归来,将东西搁置到一旁,自己做了些吃食,胡luàn吃了,周xiǎo成再次躺到了床榻上。

和昨日不同,今天纵然身体疲倦,可依旧毫无睡意,昨日的那个梦,让他隐隐不安

第一百四十九章 桑姑(下)

今夜月皎洁明亮,月光落在地面之上,笼罩上一层金沙。万

xiǎo镇一入夜,静了下来,街道上空无一人。

临街的周xiǎo成家,更是早早熄灭了油灯。

只是床榻上的周xiǎo成,翻来覆去许久难以入睡。

仿佛着了魔,昨夜梦中的所见所闻,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闪过。

“去,或是不去?”周xiǎo成猛地坐起身”望着泛着淡淡光晕的窗户纸,自言自语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xiǎo成犹豫不决。

说不害怕是假,谁半夜梦到有人求救,会无动于衷?

可这nv子莫名”却给他一种熟悉感,仿佛是亲人一样,使他总惦记着”可在哪里见过,他又着实想不起来。

“莫非是遇到勾魂nv鬼了?”他想着,又在床塌上翻滚了一会”还是睡不着,只得再次坐起身来。

口干,舌燥,心里憋闷的慌,一阵阵不安和催促。

周xiǎo成索xìng从木床上下来”摸索看来到水缸前,抄起旁边摆放的一只大碗,在水缸里满满的舀了一碗水,仰着脖子,骨碌碌喝了下去。

被冰水这么一激,头脑骤然清醒,心里的一股畏惧渐渐弱下去”而那惦记和牵挂,却越发浓烈。

“罢了,去那里瞧上一瞧”有何稀奇事!!”周xiǎo成思来思去,总觉得牵挂的厉害,索xìng决定去河边瞅上一眼。

外面已是深夜,走出屋mén,站在院落里抬头望了下天sè天空中明月,与地面上的积雪相映成趣让周xiǎo成微微松了口气。

“左右是个nv人,怕是甚!”他给自己鼓气说着,推开院mén反手将mén锁上,周xiǎo成大步朝着青木河方向行进。

夜里青木河,水声远比白天要大上许多”离河边有段距离,已能听见哗啦啦声响。在河岸那里,停着几艘破旧xiǎo舟,这等物件,船家一般是不会特意看着。

不会驾舟的人得了船只也无用,周xiǎo成懂些水xìng,又会这一套显然无惧”就等着。

只是“…………

“还没来么?”周xiǎo成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还不见有人过来,转身想走。

在这时,周围忽地雾气大起。

周xiǎo成本是穿着厚重衣裳出来可周围骤然下降的温度,让他浑身发冷抖成一团。

“这个鬼地方!早知道不来了!”他咒骂出声,想立刻回到自己虽然简陋却尚显暖和的房舍去。

一阵杂luàn脚步声,恰在这时候从远处传来,是朝着河边奔来,听声音奔的很是急切。

“什么人?”周xiǎo成刚要说话就被来人的狼狈模样吓的止住了声音。

朝他奔来的是一道黑影离的近了,发现是一个nv人。

披头散发不说,这人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离的近些能闻见阵阵血腥气息。看样子真是狼狈之极,不过从身材来看这是个nv人,莫非……”此人是昨夜恳求他的nv人?

不容周xiǎo成细想,远处的喧闹声已近了。

虽听的并不真切,心底的不安,却在sāo动。

“周xiǎo成,快!快带吾离开这里!”那个nv人显然是认得周xiǎo成,一眼看到他,立刻大喜着说着。

“喂,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姓名!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来是找你问明白这事!想要渡船,何必非我来帮你?这河岸是有渡船,你大可自己划,船过去!”周xiǎo成站在原地”说着。

这nv人显然急了,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吾是桑姑,此地非是久留之处,快,送吾过河!”

“桑、桑姑?”

听到这话,周xiǎo成顿时呆住。

仔细去看”只见面前这nv子匆忙间已将散luàn发髻合拢,眉máo、眼,再加上身上穿着,果然与平日里祭祀的神像极为相似!

有些不同,就走出现在他面前,是个会动的活人。

但真是活人么?

想到昨夜托梦,周xiǎo成突然之间明白了。

“是桑姑!香客周xiǎo成,见过桑姑!只是为何您会狼狈如此?”周xiǎo成面现惊骇之sè。

桑姑却等不及了,连声催的说着:“快要来不及了”船在何处?你我快些上船,到了河上,吾再与你细说!”

说话间,更是连连回头张望,一脸的急迫,在这时后面远远有着喊杀声传来……,周xiǎo成很是诧异,船不就是在面前,有几条呢,为什么她视而不见?

“啊!桑姑请随我来!”被桑姑惊恐面孔吓着,周xiǎo成不及思考,知道此地非是说话之所,忙上了一条船。

说来也奇怪,周xiǎo成上了船,桑姑的眸子凝聚,才看见这条xiǎo舟,顿时露出了喜sè,连忙说着:“你拉我上船!

周xiǎo成不及思考,连忙拉着一把,一拉,她就趁此跳上了船,回头看了看,桑姑的神情越发焦急起来:“快!后面有追兵,只有凡人驾舟方能行进”你赶快划船!”

xiǎo舟连着岸上的绳索解开”周xiǎo成划着船,xiǎo舟晃晃悠悠,离开河岸向着对岸行去。

“快!再用力划,!他们快追上来了!快些!再快些!”,周xiǎo成知道自己不能回头看,可随着后面喊杀声渐渐临近,他的头控制不住,扭向了后面。

此时xiǎo船离开河岸已有些距离,河岸上早已被雾气笼罩住。

一股深沉黑暗气息从河边传来,周xiǎo成全身战栗,却忍不住看去。

只见河岸上,一队骑兵骑将出现在河,这些骑兵骑将都穿着黑甲,黑气缭绕,状极恐怖。

就算是凡人,周xiǎo成立刻明白,这就是鬼神,不是凡人。

只见为首一个,全身都藏身在辉煌黑甲下,只露出一对燃烧着绿火的眼睛,直盯着河流看了过来。但是说来也奇怪,它们身上又笼罩着一层红中带着金sè的光辉。

周xiǎo成看的很清楚,只是匆忙对望子一眼,周xiǎo成的魂魄几乎吓的散飞出去!

“莫要回头!莫要回头!快划船!”,nv子见船速慢下来,再次惊骇的说着。

“是!是!”,周xiǎo成心中也是无比恐惧”被桑姑这一叫,立刻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拼命的向前划着。

恐怖的吼叫声”不曾停歇”一直在岸上响着。

若是往常”纵然是深夜无人渡船,可终究还是有人在河边居住,搞出这动静,不应该无人过来巡看。

问题是此地突然与他处隔离开来,除了河面上正在拼命向着对岸划去的二人,根本就没有其他生人气息存在。

周xiǎo成很清楚的知道,船上所谓二人,其实只有他一人而已。

坐在他旁边的”是他一直以来祭祀的神灵桑姑。

“桑姑,终于甩开他们了……”,”奋力划出很远一段距离,周xiǎo成方吐了。浊气,对着身旁nv子说着。

桑姑这时候惊魂未定,只能望着河面不住的发呆。

夜sè笼罩下的青木河,变化莫测,前一刻还可能是平静的河面”转眼会风làng渐起,xiǎo舟在波làng中”摇晃不定,一道làng花突然被拍打着朝船上二人而来。

“快,快到对岸!”,桑姑说着,避开了河水扑来,免得溅落一身。周xiǎo成更加卖命的划着船,向着对岸行去。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虽然宽大,却并不难过的河面,不知何时起,变的陌生起来,黑漆漆的河对岸忽远忽近,总也划不到边。

而这时,本来还算清楚的河面上,雾气渐起。

“该死!又看不清前面了!”周xiǎo成啐的说着,雾气对他无甚影响,可身旁的桑姑,却环抱肩膀,抖了起来。

“桑姑,你还好吧?”,“桑姑?”问了两声,对方不回答,周xiǎo成心中不安之感越发浓了,他开始有些后悔出来了,事已至此只能拼命向前划冲了!

夜渐渐褪去,天际一抹淡淡白晕,在天空润开”光芒越来越浓。

周xiǎo成已经看到了对岸的景sè,雾气不知何时散了,露出白茫茫的一片土地,xiǎo舟离那片土地,越来越近。

“桑姑,马上到对岸了!”周xiǎo成难掩〖兴〗奋地说着。

话才落,桑姑突的全身颤抖起来,她带着恐惧说着:“来不及了。”

说完,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桑姑?桑姑?”,周xiǎo成忙急唤了两声”不见对方回应,心里发急,手里丝毫不敢停下,只得更加卖命的向前划着。

xiǎo船终于靠到岸边”天已大亮,周围景象清晰起来。

周xiǎo成回头去看,却见后面岸上的雾气早已经消散干净,黑sè骑兵,仿佛与雾气一起,都被风吹散了一样。

周围也再次热闹起来,xiǎo鸟的啼叫声,河水的哗啦声,听在耳中格外动听!

“桑姑?”,想起倒在船上的桑姑,周xiǎo成忙上去看了过去,整个人猛地呆住,脸sè苍白起来。

倒在船上的哪是什么nv子,分明卧着一个泥金神像,却已经从中间裂开了。

过了片刻”周xiǎo成面前的神像,突然之间,没有任何碰撞,就又变成了一堆渣沫,破的不能再碎了。

“啊!”,周xiǎo成怔了片刻,突然之间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扑出船去,仓皇而逃”不过对岸也有xiǎo舟,他扑了上去,就拼命向回划。

第一百五十章 喻令(上)

王弘毅休息片刻,向外眺望,只见苍溟的天穹,远处极目都是霄sè云雾,这时却没有下雪,听到细碎的响动,王弘毅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

这才留意有着太监跪在不远处,鼓着扇子吹炭炉子,才加进去的炭球就起了焰,水壶沸腾了起来。

王弘毅也不理会,一摆手命他退下,只打量不远处一个人。

这是个三十岁的人,中等身材穿一件酱sè长袍,两道眉眉梢下垂,这人恭谨跪着。

“你叫纪发?”王弘毅开口了,语气不温不火。

纪发如释重负,暗地透了一口气,毕恭毕敬回答:“微臣纪发,蒙国公恩典,丁将军推举,现任八旗监督使。”

八旗监督使,是新设的官位,虽只有正八品,却权职甚大,监督八旗运转。

“八旗监督使!”王弘毅一笑说着:“将情况说来听听吧!”

“是,井山、火狼、晚间、六山、夜竹五旗已立,各驱旗人杀其山间,他们熟悉山林,善打山战,所到之处,山寨为之一空。”纪发平平淡淡述说这些事,说的却是惨烈的场景:“目前计五万山间族已灭,有万人运到流民大营。”

“其实这些八旗,必心怀养贼自重的心思,或者认为山林之中,汉人少至,这以后总是他们的地盘。”王弘毅听了,带着笑容,下意识抚着案上一块国垂:“不过孤期待下一代,这赏赐必须到城中,定居也走到城中,粮钱上不要有丝毫折扣,过个几年,最多十年,换一批这种城中山间当旗主就更好了。”

“是!,,纪发忙答应着:“微臣这就回去向丁将军明示。”

王弘毅微笑着,再听了些,没说什么,吩咐:“事情就这样,你出去办事吧。”

“是。”纪发答应着行礼,躬身退出去了。

王弘毅嘘了一口气,睨一眼金自鸣钟,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太监xiǎo步进来,赔笑的说着:“到午时了,奴才叫传膳成不成?”,

“不用了。”王弘毅站起身来说:“孤过去给老夫人一起用。”

说着起身”披上大衣,出了殿。

一出殿mén,寒风扑来,抬头看天,弥漫的半是乌云。

老夫人宫里温暖如chūn,宋心悠、赵婉都在,就扣除了素儿,王弘毅先微微向老夫人行礼,而宋心悠和赵婉笑着起身行礼。

老夫人知道王弘毅下午还有公事,就吩咐的说着:“既然到了,上菜。”

眼见宫nv端着几个盘上来,里面就有着七八只菜,并不奢侈,王弘毅也饿了,一下子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馒头。

在场的人,都絮语说些家常,说的就是两个xiǎo儿,王弘毅听得却起了心思,目光炯炯,说着:“长子一岁半了,也要起正名了,就叫王允慎吧,次子虽然还要过些时日,也一会起了,就叫王允明吧!”

顿了一顿,又说着:“六岁开蒙,以后都要读书,以后都有差事。”

别人还罢了,宋心悠却是一怔,王弘毅觉察了,也不解释。

大燕的藩王制度,和地球上的明朝藩王制度相似,除太子外,别的儿子甚至不进行系绕教育,亲王到了一定年龄,必须出到封国,以后非奉诏不得进京。

藩王在封地有许多限制,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擅离封地;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

饮醇酒、近nvsè的藩王,才被称“贤王,“受到奖励。

宗室成了不农不仕、喷民脂膏、被软禁于封地内的典型寄生阶层,简单的说,就是当成猪一样养。

王弘毅却是不取,这不但消耗气数,变成朝廷沉重负担,更是使子别实际上是坐监狱,明朝中叶后,宗室贫贱又不得经商耕田,只得当长工,甚至冻饿到死。

王弘毅自然不这样,不过这些是有绝大一篇文章在内,现在不是说的时候,饱了,揩着脸又漱了。,又絮絮说了几句家常,见老夫人眯着眼有了睡意,就退出了宫。

到了半途,就见得了素儿带着丫毒等候,王弘毅与之并行,到了一处殿中,空旷的大殿更显得空落落。

一道明亮的光柱洒进来,几个太监忙着把桌子清理,王弘毅没有说话,在殿中缓缓踱了一圈,等着nòng干净了才坐上去。

就见得素儿说着:“前十个废祠令已经圆满,都jiāo了令,最后一个是桑姑!”,

“没有逃亡的吗?”

“没有,领蜀主之令而行,百无禁忌,无人可挡,就算有逃亡的”也逃不出去,yīn司大军已经奉旨而动了。”素儿说着,又送上一叠文书,取来一看,都是“废祠令”。

王弘毅一张张认真看过,摸着上面的名号,感受着它隐隐的气机,片刻,才哑然一笑,开始写着“准废”!

一连写着二十张,提笔写下了,沉思着说:“,这宗旨自然堂皇,但是能有些根基的,都只废外郡不废根本,越郡是yín祠,不越就是正祠嘛!”,

意思是有些神力达到标准,只拆越郡县的祠堂。

素儿应着:“是!”

王弘毅若有所思,目光一闪微笑了一下,又看了一遍,满意的取出国垒,就在上面一一押了垒印,当国垒一印,红光弥漫,染的全纸都赤,字字却是金sè。

这不是罕见的事,事实上每次都是,把这些就jiāo给了素儿,素儿领命接了,这时王弘毅就出去,出去后,素儿才舒了一口气”令着:“把这些jiāo给咒禁司。”

半个时辰后,通玄就接到了命令,他不由吐了口气,拿着这些就出来,身上已经染上了一层赤光。

咒禁司本来没有兵,后来特许有着两队(一百骑兵)的编制,这时奉令行事,自然可以调遣,只见一队亲兵身着军服却是玄黑sè,腰悬长刀,个个挺立并且他们都有着马匹,而十几个道士立在西侧侯命。

通玄一出去,就见得“噢!”的一声上百人一起行礼,声音震得嗡嗡作响。

通玄没有表情”说着:“奉蜀国公之令废除yín祠,你等立刻上马,随我出兵。”

一行骑兵策马前出,一个时辰后就到了一处城外郊区。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野之地,通玄曾经来过,野狐獐兔出没其间,地上长着荆棘今天来了,几乎认不出。

一片乡村的残垣已经全部拆平,厚厚的草层铲除或者焚烧的干干净净,几条石子道铺着,按照道路左右都是新建的屋子,迁移来的百姓混淆着居住着。

果然”新的村子建立了迁移的百姓有着安居乐业的场所了。

这时上百人停留在外,不过这时通玄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一处新建的祠堂。

祠堂规格也不算大”mén和墙都没有修整齐整,看样子是临时修建,殿中mén是一座铁鼎,这时面前有着十几个香客,正在鼎前上香,香灰已经积了三分之一鼎,烟腾缭绕。

通玄隔mén向里面窥望也是香烟袅袅缠散,供着一个nv神,仔细一辨果见灰白sè的灵光。

按照神制,灰白sè灵光就是达不到公祠的要求通玄就定了心思。

通玄冷笑的进去,就见得一个素面桌子,放着盒子,却见有香容上来三两个制钱也塞进功德箱。

两个庙祝站在桌面,通玄就随意叫住了:“这位大哥,来捐香火钱的么?”

这人眯着眼看看通玄,见他穿一身缝工jīng细衣袍:“是啊!”

通玄笑指着神殿问:“灵吗?,,

“灵!真灵!千万别轻慢了!”,汉子说着,这时一群香客也七嘴八舌讲颂神道灵异,个个很有回事。

通玄就笑着:“可惜!”

说养,高喊一声:“来人!”

声音才传出去,外面的人立刻应声,大批人涌了进来,顿时吓的庙祝和香客一阵烦luàn,这时,通玄抚冠束带,从从容容将衣袍舒展了,接过了一张文书,赤气大展”护住了他,他傲然展开,令着:“奉蜀国公之令,此是yín祠,给予拆毁。”

本来议论突然停滞了,一股凉意袭进来浸得众人心都是一缩”等着大兵拥入,这些香客才恍如梦醒过来,一齐跪下:“大老爷,不能拆啊!”

通玄先是一笑,接着一收:“我是奉妥国公之令!”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碰撞的颤音在神殿前回dàng着,目光幽幽:“这是yín祠,yín祠无福,不能由之luàn祸民间,有着煌煌此令,谁敢违抗?嗯?!”

说话的对象,甚至不仅仅是下跪的香客,而是祠中的一些力量。

yín祠上蓦地一阵恐怖气氛生起。

在场的人máo发都是寒立,香客和士兵都有些惊悸。

通玄哼了一声,用冰冷无情的目光打量着庙宇,冷笑着:“还敢顽抗?煌煌天威岂是你能违抗?”

说完这话,身上赤光大盛,通玄神情淡漠的吩咐着左右:“给我砸!”

这一声令平空惊雷,斩钉截铁没有丝毫余地。

“诺!”

眼见大批亲兵而上,涌了过去,这时,两个庙祝急了,就要起身拦着,通玄吩咐:“一块打死!”

只听长棍猛地敲上去,只几下,泥金神像轰然破碎成片,变成了一堆渣沫,落了下来,并且这两个庙祝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片刻,鲜血渗透了下来,躺着就不动了。

通玄看着,冷笑一声:“把尸体拖出去,把这祠用上国公封条给封了。”

封条实际上很简单,就是带着官府的印,就可以隔绝鬼神,当然是一般的鬼神,但是这也足够了。****

第一百五十章 喻令(下)

时间快速流逝,十二月二十三日,天与,晴。蜀地。

街道上人流攒动,蜀地树木,都是光秃秃形象。

街道两旁,地面上同样光秃秃,前几天下的雪,早已融化,露出黄sè的泥土,却还没有露出多少chūn意来。

离新年,没几日了,出外游子还是很多。

不说别处,单是成都府,就是外来商人的天堂。

不同于天下别州的萧条”被战luàn时刻侵扰,蜀地因被王弘毅平定一统,硝烟早已熄灭”这个冬天又是难得的一个没有任何战luàn气息的冬天,成都府等着过年的人,都满怀着欣喜。

家里有些余钱,会采买年货”为着这个新年做着准备。

很多商队都会趁这时候,来蜀地赚上一笔。

蜀地本就是富饶之地,统一战争中破坏不大,采买力很是不俗,光是成都府一城,客栈里住满了外来的商人走贩。

天气虽然寒冷,人们心里却是火热火热。

现在是黄昏时分,街道上行人很多,不少干完活计回家的行人”都面带急切之sè,远处住宅区内”已有炊烟升起,街道上弥漫着是浓浓的饭菜香气。

“我说老三,你这时拉着老子出mén,是准备请客,还是干甚?”两个骑马而行的汉子,并排行着”他们的马速不快,其中穿着黑sè短打衣裳的汉子”一脸的不耐烦。

本来刚睡了几个时辰午觉”肚子饿的咕噜响,还没等去客栈前面用餐”被同伴扯出来,让他有些不快。

“老大,看你说的,能是坏事么?老二他们去了别处”只留下咱哥俩在成都府呆着,两个人呆在客栈里,不闷的慌啊?我这当兄弟”不是带你去乐和乐和么?怎么,有人请客,你还不乐意?”身材修长”五官也很是清秀的男子笑嘻嘻说着。

“你请客?”口气不耐鼻的男子一愣,随即,确认的说着。

“这是自然,不是刚得了笔赏金么?兄弟我又没家没孩儿”脑袋系裤腰带上的买卖,不及时行乐”那哪行那?别说兄弟我没提醒你,在这地方,做的可不是好买卖”今日有口吃喝”明日就可能没脑袋上炕,别总是把着银子紧紧,就你家里那个俊俏婆娘”又不是明媒正娶,若是你哪天出了事”她一准卷了银子找别人”你信不信?”

“去你的!大过年”给哥哥找不痛快”是吧?”身材魁梧面容忠厚的男人”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的却是很不协调的狠辣神情”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眼眸里,更是有凶光一闪而过。

他的同伴见状”只得无奈的一耸肩:,“不愿听,那就算啦,当兄弟我是醉酒之言好了。”

说着,拍马,加快速度,后面一人不言语的催马跟上。

二人行过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上后,发现路上行人多起来,两旁的街道”更是比之前的店铺更多”只不过弥漫在鼻尖的,除了饭菜香气和酒香,更多了一抹脂粉香。

“到了!”,那个被叫做“老三”,的清秀青年笑嘻嘻的从马上跳下来,站在了题着偌大“红香楼”字样的楼阁前。

一直站在mén口的几名穿红着绿的nv子立刻涌过来,将他簇拥进楼内。另一人下马后”将缰绳jiāo给mén口的帮闲,同样在几名nv子嬉笑声中,迈步走了进去。

二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老鸿一见他们,笑着迎上去。

“哟,这不是张大爷,秦三爷么?二位可是好几日未来了,楼里的姑娘可是一直在叨念二位呢!”

“是么?”秦三爷笑嘻嘻的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不是叨念爷身上的银子?”,“瞧您说的,姑娘们虽是做这行的,可不是半点情意都没有的人,秦三爷英俊风流,张大爷气宇轩昂,哪个拉出来,可都不是寻常人可比,又出手大方,知冷知热的”姑娘们哪个不喜欢?二位可不能妄自菲薄哟!”

说罢,冲着楼上喊:“翠红,柳绿,接客啦!”,两个妙龄少nv”娇笑着,从楼上走下来。

“老大,兄弟我先上去了”今晚费用兄弟包了,你随意啊。”,说着,楼过其中一个nv子,笑嘻嘻的向楼上走去。

张大爷也不客气,跟着另一名nv子也随后上了楼。

服侍他的名唤柳绿,在楼里算是容貌不错、年轻较xiǎo的姑娘,推开房mén,房内的燃香一入鼻,张大爷的心情是一松,心情也莫名的变的好起来。

知道这种地方的香,都带有放松催情的用途,张大爷也不去理会。

与这nv子一番折腾后,昏昏睡下。

唯有在这种时候,他方能睡的熟些。

深夜,内急,一翻身,从床榻上起来。

看看旁边的nv子睡的正熟”又是大解,只得跋拉上鞋,又披上衣裳,从房间里走出来,茅房在楼后,匆匆解决完,他才一身轻松的回到楼里。

一楼依旧是亮如白昼,不少喝huā酒的人”正嘻嘻哈哈的在包间内玩乐着。

“真是酒醉金mí啊!”,他xiǎo声嘀咕着。

若是能选择,他其实更愿意呆在家里,和赎身出来的婆娘好好过个新年。

可谁让他是吴王派到这里来的细作呢,越是这时候”他们这种人,就越是回不得家,心里的憋闷之感,又一次升起来。

本来还算好闻的脂粉香气,让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迈步上楼。

二楼的房间,很多都熄了灯”呻yín声、喘息声,却时不时的传出来。看来”越是深夜,这种地方越是忙碌。

走到柳绿那间”推mén进去,又chā上mén拴”房间内的气味不是太好闻,冲得他脑mén一涨一涨。

他走到窗前,将其中一扇窗户微微开一道缝,寒冷的空气”一涌而入,算是解了难。

片刻后屋内混浊空气,放的干净了,他正打算将窗户放下来,在这时候”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咦?”手上动作一顿”张大爷向声音处望去。

就见两骑,飞快的从街道一头行来,从楼下经过,向着另一头而去。

若是旁人见了这等情景”不会有什友想法,不过是两个人骑马过去了,不是么?

可眼下看到这一幕,却是装成商人混在成都府城的细作”格外的敏感。

不好!会不会是有人发现我们身份了!

这是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三个念头。

“不行”得马上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大爷想到这里,快速穿好衣裳”从柳绿房间里走出来。

砰,砰,砰!

“开mén”开mén!”捶打了几下隔壁房间,里面终于有了反应:“等下,等下,马上就来!”,mén一开,翠红披着衣裳探出头来。

“老三,怕是商队那里有事”这就一同回去。”张大爷冲着里面说着。

黑暗中隐藏住身形的秦老三先松一口气,不是上mén的衙兵”不是十三司”但是又心中一凛,口里应着:“这就好。”,片刻后,从里面做出来。

“三爷,下次记得来啊!”后面穿来翠红的嬉笑声。

秦老三却没这心情与她调笑”扔下银子,出了红香楼。

二人上了马,向回走去,他方开口问道:“老大,出了何事?”

“心里不踏实,适才见到两个军卒飞马从楼下过去,总觉得城里有事要发生,这时你我二人还流连此地,被上头知道了,还有个好?”他们可不是真的商人,真的滞留此地寻欢作乐的人,他们身上有着重责,半点,也疏忽不得。

秦老三听了,点点头,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也转而凝重起来:“老大说的极是,快些回去吧!驾!”

“驾!”二人加快速度,赶回所偻客栈。

一回到客栈,秦老三暗叫了声万幸,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同来的几人”竟都回到了成都府。

“你二人刚刚去了何处?一直寻不到你二人,还以为走出了变故!”,几人责怪的看着秦老三。

张姓男子,他在几人中虽然官职不是最高,不过年纪大些,又有些威信”当然无人先去找他的麻烦。

“几位,这不走出去食些饭,又不是不回来,你们怎么都回来了?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秦老三先是胡luàn找了个理由将之前的事情扯过去”又问着。

“还不是蜀地要有大动作,我们哥几个得了信,到成都府这边探察来了!”其中一人低声说着。

早有人去mén口查看外面有无人偷听,房间内几人将得到消息,与留守的二人讲了。

“这么说,几个大城,都在暗中调集大军?”,秦老三怔了一下:“这王弘毅连新年都不过了?”

“此人向来多谋,这事还得密切注意”获得了准确的消息,立刻回报”要是走了运,怕是你我都能因此事获得垂赏呢!”,“说的极是,若是得到重要情报,我们也不必常年不得归家,许能在家mén口做个xiǎo官呢!”

古代这些jiān细地位非常低”说起来还是王弘毅的十三司更有组织和官身。

十三司目前的品级是正六品,王从mén就是正六品,其官品正式名字是“锦衣直指御史”,下面负责具体工作的是百户。

每个郡设一个百户,法定编制是105人,负责刺探当地情报,包括官员,目前加到正九品。

每个县看其重要xìng,设一个总旗或者xiǎo旗,总旗掌30人,xiǎo旗掌10人,普通情报人员,称“番子”,外围连正式编制也没有的人员称“xiǎo役”。

而这个世界的别的藩镇,哪怕是吴王,都没有这样系统的情报组织,也没有严格的累官制度”这些jiān细只有立了大功,又蒙上位者想起,才能机会获得官身。

这几人想至此,忍不住的摩拳擦掌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龙气沸腾(上)

一月二十五日,天气,晴。蜀地

成都府城,北mén。

原本进出繁忙的城mén,已被戒龘严,大队骑兵从此经过。

“这是……”,远处围观人群中,有人面sè复杂的盯着这支绵长的队伍。

“老三,你怎么看?”离开人群聚集处,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一人问着身旁的同伴。

秦老三皱起眉头:“比我们料想的还要早,王弘毅这是要做什么?你看,王弘毅本部都出动了!”,

“会不会是……”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火花四溅:“攻打汉中?!”

“嘘,xiǎo声些。”张老大轻声说:“这事情可不能耽搁了,必须马上将消息送出去”还有,跟着蜀军探察情报的事情,已经被jiāo给你我二人了,这事情需谨慎为之,若走出了砒漏,丢的便是你我二人xìng命了!”

“这事兄弟明白,大军出城后,你我二人便跟过去,只不过,不能离的过近,免得被他们怀疑。”,

“这是自然,先在这里观察一二,看看出兵的到底有多少人,这一份情报送出去后,再做打算。”

“正是如此。”二人xiǎo声jiāo谈着,同时,观察着出城的军队。

成都府城驻扎有一万三千士兵,今天出城的大概有着一万人,而几地调集过来的士兵,联合起来,却要比成都城调集出来的士兵要多。

保守估计,这次行动,至少有三万以上的大军出动。

暗地里的各地眼线心惊不已。

王弘毅此行自然是乘着战车,这战车有着高台,可升高,关键时可升高远望指挥,此时,前后总有三千人,紧紧簇拥着。

作为大内亲军的虎贲卫,现在已经增长到了三千二千步兵,一千骑兵,此时天下征服时,当然选拔jīng锐,并且是直接战斗的人员。

张老大直着眼看大片的军中,只见中心带栏的战车徐徐而进,却不知王弘毅在里面是啥模样,突然他眼一亮看见了虞良博。

只见虞良博在马上xiǎo声说了句,侍卫又向里面一躬说了句,由两个太监xiǎo心翼翼卷起幔垂。

里面自然是王弘毅,此时就说着:“虞卿你就送到这里吧,此次离开用不了多久,孤就会归来,蜀地由六司和秘文阁协调处理。若有不能决断之事,报与孤知。”

虞良博恭敬应声:“臣晓得。”

“就到这里吧城内留守有三千士兵,防御是足够,蜀地各地留守不多但蜀地已是铁桶一块,孤倒不担心会有人趁机攻打蜀地……”

顿了一下,继续说:“更何况,本就有着计划……好了”回去吧。”

“主公,臣在这里等候您得胜而归。”虞良博行礼说着。

“孤知道了!”王弘毅说着,挥了挥手,自然有人又放下了幔垂实际上,这点上无论是郭文通还是吴王,说实际,都没有这样福威自用。

不过,这是各人态度。

虞良博勒住了缰绳:“臣就送到这里了。”

看着王弘毅的车驾继续向前”左右有着侍卫亲军,身着锦衣,前后保护着,一直到大军渐渐皆行出城mén,渐渐不见踪影。

“大人,回城吧。”旁边的护卫提醒着。

虞良博这掉转马头,向着城mén行车

“回去加派人手,在城中清查一遍,有可疑之人,尽数抓进大牢。”他头也不皿的吩咐着。

“诺。”跟在他身后的人连忙应着。

“咱们也走吧!”,

城外随着大军混出城的两骑缓缓行着。

他们对于这次任务,有些不满,可二人总归是难敌上差的命令,这危险差事,到底是被派给了他们。

虽无可奈何,嘴上难免嘀咕一番。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出城随军探察情况的他们,反是同伴中,唯一逃出来,他们几个同伴,随后在城中搜查中,被抓进了大牢,并且被秘密处决。

他们远远的跟在大军后面,可在第二天,不敢再跟着了。

远方地平线腾起浓密的烟尘,一大片步兵云集而来,都穿着红sè纸甲,大片猎猎飞舞的旗帜赤sè一片。

这些步兵黑盔红甲,身上衣饰都是一模一样,脸上带着刚毅之sè,还有上百人身披铁甲,骑着马匹,却是各都中都有的jīng锐的骑兵。

这些骑兵负责着传令、巡查、刺探,关键时作为主帅亲兵投入战斗。

“又是一支蜀军……天啊,到底这次率领多少人出征?”秦老三远远望着又一支蜀军与大军汇合,几乎说不出话来。

张老大何尝不是如此,脸sè苍白:“不能再跟过去了,军中现在游骑就有上千,非被发觉不可。”,

说着,掉转马头就走,秦老三亦是如此。

他们还想有命回去数万大军,米是与势就只经压得他们喘不过与来,他们根本不想再凑过去了。

反正已是做到本分,向吴王发回了相应情报,吴王过不了多久便会知晓,数万蜀军出动向着龙剑方向行去。

至于别的事,自有别的地区的人送消息回去,根本用不着他们。

中午,大军临时扎营

一杆杆弃旗划分出区域,在寒风中猎猎飞舞。

在密密麻麻的旗帜下面,尽是身披纸的将士。

杜恭真就在一杆大旗下,而杜冉和朱信跟随在后,随着一声号令,这支军队保持着严整的阵列,开始营造着临时的营帐,确是令行禁止鼻军风范。

杜恭真这一年来,已经将红泽军恢复,虽然现在人数止于三千三,却的确比同样一都强上一些。

数骑滚滚奔来,滚鞍落马,向杜恭真禀报:“禀报,我们按制哨探三十里,周围并无异样。”

杜恭真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虽然已经五十,却身披甲衣,顾盼中满是威严。

在他身旁,策马的尽是身材壮实的骑兵,而领将正是杜冉。

原本考虑到长子继承,因此这个侄子虽然亲厚,却不肯尽用,现在已经投降了王弘毅,长子已经受荫成了八品官,按级上升,算是仕途了。

现在就任命侄子为卫将,有功的话就成为这都的副将了。

和朱信的关系也算走进一步和睦了,现在朱信也是八品文官了。

杜恭真看了朱信一眼:“现在,先生觉得如何?”

朱信洒然一笑”说着:“,将军是拜见主公的时候了,免得有人进谗。”

最大的变化,就是朱信现在也是蜀臣,不再称杜恭真主公,而称将军。

“说的也是!”杜恭真听了,就说着,数骑策马而去,到了主帅营地才落下马来,

见杜恭真身上的标记,大步过来,主营军士都是起身施礼,杜恭真对此觉得满意,看了过去,只见个个铁盔,身上穿着赤sè纸甲,腰间带着长刀。

由于营养足够,训练严格,个个粗壮,又经过多次作战,己经算是合将军士,在杜恭真的眼中,唯一就是没有经过几场恶战,算不上jīng锐。

不过经过几战恶战,只要能活下来,想必会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杜恭真对于王弘毅的军制还是相当佩服,短短几年,藩镇牙兵制就渐渐消除了,待了片刻,就听见着侍卫出来:“杜将军请进。”,

大帐前侍卫挺立在阳光下,杜恭真整了整军装,步履从容,靴子踏着地昂然进去,他扫视一眼,就心中一惊,众将几乎都来了,当下给王弘毅行礼。

“都来了?这样也好,我就说说情况。”王弘毅神sè庄重,炯炯有神的目光注目着众将:“这次我先透个底,是大战!”

说到这里”下面的众将都是一阵sāo动,王弘毅面带微笑,看着,等着下面前又冷静了下来,才伸出三个指头说:“你们总吵着要战,这次是大战,不过我有几每话要告戒你们知道。”

“第一,这次是大战,也许会连绵几年,你们要作好心理准备。”

“第二,补给和粮草你们都不必担心,每郡县更卒营都已经训练了几批壮青,随时可以给军中输入士卒,军械更是每日每月都在连夜筹办,不会亏了你们!”

说到这里,王弘毅有些得意,本来山间族sāoluàn,起码会牵制蜀中三成力量,但是现在却反过来加上三成力量。

不耗费蜀军一兵一卒,以山间消耗山间,大量奴隶被运输到奴隶营,成为了少府不要工钱的主力,大量物资被制造出来。

“第三,大军激战这样,加官晋爵就在此战,只要获胜,孤绝不吝啬,但是有谁怠慢军令,延误战机,孤绝不吝杀戮。”,

众将听了,不禁都面面相觑,一起伏下身来:“谨遵国公之令。”

主帐内的气氛突变得肃穆,众将行了礼,再起身。

王弘毅又变了颜sè”笑着:“我相信各位都准备的周全”就不多说了,张卿,你来说说。”

张攸之端肃,拱手说着:“后勤归臣总管,主公已经赐了剑,凡敢懈怠者先斩后报,各要道关卡拖口,都已经派员换了人,绝对不会延误战机。”

“臣更调了二十个更卒营,每个更卒营可以训练千人,并且还有着专mén户籍文官”只要攻占下来,降兵给我三个月,都可以消化重整,输入各将军帐下。”

说到这里,又向王弘毅行礼,反过来俯仰说着:“主公英明神武,我军后勤考虑,完备何止十倍,众将军只需戮力作战就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龙气沸腾(下)

军议继续,杜恭真听着凛然,这次不仅仅是军队动员,六司和地方都在动员,特别是吏司,已经直接从府丞县丞为核心,新旧官吏混合,chōu出了足足五十套班子,跟随大军侯命。

可以说,一旦攻下,如果得降官配合,立刻可以接管占领的郡县,就算没有降官配合,有一卫兵配合,一套完整的班子,只需半个月就可平定掌控新县新郡。

这种布置只是稍微说一下,就使杜恭真这种人立刻觉出厉害之处,心中“轰”的一下,就想着一念:“自古未有之策也!”

地区上,白手起家者,除了刘邦就是朱元璋,别的都是有根基有家世才当上皇帝,那起义军和mén阀有啥区别呢?

实际上就二点,一就是更卒营,二就是派出去的班子。

纵观历史上起义军,都是乌合之众,兵员良莠不齐,更有着部曲不听号令,实际上只要有着更卒营专mén训练降兵,再供应军队,不但提高了主将控制力,并且最多三月就使降兵luàn兵变成正规军,解决了军队上的问题。

第二点就是官僚班子,起义军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领导班子,因此占领了无法统治,必须依靠着当地官绅,而当地官绅却谁会投靠起义军?

其实解决之道,在体制内早就有,只要占领一县,形成了领导班子,学会了统治经验,那时就把县丞为核心,新旧官吏混合,形成新县的班子,以后不断复制增值就是。

当然吸取当地郡县的官僚和士大夫是必须,不过这样依靠xìng就非常弱了。

古代打下一地,能一年内消化平定,就已经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待遇了,非经营三十年以上不能获得这个威望和待遇。

有的占领地,反复三四年都无法实际掌握,但有这影子官僚,配合军队,无论什么郡县一年内平定是正常的事。

这就是说,这二策一出,就等于圣王的待遇,一年后实力就倍增,岂不使他凛然?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点,当众将带着甲衣退出后,王弘毅看了一眼张攸之,点点头说:“难为你了,这千头万绪,辛苦了。”

听王弘毅这样赞许,张攸之心中一热,自得知计划后,多少不眠之夜,辛苦筹划积累的惫累顿时化为乌有,深深一躬,暗哑着嗓子说:“这是主公英明,主公宵旰勤政,雄才大略,自蜀平定后,就未雨绸缪,布下这样的好棋,臣又岂敢怠忽玩职?主公待我如此厚爱,臣敢不勉效诚以死?”

王弘毅笑笑:“这是由衷之言,孤心里明白,不过你们都年轻,孤倒更嘉许你们长远计,平时多休息,我们君臣风云际会,是一段奇缘,孤更期待能善始善终,给皇皇青史留段佳话,这话不多说了,你记得就是。”

张攸之听得心里发热,回着:“是!”

这时,王从mén在外面求见,王弘毅微微一笑,吩咐:“进来罢。”

王弘毅坐了主座上,这时有着太监将茶水捧上来。

王弘毅接杯,示意张攸之就座,又让着王从mén起身,说着:“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王从mén身穿正六品官服,官名是“锦衣直指御史”,当下禀告的说着:“主公,按照主公的吩咐,荆州和关中的网络已经初建,只是要刺探要情,还需要时日。”

王弘毅沉yín一会,说着:“现在就要办,我现在是蜀国公,影响还不是太大,若是以后称王,只怕天下都会警惕,安chā细作就不容易了,这时你们要不局限这几州,天下都要安chā细作。”

“现在百户是正九品,负责一个郡,孤再在上面设千户,负责一州,正七品,以后每州都派一个代理千户,能干下去就晋升千户,你以后的衙mén,也要提升到正五品。”

王从mén叩头应着:“臣谢恩,就算拼了命,也要为主公龘安chā天下!”

王弘毅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下一步,就看自己的气运了。

二日后

“将军,大事不妙!”梁川郡城,一个卫将跑进将军府,得到通禀的大将许禀,不禁皱起眉头来。

“出了何事?竟然如此惊慌?”许禀喝问的说着。

“将军,大事不妙了!下官刚刚接到情报,五万蜀军在王弘毅率领下,面向汉中,兵bī我郡啊!”

“你说什么!五万蜀军已快到汉中?莫非他是想攻打关中不成?快,快传书信给大帅知晓!”

“是,将军!”

“立刻传我命令,关闭四城!同时,调派三营人马给我守在城头!库里滚木焦油给我调出来!绝不能让蜀军攻进城来!”

“是!将军!”城中调兵遣将同时,几只鸽子,相继从城中飞起,向着远方飞去。

关中,大帅府,郭文通的书房外面,一个文官匆忙进来:“报,信鸽传信,蜀军已到了汉中,足有五万。”

郭文通打开书信,展开观看,脸sè平静,实际上,在成都的细作也禀告了这事。

不过信鸽,是他与各城守将互相联络的方式,只有对方有要事奏禀他时,才会用此方式,进一步说明了情况的紧急。

片刻,手一松,书信飘落至桌面。

“来人!”很快,一声大喊从书房内传出:“传令下去,城中所有七品以上官员,都到议事厅,半个时辰不到,斩!”

“诺!”

荆州,太守府。

“这个消息可是真的?王弘毅率领五万大军,已赶至汉中?”郑平原听到这个消息,脸sè大变,追问道。

“是,主公!这是咱们派去汉中的人送回的情报!王弘毅亲率大军五万,已到达汉中,他接下来定是要去攻打关中!”

听到汇报,郑平原脸sè变幻多时,哈哈大笑。

“王弘毅果然是要攻打关中!且不说郭文通曾在他手里吃过亏,便是不曾吃过亏,只凭关中如此险要之地,王弘毅没有放任不理的道理!”郑平原本还有些担心王弘毅会先来攻打他的荆州,听到这个情报后,不由松了口气。

只要王弘毅进攻关中,与郭文通jiāo手,便是一场恶战,王弘毅平定蜀地固实力雄厚,郭文通在关中亦是扎根甚深,二人都是强者,就是最后分出一个胜负来,胜利那方,必会损失不xiǎo,到时荆州必可一统,或许最后赢家会是他郑平原也未可知!

“吩咐下去,密切注意汉中方向!若有战事,随时报与我知!”

“诺!”

十日后,吴越

远方的地平线腾起浓密的烟尘,一片片大军继续行军。

远处数骑滚滚奔来,一人数马,腾起一片烟尘,奔到一杆大旗下,滚鞍落马,喊着:“我是金陵信使,求见大王。”

“什么?蜀军五万,已到达汉中?”片刻后,大伞下吴王魏越知道了信使带来的消息,不由一怔。

魏越虽贵为吴王,还是身着沉重铠甲策于马上,在他身后,聚集的尽是jīng锐亲兵。

吴王魏越先不作声,远望远方,良久,缓缓出声:“关中那边,可有反应?”

“殿下,关中已传回情报,蜀军五万大军一至汉中,关中震恐,郭文通急令军队进行集中,将人马汇合在一处,怕是同样要亲率大军迎敌!”

“哈哈!这样说,这份关中地图,王弘毅终是派上用场了!”魏越笑着,在他看来,偌大一块féiròu摆于面前,王弘毅又怎会视而不见?

只是,他没想到王弘毅会这样快率兵出征。

“出兵竟选在这时,王弘毅还真是急不可耐啊!不过怕是要打郭文通一个措手不及?王弘毅谋划这一战,应是有一段时日了,以前还真是xiǎo瞧了他!”

“殿下,这是大好事,如此就无后顾之忧了!”有人说着。

吴王魏越笑着:“不错,孤入夏前,必平定五镇,待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之时,再商议此事。”

吴越尚未完全平定,虽大势已定,可对于魏越来说,对外扩张还为时过早。

他需要好好清理一下辖地势力,让自己能站的更稳一些。

目前对他来说,这些才是最紧要。

因此不希望王弘毅对荆州下手,这样的话,就会直接威胁到吴越,使本来趋向稳定的吴越之地立刻暗流涌动,再也无法清理,对魏越很是不利。

蜀军举动,很快在周边传开。

得到消息都认为,这是王弘毅进一步扩张的开始。

不光是吴王魏越,和荆州郑平原,比邻荆州的势力,在得到蜀军进驻汉中消息后,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汉中紧邻着关中秦川之地,五万大军在此驻守,不是要进攻关中之地,又是为什么?

论实力,郭文通显然是比不过王弘毅的,虽然是块硬骨头,蜀军若是硬啃,未必啃不下来。

但是什么时候啃下来,就是关键了。

夜sè苍茫,云星横空。

隐山之巅,一位道人迎风挺立,目视苍茫大地。

只见蜀中千里,赤气氤氲,沸腾如蒸笼,虚空中,循环流动,突又化作一道红光,穿透虚空,呼啸着向着汉中而去。

“龙气沸腾,以决一战,国公这次是不是早了一些?”道人喃喃的叹息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兵分二路(上)

级水流域,缓缓而下,会路过许多地方。

此河隔了百里,汇集龙口江”流淌于蜀地,出蜀地后,更是直达夷陵郡。从那里再继续延伸,汇集到长江,直到并入大海为止。

在夷陵郡那里”汲水河水,已是融入新河”有着新的名字了。

本来就已宽大的河道,到出得蜀地后,已是扩展开几倍不止,奔腾的河水,翻滚起浅黄sè的lànghuā。

蜀地一片地势较为复杂,容易隐藏的河域之中,三十几艘战船,正在缓慢行着。

战船上,足有七千人隐藏其中。

旗舰比其他船只要更大些,此时甲板上,有着一些是士兵,在进行着清理工作,一旁站着观看着远处有几人,为首的是一员大将,身材高大,络腮短须,一身水师大将的服饰,身上穿的不过是最为薄的甲胄,腰带短刀,整个人透出一股极为凌厉的威势。仿佛是曾经暗藏许久的宝刃”突然出鞘般闪亮!

战船的旗帜,暂时没有升起来,他身上的这身服饰标志”已是表明了,这是一员属于蜀地的将领!

此人正是王弘毅手下的水师将领”现有水师都督,张范直!

自从来到蜀地训练水师开始,这还是张范直第一次率领着水师真正远征,心里自然带着沸腾的jī动。

此刻张范直站在战船的甲板上,直视汲水下游”表情沉稳,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这三十几艘战船上,水师将士都是轻装出征。

这和在陆地作战的其他将士”有着较为明显的区别。

要知水师将士需要在船上作战,一艘船的载重是有限,这也就决定了水师将士不能穿戴太过沉重的衣甲。

水师将士的兵刃,也多以短兵为主。

这一些张范直自然都明白。

在平日训练时候”着重的训练了水卑将士的近身搏斗技能”以此来抵消身无厚甲护身的弊端。

更训练他们的闪躲纵跃的能力,这些与他一同出征的水师士兵,无一不是身形矫健敏捷的勇士。

虽手中只有七千人”但这七千人,已经是张范直倾着自己全部心血了,再也不可能再强了。

虽然兵锋指向荆州,可是张范直并无丝毫心理障碍,如果老都督在,也许还念着情分”但是这郑平原,哼哼,打倒他并无半点迟疑。

“都督!”,不知什么时候,一员大将,到了张范直的身后。

“都督”这是主公的密信!”口中说着,这名大将递给了张范直一封密信。

“哦?”张范直应了一声,拿过密信,飞快拆开,将密信的内容看了一遍”脸sè略微凝重了一些。

“终于等到命令了……”

张范直飞快合上信件”望着前方”双目之中透出一股坚定之意:“邢将军”命令战船,加快速度!兵贵神速,也是咱们加快行动的时候了!”

“是”都督……”,邪大海很快便传下命令去”随后,他又回到甲板上”站到了集范直的身旁。

他的双眉微微一皱,声音也压低了几分:“都督,夷陵虽是一郡”也有着近万人,五千军三千水师,硬冲突下来的话!”,“这事我自然明白。只不过,有心算无心,在战役中,我们能占很多先机,邪将军也不必过于担心,集一地之军,来攻一郡,还不能手到擒来,未免显得你我太过无用了,不是么?”,“再说,这是你我在主公帐下的第一次真正战斗,若不能取胜,以后怎么立足呢?”,邢大海闻言,点了点头。

对于张范直,一开始,邪大海还有些心思”原本张范直只是一个副卫将,后来还贬低到队正,现在一下子就当了都督,这是运气好!

自己虽然不是军官,手下却有上千水军,实力大不一样。

可共事已有些时日,如今的他,对张范直却是十分信服。

既然张范直这样说,邪大海再无异议。

并且张范直说的一点不错,蜀地的水师,与荆州水师相比,或许还弱上一成”但是比起夷陵水师来,战斗力可强上数成。”,“邢将军,我之前要你们准备的那些东西”可曾准备足了?”,张范直突然转过身,问着说着。

“末将已是准备妥当!”邢大海回的说着。

“这些物件虽有些吃水,对于攻击敌船,甚至攻击城墙却是甚为有效,不用实是可惜了”这次战役,能不能就不用”泄了底牌就不好了。”,想到xiǎo型的投油机的威力,邪大海也是连连点头,这种武器实是简化版的投石机,只是投的不是石块,是油罐,并且有着引火线,一旦击在敌船上,必“轰”的炸开。

只是古代油料不足,油弹代价非常高昂,蜀地一年的积蓄,也不过是五百颗油弹”并且这只能当奇计,因为一旦被敌人知道,提前shè了火箭,自己船反而变成了火焰地狱,所以可一不可二。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训练水师如此之久,好不容易方遇这一次战役,我等只能取胜”绝不能失败,若是胜了,主公面前,张某定会为你,及所有水师将士记上一功!”张范直拍了拍邪大海肩膀,正sè勉励的说着。

“多谢都督!”邢大海闻此话,目光之中”也是微微流lù出一丝喜sè。

邢大海作为水贼出身,一直以来”都希望能洗刷出身卑微的耻辱,封妻荫子”让祖先得以地下有知而有荣光。

来到蜀地后,他在yù,练以及各种事情上,都是极为谨慎认真,王弘毅对水师投入很多,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这也让邢大海颇为感jī。

要知道,如王弘毅这并不阻碍水师发展,不胡luàn掺合的主帅,实在是太过稀少。

“好了”下去吧,尽快准备,估计抵达夷陵,就是这两日了………”张范直说着,望着前方的目光,深邃无比。

夷陵郡,郡城。

夷陵位于长江西陵峡畔,长江中上游的分界处”属山区向江汉平原过渡地带。

地扼渝鄂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故名为“夷陵”素有“三峡mén户”之称。

夷陵古属荆州”在地球上,chūn秋战国时代是楚国的西塞重地。

楚顷襄王二十一年秦将白起“攻楚、拔郑、烧夷陵”,夷陵之名始见于史册。

三国时蜀吴爆发的夷陵之战”是三国时期吴蜀为争夺战略要地荆州南部五郡的夹决战”可见这地理位置的紧要。

这个世界也一样,夺取了夷陵”荆州就向蜀地敝开了mén户。

蜀池水师来袭的消息”在水师出军的第二日”传到了郡守史严的耳中。

汲水在蜀地的分流,一直到夷陵郡附近的流域,汲水河流域的水流,越发湍急起来。

不过”因为汲水河绕夷陵郡而行,这场战役打起来”基本就是在夷陵郡的大mén进行。

因为冬季的缘故,河水冰冷,河面上,一层淡淡薄雾,弥漫开来。

郡守史严登上城楼,望着远远的大河,心中惶恐。

“蜀池水师来了多少人?”他问着左右官员。

一个负责情报的官员步出队列:“主公,蜀池水师来了三十余艘大船,应有五千以上水师。”

“只有数千人,就yù取本郡不成?”史严原本提着的心,微微松了下。

虽然对蜀军的战斗力颇为忌惮,数干水师攻城的话”郡城不一定便会被攻下。

“主公,可夷陵只有不到三千水师,若是迎敌,未必能……”

史严冷斥:“你又懂些什么?三千水师又如何?蜀地就有水师,又能有什么厉害?本郡的水师哪个不是jīng通水xìng”骁勇善战?来的是蜀地大军,本郡或许守不住,可王弘毅派来的却是水师!自古以来,蜀地没什么水师,便是有水师,也不过是稀松平常,怕他们做甚?”

“主公,王弘毅向来狡猾多谋,不能轻视于他啊!”旁边有人劝的说着。

郡守史严点头:“此事,本郡自是知晓,这传我命令,调集步兵军队,在城上防御,三千水师严阵以待,等待蜀军来临!到时本郡要打蜀军一个落huā流水!”

“还有,真的情况不妙,不如降了,自己只是一个郡守,降谁不行呢?”想到这里,史严走下了城楼。

其实,大多数官员都是这样想着。

一日后,三十几艘大船,在郡城外二十里的河域出现。

三十几艘大船,每一艘大船足可承载两百兵,足足可以承载大军七千人,张范直这七千人军队,个个都算得上严加cào练。

“再过二十里便能见到夷陵郡城了。”旗舰的顶楼上,张范直和邢大海站在那里,望着远处。

只可惜眼下河面上飘dàng着薄薄雾气,本来离的远,这样一来,越发的看不清景集了。

这是水师的第一次正式战斗,顶楼上的两个人”脸上表情都很严肃。

“夷陵水师有着三千人,人数低于我等,我军绝不能轻视对手。”张范直认真的说着:“你部先当先锋,打出士气来。”

“诺!”邪大海凛然回着。

张范直点点头”不再多说,对于副手邢大海,张范直还是很满意,此人虽水贼出身,可能力不错,在战术上,能与自己讨论一二,在训练水师的时候,更是配合默契。

“都督,雾散了。”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河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

在他们的前方”已能隐约看到边岸,岸上的那座大城,正是夷陵郡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兵分二路(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兵分两路(下)

汉中都。

这几日的天气不错,蜀军到达汉中,更是睛朗。

蓝天白云,太阳更是高挂,红彤彤的一颗,仿佛是个大火球。只是这颗火球看着温暖,却没有多少温度散椿下来。地面冻的硬邦邦,道路两旁,技天时候的杂草花卉,已经干枯成了地里的泥féi,不过再过一个月后,会在原地生长出更茁壮植物来。

连锦的军营,在汉中域外驻扎着。旗帜招展,随风飘动,连成了片,隔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王弘毅的主帅大营,同样设在了域外,虽域中有着更为舒服的环境,很显然这位蜀地主君,此时更乐意和将士们吃住在一起。

来到汉中的蜀地大军五万人,吃喝用度,每一日都不是xiǎo数目,虽后方补给队伍来往不断,可做出这决定,将这一支大军挂到汉中来,总非无的放矢。

汉中紧都关中未川之地,翻过一座山,再向前走,就是关中地界了。

王弘毅率领五万大军聚等于此,眼下并未出兵,可在此地驻扎大军,目标已是不用再说,大家眼睛雪亮,都看的明白。

郭文通在蜀军至汉中后,已匆忙的调集着各地军队,难备抵即蜀军入侵。

荆州、吴越等地势力,都拭目以待,对这场双推之战,很是关注。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汉中这里,以为王弘毅随时会大举进攻关中的时,先是先前王弘毅派出的那七千水军,神不知鬼不觉的顺汲水河而下,前往了夷陵。

更有五千人,趁着五万大军前来,吸引着注意时,趁着衣sè离开了汉中郡。

有着五万大军作为撞扩,这五千人的离开,可以说是极为顺利。

天刚放亮时,他们已经离开汉中域很远,五千兵马,行军也惭惭降了下来。

密林深处,星光璀璨,月光洒下,将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空气中混会着寒意,形成一股清新的味道。

队伍当先一人,是樊流海,一身盔甲,骑着马匹上,身材很是魁梧,脸带带着凛测凝重之sè,同样带着长刀,一脸肃穆的领着队伍行进。

在樊流海身后,是一名唤张藩的副将,后面是跟着他们出来的五千兵马,前再的是骑兵有五百人,所骑战马,马蹄上包裹着东西,行军中声音不显。

后面是数量众多的步兵,其中还夹杂着两辆投石机,并非是攻打大域所用的那种,只是寻常投石机,用战马撞着,一路行进中,倒是不怎么拖累进程。

士兵都是全副武裴,经过长期训练,并且装备武装皑甲,五千转锐自然带着一股金我其谁的磅礴气势。

五千军队快速行军,出了大本营,过了第一个关隘。

由于选择了xiǎo道行走,五千兵士默默行进,只会略有散luàn的脚步声回响在耳边。

“军队缓行!”樊流海一声会下,传今兵快速行动起来,仅仅十分钟,全军缓下了脚步,显示出了严接的素质。

饶是此时的樊流海立功心切,行军一夜,脸上带出疲倦之sè。

“张藩,要攻下上庸域,可有什么妙计?”缓行着,队伍最前方的樊流海,开口向身旁的副将。

“这个……”副将张藩思索起来。

战略定计,向来不是他们这些寻常武将撞长,这一次,主公王和散派了樊流海出兵,奇龚上庸域,定是党得婪流海半领五千人,能攻下此域,既然如此,自己这做副将又何必多事多嘴?

他这副将,是成都府域那边派来,多少有着一些督军的意思,但作为一名副将,很多事情,他是绝不会chā手,只是本着副将的本分行事。

“将军,以张某看来,等走完大半路途,将军可早派斥候,先赶往上庸域刺接情况,至于其伽…以将军之能,拿下此域应不在话下,张某一切听将军的安排。”想到这里,张藩恭敬的说着。

“既然如此,到时候派斥候先到前面探查一番吧。”樊流海微笑道。

张藩的回答,让樊流海很满意,他自然知道,作为汉中这一个大郡的守将,自己又非王弘毅嫡系,成都不可能不派人协幼自己守护汉中,说是协助,其实,也有监督之意。

任何一地的主君都会这样做,不光是王弘毅一人。派来协助他的张藩,作为副将,并无任何指手划脚的言行,做事严谨,对他也甚是恭敬,能力还很是不错,这样的一个人,樊流海并不反感。

心情不错的他,随即吩竹:“前面有一处xiǎo树林,队伍行到那里后,就进行修整!”

将士听了,走的反倒快了,并且在一刻时间后,在树林内停下行进步伐。

“休息,扎营,并且进金!”樊流海下达了命会,连夜斧了一百五十里,这行军速度已经非常惊人了。就算士兵平时养jīng蓄锐,养着元气,并且年轻,撑的住,也要体息了,并且日息夜行,才能保持体力。

当然一些荒芜地地带,不要紧,可以晚上休息

虽是急行军,军队还是接照规矩,迅速扎营,并且埋锅造饭。

扎营地点都是选择着隐蔽的地点,基本上没有人,为了保持隐秘,建的是不生烟的坑灶,吃着随身嫣带的干狠,这些干狠相当不错,还有着ròu干,吃罢就体息。

凌晨,汉中军营之中。

王弘毅起身开始洗漱,早有士兵持过máo巾、水盆之类,让他来用。

就算在军营中,王弘毅宇着还是国公冕服,但是在吃食上,虽是xiǎo灶,却只是极简单的几样金物。

用早膳前,已有十三司的人,将各方势力的反应,一一汇报给他知晓。王弘毅认真听了,见与自己事先预料的并无太大偏差,心里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樊流海半领五千人出去,可引起别人注意?”

“主公,汉中已掌握的细作,都未注意到此事,我已放了假清息给他们,只怕早将他们的视线,全引到这里来了。”十三司的人恭敬回答的说着。

“那就好,随时掌握各方情况,若有变化,速报上来。”王弘散吩咐的说着,十三司的人恭敬应下,退了出去。

“主上,早膳用些什么?”这时,有侍从走过来,问着。

王弘毅随意的一摆手,道:“还是馄钝吧。”

这道饭金,他最为喜爱,在宫里的时候,早膳用这吃金的时候便不少,到了军营,棍钝做起来算单方便,他更是每早金用。

不一会,侍从端着木制托盘,从外再走进来。

托盘上有着一大海碗,里面正是热气腾腾的馄钝,看着就有金yù。

有两样xiǎo桀,还有木筷和汤勺。

侍从放下后,便退到了帐外。

棍钝极为鲜美,xiǎo桀味道不重,很是清淡,却吃的很开胃。

王弘毅很快便金罢这些,让侍从将碗筷微下。

“主上,域中的商贾和大族,送来子些酒金ròu金,献给主上劳军。”

“进来吧!”,随着王弘毅的命令,几个侍从bāng着托盘,上面满满的各sè酒ròu,走进大帐。

“主上,臣已查验过了,这些酒ròu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金用。”侍从队长禀报的说着。

“先放置到一旁吧。”王弘毅看了眼酒ròu,说。

“诺。”

侍从将酒ròu放于一旁桌案上,退下。

站起身,走到酒ròu近前,王弘毅轻轻一笑。

这些商贾和大族,很会计好,也有着打听清息的意思。

“传孤命会,将这些酒ròu,分送到各将军大帐去。”

“借!”,王弘毅只留下了一些,别的都分给了各营。

“就是不知,这些商贾和大族,有多少是真商人真大族,有多少是真细作了……”望着眼前的酒ròu,王弘毅自言自语着,转眼之间,又想起了樊流海。

“从汉中到上庸,急行军也要七日,就算规划的道路远离人烟稠密地域,可是能不能达到急袭的放果,还难说。”

樊流海这五千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向着上庸方向行进。

历史上也有五千军队急行军,数百里急龚,结果敌人措手不及的事。

在几个侍卫目光注视下,王弘毅看着地目,头也不回说着:“召王从mén前来。”

“诺!”,

王弘毅说着转过身来,思虑着,眸子幽幽发光,额上也鳖起一层皱纹,直盯着地图上的路线目。

片刻,王从mén进来,磕头行礼,王弘毅头也不回:“急行军狠食是大事,就算是繁华村落,就地补给只能供应5四人,五干人急行军,这预先埋设的狠金的事,没有问题?”

王从mén三十多岁,穿着六品官服,面sè芥白,一对眼窝微微下陆,峭缓面上很少有着表情,重重的眉下带着一丝习悄xìng杀意,听了主君的话,腮上的肌ròu不易觉察地扣动了一下,一宇一句的说着:“主公,五千人给粮是大事,但如果每个据点只供应着一餐,最多二餐,还不是难事。”

“有干狠和ròu干搭配,一人一斤足够了,五千人就是五千斤,也只有五十石,计戈“是七日七个据点,不过臣实际上在路线上,早就埋了十五个据点,每个据点都埋了一百石!”,

说到这里,绷紧了嘴,伙下身来,不再言话。

王弘毅听了,还是点了点头,有些放心,却还在担优,话语声音不高,显得有些暗哑,却是异常清晰:“这和寻常不同,是个战役,你办的不错,已经尽了人事,若是事成,连你也有野战功勋,这是计爵,但是失账了,就算是你没有错,也要受些处分你明白这道理不?”

“臣明白!”,王从mén印头应着。

王弘毅没有多说,两支军队,都有着计划,也有着内应,更有着王牌,并且还有着青sè气这的人主持或者未与,无怜气运还是物质都难各了,下面就看谗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战(一)

秦川,大帅府。

足足到了三更天时分,整个大帅府之中,还是灯火通明。

郭文通的书房内,人影晃动。

“哼,好一个王弘毅,果不出本帅所料,这王弘毅到底是狼子野心,若非本帅一直cào练兵马,防备于他,怕是还要为其所乘!”郭文通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坐回时,脸上怒sè犹自不减。

“主公,王弘毅此人本就野心很大,今日之事,咱们也早就料到了,现在王弘毅既然已经率领五万大军来至汉中,我等只能准备迎战了。”常怀远口中缓缓说着,抬眼看了一下郭文通:“只走到底便宜了他们……”

“便宜了谁?”郭文通双眉一皱,向常怀远问着。

“王弘毅夺取了整个蜀地,称蜀国公,这实际上意味着扩张,非秦就楚(荆),之前荆州和吴越都一直警惧,现在攻向我秦地,都获得了发展的机会。”

“臣以为,王弘毅率五万蜀军抵至汉中,这事,他们不会没得到消息,只怕是,等着秦蜀两军对峙,他们伺机发展,若有机会再渣翁得利。”常怀远缓缓说着。

“吴王魏越,是个厉害人物,只是短短一年,已将朝廷彻底架空,再平定五镇,吴王就稳如泰山了。”

郭文通脸sèyīn沉,想到吴越荆州的情况,郭文通心中自是有些yīn郁。

想渔翁牡xiǎo?

笑话,有他在,他们就休想如意!

在郭文通看来,王弘毅这次率领蜀军bī近秦川,其中也有着魏越的推动之力。

若非当日朝廷赐给王弘毅秦川地图,并给予秦王称号,又怎会催化两地矛盾,造成现在局面?

魏越此举,纵然有转移矛盾之意,可更有鹉蚌相争、渣翁得利之意。

郭文通目光之中,杀气尽显。

“主公新收梁川郡,实力比去年有所增强,以逸待劳,三万秦军,未必便不能阻挡五万蜀军进攻。秦地城池多坚固,易守而难攻,地形上,纵然王弘毅有着关中地图,又怎能比的上土生土长的秦地将士?虽王弘毅有诸多优势,可秦川未必都是劣势……”常怀远的话,让郭文通面sè稍稍柔和下来。

“依怀远意思,蜀军不足为惧?”

“蜀军虽实力强横,但秦军亦是不弱,主公切不能在此时便丧失斗志才是!”常怀远劝的说着。

“怀远所言极是!本帅此次战役,定会全力以赴,绝不会空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切战场上见分晓!”郭文通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还请主公早早休息,臣告退。”常怀远向郭文通一拜,缓缓退了出去。

常怀远退出去,书房内已是再无别人。

郭文通róu了róu木阳xùe,只觉得一阵疲惫,自己到底已经是年近五十岁的人,体力jīng力都是大不如前,先前这一番变故,郭文通震惊之下就是一通的调兵遣将,待放松下来,只觉得身心疲惫,好在还有常怀远为自己出谋划了策,否则的话,几天几夜睡不安稳,郭文通甚至估计自己都难以支撑下去。

现在书房内自无旁人,郭文通也不用勉力支撑,疲态尽显。

回想前半生戎马生涯,何等风光,而自己现在依旧看起来身材健硕,能拉大弓,能shè飞鹰,能吃能喝,可比起年轻时候,到底是差上不少。

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比起蜀地的王弘毅xiǎo儿,自己简直已是半截入土,这种对比,让他心中不由惘怅。

天下大luàn,诸侯纷争,或许这是自己崛起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这样的机会,郭文通必须冒险一次!

轻叹一口气,郭文通站起身来,走出书房。

二月一日,天气,yīn,乌云满天。卜,凶。

离着王弘毅率领蜀军来到汉中,已过去数日。

五万蜀军虽驻扎在汉中城外,却按兵不动,这让各地势力私下暗流涌动。先是成都全城暗查,查出来的细作,都被抓入大牢。

吴越荆州细作不再蠢蠢yù动,可他们不过是潜得更深罢了。

几乎所有势力,都在关注着蜀、奏两军的战役。

蜀地和秦川,都是富饶之地,战略上很是重要,能因这次战役而都有折损,实力减弱的话,对其他诸侯自是颇为有利。

而假如有人一统秦蜀,就会恢复成当年秦国一统天下之局。

汉中城外,大营之中,王弘毅端坐自己营帐之中,持笔在白纸上写着什么,帐篷旁有侍从静静站立。

王弘毅的字苍劲有力,虽和当世书法大家无法相比,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手好字了。

刷倒刷写上几大篇后,王弘毅收笔,站在桌案前,很是满意,将这些纸张收到一旁,王弘毅重新坐下,开始翻阅从成都府发来的文书。

虽王弘毅让虞良博凡事自己决断,可虞良博依旧是大事请示,平常事务处理过后,书写成文书,汇报给王弘毅知晓。

将这些书信放置到一旁,又chōu出夹在nv书中的一封家书,王弘毅拆开书信,飞快的阅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

书信是宋心悠所写,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宫中过年之事,又说了老夫人身体康健,素儿和赵婉都如往常一般,家中xiǎo公子,对他这位爹爹甚是思念,诸多言语。

“倒是好文采。”王弘毅轻声赞叹着。

宋心悠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nv子,文学造诣很是不俗,只是简单的一段话,便将家中那种过年情形,形容的仿佛跃然于纸上。

王弘毅看罢书信,提笔,准备写一封回信回去。

不到片刻,一张纸写完,王弘毅等墨略微干了一下,将纸张折了一下封好吩咐军士,尽快送回到成都府。

同时送回去的,还有文书批文。

成都的情况,王弘毅已然知晓有虞良博在那里留守,王弘毅很是放心。

“主公!”正当王弘毅思考这些的同时,他的帐篷外,一个声音陡的响起。

王弘毅抬起头,只见张攸之面带着笑意,站在mén口。

“原来是张卿快进来吧!”他笑着一招手。

张攸之从外面走进帐篷里,行礼就说着:“刚才就来了,见主公一直在忙于事务,臣便没进来。”

“只是看些成都发来的文书罢了来,坐吧,为了何事。”王弘毅放下笔,说着,口气很温和。

虞良博、张攸之,都是他的心腹臣子,日后更有托付内阁的意思,自然不和平常相同。

私下时,张攸之也显得放松许多,王弘毅让他坐下他寻了离王弘毅位置较近的地方坐下了。

“主公,臣是想知道,主公接下来,是怎么打算。”张攸之缓缓说着:“据臣所知,主公只是打算牵制住众人注意,为樊将军和张都督争取时日,以达到声东击西之效。五万军士在汉中待了几日,臣发觉主公并不是真的对秦川无进攻之意,可又一直按兵不动,不知道主公到底是如何打算?可否告之于臣?”

王弘毅笑了:“张卿料想的不错孤此次出兵,的确并非对秦川没有进攻之意孤到了汉中,整修二日是正常下一步就要进攻,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而且虚虚实实,到达是真的进攻秦地,还是只做做样子……只能说,随机应起…………

“报!”帐外忽然有军士贼着。

“何事?”王弘毅问着。

“回主上,十三司的百户求见。”

“让他进来。”

“诺。”

片刻后,十三司的百户从外面进来,见到张攸之也在这里,倒是并不意外,先向上座的王弘毅见过礼,又向张攸之行干人

“主公,臣先告退了。”张攸之退了出去。

王弘毅也没有阻拦,而是问下面的百户:“可是有樊将军和张都督的军报传回?”

“主上,樊将军已率部下,抵达上庸城下,用信鸽传回,张都督的战船因在河上,据说已经发生了战斗,具体情况未知。”十三司的人回答的说着。

“郭头通,可有动作?”

“主上,秦地各地调集军队三万人,军队武器jīng良,都是jīng来……梁川郡已关闭城mén,禁止百姓出入,城上至少有着五千守军,守将是郭文通心腹大将许禀,很是骁勇善战!”

“许禀?”对此人,王弘毅有些印象,此人素有勇力,一对双锤,挥舞起来,几乎风雨不露,并且别看此人外表粗鲁,实是粗中有细,是勇将中的上者。

许禀来守这梁川郡,此郡就算有着巨石机,只怕入城时,还是需要激烈的街道战,这就是王弘毅不愿意看见了。

“襄阳的情况呢?

襄阳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襄阳上流mén户,北通汝洛,西带秦蜀,南遮湖广,东瞰吴越。”

“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襄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地球上,三国争荆州,吴人不能得襄阳,引江陵之兵以攻魏,辄破于襄阳之下。

郑平原得江陵,不是不想破襄阳,实际上襄阳是强镇,别昌也是大将,上庸也是其控,兵jīng粮足拥兵四万。

只是荆州与朝廷太近,朝廷不可能让荆州统一,早十年二十年,孙昌受朝廷威bī,只夺了二郡,不能统一,现在朝廷衰退,又年老了,没有这个jīng力了。

时也,命也,多少英雄都被时命所困,失去了成龙之机。

想着,王弘毅摒退了十三司百户,坐在帐蓬内,思索着接下来步骤。

次日,天蒙蒙亮,王弘毅下达了命令,让蜀军埋锅造饭,准备行军,食罢之后,大军起拔,开赴秦地。

与此同时,蜀军的这一动静,被人获知,并且分别传向了秦地大帅府、吴越和荆州。****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战(二)

“汉中那里的蜀军果然起拔,向着粱川郡而去了!”

秦川大帅府内,郭文通手中拿着一份情报,脸sèyīn郁。

这份情报上的内容,是王弘毅举兵五万,进bī粱川郡的事。

现在这消息,已传到了郭文通的手里,不止是他,秦川很多势力亦是获知了此事。

郭文通无奈的发现,自己虽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带领秦军誓死抵御蜀军的进攻,可秦川这些世家,还是恐慌不已。

三万人对五万人,本就相差着一些实力,王弘毅上次让郭文通吃的亏,这些世家也是很清楚,对郭文通能够击退蜀军,他们信心不足是在所难免秦地弥漫开来的恐惧气氛,却让郭文通很是火大。郭文通也在秦地经营多年,对秦地的掌控力,还是很强。

流传于秦地,关于蜀军如何如何强夹,秦军如何如何抵御不住,郭文通又如何如何畏惧蜀军的〖言〗论,在郭文通看来,不是王弘毅派人进行的sāo扰,就是其他诸侯趁luàn散播的流言!

“。萝,王弘毅不过是一黄口xiǎo儿,我郭文通好歹在秦地经营多年,戎马生涯十数年,还会怕他不成?我郭文通又岂是这一个黄口xiǎo儿能打败!”啪的一声,郭文通将手中的情报,狠狠的摔在了桌上。

不过,即便是骂王弘毅是“黄口xiǎo儿”,郭文通也不得不承认,王弘毅的确是有着过人本事的枭雄人物。

经营秦地多年,他深知,将一片地域平定下来”是多么不容易!

王弘毅究竟统一蜀地,再如何说是运气成分居多,多少蜀地藩镇做不到的事情,在王弘毅这里做到了”这就是本事!

蜀地本就是枭雄辈出,能从中一跃而起,迅速平定蜀地,绝不是什么好相与,郭文通嘴上不服心里其实是极为忌惮王弘毅此人。

“传本帅命令,本帅要亲自出征,率三万秦军,与王弘毅誓死一战!”除了秦地的郭文通,此刻荆州及附近的各方势力”也都得到了王弘毅大军起拔的情报。

江陵治所,郡守冉中,郑平原脸上带着喜sè。

说到底,现在不过是二郡之地,论实力来”比蜀地秦川都差的远。若是王弘毅先取荆州,郑平原的前途就困难了。

虽蜀军攻打秦川,一方胜了,以后对荆州也必是争夺之势,但到底会缓上几年,或许到时”荆州这里会是另一番情况”也未可知。

“蜀军所取目标是秦川,关中地域如此辽阔,二雄相争,为荆州赢得了时间。”

想到这里,郑平原先宽了些口气”脸上颜sè就温和,将信纸拈起看了看,苦笑着róu成一团,丢到了一只竹笼中。

这以后要专mén焚烧,不能罅漏一字一句。

“军事上的事,不能再等了。”郑平原度着步子想着。

“两郡的步兵和水师都要重新布署训练,争取这个月就完成,之前都已经预备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长沙了,攻下长沙,荆北就差不多定了,荆北定了,就可攻下荆南,我已经想透了,现在就是争分夺秒。”

这是郑平原反复思量了不知多少遍的事,这时下了决心。

“只望上天再给我些时间…………”因朝廷威严,不得不遵循朝廷规矩行事的郑平原,这两年来,也算是看明白了,天下已大luàn,变天已是再所难免。

若不乘着朝廷和吴王还在相互消耗,成了气候,那时只有被蜀,或者被吴吞并的下场!

“有荆州各世家协助,我军要发展起来,又岂会太难?”郑平原目光之中显lù出一丝坚定,声音低沉,自言自语说着。

但是就在这时,有人急报:“报,夷陵郡发生jī战,蜀军水师进bī夷陵郡!”

这一惊非同xiǎo可,郑平原猛的站起,将一桌都撞翻了:“什么?”

前线,济山郡十数个跟随着的官员,正井然有序的处理着公务。

这房间不大,窗打开着,稍有点风,外面shì立着十几个亲兵,几乎不闻声息。

别看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书房,但是名字就是上书房,或者说,吴王去哪里,上书房就跟随到哪里。

实际上不少吴王所属的要员,都是从这里出来,这点上和王弘毅非常类似。

在这里办公的官员,不管官职大xiǎo,至少他们能时不时的见到吴王殿下,这是圣眷的开始之地。

外面刚下过雪没几日,地砖上虽然打扫的洁净,植被树木上挂着的积雪,却是自然落在那里,雪融化后,会融入泥土,让植被生长的更加茁壮。魏越乘着乘舆,来至偏mén前,早早有shì卫出来伺候着。

“旬大人他们可在?”魏越下得乘舆,随口问着。

“大王,奴婢今日还未曾见过旬大人。”一个shì卫xiǎo心翼翼的回答的说着。

“若是你记错了,xiǎo心你这狗奴才的舌头。”魏越哼的一声,大步走进偏殿。可他留下的那句话,却吓的内shì双tuǐ打颤。

“莫怕,莫怕,旬大人今日的确未曾来过。”旁边忙有人安抚的说着。

这内shì这方擦了擦额头冷汗,直在心里暗叹,这位吴王殿下实是个不好相与!

“吴王殿下到”

“臣等,拜见主公!”

“免礼,平身!”魏越走到自己坐位坐下来,对着下面的官员说着:“你们去忙吧。周先生,你且上前来。”

“臣遵旨。”一身儒装的周吉,站起走到了魏越面前:“殿下可是有事询问?”

“孤这几日,都不曾见过旬先生,当日旬先生只说去拜见师尊,不知何时才能归来?”魏越问着。

“大王,我等师mén远在浮云山脉,来去七日即可乒来。”周吉回的说着。

“浮白山脉相隔近千里,来去只是七日?”魏越说着:“当日旬先生说几日就归,孤还以为,是两位先生的师mén中人来到境内。”

“修行之人,一日行上百里,也是有的。”周吉缓缓说着,实际上没有这样神奇,但是就不必说明了。

“能有这种异人,在军中效力,战役中,安能发挥极大作用。”魏越神情变幻,许久后,幽幽的说着。

周吉深知魏越志在天下,这番话非是寻常问答,实是魏越忍不住想借用浮云山脉的修士来为自己所用了,可修行人,又怎能实质chā手凡世的事情?当然实际上又怎么有力量干涉?

“周某向大王提过,修行人无法chā手凡俗上的事情,chā手必折损寿命,更甚于凡夫,且天道不可违,若要硬来,只怕会遭到天谴。虽有修行mén派,会派人下山,辅佐明君,但派出多是我这般的谋略之士,以及武力超群却无神通的外mén弟子。至于殿下提到的日行百千里的修士,根本无法在世间施展法术辅佐君主谋夺天下。”

“不过请大王放心,旬枸师弟此次回归山mén,正是要带出几个武士,来助大王!”见魏越神sèyīn郁不定,周吉连忙说着:“虽不能冲锋陷阵,却能安保大王近身无忧!”

见此,魏越未再多说什么。

对方的师mén,的确是他的一大助力,虽然他并不清楚平山印的事,但是接触了对方后,气运转好这是他能清楚感觉到。

“真能如此,真是一大助力!”魏越显得很是高兴的说着,至于他心里是如何想的,那不得人知了。

这时,有人将蜀军情报呈上来。

“王弘毅率领五万蜀军,从汉中起拔?向粱川郡而去?”魏越看着手中的情报,哈哈笑着:“本来孤还担心王弘毅使计,没想到真是冲着秦川去!只不过,粱川郡守将骁勇,又有大军守城,王乒毅这一战,未必能一举攻下城池来!”

粱川郡,将军府大厅之中,许禀端坐其上,下面是一排将士。

在许禀手上,是郭文通的书信一封,郭文通生怕许禀在他率大军来之前,吃了大亏,特意叮嘱一番,xiǎo心谨慎对待蜀军,许禀将信看了几遍,放到了一旁。

“五万蜀军已至边境,各位可有什么计谋可退蜀军?”他问着下面的将士。

“将军,蜀军有着五万,我郡才有守军几千,根本不可能击退蜀军,吩咐各城池关闭城mén,绝不出城迎战,守得一时是一时,待大帅率大军赶到这里,自然能有退敌之法!”有人说着。

许禀一听此话,脸sè有些yīn沉:“蜀军五万又如何?本将军还怕他们不成?”

“将军,大帅既有命令下达,我等只能遵命行事,还请将军,下令以防御为主。”见许禀要发火,另有副将劝的说着,意思是这是主公的令,没有谁会说你不是。

许禀外粗内细,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不是鲁莽行事的时候,刚才只是必行的态度,听了这话,点点头,听从了部属的劝告,说:“既是如此,本将军便以防守为主吧!”

众部将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松。

这时,王弘毅的五万蜀军,已进入粱川郡的境内,临近第一座城池。

郭文通亲率三万大军,向着粱川郡赶来。

两股大军的即将对峙,一时间,龙气又凝于粱川郡境内,吸引了大多数目光注意。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战(三)

垂正十六年二月三日,龙口。

两支水军遥遥相峙,张范直在帅船的艏楼上,看着对面夷陵军船只,大批张范直亲兵shì立在甲板上,张范直命气不算太高,但是的确是第一流的水军之将,全船上人数众多”除了几声号令,却是鸦雀无声。

由一船,可见全舰队的治军之严。

看了一阵”张范直转头说:“我观夷陵军水寨不严”阵形混luàn,看来不及我军了。”

邢大海就说着:“都督英明,我观看过几次,亦感如此。jiāo兵时,我愿为先锋锐,定替都督大破敌军!”,又一将张许立即接口说着:“邢将军不可独占大功”末将亦愿同往。”

一时间,除了吕肃海沉稳不言,诸将都纷纷请战。

张范直听了扫视了一番,不由哈哈而笑:“我军如此之壮,必可获胜。”,又转身对吕肃海说:“这次陆上你就去了!”,吕弃海躬身:“诺!”,吕肃海今年在十八”但是已经当到了副卫将,别说是同僚了,就是邢大海和张范直都有些不安。

夷陵军主要是水上争战,下一步才是陆上进攻,这陆上现在任务无非是先取个据点,吕肃海心中明白,连忙应着。

张范直满意的点子点头,下达命令:“出击!”

邢大海立刻接令,一艘接一艘的战船陆续驶出”帆桅重重,甲板上人影幢幢”令人望而生畏。

战鼓声起,敌军也靠近。

邢大海令着:“竖板降帆!”,鼓声响起,传递命令,各船上的挡箭铁板已竖立在上下层舱壁的两侧,这会大大增强对矢石火箭的防护。

当风帆落下时,巨大的船身lù出掣棹孔,探出长桨”在战斗时,这比风帆更容易控制着速度和角度。

“点火!”,火把燃起,点燃火箭。

“时!”

顿时大批的火箭,在河上空划出一片火光,命中敌舰满张的风帆上,烈焰熊熊而起。

“shè!”,敌军也猛的还击,只听劈啪之声不绝”大部分箭都被挡箭铁板所拦截,叮当之声连绵,少数箭落到人身上,却穿着纸甲。

《新唐书》:唐宣宗时,徐商守蒲州,有兵士千人,“劲矢不能透”。

足见其柔韧和安全”这时中箭者,根本无法dòng穿,只是带着火焰麻烦,一拔出丢到河中而去。

两船jiāo错”后一艘又继续:“shè!”,三艘而过”这船就陷进烈焰浓烟内,敌兵纷纷惨叫。

邢大海领着十艘,骤攻即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不时利用水流,风力”长桨,向敌人展开致命的攻击。

不消一刻时间,黑烟漫空,着火焚烧。

张范直目光一扫,已知胜券在握”不由大喜:“我军果jīng锐胜于夷陵军数倍。”

他也是第一次率领自己训练水师正式作战”心里也没有底,这时终于踏实了,自己训练,并不逊sè荆州水军。

一时间,喊杀声、惨呼声充满江上,整条大江,随眼望去,到处是飘浮未沉的残船死尸,但是仔细-看,大部分是敌舰。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报告:“都督,有船冲过来了。”,只见就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条大船,带着火焰,拼命直冲而来,甚至不顾左右的攻击,目的显然很明显,就是直冲旗舰。

张范直见了,不由lù出一丝狞笑,说着:“不想敌军这样”还有着这胆子”吩咐下去,shè死它!”,片刻后,就是弩箭破空的尖锐呜咽不时传来,只见这船被火箭连shè,却坚决不退,大火从船头到船尾到处燃起。

为首一将手持长枪,立在船艏上”怒吼着指挥灭火,shè箭反击,令船只继续划桨前进。

“都督,怎么办?”

眼见着这船誓死不退,拼命要扑上来,张范直狞笑的说着:“够胆,欺我无人吗?”,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两船jiāo错,只见敌船上敌将一挥,数十个夷陵军水军,就跟着敌将,直扑上船。

“杀!”,这支队伍现在只有寥寥几十人,显然都是敌军的jīng锐,只是一接战,只见敌将穿甲拼杀,所到之处,顿时数个蜀军立刻血光飞溅,跌在地上。

水师本来难以用甲,但是这支队伍全部用上了铁甲,只见敌将身披重甲,首当先锋,一路拼杀,目标直取张范直。

甲板上立刻大惊,拼命拦截着。

xiǎoxiǎo的甲板上,数百人齐声的呐喊,两军都死命相博,哀呼惨怒带着人体jiāo错穿刺的声音充满着船上,只是几息之间,血ròu飞溅。

敌军前赴后继,即使被砍、被刺”身上明明已经负了重伤,早应该倒地不起了”却仍然悍勇无匹的冲杀。

张范直船上的蜀军”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jīng锐”还是节节后退。

就在此时”一直闭着的船舱mén大开,一批蜀军从里面涌了出来,个个手持弩弓。

“shè!”弩弓这时一起发shè,在近距离,弩弓可贯穿铁甲,只听*曝”之声不绝,虽然自己人也不少被误杀,但是冲上来的敌军”顿时变成了大把的刺猬。

就在这时,竟然还有着敌兵奋力扑上,将身体阻挡在敌将面前,张范直见了,不由脸上变sè。

就在这时,又有两艘大船靠了上来,都是蜀军战舰”正是见都督座舰遇袭,赶来了。

大批蜀兵涌了上去,只见数十个蜀兵,将最后十数人团团围住。

敌将喘息着,就算有着亲兵挡箭”身上也十数处伤口,这时破口大骂:“张贼”老子死了再取你的狗命。”,语音刚落,张范直就接口:“我们各为其主,生死有命”败了就是败了,说这话有啥意思?”,顿了一顿,张范直就举拇指说着:“真是勇将,不想区区夷陵军”还有你这样的勇将,你是谁?陈普?”,“哼,我就是陈普!”,陈普望着张范直,“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水:“若水师由我训练指挥,那会这样!”,“我听说了,你只是区区的副将”还是屡受猜忌的副将!”,张范直闻听,就笑的说着:“你倒是忠心耿耿,不过现在你已经尽力了,已经尽了本分,我主蜀国公英明,yù天下太平,你这样勇士,不能就这样死了。”

说着”令:“拿下!”,这时”这十数人,人人脱力”见士兵上来”陈普叹了一声”丢下了武器。

顿时,十数人一口气就泄了,丢了武器受缚。

这时,江上浓烟滚滚”但是战斗却已经结束了,蜀军大获金胜,这时,反而是救火救人井时候了,一时间,江面上船只来往。

史严在港口上远远望着,见得了大战的结果,不由变sè。

“主公,怎么办?”三千水师在半个时辰内就被消灭,敌军的情况,并没有损失多少,这顿时使夷陵前来观战的人,人人变sè。

史严观看左右,叹了一口máo”说着:“不想蜀军如此凶猛,先回城再说。”,“主公,要不要把这港口焚了?”,这时,有人上前说着。

港口要焚烧很容易”几百兵一点,就焚着了。

史严眼看着江上滚滚浓烟,脸上yīn晴不定”却又说着:“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听了这命令,周围的人都不由jiāo换了眼神,这投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当下一行人就滚滚出行。

张范直却不理会这些,再过半个时辰,江上火焰都熄灭了,统计也上来了。

“报,港口已经被吕校尉占领。”,“报,我军阵亡三百七十一人,伤六百五十,并无船只沉下,俘敌一千五百”俘船十一只!”,没有敌军阵亡的记录,因为落水流下的尸体谁能统计?

张范直听了,哈哈一笑:“首战告捷啊,全舰进入港口修整,明曰进军夷陵!”

兵贵神速,这道理还是明白。

一条条船靠上了港口,大批士兵涌到了地上,这时,就看见吕肃海带着的三百人,乒在整顿着秩序,港口原本就是水营,也有不少家属,这时虽然哭声时时而闻,却一队队的在士兵的引导下干活。

大片码头工场仓房,还完好无损”首先抬出去的就是以医官营,将一个个伤兵抬到了打扫干净的营地和仓库中。

一辆辆手推车也在侯命,接着伤兵,还有远处已经有着饭食的香气。

见此情况,张范直心中还是相当欣赏,又有些yīn影,笑着:“果是人才啊!”,吕肃海这时,上前行礼。

张范直眯眼看着这个青年,淡淡的说了一句:“干的不错,当记一功!”,“都督指挥水师大破敌军,声威赫赫,吓的夷陵太守连忙自港。出逃,这才便宜了我,让我拣了便宜,不废一兵占了这港,这是都督的指挥得当,我有什么功劳?”吕肃海连忙应的说着。

听了这话,张范直lù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这时,吕肃海又说着:“只见这夷陵太守连忙出逃,火也不放一个,连粮仓也不烧”就知道他已经想降了,都督只要派一使者前去,就立刻可以获得夷陵。”

“唔,唔?”张范直沉思着,听了这话,就知道吕肃海说的有道理,但吕肃海这样一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不舒服。

思量半晌,张范直突然一笑,说:“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个心思,那你就连夜过去,劝降了夷陵?”,吕肃海不禁一怔,这劝降的事,是要等这次夷陵水师惨败的消息传播,使人心不安,又带着大军到城下,才更有把握”现在敌军虽败,还没有回味过来,哀兵之气还在,现在自己带几个人去,这不是时候。

但是这时,没有他反驳的余地,只得应着:“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战(四)

粱川郡郡城外,一片静悄悄。

王弘毅大军没有大举到城外,但附近的商队都已经得到蜀军消息,再不敢从梁川郡借路行过。

万一被卷入战火中,不仅货物难以保全,连自家xìng命都很难保住,就算蜀中军纪再好。遇到流兵怎么办?

商人自不会犯这种愚蠢错误。

只是。被蜀军攻打过的地方,没有这般清静了,几乎一日间”有几个方向青烟飘起。

郡城议事厅中。

郭文通端坐最上首,穿着一身金甲,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凛凛。

在郭文通的下首,站着随行而来部属。以及粱川郡守将许禀等人。

望着上并坐着的郭文通,许禀的神情有些复杂。

郭文通能率三万大军前来,算是给粱川郡的人吃了颗定心丸。哪怕是许禀这样的猛将,也是心中欢喜。

许禀虽然直鲁,却并不愚蠢,自然知道凭借自己手下的几千人,想要挡住王弘毅的五万蜀军是不实际的念头。现在汇集四万人,兵强马壮,就算是敌方才着巨石车,也难以攻破。

毕竟四万人和妾万人差距并不算大。

此刻郭文通已从许禀口中。得知了蜀军近日的一些举动,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平静,却隐隐带着一丝疑惑神sè。

对于蜀军的种种行为,出于战争的直觉。他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可蜀军的实力和攻击,显然不是虚假。五万大军的确不少,相差极有限。不是所谓的空城计,空营计。

大军所到”先前二个县已经降了,这也是事实。

蜀军此时还没有达到梁川郡进行攻城,对于郭文通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坏的消息,虽然郭文通调集军马耗费时日不多,可王弘毅再早一些发动进攻,对郭文通来说,无疑是不利。

蜀军的按兵不动,又让此时的郭文通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郭文通聚拢四万大军,要与王弘毅决战”王弘毅的蜀军也不过才五万,郭文通本身又占据着地利,郭文通对于这场战争,内心之中却没有底。

并且王弘毅每次攻城掠地都会用到的霹雳车,让郭文通很是忌惮”这一次蜀军前来攻打秦川,是否会使用此物?

用了此物,又会产生什么影响?

粱川郡虽被他攻下,到底才收下来不久,许多事很难估计。

自己这次带来的三万兵马,其中有一万并不算是新兵”但不算jīng兵悍卒。

这些兵卒”平时是郡县的厢兵”不过在本郡内cào练过一番罢了。

实际上没上过几次战场,顺风顺水的战斗,还能发挥不xiǎo的战斗力,但一旦遭遇困境”其战斗意志和战斗力”实在可忧。

郭文通帐下的士兵”本是老兵,单个拿出来,身体素质、力量、战斗技巧,都不是寻常汉子可比,可在攻打粱川郡的时候,折损不少。秦川老窝里,又需留上一批人马驻扎防守,只能带上些新兵出来了。

用这些士卒和王弘毅的蜀军去硬拼的话,最终的胜负还真不好说。

正在郭文通想着的同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飞快传来。

“报!”

“去看看。”郭文通对身旁站立着的侍从说着。这人恭敬的应着,向外走去。

不一会,回来禀报:“主上,是军中斥候回来禀报军务!”

“让他进来。”沉闷的气氛顿时被打破,郭文通抬起头,说着。

“是,主上。”

不一会,斥候飞快进了这议事大厅,一见到上座的郭文通,立刻拜倒汇报:“大帅,刚刚探马得到消息,蜀军大军已越过了占山县,离郡城不过八十里。”

“是么?”郭文通的神经一紧。

不过,想来也知道,蜀军不会一直如此沉寂,该来总会来。

“想必王弘毅已然知晓本帅到此了,既是如此,那看看,到底谁是英雄!”这一刻的郭文通,再也不掩饰自己心中愤怒,猛的一拍身旁的座位扶手,长身而起。

“哼!王家xiǎo儿,你也欺人太甚!真以为秦地是这么好进好出的么!本帅要看看,你到底有着何等本事,能取本帅的秦川!”

“王家xiǎo儿不是想占据关中么?咱们就让他看一看,关中儿郎的威风!”扫向下座的诸位将领,郭文通朗声说着,这一瞬间,原本属于关中第一诸侯的豪气,又重新回到了郭文通的身上。

“主公英武!”郭冬通帐下的将领,连忙应声说着,许禀更是激动不已。感觉浑身都热血沸腾”这才是自己的主公。

只有一旁的谋臣常怀远似乎在低头思索着,脸sè多少有些微妙。

他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见到主公使众将士气大振,又立即闭口不言。

总要与蜀军对峙战斗,既是如此,这士气大振,不可泄之。

蜀军来的很快,五万蜀军很快便到达郡城。

此时阳光灿烂,站在高墙上,周围数十里尽在眼前。

蜀军营地。可以看见中军。无数赤旗萦绕,现出层层叠叠蜀军,个个士气饱满,特别可惧的是,这列出的方阵,踏步整齐,数万人踏步上前,汇成雷鸣一样整齐轰响。

这股洪流一样的大阵,离城前两里,蜀军阵中传出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我主万胜!”

欢呼声中,中军缓缓移动,只见上万人一起动手,只是片刻,一块泥岗就建起,蜀军中营驻扎。

片刻后,各营驻扎,秩序了然,营寨牢固。相互依靠。

郭文通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脸sèyīn沉”蜀军的气势,实在让他吃惊,心中暗想:“不想此子竟真的成了气候。”

“主公,蜀军来势很猛啊!”常怀远站在他的身旁”同样眼望远方,口中说着。

郭文通转头看了他一眼:“先生可有妙计退兵?”

“王弘毅此次前来口气势如虹,实无把握令其退兵。”常怀远苦笑一声,说着。

“这走了,既无妙计可退兵,只有一战。虽王弘毅有五万蜀军。可本帅亦有四万秦军,又依城而战”必可将其击退!不过真和庸人一样,惧蜀军而一味畏敌不出,那真要让天下人笑话本帅了!”郭文通脸sèyīn沉的说着。

午后,一都蜀军来至城下。呐喊着叫阵。这实际上是默认的先锋,相互试探彼此的实力,因此不到片刻,一声鼓响,城mén大开,三千军”从郡城之中杀出。集前的将领”正是许禀。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年将领。就在两军开始jiāo战时,远在几里的蜀军里,王弘毅对身旁的张攸之说:“果如孤所料”郭文通派人出城应战了。张卿,和孤到高坡上一观?”

“臣遵命。”累土成台”高十数米。上去就看见远处的大城,以及城外平地上的两支军队。

“在沿途准备了?”王弘毅望着郡城的方向,向身后一人问着。

“五百骑准备完毕!”这人恭敬回答的说着。

“这就好,这次派军,不过是两军相互试探一下虚实,属于默认的规矩。但走出现问题的话,自有骑兵出场!”王弘毅听了,点点头,目不转睛的望着。

场地一片寂静无声,出场的是柴嘉,令着:“我军前进!”

“前进!”在军官此起彼落的喝令声中。只听“哗哗”整齐声。长枪兵、刀盾兵、弓箭营,都结阵前行!

行军鼓点敲起。伴随着鼓点,部中肃立的士兵开始缓缓移动。

“前进!”一片整齐的踏步声。

许禀见此,心中一凛,却冷笑的说着:“我军前进!”

同样,三千秦军踏步上前。这部都是作战悍勇。

踏前到一定距离,突然之间,二军几乎同时呐喊一声:“杀!”

一时间旗帜招展,杀声四起,两军都在激烈的厮杀。两支滚滚铁流相互碰撞,相互红了眼,相互拼杀安装,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

在古代,稍上一点规模,战斗打响后”主将就无法面面俱到指挥。

指挥方阵进退森严,基本不可能发生。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yīn,动如雷霆”。如果说的是整体素质。或者阵前还可。但是这时却无法办到。只能大体上维持着战阵!

对上位看来说。这只是试探,当下王弘毅和郭文通都注目观看。

看了片刻,王弘毅眸光闪动,训练的枪林和阵列,还是发挥了最基本的使用,不过也有明显的缺陷。jiāo锋中,很难达成协调衔接,往往被冲开缺口。

一旦冲开缺口,转向不灵的枪兵将被一面倒的屠杀,但是有着刀盾兵和弓箭营,这还不是大问题。真正的大问题却是一旦被破开阵,蜀军士兵经验不足就可以轻易看出,敌军不时有经验丰富老军前后配合,挡格砍杀,把握节奏和力量,一一破开xiǎo阵,然后蜀军就混luàn,被砍杀。

当然蜀军xiǎo阵的力量也很强,只要不luàn。xiǎo阵一起出击,将敌军连连刺杀。

只是片刻。敌我的尸体jiāo错的堆积起来。不过蜀军士官制还是发挥了作用,就算阵破,还有着士官呼唤,不同程度整合士兵。

“我军军制在秦军之上,老兵却不足!”见打了平手,也无需再消耗士兵,王弘毅吩咐:“收兵!”顿时,营中收兵,而几乎同时,郭文通站在城楼上,看的清楚。叹一口气,挥手说着:“收兵!”

许禀听到收兵之号,只得大喝:“撤退!”

两军徐徐后退,中间留下一地尸体,两军又开始默契的收着尸体,许禀回城,因这一仗有胜有负,许禀被郭文通训了一顿后,退到一旁,并未受到责罚,可就算这样,许禀的脸也有些火辣辣。!~!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战(五)

第一百五十五章大战(五)

又一番战斗,黄昏来临。

蜀军秦军jiāo战的战场上,已没了厮杀之声,又一场xiǎo规模战斗结束了。蜀军再次快速的撤退了,而秦军在战场上,收拾着战死的同伴的尸体。

城楼之上,郭文通站在那里,腰杆挺的笔直,静静的看着下面的士兵在清理战场。

虽黄昏了,却不想去睡。

虽然不曾去睡,可郭文通的脸上却根本看不出任何疲态来,身旁的常怀远及侍从们,也都是jīng神奕奕,常怀远虽是文士,但身体还算康健,陪在郭文通的身边,jīng神状态甚是不错。

下方刚刚结束一场xiǎo规模战斗,蜀军将领攻城不下后,带着兵马而去,虽己方有着三万士兵,可以追杀过去,但却被郭文通制止了。

蜀军到底报有何等目的,郭文通现在也是甚为怀疑。

一天一夜的消耗,折损一千多人。

但即便只是折损一千多人,也让郭文通心里暗暗一揪的痛。

双方士卒的装备都很是不错,武器锋利,身披皮甲,这几次xiǎo规模战斗,可以说,让双方都对对方有了一定的评估。

蜀军很强!

这是郭文通得到的感觉,蜀军是否从自己这方得到了有用情报,就不是郭文通有时间去想了。

几次战斗,秦军早已疲惫不堪。

“怀远,你先去歇息吧,总这么熬着,可不成,下去休息一下吧。”看着远处月亮,郭文通淡淡说着。

“主公,臣还不累,您一直在这里盯着,一时半刻还好,可蜀军时不时的前来攻击,总是这样硬撑着不休息,身体会挺不住。”别人这时候不好过来相劝,常怀远和郭文通私jiāo甚好,郭文通未到如今地位时,二人曾是知jiāo好友,而郭文通上位之后,常怀远更是在其帐下辅佐,二人关系可见一斑。

常怀远的话,果然还是有些作用。

“放心好了,过一会,本帅便去休息,还有些事情,要jiāo代他们,你且先退下吧。”

“诺。”常怀远不再多言,冲着郭文通一拱手,在护卫的保护下,下了城楼。

“尚chūn远,韦国素,你二人暂且守城,韦国素为主将,尚chūn远为副将,再有敌人来袭,前来禀报本帅,切不可出城迎战!”

“末将遵命!”两位身材高大的将领从旁边站出来,垂首抱拳道。

韦国素和尚chūn远是郭文通帐下大将,尚chūn远脾气直率,和许禀有些相像,而韦国素则生xìng沉稳,又读过些兵书,有些见识,向来为郭文通亲睐,可以说是武将中第一得宠的人物。只是,他平日里为人低调,又少言寡语,反显得不那么突出。

郭文通帐下的谋士其实人数不少,可郭文通这人向来是重武轻文,除了常怀远能与之讨论些事情,其他文臣,基本都成了处理文书的官员。

韦国素虽是武将,在武将中,却是年纪最大的一位,在某些时候,他甚至还能充当谋士的角sè。

早在许禀出击失败的时候,郭文通便起了撤换守将的心思,尚chūn远论起武力来,不弱于许禀,韦国素能文能武,行事又很是稳重,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在郭文通部署过后,而未等其转身离开之时,已经空dàngdàng的城外,西南方向,却是烟尘四起!

隐隐约约,一阵马蹄声,飞快传来。

“恩?那个方向,不是蜀军逃窜而去的方向么?刚刚离开,莫非又翻回来了?这又发生了何事?”

郭文通望着那个方向,眉头微皱。

郭文通身后的那些人,包括新任守将韦国素,在这一刻,都略微怔了一下,遥遥的向着那个方向望去。

很显然,他们都不清楚,究竟又出了什么状况。

“是蜀军!蜀军又来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心顿时凝重起来。

蜀军攻城不可怕,但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式,却让人心不安。

郭文通强压下心底的不安,看着渐近的蜀军的旗帜,冷冷的说着:“王弘毅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若是攻城,不该是猛烈进攻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次xiǎo规模的进行战斗?

王弘毅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郭文通不惧怕王弘毅大军的大举进攻,可这样摸不清对方想法的战斗,就让他心静不下来了。

因为天sè尚未全暗,只带着一层光辉,洒在对方的身后,这些飞奔而来的蜀军,身后是尘土飞扬,看不出到底有多少兵马,一时之间,竟然好像王弘毅的五万大军,都一起而来,向着城池进攻来一般!

高高挥舞着的大旗之上,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气,只是看一眼那面旗帜,都会让人心里一凉!

一时间,城上的秦军,都心里发慌起来。

本来这段时日的消磨,已经让秦军心里憋着一口气,而蜀军又来意不明,来去自如,仿佛是猫戏老鼠般,不断的进行着滋扰,这种情况带来的恐惧,远比每一日厮杀还要让人忍耐不下去,到了这一刻,似乎爆发出来。

“将那些废物拖下去!”郭文通皱眉看着那几名突然喊出声的士兵,示意身旁的人说着。

早有老兵上前,将这些没怎么见过血的兵卒拖下去。

好在大部分兵卒都是身经百战,并不为蜀军的气势所迫,郭文通的心情这才稍稍得到些平复。

“主公,蜀军此次人数,比前两次多了些。”这时候,身旁的韦国素走近他,说着。

郭文通盯着城下的蜀军,点头:“的确如此。不过,蜀军这样反复,定是有着yīn谋,这一次,我军偏不出战,看他们如何!”

“是,主公。”韦国素也觉得蜀军这样反复试探,颇有些yīn谋的意味,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听到主公的吩咐,立刻遵命行事。

城下的几员将领,轮番叫阵,城上的人,听从郭文通的命令,就是不出阵。下面却骂的越来越来难听,甚至连郭文通的祖宗八代,都被翻了出来。

“主公,再让他们这样骂下去,城中士气定然大降,不如,由末将率人出战,将他们击杀!”

终于,连韦国素都忍不下去了,主动请战。

郭文通心里的火也是老高,见请战的是韦国素,觉得没什么问题,点头:“多加xiǎo心!切不可中了蜀军的诡计!”

“是,主公!末将晓得!”韦国素认真的应声。

他不是许禀,也不是尚chūn远,他的xìng格本就谨慎,再加上主公的提醒,自然不会再做多余事情。

片刻后,城mén大开,韦国素率领着一众秦军兵卒,从城中杀出,与来军厮杀在一起。

站在城楼之上,一边观战,郭文通一边在思索着这几天以来的种种事情。

王弘毅此时的想法,让郭文通有些琢磨不透。

照理说,王弘毅率领着五万蜀军进攻秦地,是有着一定优势。

至少在兵力上,王弘毅的五万蜀军,对上己方的四万秦军,在人数上就多过了一万之多,这可绝不是一个xiǎo数目。

而且在攻城上,一直以来,蜀军几乎都是战无不胜,那些战绩,根据听闻所指,几乎全赖着一名为霹雳车的物件,有着那个霹雳车,攻破一座坚固城池的城墙防御,几乎问题不大,这也是王弘毅能迅速平定蜀地的一大倚仗。

可蜀军来到秦川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不断的进行滋扰,并在城外扎营,蜀军将士更是与秦军进行过一些战斗,可那都是xiǎo规模的战斗,双方的折损不大,蜀军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何在?

郭文通可不认为王弘毅会做什么无用之功,蜀军既然这么做了,定然有着他们这么做的道理!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郭文通完全找不到蜀军这么做的道理在哪里!

这才是让郭文通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事情,就好像己在明,敌在暗,让人完全摸不清头绪!

“霹雳车……”郭文通忽然出声低语的说着。

“主公?”身旁的将领犹疑的看向他。

“蜀军为何一直没有使用霹雳车?你们觉得这是为何?”郭文通问周围的人。

“许是那玩意儿坏了?没有带过来?”尚chūn远说:“要不,就是那玩意儿不好运,没被蜀军带来?”

郭文通摇摇头,这重要的东西,王弘毅攻城之时,怎么可能不带过来?

可想来想去,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蜀军从一开始,就不曾使用这等几乎逆天的武器。

郭文通心中很是郁闷,对于战争的那份敏锐,使他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哪里有些不对。

“王弘毅,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望着下面luàn成一团的战场,郭文通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

转了几步,突然之间,一道灵光而过。

“难道不是攻城,仅仅是练兵?”

“可练兵有五万军动员的必要吗?这五万军可不是xiǎo数目,耗费巨大,就算是蜀地,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难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想到这里,郭文通猛的一惊,战争的mí雾就散去了,顿时露出了战局。

“不好,上庸危矣,王弘毅志在荆州!”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战(六)

第一百五十五章大战(六)

成都,二月初,就算入chūn了,气温还是有点冷。

张敏之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袍,袖子微微卷起,手指修长,面容清秀,瘦削面颊带着一分清雅,有点像熟读诗书的秀才。

张敏之的确是秀才,当年少年时,最让人怀念的岁月,他考了秀才,只是日后沉mí于仙道,却荒废了这方面的发展。

张敏之现在所在,不是自己张宅,而是薛府——薛远的住宅。

院子不算很大,红砖砌墙,红瓦覆顶,里面却很jīng致。

张敏之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两个青衣xiǎo厮,挑着美酒,其中一个还挑着两担干燥的木炭。

薛远迎接了上去,一看:“哎呀,是石chūn酒,哈哈,今日又能大块朵颐一场喽。”

张敏之说着:“勿急,我出酒,你就要出ròu,哈哈,快快拿出来,今日要与你共谋一醉。”

薛远“啪”的一声,说着:“早就准备好了!”

就见得后面有人答应一声,没有会儿,就见盘子中整齐盛放着一片片切得细细的ròu片、猪肚、干菜等等。

张敏之抚掌大赞:“近来天气乍暖还寒,吃些火锅,畅饮美酒,真神仙生活。”

果然,片刻后,就在院子里一处xiǎo亭上,炭炉,火锅,美酒都准备了。

炭火熊熊生起,火锅底料发出阵阵香味,两人就坐着,开始吃了起来。

美酒入肚,丝丝暖气上涌,又有着火锅里的香气。

“咦,此炭是什么木材烧制,丝毫没有烟火气?”薛远指着炭火说着。

张敏之笑着:“此是石炭(煤),无烟无味。”

“主公见有石炭矿,挖之,可为家用,更可为炉所用,炼铁炼铜大是方便,近来蜀***钱甚多,就有此功。”

地球上,《史记》窦少君传,就有着挖煤的记录。

中国古代最早大规模使用,是三国时:“曹公藏石柔戮十万斤,云消此婉,复可用然,不知兄颇兑之否?”

宋朝时,“昔汴都数百万家,尽仰石炭,无一家然薪者”,更是首都大规模使用煤炭的记录。

这世界也差不多,但是却还没有达到这水平,王弘毅自然要大大推举煤炭。

森林砍伐来当薪,实在太可惜了。

薛远赞着:“主公英明,连炭火之法也明了,真是天授!”

心中却想着jiāo给他的神仙方。

土硫酸铵——人niào50千克、熟石膏5千克、水25千克,混杂搅匀,***10天后施用,féi效相当于硫酸铵土氨水——鲜牛粪50千克,黄豆粉50克,熟石膏粉5千克,密封在25度以下放置3天,对3倍水施用,féi效高于氨水当然这是原方,用这个世界话不是这样说,但是却是一样。

王弘毅不懂化学,但是当年却曾经土制过这两个方子,因此记得。

薛远现在为六品官,管辖的就是这个,现在工匠获得的任务,就是开始按照三定律,标准,记录,总结的方法,来试探着新的方子。

现在虽然是黑里mō,但是几年来,记录已经有上万,这些记录就开始分类分行,一一命名,实验,总结。

在王弘毅看来,只要有这三定律,并且有时间,什么基础化学不能搞不出来?不能总结不能成科?

薛远寻思着,张敏之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

张攸之自幼失父失母,就是张敏之带大,平时传授学问,感情是比父子之间还深厚,现在张攸之出去,张敏之却要为他不断打好关系。

当然结jiāo也有忌讳,文臣不宜和武将勾结,但是薛远是文官,无所谓,并且他是从龙第一人,圣眷深厚,岂能不jiāo。

由于家人都知道,两人饮酒时,喜欢清静,没有重大的事情不会有人过来打扰,因此周围寂静无声。

张敏之笑着摇了摇头,说:“今年chūn麦可增产多少?”

灵觉却在观看着薛远。

观气术古而有之,只是很难和王弘毅一样,能观细略,特别是观看本命,但是一般观看吉凶还是可以。

只见薛远身上金黄气弥漫。

现在无论是张攸之和薛远,都和王弘毅的气运相连,只是此时远征,大量气运被调用,现在薛远身上吉气略减。

张敏之天资过人,实际上取得很高成就,只是修者很难能自生气运,甚至相反,折损气运,修者破家不是特例。

听了这话,薛远稍微犹豫了下,就说着:“可惜,只有十分之一田,能增长。”

“蜀中本来是天府之国,物产丰富,能增长十分之一田,总体就有一成增长,已经非常了得了。”张敏之笑了,喝了口美酒,又转了话题说着:“不知上次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听了这话,薛远神sè犹豫。

见此,张敏之洒然一笑,说着:“你本来是命相平庸,而遇到真主,得以改变命相,以后说不定还有世家之福。”

“只是汝二子却没有这样的鸿运,受此大福,就要折寿,你儿自你当官后,是不是一直体弱多病?这是无法承受的道理!”

按照以前的规矩,就封伯子男之爵,或者五品以上,就有着自立mén户的资格,成为“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的郡望。

侯爵以上就有资格成为鼎食的世家,这是受到天下人承认的世家。

对大多数古人来说,封妻荫子广大mén户,就是一辈子的诉求,薛远现在,已经有一大帮族人,带着田产房舍前来投奔,已经有着一个大族的气象。

薛远听了,不由脸sè黯然,的确,自他连任后,二子就不断体弱多病,这已经成了心病了。

当然,如果不是张敏之是张攸之叔父,这等luàn说早就luàn棍打出去了。

想到这里,薛远目光锐利的看着张敏之:“张先生,你说我二子跟你出家修道,就能转运?”

“将你二子福份转给长子,可保汝长子平安享你父荫,至于再上是不可能了,你二儿和我修道,也能保他平安延寿,当然,日后他惹不惹祸,就不知道了。”张敏之说着。

薛远沉yín很久,突地一咬牙,说着:“张先生,我信了,这就将二子托付给你。”

说着,他起身深深一躬。

“不必这样多礼,汝二子天生骨骼清奇,虽不堪富贵,正是光大我mén径的瑰宝。”张敏之哈哈一笑,往昔真人都是开创,自己难道不可以?

数代之后,也成一脉!

又说着:“主公英明神武,你必能鼎食世家,只是你家根基浅薄,长子继承爵位,守无为之器,行柔弱之道,才是繁衍昌盛的养器格局,那些子孙杰出的,倒未必能善终呢!”

薛远听了,只得苦笑:“希如先生吉言了。”

张敏之听了,笑笑不语,目光望向远处,发出一声叹息:“上庸事成否?”

就算学究天人,也有着难以明白的míhuò。

上庸山林一行军队在行军。

“天大亮,在天黑前,务必要抵达目的地。”眼见天sè大亮,若再行的慢些,只怕会被人所察觉到,樊流海轻轻一勒胯下马缰绳,沉声吩咐。

黄昏时分,樊流海大军,终于到了上庸城外三十里处。

“报!”樊流海大军正行之间,前往探马陡然来报。

“禀报将军,上庸城几日前,已是城mén紧闭,严禁百姓出入。据探查,上庸城中有着六千守军。”这探马飞马到了樊流海身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飞快禀报的说着。

“几日之前,已然戒备了么?莫非他们提前获知了我等到来的消息?”樊流海闻听此言,眉头皱起来。

“将军,是否是其他原因所致?”张藩上前,说着。

“再去探查!”樊流海吩咐,又对着张藩说:“此事必须先派人探查清楚,再做打算。”

张藩点头。

没用多长时间,得到了上庸城戒备原因,却是因为城中有倒卖sī货的商队,为抓捕走sī商队,进行的全城搜查,在斥候再次过去查看时,城中已然撤去了戒严命令。

“既不是察觉到了我军行踪,那按原计划行事。”樊流海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上庸城,从明日起,便让它改姓!”

“来人,传令下去,扎营休息,半夜出军,到达上庸城下,这是守军最为困乏之时,趁此时候攻城,争取将城攻下!到了城中,再进行休整!”樊流海冷声说着。

又吩咐的说着:“联系上内应,准备夜击。”

最后,又吩咐着:“主公给的陶雷,就要准备好。”

王弘毅很早就令人准备硝,说实际,王弘毅前世,对化学理论的学习很浅薄,不是不想研究火枪火炮,甚至炸yào,实是不会。

只记得粪土能出硝,并且记得火yào的成分是由硝酸钾、木炭和硫磺机械混合而成,一般制成颗粒状。

当下就令工匠想办法调和,以及研究,按照制定标准、实验记录,总结的三原则进行,二年后,经过多次实验,并且炸了好几次,终于制出了有一定威力的火yào,内装实的话,埋入地下,可炸塌一座xiǎo墙,但是对大墙还是没有办法。

这次就携带着十罐,以备万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战(七)



树丛和矮坡后,只见隐不可见的烟道。

地上铺的全部是毯子,因为是决战了,军营中也不吝啬,直接将所有毯子全部铺在地上,让士兵休息。

四壁是临时砍的树干和泥土糊成的挡风墙。

特制的烟道中,几个炉子烧着,用的是石炭,几乎没啥烟雾。

大部分士兵都包着衣服或者毯子绻身鼾声作响,有少数人或立或坐着。

樊流海巡查着,有些放了些心,经过七日急行军,损失了些人,但是大部分都年轻体壮,一时间还撑的住。

至于战后,只要胜利了,哪怕再有些发病或者什么,都可以忽视了。

樊流海转头说着:“令后勤营,将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不要省了。”

这种奇袭,没有多少余地,没有节省的必要。

“诺!”就有人搬出个xiǎo罐,用刀撬开封口,里面是各种各样浓缩过的浓汤、ròu汁,ròu条。

忘记说一声了,把食品装入陶器,放入蒸锅加热用蜡封口,这样就变成行军罐头。当然实际上古代早有,《齐民要术》就有这样的记载:“将家畜ròu切成块,加入盐与麦面拌匀,和讫,内瓷中密泥封头。”

这道理相同,只是看谁有这个心思大规模推广而已,古代可所谓有宝yù而不识。

真理三定律,第一点是推广,第三点也是推广。

还有就是用粮食,用水煮的烂了,用巨石猛压,变成了一块块砖一样的东西,这叫压缩干粮。

有这二个简单方法,导致蜀军后勤加强了五倍有余,原本粮道问题,现在基本上完全解决了。

有关方面统计过,一车压缩干粮和罐头,可充当五车粮草。

这时,只见有人将煮水行军壶拿开,通了通石碳,将硬邦邦,和砖一样的粮块,用刀猛斩,才斩成几块,投进去,再把一个罐头里的东西倒了下去,几分钟后,水煮着,混合着米和ròu,还有菜的杂烩汤就出现了。

樊流海第一个盛了一碗杂烩汤,喝了一口,心中满是快意:“一碗就足够将士一顿了,够厚够油,味道也不错。”

行军罐头里最喜用féi油加在里面,能极大加强着士兵的体质。

樊流海作为统帅,他已经很满意了,他是深刻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后勤充足轻便,训练得当,有攻城武器,现在唯一就是先机了。

只要能打下荆州,主公的王业就立了根基,至于牺牲些士兵,这是必然的事。

在蜀国公的管辖下,基本没有亏员吃空的弊情,也没有苛减军士用度,待遇供给充裕,最重要的是,抚恤和饷钱都不打折扣,这已经值得士兵用生命换取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动静,一个军官匆忙上来,拿出一张文书,樊流海看了,不由面sè一变,令着:“唤醒所有将士,一刻时间内人人都要喝完二碗杂烩粥,半个时辰内整军备战!”

“诺”军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军营片刻就复活了,士兵匆忙着喝着杂烩粥,检查着武器。

半个时辰后,城外二里处,数千蜀军伏着,默然遥遥望着上庸城,等待着信号。

这距离是经过反复实验,虽然有着城墙,夜中二里外,就很难查觉,但是二里才一千米,一个冲锋,几分钟就能冲到。

只见黑黝黝巨兽一样的城楼上,不时有着灯火,这是巡兵,一切都非常正常。

樊流海伏着等待着,额上满是汗,虽说夺取上庸,是主公早就有的计划,一年前就不断陆续派人潜伏,等待这时内应,但是成不成,还看气运。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城mén口猛的一震,片刻后,刹那燃起火炎,一条带着火焰的浓烟直窜上去。

虽隔了二里,却也能清楚看见!

“奋策营,上!”樊流海不假思考着,立刻令。

顿时,一支一百人的队伍,直扑了上去,这是保持着城mén的战果,几乎同时,一人挑起一把火折,迅速摔在一个凹处,用油浇淋的材堆上。

火焰同样迅速腾空而起,预备着的士兵,赶过去将火把凑到上面,一点燃,就立刻按照原本计划,扑了上去。

“杀,现在看我们了,不死就生,有进无退!”樊流海怒吼着,在命令中,早已经准备的铁流,猛的冲向了城mén,

奋策营营正是张泰,一千米冲到城mén时,发觉城mén正在激斗,只是几分钟时间,内应上百人就只剩了三十余人。

当下喊着:“杀,杀上去。”

这时,内应高承正在拼命拼杀着,他本是武者出身,又nòng到一套盔甲,右手挥刀,拼命在人海中挣扎着。

上庸军的反应比想象的还快,刚才一波箭雨,咻咻声响,就倒了十几个内应。

在敌军城中搞内应,危险比想象的强多了,身处城mén口的他们,只知道mén才一开,才一点火,就遇到了猛烈的反击,先是城上如雨的矢雨,又是迅速扑下的敌兵。

充当内应不是好差事,很快就让大多数人尝到后悔的滋味——在死亡中后悔,如果不是奋策营来的快,再多五分钟,这群人就会淹没在四面八方合围上的敌军中。

随着远处一声呐喊,眼前汹涌的人海,终于一松,高承无意识的直劈了数刀,才呼哧有声的停了下来。

他已经脱力,并且身上已经多处创口,若不是盔甲,早死了,就算这样,血水也不断流了出来。

“干的好,继续杀,大军入城了,你们就完成了!”营正张泰看了一眼,喊着。

“诺!”高承本能的嘶哑说着,想裂开嘴笑笑,这时却是一声刀风,他本能的随声自然的而上,“当”的一声格住,刀锋jiāo错,顿时迸发火花。

下一刻,高承身体前俯,长刀斜砍而出,霎间连续砍翻,虽然身形立即一翻,但是背部已是一痛。

“杀!”又一支士兵挥着长刀,呐喊着从高承身边掠过,越过成堆的尸体,向里面冲杀而去。

高承这时,终于撑不住,膝一软,半跪在地上,只见cháo水一样蜀兵,从城mén涌了进去,敌军沸腾起来,纷纷慌luàn后转。

一面旗帜出现在近处,这展风猎猎的旗帜,由数百亲兵护卫,缓慢而坚定的向这个方向推进,更多的,是不断涌入的蜀兵。

“晤,看来,是内应幸存的人!”樊流海站在城mén口,看见了十几个伤痕累累的人,却扎着红巾,这是暗号。

这时,已经有七个卫进入了城中,大势已定,虽然上庸的兵力还多一些,但是夜中受袭,想组织起来就不可能的事。

樊流海相信自己的卫将和士兵,在这种情况下,已经获得胜利。

这时,才有余暇看着这十几个狼狈不堪的内应。

在漆黑的夜sè下,火炬不断蔓延着整个城市,印出无数错落撕杀的人影,高承挣扎着上前磕头:“xiǎo人是内应的火长,现在我们营就只剩这十几个了。”

樊流海先没有理会,眺目远望,只见火光中,刀甲明炽寒光凛冽,最前列阵中,已经爆发出暴雨一般的战斗,刹那激撞起无数血sè的làng花。

但是对于整编制的攻击,上庸军的抵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看了片刻,才回头过来:“晤,我知道了,你们有功,现在有三个选择。”

“第一,赏军职,你赏官队正,入后勤营,其它人赏官火长。”

“第二,赏官职,你赏官从九品巡检,其它人赏官县吏。”

“第三,赏钱田,你赏钱百两,田五十亩,其它人赏钱二十两,田二十亩,如何?”

高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着:“xiǎo人愿为从九品巡检。”

自己身为武者,只适宜单打独斗,从军并不是好想法。

樊流海微微一怔,却也不以为意,这时后面十几人,纷纷出语,有人愿意当火长,有人愿意当县吏,有人愿意受田受钱。

樊流海一挥手:“既是如此,那就下去吧,自然有人记下。”

这时,远处突然爆发出震天轰鸣的欢呼声,立刻吸引着樊流海的注意。

这时如果从高空上看,只见蜂拥的蜀军,按照几支铁流,不断贯穿着上庸城,所到之处,一大片血ròu横飞。

在一处,上庸军在一人号召下,和滚水一样沸腾起来,一些原本崩散的上庸军,不断被吸取,但是转眼之间,就碰撞上了一支蜀军。

夜中对战,根本不可能有着有效的指挥,火把中,两军怒吼着,相互厮杀着,但是很快,匆忙组织起来的上庸中,被分解开来,波làng一样传播着混luàn。

只是十分钟,就有人惊恐的喊着:“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顿时,各种各样哀号声音迅速扩散传遍了全军,上庸军中,没有什么人能斥骂和阻止士气的崩溃,再被一冲,终于,上庸军崩溃了。

军队一旦崩溃,就再无回天之力,虽然上庸城中,有着不少xiǎo股坚持作战,但是无论怎么样强黄,都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

大多数人已经没有继续作战的意志,不少人纷纷投降。

听到这个报告,樊流海才真正心理一块大石落地,嘘了口气,令着:“各卫分区清理管制,在天亮前清理完毕。”

又令:“写好上报主公的文书,在天亮后总结发出。”

“诺!”回答的是一片充满jīng神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战(八)

夷陵郡城,郡守府。

史严皱着眉头,走入huā园中,史严身后。几名护卫紧紧跟随,随行的还有史严的近臣。

太守府华宇连片,高堂厅阁重重叠叠,里面的园林也很广阔。

这是十几年来,拆了周围许多住宅,才得以营造出来的规模,别的不说,单是走廊中,用的就是纹理细腻的云木,不远处,还有一个湖,亭台楼阁隐藏在树荫中,显走了很高的品位,透出高华的气息。

可惜,这样的华宅,只怕不属于自己了吧?

史严暗暗想着,转眼就是十数年,这段日子,真的和梦一样。

使他有这个想法的,是不久前的战斗…蜀军名不虚传!

当蜀池水军以严谨的战阵冲向夷陵水船。造成一片大火和惨叫声的这一刻。守在夷陵郡城上观战的郡守史严”早已经怔住了。

说实际,蜀地统一太快,蜀军名声并不算大,主要是没有太多的战斗。而且自古来,蜀军的战斗力并不算第一流。

蜀地统一,有十七郡,不是不知道,只是,蜀军的战绩不多,而且蜀地经过了几十年前的大luàn,人口从五百万变成了一百五十万,这使人才些轻视。

即便知道王弘毅在蜀地训练了一批水军。蜀池水军弱xiǎo,很少有人见识过王弘毅这支水军的真正实力,对于这支水军,史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在这个夷陵郡守史严看来。蜀地士卒本来就相对软弱,水师又能强到什么地方?

水xìng这东西可不是一时半刻能训练出来,这些年来,从未听说过蜀地出现过什么强悍的水师,狗是只是一群凑数出来的陆地士卒吧?

真能到达陆地上他还可能会担心一下。可自己又有着一支水军足可以在水上抵挡着,那还有何惧之?

这史严万没想到,蜀军的战斗力,毫不逊sè正规的荆州,二十余条战船。只是一个时辰,就溃败。虽有不少夷陵士卒跳水逃生,可死在船上的士兵仍不在少数!

只这一仗,就毁了夷飚郡这些年来培养起来的水军根基!

huā园中,二月了,草木染上些chūnsè,只有杏huā正当开的最灿烂时节盛开时的杏huā,yàn态娇姿。繁huā丽sè,胭脂万点,占尽chūn风。

而huā园里,甚至是成列种植十多年以上的老杏树姿态苍劲冠大枝垂。植于水池边,在水中形成倒影,红云朵朵非常壮观动人,和柳叶相互辉映。

杏huā含苞待放时朵朵yàn红。随着huā瓣的伸展,sè彩由浓渐渐转淡,到谢落时就成雪白一片。

,“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史严想着,这时到了亭子上,护卫留在外面守护,史严坐上座,对一同进来的二人说:,“你二人也入坐吧!……

两位文士打扮的臣子,应了声诺,坐了下来。

这时。两个丫鬟进来,穿着裙装走了过来上茶。

,“真是想不到。蜀军竟然如此厉害!你二人说说看,事到现在。如何收场方是上策?,。史严长叹一声,问着。总不能自己主动提出吧,再说,他心里还有些犹豫。

对于投降的待遇,他并不担心,蜀地统一战中,这类并没有坚决顽抗的太守,都是官任原职,只是很才可能调任别郡,这就是他有些不舍的原因。

经营十几年的郡城和府第啊!

下座的二人却不知道主公心意,互相对视一眼,都犹豫起来。

史严见此情景。火气上涌,提名问:,“孙留,你先说说看……

名叫孙留的文臣听到自己被主公点名,只得站起身,朝上首的史严一拱手:,“主公,蜀军虽骁勇。却并不残暴。到了此时,也未尝没有缓和之局……

,“你的意思是说,让本郡归降蜀军?……郡守史严站起身,背着手,原地踱起步来。

好一会摇头:,“不妥,不妥,王弘毅虽平定蜀地,有着些根基威望,比起其他几地诸侯来,还是有着差距,归降于他……此决心,不好下哪!”。

,“主公,王弘毅虽崛起较晚,可其父在蜀地曾是第一诸侯,根基不浅,王弘毅继承其位后,短短数年,便一统蜀地,虽有谋略之功,亦因其实力强悍,而且现在兵临城下,就算能抵御几时,一旦大军压军…………

另一名文臣的提醒,让史严眉头故作皱起来。

降谁,都一样,史严虽是朝廷亲封的郡守,却没什么忠君爱国想法,能安稳的呆在任上,过的快活,才是他的目标,真的归降的时候,挑好归降对象。也是有讲究。

对宅地富贵不舍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可不想今日方归降别人,来日被另一诸侯灭了mén。

,“让本郡再想想吧……,。

,“报”。

,“让他进来。”。

,“禀报主上,有蜀军xiǎo船靠岸,说是蜀军派来的使者,要见主上。在这个时候,一员军士飞速进了郡守府,到了史严面前,飞快拜倒,口中禀报的说着。

,“这时,蜀军派来特使来见本郡?”。史严脸sèyīn郁,望着下面的军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算什么?

先武力威胁,再言语威胁?

史严的两名心腹对视一眼。不由得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同时还有一丝暗喜。

有可能真不想与蜀军为敌。史严的帐下。没什么能与蜀军大将抗衡的人物。平日里倚仗的河道以及坚固城池”在蜀军的进攻下,也不能维持多久,传闻中蜀军可是有着巨型投石机。

此刻,听闻蜀军派来了使者要见史严,二人眼中都是闪过一道异sè。

,“主公既蜀军派来了使者,不如见他一面,看看到底所为何事……”。孙留飞快的凑到史严身旁,低声说着。

,“孙大人所言极是反正见一面也无不可,再说蜀军如此凶悍。若是贸然拒绝,岂不是断却了最后退路?,。另一人也口中说到。

,“可是,若对方提出让本郡归降,……史严略微迟疑了一下。

,“主公,要知道,蜀国公是蜀地之主”夷陵只是一郡,即最后归降蜀军。主公也不会被人耻笑以一郡抵抗蜀中之地,即便是蜀国公本人也做不到这点。更何况对方派来使者,在这时候与我等商谈。还可试探对方心意……,。孙留继续劝的说着。

史严本来就有些心动了。一想的确如此,蜀地这样多诸侯,都归降了王弘毅,王弘毅现在可是一蜀的大诸侯,自己就是归降了他。也未必不能继续在此地担任郡守。

当然这可能xìng不大就算调去别的郡继续留在官位上那跟着谁,不是跟?

,“如此……,也好”。史严神sè凝重,缓缓点了点头。

弱国无外jiāo。

史严虽是夷陵郡守,在气势上弱了一大截。

随着他的一声:“请蜀军使者进来……

一位身材高大脸sè刚毅。又带着一些俊秀井青年从外面大步走入。在其身后,跟着几名侍从,都在这人身后跟着。

从气势上,吕肃海的一亮相,就让对方暗暗一惊,暗想,蜀地果然多俊杰。随便拉出一个,都是不凡啊!

,“蜀国公副卫将吕素海,奉我家都督之命。前来与史郡守商谈事情……冲迎出来的人一拱手。语气不卑不亢,气度沉静,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王弘毅手下都是这样的官员,也难怪可以在数年之内便平定了蜀中之地!

,“原来是吕大人,请先入座……史严本就是大族出身,对于这样的儒雅之士,向来态度不错。

说实际,吕素海分析的大势并没有多少出奇处,无非就是言蜀地一统后。多少强大,现在初战失利,七千水师未必有力量攻下郡城,但是只要援军到来,这郡城必下,那时,只怕就不一样了。

这些利害剖析并不复杂,可是史严的神情还是凝重。

这就是底牌了,许多历史上谋士说客所向披靡,实际上仔细一查,都是趁着胜利或者强大的大势来获得成果。

弱xiǎo说降强大,自古没有听见。

根据吕素海的说法,无非是归降蜀军,还可继续留任此地为郡守(这是王弘毅之前说过),当然之后转到别郡任职,或者高升,就不必多说了。

吕素海说的很简单,但是却很明了。

吕素海和史严的这番jiāo谈。只用了不到了半个时辰,双方还算相谈甚欢,史严就同意请降。

本来在这时,就结束了,吕素海问史严。以何功求降。

史严一怔:,“jiāo出户籍易旗,不行吗?”。

吕素海说着:“这只是本分,仅仅保其官位,可是现在国公人才益多,就算保了官位,也没有功劳,史大人即使老矣,岂不为宗族计?,。

史严想了想,说着:,“我为郡守十数年。还有些威望,愿安抚降顺,数月之内必使全郡上下尽服国公。”,又说着:“族中大户,我能使他们捐钱捐物……

吕素海说着:,“这能使主公喜悦,但是却还不够。,。

史严问着:“那有何教我?。,吕素海说着:,“主公既下夷陵,志在荆州,史大人在荆州十数年,必有益于主公,若是在这方面下工夫的话,主公必高看一眼……

史严听了,心中一宽,的确,自己在荆州有的是人脉和关系,在这方面帮助王弘毅,自然会起到别人难以起的作用。

荆州之臣,舍我其谁?史严这样想着,心中一喜,当设席请吕素海饮酒。

次日,而在吕素海走出夷陵郡城后,没用多久,郡守史严便大开城mén,迎接蜀军入城。

第一百五十六章 撤军(上)

夜已深。

王弘毅五万大军,在郡城十里外扎下营寨有段时日,期间与秦军jiāo战多次,都是xiǎo规模战斗,双方折损不大。

此刻此刻,蜀军营寨内,一片宁静。

蜀军军士已休息,只有执勤的士兵在营寨四周警戒着。

营寨大帐之中,王弘毅端坐帐中,面前桌案之上,摆放着一些文书帐册。

夜风有些凉,营寨内的火盆,被微风吹的微微发着亮光。

炭火已有些凉了。

吩咐外面的人换上新的石炭,王弘毅重新坐好,继续盯着面前案几之上的文书,脸上略带一丝倦sè。

这些文书,正是从蜀地送过来,从他离开蜀地开始,虞良博大事请示,xiǎo事汇总成册差人送来,有些事情的确不是虞良博能做主,王弘毅在没有军务时,批,回上自己的话,再差人送回去。

至于这些帐册,是蜀军粮草辎重的账本。

从出发到这时的粮草用度,记录的很是清楚明了,王弘毅看着上面用去的这些粮草,知道这次出兵,消耗不xiǎo,还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蜀军的五万大军,消耗粮食的速度绝对不慢,现在蜀军随军的粮食,虽然无法维持长时间作战,但在他的计划里,已是足够了。

“希望樊将军和张范直能早一些带来好消息吧。”合上帐册,王弘毅心中轻叹。

不过王弘毅也知道,二人的任务,完成起来,不会太难,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实际上是进入荆州的钉子,没有这二个,打草惊蛇,就难了。

上庸和夷陵实力比起秦地弱的不是一点半点,到底还有着一郡的实力,其中起了什么波折,收降之事未必能进行的太过顺利。

“再催一催十三司的人,让他们多加注意这二城的动静!”看看夜sè,已然到了二更天,王弘毅也感觉有些疲惫了。

差不多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这段时日,虽没有与秦军进行大规模战斗,忙着处理公务,以及查看几地情报,依旧让王弘毅没有太过悠闲。

“吩咐下去,注意警戒,其他人都好好休息,要随时做好出发准备!”王弘毅向大帐外的军士吩咐的说着。

虽郭文通已是闭mén不出,看样子似乎是想和自己耗上了,王弘毅依旧没有掉以轻心,他自己本身就是喜好奇袭,这时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对方不会这么做?

吩咐下去之后,王弘毅打了个哈欠,开始解下自己的衣甲,准备休息。

王弘毅解衣卸甲,刚刚躺下,就觉得鼎器猛的一震。

“莫非是……”王弘毅翻身起来,忙闭目凝视,感受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一凝神,就感觉到,头顶的气,有了变化!

两股白气,凝聚在头顶之上,盘旋一阵后,注入到了王弘毅的鼎器内,可惜的是,鼎器本来就已经满了,硬加入只使鼎内气运有所压缩,还有丝丝开始散失。

“两股白气加入?”王弘毅变化沉寂后,思索起来。

白气象征着一郡的气运,两股白气,也就是说,现在有两郡成为了自己的辖地。

“看来,上庸和夷陵,已是收得了。”感受着二股白气加入,王弘毅暗暗心喜,但是又有些苦恼,想不到现在竟然达到了“运大于命”的程度。

这时,困意已然消散,王弘毅此行目的,就是收降这二地,兵锋直指荆州!

既然已达成,王弘毅自然不会在此地久留。

王弘毅走出了大帐,吩咐亲兵:“向各营传孤命令,明天早晨用餐后起拔,大军离开此地!”

说罢,王弘毅站在营帐前,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

夜空很美,尤其是chūn天的晴天,天空颜sè干净,墨sè的黑中,点缀着无数光亮,正当中一轮月,散发着皎洁光芒。

王弘毅没有观天之术,看不出此时夜空有何变化,并且对所谓的星相,也持有着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不立天柱,哪有真正的天命?

看过一眼,就算了。

远在高峰上的几个道士,却看的真切,只见一条蛟龙猛的浮现,盘旋喜悦。

“师弟,蛟龙出行探水了,蜀国公此行,必突破了蜀地,真是可喜可贺之事。”通玄望着远方,说着:“蜀龙出水,是最大的事,历代都被锁龙,不意这次转眼就破。”

“恩,只是出水方向似乎不是秦地,而是荆州,而南方吴越气运已成,蜀国公要平定荆州,吴越是一大劲敌。”平真面sè凝重的说着。

通玄思索片刻,说着:“吴越气运,与浮白山脉的隐修mén派有着关联,二者已是气运相连,他们是下的大本钱。”

“是有持无恐,而非是孤注一掷吧!”平真不由得叹着:“这mén比我师mén,历史还要更悠久,平山印,嘿嘿,真舍得,传闻有三件至宝,看来是真了。”

“和世间权势缔结契约以提升mén派气运,这是非常正常的事,可是他们未必是真的为吴王着想。”

“看似是魏越占了光,个人气运一时鼎盛,并且随着魏越权势不断增长,自身气运与吴越龙气运融汇在一起,大家都有好处,但是盛极而衰时,只怕会釜底chōu薪!”

“还真是如此。”通玄忍不住叹息:“这样看来,那位吴王的xiǎonv儿,被送去山中修行,未必没有质子的意思,个中关系,还真复杂。”

“蜀国公和我师mén关系,现在却简单许多。蜀国公本就不是能被人轻易掌控之人,更不会受人威胁。”平真说到这里,轻声一笑:“不过,若不是错过,我想师mén说不定也和浮白山一样想。”

“师弟这话就不必说了。”二人随即望着秦川方向,不再多言。

一道晨光,从地平线那边升起,渐渐笼罩整片地域,然后,红日徐徐而升。

清晨来临前,梁川郡郡城。

郡城守将韦国素穿戴整齐,此刻就站在城墙之上,目光望着蜀军驻扎的方向。

不知为什么,从昨夜起,韦国素就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莫非会来大举攻城不成?

真来了,韦国素也不会畏惧,他目光紧紧盯着远处。

这时,地平线上光亮出现,太阳升起,变的耀眼,徐徐东升,照亮了大地。

远处的景象,终于映入众人眼中。

“咦?”十里之外,似乎有些异动,只不过,从这里望去,看不太清楚,只觉得,黑压压一片,似乎不太对。

“将军,蜀军是否要大举进攻了?”旁边有人警惕的说着。

韦国素的心骤然提起来:“吩咐下去,准备战斗!”

“诺!”

蜀军营寨处,收拾的差不多了,王弘毅骑在马上,望着远处的大城,嘴角含笑。

“郭公,此次计划能如此顺利完成,还是多亏你的配合,王某在此多谢了!”冲着城池遥遥一拱手,王弘毅哈哈一笑,兜转马头,吩咐下去:“走吧!”

大军徐徐而退,步伐震动大地,洪流一样,徐徐而返。

梁川郡,将军府。

郭文通暂时在此地住着,处理着事务,更多是在闭目养神。

“报!”外面突然响起军士的汇报声。

郭文通在大厅的座位上猛睁开眼睛,看向外面:“进来。”

很快一名军士奔进大厅,翻身拜倒禀报:“启禀大帅,韦将军让xiǎo的来禀报大帅,蜀军撤退了!”

“哦,蜀军撤退了……”郭文通慢条斯理的应着,却猛地长身而起:“你再说一遍?蜀军怎么了?”

军士忙又将话重复一遍,却见上座的郭文通脸sè一变,大步出厅,向着城墙而去。

将军府离城楼不远,骑马而行,很快便来到城楼处,登上城楼时,天已大亮。

从郡城的城楼上,可以很清楚看到,远处的蜀军,已浩浩dàngdàng的向着更远的地方移去!

数万大军前行,远方地平线腾起浓密的烟尘。

只是就算撤退,大军秩序了然,并且后面还有上千骑兵,这些个个骑兵身着纸甲,旗帜同样竖立,中间还有三百人身披铁甲,却是jīng锐。

撤退的步骤无懈可击!

“该死!”咒骂了一声,郭文通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但是还是眼红了起来!

这王弘毅简直是玩nòng他在股掌之上。

“主公……”常怀远这时也已经赶到城楼之上,见到这番情景,已是明白过来。

“不用说了!本帅被黄口xiǎo儿给耍nòng了一番!”郭文通大怒,却只是冷笑的说着,并没有发怒出去。

这被玩nòng,并非是计谋,是实力上的差距,自己一方势弱,在这时,就算早早知道计谋,也不得不起兵抵抗,除了这个,又能做些什么?

“报!”在此时,有情报送来。

“说!”郭文通不耐烦的说着。

军卒吓了一跳,却不敢耽搁:“大帅,是荆州的消息,我方得报,上庸和夷陵两地,都被蜀军奇袭占据了。”

郭文通的脸sè,先是一开始的yīn沉,变成了铁青,后又仰天大笑:“也罢,你今日玩nòng老夫,它日必报此仇。”

这时,就是左元通之流也明白过来,王弘毅这是在利用他们,拿他们一起演戏,不仅利用秦川来训练蜀军的新兵,更利用这大戏,取得了上庸夷陵两地!

不过同样,王弘毅取得荆州二郡,就说明战略已定,在荆州甚至南方平定前,秦地已经无忧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撤军(下)

荆州繁荣之地。

从大燕建国起。有十三郡隶属于古荆州。

朝廷一天天衰败下来,各地藩镇诸侯各自为政,就是荆州也是一样。

江陵大都督,是世家出身的郑平原,郑平原设立的治所在江陵。江陵一郡中,就有着衡冲县。

衡冲县是郑家的发源地,在这里,郑家是第一世家,几乎占了大半个县的土地,对郑平原的统治很有助益。

衡冲县百姓众多,土地féi沃。可谓是富饶之地。

衡冲县城修的很是高大坚固,因郑平原是世家出身,家族中更是经营着诸多买卖。在此地的商业。是不被官府限制,发展很是迅速。

县城内,街道真敝整洁,四通八达,通向一些区域的街道,却是半戒严。

顺着南城进去,走一条直路,一直向前走,便可抵达事实上的贵族区。称此地为贵族区,实是因为这片地域的住宅,都是世家和官家所有,随便拉出哪一个来,也不是寻常百姓。

为保护这些人不被滋扰,在这一片巡逻的兵卒,都比其他地方要来的频繁。来的武力强劲。

在这个区域的最里面,地段最好的地方。有着一座占地极广府邸,大mén上的金字匾额,象征着此宅主人的身份。

住在这里。正是郑平原的真正家宅。

仿佛是为了显示郑家世家。这所大宅的外表,看起来并不华丽。

可一旦入内。雕粱画柱的雅致,刻意朴素之下的奢华,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视而不见。

石阶两旁的石狮子”所用材料坚固,刀剑砍上去,也不能留下痕迹。

若是有风水师见此,必会赞叹,这狮子和住宅连成一片,形成着良好的风水格局。

平日,在府邸mén,有不断巡逻的军士,以及站立在大mén两侧的士卒,他们都是从荆州军中挑选出来的忠诚可靠的军士”在这里站岗巡逻,为的是保护府邸的安全。

今天,往常会在mén前排起队来的马车,拥挤在府邸前的阵条街道上,府邸mén口的护卫”比平时又增加了不少。

不用去提府邸内护卫,宴会的热烈气氛,连举办宴会的大厅外都可以感受得到。

“那道醉鱼,还没上来么?”一身上等面料裹在身上穿出上等人模样的中年人,正站在举办宴会的大厅外”谨慎认真的叮嘱着进进出出的奴仆。见醉鱼还未上来”不由得才些心急的叫来一人”问着。

“管家,这道菜马上就好。要一下做上几十份,实在是太难为厨房了。”被叫住的青年人回答的说着。

管家微微皱眉:“老王这道拿手菜。最为主上喜欢,这次举办宴会。特意吩咐每一桌都要摆上一道。若迟迟不能送上来,只怕主上又要不高兴了。你赶紧去灶上。吩咐老王速度快点,这可不是平日里的晚膳,让客人们等的急了,连我也保不住他!”

“是,管家,xiǎo的这就去催一催王叔去!”青年人一听也有些慌神,连忙跑开,想必是去催菜去了。

管家却无暇去盯着对方,他面前的事情还多着,一会指挥这事。一会又为那事劳神,不一会,当看到剩下的醉鱼都被送过去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主上向来好面子,在其宴请宾客的时候搞砸了什么事情,事后定会惩罚加倍。

“哎,舞姬怎么还没到?你过去催催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磨蹭,真当她们是大户家的xiǎo姐?不过是群给主上赏玩的舞姬罢了!”不屑的斥责着,管家的脸sè不好看了。

“管家,她们来了!”幸好这时,从角mén处,走来一群身披薄纱,五官秀丽的少nv,这些少nv无一不是气质雅致,带着几分纯真yòu惑。

和一般商贾大户不同,主人爱好的是带有几分脱俗气质的nv子。舞动白纱,翩翩而舞,那种美丽,仿佛不曾沾染上尘间之气,配合席间的高雅琴声,真真是一种享受。

在这时代,身处低贱地位的舞姬们,又有几人是真正单纯呢?

“管家大人,奴婢来的迟了。还请管家大人不要怪罪。”娇滴滴的软语。即便是刚才还不屑生气的管家,也忍不住怒气稍减。

横扫她们一眼,管家冷声说着:“今天来的可都是主上的贵客。里面的表演不得出现纰漏,否则不是被赶出去那么简单了,明白了么?”

“谨记管家大人的教诲!”一众少nv轻轻柔柔的应着,声音低婉清脆。实在是顺耳。

“进去吧!”管家挥手,给她们放行。

少nv步履轻盈的鱼贯而入。大厅内,响起了悦耳的丝竹之声。

宾客的说笑声,渐渐的也传出来。

听的出来,里面的宴会,开的十分顺利。可以说,宾主尽欢。

管家站在外面,听到这里。心里稍稍一松,却在瞥见角mén那里时,脸sè又是一沉。

“大帅正在大厅里,宴请宾客,你来这里做什么?拦住一名急匆匆向这边老的军士,管家淡淡的说着。

,“我有重大军情,要禀报大帅”。军士急的说着。

,“此话当真?”。能在郑平原的府邸担任管家一职,自然不会是愚蠢之人,听到军士这么一说,管家的表情便是一僵。

本想将此人暂时赶出去,不能破坏了主上的兴致,可真有什么紧急军务要禀报主上,被他给破坏了,后果可就着实不妙了。

想到这里,管家盯着那名军士,提醒着:,“若是事情没有那么紧急,不光是我。你也会被责罚!”。

,“不敢欺瞒管家,的确是有重大军情”要马上禀报大帅!是和蜀军有关!”。为了提高可信度”军士难得的透露了一点情报内容。

这下,管家可再不拦着!

,“你在这里暂且悄候,我这就去禀报主上去!”管家吩咐过后。急匆匆向着厅内走去。

一进入大厅”扑面而来的是眼huā缭luàn的美妙舞姿,管家哪里还有闲情去看这些,他紧走几步,来到郑平原的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郑平原脸sè就是一变,示意众人一切照旧,他起身随着管家出得大厅。

,“随我到这里来……郑平原在前引路。直到带着军士来到角落处,问着:,“说吧,有何消息?……

军士翻身拜倒”将夷陵已降的消息,报给郑平原知晓,郑平原听了这条,也只是,“格,。了一下,但是当蜀军奇袭上庸”并且占领的消息说出来时。郑平原的脸sè,突然之间转为铁青。

,“称退下吧。”。郑平原却不发怒,只是说着。

这军士连忙退下。

待这个军士离开后,郑平原再次回到宴席中来,面上依旧带着淡淡微笑。可情绪却显然低落下来。

参加宴会的宾客。又有几个不敏锐?

见主人情绪不佳”他们自然没有在此地停留太久,食过饭后,陆续散去。直到将最后一名宾客送走”郑平原一直保持着的冷静面容上,出现一丝裂痕!

历史治luàn更替”天下大势也随之分合变迁。

通常,一个统一的王朝因积弊太深而瓦解,天下便随之分崩,而演成群雄逐鹿的局面。历史在混luàn中酝酿新的统一。

逐鹿虽在中原,真正能参入逐鹿的群雄。却多不起于中原,而趋于四角。

历史上,那些最终完成统一天下大业的势力,大都是趋于四角。起于山川险固之地,先据有一到两个角,积累力量,继之以向两翼扩展,向中原发展,进取天下。

郑平原也是这个认识,可是现在,蜀军的快速崛起,使他感受到巨大的威胁,王弘毅已经向荆州露出长刀了!

定了定神,郑平原吩咐的说着:,“去江陵去请张先生前来……

顿了一顿,又说着:,“将纪先生请来……

说着,不再语言。

这时,昨夜一场chūn雨,今天放晴。

冬天的风还没有完全熄灭。带着寒意”只见传达命令后,附近只有寥寥几个人伺候着,还有着亲兵。

大家都知道郑平原的脾气。这时没有谁上前惹不自在。

纪圭就在附近,听了传令,大步而来,到了mén口,忽觉得太快。又放慢了脚步,这才发觉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站着些亲兵,心里就是一凛。

纪圭又见不远处,跪着一个男子,不免又有些诧异,却见管家招手,忙上去,说:,“什么事?”,,“主上听了消息不高兴”你进去xiǎo心些……这人没有眼力,被主上责了……

纪圭点点头,默不言声向内走去。

这时,郑平原正望着蔚蓝的天,看看纪圭,笑着:,“你来了。”。

说着,踱步,口中徐徐说:,“你知道了消息了没有?”。

纪圭见此,心中暗暗佩服。忙一躬身”说:,“是!臣刚刚也听见这件事。”,郑平原脸上带着冷冷的微笑。幽幽地说:,“你知道了,就不须多说,你对这事怎么看?,。

,“主公,蜀在荆的上游,现在王弘毅以平蜀之势席卷。各遣兵数万,得上庸和夷陵两地,这是水陆俱下,一处倾坏,则上下荆州上下震dàng,情况大坏矣……

,“这说的透彻了,现在就是上下齐攻”水陆都下,全荆震动!”。郑平原站住了脚,目光看着远处:,“哼,王弘毅真是好大的野心,要一举夺了我的荆州!”。

纪圭一个寒颤。见郑平原满脸狞笑,忙说着:,“主公不必太急。臣智慧浅薄,能析而难出,一时间想不出主意。张先生来了,我们再合计合计,必为主公向出良策。”,听了这话,郑平原反而有些欣慰,纪圭这人宽宏大度,不争功不嫉妒,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点了点头,说着:,“只能这样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国士(上)

*山郡chūn天来了,就算远处百里在战斗,这街道上的行人,依旧按照chūn来的习惯。穿着光鲜携伴同游。

街道两旁的店铺,红sè的布条,减价的招牌,看起来都是那样显眼。

一队刚刚进城的军士,却硬生生将这种气氛打消了下去。

这队军士。大约有着不到十人,身着薄甲,身材瞟勇,座下战马,更是四蹄扬开,奔跑的极快。

百姓被疾驰战马吓得四窜奔逃,不过这些军士骑术甚佳,虽纵马于闹市街头行过,却不曾伤得一人,让不少人着实虚惊了一场。

“真是没有王法了!闹市街头纵马穿行。这可是大罪!”一名被慌luàn人群挤倒在地的féi胖商人气恼叫着。

“我说这位老哥,你xiǎo声点!”

商人旁边的一个杜也人提醒:“刚刚纵马奔驰过去的,可不是寻常之人。你得罪不起的!”

“不就是几个兵卒么?”商人嘀咕的说着。

“兵卒和兵卒可是有着天地之别,刚刚过去的那几人,穿的是吴王亲兵的服饰,身份可想而知,你想去告他们不成?”

“吴王的亲兵?”商人闻听此言。嘴不由得大张起来。

“现在吴王在这里,这时城内的水深着呢,这位老哥你既来到这里,还是谨言慎行为好,免得祸从口出,到时候连家都回不得。”说话的这名本地人,一看就是个厚道人,还真提醒了这一句。

被他这么一吓féi胖商人脸sè苍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会,又有一队军士,催马从街上奔过。

这种多少有些不寻常的动静让街上的百姓,都有些议论纷纷。

济山郡大帅府,是一条长长的用整石铺成的道路,道路两旁,huā团锦簇,芬香的气息,仿佛能让人沐浴在chūn日般的感觉之中。

二月内,能见到这样的生机勃勃景象。就算是南方世家,办起来有些困难想到这里,吴王魏越不由冷笑一声。

并且这时,有不少人,在这里忙着修建衰败的残枝烂叶,他们给这些植物huā卉赋予了新的生机。

五镇现在已经灭了二镇这济山,原本就是一镇,这节度使府。修的真是富丽堂皇,简直和王宫一样。

节度使曹明,有一位正妻三十多个妾室现在全部便宜了魏越。

魏越不由想起了曹明结发妻子亲自率领多个妾,甚至还有一个曹明nv儿。一起服侍魏越,说实际这nv人此时,已是三十多岁不算年轻。但是身份却使魏越感受到了别样的刺激。

现在都回味不己。不知为啥,原本魏越一直注意控制自己。现在却越来越不满足现状,可以说得到的更多,他就越是觉得,还远远不够。

一座宫殿,装饰的金碧辉煌,连支撑宫殿的几根圆柱上,雕绘着美丽的图案。

此刻魏越正眯着眼睛,坐在石阶上的镶满了宝石的座位上,在他的下首。一个人声音不高刷氐的向他汇报着。

“王上,这是陈家前两日送来的几位舞姬,听说是千里挑一,舞姿轻鬼……,…”

“王上,这是刘家昨日送来的织绣百缎。听闻是用金丝织就”做工jīng美。若是做成衣裳,通身的气派,贵不可言……”

“王上,这是上官家送来的十匹上等良驹,听说是从草原上运过来的,虽不能日行千里,但绝对是千里选一的好马……”,“好了,除了良驹留下,其余的东西,都分送给几位大人,是哪几人,你应该清楚吧?”坐在高高上首座位上的魏越,终于不耐烦的开口了。

听到魏越的吩咐,总管十分恭顺的垂首。应了声诺,手一挥,七八名内侍走到近前,将一些东西,一样样的搬了下去。魏越整个人靠坐在大椅上。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心绪不宁。

吴越的局势,开始向他有利的方向倾斜。一切都是这么顺利”还有三镇只是顽抗而已,一切都在掌握中。

昨天美人侍寝,配合的很有滋味,既然这样,就免了这些nv人的罪,只是魏越终不能公然纳入后宫,不过挑选几个带回去是可以!

对了,蜀军和秦军僵持这些日子,也有进展了吧?为何还不见有新的情报送来?

莫非,事情有变?

想到这里,魏越猛地从座位上长身而起。顺着几阶铺着兽皮的台阶,一步步走下来。

“传本王命令,让周吉速来觐见。”魏越淡淡的吩咐着。

早有内侍应声,退了出去。

在宽敞又略显空dàngdàng的宫殿内游走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在yù石铺成的地面上,不断的迸发出来。渡过多久,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

,“王上,周先生到了。”内侍说着。

,“请周先生进来……魏越顿了下,语气平和下来。

内心不安也不会拿身边的心腹撤气,这是魏越遵守的原则,这点给他不少分数,而且周吉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还有身后一个庞大的助力。

,“周吉见过王上……周吉依旧是一身儒袍,看上去俊秀非凡”看着他走进来,微微垂首行礼。魏越倒是略微有些羡慕起来。

周吉和他也相识一些年,自己虽然还算壮实,可脸上到底挂上了些霜迹,周吉这些年。容貌气质越发好了,一点也不显老。

只可惜以他的情况,是断不可能去修什么仙法,没那个耐xìng资质,也没那个时间,他要的,更是这普天之下再无人能比拟自己的高高在上的至高位置。

称王称雄,才是他想要的目标。

,“周先生,免礼,平身。”,魏越重新走上石阶,转过身,面向着躬身面向着自己的男子,微笑:,“先请入座吧。”。

,“诺……周吉很是恭敬的又行一礼,很是平稳的坐到了下首的一张椅上。

,“周先生,你对蜀秦两军。有何看荆……魏越目光炯炯的望着周吉,缓缓问着。

,“主公……是否是关中有变?,。周吉何等聪明。一下就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来。

,“本王才此预感,总觉得最近两日,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事情,已然发生了。以先生之能,能百算出这会应验在何处?”,魏越问着。

,“既是主公要求,周吉便为主公卜上一卦……周吉应的说着。

好在占卜之物,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都不会太过复杂,甚至会取用随身或是周围就有的物件来用。

周吉用的是从手腕上褪下的一串铜钱,都是平常的铜钱,不过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

串着几十枚铜钱的,是一根五彩麻绳,本就系的死结,不知周吉如何解开。手一拂过去,麻绳瞬间解开。

几枚铜钱被接到一只手掌中。周吉忽地将手中铜钱同时抛向半空中,情景就仿佛是仙nv散huā一般。

,“唔……,……双手快如闪电。将散落于半空中的铜钱再次接住”令人感觉眼huā的是,不知何时,麻绳竟然又将铜钱一一串起来。

手指拨着一枚枚铜钱过去。片刻后,周吉的脸sè凝重起来。

,“周先生,可是有何不好之事?你不必隐瞒,全部告诉与我……魏越的语气,有些发沉。

,“回主公,周吉刚才占上一卦,发现主公气运。有着被人冲突的卦相。此人所处位置,正是蜀中……周吉回的说着。

,“这么说,关中真的有变?郭文通竟连这几日都没抵挡住,就被王弘毅打败了不成?,。魏越正在思索着,外面已有人禀报,说是魏越派出去的几名亲兵回来了,他们有重要情报要报告给他知晓。

,“让他们进来……魏越神情再次平复下来。就好像周吉之前的占卜,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一般。

周吉退到一旁,坐平来。

既然魏越不曾发话让他退下,他就老实坐在这里就好。

魏越可不是一个喜欢臣子擅做主张的君主。

几个身着亲兵服饰的军士。从外面步入大殿。之所以他们这样身份能直接面见吴王,实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足够特殊。

虽是军卒,一个寻常官员。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有道是宰相mén前七品官,随魏越出生入死过的亲兵,自然算是魏越难得的心腹了。

,“见过主上!”。一见到魏越。这几人便翻身拜倒,向魏越行礼。

,“说说你们这次的收获吧”。魏越直接问着。

是魏越身边出来的人,为首亲将应了声诺后,口齿清楚的将得到的蜀军消息,说了出来:,“王上。上庸和夷陵已落,蜀军退回了汉中……

直到这时,魏越才知道”自己也上了王弘毅的当!

王弘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面上攻打秦川,实际派人夺了上庸和夷陵,这是要兵指荆州!

,“此子真是国贼!”魏越听了这汇报,半刻不语,突然之间仰天大笑:,“竟把天下人都玩nòng了……

,“主公,蜀军进攻荆州,对吴越威胁甚大!”。周吉淡淡的说着。

,“本王当然知道这个”。魏越怒的说着。度了几步,又凛然说着:“哼。不过此时吴越不平,何以诛贼?本王就先让他猖狂,待本王平了五镇,就与此贼决战”。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国士(下)

次日,启程,大军赶赴长沙。

三月初,chūn意越浓,河川的水变大,荒草绿油油。

大军所向,行人远避,唯有远远的山上,突一阵歌声隐约随风而来

“惊雷势yù拔三山,急雨声如倒百川。但作奇寒侵客梦,若为一震静胡烟?田园荆棘漫流水,河洛腥膻今几年?拟扣九关笺帝所,人非大手笔非椽。楚汉分争辩士忧,东归那复割鸿沟?郑君立义不名籍,项伯胡颜肯姓刘?”

这歌颂虽然细微,却数里可闻,清晰可见,王弘毅听了,不由一怔,不知为什么,前世往事,恍然眼前。

转眼之间,却猛的想起了《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làng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luàn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xiǎo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长江纵贯东西,延绵数千里,再加上其支流,将一片辽阔的地域联系起来。长江上通巴蜀、中经荆襄、东连吴越,上下游之间相互呼应,使整个南方地区的形势得以完整。另外,长江本身即发挥着阻挡北方铁骑冲击的天堑作用。

地球上,魏文帝曹丕南征孙吴,兵至广陵,面对长江,不得不感叹:“嗟呼!固天所以限南北也。魏虽有武骑千群,无所用之,未可图也。”

苻坚伐晋,以为自己拥兵百万,“投鞭于江.足以断流”,但终不能越长江而灭晋。

孤yù得南方,以长江为堑,先定根基,再复北方,以挽回神洲气数。

心念到此,传下令来,片刻之后,只听军中有高歌传出。

“大江东去,làng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郑国六郎赤壁。luàn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黄初当年,少年初领军,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郑国六郎,是这个世界英雄人物。

这修改一下,就用得上去,歌声传出,回dàng在山谷之中。

此时,一处县城

一个满脸胡子的人,正在禀告。

“此次蜀军出征,汉中留兵一万,连厢兵在内,还是五万正向上庸而来,明日就可达到。”

“所部,除了骑兵二千,步军三万,霹雳营五千,后勤营一万……”

“霹雳营……”这时,听的人,发出了低不可闻的声音。

此时,江陵军营

冷风阵阵,就算是白天,走在外面,还会让人感到寒冷,也许是最后一场袭击了。

营地内,稍明亮些的光,只在几个帐篷里闪烁着。

扎营时,在外面点燃的火把,是难以在这样的天气下继续燃烧,除了偶尔有依旧亮着的帐篷,营地内大部分地方都黑了下来。

主营帐是荆州军主帅郑平原的临时住所,帐篷内只有一盏琉璃灯,在散发着光亮。

虽对郑平原来说,琉璃灯并不是什么价值不菲的开支,但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大战,即便是郑平原,心思也没在这里。

帐篷内光线不如家中大厅明亮,视物是足够了。

其他帐篷没有灯火,对士卒来说,油灯也是不xiǎo的开支,极个别的队正级别军士所住帐篷内,隐隐可见黯淡的灯光,在风雨中,几不可见。

郑平原的心腹将领部属虽然有着郑平原赐下的琉璃灯,可这时不曾休息的人,毕竟是少数。

这时郑平原的帐篷内,有着多个人影晃动着。

郑平原还在进行晚餐,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一处案几上,有着四人,郑平原居主席,还有荆州军的谋士纪圭,还有着一员武将,还有一个文人。

菜肴很是丰盛,在这行军途中,郑平原所带的大厨,依旧每日给他做着xiǎo灶饭食。

八菜一汤,味道非常之鲜美。

世家出身的人,都很讲究礼仪,就连平时言行粗犷的武将,此时在郑平原的面前,也都是坐姿端正,细嚼慢咽,尽量不出声音,表现出恭敬的姿态。

“张先生,你不赞同攻打夷陵?”郑平原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问着。

纪圭说着:“是啊,张先生,蜀地易守难攻,拿下夷陵和上庸,未必算他成了气候,拿下夷陵但无后续水军支援孤立无援,主公全力调集水师反击,夺回夷陵,封死三峡也是可能。”

“我军可以和襄阳孙昌联合,出步兵支援,联合攻击蜀军。”

襄阳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北通汝洛,西带秦蜀,南遮湖广,东瞰吴越。

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

襄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个世界也一样。

王弘毅军出上庸,是bī襄阳和江陵两镇合力抵抗。

张先生,名张瑜,此时听了这话,放下筷子,笑的看着坐在主席位置那里的郑平原,说着:“纪先生说的不错,如此一来,阻击蜀军亦非难事,可您可曾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帐篷内的几个服侍的侍从,早在郑平原说话的时候,就退了出去,这时听了,皱眉问着:“张先生的意思,是吴军?”

“现在天下大luàn,各地诸侯,纷纷而起,朝廷在魏越自称吴王后,已经是空架子。吴王要坐稳吴越,就要夺取荆州,这是毫无疑问。”

“蜀地一统,又是强藩,可以说,两个都是虎狼,主公想想,如果现在西击夷陵,北援襄阳,那消耗的谁的兵力和元气?”

“就算能一时阻挡,主公那时还有余力扩大疆土吗?等魏越扫平五镇后,背后一击,主公还能抵抗?”

这话一说,郑平原顿时一惊,不由一口将杯中之酒饮尽,郑平原喝完了,才发觉,不由苦笑,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举起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说着:“张先生,你说的有道理,有何奇计,还请说来!”

“蜀军在夷陵,只是偏师,绝无可能威胁到江陵,而现在之计,是扩大实力,而非是硬拼。”

“襄阳护城河宽阔,有上百米,城墙坚固无比,就算王弘毅有巨石投石机,也很难撼动,至少一时不能撼动,主公何必担忧呢?”

“为今之计,就是攻取长沙,取了荆南,荆南六郡先是野蛮之地,但是到三百年来,已经人口稠密,不下于荆北,这是帝王之资。”张瑜的声音,似乎永远从容不迫,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味道,深入人心,哪怕是在座的人中,有着脾气暴躁的武将,和善于谋划人心的谋士,可张瑜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个个都倾耳听来。

“可是张先生,按照你说,就算这样,我们能赶在襄阳城破,或者吴王扫平五镇前,夺下荆南吗?就算夺下荆南,没有一二年的时间,我们也来不及巩固消化。”纪圭问着,并非质疑,只是询问。

“哈哈,纪先生说的很好,臣有一计,就看主公能不能决断了。”张瑜说着,帐篷外,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仿佛是怒吼着的虎狼,在狼狈为jiān的祸害尘世。

“张先生请说。”

“表朝廷,献江陵,大都督,取荆南!”张瑜一字一句的说着,眸光如电,直盯着郑平原。

郑平原大惊,猛的站起,说着:“什么?”

又立刻发觉自己失态了,皱眉度步而行,思考着这里面的含义。

张瑜投靠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气度宽宏,jīng于战略和奇计,多谋善断,胸襟广阔,郑平原被张瑜的才华和品德所折服,感动得说:“与张瑜jiāo,若饮醇醪,不觉自醉。”

又是君臣,又是良友,这时才静下心来想着这句话,若是别人说,早就拉出去当jiān细斩了——江陵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占据江陵可全据巫山之险,是荆州中枢,又是郑平原大本营,jiāo出去怎么可能!

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有些含义,只是一时想不透。

“王弘毅虽攻占下了上庸,可他非是急躁之人,贸然与襄阳决一死战的事情,他未必会去做,但是取襄阳或者江陵,势在必得,我怀疑还是取江陵为多!”

“吴王虎视耽耽,一旦扫平了五镇,立刻会兵压荆州,第一个也要取江陵。”

“主公,此时虎狼已到,占有江陵只会粉身碎骨,再无丝毫争霸的机会。”

“但是在这时,如果主公上表朝廷,献上江陵,求取荆南大都督之职,你说朝廷或者吴王许不许?”

“吴王现在大敌,就是蜀国公,我们上表朝廷,他必应诺,两家合攻蜀国公。”

“现在蜀攻襄阳,吴扫五镇,都顾不得我们,只要领了圣旨,荆南就能短时间内攻下,朝廷旨意,在天下人看来,还是有些力量。主公这时能借这朝廷或者吴王之势,攻下长沙后,剩余数郡至少有一半会降服,花费一年时间就可稳固荆南。”

“主公要想夺取天下,唯一之计,就是以江陵为饵,让蜀吴jiāo战,主公稳坐荆南,积蓄实力,等候机会。”

“这是煌煌阳谋,也是主公唯一机会,望主公明鉴。”张瑜平心静气,说着,似乎天机尽在手中,dòng察如火。

顿时,一帐内,各个目瞪口呆。

还是明日补上,不过明天一定要彻底解决更新晚的问题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使(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出使(上)

“纪圭,你的想法呢?”郑平原听完不置可否,却向着在座的谋士纪圭问着。

纪圭见郑平原目视自己,沉yín片刻:“臣受主公大恩,总想多为主公出力,眼见我军慢了一步,心急如焚。”

“吴王已平二镇,余下三镇如风中之烛,转眼就熄,一旦吴地平地,十万吴军转眼之间就要扑向荆州。”

“蜀国公已定全蜀,虽经大luàn,人口和兵力只有一半,也有五万军南下,现已经夺了上庸和夷陵,兵指荆州,这等险恶之局,以臣观之,千年以来都是罕见。”

“我军只有二郡,这种情况极是险恶,臣sī心自问,只见我军根基未建,一旦遇到大军,一战失败,只怕狂风暴雨,立刻分崩离析,臣每每思之,不由涕泪而下,不能自定,徘徊不眠。”

这话本是颂上的套路,但是纪圭说来,却平平静静悄,毫无滞碍,全是诚挚,一片忠贞之心,听得众人肃然凛然,连郑平原也坐直了身子。

“长江纵贯东西,延绵数千里,上通巴蜀、中经荆襄、东连吴越,相互呼应,无论是蜀国公,还是吴王,都必须通过水路行军,必先夺此城。”

“江陵身处长江中枢,此时于南方而言,几是中原于天下之局。”

“中原处四方之中,合天下之全势,四通八达之地,为四方联系的枢纽,而天下纷luàn之初,中原四面受敌,四方离力足以撕裂中原形势,冲毁任何据守中原的努力,因此自古从无得中原而得天下者,必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而为之。”

“此时,南方之局,也是如此,江陵地处中枢,四方合力焦点,我军力量若强,大可据中枢以横扫荆州,可我军尚弱,此时据之,必死无疑。”

“臣本局于江陵,束手无策,可张先生一言点破mí津,的确,舍了江陵未必有机会,不舍江陵必死无疑,张先生果是国士,dòng察如火,剖析如流,实是让吾佩服,非大智不可明此。”

“臣再仔细思量,实是对主公有罪。”说着,纪圭向郑平原行礼说着:“若依我之前策,我军两路出动,西征夷陵,北上襄阳,劳师数万,颗粒无收,只怕徒为人嫁衣。”

郑平原目光幽幽,摆了摆手,说着:“这本是正理,连我也不曾脱出羁绊窠臼,你又何罪之有?继续议吧!”

张瑜听了,目光一闪,心中一叹,知道自己就算以计折服了众人,但是在郑平原心中,纪圭作为老臣,还是在自己之上。

最信任的人,其实还是纪圭,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听着纪圭继续说着:“江陵已是绝地,不脱此城,无有生机,唯有跳出才行,主公本来就要征讨长沙,也有些七八分把握,只是主公目前最大的困难,第一就是根基浅薄,未能和吴王以及蜀国公一样,根基深扎,威福自用,无需朝廷名号。”

“这天下虽诸侯纷起,已然大luàn,但只局限于上中层,大燕二百年余威,诸侯无视,难道百姓和士子就敢无视?”

“前朝太祖,也是假借了朝廷名号,才能安抚人心,奠定根基,黎民士子心中有朝廷有天子,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轻易舍弃……”

“其次就是缺少时间,荆州大战最多还有一年,而安抚百姓建立大器不是一时一日之功,若能假借圣旨,安抚人心,能在一年半载内就稳固根基,就是最大的好处。”

这话说下来,纪圭已经彻明,匍匐在地:“臣认为张先生所言极是,望主公纳之!”

见此,在场的人都跪了下来。

郑平原度步而行,心中不舍,又是心中雪亮,知道二人说得中肯,不舍江陵的话,绝对有死无生,沉默许久,咽了一口又苦又涩的口水说着:“起来吧,你们说的有理,我岂会不纳之?”

已经有了决断,有了决断,心中虽然绞痛,却也清明了,喟然叹的说着:“说句心里话,我心痛如绞,这江陵是我郑家数代经营之地,岂能轻舍?只是形势演化到这地步,不得不为之,我也有壮士断臂的决心。”

说到这里,郑平原看了众人一眼,这是份量极重的战略,就此决定了。

张瑜这时却笑着:“主公不必太过心痛,这江陵要舍是没有错,但是也不能平白就舍了,一些关键的要拆除,士兵家属要迁移,这还是xiǎo道,关键是朝廷,或者说吴王开什么价?”

“蜀国公南侵,焦点在于荆北,而吴国要进荆州,也在荆北,说的不客气点,我军求得朝廷和吴王,朝廷和吴王岂不求我?”

“若我军降之,或者南下荆南,蜀国公一旦取得荆北,金陵根基立刻动摇,主公不闻当年大燕太祖国策?”

说着,张瑜铿镪有声的朗读:“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吴人震恐,席卷之时。留上庸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煮盐兴冶,为军农要用,并作舟船,水陆俱下。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一处倾坏,上下震dàng,虽有智者不能为吴谋矣。”

这段大燕太祖的战策,这时在帐内读来,真是掷地有声听得人人心旌动摇,许久都没人接话。

“七sè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郑平原思之,叹着:“这是良实之言,三百年前太祖为之,以平南吴,今日蜀国公为之,我深惧之,难道吴人不惧?”

“主公说的极是,这时情况,吴王尚未扫平吴地,岂敢bī迫我军?只要中人之智,必厚赏厚赠以增我军,不但不加以战掠,反而加以扶助,这正是大局之理。”

“我军jiāo出江陵,不但要荆南大都督,更要使其公开结盟,以壮我军声势,使荆南闻风丧胆,迅速归降我军。”

就算朝廷日衰,吴王也声势浩大,与之结盟,分割利益,荆南岂敢顽抗,不怕同时得罪了郑平原和吴王?

听到这里,大家都是点头。

“臣愿亲去金陵,会见吴王,以争主公之利。”张瑜说到这里,伏身而下,跪拜请命。

郑平原默然点头,站起身来,注目许久,不胜感慨,徐徐说道:“今天议政,才知道二位先生的真颜sè,我真是不胜欣慰,有着你们,就算此局再坏,我也有心气争上一争!”

郑平原说到这里,亲自扶起张瑜:“就请先生代表与吾,去朝廷争一争!”

张瑜起身,又笑着:“而且,主公只是派我去见皇帝,请朝廷下旨,与吴王又有何关系?荆南大都督之职,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极易办到,到时,主公和吴王同为燕臣,虽有上下,却非君臣,主公何忧?”

张瑜笑着的说出这话,在座的人,都先是一怔,随即哈哈笑起来。

的确如此,即便是与魏越联系,可明面上派使者去觐见天子,天子还活着,不是么?

既然如此,魏越日后大胜,可以选择臣服,若是失败,以后也可以来一句只认天子不认吴王,起兵相争并不会落得话柄。

“说句大不敬的话,当朝天子也就是一块遮羞布了。天下诸侯有谁没有从中谋过好处?就是拒绝秦王的蜀国公,在处理朝廷使者时,不照样是金银赏赐过后,平安的送其回去?而且,还留下了关中地图?”张瑜在说起这件事时,很是平淡:“jiāo出了江陵,蜀国公和吴王就没有缓冲的余地,必是jiāo战,这时,主公挟数万军静于荆南,谁也不会bī着主公出兵。”

郑平原听了张瑜的话,越是想便越是有理。

就在这时,纪圭微笑的说着:“前去朝廷,可要快些启程,有了名分,在平定荆南时,也可少折损些人马。”

郑平原一想有理,立刻叫来去唤来自己信任的一个亲将来,这样的人,一是忠诚度有保障,二是,安全有保障,会伪装身份,行路快。

这里离朝廷还是不近的,中间的这一段路上,可不算太平。

郑平原叫人摆上纸墨笔砚,想好说辞,刷刷刷,写了一份上表。

“怎么人还没来?”看着外面,郑平原头也不抬的问着。

“臣这就出去催催。”服shì他的人,立刻xiǎo心翼翼的说着,就在这时,亲将过来了。

“让他进来。”郑平原说着。

片刻后,一个看起来普通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翻身拜倒:“见过主上。”

“这是本帅jiāo给你的任务,张先生为正使,你为随从亲将,率兵五百,送这上表,到金陵或者济山郡。”郑平原说着,又将表文封好,jiāo给了张瑜。

张瑜xiǎo心翼翼的将表书接到手中,说:“主公放心,臣一定完成主公的使命。”

“那先生就明天起身。”郑平原说着:“拜托先生了。”

看着张瑜拜谢出去,郑平原看着他,心中思考。

张瑜气度宽宏,jīng于战略和奇计,多谋善断,xiōng襟广阔,郑平原被张瑜的才华和品德所折服,感动得说:“与张瑜jiāo,若饮醇醪,不觉自醉。”

但是实际上,真正要获得信任,不是这样简单,这次献策固然有道理,但是真正是忠是jiān,还看从朝廷获得了什么。

若是什么也没有获得,非是无能就是别有用心。

这也算是一种考验吧,就算张瑜不说,自己也要派他而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使(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出使(下)

雨是前半夜已经停住了,只是到了现在,天sè尚未放晴。

云层布满天穹,村庄和田野显得朦朦胧胧,远远望去,田野一片,道路蜿蜒延伸,令人为之jīng神一爽。

心情中略带郁闷烦躁的魏越,出得城来。

寒风阵阵,吹动着干枯的树林,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魏越站在一处高地,面沉如水的看着下面军营中的演练,手上兵器都是木制,在相互厮杀着,就算是木制,刀枪还是和丛林一样,不断汇集冲杀,不过这些变化,全部落在眼中。

风不停,天上的云,时不时的遮住太阳,周围的光线,显得有些yīn沉,在吴王的周围,五百禁军持刀、持长矛,持弓,都是肃穆,没有丝毫说话声。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本是用饭的时候,这些人都提前用过饭食了,并不去理会时间的推移,只是专心看着远处。

同时也在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王上,新兵还不错啊!”有人说着,魏越只是“恩”了一声,并不说话,今天之所以来观看两队新兵进行训练,是因为对平定吴越有些着急了。

五镇的平定,还在继续,可每一天都会有士兵折损,虽对这些损失,魏越不怎么放在眼里,吴越的平定也是迟早的事。

可蜀的发展,荆州的异动,都让他很有危机感。

手中掌控着的皇帝,已经形同虚设,不能快速解决吴地的话,情况就不好了,有时还真想彻底把朝廷灭了。

不过这时还不是一刀了事的时候,天下大luàn是没有错,可局面还没有撕破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时候。

吴越尚未彻底平定,这时自然不会将全天下人的矛头,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王上,为什么他们在这里设伏?”此时魏越的身边,跟着的贴身护卫中,有人见到魏越一直挂着这段时日来有些烦躁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问了个问题,想让主公分分神。

这些人都是魏越的心腹,当年跟随着杀出来,位置虽然不高,却非常关键,平日里都是能和魏越说的上话。

对待这批老人,魏越还是是很平和,再说这些随时保护自己安全的护卫,和只需要服shì的内shì价值是绝对不同。

内shì随时都可以更换上一批来,可有本事又忠心,自己还能信任保护自己安全的人,就不那么好培养了。

对于身边老人提出的问题,魏越漫不经心的回答:“这条路,虽不是伏击最好地点,可是越是如此,对方越可能放松警惕,猜的不错的话,另一支队伍,很可能走这条路,而不是选择那条xiǎo路。”

“聪明反被聪明误,是这个道理了。”魏越感慨的说着。

这道理,不是不知道,魏越看着下面的演武,却心思又转到了蜀国公王弘毅身上,随着最近的情报过来,已经越发明白,此人实是他平定天下的一大阻碍!

现在王弘毅的实力,还不算大,蜀地经过大luàn,只有荆杨二州的一半实力,但是一旦给他入侵成功,蜀连荆州,吴地就落了下风,难以抵抗了。

并且王弘毅的年纪,也使魏越担忧,现在是垂正十六年,而王弘毅才二十一岁!

这年纪,已经当上了一地之主,迅速平定蜀地,怎能不让人感到恐惧?

要知道,自己已经五十了,古人七十古来稀,到后来越是难以敌对,所以,他必须要尽早击败蜀军。

当然,就是要将新兵培养出来。

老兵虽有经验,可死一个少一个,新兵不能尽快的成长起来,在这两三年的发展期内,外扩领地不会顺利了。

对于魏越来说,这是不可原谅的事。

真正决战时,必须有一支敢打硬仗,人数众多的队伍,这才是威慑天下的真正本钱!

不过,这些当然不必说与别人听,魏越淡然说着:“这次的训练,重要的并不是这些偷袭伏击,而双方的实战拼杀本领,无论伏击是否成功,都不算是这一队取胜,结束后查看俘虏的敌人哪个队更多些,就判定哪个取胜,取胜的一队,今天有炖ròu和烧酒喝,另一队,只有水煮菜,让他们看着另一队的人用饭食。”

“诺!”众人应声。

“报!”这时,从后面的xiǎo路上,策马前来一个信使,一出现,立刻翻身拜倒在魏越的面前,禀报的说着:“城中传来消息,有荆州方面来的信使到达城中,带有荆州郑平原的表书,文大人让xiǎo的过来告之王上。”

所说的文大人,是城中负责接见礼部官员。

“荆州来的信使?”魏越眼睛猛地一眯,又恢复如常,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原来在郑平原的眼里,还有朝廷的存在啊。”

不过这话一说就罢,自己也觉得不是很合适,说着:“本王先回去!”

说到这里,他让亲将在这里监督训练新兵的结果,自己在保护簇拥下,骑上马,向着郡城行去。

济山郡的郡城是吴王的住所,城中连同周边地带都被整顿的很是太平。

郡城的守城军士,都是识得魏越和吴王亲卫,当他们入城时,这些军士都动作很是标准的拜倒行礼。

统一的下拜动作非常整齐。

魏越直奔着行宫而去,行宫是不允许骑马,不过这吴地都是魏越所有,作为行宫主人,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去做的?

当下上百骑直接入宫,到了一处殿前才下马。

吴王办公的大殿,和王弘毅的秘书阁有些像,布置的更豪华一些,中间隔着一条通道,站着很多全副武装的护卫,在吴王魏越的心中,自己的安全和秘密的保护,是很重要的事情。

魏越进入大殿,就有官员,xiǎo跑着来到他的面前。

“那人在哪里?”魏越一边向前走,一边头也不转的问着。

“王上,使者正在驿站休息。”官员xiǎo心翼翼的回着。

没看官员xiǎo心谄媚的表情,魏越吩咐的说着:“让信使到这里来见本王。”

“诺!”对方声音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温顺和利索两种感觉,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半xiǎo时后,张瑜晋见,这时,旗仗如林,在冷风中战抖猎猎。

唱礼官声如洪钟,抑扬顿挫声音回dàng在殿前长阶上。

张瑜穿着有着六品的官服,应声直引入内殿,从正殿后照壁而行,中间池水假山,横穿一条xiǎo溪,活水绕廊穿房而去。

四周环廊甲兵林立,到了里面,张瑜就收敛了jīng气神,磕头行礼:“拜见吴王!”

魏越居高临下,看着,这时外面乌云,殿内昏暗,加了一盏灯。

在橘黄sè明亮而柔和的灯光下,魏越显得格外气定神凝,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人,淡淡的说着:“郑平原久不朝贡,还记得来晋见?”

“吴王千岁,荆州多年战luàn,我家主公才难以晋见,现在少许平定,因此来拜见大王千岁。”张瑜平静的说着:“这是我家主公的表文!”

说话时并不是太谦卑,让魏越不由脸sè一变,却不发作,取了表文在灯下浏览一遍,看罢之后,魏越的表情,显得很是奇怪。

“主上……”

“无事。”摆摆手,让身旁的人不要说话。

江陵,真是好大手笔,魏越的目光,重新落到了下面人身上:“这是你家主公的奏文,是亲笔所写?”

“是,xiǎo臣受命时,却是主公这样说。”张瑜说着。

魏越不咸不淡的说着:“这表文墨香带着宝sè,字也不错,只是大胆,竟然敢和朝廷讨价还价,其心可诛。”

“王上可立诛了xiǎo臣,却诛不了我家主公……江陵地处荆州中枢,现在就是南方气运中枢,王上若是不要,可立诛了xiǎo臣,我家主公得了消息,自然会投靠蜀国公……不知蜀国公得了江陵,又会如何呢?”

“大胆,竟敢在殿上如此无礼,实是丧心病狂!”魏越大怒,顿时左右亲兵而动,甲衣凛然作响。

张瑜却是不惧,说着:“我家主公只是挣扎求存罢了,如今之势,不在蜀就在吴,转眼就定,xiǎo臣文弱,不能搏jī,王上要杀要剐,无非一句话。我家主公搏一地,xiǎo臣上使也是搏一命,仅仅如此。”

这话说的无赖,意思就是我家主公现在就想着投机nòng块地,我呢,也想搏一搏nòng个富贵……你要杀就算我倒霉。

听懂了这话,魏越不由仰天大笑:“有趣,天下竟有你这样的信使,罢了,孤很欣赏,你家主公的要求,我答应了,你等着朝廷旨意吧!”

“陛下会加封你家主公为楚侯,荆南大都督,孤会派一都兵亲自陪同天使和圣旨出行荆南。”

xiǎo朝廷现在只是摆设,只要吴王许可了,圣旨自然也就发了下去,对此,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不想魏越这样爽快,张瑜欣喜之余,不由凛然,磕头说着:“多谢吴王!”

见张瑜退了出去,魏越却立刻脸sèyīn沉,“啪”的一声将桌子上的东西扫了,令着:“给我去荆州查了查,到底谁在给郑平原出谋划策!”

“诺!”立刻有人应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楚侯(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楚侯(上)

chūn初的xiǎo雨,格外寒冷。

本是xiǎo雨扬洒的时节,这时下起来,连绵不断,可是又带着冬天的余寒,寒冷在xiǎo风吹过时,一个劲的往着人骨ròu里钻。

下午时候,xiǎo雨初歇,雨过天晴。

鲁yù骑马才到,一眼看过去,满山谷都是大片的尸体,很明显,攻下长沙后的最后一场战斗已经结束。

血腥气息,浓烈的让他这常随军出外的文官,都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

但很快,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地上的尸体里,自己一方的军卒,明显要少上许多,果然战斗的结果还是不错,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既然杀戮已结束,只剩下打扫战场的人。

不知道观战的大帅去了哪里?

他的目光四处寻找着。

由于才结束战斗,虽自己这边的军士死的并不多,整个战场上还是弥漫着一股惨烈的气氛,在每个能够站起来的士兵的身上,肃杀之气尤其的重。

“尔等何人?”几个明显是军官的人走过来,看到鲁yù身后的军卒,穿着打扮,应是自己营中的人,但出于谨慎,其中一名军官还是开口询问着。

看着眼前这几个身上有些破损伤口的人,鲁yù没有说话,而直接从怀里取出一面yù牌,在他们的面前一晃。

“原来是大人,我等见过大人!”认出这面yù牌代表着什么阶级和意义的几人,都冲着马上的鲁yù行了一礼。

鲁yù是文官,但官职不低,正六品,以现在地盘来说,已经是中级官员,这些普通军官自然不敢得罪这样的文官。

“大帅现在人在何处?”鲁yù问的说着。

“大人,大帅正在谷内巡视。”一个军官回答的说着:“标下这就带您去。”

于是鲁yù不再耽搁,继续催马向着山谷里行去。

一路上,惨烈的战后景象,让鲁yù这个文官,胃里不断的翻滚着。在他身后跟着的几名陪同他一起来的衙mén里的士卒,也都脸sè苍白。

他们是乡中出身,身手就算不错,还是很少见识这种场面。

鲁yù一边向里走,一边强忍着呕吐的yù望。以他一个文官,行了一路,见到这些死状惨烈的尸体,竟然在见到郑平原之前,还没有吐出来,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鲁yù勒住胯下的马,虽已经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到那边休息的郑平原了,可要在这里见郑平原,还是需要传报。

眼看着亲卫已经走到了郑平原身边,说着的同时,还回头朝他这个方向指了一下。

随即,郑平原的目光,也落到了这边。

鲁yù知道,主公已经看到自己了。

片刻之后,亲卫走回来:“大帅让你过去。”

“多谢。”朝对方点了下头,鲁yù牵着马,向着郑平原所站的位置走过去。

郑平原穿着一身甲胄,看起来威风凛凛,一点都看不出平时的世家之风。

此时的郑平原,更像是一个将军。

在郑平原的身边,站着的是郑平原的心腹谋士纪圭,还有一人,却是一个新人,两人都是文官,可气质上却有着明显不同。

纪圭是谋于算计xiǎo心谨慎的人,可这人神态从容,举止有大族子弟风范,一种飘逸淡然的气质,就算是在战场上也很明显。

就算是自认为气质风采不错的鲁yù,也忍不住心中赞叹。

这时,三人看到他,目光同时转到他身上。

就算是鲁yù,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继续上前。

在一众军士的簇拥下,郑平原正在巡视着战场,忽得到传报,说是留守在大营的心腹文臣,带着人找过来,郑平原自然是不可能不见。

“鲁yù,拜见主公。”鲁yù翻身拜倒。

郑平原面容平静,看的出来,最近一段时间的战斗,让这位世家出身的人,更加深沉厚重了。

身上的肃杀气息越发的浓烈,配合着郑平原本身的气质,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鲁yù,你不在大营处理公务,来这里做甚?”郑平原开口问着。

“主公,鲁yù本在营中处理公务,可突然接到消息,朝廷派来的使者,过了江陵城,有兵三都,被阻挡在城外,眼下在江陵城方面的人护送下,赶到这里,请主公回营以做打算。”鲁yù回答的说着。

郑平原闻此,微微一怔:“来的倒还真快,也正是时候,眼见长沙就要下了!”

“纪先生,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去吧!”郑平原说着,现在只是打扫战场而已,郑平原的话一出口,纪圭就应着:“诺!”

临时大营内,有着一个帐篷,被几队士卒,xiǎo心翼翼的围起来,巡视着监视着。

帐篷内,寂静无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帐篷内无人。

事实上,有几个人,此时正待在帐篷内。

坐着的,是一个面容沉稳、身材中等的人,年纪四十左右,看起来一副官威,身上是五品官服,他的身后,是几个亲兵模样的人,穿着是吴军军服。

外面围着不少人,帐篷内的几人,却一点惊惶畏惧的情绪都没有。

为首的中年人,静静出神,这次他带来了圣旨和使节,任务就是发布,并且配合着郑平原,当然最重要的使命,还是获得江陵城。

只要获得江陵城,吴军的水师就会开拔过来。

帐篷外,离着有段距离的地方,有一队军卒同样在休息着,不过只有区区五百人左右,都不是吴兵,是江陵城自己的军队。

这时,有人骑马过来,来到他们面前,对着这些人问:“你们就是从荆州过来的?谁是领队,大帅要见你。”

“末将就是。”一个方脸汉子站起来,冲着马上的人行礼,说着:“末将是卫将,这些都是卫里的军兵。”

“那好,你一人随我来吧,大帅在那边帐篷内等着问你话呢。”马上的人见是卫将,也不敢怠慢,回了一礼,随后说着。

方脸汉子随后跟着他来到一座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帐篷前,在帐篷外,等候了一会,被允许后,步入了这座帐篷。

一入内,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扑来,是大户人家常常用来熏房间的香气,不是很刺鼻。

周围的布置很简单,可每一样东西,都有着品位。

“末将见过大帅!”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郑平原,可营帐的角落处站着的都是亲卫,坐在最上首位置的只有一人,此人若不是郑平原,会是谁?

当下就上前行了军礼,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是你护送朝廷特使来到这里?”郑平原淡淡的问道,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

方脸男子只向上瞄了一眼,就急忙低下头,此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恭敬回答:“大帅,正是卑职带人将朝廷特使送来。”

“说说情况吧!”

“是,天使带着三都五千人过来,有船十七,在城外被拦截,张大人和天使就乘船过来了,我等就是随军伺候着。”

郑平原又问了些事情,点点头:“就到这里吧,你且先退下吧。”

“诺。”

“去,把张先生请到这里来。”片刻后,郑平原再接见了一个亲将,这是陪同去见吴王的人,再左右吩咐的说着。

立刻有亲卫去执行任务。

在对方还没有被带来的这个时间里,郑平原想了很多。

既然朝廷派了特使过来,想必张先生提出的建议实现了。

朝廷虽已经名存实亡,名正言顺的拥有在荆州的名分,还是让郑平原颇为期待。

不一会,脚步声传来。

先是亲卫进来禀报,接着,张瑜就过来了,郑平原连忙出行,到了帐mén迎接,说着:“张先生辛苦了。”

张瑜眼角微微chōu了下,笑着:“主公,臣不辱使命,却已经达成了。”

按照道理来说,先必须迎接天使,可朝廷名存实亡,这是天下诸侯都知道的事,既然这样,先见自己使者更重要。

“具体情况怎么样?”

“朝廷派特使韩益前来,圣旨已经知道了,就是册封主公为楚侯、荆南大都督,天使持节督各郡归降……臣和吴王达成协议,是荆南六郡有了四郡,就移jiāo江陵——臣擅作主张,还请主公降罪。”

郑平原盯着他,微笑的说着:“张先生此举甚合心意,何罪之有?”

旨意上封自己为楚侯,郑平原还是心中欢喜,楚侯可比荆南大都督还要名正言顺,不过郑平原只是微微一喜,随即又恢复如常,拉着张瑜的手说着:“先生回来的正好,长沙死里挣扎,出兵奇袭,被我军包围消灭,现在城中基本上已经空虚,不消三日,就可攻下了。”

又说着:“损失不xiǎo,可到底是啃下了这最难啃的骨头,有此余下四郡就容易多了,这全是卿之功啊!”

这时圣旨到了,对接下来的荆南平定,有着很大作用。

郑平原盯着他,微笑的说着:“张先生此举甚合心意,何罪之有?”

旨意上封自己为楚侯,郑平原还是心中欢喜,楚侯可比荆南大都督还要名正言顺,不过郑平原只是微微一喜,随即又恢复如常,拉着张瑜的手说着:“先生回来的正好,长沙死里挣扎,出兵奇袭,被我军包围消灭,现在城中基本上已经空虚,不消三日,就可攻下了。”

又说着:“损失不xiǎo,可到底是啃下了这最难啃的骨头,有此余下四郡就容易多了,这全是卿之功啊!”

这时圣旨到了,对接下来的荆南平定,有着很大作用。

第一百五十九章 楚侯(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楚侯(下)

郑平原遣送走朝廷使者返回到营帐内。

到了营帐,郑平原立刻叫来亲兵,说:“去将纪先生和张先生请到这里来。”

“诺。”见着亲兵出去,郑平原没有说话。

营帐内火盆已经快要熄灭了,刚才没人敢luàn动,现在没关系了,就有着亲兵进来,摆好了新nòng的火盆,又退到了一旁。

这些人,都是郑家养了数代的死士,即便在商谈军务时,也是可以不避开。

外面的xiǎo雨,又开始飘dàng起来。

雨虽然不大,yīn冷的天气,让人的心情,莫名yīn沉烦躁。

纪圭张瑜本就没离多远,在亲兵去叫后,没一会,就从外面步入帐中。

郑平原等候到现在,心情已是平复下来,二人一落座,就将圣旨给了去看。

张瑜早就看了,这时略一观,就将它jiāo给了纪圭。

纪圭仔细观看,只见一卷圣旨,全长三尺,宽一尺,用的是金黄sè绢丝,两边执手之中,是两条对称的飞龙,中间有“奉而敕命”四字yīn文篆书。

按捺了心思,仔细辨看,里面就是朝廷给郑平原的旨意,大意就是册封楚侯,并且封荆南大都督。

最后是落款的确是正式的yù玺。

“楚侯?”纪圭眯起眼睛:“真是未想到,吴王能下这样一道旨意。”

虽这是明晃晃的圣旨,可谁都知道,说的算的是吴王魏越,而不是连傀儡作用都快消失的皇帝。

“这道圣旨,在你们看来,可有不妥?”郑平原认真的问着。

“主公,臣不曾看出这圣旨上有什么不妥,当初魏越给王弘毅的旨意,可是加封秦王之位,相比下,公侯已然轻了。”

“纪大人所言极是,我出使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吴王魏越,的确雄才大略,不会在这方面nòng文章,只想着取江陵,然后安抚我军,使他能腾出时间来扫平五镇,再扫平荆北,等扫平荆北,区区荆南自然不攻就破。”张瑜不慌不忙的说着。

“楚侯么?”心里回味着纪圭的话,郑平原似笑非笑。

张瑜和纪圭xìng情不同,可二人在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上有些本事,几乎同时明白了郑平原的心思。

“主公,这楚侯封号不错,却是上古正号,主公有此封号,号令荆南足矣,以这道圣旨来看,吴王魏越心意已定了。”纪圭说着:“主公还是早作打算,将此圣旨发下,迅速建制立国,安抚百姓,早一日就有一日好处。”

只要建制立国,能安抚百姓,到时候是战是和都无所谓了。

听了这话,郑平原全身一震,凝视着琉璃灯,谁也猜不着现在他想的是什么,良久,才说着:“纪先生说的不错,孤现在就要迅速建官立制,这方面蜀国公作的相当不错,我也建六司,设郡县,迅速平定荆南。”

片刻后,才平静了心情,又看向身旁二人:“长沙转眼就下,荆南还有四郡,可有对策应敌?”

“荆南唯有长沙势大,长沙一败,别的四郡就已被敲山震虎,想要收降他们,并不是很难!”纪圭说着:“圣旨和天使,还有些作用,就算不理朝廷,这也代表着南方最强的吴王,我们两军合流,就算临时合流,对余下郡县也是巨大威慑,平定余下郡县,应是不难了。”

张瑜也是这般想,说着:“臣附议。”

所以这样想,实是因为,他们在来前,已对荆南几郡做过调查。

长沙一被攻破,别的四郡,虽有抵抗之力,被攻破却是早晚的事情,在平时,他们还可以与虎谋皮,寻些盟友来共同抗敌,或者借口着守卫地方。

现在郑平原手中有着圣旨,在这种条件下,会使得三郡抵抗之心软化,归顺谁不是归顺呢,既然对方以朝廷来说事,那郡守无需担心战败后的身家安全问题,以及自己的名声受损。

向朝廷低头,这是臣子的本分,谁也说不上话来。

并且就算有个万一,手下也有不少还心存正统的兵将或者士子,分化内应就容易了。

听了这话,郑平原想了想,就点头说着:“既是如此,那试一试吧,以朝廷和本侯名义发下缴文,真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四郡,这是一件好事。”

“长沙指日可下,水师可开始搬迁了,务必将江陵搬空,这事张先生,你回去处理!”片刻后,郑平原吩咐的说着。

“诺!”张瑜应命的说着。

上庸

王弘毅接到十三司的情报,已是三月十五。

上庸是大城,府第也很豪华,府内有一湖,中心亭周围视野广阔,只有一条水上回廊连接,走廊处,一片钟鼎磐罄筝笛jiāo替鸣奏声。

一群少nv裙带飞舞,在领班的引领下,dàng漾出无限的chūnsè,个个有着动人身姿,肤雪xiōng耸,让人直叹。

风吹着,少nv翩翩起舞,此时寒意渐去,chūnsè浓郁,湖中也见得了嫩叶,此刻坐在亭前,喝着茶,看着奏文,时而望望外面少nv排舞,也颇得情趣。

见张攸之过来,王弘毅笑着:“坐!”

“主公,蜀传来消息,今年麦子长势良好,预计比去年要多上一倍。”张攸之躬身笑着,说着。

“这样多?”王弘毅有些吃惊。

“主要是蜀地去年基本上平息了战斗,百姓可全力开垦荒地,田亩一下子扩大了一倍左右,特别是得了武都,开始向陇左购买牛和马,取得了不少效果,打通了商路。”

“按照主公吩咐,全力积蓄马匹和牛,就算是劣马也可耕田,若不是时日太浅,开垦的田亩还可扩大一倍。”

“主公神仙方大有神效,增产还在其次,毕竟牛粪不多,但是薛大人治政有方,配合着祭官祈天,轮流使百姓亩产增倍,使百姓信之若神,这一圈下来,主公声望如日中天了,再也无人撼动。”

“我请主公下令,运一批神仙散到上庸,使上庸今年粮产倍增,必使上庸人心依附,固若金汤!”

这事王弘毅知道,事实上,神仙方的最大作用不再于增长粮食,是装神nòng鬼,试想,某人统治了,结果当年就粮产倍增,岂不使人认为这是天恩?

某人能使天降大恩,必是真命天子。

这一下子就开了金手指,使人心彻底安定下来,王弘毅就笑着:“大善,今年上庸chūn耕,就用上神仙散,到了秋时,不但粮产倍增,也使百姓彻底归附,上庸人口繁多,有此基础,可增二万兵!这事我同意了,你下文吧!”

“诺!”张攸之应着,又说着:“这次四月收割,预计就可运一百万石到上庸了。”

“恩,将士丰饱,才有吞敌之力!”

将士训练辛苦,日食可达二斤半,一百万石是十万兵一年口粮,绰绰有余了。

两人笑过了,张攸之正容说着:“主公,十三司送上的情报,不妙啊!”

王弘毅皱眉说着:“晤,我已经听说了些,你总结了说说。”

“是,十三司报上的单子,都呈奏过了,臣总结一下,第一条就是郑平原竟然上表朝廷,献江陵于朝廷,并且攻下长沙,之后桂阳,长明二郡已降,一下子就拥有了四郡,成事之速实在惊人,荆南落在其手了。”

“还有就是吴王派水师入江陵,虽没有正式入住,却也差不离了,而襄阳孙昌,也上表朝廷,虽没有jiāo出实权,名分上却结成同盟,主公,一下子风云变幻,本来各个击破的设想,却变成了与攻守同盟的坚石!”说到这里,张攸之叹的说着:“臣看了,也叹为观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敢xiǎo看天下英雄了。”

“唔!”王弘毅沉思,站立起来,一边想一边踱步,良久说着:“是啊,天下豪杰如此众多,本来荆州是分崩离析,郑平原和孙昌难以联合,背后又要提防着吴王,一团散沙,任凭孤来取拿,现在这样一来,就是三家联合战孤了。”

仔细想想历史上记忆,说着:“此人必是张瑜。”

王弘毅现在知道的未来已经不多了,大部分是各势力主要人物,不可能和蜀地一样知道的多。

这张瑜在前世,就是郑平原的第一军师,只是虽然名声很大,但是不想这样厉害,一下子就把荆州扭转了。

前世入秦,和秦王拉锯战,现在看情况,也许就要在荆州,和原本的楚王和吴王一起拉锯战了。

“主公,话是如此,不过还有缝隙,郑平原经营荆南都嫌时间不足,不可能为吴王火中取栗,只要不打荆南,他不会动弹。”

“吴王倒会大举入侵,只是现在还被三镇牵制,入夏前不是问题,因此虽然三家会盟,实际上还有机会。”

“主公,看来襄阳,是不得不打,并且还要在入夏前打下来,不然荆州之局危矣!”张攸之说着。

王弘毅用目光扫了张攸之一眼,张攸之实际上很年轻,英俊青年,只是眉心的皱纹稍一凝思便聚在一处,这是huā费心血的证据。

王弘毅不禁点头,叹的说着:“是啊,打天下,不能不打硬仗,这襄阳就是孤的硬仗!”

虽说如此,蜀国君臣还是虽忧不惧,并没有luàn了阵脚。

第一百六十章 最后的甜点(上)

第一百六十章最后的甜点(上)

江陵至金陵关键是太近了,沿江行舟,数日就到,几个来往,只huā了十数天,就完成了荆州大变。

而成都到金陵,水路并用,却要一月,这就是差距。

自上庸而下,大军从汉中到上庸,急行军要七日,正规行军要半月,才在上庸修整三日,就接到了荆州大变的消息。

“若夺江陵,水师沿江而下,数日可攻金陵。”王弘毅不胜感慨,这就是上游对战下游的优势。

第二日,大军起拔,举向新城郡。

新城郡本管辖巨大,后分出西部,置上庸郡,辖境缩xiǎo。

孙昌据上庸、新城、襄阳。

王弘毅接下来,就是攻打着新城郡。

留下来处理上庸事宜,自然是准备的官僚班子,上庸七县,都是这样,留三千人,在此地清理残余势力,已是足够了。

不到两日,大军来到了新城郡郡城外,大军包围了郡城,而在郡城外不远处驻扎军营,沿途却还是有些战斗。

军营扎完后,各长官巡查着营地。

刘果是广武都指挥使,他是先代的旧将,现在自然受到重用,这时,巡查军营,看到又一批新上战场的士兵已适应了节奏,正在默默擦拭甲兵,打扫营地,执行着巡逻,不由暗暗颔首。

随着更卒营体制的建设和完善,由大量富有经验的老兵充入当教官,并且训练的时间渐渐扩大到半年,这几批轮换上来的新兵,虽未经战阵,却无论是体质,服从,还是战斗,都比以前拉上去的新兵,出sè了不知道多少。

可以说,只要经过几次见血的战斗,蜀军一万就可打赢二万敌军,天下无敌并不是梦想,而是事实。

并且也许是由于主公亲征的缘故,军队要人有人要粮有粮,物资供应绝不缺乏,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lù出一分笑意。

巡看中,突一火长冲冲快步过来,趋身半跪:“将军,国公有召!”

刘果说着:“知道了!”

突面上一凉,点点雨点落下,有人轻呼了一声:“又下雨了!”

chūn雨啊,这是好事,刘果思量着,却已经立刻去了主营。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众将罗列阶下,刘果过去,发觉来人已经一半,再等片刻,众将都来了。

王弘毅“啪”的一声,营帐内鸦雀无声。

“报!郡城内有消息传出!”这时,早已经等候的亲兵喊着。

“讲。”

“根据消息,我大军抵达城外,郡城内已是luàn做一团,守城将领中有三分之一,毫无斗志,其中有几人甚至向太守提出归降,虽然被太守卢聪关入大牢,可却没有当即斩首,城中已流言四起,百姓惶恐不安,街道上基本看不到行人出没。”

“还有什么?”

“主上预先安chā的十三司百户,率人已经半公开活动,在策反事上有了些成果。”

“半公开?这百户是谁?”王弘毅微微一怔,半公开意味着不再照顾隐秘,很容易被发觉。

“是百户高路,言主公大军压境,无需隐瞒,最多一死耳。”

王弘毅听了,又是一怔,不由一笑,说着:“善!”

情报听完,王弘毅的心情还是很不错,本就对平定这新城郡没有压力,话说这上庸、新城、襄阳三郡,本是孙昌所有,在第一城时,说不定可以集兵抵抗,在上庸失陷后,实际上没有反抗余地了。

如果孙昌敢出兵野战,或者在新城郡抵抗,求之不得。

不过孙昌没有,这固然保了根本,却也使新城郡果熟了,新城郡有兵一万,被chōu去三千,还有七千。

这实力本来就很低,攻打下上庸郡后再来平定这郡,难度一下子降了下来了。

不过能尽量减少折损的话,王弘毅自然还是很高兴。

听着面前属下的汇报完,王弘毅的面容上,浮现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这件事你做的甚好,下去吧。”王弘毅满意的对着亲兵说着,打发掉此人,王弘毅起说着:“城中只有七千,等会就去劝降,若是不降,再攻大不迟,张卿,这次议的还有一事,你给大家说说。”

张攸之听了,应着:“诺!”

转身又盯看着众将,说着:“主公先分厢兵和正兵,百姓自十八到三十,必须每年去更卒营训练,轮流值勤,这就是厢兵,入选军队的军壮,是正兵。”

“正兵之上,又有着jīng卒、上卒、甲士三级。”

说这里,张攸之顿了一顿,就见大家都是凝神聆听,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主公有赏,凡能斩首四级,都可回城,去讲武堂修习。”

“主公,这讲武堂是何物?”这时,柴嘉踏上一步,问着。

“斩首四级,就是伍长,官职虽卑,但是却是武职起步,按照我军军制,以后都是累级提拔,日后校尉大将都是从中提拔,不可不学。讲武堂者,就是授业。”

一说这话,顿时众将“嗡”的一声,杜恭真皱眉问着:“主公yù开武举,授其兵书?”

兵书是严格管制的书籍。

“非也,只是授其识字、基本行军之理,请老兵教之。”王弘毅开口说着:“以使你们能驾御得意。”

古人不缺少丰富的战场经验,却缺乏系统的军事教育,全靠兵书和实践。

军官养成制度,可说是古代的缺失,当然,官员养成也是一样,长期缺乏系统xìng有效的培养体系。

军官大家都知道,就说官员吧,大把书生寒窗十年,一下子中举中进士,然后就直接当县官,管几万几十万人,你说这怎么管理得了?

所以这不是武举,是十人管,百人管,千人管,万人管,十万人管的分级,先是在军队实行,以后王弘毅会推广到政官上——不推广政官是因为改变根深蒂固的传统,导致的反扑和消耗实在太大,还不如先在军队空白地实行。

十人管,百人管,实际上都算是士官,就是让他们学习这层次的内容,王弘毅没有兴趣一下子教导高深的内容,所学的就是识字,听令,背诵,以及战术层次的初级的内容。

王弘毅这样一说,众将都明白了,并无异意。

王弘毅见又一只棋不动声sè的落下,心中大喜,这不但加强了军队战斗力,更加强了对军队的控制,一举多得。

“告诉下面,每战了结,你们就推举合适的对象去讲武堂修习,时间定为一个月或者二个月就可!”

“诺!”众将应着。

一柱香时辰后,王弘毅赶赴郡城。

“主公,郡城已到了。”随他一同来的张攸之提醒着。

王弘毅闻言,勒住了坐骑。

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宏伟的郡城,却只是略带不屑的轻嗤一声。

在别人看来,可能很是高大的围墙,和襄阳以及汉中相比,还差的远。

“主公,可以下令喊话了!”张攸之继续说着。

“劝降吧!”王弘毅令着。

直接攻城,以现在的情况,不出三天,同样能攻下此城。

这座郡城在荆南虽算的上城池坚固城墙高厚,可现在城内人心纷luàn,自己手中握有些筹码细作,huā费些时日,也能达到自己目的。

但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决之事,他又何必非要折损些人马去做?

这城池,出现些破损,修补起来,需人力财力,这些算下来,着实是一大笔费用。

虽然有钱,可不代表便可以这般luànhuā。

片刻,一个嗓mén巨大的军官,在几个亲兵护卫下,策马向城墙而来,奔到离城一百步的距离,远远的停了下来。

这军官对城上高呼:“城上听着,我奉蜀国公之令告知尔等,此值luàn世,蜀国公应天受命,是为真主,并且重贤重能,对德才者不吝封赏,城上太守和众将,若是率部归附,轻者原任原职,重者升赏。”

“这是蜀国公一片爱才爱民之心,再敢顽抗,大军攻入城内,悔之晚矣。”

这声音远远传扬开去,城上城下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城楼上的气氛,诡异起来。

无人开口说着什么,可有些人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

看着上面突然出现sāoluàn,随后有弓弩手,向下shè箭,王弘毅的chún角lù出了一丝微笑:“害怕了么?”

“来人。”片刻后,他对身旁的亲兵轻唤一声。

立刻有亲兵上前,王弘毅吩咐:“给他们一天时间,一天后不降,立刻攻之!”

“诺。”

夜幕,降临。

月sè下,被围的郡城内,静寂无声,除了城头上巡逻士兵外,对方只围不攻的情形,使整天紧绷了一根弦的众人,终是疲惫了。

太守卢聪府内,太守卢聪不安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

“主公,若是不及早献城投降,待明日攻城,就很难获得善果了……您是向外面求援,也不可能有人派兵支援。”太守卢聪的心腹,xiǎo心翼翼劝着。

随着王弘毅声势浩大,现在劝降者都明目张胆了。

这样的道理,太守卢聪又岂会不知。可拱手送人,实在是不甘心。

“王弘毅之前能攻下上庸,实力可见一斑,与其被攻打下来,任由他处置,不如投降。”心腹继续劝着。

太守卢聪听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说着:“罢了,明日就降吧!”

第一百六十章 最后的甜点(下)

第一百六十章最后的甜点(下)

垂正十六年,三月二十三日,新城郡降。

三月二十五日,王弘毅调动大军,四万五千,继续攻伐襄阳。

先前攻占下来的上庸和新郡,现在需要留下一些军队,稳定着秩序,这两地虽已被攻占下来,可残余势力以及各方细作还在城中潜伏。

王弘毅留下了几套班子,以及军队,秘文阁就开始主持着清洗和稳定的工作。

更卒营已经相当成熟,立刻将新城郡的兵力打散,进行重新洗牌和训练。

半年后,单是上庸和新城二郡,就可以为王弘毅增长三万兵!

蜀国的政治也成熟了,跟随的秘文阁的人,有条不紊的清理着降官,将降官调走一半,调去蜀内当官,反正那里也需要人。

又将一些班子当县令,并且邀请本地世家合作。

不合作者,立刻清洗,这已经形成一套程序,上庸城中清剿的几个世家,就足足有着上千人被清洗掉。

这种铁血手腕,在一定程度上,也会使城中局势变的不太平衡,可清空一部分势力,才好放心的在城中安chā自己能掌控的势力。

有着秘文阁在后面,实行军管,王弘毅也就不把心思放到他们身上了。

王弘毅现在是一心想要夺取襄阳,大军行军迅速。

襄阳是富庶之地。

无论是农业,还是商业,都很繁荣,一进入襄阳地界,就给人这种感觉。

四万五千大军,浩浩dàngdàng而来。

想必襄阳已得到消息,王弘毅并不在意。

入夏前,吴越内luàn难平,魏越根本不可能发兵前来阻拦。

现在的郑平原,更是在继续荆南打仗,以及接收新归顺的郡府,同样chōu不开身来。

别的郡县自保都不足,哪有力量干涉。

蜀军bī近襄阳,即得到了消息,也是无可奈何。

对这一点,王弘毅十分清楚。

黄昏时分。

王弘毅的这四万五千军,行军速度渐渐降了下来。

中军战车上,王弘毅在平台上,王弘毅身后,是张攸之,再其后是贺益、樊流海等帐下的将领。

此时的襄阳已是孤城一座,王弘毅张攸之的脸上,还是隐隐有些凝重。

不管怎么样,襄阳是南方的大城,而这一次,自己这一方,必须要拿下襄阳才成!

襄阳的主帅孙昌,文武全才,是一个名将,绝非是làng得虚名。

此人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是还是老当益壮,为人谨慎又有勇有谋,这样一个人,守护着襄阳城,实在不是能轻易就取下城。

蜀军连获胜利,声势颇大,在王弘毅的眼里,襄阳依旧是难啃的一块骨头。

“张卿,要攻下襄阳,张卿可有什么妙计?”行进着,王弘毅开口向身旁张攸之。

“这个……”张攸之双眉微微一皱:“主公可是觉得,这次攻打襄阳,会有些bō折?”

王弘毅虽表现的很是沉稳,张攸之跟随王弘毅几年了,自是看出外表平静的王弘毅,其实内心还是有些焦躁。

王弘毅点头:“孤确有此感觉。”

见张攸之思索起来,王弘毅解释的说着:“虽在众将前轻描淡写,实际上襄阳不好打,出发前十三司曾将探查的关于襄阳情报,报与孤知晓过。”

“城坚,河宽?”张攸之反问。

“正是如此,可见这座城池的防御,是极难攻下的,时间已是不多了。”王弘毅说着。

“霹雳车在军中还不多,是否让他们紧急运来?”张攸之犹豫下,提议的说着。

霹雳车这物件,运起来不是很方便,石弹更是不好运送,很是耗费时间,这次攻打襄阳城,只带了一批,并未全数带来。

王弘毅思索着,说着:“这孤已经派人回去,令八成霹雳车赶来,估计在五日后赶到,孤甚至令所有陶雷都运来了。”

“明日就到了,看看襄阳的防御,能用现在霹雳车攻打下来是最好,不能也要尽快,襄阳是坚城,我军打下来不容易啊!”

“主公言之有理,看来,要抓紧时间,尽快拿下襄阳了。”张攸之也了解此时的局势如何紧迫,听罢同意的点了点头。

“天sè已晚,让大军原地休整片刻,埋锅造饭!待休息过后,继续赶路,务必要尽快赶至襄阳!”眼见天sè暗了下来,王弘毅轻轻一勒胯下马缰绳,沉声吩咐。

三月二十八日,王弘毅大军,终于到了襄阳城外三十里处。

“报!”王弘毅大军正行进的时候,前往的探马返回来报。

“讲。”王弘毅说。

“主上,两日前,襄阳城已是城mén紧闭,严禁百姓出入。据探查,襄阳城上,守军众多,戒备森严。”

这探马飞马到了王弘毅的身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飞快的禀报的说着。

“两日前?看来我军到来的消息,他们早知道了,不过这是必然的事情。”王弘毅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无论如何,襄阳城都是必须取下,继续行军,孤要亲眼看看这以防御闻名的大城!”

随后又吩咐:“传令下去,急行军,今晚前,到达襄阳城下,扎住营寨。”

对于襄阳城内的守军分布,王弘毅一直没有得到完整的消息。

实在是因为,这襄阳主帅孙昌为人警惕,在军事调动上,向来不让心腹之外的人提前知晓。

既然已是快要开战了,十三司的情报也要到了。

据王弘毅估计,襄阳城中,至少有守军二万,至于会不会更多,却是没什么把握了。

三十里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不过是一个时辰之间,大军已到达襄阳城外。

正如探马所探知的一样,整个襄阳城一片肃杀之气,城mén紧闭,城墙之上,也是足足上千兵马守备,如临大敌。

襄阳看下去,只见黑压压无边无际,尽是装备jīng良军队,看呆了眼。

当然,王弘毅和众将看上去,同样是一惊,看呆了眼。

只见城池高厚,青砖砌成,高有十五米,让王弘毅印象深刻的是城mén墙上众多的垛口和箭塔,形成正面及两侧的jiāo叉火力网。

同样深刻的是,一条大河从城下穿流而过,这是襄阳第一道防线。

根据资料,这河长有十里,护城河最宽处250米,平均宽度180米,深2到3米,上百米甚至二百米的河宽,简直比一些江都不逊sè了,里面可以行数条船。

不过,他们到来的时候,战船并没有看到,只有河水,在不断的环绕而流,看的出,都是引的活水,襄阳城就像是一座水中孤城,让人有些难以下手,城墙的高厚更是无与伦比。

看着,王弘毅与陷入沉思。

张攸之叹的说着:“看情形,古人不欺我,这城果有天下第一城之称,只要数万人守卫,虽十万众,也不能破。”

见到襄阳城,王弘毅的大将,都是倒chōu一口凉气,脸sè变白,这样河宽城高的城池,要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攻下?

并且孙昌本是大将,这襄阳城就更加难以攻下了。

莫说襄阳城中少说有两万守军,就算是襄阳城中只有几千兵卒,在孙昌的带领下,要长期守住这座大城,也是简单的事情。

王弘毅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大城,不自然,就想起了“襄阳大战”!

襄樊历史上历时最长战斗最残酷的一次战役是南宋末年的襄阳大战,méng古数十万大军围攻,持续了7年。

事实上,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只是当时méng古造出了回回炮!

这是一种巨石炮,所用弹石重达150公斤,以机发shè,试shè成功,带此炮赴襄阳军前用之。

正月,以回回炮攻樊城,一举告捷。

接着,元军移炮以向襄阳,在襄阳城东南角安置巨炮。

“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

“移破樊攻具以向襄阳,一炮中其谯楼,声如震雷,城中汹汹,诸将多逾城降者”

宋将吕文焕自知不敌,遂纳城归顺元军。

当然,这不仅仅是回回炮的功劳,和围困了七年也有关系,七年时间筋疲力尽,导致着这是压断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就算有回回炮,城中士气正盛,也不可能这样容易!

王弘毅想到这里,就不禁看向了自己的霹雳车,这霹雳车,实际上非常接近回回炮了,不过却没有这样强。

回回炮一炮可shè300斤巨石,shè程可达350米,而自己的霹雳车,一炮只能150斤,shè程也只有300米,勉强够着越过河打城。

不管怎么样,能不能打,还必须明天shè击了再说。

“扎营!”王弘毅立刻令着,蜀军已将襄阳团团围住,接下来,还是要等十三司的情报送出来,以及霹雳车尽数运来,再做计较。

当然城中有势力可以拉拢,进行策反,那攻下襄阳便会容易得多了,不过这希望微乎其微,孙昌可不是庸人。

是夜,蜀军的中军帐内,王弘毅召见了十三司的百户。

“襄阳到底有多少守军?”王弘毅想要知道一个确切的人数。

十三司的那人xiǎo心说着:“根据信鸽传递,城内有兵三万!”

“三万?”王弘毅眉头就是一皱。

三万守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本的襄阳城内,并没有这样多军队,而短时间的征调,也不可能汇集,看来是孙昌自上庸一下,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图,立刻调集了各县各郡的军队。

“城内民心如何?”王弘毅继续问着。

“主上,城中井然有序,虽我军包围城池,城中百姓并不慌luàn。”

王弘毅不禁感叹,孙昌真是大将,能将襄阳治理成这样,同时还是能臣。

襄阳时不时会遭到各势力垂涎,在蜀军前,也有周围势力打过这里的主意,因此这里百姓,习惯有人攻城,而且每一次的击退敌军,更让百姓对守军颇有信心。

这种情况下,要动摇襄阳的民心军心,怕是不可能做到了。

“你退下吧。”让十三司的百户退下后,王弘毅在心里盘算着明日的战事,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襄阳城内,一众将领,也在孙昌的府邸进行着议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巨石(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巨石(上)

襄阳城内,节度使府。

正是上半夜,天sè昏暗,议事厅中,已点燃了盏盏灯烛。

孙昌此刻身着便服,靠坐在议事厅的最上首,单手轻轻把玩着杯盏,脸上似笑非笑。

“蜀军来了有四五万人吧?这些兵卒,想要攻下我的襄阳,却是痴心妄想。哼,襄阳城池坚固,外有百米护城河,城中有三万jīng兵,蜀军区区五万人,本帅不信,纵王弘毅有天大本事,还能攻破此城?”

孙昌此刻双眼微眯,话中语气颇有些笑。

他当然不是xiǎo看了王弘毅,蜀国公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否则也不会对王弘毅多有防备。

但更清楚的是,王弘毅此时局势并不算妙,郑平原上表朝廷,jiāo出江陵受封楚侯,在荆南拥有四郡,势力大增。

吴越内luàn再有几个月也差不多能够平定下来,到时王弘毅面对的,将是巨大的联盟,压力可谓颇大。

这种情况下,王弘毅要尽快拿下襄阳,方能缓解多方压力。

这又谈何容易?

“主公说的是,襄阳自建成后,除非有内应,或者粮草不足,连三年内攻下的记录都没有,蜀国公想攻下此城,五万太少,十五万,耗费三年,说不定能打下!”这时,一个官员平静的说着。

此人也姓王,单名益。

王益又略一沉yín,说着:“蜀军就这五万军可用,主公有此坚城,只要用坚壁挫锐之计就可。”

“蜀军远道而来,以胜自强,这时必闭壁以折之,我城有粮可用五年,待其气衰兵疲,而后奋击,可一战而破,此万全之计也。”

“到时穷追不舍,不杀此人不回,就算侥幸逃出,也必全蜀崩溃,主公可一举收复新城和上庸,甚至可取汉中,兵临蜀地。”

孙昌听了,叹了口气,说着:“此是妙计!”

这战术自然是极高明,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城墙高厚,并且必须得到充分的后勤支持。

不过襄阳在这二方面都不成问题。

如果王弘毅在这时听见,也会一惊,这就是李世民纵横天下的战术。

襄阳单护城河就有一百米以上,里面可以开船,城墙高厚,城中集兵三万士气鼎盛,这种情形下,城外包围着几万蜀军,让孙昌感觉到不屑。

若不是有传闻的巨石机,孙昌甚至可以当王弘毅是死人了,就算有传闻的巨石机,孙昌也相信,自己能守上数月,王弘毅只有在退兵和全军崩溃二途选择。

“城中弓箭,可是在加紧赶造?”孙昌说着,看了一眼王益。

“主公,城中弓箭充足,现在又加紧赶造,弓箭方面可用上三年!”王屏微微欠身,向孙昌说着。

“很好,还有别的守城器械,都要抓紧制造,少不得要有一场持久战役。”孙昌说罢,看了一眼议事厅,夜sè已是更深了。

“就到这里吧,你们先去休息,有事本帅会再通知你们,下去休息吧。下半夜换岗的人,及时过去,不能给蜀军可趁之机。”

“诺。”众将领欠身应了一声诺,随后准备退下。

孙昌正要吩咐仆人送他们出去,突地听一阵嘈杂声响飞快传来。

“恩?这是怎么回事?外面何事喧哗?”议事厅最上首的孙昌,双眉微微一皱,身子猛地坐直,喝问的说着。

“报!”就是此刻,一名亲兵从议事厅外飞奔进来。

到了厅中,这名亲兵立刻翻身拜倒:“大帅,城内竟然有些内应,散了不少劝降信,街上落了不少份,有些百姓去捡拾了被士兵捉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些是世家子弟!”

“什么?”听到这亲兵禀报,孙昌脸sè一变站起来。

“可抓到可疑之人?”孙昌想了想,问着。

“大帅,抓来的人有着上百,因时间仓促,还不曾审问过。”这人飞快禀报的说着。

“luàn来!”孙昌这时反而平静下来,眸子闪着幽幽的光,失笑的说着:“传本帅命令,让他们把抓来的人都放了,至于劝降书,能收来的就收来,收不来的就随他去。”

“本城人心稳固,就算有这些luàn文又有何用,越是这般兴师动众,越是容易让人心大luàn,还有告诉世家,让他们管住自己家的人,否则事后没他们的好处。”

亲兵忙应了,飞快的跑出去。

王益听了,鼓掌笑着:“主公此言甚善!”

这并非是故作玄虚,的确是充满信心,听了这话,众将都称善,又滞留了一会。

孙昌让他们回去后,好生注意,莫要让自己先luàn了,给了外面蜀军可趁之机,众将领恭敬应下了,孙昌这才放他们离开。

过了一会,外面的人都散了。

第二日。

不过是清晨时分,王弘毅的军中,已有将领,在王弘毅的授意下,带着上千兵卒,到了襄阳下叫阵,军中大嗓mén的士兵都被派了出来,轮流嘲讽,刺jī城中出来将领迎战。

不过,半个时辰过后,襄阳城依旧吊桥高悬,闭mén不出。于是,蜀军叫骂之声,越发的响亮起来。

将领的唾弃之语,兵卒的嚣张大笑之声,清晰无比的传入襄阳城守城士卒的耳中。

被人如此辱骂,守城的将领士卒大部分都是血气方刚,自然是义愤填膺,无奈孙昌早已下了死命令,任何将领,未经允许,都不准出城迎战。

守城将领只能忍耐着。

城下的蜀军,一批喊累了,就换下一批,几批人马,在下面轮流骂阵。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从未间断过,只把城上的军士气的还口大骂起来。

“主公,孙昌能忍,都半日了,他居然能一直忍着不派人出来,光是这份忍xìng,就不同凡响。”在距离襄阳城有段距离的高坡上,两人骑马在前,后面有些shì从保护着,正在那里观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张卿,孙昌此人的确大将,换做别人,就算要守城,城中有着三万jīng兵,又怎能受此大辱而不为所动,必出来打上一仗!”王弘毅望城兴叹。

孙昌此举不错,体现了他的认识和忍耐。

不过实际上还是有些折损士气,若是蜀军能攻破城池,先不敢战,后又破城,士气就会一落千丈。

在攻城时,士气非常重要,这决定着破城后的战斗。

孙昌能放心的让蜀军叫阵而闭mén不出,就是觉得蜀军没有实力攻破城,而城不破,王弘毅此举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看来,这人是不会出来了,没有办法,传孤命令,全力运来霹雳车和陶雷,越快越好!”望着襄阳城的外城防御,王弘毅叹了口气。

“张卿,你这就回营,写一封秘文阁的正式公文送回去,让他们督办此事,必须尽快送来!”还是有些不放心,王弘毅转过身,冲身旁的张攸之说着。

“臣遵命。”张攸之在马上应的说着:“臣这先回营。”

说罢,兜转马头,向着营地而去。

“你们几个,护送张大人回去。”王弘毅示意身边的几人跟上去。

虽这里都是王弘毅的士兵,可对于张攸之这样的文臣,王弘毅还是相当注意安全。

在上一世,便出现过诸侯之间,派人刺杀敌方重臣的事情,王弘毅不得不防范这一手。

哪怕是别人,只要是王弘毅看重的人才,都会派了暗卫进行保护。

这时,襄阳城的城mén之上。

孙昌已来到这里,冷眼看着又一批叫阵的蜀军退却,脸上带着一丝淡笑。

“主公,蜀军太过可恨,为什么不出兵,派人教训他们一番?”有着将领忍不住开口问着。

孙昌看也不看他,目光望着城外,只是淡淡的说:“蜀军不过是想要尽快攻下襄阳罢了,襄阳外面有百米护城河,他们就算想要攻城,也是无可奈何,城中粮食,又是足够食用,这种情况下,理他们做甚?”

“主公,他蜀军虽有五万,可襄阳城内照样有着三万jīng锐,根本不必惧怕他们,就是他们不曾攻城,以襄阳军卒之威,也照样可将敌军击退,何必非要对他们百般隐忍?”

说话的将领,在城上有一会了,上午外面的大骂声,他是一句也没赖下,因此,早就气的脸sè铁青。

“马将军,不必动气,出城迎敌就中了蜀军诡计。”孙昌依旧目视城下,口中却对身旁的将领说。

“只要守住城池一两月,王弘毅自然退兵。不损一兵就能不战而退其兵,又何必去理会他们?他们愿意叫骂,由得他们去。”孙昌正说着,下面又换上一批人马开始叫阵。

叫骂之声,清晰可闻,孙昌站在城上,向外看着,脸sè确实平静如常,见主帅这样,各将终是平静下来。

果然,到了中午,终于蜀军不再喝骂,一时间静了下来,但是转眼之间,就见得骑兵保护,十架巨大的车推了出去。

见到这个情况,有人不由面现忧sè。

“主公,听闻蜀军有名唤霹雳车的投石机,可投放巨石,下面想必就是了,不知道到底威力如何?”

“不必多言,传闻向来夸大,不过城墙高厚,又有上百米护城河的阻挡,本帅倒要看看,这投石机,能否轰破吾之城墙。”制止担忧,孙昌看向远处,淡淡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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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更新多有延缓,时间太晚了,从今天开始,我加快努力,虽然大体上还是二更,却保持在上午和中午发布,这样大家都不必等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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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巨石(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巨石(下)

襄阳,三月

十架霹雳车一字排开,但是角度稍微倾斜,目标直指一处城墙。

“放!”一声令下,十个巨大的石弹划破天空,只是片刻后,一段城墙上,就已经连连发出“轰轰”巨响,一大片沙尘碎石飞溅,顿时,整个战场,蜀军欢呼起来,几如山崩海啸一样。

经过大量的shè击,现在霹雳车的军队,已经完全可以十发九中了。

王弘毅立在高台上,取出了一只千里镜,突然叹息一声,前世对玻璃基本上没有记忆,不然何必从西秦(西方大陆)购买这昂贵的千里镜?

在千里镜下,只见尘土散尽,城墙上就多了十个坑。

地球正版的回回炮,能“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

“移破樊攻具以向襄阳,一炮中其谯楼,声如震雷,城中汹汹,诸将多逾城降者”

自己的霹雳车,却无法有着这效果,但是仔细看,150斤巨石,又带着庞大的动能,还是能砸出一尺来厚的坑印。

只要能打到,有效果就行,哼,只要不断向一处发shè,就算城再厚,也可以轰开,王弘毅吩咐的说着:“令每日发二十发!”

“遵命!”自然有人传下令,话说霹雳车每天的使用次数就是二十发,事后就要加固,换件等等保养。

随着命令,一下接一下,轰隆声不断。

荆州南郡

就算今年荆州动dàng,但饭还是要吃的,三月中,chūn耕进行,田间大批农民,开始施féi灌水,浇田润地为早稻秧苗准备条件。

天下大luàn,荆州实际上还算太平,因为太靠近着朝廷,虽有割据,也有鏖战,但是总算不至于兵祸连年,百里无人。

一处丘陵,这时chūn来,开满各sè野huā,偶尔还有些桃huā,这时粉红sè开着,淡淡一片连绵着。

丘陵不过几十米,风不大,上面有亭有房,亭左右鲜huā簇拥,亭中有桌,上有十几盘菜肴,又有着黄酒。

五人围坐一圈,看上去,有一个老年,二个中年,还有二个少年。

五人相对随意,喝着酒说事,二个少年时时起身为三人倒酒。

杯盏竹箸中,却说的是时事。

一个儒服中年人喝了口酒,咂咂嘴说着:“荆州龙气大变啊,蜀吴二龙都在窥探,胡兄,你jīng于异术,可曾发觉了什么变故?”

还有一个中年人,身着道服饮尽杯中酒,才应着:“龙气升降,非成必死,历代无不如此,罕有能漏者,王弘毅入荆后,我就特去查了郑平原的祖庙。”

“你不是说郑平原格局是天授,非风水龙脉之力嘛?”儒服人诧异的问着。

“是啊,但祖脉能影响兴衰,后人兴衰也会显在祖庙上,这是我家的秘术,以此观之就可得大略。”

“先前潜入祖庙时,就见龙气隐隐,暗含峥嵘,这次去看,却更是勃发,可见郑平原大兴,这也和荆南攻略顺利相合——话说郑平原敢舍江陵,我也吃了一惊,真是龙气之妙用。”

“现在荆南已得大半,江陵吴军水师,和竟陵蜀中水师时时jiāo战,而他却可从容平定荆南,真是妙策,可惜的是……”

“平定荆南,就有着参与争龙的机会,又有什么可惜?”儒服人皱眉问着。

“天下龙气有数,成长自有律法,无论是天授,或者是地龙,都以固本培元为上,速发者,不成就败。”

“郑平原只是几十日,荆南就势如破竹,得了大半,只怕先天贵气消耗大半,若是能有机会修养还能恢复,若是不能,王者之份大半去矣!”道服人倚靠凭栏上,眼望远处,叹的说着。

“那你是看好蜀吴两家了?魏越此人如何?”

“魏越有龙虎之姿,有奇骨,眼有紫眸,又有异人相助,本身文韬武略都是上上,掌杨州繁华之地,只是此人有三大缺点。”

“第一,魏越清洗朝廷,眼见就要弑主自立,必受大燕龙气反噬。”

“第二,正因为第一条,所以要大举清洗,虽可稳固龙气根基,也得罪了官员世家,盛时还可,衰时只怕立刻分崩离析,若有三年时间,或可稳固,可惜现在情况,他得不了三年时间。”

“第三,魏越五十了,只怕未必能有足够的时间。”

“那依你之见,蜀龙却强了?”

“自luàn世以后,各地龙气纷起,各州都有蛟龙崛起,yù逐天下,但是论最强,还是吴王,蜀本天府之国,可惜数十年前大luàn,现在人口稀薄,若不是这样,可称第一。”

“说来惭愧,我也是自王弘毅得了成都,才一直关注,huā费了半年时间,一一考察其过去,他所为一切,我都了然于xiōng。”

“王弘毅十六岁从军,不过队正,大军失利,此人却反败为胜,得了汲水县,现在想来,此子龙气就此而生。

“以后扎根基,安抚流民,阵斩陈翔,凭此,此子虽非嫡子,却稳坐大位。”

“此子运数也不错,长定文阳二镇相互纠缠,已经十数年,恰在此子立世子时,柳思明死了,岂不是运数?”

“后以迅雷之势,移老臣,灭长定,声威赫赫,因此虽自立定远将军,却稳如泰山,现在看来,这自立定远将军,实是含义深远,现在看来,成龙根基,就此奠定,你看蜀军此时,上下合心,不为名分所动,自立自成,此举意义深远。”

“蜀地大luàn,虽有龙气,却根基孱弱,此子却迅速一统,此时荆秦龙气虽浓,却尚未成形,正好吞噬。”

道人突然打断讲述:“照你看,此子英武,现在只能选他了?”

道服人冷哼一声:“你又打断我的话,哼,此子根基我也看不透,既无地龙,又无天格,全靠人事,这也是好事,敌方无法以秘术驱散龙气。”

“但是正因为这样,此子龙气全在人道胜数,若是一场大败,将直接折损此子大半气数,就算一时保全xìng命,也再无争龙之机。”

儒服人说着:“那就是襄阳了。”

道服人大笑,说着:“是了,论地理,就是襄阳,论时间,就是今年夏秋,这可定南方气运。”

“此时,郑平原攻荆南,吴王伐五镇,王弘毅攻襄阳,若郑平原在襄阳城破之前,以及在吴地平定前,攻下荆南,就还有成龙之机。”

“吴王在襄阳城破之前平定五镇,就可使兵十万上荆州,此势就可一举吞荆逐蜀,奠定南朝了。”

“蜀国公能在今年夏秋前,赶在吴王平定前平了襄阳,就算江陵有着吴国水师,也难以对抗,必可正式成龙了。”

这时,老人笑着,对两人说着:“你们听见了?”

两个少年躬身说着:“听见了,这时龙气杂luàn,非成就死,我们都有家世族人,哪能随意?谁得先机,我们就投靠谁。”

三人不由微笑,说来说去,就为了自家子弟。

庄兴,南郡dòng口县人,为人清雅,以有知人之明著称,躬耕度日,以教导学生为快,虽说如此,庄族也是大族。

庄兴收徒二十一,个个都是良才,其中有二人,一就是庄广,是自己孙子,还有一个就是石谦,被誉为“弟子第一”

luàn世君择臣,臣也择君,学了一身本事,当然不是埋没,选择谁当主君,就很关键了,这次讨论,无非是决定一点——以襄阳论龙!

当下酒饱,两个少年都撤下酒席,看着两人出去,道服人遥望两人片刻,忽然长叹一声:“唉,此时无人,我看庄广才器虽不如石谦,却温润似yù,而石谦才器甚大,此时命数显黑气,只怕其寿就在一二年了。”

听了这话,儒服人一皱眉,而老者遥望看去,沉默不语。

一时间,亭内逐渐沉闷。

片刻,老者问着:“我和石家是世jiāo,其父又早去,事到临头,你可有办法为这改换命理?”

道服人摇头说着:“庄mén双壁,一碎一成,这不是密法,是自然而成,已经定下了,再也无法改变,你也别内疚,石谦早死是注定,你只是正好趁此有益庄广,过了这关,庄广子嗣连绵,位到卿相,你可舍得?”

“再说,异术只是趁势,自救尚不能,何况救人?而还是这等涉及气运的人才,救不得,救不得,我可不想因此背生毒瘤,呕血而死。”

老者叹的说着:“这就也罢了,可是石家人丁不多,你帮他传一子孙后裔,这总可以吧?”

遥望远处,道服人沉思很久后,说着:“也罢,若是要改易格局,我却不敢,也是不能,但是多留一线后裔,不至香火断绝,我还能勉一为之,可选一福泽绵长,又有益男的nv子,再以密法催之,只是还要你来配合。”

“这无妨,我是他的老师,他现在父亲早去,又是世jiāo,可以为他点婚,你看中了哪个nv子,我就出面求娶,却是要快了。”

“你放心,我既答应,却不会食言,郡西陈慧有一nv,正好十六,求娶此nv,只要三月,必有孕也!”道服人还是信心满满。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从军(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从军(上)

罗田县城

因地处吴越边境,这座县城的商业发展,还是很不错。

四个城mén,从早上到夜晚关mén前,络绎不绝的商队,从这里过去,或是停住下来。光是关卡收的税金,可以支撑这座县城的经济。

在这个地方做县令的人,可以说是很幸运,不用过于cào心财政上的事情,又不必像偏远县城,需要时刻防备着山贼的入侵。

这里比邻着郡城,顺这官道一直向着郡城而去,骑马顶多一日路程,附近也没有隐蔽藏人的穷山僻岭,因此也没有山贼在此潜藏。

远方的郡城,虽已经染上战火,可在这里却依旧是平静的气氛。

不是军事要地,不是大城,不是要道,这样平凡的县城,反因此而得福,很少被诸侯看在眼里。

早上,天刚méngméng亮,北边城mén便已打开,有些商人,赶着大车,从这里入城,或是在城中进行着买卖,或是顺着城中道路,由南mén行出,继续着商队的行程。

主街道两旁的店铺,这时都开始打开店mén,收拾着店铺,打扫着卫生准备做生意了。

还有一些给别人做帮闲长工的人,也从家里出mén,向着主家而去。

一阵阵的饭食香气,顺着拂过的风,蔓延到整个街道。

卖馄饨的老汉,已经推着车,来到了街道上,摆起摊来。

三三两两的人,坐吃着馄饨,低声jiāo谈着,整个县城看起来,都是这样平静。

就在这时,从北mén那里,晃晃悠悠的走进来两人。

两个年纪都在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穿的衣服不新不旧,其中一个长的很是高大,带着些煞气,还有一个身材中等,长的很清秀,眉眼之间,却带着些油滑。

凡是他们路过的店铺,店老板都很是警惕的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过去,方微微松一口气。

街人望着这二人的目光,也是无奈里带着些厌恶。

“大哥,你看,王老汉又出来摆摊了,咱们是不是……”个头稍矮些的少年,在看到馄饨摊的时候,转脸去问高个少年。

高个少年瞥了馄饨摊一眼:“刘老汉无儿无nv,何必总去找他麻烦?清静寺里的老和尚不是很有钱么?找他去要些吃食就是了。”

“路远着呢,不过既然大哥说了,那我们就去吧!”矮个少年听了,同意了。

二人的身影远去后,才有路人在后面嘀咕。

“老人家,这二人是何人?为何他们所经之处,无人敢靠边?”有那在这里暂时停留的人,食着馄饨的同时,问着。

“他们是这县里的地痞,高个的吴兴宗,矮个叫汤远,都是整日游手好闲,不时找些吃食,是这县城里有名的无赖,平日里没少诳要吃食。”

“这些地痞敢打敢捅,上次有个店老板得罪了,半夜回去就被捅了二刀,虽然都在tuǐ上,却也躺了一个月。这里的店铺老板,谁不让他们三分?”

“没有官差治他们吗?”

“嘿,你别看这两人是滚刀ròu,和吴班头是同族,有些关系,而且作事还是有分寸,从不惹大事,只靠手段和这些关系,根本不可能在城里逍遥这样久,这二个滚刀ròu,可是很狡猾,而且凡是被他盯上,肯定要倒霉,我劝你们,见到他们的时候,就躲远些,免得沾上腥气。”

老汉没开口,一起吃馄饨的一本地人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他们议论着的二人,这时,已经顺着街道,走出很远了。

汤远听着吴兴宗的话,此时却忍不住发起牢sāo来。

原因饿了。

“大哥,我饿的有些走不动了。”

“这里还有个馍馍,你先吃了吧。”吴兴宗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

汤远摇头说着:“大哥,这是你的份,我怎么能吃呢。”

“什么你的我的,让你吃,你就吃!”吴兴宗扫了一眼,说着,不知为何,顿时汤远心中一凛,这才接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这一回,没有找到活计,是你我失算了。”吴兴宗走了几步,说着。

“是这些人不识人!哥哥和我都是识字,也有的一把力气,他们却死活不用!”汤远这时已是吃完,一抹嘴,不服气的说着:“哼,以后走着瞧,不nòng点颜sè给他们瞧瞧。”

“嘿,别惹事,班头说了,我们已经使一些县里人不快,再惹了事,只怕他也护不着我们了。”

说起来,吴兴宗和汤远落到这地步,还真是有些无奈。

xiǎo时候都是父母双亡,虽有远亲,可离的远了,百姓生活本不易,又无人救济,不是靠着偷mō拐骗,根本不可能活到这样大。

可当他们不想再这样厮hún日子,想找个营生做的时候,却已臭名远扬,无人敢用了。

只得偶尔到城外,给那些外来的商队做些帮闲的活计,勉强度日。

就算这样,没有清静寺的大和尚救济,他们也很难活到现在。

“这些人先不必去理会,你我nòng到了食,再做打算。”吴兴宗说着:“这县里快呆不下去了。”

“一切听大哥。”汤远说着,两人边说边向前走,有着些吃食垫了肚子,汤远不这样难受了。

吴兴宗虽有些饥饿,可能忍耐,步行着,向着清静寺走去。

清静寺在附近是一所有名的寺院,在罗田县城内的信众很多,远方郡城内也有一些大户人家常来,因此香火钱可不少,这里的和尚们生活的很滋润。

而且,就算扣了香火钱,单是寺庙的二十亩菜田和二百亩农田,就满足庙里的食物要求了。

吴兴宗和汤远便经常来到这里打秋风,求些食回去度日。

一来二去,寺院里的和尚,都认识了他们二人。

对这二人,和尚大部分不太喜欢。

可寺院的监院大和尚高净法师却对二人很好,每次他们过来求食,总会帮助,否则在他们来过几次后,和尚就可能要开始赶人了。

早上,正是和尚们用饭时,守mén的几个和尚吃罢了馒头素菜,心满意足的走回大mén处,开始打扫mén前的台阶。

偏偏这时,有人朝这边走来了。

脚步声,让扫地的几个和尚抬起头来,本以为是香客,一看上去,本来还算好的脸sè,顿时微变。

“你们怎么来了?”因都是认识,一开口就没什么好口气。

“我二人是来拜会高净法师。”吴兴宗笑的说着,看着笑容,几个和尚冷哼一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赶人之语硬是噎在了喉间,没有说出来。

“汤远,进去吧。”拽了下身旁的汤远,吴兴宗说着,汤远瞪了一圈面前和尚,跟着大哥进了寺院大mén。

“真是无赖!什么拜会?定是又来打秋风!也亏得高净大师忍得他们,硕鼠两只而已!”二人走远了和尚才怒言出声。

只可惜吴兴宗和汤远根本就没有听到。

这座寺院对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根本不用有人引路,他们就穿路过mén,来到了寺院南面高净法师居住的房舍前。

他们一来至mén前,已有xiǎo和尚从里面走出来。

“两位施主,师父已在里面等候二位了,请吧。”xiǎo和尚不冷不热的说完,转身进去,两人跟在他后面,也进了房mén。

这间房,是里外套间,外厅内干净整洁,矮木桌上摆好的面点清茶,冒着热气,是他们一进mén,第一眼就看到。

“来的正巧,正赶上寺内用饭,你们还未吃过吧?这里还有些面点,一起来用吧!”说话的是盘坐在桌旁的一个和尚,年纪不xiǎo,却不显老态。

“见过大师。”对高净法师,不光是汤远,就是吴兴宗也是心中感jī,这时一起向高净法师合十行礼。

高净法师微笑着让他们坐下,又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着面点。

没有一会,面前的面点,都被二人一扫而光。

见他们吃完了,喝了水,高净法师这才开口问着:“有一段时日未见你们了,你两人现在在作什么营生?”

听到高净法师询问,吴兴宗和汤远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黯然。

在县城的人看来,这两人是没皮没脸的地痞滚刀ròu,实际上他们也是有着一定原则。

总是前来求粮,吴兴宗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这段时间都没有找到活,家中的余粮是一点都没有了,吴兴宗思索至此,只得斟酌着词语,硬着头皮将二人来意说了,并且说明了现在很难找到工作。

高净法师面sè不变,微笑着望着他。

待吴兴宗吞吞吐吐的讲明来意,法师没有说话,而示意身旁的xiǎo和尚去取东西。

xiǎo和尚走出去,过了一会,背着一xiǎo袋粮食进来,放到了三人面前。

“这些米面,可以让你们两人食上半月,先拿去一解燃眉之急吧!”高净法师平淡的说着。

吴兴宗和汤远当即拜谢。

却听高净法师接着说:“只不过,县城内已无你二人容身处,你两人可想过将来?吴施主,你天资聪慧,应有想过此事吧?”

吴兴宗闻言,抬起头,盯向对方,问着:“大师有何教诲?”

高净法师眉宇一挑:“我看你们都壮实有力,找不到事,不如就从军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从军(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从军(下)

晨时的清静寺,宁静祥和,前殿有着不少香客远道而来,烧香拜佛。

后面的僧人住宅区内,休息的僧人,或是在清扫地面,或是在晾晒着被褥。

没有人偷懒,这里给人一种平静安然的感觉。

一间房舍内,晨光投入其中,照在里面的几个人身上。

在这里,正在进行着的谈话,却是和佛说无关,正说着的是两个少年的前程问题。

“从军?”高净法师的话,让吴兴宗微微一愣,他陷入到了沉思中。

吴兴宗还真没想过从军这事,实是扬州本是繁华之地,是朝廷所在地,前些年各地诸侯的动静并不大,此地普通百姓并没有察觉到天下大luàn的局势。

现在情况不同,连他和汤远这样的人,也能时不时的感受到一种躁动的气息。

天下大luàn,诸侯逐鹿,这时从军或许真是一个不错选择。

“大师,从军有什么好处?”汤远刚刚灌进一杯清茶,适才也听到了高净法师的话,于是抹了下嘴巴,问着。

高净法师见汤远追问,并未觉得麻烦,神凝气端稳坐说:“你们都十七八岁了吧?年岁长了,总来寺里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我不说你,总有人说你。”

“在县城中,你们两人平时名声有些不好,空有一身力气,也识了些字,却连生活都成了问题,话说众口铄金,再想改也难了。”

汤远冷笑的说着:“哼,还不是李巡检看我们不顺眼,总是找麻烦,不然我们怎么会有这事。”

“汤远!”吴兴宗在旁轻斥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点点责备。

汤远顿时一缩脖,没继续说了。

见此情况,高净法师目光一凛,却莞尔一笑,说:“说的事,总之县里你们怕呆不下去了,就算呆下也难以作为,不过从了军,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这就是从军的好处。”

“若说好处,自然还有些好处……有道是军功可封侯,这世道,能辅佐一明主,早日平定天下,止住这luàn世之局,是功在千秋的事情,说不定你们也可nòng个官职。”

吴兴宗沉yín片刻,这时阳光照了下来,浓眉中一片凝重,高净法师看了,就心中更是一凛。

当和尚前,高净法师会些相面术。

这两个少年,初看不觉得,细看却隐见暗含峥嵘,是煞中带贵,而且是带大贵的格局,这就是为什么一直给食的缘故。

区区些食,能结善缘,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眼见他们长大,却还是潦倒地痞,高净法师也有些思量,他们虽然识点字,却不可能当读书人。

家世不好又不能凭这个当官。

要应着这相,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军搏杀,也应了天时。

吴兴宗这时抬头,冲着高净法师一拱手,认真说:“大师,多谢你今日的提点,若非你的提点,不知何时,我方能想到这个出路来!如今看来,从军倒的确是一好选择,在这城中,人人对我二人退避三舍,唯有大师是真心为我等考虑之人!昔日饱饭之恩,今日提点之恩,来日若有机会,兴宗定会报答!”

“大哥说的这话,就是我想说的,以后只要我等发迹起来,定会报答大师的恩情!”汤远不甘落后,跟着说着。

对眼前的大和尚,他们是十分感jī。

高净法师盘坐在二人对面,听罢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二人适才所说的话。

吴兴宗面上不显,心中叹息。

他当然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处境,这番话的确听起来让人觉得无比荒诞,高净法师没有出言讥讽,已让他很是感jī了。

有道是,大恩不言谢,说过一遍后,吴兴宗不再多提此事,而又陪着高净法师说了会话。

吴兴宗虽是穷人出身,却识得些字,其中一些就是从高净法师这里学来。已经打算离开此地,对高净法师,吴兴宗自然是有些不舍。

不过这种情绪,在踏出房舍来到外面后,就消散了。

不知为啥,被风一吹,想着从军二个字,心中顿时燃起了一把火。

“师父,有句话,徒儿不知该不该问。”刚才的那间房舍内,xiǎo和尚收拾好案几,在高净法师对面,犹豫着想问些什么。

高净法师表情祥和的望着他,声音平静:“有想问的就问吧,为师不会怪你。”

“徒儿就讲了!”xiǎo和尚见之前的二人已然远去,也没了顾忌,开口问:“师父,徒儿一直不明白,他们二人是城中有名地痞,整日游手好闲之辈,您为什么对他们别眼相看?”

高净法师轻轻一笑,早意识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最初只是看他们可怜。后接触久了,发现他们非是池中之物。尤其是吴施主……结个善缘。”

对自己弟子,也没有多少隐瞒。

“师父您才劝他们去从军?”

高净法师的目光似乎透过mén口那里,一直望了出去,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漠然。

“这是他们的命数,为师不提点他们,他们自己也会去从军,既是如此,为何不落得一个人情?luàn世中,能与当权者结下善缘,对寺院,对信众,都是好事一件。”

xiǎo和尚听完,不知道相信与否。

出得寺院大mén,顺着石阶向外走的吴兴宗、汤远二人,却是各自想着心事。汤远手里提着的xiǎo布袋里,装的是一些干粮馍馍,足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

汤远别看才十六岁,力气却是很大,这一xiǎo袋,提在他的手上根本就轻若无物。

因为吴兴宗无论是年龄,还是二人的从属地位上,都是处于主导地位,汤远自然是包揽了这种力气活。

此时的吴兴宗正在思考事情,脑海里反复回dàng着高净法师说的那番话。

从军?

恩,的确是个好提议。

为何就没有想到这件事,虽然危险xìng大些,可到底是个出路。

总比继续留在这里强。

二人这时已经来到街上,望着时不时投到自己身上的厌恶畏惧目光,吴兴宗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县里的李巡检对他很是不善,再这样下去,想在县里hún,怕是不成了。

吴兴宗和汤远的家,离清静寺有着半个时辰路程。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二人一路上,几乎是谁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的走回了家。

他们的家很简陋,外面围着一圈篱笆,都是吴兴宗做的,还能挡住人进去。

木mén是几块破旧木板勉强拼凑起来,根本就不用锁,一推mén就开了。

篱笆墙内是三间极为破旧的土坯房,房mén和院mén一样,同样破旧不堪一推就倒。

“xiǎo心点,mén怕是要倒了。”先进去的吴兴宗在里面一侧身,扶住木mén,冲向里走的汤远提醒着。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还真有些不舍得。”汤远傻笑着提着布袋进来,说着。

再破旧的房舍,也让他们住了多年,为他们遮蔽了多年的风雨,今日决心离开此地后,再望着这里,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先坐下来吧,看看大师给了咱们多少吃食。”吴兴宗在土炕上坐下后,招呼着同伴过来。

汤远提着布袋走过来,房舍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刚从外面进来,适应了一会,方能清楚视物。

布袋里装有一些面饼馍馍,看的出都是寺院自己做的面食。

闻起来有一股子清香,吴兴宗大概计算了下,省着吃能吃上一段时日。

开着肚子来吃,却是不够半个月。

mō了mō肚子,虽说刚刚吃过了饭,可走了这一段路后,竟然又有些饿了。

“汤远,你可知道,哪里可以从军的?”吴兴宗之前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关心,因此问着。

“大哥,要是从军,就要选一个最了得的人物去投奔,这才是明智。”汤远想了想,说着。

“你说的是,我们兄弟要从军,定是要选一个大人物来投奔报效。”吴兴宗自然也是这样想着。

不过,对于现在局势,他知道的却并不清楚。

既然已是下定决心去投军,吴兴宗决心好好整理一下思路,选择一下投奔的人选。

“正在攻打别郡城的,是吴王的军队吧?”吴兴宗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的说着。

因没有桌椅之物,一旁的汤远也平躺在炕上,听到吴兴宗的话,点点头:“应该是吧,听闻吴王很是了得,以前是辅佐天子,是大将军,现在成了吴王,应该是天底下除了天子最大的官了吧?”

“啊,听闻他是很厉害,不过却没有见过。”吴兴宗说到这个,眸子时时幽幽闪亮。

汤远双手枕着头,望着破旧的屋顶,说着:“既要投靠,当然是投靠最厉害的人了,吴王的军队离这里又不远,如果投靠他的话,就很方便,而且也是最厉害了,再说,我们就这点食,投远的怕跑不到就要饿死了。”

少年对实力强大的诸侯,还是很向往。

“你啊你,什么都离不开吃。”吴兴宗听了,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他是认真思索了,吴王的军队离他们最近,投靠过去也容易,跑去别的地方,未必肯收外乡人。

“既觉得吴王值得投靠,那吃罢午饭,我二人便启程,赶赴郡城,去投靠他们!”吴兴宗想了想,终于下了结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洗城(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洗城(上)

乌程郡

“轰”的一声,一处城墙终于崩碎,吴兵和放闸的洪水一样奔流而进。

这些日子,这镇可说是极尽所能,拼死抵抗。

吴王八万大军,打了整整一个月,特别是吴王为了争取时间,不惜代价,连亲直营也都派了出来。

现在,终于到了收割的时候。

缺口处,敌我的伏尸在脚下堆成xiǎo坡,血浸透了城砖直渗下去,在下面汇集成洪流,城内烟火滚腾,杀声四起,血光喷涌。

堆土成山的高台上,吴王魏越立在城前,默望城上,里面还在jī烈抵抗。

“贾鉴还不肯降吗?”转首面向一个官员。

“正是,有劝降者前去,却被shè杀了。”这官员伏在地上说着。

“让近卫上,将余孽全数杀了,还有,许入城之兵,洗城三日!”吴王平静的说着。

“王上?”这官员大惊,抬起头来。

洗城是允许着士兵到处烧杀抢劫,未必是大屠杀,但是洗过城,往往一城内,余下一半人就已经了不得了。

“我军在城下折损上万,不洗城何以安抚军士,又何以警众镇?”吴王冷冷的说着。

时间不多了,对乌程郡顽强抵抗,迟迟没有投降,心中充满了怒火。

不过,现在四镇已平,还有一镇,如果加上路途和修整的时间,最多还有二月,就可平定了。

第二日,罗田县城

不知什么时候,天就yīn了,洒下雨珠,雨点笼罩着天空,顿时房间内暗了下来,并且从缝隙里漏了下来。

目光望着屋顶漏的雨,吴兴宗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情绪:“下雨了啊……投军去,说不定你我几年后,能做个校尉和将军呢!”

“将军?”汤远嘿嘿笑了两声,说:“对,做了将军啊,就能和县老爷一样,有一座大宅院,养上一些奴仆,再娶两个好看的婆娘?”

吴兴宗笑出声,一巴掌拍在汤远脑袋上:“对,你我做了将军,娶上几个婆娘!”

说完这些话,两人都沉默下来。

十六七岁,hún在市井,却早就到了懂事的年纪。

记忆中,因劳累疾病相继死去的亲人,让他们的目光空dòng起来。

“大哥,你还有个姐姐吧?”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许久后,汤远的声音,重新在房间内回dàng起来。

“啊,是啊,还有个姐姐。”吴兴宗漫不经心的回答的说着。

“她嫁走后,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汤远努力回忆着,这几年和吴兴宗厮hún在一起,并没发现对方有亲人来找过他,却托人送过两次包裹。

吴兴宗语气惆怅:“不曾回来过,我家嫁妆少,她在夫家日子也不好过,爹娘去世后,还没有见过她!”

“不过,前两年,知道我过的苦,前二年趁着夫家不知道,托人送过两回钱和衣物,也苦了她了。”

在xiǎo户人家,当人家媳fù,有婆婆掌家,省出点钱不容易,这心意沉甸甸。

“大哥你别泄气!”汤远说着:“你成了将军,去见她就是了。”

“说起来……”吴兴宗忽然皱了下眉,心底的不安情绪,蔓延开来。“姐姐家,在乌程郡城,吴军正在攻城,会不会……”

汤远怔了下,安慰的说着:“不要担心了,吴王安抚百姓,大凡攻城,没有糟蹋普通百姓。不会有事的!”

“恩,你说的是。”不知是否是汤远的话安抚了他的躁luàn情绪,吴兴宗接下来显得越发沉默。

汤远也沉默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中午时,他们才翻身起来。

“吃完干粮,就收拾下,离开这里吧。”吴兴宗淡淡的说着,汤远点头,将放置在一旁的布袋提过来,打了开来。

两人没敢多吃,一人吃了两块面饼,喝了些凉水,将袋子收起来。

“干粮分开来放,遇到事情,还能有个防备。”收拾行囊时,吴兴宗提议的说着。

汤远自听吴兴宗,没吭声,却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布片,铺展开来。

一些干粮放到布片上,包裹着,放进吴兴宗背着的行囊里,汤远将剩下的干粮,放到自己行囊中,两人各背着一些,又取来大葫芦,一人灌了一大葫芦清水,留在路上喝。

他们住的地方,本就穷的被子只有半条,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又薄的很,却还是被他们带上了。

其余的物件更少的可怜,大体收拾下,两人步出了这座住了多年的破旧房舍。

“大哥,接下来,我们直接去乌程郡城?”汤远问着。

乌程郡城离这里不远,就是一百里路。

“恩,大军在那里,我们去碰碰运气,吴军肯收下我们,也免得再继续奔bō。”吴兴宗说着:“也正好去见见姐姐。”

要知道,吴军征兵在金陵,离这里很远,对于囊中无钱,只能步行而去的他们,这可不是轻松的事。

现在只需几日,就能遇到吴军,可免去许多麻烦。

出得他们居住的街,步入主街道,两人步伐快了许多。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郡城那边,出大事了!”有人在说着。

“已经听说了,还真是惨啊!”还有人回应着。

吴兴宗的脚步一顿,立刻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之处,就见在一处茶肆那里,有人在议论着事情。

“大哥,他们是在说乌程郡城的事情吧?”汤远的耳朵很尖,自然也将那些话听进耳中。

“且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事情吧?”见吴兴宗没有继续向前走,汤远提议。不用汤远说,吴兴宗便已经将注意力,放到那边了。

这群人说的正在兴头上,声音并不xiǎo,站在一旁,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要说,这乌程郡的贾大帅也是狠人,在吴军攻城之时,死了上万吴兵啊,luàn军之中,连吴王帐下的一员大将都死了,听闻这大将还是吴王的心腹,官职可不低呢!既是心腹大将死了,吴王又岂有不怒的?”

说到这里,那人长叹一口气:“只是,可怜了城中的百姓,不少就因此都成了刀下亡魂……这个惨啊!”

“你怎么知道?”

“嘿,这里才隔多远,前面在杀人,消息就传了出去了。”

刀下亡魂……郡城!

吴兴宗心中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的浮现出来。

“大哥?”汤远察觉到吴兴宗的异常,担忧的唤了一声。

吴兴宗漠然的转过脸来:“汤远,别说了,我们过去吧!”

语气平静的说着,吴兴宗大步而去,虽然内心惊慌担忧,只是这人天生就喜怒不形于sè,面上却是看不出。

但是汤远十几年兄弟了,知道吴兴宗心里着急,一路上也不敢luàn说话,沉默的跟着赶路。

还没出城mén,耳朵里就听到一大堆关于乌程郡城战役的事。

几乎所有人,都在说着城破之后的屠城事情,这里离乌程郡城很近,这杀人的消息,顿时迅速传播,使百姓带着惊慌。

对于传闻中,死在吴军刀下的百姓,他们脸sè苍白,几同身受。

“终于离开这里了。”出得城mén后,两人转过身,同时看了一眼身后的城。

吴兴宗的表情尤其复杂,盯了一会后,挥手:“走吧,总有衣锦还乡的那一日。”

几日后,通往郡城的路上,两个少年正闷头赶路。

“大哥,都走了一天了,休息一会吧,反正天黑前,肯定能赶到乌程郡城。”汤远张了几次口,终于忍不住劝起来。

“好吧,到前面休息一会吧!”吴兴宗一指旁边的高坡,说着,说罢,就先朝高坡走了上去。

当坐到地上,感觉双tuǐ发麻时,吴兴宗才真的感觉到疲惫,望着郡城的方向,吴兴宗眼睛有些发涩。

“来,喝一口吧!”一只手举着水葫芦,递了过来。

吴兴宗接过水葫芦,拔开塞子,嘴对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递了回去。汤远随后也是喝了几口,将塞子重新塞好,背在了身上。

“走了这么久路,终于快到郡城了。”汤远说着,看了看沉默着的吴兴宗,汤远再次暗自叹气。

他自然知道,对于很少见面的姐姐,吴兴宗还是很在乎,吴军真的洗城了,只怕吴兴宗的姐姐一家,也是凶多吉少了。

“吃块馍吧。”汤远又递给吴兴宗一块面馍,自己同样持着一块,大口的咀嚼起来。

吴兴宗xiǎo口咬着手里的馍,眉头微微皱着。

正要说什么,远处的马蹄声,让两人站起身来。

“大哥,是一队骑兵。”汤远压低声音说着。

“是吴军。”吴兴宗确定的说着,复杂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

“吴军?我们怎么办?”汤远皱起眉头。

“退到草丛去,不要被他们察觉到。”吴兴宗说着,拉起他,快速的退到后面的草丛之中。

不一会,骑兵从他们眼前经过,马背上还有不少货物!

“大人,这次主公洗城,可真是让我们出了一口恶气!”骑兵的速度并不快,只是缓慢行着,其中一个正说着。

一个听罢,冷哼一声:“死了这样多弟兄,不杀回来怎能甘心?”

“所言极是,有此军威,攻打下一座城池时,怕是他们要上赶着献城了!”说话声,渐渐远去。

吴兴宗和汤远在他们走远之后,才直起身来。

“大哥,只怕乌程郡城里,真的是遭屠了。”汤远说着。

吴兴宗咬紧牙,不说话,过了片刻,才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吐出来:“继续赶路!”

第一百六十三章 洗城(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洗城(下)

黄昏已至,柔和的光线,倾洒在郡城外墙上。

城楼上升起的缕缕白烟,扭曲着,向着高处飘去。这时的郡城,已然在战火洗礼下,变得破败不堪。

本来宏伟坚固的城池外墙,被投石机轰出了无数缺口,城mén那里,两扇大mén还没有被修理,破裂出无数裂痕的厚重木mén,被人随意放置在一旁,地上满是木mén上掉落下来的碎末,颓败的散落在那里。

因为战事刚刚结束,空气中蔓延着极为刺鼻的血腥味。

外城的情景就是这样,这些景象看起来,顶多算是破败,可顺着城mén进入郡城,所见所闻,让人觉得惨烈了。

这座郡城算是中城池,大约有着三万百姓定居于此,几条主街道修的宽敞平坦,两旁店铺林立,是一处极为繁华的地方,但在战火的侵蚀下,一切已成镜huā水月。

此时的城池,已是去掉了一半人口,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被人搬空了。越是大的商户,从里面飘出的血腥气息,就越是浓烈。

街道上,不断有着士兵在拖拉着死尸,清理着道路,其中大部分尸体是百姓。

这些平民的尸体被吴军随意的拖着,堆在路边,等待着下一步的焚化。

地面上,一条条的血痕,拉得老长。

天气已开始变暖,蚊蝇嗡嗡嗡的在血痕上聚集,盘旋。

平民住宅内的尸体,少有被人清理,反正大军离开后,总会有人去做这些事,只要外面清理干净,就可以了。

时不时传来的隐忍的哭泣声,点缀着战后的郡城。士兵一队队的在街上走动,所经之处,寂静无声。

“大哥,这是你说的乌程郡城吧?看来战事已是结束了。打的还真是jī烈啊,连城墙都破损成这样。”

站在城池外面,望着眼前的景象,汤远感慨着。

见没人回应,汤远转过头,发现吴兴宗向另一边走去:“大哥,你去哪里?不是要进城么?”

吴兴宗面无表情的走着:“先寻人打听一下城中情况,再做打算。”

虽在路上,他们已经听说了吴王已经停下了洗城,主力大军已经离去的说法,可贸然入城,并不妥当。

他走过去的那方向,正有一群挖埋着土坑的人,在那里忙着。

他和汤远都是少年模样,他们的靠近,没有让对方产生警惕。

“大叔,向您问个事,吴军是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吴兴宗问着。

“两位xiǎo哥儿是从外面来的吧?来城里找人的?”一个老汉停下来,问着。

吴兴宗说着:“不瞒大叔,我有一个姐姐,在城中居住,之前听闻吴军攻打这里,不免担心,想去她家看一看。”

“唉,造孽啊,这帮畜生屠城了三天,你姐姐真住在城中,怕是凶多吉少啊。不过,也许还活着,也说不定。”

老汉叹了口气,又劝的说着:“大军是离开了,留下的将军虽不杀人了,可依旧凶的很,你入了城,可莫要去找他们的麻烦,xiǎo心把命丢在那里。”

听到大军已离开,城中没什么危险了,吴兴宗和汤远方走向这座城池。

城mén处虽然破败不堪,可巡逻的士兵却不见少。

进进出出,也有些和他们一样的去找寻亲人的百姓,因他们只是两个普通少年,城mén那里的兵卒并没有难为他们,直接放行。

“大哥,你姐姐家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二人进了城后,汤远问的说着。

吴兴宗说着:“顺着这条街道向前走,再过三个路口,有条xiǎo巷,最后一家便是。我曾经随爹爹来过一次,因此还记得。”

“城里的情形,看起来不妙啊,死了这样多人。”汤远环顾四周,皱眉说着。

吴兴宗没有说话,足下速度却加快许多。

两少年都是胆子极大的,对死尸也没什么畏惧,一路走来,还见到了些活着的人。

“大哥,刚才打听过了,吴军屠杀了上万人,大概有着半城人,你姐姐未必在死去的人里。”汤远在落后一段路后,跟上来说着。

“希望是这样吧!”吴兴宗深吸一口气,说着,两人走的越发快了。

“到了,就是这里。”站在一条xiǎo巷前,吴兴宗说着。

汤远见吴兴宗迟迟不肯进去,不禁劝的说着:“既然来了,还是进去吧。”

吴兴宗这才向着xiǎo巷里走去。

xiǎo巷绵长,可走出这么远,二人都没听到一点动静。

莫非,这里的人,都被杀死了?

二人对视一眼,汤远脸sè有些发白,吴兴宗却笼罩上一层青气,最后一家的大mén紧闭着,站在mén前,吴兴宗深吸一口气。

砰!

mén被他一脚踹开,与此同时,院内响起一声孩童哭泣声,很快就被人捂住了。

吴兴宗大喜,朝着声音来源奔去。

眼尖的看到一nv子,抱着孩童,向着屋内跑去。

不是姐姐……虽只是背影,吴兴宗却分辨出,对方不是自己的姐姐。

“你们是谁?”这时候,已有一老一年轻的男子,手持木棍,从屋内跑出来。

见进来的只是两个少年,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我要问你们,你们是谁?这里住的不是刘长顺一家么?”吴兴宗冷冷盯着他们问。

本来还带着的警惕神情,立刻消失不见,老汉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回答的说着:“都死了,他们都在前几日被杀死了。”

年轻的男子说:“我们也是刘家,因为他们一家都死了,这里的房契,已被族长jiāo给了我们,你是他们什么人?”

得知吴兴宗来意后,老汉叹的说着:“人已经入土为安了,就被埋在城外的刘氏祖坟,你去寻找到新坟,很快便能找到。”

吴兴宗听了,没有再说话,出了xiǎo巷,跟在身旁的汤远想劝,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走吧!”吴兴宗沉默一会后,头也不回的顺着原路出城。

汤远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又见到几拨焚化尸体,黑sè的烟直直的升上天空。

整座城池上空,都弥漫着这样的黑烟,仿佛是死者不甘心的亡魂。

刘长顺一家就葬在城外的刘氏祖坟,果老汉所言,寻着新坟去找,很快二人便找到了这一家的坟墓。

看着粗粗埋葬的坟丘,一家子就埋在一处,吴兴宗的眼睛有些发红,虽说分开多年,埋在里面的nv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死了。

“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离开坟场后,汤远问着。

吴兴宗说着:“吴王我是不会去投靠,你要去,我也不会拦着。”

“大哥与他有仇,xiǎo弟又怎么会再去投靠他?大哥你也忒xiǎo看了我汤远了!”汤远听了很不爽,说着。

“好兄弟!”吴兴宗眸子一闪,拍了拍汤远的肩膀。

同时,解释的说着:“不去投靠吴王,不止与他有仇,就是没有这杀亲之仇,这样残暴的人,我怎么能去投靠呢?”

“大哥说去投靠谁,我汤远跟随就是!”汤远认真的说着。

吴兴宗知道汤远并非口是心非之人,闻言终于脸上lù出一丝笑容来:“你我兄弟,定要寻一个明主,才去投靠!”

“大哥,走吧,这座城池并不太平,不是久留之地。”汤远看了看城mén里,正在持刀剑的士卒,说着。

吴兴宗盯着城mén方向,眸子中杀意凛然。

“吴王?哼!”片刻后,吴兴宗还是选择随汤远一同离开。

离开郡城,二人改变前进路线,转而向着未被战火侵扰的地方行去。

在一座xiǎo镇上休息的时候,遇到了一支商队,商队里的人正在谈论着一场战役。

他们坐的地方,离商队不远,再加上说话嗓mén很大,谈论的事情,是入了耳朵。

“……现在南方,就是吴王和蜀国公两家最强了。”

“楚侯也算吧,听说得了不少城池。”

“嘿,楚侯才起兵没有多少时间,还比不上,蜀国公现在可得了全蜀之地啊,这次进攻荆州,五万大军围在襄阳城外,要说当世英豪,蜀国公肯定算在其中……”

“……听闻蜀国公对百姓仁德,蜀地久经战火,可在一统后,分田到户,家家都有田,赋税也不多,只短短二年就太平了……”

“……嘿,你没有听说?蜀国公受了神仙的保佑,凡是百姓为蜀国公举行大祭,当地就会丰收,难怪屡次战役能获胜,定有天助……”

“蜀国公还活着,生祭不好吧?”

“我们受不起,蜀国公是谁?听说是赤龙转世呢!”

话说,王弘毅对此是相当重视

华夏最重名分,有了名分就什么好说,而夺取天下,最大的名分就是“受命于天”

刘邦都以“赤帝子斩白帝子”来获得天下,王弘毅如何不行?

早就当县令时就暗中宣传舆论,鼓吹自己神圣xìng,到现在,岂不在这方面下功夫?

所以这些舆论,都是配合有关人员放出来,流行在世上,而效果相当不错。

就算是圣贤刚毅之士,受时代局限,也难免受到影响。

这不,这些人断断续续的话,入了吴兴宗之耳,吴兴宗的眼睛就是一亮,转头去看同伴,发现汤远也是这样。

“大哥,你听到没有?蜀国公听起来也是不错呢,吴王不能投,我们兄弟去投靠蜀军吧!”汤远兴奋的提议。

吴兴宗思索片刻,说着:“先去看看,如果可以,就去投靠蜀军吧,不过走过去,要二三个月啊!”

步行去,也有千里路,在古代,是需要这个时间。

“怕啥,我们兄弟难道还会饿死?”汤远有些不以为然。

吴兴宗听了,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史上第一次爆破(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史上第一次爆破(上)

襄阳城内,节度使府邸。

时值大雨,天sè昏暗,就算是白天,府邸中一些要紧的地方,已燃起了灯烛。

议事厅内,更是点燃了盏盏灯烛,孙昌此刻靠坐在上座那里,手里捧着书卷在看。

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喊杀声,并没有让他感到慌luàn。

襄阳城的防御,天下闻名。

百米宽的护城河,引自活水,冬日尚且不凝,内能行船,可阻挡敌人bī近城下。

城墙高且厚重,所采用石材,取自一种独特材质,极为坚固,石材间涂抹上粘料,缝隙之间,钢针无钻入之地。

这样的城墙,就是用上霹雳车,二十架齐发,还是效果甚少。

襄阳城中,武器齐备,粮食储备充足,更有流动水源,三个月的大军围城,根本未能给襄阳城带来一丝不便。

有着如此强大的防御,也难怪孙昌如此镇定了。

这场攻城守城战,已打了三个月。

现在早已是五月份,初夏时节,久围必士气下降,再说五万人的粮草,供应起来实在耗费巨大,估mō着蜀军再也不可能在秋天降临前攻破,孙昌的心情甚至还很不错。

“攻城攻了三个月,王弘毅还真是不死心,到现在还未撤兵。哼,原先还担心霹雳车破了我城,不错,这霹雳车的确厉害,但是我们也时时修补,当然,轰上半年是可以轰开,可有这个时间?”

“眼见着荆南和吴越就要平定下来,蜀军也是白做工!”孙昌此刻双眼微眯,口中语气冷淡:“哼,千万不要见情况不妙,就撤军,不然老夫还真是只有降伏吴国了。”

只有王弘毅久战不下,又和吴国以及荆南决战,才能趁火打劫,来取这一线生机。

现在,孙昌更觉得,能拖住王弘毅的数万大军,是在为日后蜀军覆灭做着准备,在孙昌看来,这一天,显然并不算远了。

“外面的蜀军还在攻城么?”孙昌说着,看了一眼刚刚进来的将领。

“回禀主公,蜀军刚刚退下,只发shè了几轮石弹,就退了下去。”将领微微欠身,向孙昌说着。

“很好,这样下去,就是再过三月,也不可能攻破城池防御,让他们白做工去吧,只要不靠近城池,就不必理会他们。”

孙昌微微一笑,对这情况很是满意,一种成竹在xiōng尽在掌握的感觉油然而生。

“还要,排查城内,继续组织城墙修补,不可因此而大意!”

“诺。”那员将领欠身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吩咐帐下军士,让他们去加紧排查,突地只听厅外,一阵嘈杂声响飞快传来。

“怎么回事?”孙昌眉头微微皱起,站起身来。“外面何事喧哗?”

“报!”就是此刻,一名亲兵,从外面飞奔进来。

到了厅中,这个亲兵立刻翻身拜倒:“启禀主公,方才接到消息,城外的蜀军突然再次bī近护城河,并且一下子又推出三十辆霹雳车,一起向城池发动轰击,守城的卫将军让人送信给您,请您早做定夺。”

“什么?”听到这兵士的禀报,孙昌脸sè骤然一变。

“又增加三十辆霹雳车?”不知不觉中,孙昌拳头握紧,心里一凛。

这霹雳车制造极难,工艺就要一个月,并且为了保密,还不得不在蜀中制造,这些笨重的货物从蜀中经过关卡和险道运输过来,又是很难,除了第一次大举增长后,到现在才又增了一批。

前后耗费三个月。

“看清楚了?真是三十辆霹雳车么?”

“大帅,千真万确,我们都清点数遍了。”亲兵飞快禀报的说着。

“怎可能突然有这样多霹雳车?”下意识,孙昌心中一紧。

虽然王弘毅用过霹雳车攻城,可二十辆霹雳车的力量,还不可能给城墙造成巨大破损,这点信心,孙昌还是有着,但是现在又有三十辆霹雳车出现,孙昌就震惊了。

就算这些霹雳车一时间不能破坏城墙,那一个月,两个月呢?

得知这个消息后,孙昌本来悠闲自得的神情渐渐隐去,换之的是凝重的神sè。

“传令下去,城楼上再增一营人马,同时增派人手,加紧制造木箭,推送石块到城楼上去。”

“百姓征集加一倍,准备加紧修补城墙。”孙昌说完,让人去取外套,穿戴整齐后,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早有军士为孙昌牵来了战马,孙昌飞身上马,带领着一众亲兵,向着城楼那里行去。

轰!

轰!轰!轰!

还未来至城楼近前,已听到一声声的轰击巨响,在城外响起。

孙昌沉着一张脸,在亲兵的保护下,快速步上城楼。

正赶上远处蜀军又发shè新一轮石弹,十几枚巨石,火箭般窜飞上来。

轰!轰!轰!

相继在一片区域砸落,孙昌站的位置虽有些远,可也感觉脚下微微颤动。

“主公,这里太过危险了,您怎能亲自过来?”守城的将领一见孙昌上了城楼,立刻脸sè大变,惊叫的说着。

孙昌脸sè凝重的盯着远处的蜀军阵营,问:“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以石弹攻城?”

“是,主公。”守将回着。

“王弘毅莫非以为,靠着这些霹雳车,能一举攻下襄阳不成?”孙昌神sè古怪的低语着,就算增了三十架,但是由于有着宽大护城河,远程攻击二百米,到城墙时力量就尽了不少,一时还不能攻下。

守将皱着眉,看着远处又开始准备下一轮攻击的蜀军,说:“主公,蜀军这次用上了三十辆霹雳车,看来是新来,因为旧霹雳车不可能连绵使用。”

结果三个月轰炸,现在襄阳已经很清楚里面规律了。

“明日若是有五十辆,这样密集攻击,城墙虽坚固,可时间长了,未必不会被轰破出缺口来,若是蜀军继续围城不退……”后面的话,守将没说,可话中的意思,孙昌已经听明白了。

“只要再坚持一个月,蜀军就不得不退兵离开。否则的话,这倒是好事了。”想到吴军传来的消息,孙昌冷笑的说着。

轰!

又开始新一轮的轰击了,孙昌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对于蜀军的霹雳车,孙昌是有些忌惮,但他清楚,单是依靠着这些霹雳车,想短时间之内轰破城墙,进入襄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五月,已临近夏天,初夏的天气,温暖宜人。

阵阵暖风拂过,让人身心舒适,没有那弥漫在空气中,与风纠缠在一起的血腥味道,还真是不错的一天。

襄阳城外,蜀军阵营里,骑马于大军之中的王弘毅,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远处的情景。

很强,真的很强,这座城池的防御,真的强到了让人愤慨的地步!

可是,越是这样,王弘毅就越是想将这样一座城池攻下来,这样的城池收在自己手中,会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想到这里,王弘毅眼睛眯起来。

“主公,新来的三十辆霹雳车,已一起上阵,可这城墙依旧毫无破损,之前还不信会这样,如今亲眼所见,还真是让人惊叹啊。”张攸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他同样是穿着薄甲,一改往日文士模样,骑着一匹杏红战马,在王弘毅的身旁一同观看着远处的战事。

王弘毅听了他的话,沉默片刻:“这不过是一计,能单靠霹雳车攻破城墙防御,是最好,不能,以此吸引住守军注意,暗中以陶雷炸开城墙,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主公所言极是,只不过,陶雷的爆炸力,似乎不大。”实验过了,如是土墙,埋下可炸开,但是襄阳城,曾经投了几个过去,炸在城墙上只是一些印记,根本撼动不了。

“若是炸yào就好了,可惜不是。”王弘毅就算按照指示,已经能制造出颗粒状的黑火yào,但是还是炸不开这墙。

不过,这次运来,可是五百只陶雷,加起来就是一千公斤!

质量比不上,就用数量,一千公斤不相信炸不开!

“可以全数用上。”对张攸之,王弘毅没有隐瞒。

“全数用上,当然威力巨大,但导火索点燃引爆,这里距离城墙数百米之远,中间又隔着一条百米宽能行船的护城河,怎么样才能发挥陶雷的真正威力?”张攸之问着:“而且一般箭雨倒不怕,假如上面shè了火箭,结果提前爆炸,又怎么样?”

这是致命弱点。

“此事,张卿怕是已有主意了吧?”王弘毅不答,反问的说着,两人目光在半空碰撞,同时,哈哈笑起来。

“孙昌知道我军战策,怕是要吐血了吧?”张攸之捋着下巴那里新留起来的短须,微笑着说着:“虽然火计不可不防,但是现在只怕没有多少火油了。”

打了三个月,襄阳城中油料当然不多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襄阳城根本不知道有陶雷的存在,二个月试shè并不会使人提高重视,当成了投的油火球,因此不会故意用火油封锁,这就使半途炸开的可能xìng减到非常低的程度了。

就算是以投石车为主,城上也有投石机,而且为了用沙土填补护城河,在城上shè击范围内,自然不断有着折损。

虽然有着纸甲,加上百米后力量已尽,折损的士兵不多,但对士气影响很大。

有些蜀兵已经开始有狂暴的迹象,在王弘毅看来,这实际上是战争压力和长期疲倦导致,此战结束,无论胜负都要修养一段时间了。

王弘毅安抚着,说:“孙昌此人是有些本事,只是可惜了,城破后,孤只能杀了。”

“报!”在这时,一个亲卫骑马来到他们面前,亲卫一见到王弘毅,立刻翻身下马,拜倒说:“主上,新到的一批沙土,已运到阵前。”

“很好。”王弘毅闻言,面上现出一丝满意来。

“按原计划,继续将沙土铺进河道,必须要铺出三条路来!”

“诺!”

随着王弘毅的一声令下,立刻有着蜀军,又带着大量又布团包裹着的沙泥,前去护城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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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史上第一次爆破(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史上第一次爆破(下)

“放!”只见高墙上,一声号令。

“噗噗”声连绵,呼啸破空而去,密密麻麻,直落下去,只听不断落地声,城下的滚滚人潮,沿着轨道而前进,虽然有一些应声而倒,却依旧汹涌而上。

在余烬袅袅的烟火中,迎来了傍晚的夕阳。

“蜀军还在命人填河?”站在城楼上,望着下面的情形,孙昌脸色不好看。

“主公,虽不断派弓箭手射击,可蜀军派出的士兵,有着这防御车架,实是让人目瞪口呆。实在难以给敌军造成太大伤害,怕是他们再过几日,就能填出三条可通行的路了。”

孙昌不语,三个月来,蜀军想过很多招术来通过这条河,轰破城墙,可一直都没有大进展,要知道,襄阳城上的反击也不是吃素。

孙昌一直以为,这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耗尽了蜀军的所有进攻策略,可没有想到的是,蜀军这几日突然行动越发猛烈了。

频繁的进攻,霹雳车的数量大幅度增加,还有下面的土龙车,都让孙昌心底浮现出不安来。

土龙车,这是列车一样的车架,每段十米左右,进行连接,上面铺着厚稻草和土层,箭落下去,多半无效,而人在下面通行,背着沙袋一袋袋抛出。

“主公,这种新式车架,连泼油和金汁都不怕,只怕巨石砸下,可城中预备的巨石不多了。”

“能出兵攻击吗?”

“主公,敌方警惕很高,再说,这种车架实在便宜,只是几个横梁和木板就可支起,效果却奇大。”说话的守将,就算是敌对,也不由露出混合着愤怒、恐惧、敬佩之色。

说话的意思就是,这种简单的车架,毁了再造非常简单。

孙昌凝看下去,发觉土龙车越来越靠近,出口处就靠着已经添上的沙袋,土龙车还有着简单的轮子,出口处沙袋填满了,就可使力推上前,又开始丢沙袋。

城外护城河只是河,虽然宽有上百米,可深不过二米到三米,丢下去的沙袋,很快就可填上去,这样下去,就算是护城河,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孙昌站在城楼上,远远的望着外面。

蜀军阵营里,四万余军,在王弘毅的带领下,将襄阳团团围住。

此时,出阵的,虽不足两万,可这种气势还是让人畏惧,孙昌身经百战,自然对此毫无畏惧。

只是,填河快速,使他脸色略有些阴沉。

城下面,又一批蜀军在土龙车的掩护下,冲至护城河前,将填充物扔进河道,三处河道已经渐渐填满,离城墙不过三十米。

“看来,土龙车的效果不错!”远在大军阵营里的王弘毅望着城墙,自言自语的说着,同时,五十架霹雳车,每日不停轰击一处城墙,城墙已满是裂痕了,以千里镜,自然能看的很清楚。

王弘毅在填护城河时,发觉在遮天闭日的飞蝗攒射中,就算有着纸甲,填河士兵伤亡还是比较大,灵光一闪,又发明了土龙车。

这灵感就是来自土坦克。

土坦克,由四个轱辘的车放个桌子,桌子上面盖上棉被浇上水,战士进到八仙桌的底下,就很好能够受到保护,不会受到一般子弹的伤害。

而现在,修改成土龙车,采取了列车的模型,一段段车厢,有着挂钩连接。

每段车厢就是以削好的树木主干为支架,高二米,上面和左右钉着简单的木板,下面有着简单的轱辘,上面木板加上厚厚的稻草和土,浇上几层水,不会燃烧。

这样的话,正面根本不怕射击,无论是火箭还是火油,左右侧面只有一层木板,侧射时有些伤害,但是由于城射的角度、距离、木板防护等等,射穿的实际上不多,在里面中箭的更少,伤亡已经降低到百分之十以下。

并且就算一段摧毁了,把钩断开,再把完好的车厢顶上去就是。

人员就在里面不断来回,现在保护着他们不断丢沙袋。

“命令挖掘工预备!”王弘毅盯着襄阳城,吩咐下去。

“是!”

所谓的护城河,实际上为了保护城墙地基,还是必须留出几米的地基,等护城河被填上,就在这几米地基上挖土了。

随着王弘毅的一声令下,大批挖掘工拿着铁锹等候着。

城楼上,孙昌目光一扫,已看到了这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他皱眉的问着:“这些是什么?又在玩什么花样?”

除了那些移动着的木板,他根本就看不到那些蜀军的身影,这让他难得的烦躁起来。

“快!不能让他们到城下!放箭!快阻止他们!”

“主公,这些车看起来很厚,弓箭无法伤到他们!”

身边的亲兵,不断的将消息传递过来。

孙昌脸色铁青无比,死死盯着城下,众多弓箭手,箭和下雨一样,向着下面而去。

可惜蜀军还是依靠着土龙车,不断向前,填上了河道,来到了城下。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孙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思索着。

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之下,蜀军即便到了城下,根本不可能攀爬上来。

而且,也没有看到有云梯被抬过来。

蜀军有着怎样的阴谋诡计?

很快一个亲兵的尖叫声,给了他答案。

“主公,靠近着南门的护城河已被填上,有一支队伍从那里过来了,啊,他们拿着铁锹!不好!蜀军这是要地道,他们想从地道进城!”

原来如此!孙昌一下子明白过来,填满河道,派人过来,不是从上面攀爬入城,而是依靠着地龙车的保护,挖着地道。

襄阳城的城墙坚固,孙昌是颇为自信,在这种情形下,他露出了一丝冷笑。

城上攻势越发凛冽,不仅乱箭齐发,而且还运来一批巨石,推了下去。

不时有巨石落下,砸碎了蜀军派过来的土龙车,可随之又有着新的土龙车推了上去。

不仅仅一处,三处都拼命的涌到一处城墙下,挖着坑!

事情的发展,让孙昌目瞪口呆,但他在经历最初的慌乱后,很快下达命令:“加派人手,监听地道,反挖过去灌水,弄塌他们的地道!”

“是!主公!”

身边领令下去的官员,马上去召集人手,去给蜀军的这次行动制造麻烦去了。

蜀军密切注意着进展。

王弘毅和张攸之并列着,站在一处高坡上,有侍从牵着他们的战马,在他们的周围,是连绵的大营。

“报!”

有亲兵奔跑过来,于王弘毅面前翻身拜倒。

弘毅简短的命令的说着。

“禀报主上,城下已经挖好了深坑,只等主上的吩咐!”亲兵飞快的禀报的说着。

“已经挖好了么?”

王弘毅目光望着远处的襄阳城,吩咐下去:“传令下去,霹雳车连绵轰炸这片城墙,清出空间,快放通过土龙车放下陶雷!”

“是!”亲兵飞快跑开,去不远处的阵营里,传达王弘毅的命令。

当下大批蜀军按计划,通过土龙车,将一批批的陶雷送到了土坑下,而几乎同时,五十辆霹雳车几乎同时发威,不断清扫着上面一片城墙。

“轰轰”声不绝,这片城墙上几乎站不住人。

“张卿,你说,孙昌假如知道孤一开始计划就是这样,是否会后悔?”

张攸之回答的说着:“主公,他只是不曾知晓陶雷的情报罢了。”

没有陶雷,就算有着土龙车和霹雳车,蜀军想在短时间内轰破城墙也是不太可能。

从这一点来说,孙昌并没有轻视对手,他只是得到的情报不足,对襄阳城的防御太过信任罢了。

王弘毅淡淡的说着:“霹雳车不能做到的事情,陶雷就可以做到,霹雳车,土龙车,陶雷现在就是三大法宝——城破就在今日,进行巷战的部署,可吩咐下去了?”

“早已吩咐下去了,众将领都等着这一刻许久了,期待的很。”张攸之笑着说着。

过了一会,又陆续有消息传过来,王弘毅认真听着,做着分析。

张攸之说着:“陶雷运送过来的情报,连我军大部分将领,在此之前都不知晓,孙昌是绝不可能知道有此物的存在,因此……”

“因此他们不会有太多警惕,看来你我也该过去了。”王弘毅接话说着。

只要城墙被轰出豁口来,那攻城战就将转为巷战!

二人在亲兵的保护下,开始向着阵前移动。

而这时的襄阳城下,从一开始运送陶雷起,已过去半个时辰。上千公斤的陶雷,被送入挖好的深坑中。

由于这是第一次动用陶雷,因此守军根本对此没有太多警惕。

“启禀主公,已有上千斤陶雷被填埋进去,请主公下令吧!”负责此事的将领在王弘毅面前禀报的说着。

王弘毅冷冷的望着眼前的大城,没有说话,做出一个动作!

点火!

“诺!”立刻应着。

这时,城上的守军,突然发现,原本聚集在城下的蜀军,都在快速撤离。

“主公,城下的蜀军都在撤退!”一个守将惊讶的说着。

孙昌脸色铁青,盯着蜀军撤退下去,在城上看下去,只见人流蜂拥的退出,心中猛的感觉到一阵不祥,低语:“蜀军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在土龙车内部,一条上百米的导火索,被人点燃,导火索噼啪的燃烧着,以着极快的速度,冲入深坑之中。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出现,城南这座本来轰炸的伤痕累累的城墙,在漫天沙尘碎石中,轰然倒下,出现了一个宽有十米的缺口。RO!~!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送行(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送行(上)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王弘毅自己都呆了片刻,左右一看,只见一片亲将亲兵都是目瞪口呆,有些人脸上肌ròu都chōu搐着。

张攸之却第二个清醒过来,立刻大叫:“主公,出击,出击!此时不破,更待何时?”

这时,周围亲将纷纷醒悟,纷纷附和。

不过不必发令,退出百米早有准备的蜀军,猛的一声呐喊,震耳yù聋,沸腾起来。

凡是已经在前线的将士,和汹涌的cháo水一样,jī动的连旗帜都顾不上,发疯一样的扑了上去。

一时间,乘着城破,而敌将没有预料,喊杀连天,缺口处,cháo水一样涌入蜀军,只是几分钟时间,城中就涌入了大批蜀军。

几乎同时,蜀军敲响了战鼓。

一种有规律和节奏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敌我两军的心中。

这时,孙昌tǐng立在城墙上,脸sè铁青,突地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仰天誓言:“王弘毅,我虽死,必化作厉鬼,索尔之魂!”

城一破,全军士气低落,人数虽多也无济于事,覆没厄运,迫在眉睫。

这时,众将上来扶住,孙昌却猛的清醒过来,眼光迅速掠过左右十多个亲将,双目血芒闪动,大喝着说:“城破在前,尔等可愿和我同死?”

众将轰然应诺,决意死战。

杀喊声中,南mén突地大开,这是轰破的地点原本就选择离南城不远的地点,蜀兵涌入,就可打开城mén。

城mén大开,汹涌而上的蜀军迅速分流,分成了二股,蓄势待发的蜀军奔杀而去,百人一阵,不断涌入城中。

“城破了,若是守军只有一二万,只怕立刻分崩离析,但是有三万的话,只怕还会进行抵抗。”张攸之这时,却平静下来说,提醒着说着:“主公,怕是不能立刻平定,还会有一场恶战呢。”

“恩,孙昌是名将,以前名声还在吾父之上,当然还会顽抗。”王弘毅倒不惊讶。

孙昌出身平民,年少身材高大,力举百斤,日行百里。

孙昌为人豁达大度,做事极讲义气,很快他在军队里xiǎo有威信,形成了一个以他为核心的集团。

由于作战勇敢,孙昌被提升为营正,但受到了所在指挥使的猜忌,几次遇到生命危险。

不过孙昌比钱庆复幸运的是,在一次出战中,指挥使大败,中箭而死,孙昌趁机控制了残余的军队。

当时的太守不得不承认他的地位,让他当上了指挥使。

在成为了指挥使后,孙昌屡次大战,建立功勋,因此在太守去世后被推举上任,成为了节度使,拥有一万七千人,后吞并三郡。

如果不是从士兵到军官爬的时间太长,如果不是当时朝廷还有力量,孙昌吞下荆州,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就算这样,其本身素质和才干,是抹杀不了。

现在虽然以火yào破城,可必还会jī烈抵抗,这点甚至王弘毅都有着心里准备。

果然,大军虽然源源不断进入,但很快遇到了jī烈抵抗。

“报,敌军力战不降,不少箭手依巷依楼抵抗,士卒伤亡甚众。”王弘毅闻报,在亲卫的重重保护下,进了城。

城上有高楼,能远望,可以远望城外也可远望城内。

上了楼,远望下去,只见大批蜀军,cháo水一样,不断涌入了襄阳城。

在城墙上听着,喊杀声,更是响彻天地。

城内百姓,早就家家关mén闭户,家中有地窖,更全家人都躲在了里面。

在这时,普通百姓心中的恐惧难以形容。

王弘毅观看着下面不断厮杀,听着亲兵不断的传回城中的消息,进行着大局指挥,心情虽有欢喜,却还没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

城内,有不少住宅和据点高耸坚固,又有着敌军在内抵抗,蜀兵仓促间难下。

王弘毅观察良久,令:“这些据点一时难下,速调xiǎo型投机石,以及剩余的陶雷,进行轰炸打击,以破之!”

亲兵立刻大声答应,出去传令。

不久,xiǎo型投石机被拖到了各地,就在敌军弓箭shè距外大摇大摆的布阵。

见此情景,敌军无不脸sè惨白,却束手无策,有的聪明的,立刻投降,还得以免死,顽抗到底的,只见xiǎo投石机左右,有指挥什长,标好了尺距,呼喝的说着:“弦!”

数个军士推转着轮辐,将弦臂拉满,又进行校准。

一切完成,令着:“放!”

数声呼啸破空而去,陶雷落下,只听“轰”的一声,敌据点炸开,轰然倒了一片,顿时luàn了起来。

“杀,杀上去!”后面步兵大喜,喊着。

片刻,城内就冒起数十股浓烟,隐见烈焰,方圆十里内,杀声四起,就算有着投石机,巷战还是相当jī烈。

对此,王弘毅却很是平静,此时冲进襄阳城,至少有上万人,这巷战再jī烈,终是无法挽回大局,而且可以练兵。

要知,五万蜀军,都不算是新兵,但是离王弘毅的要求,还是有些距离。

蜀军每年都会通过更卒营,来获得合格士兵,到了军队,又要进行严格训练,不过这些还不算jīng兵,真正能快速增加jīng兵的方法,还是以战养战!

战役中的折损,却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王弘毅想要逐鹿天下,就必须要有一支实力强悍数量众多的jīng兵,能做只能是一方面加强训练,一方面不断投入战场培养士兵成为jīng兵。

上过一次战场的士卒,就比没见过血的士兵更强大。

王弘毅当然知道眼前的是一场恶战,冲杀进去的士卒,死伤不会少,可慈不掌兵。

现在胜利在握,巷战的程度,实际上已经接近完美,既减少伤亡,又不低于战场,使士兵受到充分训练。

“就算有所折损,也是可以接受。”王弘毅想着。

“攻下襄阳后,上庸新城二地的更卒营,也差不多将新兵训练出来了。”想到现在五万的蜀军,王弘毅轻声感叹着:“就算有折损,我军还可以扩大到七万,这军队数目就差不多了。”

“主公,贺将军派人传回消息,东mén已被我军占领,现在已经控制了半个城,继续展开了巷战。”张攸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宣读着报告。

“只怕要打完一夜!”王弘毅看了看天,叹的说着。

不知主公为何突然感慨,张攸之很奇怪的转过头,看了王弘毅一眼,却未从王弘毅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张攸之的注意力,只得再次放到巷战上来。

一夜厮杀,天渐渐破晓。

淡青sè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此时天际,微lù出蛋白,云彩都聚集,似乎浸了血一样,显出红sè。

“主上,擦把脸!”这时亲兵队长上前,端来了脸盆,用máo巾拧干了递上。

王弘毅xiǎo睡了一会,这时起身,擦了擦,下面就有人进来,手中端着大盘,盘中有着三大碗粥。

王弘毅不禁笑着:“粥不错,难为你们想到,张卿,一起用吧!”

“谢主公,城中大体上平了,就是节度使府,修的和内城一样,还没有攻下。”

实际上就是内城。

襄阳城,分外内外两城。

外城住的是百姓和商人,内城是官员办公场所,以及大帅的地界,占地不大,却宛如城中之城。

当然这座在孙昌上位后才建成的内城,防御力自然远比不上外城城墙。

“孤知道了,只是困兽尤斗罢了。”王弘毅呵呵一笑,拿着碗,不凉不热,喝了一口,伸筷子就吃xiǎo菜。

张攸之见此,微微一笑,只用着。

喝完后,大家都是jīng神一震,这时接到了新的消息。

王弘毅度步而行:“都审讯清楚了?孙昌派了五人出城求援?”

十三司百户说着:“是,主公,已审讯清楚了,孙昌这次连派五人,每人带着一封他的亲笔书信,前去不同地点求援,还妄想顽抗。”

“可问过内城的情报?”王弘毅并不在意,求援只是痴心妄想,这时问着。

他当然知道有些大城池会有内外城之分,襄阳城外城太过坚固,这让他对内城防御有了些焦虑。

十三司的百户,将得到的情报,说出来:“内城周围都是开阔地,并无居民房屋,连周围树木也都被清除干净,内墙城墙,也算是坚固,一时间仓促间难下,孙昌就在其中,尚有士兵二千人!”

这种情况,虽然算是坚固,但是对蜀军来说,并没有特别之处,只要将外城的守军尽数清除,那用着投石机直接轰破内城城墙就可以了。

“外城都清理干净了?”王弘毅又问着。

“主公,还有零星抵抗。”

“恩,清理干净了,报于孤!”就算是零星抵抗,但是躲在角落shè冷箭,也是很危险,王弘毅不必急在一时。

“诺!”亲兵传令下去,又有大批的蜀军,涌入襄阳城,开始对每家每户进行清理,每推进一段距离,果然就有零星抵抗,当下杀声继续。

到了中午时,终于又有报告过来:“报,城中已经肃清。”

王弘毅霍的长身而起:“此时,这次战争,就要接近尾声了,张卿,你且随孤一起去内城,为孙昌送行!”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送行(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送行(下)

城破后,孙昌的三万大军,只坚持了一夜,溃不成军,二万被俘虏。

尚有二千退到了内城。

蜀军迅速将内城团团包围,这时,里面的人想要突围离开,也是不可能了。

连续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孙昌上下都非常疲惫,个个眼红肿着。

王弘毅帐下的军将,虽同样也是巷战打了一夜,但己败彼胜,却jīng神得多。

这种情形下,孙昌自是半丝睡意都没有了。

内城中,此刻已经到处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可守在这里,都是孙昌嫡系,将士都手持弓弩武器,进行着最后的反击。

天sè已经是méngméng亮,内城的太守府议事厅内,孙昌端坐其上,脸sè铁青没有丝毫表情。

“卫将军此时如何了?”孙昌向着自己一个偏将问着。

卫信是他的心腹大将,就算在城破后,还是坚决抵抗,结果被蜀军神shè手所shè中,就算在这时,孙昌还是第一时间找来大夫为其诊治,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大帅,卫将军伤势过重,一箭伤了肺腑,怕是熬不过今天中午了……”这个偏将说着,他刚才去看了。

“要不行了么?”孙昌眉头皱了一下,表情不动,

卫信是孙昌帐下大将,跟了十数年,一直忠心耿耿,现在却不行了。

“难道说,我孙昌,便要命丧于此么?”孙昌口中喃喃说着,

王弘毅的蜀军在人数上,本就多了二万,守城凭借的无外乎是城坚河宽,是士气寄托所在,当这被打破后,在士气上,是一记重创。

现在内城的防御,与外城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只是没有正式开攻,一旦开攻半天都支持不了。

襄阳城内,内城外,三千亲军正旗帜鲜明的前进,队伍的中间,王弘毅处于车架上,脸sè凝重。

“张卿,③Z过来,巷战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城中清理jiāo由你去督办了。切记,不可扰民,不可掠夺财物,不可jiānyínnv子,有违抗者,你可代孤罚之!”王弘毅看了张攸之一眼,突的说着。

张攸之在收降城池后的接收事宜,以及安抚民心上,都有着一手。

有地位,有能力,有耐心,这样的事情jiāo给张攸之去做,王弘毅很放心。

襄阳比起蜀地来,自然算不得根基之地,王弘毅也不可能亲自驻守在襄阳,攻伐襄阳,不过是看中襄阳险要罢了。

由张攸之督办此事,无后顾之忧。

“臣遵命。”听罢王弘毅之言,张攸之轻捋短须点了点头。

随后张攸之带着亲兵,以及王弘毅所赐佩剑,前去督办外城百姓的安抚之事。

到了内城,王弘毅观看。

果然,这内城不大,但是都是开阔地,并无民屋和树木,城墙高耸坚固,俨然又是一座城堡,望着近在眼前的内城,王弘毅眉头微锁,若有所思。

孙昌是名将,有些本事,在治理辖地上有一套,王弘毅在三个月时间中,想过要招降此人。

孙昌并不认为自己有落败一日,自是不肯,不知道到了此时,孙昌是否能回心转意?

虽说已经有着除掉此人的意思,但是事到临头,王弘毅又有少许犹豫。

逐鹿天下,急需人才,有可能,王弘毅也不想将有才之士尽数屠去。

“见过主公!”这时,大将张毅急忙过来拜见。

“张将军,可有把握在中午前破城?”王弘毅望着眼前内城城墙,问着。

“主公,调上一辆霹雳车,中午前攻入内城,不成问题。”贺益回答的说着,这内城就经不起轰炸了。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传令下去,派一使者劝降。”

内城中,还有二千人,几乎人人身带刀伤箭孔,浑身都是血污,却半点不敢松懈,提着血淋淋的刀站在城下,预备最后一搏。

孙昌头发蓬luàn,满脸惟悴,眼睛直直盯着远处,外面叫喊声和传令声清晰传进,竟是充耳不闻。

这时,一个亲兵进来,大声禀着:“大帅,蜀军使者要进来,要请大帅当面说话!”

孙昌理了理发,将衣甲理了理,稳了稳神,说着:“见,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使者进来,面sè肃穆,一躬说着:“见过孙帅!”

这时,孙昌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气度反而从容不迫,他盯着眼前这人高大身躯,在九品百户官服上看了一眼,哼的一声:“蜀国公派你过来干什么?”

“孙帅,主公说,您是赫赫声威的前辈,大将之名当之无愧,现在天下大luàn,各为其主,既已城破,您已经尽力,何不留有用之身,投降出来?”

“主公说,若你已经没有仕途之心,主公保你带着府被财物解甲归田,安享晚年,若是还有心为天下太平尽心,还保您为一指挥使。”

百户说到这里,又是一躬:“主公说,您不念自己,难道还不念亲族不?主公是一片诚心,还请孙帅明鉴!”

孙昌仰天大笑,令人máo骨惊然,使者不由背后渗出冷汗来。

片刻,笑声停止,声音暗哑深沉:“降了和死了,又有何分别?我孙昌英雄一辈子,难道老来还要受人折辱?看在你是使者的份上,我不杀你,退下,把我今天的话,告给你主知晓!”

使者不敢出声,反正得了答应,又一躬,说着“是!”

就退了出去。

片刻后,使者拜倒在王弘毅面前,禀报的说着:“启禀主上,孙昌拒绝了主公的降令,要负隅顽抗!”

“到了这时,还是誓死不降么?”王弘毅双眼一眯,嘴角冷笑。

“既孙昌yù与襄阳共存亡,孤索xìng成全了他!”王弘毅双目中已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传孤命令,用投石机攻破,攻入后,将里面之人尽数诛杀,一个不留!”

“诺!”

“轰,轰!”之声,虽然不是霹雳车,是xiǎo型投石车,也威力巨大。

所有人都在作最后防御,但里面的人都很清楚,这里被蜀军攻破,是早晚的事情。

“主公,此地已是守不住了,臣掩护您撤离这里!”近卫大将李子年劝的说着。

此时孙昌,双眼发赤,听而不闻。他摘下腰间的长剑,chōu出半尺许。

和以前一样,一片寒光,宛然秋水,这把长剑,名“青鹿”,当年就是取得此剑,上了战场。

几十年来,此剑刻不离身,杀过不知多少敌人,也用它诛戮过逃将,记载着他的功勋和忧患。

chōu出来,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远处城墙已轰的倒下,蜀军大批涌入,他突然之间又是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我杀人无数,今日何憾之有?想不到孙昌命毕于此!”

手中的剑闪过一道雪亮的弧光,就向脖子抹去,顿时血光飞溅,他呆立了片刻,轰然而倒,栽倒在地。

这时,冲入的大将,下令:“放箭!”

“诺!”

根本无须上前剿杀,这时死伤了士兵,多不划算?

直接上弓箭手,对着面前的功夫了得的近卫连shè,近卫虽是难得的jīng兵,但他们都是孙昌的死忠之士,绝不可能投降蜀军,杀死他们是唯一的选择。

顿时,连绵数声惨叫,让襄阳一战落下帷幕。

就在孙昌自杀的瞬间,一股气于襄阳出现。

襄阳原本的气息消失,赤气氤氲,一bōbōdàng漾着虚空,循环流动。

而在高空上看,蜀中凝聚的赤气,正式从汉中蔓延,直到上庸,又到新城,最后集中到了襄阳。

赤气中,一条蛟龙又发生了变化,龙首上龙角长出,爪子生出。

上庸,新城,襄阳赤气连成一片,代表着王弘毅的龙气和柱子一样,直冲天空。

这情景,虽凡夫俗子难以看到,但凡是鬼神和修行人,以及一些能看见龙气的隐士,没有不被这股龙气震撼。

丘陵上,随军的隐mén通玄,观看着,只见赤气盘旋而上,永不休止,一刻也不停歇,内有赤龙腾空飞舞,现了王者之相,心中颇为振奋,当下和平真说了。

“师兄,这股龙气,应是蜀国公攻破襄阳引发的吧?”平真问着:“看来,辅佐蜀国公逐鹿天下,实是明智之举,短短数年,能有此成就,蜀国公真当世英雄!”

他的话,得到通玄赞同:“你说的没有错,可惜,我们不是第一次就支持蜀国公,不然的话,受益还要大。”

辅佐的这位人杰,一开始是无奈之举,可随着此人的不断发展,隐山受益逐渐增大,在这种情况下,自是对王弘毅的霸业越发关切起来。

“攻下襄阳后,接下来应轮到南郡了。”通玄思索片刻,说着:“传隐山秘令,令居住于南郡的外mén弟子,尽力辅佐蜀国公!”

几乎同时,南郡一处丘陵,一道人也在观看着远处。

片刻,将手中茶杯一扔,片刻不语,瞑目沉思。

片刻,道人慢慢睁开眼睛:“龙气冲天,形成天柱,已有王者之相啊,不过,这必是城破了……孙昌xìng格刚毅,秉气绝决,绝不会投降,哎,天下又死了一位大将。”

“是时候通知****了!”道人慢慢地站起来,凝视远处,一动不动。

丘陵下,千里田野,一望无际,寂然无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影响(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影响(上)

南郡,位于襄阳以南,是荆州境内的一座大郡,虽比不上襄阳城坚河宽,但民风尚古,世家名士在此久居的颇多。

在南郡这里,的确有着不少名士,其中不乏大才者。

南郡北城的一座大宅内,一个青年正lù天而坐,在树下捧卷读阅,好不悠闲!

在这青年的身旁,有着一张矮xiǎo的雕huā案几,气质古朴的案几上摆放着鲜果、茶盏,能时不时的品上一口清茶,再看着手中的书卷,这绝对是一件享受之事,由周围的布景以及所用之物的质地来看,能看的出这个青年是颇会享受。

他所在的空地上,只一棵参天大树,绿盈盈的枝叶,随着轻风拂动着。淡淡的huā香,hún合着青草香气,在树下的空气之中弥漫着。

他盘坐着的,除了一张极为柔软舒服的蒲团外,只有浅浅的青草。

嫩绿柔润,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平静起来。

空地再远些,是有着xiǎo亭、四角长廊围成的一片xiǎo湖,时不时有xiǎo鱼从湖面跃起,在金sè阳光下,雀跃着。

角mén里,这时,突然有数个穿着青sè衣裙的shìnv,捧着jīng致点心,从院落外走进来。

她们身材修长,容貌秀丽,身着的是质地上好的衣裳,白皙的面容上,恰到好处的带着一抹浅笑。

“公子。”虽美丽少nv,言行举止眼神却都极规矩的她们,在来到那名青年面前后,一个少nv轻声唤了一声。

“母亲让你们送来?放到那里吧!”青年发现她们的到来并不吃惊,表情都只是淡淡,一点都没有变动,只是随意的一指旁边案几,说着。

“是,公子。”得到命令后,这些shìnv举止优雅的将几盘jīng美点心,一一放置于一旁的案几上,又站成一排,乖巧的等候着主人吩咐。

“没别的事,先退下吧。”青年淡淡的说着。

“诺。”shìnv恭敬规矩的齐齐向这青年行了一礼,一同悄然离开了。

虽然被她们唤作“公子”的这青年,容貌俊秀,气质儒雅,就是当日在xiǎo亭中两个少年之一庄广。

庄兴收徒二十一,个个都是良才,其中有二人,一就是庄广,是自己孙子,还有一个就是石谦,被誉为“弟子第一”

庄广作为嫡孙,自然是继承人,可与别的世家公子不同的是,这位少主在祖父庄兴的指导下,极有规矩。

不仅在当地是已经有着名望,而且有着渊博的才学,在妻子早丧、新fù又尚未过mén之前,虽xìng情平和,却与美貌shìnv并无过多瓜葛。

可他又非是死板的道德君子,只能说,此人不愧是天下名士庄兴的嫡孙,心思缜密,yù望不浓。

在享乐时不会沉mí,在冷静时又不会死板,用熟悉他的人来说,他就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妙人。

庄广还有一习惯,就是喜读书。

“唉,还真是有些饿了。”此时庄广突然有些饿了。

微微歪向案几,提鼻子轻嗅一下,顿时lù出一抹无奈的表情来。

“罢了,吃过之后,再看书吧。”将书卷xiǎo心的放置在一旁,庄兴修长手指拈起一片点心,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着。

爱惜书卷的他自是不可能做出边阅读书卷,边食用点心这种事。

在这时,角mén里,再次有人进来。

听到脚步声,不用抬头,庄广听出是主事老丁的脚步声。在微xiǎo之事的观察上,庄广向来极敏锐。

“公子。”对方在距离他几步远的位置停下,恭敬唤着。

“说吧,何事?”庄广停下手中动作,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中年家仆问着。

老丁恭敬的说:“公子,梅清先生前来拜访公子。”

“梅清先生?”听到这人,庄兴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人的形像,自言自语的说着:“他是去见襄阳战事,现在居然归来了?”

想起对方正在外面等候着,庄广长身而起向外走去。

老丁恭敬的跟在他后面走出去,脸上表情并不惊讶。

梅清道人,早就三代前,就和****结缘。

首代梅竹道人,受劫奄奄一息,被****所救,就此留在南郡,由于受劫,活了十年就去世了。

不过梅竹道人掌握秘术,也使****葬入一处风水宝地,虽无帝王之份,却也有着富贵之力。

梅竹道人死后,又有着梅枝道人继之,继续和****修好,****也为之修了一个道观,并且以三百亩田相赠。

****自两代道人扶助,连连有人科考中举,入朝为官,****因此兴旺发达,拥有大量田产,并且和荆北世家结好,三代而下,****渐渐成了名望之家。

这代家主庄兴,更成了名士,在荆北影响力越来越大。

而三代道人梅清,经过数十年研究,不断完善着自己的道法,渐渐有着一脉相传的稚形了。

这样的客卿,自然不同,庄广都不敢怠慢,这时闻其归来,前去迎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虽已经入夏,梅清依旧穿着一件朴素道袍,实际上这道人虽已四十,却看上去三十左右,容貌清秀,周身清气萦绕。

老丁找来仆人,为贵客到来张罗着。

当庄广将梅清先生请进来时,院落的水中xiǎo亭内已是摆好酒菜,以便二人对饮闲谈。

“才从襄阳归来,孙昌的确已经死了,真是让人唏嘘。”喝着清酒,梅清先生有些感慨的说着。

望着坐在自己对面,容貌平凡却有一种洒脱气质的道人,庄广有些疑huò的问着:“孙昌据说和先生也有些关系,祖脉也甚是有力,为何还是有死劫?”

“嘿,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当初我看他面相,坚毅果决,孤绝刚冲,率xìng执意,宁折不弯,自然这次就难以度过劫难。”

“至于地脉,虽然他的祖脉甚是有力,但是当到了节度使,消耗就不xiǎo了,再说,天地luàn世,就是气运劫数,区区一道地脉,安能抗拒?”梅清先生有些感慨的说着。

当年梅枝道人最后一次带着徒弟游动,看见了孙昌,心中暗叹一个将帅之相,观其气运有一方雄主之气,而额窄且有断纹,应该不会长寿,最后令弟子与之结jiāo,帮了一把,取了些气数,大大加强了梅清先生的道功。

但是这种事很难遇到,可一不可二,并且不能介入太深。

因此梅清先生真正的衣食父母,还是****。

对于这个新立的梅mén来说,****就是一棵树,而梅mén就是一根缠绕树干的藤蔓。

不仅仅修炼必须的气运,要由****提供,而且一些劫难也要依靠****来抵挡。

天下争龙,非成就死,梅mén祖训:“不到七代,不成大器,不入争龙。”

而慢慢扶助****从一地主,到官员,到世家,再到国之重臣,自然可以吸取到足够的气运,直到根基深藏,道法成形,可以自立。

特别是寻找到一件,或者凝聚出一件气运之宝,镇压梅mén气运,才是合适的时候。

庄广听了,唏嘘了下,就说着:“梅清先生此次归来,莫非就是定下了明主?”

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顷刻间锐利起来。

“……我只是建议,一切自然由****家主决定。”

“那先生已经见了爷爷了?”

“不错,现在你猜到我此行目的了?”梅清先生手一顿,将酒杯放置在桌上,同样看向对方,口中反问,虽是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恩。”庄广点了点头,品了一xiǎo口酒,才接着说:“以先生的xìng情,必是爷爷默许,或者认可,才到我这里来吧!”

“哈哈,不愧是****的继承人,你猜的没有错!”梅清先生笑的说着:“家主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梅清先生的话,让庄广盯了他好一会:“既然爷爷叫你来,就是同意了,明主就是蜀国公?”

梅清先生听了,笑而不语,不答,已是默认。

“蜀国公攻下襄阳的消息,已传至南郡,南郡上下莫不紧张……”庄广淡淡的说着:“你是想让我劝说太守归降于他,是否?”

南郡太守,就是庄广的岳父。

“你不愿往?”

“恰恰相反,我还yù亲见其一面。”庄广说着。

说这句话的同时,庄广印堂处,顿时一xiǎo团青气弥漫,可见此人将会位高权重,成就卿相之命。

梅清先生,顿时一喜,这可是****出的第一个卿级重臣。

半刻无语,庄广突然之间问着:“石谦石师弟,必会夭折?”

梅清先生一怔,却说着:“这是他命相所至,但是此子之死,必会广****家,你也不必挂念了,这和孙昌一样,非是人谋,实是命格,只是使他死的有价值而已!”

庄广听了,握紧了杯子,良久,发出一声叹息:“石师弟已经娶妻,还请先生能使他留有后裔,不至于香火断绝。”

梅清先生笑了,说着:“刚才过来,就已经看见了,石谦子嗣命格处,已经有了一团金黄气在孕育中,可见此人必有后代,其妻必怀孕,并且子嗣必也有着富贵,不会是白身了。”

“这就好!”庄广默默无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影响(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影响(下)

长阳郡前

一片旷野,这里地势平坦,军营连绵十里。

魏越端坐在中军帐内,脸sè铁青,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从襄阳探报回来的密信。

这封密信,说的就是王弘毅攻破襄阳的经过。

又一次扫了一遍这封密信,魏越唤:“周先生!”

下首的周吉上前,魏越将密信先是jiāo给了周吉,周吉接过密信,很自然的展开有些发皱的密信看起来。

看完密信,周吉脸sè凝重的仿佛要滴下水来,微皱着眉。

虽没有亲眼看到蜀军攻破襄阳的情景,但从这封密信上所写的内容,蜀军比预想的还要强,这让周吉有些不安。

襄阳大城,三个月内就攻占下来了?

“白日之下,天降煌雷,一举而击之,城轰而倒……这是什么话,神仙志异?”仔细的看过密信后,对蜀地新主,多了几分忌惮。

同在议事厅的还有几个重臣,在吴王的示意下,周吉将密信递给他们。

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密信内容,在场的其他人,脸sè接连变化。

“不管怎么样,能将襄阳城在短短三个月内攻破,帐下军士的伤亡并不惨重,实是主公心腹之患。”周吉轻声叹的说着,心下凛然。

吴国一直以为,以襄阳城的防御,蜀军要吞掉,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事实上,蜀军虽有伤亡折损,却远低于这程度。

魏越连年动兵,连新年也没有回去,却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蜀军进程,这让魏越心中méng上了yīn影。

“砰”的一声,魏越狠狠拍了一下,冷冷说:“现在我军水师到了江陵多少?”

“王上,考虑到水师在江陵孤立无援,怕中了埋伏,我军只驻扎了六千水师。”

“再调六千去。”东吴水师现在也只有二万。

“遵旨。”

“王弘毅终要与之一会。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眼前的事。”说完了这件事,魏越说着。

“长阳郡是最后反抗孤的藩镇,必迅速灭了此獠,才可回军争夺荆州。”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人点头。

吴越平定,收服新地,这些需要时间,将这些摆平后,吴蜀之战,终是不可避免。

但不是眼下。

襄阳,五月二十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微风轻拂,是个难得晴天。

占卜曰,吉日。

王弘毅占据襄阳后,下一目标自然就是夺取南郡了。

“虽伤亡不算大,但将士疲倦,立刻攻打,只怕不行!”王弘毅此时默默的想着,王弘毅身着一件青sè便服,整个人显得气宇轩昂,又不失儒雅气质。

“南郡庄兴求见?”看着shì卫递上来的拜帖,王弘毅思索起来。

庄兴?

这个名字仔细一想,却有印象,并不算陌生,荆中名士,世家,人脉遍于荆地。

“是,主上,是否让他入内?”shì卫问着。

王弘毅不假思索的说:“请他来见。”

庄兴可是颇有些影响的人,真是此人,能将拉拢过来,对自己逐鹿天下,是有助益。

“诺!”shì卫退了出去。

王弘毅整了整衣冠,坐回上首位置。来的人是庄兴,威严有度,方是正理。

庄兴是南郡大族出身,即举止洒脱,却更注重礼仪。

不一会,在shì卫的带领下,一个宽袖长袍的长者,从外面缓步入内。

只见此人鬓发斑白,目光深邃,身材虽是中等,却修长匀称,衣装质地上乘,却又并不奢华,一进房间,就施礼:“见过蜀国公。”

王弘毅起身相扶,说着:“不敢,长者请坐。”

庄兴jīng研学问,是荆州名士,二十六岁就闻名,陈原称赞“有养士之遗风”,注重风仪,jiāo往是也都是刘浩、许超这些名流,现在一看见,过是潇洒英风四流,只这一观,王弘毅已确定,此人应该就是自己料想的这人了。

王弘毅打量的同时,一进房间的庄兴,其实也给王弘毅相了一面。

庄兴博学多才,经书都全,却也会些相人之术。

一眼看去,只见眼前贵人年纪很轻,面如镜面,眼如点漆,意态自若,举步之间,已经隐隐有着龙行虎步之姿,很是慑人。

只一眼,庄兴就一惊,单是这相,就是形神兼备,甚有威仪。

“庄先生之名,孤早有耳闻,不成想,今日得以一见。”王弘毅又说着,赐座,又让仆人上茶点。

二人先寒暄了一阵。

“xiǎo民也早就想和国公一见,早闻国公是当世英豪,难得明主,今日一见,果气宇不凡,名不虚传!”过了一会后,庄兴开口说着。

听到庄兴称赞自己,王弘毅的心里就是一动,庄兴这样的名士,特地拜见,又是南郡,还不在自己管辖下,肯定是有来意。

“庄先生实过奖了,孤数年前已听闻庄先生之名,一直想与庄先生一会,把酒品诗,只可惜,南郡是荆州之地,与蜀地相隔过远,使得这一愿望拖至如今。而现在,南郡已是处于风口làng尖,如今尚好,你我二人还能这样坐下闲谈,若是再过些时日,怕是两军对峙,身为南郡大族出身的庄先生,便不得不避嫌了。”

庄兴闻言,长身而起,向着上首的王弘毅一拱手,终是说出了此行的来意。

“国公已攻克襄阳,接下来无意外,难免与南郡一场兵戈,可兴既为南郡人,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国公能宽容几日,兴愿亲往太守府,劝说太守归降国公,南郡是一要地,既国公想要,兴愿为国公谋之。”

庄兴的话一出口,王弘毅顿时大喜。

他虽然早已隐约猜出庄兴的来意,但之前并不能太确定此事。

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得一大郡,对王弘毅来说,实是好事一件。

“若真是如此,庄先生此举,不仅避免了一场兵戈,更是帮了孤的大忙。”王弘毅立刻情身一拱,说着:“孤就任命您为正六品朝奉郎,如何?”

却不料,被庄兴推辞。

“国公,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兴尚未成功,不能接受封赏。”庄兴深深一礼:“请国公静候几日,兴这便回去,劝说太守。”

说罢,告辞而去。

将庄兴送走之后,王弘毅立刻请张攸之来到自己帐中。

“主公,可是有什么喜事?”一进大帐,看见王弘毅面带笑容,虽刚刚打下襄阳,的确有着高兴的理由,可过去数日,主公早就平静下来。

不是有新的喜事,王弘毅是不可能这样开怀。

王弘毅招呼张攸之坐下,这将刚才的事情,与张攸之讲了。

“庄兴?”张攸之对此人也有些听闻,点头:“此人有才有德,又jiāo友广泛,平时饥荒天灾时,更能说服家人施粥救济贫苦百姓,不仅在南郡很有名望,在整个荆州,是让人尊敬的名士。他既说了去劝降南郡太守,有极大可能真的让南郡太守请降。”

“能招揽此人于孤的帐下,如虎添翼也。”王弘毅轻叹的说着。

张攸之微微一笑,对此并不担心。

“主公,庄兴前来拜会主公,并自请去劝降南郡太守,虽有阻挡兵戈之意,但并非看好主公的话,又岂会这样行事?臣以为,庄兴事后定能答应主公招揽之事。”

“你说的没有错!”王弘毅点头。

庄兴,自己有才有德有名望,这是其一,****这几十年,历代都出名士,弟子mén生遍及荆粥,这是其二。

而且庄兴jiāo友广泛,能得其辅佐,对逐鹿天下,是极有助益。

就是庄兴不能成功说服太守请降,王弘毅还不打算错过此人。

只不过,不能一下子委以高官罢了。

这一点,庄兴同样明白。

庄兴早就有了出仕之意,当然,自己已经年六十,就算出仕也时日不长,只能为子孙铺路,不过辅佐谁,却需要jīng挑细选。

王弘毅夺取成都时,庄兴注意到了王弘毅。

随着蜀地的平定,龙剑的收复,上庸新城一一攻克,庄兴越发觉得,王弘毅是一难得雄主。

蜀军纪律严明,所到之处,甚得民心,蜀发展很快,这就是帝王之资了。

王弘毅本身是大族出身,虽非王氏嫡系出身,却正统继承人,出身上没有瑕疵。

论起年龄来,王弘毅是争夺天下的众诸侯中最年轻的一位。

综上因素,王弘毅是值得辅佐的人选。

辅佐这样明主,能成事的话,****终于能产生质变,真正成为郡望世家。

庄兴一直在想,怎么样见一见王弘毅,但无事上mén,自降身价的事,庄兴自是不愿,不过现在的局势,给了他一个机会。

能有功于蜀国公,又让南郡这片生养了族人的地方避免了兵戈之祸,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且在这时,只怕嫡孙已经和太守说明了,嫡孙和太守是姻亲,只怕现在已经有好消息了。

庄兴出了衙mén,车夫迎上来扶他上车,笑着:“老爷,现在回去?”

庄兴上车坐了,揭开窗子说:“回南郡!”

车夫应了,一声吆喝,马车动了。

这时,襄阳恢复了元气,百姓开始上街,听着蹄声时紧时慢,渐渐远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降表(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降表(上)

南郡太守府

里面有个竹林,是jīng心栽种,碧yù竹、翠竹、紫竹、赤竹、湘妃竹连忙成一片,坐于亭上,四顾而望,幽静之气深深。

两人在亭上下棋,棋局已进入后半局,放下一局后,庄广落了一子,说着:“岳父,楚侯虽是我荆州人,但是荆南还没有平定,兵员不熟,百姓不安,只怕很难再有机会。”

“楚侯步兵一时也许难以期待,水师两万却是我荆州的jīng锐。”说话的是个中年人,宽衣长袖,丰颊多髭,赫然是太守葛石!

“可上庸、新城、襄阳已下,江陵非水师能挽回。”庄广看着棋局,一笑。

“蜀地经过大luàn,人口不足是事实,但是也可出兵七万,一万镇守汉中,一万已到了夷陵,蜀之水师已经率舰而上,绕道去襄阳。”

太守葛石一怔:“这事我怎么未曾知道?江陵和荆南为什么不拦截?”

“岳父,这事几乎是公开,只是我曾派人去查看,一有消息就传递,所以快了些。”庄广一身纱袍,眸子中幽黑,潇洒姿态令人一见忘俗,笑着:“江陵现在虽为吴王所有,水师却只有三千,安能拦截七千蜀舰?”

“荆南楚侯有力量拦截甚至消灭,但是这二万水师是他的本钱,现在荆南都没有平定,他何必火中取栗,与蜀舰死战,为吴王嫁衣?”

“故蜀舰公然沿江而上,绕过江陵,北上襄阳,无人阻挡。”

“得了上庸、新城、襄阳,就也得了荆州的水师根基,只怕水师扩军二万,都绰绰有余。”

“听闻上庸和新城都大练兵,编军三万,襄阳也有二万降兵,蜀国公手中至少有四万可动用,加起来,足有十三万之巨。”

“这已经是倾国之力,此时诸郡震怖,吴王还未平定吴地,荆南自保不足,十万大军而下,岳父可能抵抗一二?”庄广徐徐说着。

葛石听着,面显惊sè,思索一会,缓缓说着:“蜀国公大势已成啊!”

庄广听罢颔首,看了一眼,起身行礼说着:“还请岳父大人速速决断。”

葛石再沉yín良久,叹的说着:“罢了,就降了此人吧,希望你的决定没有错!”

说完,二人前往书房密谈。

至于二人究竟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当庄广离开时,太守葛石送到外mén之处,目送其上车离开。

当天晚上,月sè如水,万里晴空,大地一片宁静。

庄兴庄广梅清三人齐聚于山畔xiǎo亭,欣赏月sè,话说这xiǎo山实际上很矮,不过百米,只能算一丘陵,山上有一道观,就是梅mén的根基所在。

山下三百亩就是****给的田。

此时月如轮盘,皓白如银,就在此时,东南方腾起一道赤光,sè殷红如血,把天际都染红了,连凡人都可看见。

庄兴一见,神sè一变,忙对梅清说着:“梅清先生,这赤光主主何兆?”

梅清目注赤光,沉yín不语,片刻,才喃喃的说着:“哎……这必是吴王平定吴地的预兆,赤光所起,sè红如血,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不仅仅说明平定吴地,还当主必来袭荆州。”

庄兴一听,不由大惊:“目下荆州未定,赤光前来,未知是否要改变计划?”

梅清道人沉yín片刻,摇头说着:“这赤光炽烈,气运已成形,蜀国公此时,也是气运大兴,两强相遇,必分出胜负,我也不清楚谁强谁弱。”

“不过吴地虽平,其寿未必很长,我当年与吴王有一面之缘,曾于近处审察,发觉此人面相,主寿六十有一,今年他是五十一,寿命只有十年了。至于具体的决择,还由您来决定。”

庄兴沉yín不定。

庄广却说着:“爷爷,我虽不知气运,但是就常理来说,吴王依靠大燕而得到现在的地位,却篡权杀臣,可所谓根基不稳。”

“如果有时间,徐徐稳固根基,或可巩固根基,可现在蜀国公进bī,时间来不及,吴王就算平定五镇,遍于朝野地方的念及大燕的人,却来不及清除和招揽,若是大胜还可,若是一败,必分崩离析,众郡背弃。”

“再说吴王年五十一,寿命不多了,他一死,只怕吴国基业无法持久,我看我们不必改变计划。”

庄兴沉yín半晌,微叹口气,忽问梅清道人:“你看如何呢?”

梅清道人说着:“公子说的甚是,吴王虽然气运一时强盛,但却无法持久,不是合适的明主。”

庄兴一听,说着:“罢了,那就选蜀国公吧!”

庄兴起身踱步,脸上沉静,片刻后说着:“既然计意已定,那就快快使亲家上表献降,把这事定下,吴地或者尚未平定,或者已经平定,但是无论怎么样,都必须赶在消息前完成这事,这才能使我****一入手,就有着大功。”

这一说,两人都是佩服,说着:“这个当然!”

襄阳

“主公,上庸和新城的新兵已经训练完毕,可补充入军。”

“襄阳的官职和降兵都已经处理完毕。”

“水师已到襄阳,现驻扎在港口内。”张攸之一一禀告的说着。

王弘毅只一笑,说:“这事就这样,还有,调钟文道任定南郡太守。”

张攸之不由一怔,钟文道是汉中太守,调去定南郡当太守,虽看似平级,却由大郡调到xiǎo郡,几乎是贬职了。

张攸之一迟疑,王弘毅就看在眼中,说着:“人人皆知骑战之利,可马匹难得,我军才拥有二千之数!”

“定南郡虽是xiǎo郡,但是却大是关键,首先就是有滇马,现在定南面积广大,人口稀少,正好养滇马,虽此马质量很差但可养的数量是很大!”

“虽滇马质量不行,但有利于初创骑兵部队时骑兵训练,并且也可以保证后勤的畜力充足,不能当战马也可以当运输马匹嘛!”

这个世界和地球世界相近,定南郡就可能是云南(大理),地球上,有史料记载当时南宋失去北方进马的可能,滇马成了南宋军队的唯一选择,因此向大理贸易,据记载,一次贸易的马匹数量就有5000匹以上,可见可以大量养马。

“并且这也是和青藏的jiāo通要道,青藏地区的马质量就好过很多,据说河曲马算是优良马种,可设茶马司,通过茶马贸易获得良马。”

地球上,明代朱元璋曾在这里建立茶马司,通过茶马贸易获得良马数万匹。

钟文道秉命淡青sè,有卿相之命,王弘毅调他过去,第一就是打磨,第二也是期望。

张攸之听了,说着:“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加个虚职?”

“不必了,不能开这个先例,官和实职才设,设茶马司,设正五品主事,由他兼任,看他有没有怨望。”

王弘毅这样说了,张攸之就躬身答应一声:“是”。

王弘毅又问:“武都的马匹买卖,也要正规起来,也设一个茶马司……现在武都每年能买到多少马匹?”

“主公,到现在为止,已购买到一千匹,不过马匹相对昂贵,而且各都都需要马匹来维持基本的刺探,组建成编制的骑兵还很难。”

王弘毅叹的说着:“用茶叶丝绸jiāo易,能便宜不少,只要有空余,就购买,孤要积蓄五万匹,才可日后争锋。”

秦国统一后,从陇右购买就可能受到影响,不得不提前准备,胡人入侵后更是这样。

张攸之再次应着:“是!”

“打下了荆州,孤就要称王,六司提拔成六部,秘书阁也要提高官阶,我不日就有命令,晋升你和虞良博为正五品,不过这官品不可轻拔,你看千年史书,记载一年连进数级的人,晚福都受了损,几乎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你们都是孤的重臣,孤是要重用,但是也不愿意泛滥提拔,以免折了君臣的缘分,你明白孤的意思?”

“臣……明白!”听了王弘毅这话,张攸之心中一阵阵发热,拜了下来,声音也微微发颤:“主公提拔臣自布衣,不过三年,就已经官至六品,这速何其快矣,主恩何其深也,臣万死也难回报一二,今主上如此成全,臣更当警惕xiǎo心,这提拔的事,还请主公留点余地,让臣多些效力。”

王弘毅哈哈一笑,说道:“说出这话就是良臣!不过提拔的事,孤自有主张,你不必推迟。”

说罢挥手说着:“你下去吧!”

“是。”张攸之向王弘毅施礼,就想退出,这时,有外面喊着:“报,南郡太守命人送来了请降表。”

君臣两人先是一怔,又是大喜,张攸之就行礼:“恭喜主公。”

王弘毅大喜,知道这是庄兴去劝降的事情成功了,说着:“快传奏表。”

片刻,一个使者进来,进了之后,就磕头:“拜见主上。”

又献了请降表。

王弘毅大喜,说着:“这事巨大,张卿,你就去一次,负责收降,恩,带上一卫兵,进行收编!”

张攸之应着:“是!”

张攸之办事,自然满意,三日后,蜀军来至南郡郡城外,南郡太守葛石率领文武百官,亲迎出城,当众请降。

当时场面是十分热烈,因为蜀军和蜀国公的名声还不错,入城时,全城百姓出来围观,甚至还有人欢迎,比起其他大军收降城池入城的场面,真是天壤之别。

见到这情景,南郡太守葛石越发觉得这城献的对。

若是执意战斗到底,到时,怕是会和襄阳的孙昌一个下场了吧?

想孙昌,在襄阳经营多年,名望才能,都在荆州数一数二,可当蜀军攻克襄阳后自杀,没过多久,襄阳城照旧繁huā似锦,百姓安居乐业,又有谁记得那个浴血奋战最后自杀而死的前节度使?

且不说南郡,荆州别的郡,以及荆南的郑平原,在得到南郡请降的消息的后,都大为震动。

郑平原直接摔了杯盏:“hún账!”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降表(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降表(下)

相比起别的势力的不安,此刻,襄阳却是一片喜气。

“主公,南郡一降,章陵郡也请降,荆北只有南阳郡,江夏和江陵三郡了,我军士气大振啊!”

“南阳郡虽在犹豫,但是看情况,也免不了降了,只有江夏和江陵算是大郡,并且江夏靠近吴地,只怕难以归降。”

王弘毅本人喜不自禁,说着:“大善!”

于是在章陵郡局势稍定,王弘毅再次召见功臣庄兴。

没有当日庄兴说服南郡太守请降,南郡和章陵不可能这样快落入自己手中。

郡守府中,王弘毅端坐上首,下方分别是张攸之和被请来的庄兴,此刻这二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欣喜之sè。

“主公威福弘天,臣在此恭贺主公了!”庄兴脸上带着微笑,双目中光华流转,向着王弘毅贺喜。

虽是六旬老者,可庄兴的气度风范令人折服,可想而知,此人年轻时,是如何的飘逸俊秀。

“庄先生不必如此客气,若非当日庄先生相助,说服南郡归降于孤,又岂会有今日的胜局?不知道庄先生可愿意继续伴在孤左右,助孤一臂之力?”王弘毅也是微微一笑,忽的向庄兴问着。

“主公是当世明主,臣本不该辞,可臣如今已有六十余岁,实是不适合为官了。不过,兴可以为国公推荐二人。”庄兴说着。

“哦?”王弘毅看向庄兴,等着他的下文。

“臣虽不能为官,请国公给臣的孙子和弟子一些机会,臣要向国公推荐,是臣的孙儿庄广和弟子石谦。这二人虽不才,却又有些本事,想必不至于给国公添麻烦,还请国公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庄兴说罢,望着王弘毅。

“既是庄先生的孙儿和弟子,必非庸人,孤自是不会将人才推开。”说罢,王弘毅毫不迟疑,说着:“我封两人为正八品承事郎,令明日拜见。”

又说着:“庄先生虽年已六十,可还请庄先生留在朝中,孤任你为正六品朝奉郎。”

王弘毅此举,让庄兴大为感动,不见其一面就给予官职,这全是看在他的面子,而且还坚决给了官职。

庄兴起身行礼,说着:“主公如此盛情,臣怎敢推辞?当受命。”

“庄先生,如今时候不早了,庄先生先下去休息吧,至于庄先生的孙儿弟子,想必自不会让孤失望,孤很期待与他们二人早些见面……”起身后,王弘毅低声说,双目中,闪过一丝期待。

他很期待与这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两日后

天méngméng亮,一个队正早已带了十数人,在襄阳城的城楼上等候着。

直到看到远处官道上,有着尘土飞扬,一辆马车,在十数护卫的保护下行来,这队正的脸上lù出轻松的笑容。

吱呀!

城mén打开,吊桥放下,队正带着手下缓缓出来。

“前方可是庄氏xiǎo公子和庄先生高徒队伍?”这队正向着来人朗声问着。

“在下正是庄广,请问这位将军是?”马车已停下来,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向着队正一拱手,说着。

“果然是庄大人!”队正向前两步,行礼说着:“不敢将军之称,标下是秘文阁的夜宿营队正,前来迎接庄大人和石大人入城。”

队正催动胯下战马,缓步向前,说着:“奉主公令,两位大人来了,直接去拜见主公。”

“秘文阁的夜宿营队正?”庄广听到对方介绍身份,不由一惊,秘文阁他清楚,就是事实上内阁,它的夜宿营,必是由最信任的人来担任。

这人身为秘文阁的夜宿营队正,虽官职不高,但身份却是不低,庄广想不到的是,自己和石谦到来,对方派了亲卫出城迎接,这自然远远出乎了庄广的预料。

论地位,王弘毅可是手掌大权的实权诸侯,能如此礼遇自己,庄广自是有些感慨。

最起码证明祖父当初选择蜀国公没有错,蜀国公对祖父推荐的人也很重视!

“就有劳了。”朝对方一拱手,庄广再次说着,不再说“将军”,实际外人说将军无所谓,但是既然进了官,就有上下尊卑的体系,不能这样。

随后庄广重新回到马车中,随行的shì从护送着,在队正的引路下,进入了城池。

王弘毅是在huā园亭子中接待两人。

这时,修竹茂林和塘中莲huā,弥漫着幽静的气息,唯有着笔tǐng的带刀shì卫,带来了一股威严。

庄广和石谦,沿着路走,这曲曲折折的xiǎo径铺着卵石,池塘里的水是蓝sè,不远处还是一片huā蓠,眼前就是huā园的月dòngmén了。

庄广和石谦不敢闯进去,默默停下,请着shì卫传达。

shì卫过去后,只见里面人影来往,只等了片刻,一个有官位的shì卫出来,踏着靴子稳稳站着,说:“主上召见,你两人进见。”

“是!”庄广和石谦早有准备,但是还是一阵心慌,连忙进去,却不敢迟疑。

到了里面,更是一片寂静,shì卫五步一个,隐在角落,站得纹丝不动。

只有两个巡弋的shì卫,见是了二人进来,退后一步让路请行。

庄广和石谦也不言语,微一颔首答礼,再进了里面,才看见了亭子,亭子上,王弘毅正在批阅。

庄广和石谦上前,不敢靠近,低头垂手站着。

片刻后,王弘毅抬头,说着:“过来!”

“是!”这时两人上前,磕头行礼,起身后,又垂手站着。

王弘毅看了上去,一看就是一惊。

这两人都年轻。

庄广五官清秀,虽非俊美,却颇有温润之感,眼眸黑漆漆如内含星夜,身材虽中等却修长匀称,一进来微微垂首。

令王弘毅吃惊的是,此人顶上一根淡青sè的本命气,甚是tǐng拔。

几乎同时,后面的石谦方脸细眉鼻如悬胆,白晰的脸上留着髭须,稳稳站着,顶上还有一根本命气,也是青sè,却bō折不断,一时金黄一时淡青一时青sè。

王弘毅还没有见过这种,不由很是吃惊,眉头微锁,一双眸子望着沉默不语,一时间,沉静下来。

两人都不由不安,悄悄jiāo换了一下目光。

这一看,王弘毅立刻醒悟过来:“汝都是人才,孤很欣赏,你们两人都任八品,入秘书阁,孤期待你们的表现。”

王弘毅语调平缓,宛然一泓止水。

“是!”庄广和石谦一起再次磕头下去,片刻后,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远去,特意拿到亭子的自鸣钟“当当”蓦然响起,王弘毅舒展了一下身子,看向远处两人背影,眸子幽深莫测。

同时,襄阳边境处,一队士卒正在排查着过往的行人。

因为这里是襄阳境内,这里的治安更强一些。

“二弟,你看这里虽刚被蜀军接手不久,可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丝毫不见动dàng,排查的蜀军更是训练有素,且不搜刮民财,细节处见真章,能将帐下军卒训练成这模样的蜀国公,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向着关卡那里移动着的人群中,有着两个少年正在窃窃sī语,其中身形魁梧的吴兴宗,正认真评说着。

身形矮xiǎo些的少年是年纪xiǎo些汤远,听到评说,脸上lù出羡慕的神sè。

“大哥,别的不说,你看军卒的穿着,啧啧,崭新的战袍,结实耐用的靴子,一个个身材tǐng拔,一看待遇就是极好,能投靠蜀军,怕是顿顿有饱饭吧?”

说到这里,汤远忍不住擦了擦口水。

吴兴宗想说什么,可肚内也咕咕的叫起来。

他们带的干粮,早在行路的路上吃光了,这一路上,乞过食,干过体力活,甚至偷jīmō狗,凡是能做的,他们几乎都做过了,这才终于走到了荆州。

“吴兴宗,汤远,你二人居住地距此这样远,因何到此?”关卡里的兵卒检查过二人后,以惯例询问着。

“我两人是来投亲戚。”吴兴宗说着。

“恩,过去吧。”因随身携带的户籍证明证实了两人身份,又是两个穿着寻常,看起来极寻常的少年,二人只被检查了一番,就被放了过去。

吴兴宗又找到稍闲些的兵卒套近乎,过了一会,问了些事情,这才拉着汤远离开关卡那里。

“大哥,你问了些啥事这么久?”汤远好奇地问的说着。

“问了些当兵的条件,以及投军要求,你我二人是符合,这样没有可担心了,走吧!”吴兴宗语气多少轻松了些,说着。

“听闻蜀军收降了南郡,现在你我二人这么走着追过去,何时才能追赶上?”汤远略有些苦恼的说着。

“二弟不必担忧,看见前面的商队没有?”吴兴宗一指前方正在搬运货物的商队:“你我过去,看看是否是向着襄阳本城行商的商队,有的话,再看看能否寻到帮闲的活,随着一起去,这家不成,再问别家就是,总会有法子。”

“大哥说的是,总会有法子。”汤远连连点头。

吴兴宗一路上做着工赶路,甚至到处nòng食,两个少年硬是能赶路过来,比一些成年人都不错,没有饿死在半路上。

对于这位有着主意的大哥,汤远是极信任和佩服。

两人走上前,与这支商队的人攀谈起来。

说来也巧,这支商队是赶往襄阳本城,吴兴宗和汤远打定主意,自荐做商队的帮闲,直到商队抵达目的地。

商队倒也缺些人手,又见这两个少年一个机灵讨人喜欢,另一个身材魁梧力气巨大,要求又不高,只要能跟着商队行走包了饭食便成,连工钱也不要一分,应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火器(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火器(上)

垂正十六年六月

王弘毅在收编了南郡和章陵郡,又建三万编制。

在荆州的军队编制,空前达到了十五万之巨,当然,这仅仅是体制,要完全训练成熟,至少还需三个月。

话说,到了王弘毅现在的位置上,说是巨细过万也不为过,说高屋建瓴更没有错,王弘毅规定第一时间规定文体形态。

明朝《礼部志稿》载,朱元璋屡次下诏禁繁文减案牍,主张“文贵平实,勿以虚辞为美”。

洪武九年十二月,刑部主事茹太素上了一份陈时务书,长一万七千字,共说五件事。朱元璋叫中书郎王敏读给他听。读至六千三百字,尚未进入正题。

朱元璋大怒,令人将茹太素廷杖,随即下令:“虚词失实、巧文luàn真,朕甚厌之。自今有以繁文出入朝廷者,罪之!”

王弘毅同样令:“以后奏事文折,文贵平实,勿以虚辞为美,正文说完,再以数句说其jīng炼。”

“汇总到孤,再传于秘文阁,秘文阁批阅,草拟处理意见,由孤阅读处理。”

日后奏章的三段文,就由此诞生——正文,jīng炼,票拟。

这样一来,处理公文的速度,就大大提升,效率也相当提高。

在章陵郡归降后半个月,就迅速进入了状态,一切井井有条。

江陵.川口县.薛园

薛园是荆州有名的名园,曲廊环榭,堆翠如屏,屋宇厅台,碎石xiǎo径,却是极美,虽现在江陵易主,却无损繁华。

园中隐隐听到悠扬音乐,顺着音乐而行,路径豁然开朗。

一座大亭倚坐随立着数人,茶香透出,数人却在说着大事。

“南郡和章陵郡已降,蜀国公新设更卒营,又调旧兵打luàn训练……”

“南郡和章陵郡的太守,都赐田千亩,银牌一枚,荫子二人以记其功以嘉其忠。”

“水师抵襄阳,才半月,就有鲁家、李家、崔家能捐大船,又招募各郡县水师,汇集一处,短时间内就有水师二万。”

“吴国本朝廷之地,繁华如火,却少兵事,虽有二十万之巨,可战只怕不超过十万,荆南初定,能集三万步兵就了不起,这样加起来,也不过十五万。”

“蜀国公现在掌兵已经十五万,虽兵员不熟,秩序未稳,可同样,荆南还有一郡未下,而吴国也是,可所谓旗鼓相当。”

“我看三方都要修养,只怕九月正是大战时节。”

“未必,三方都要修养,但是却偏重点不同,此战先是水战,蜀国公水师最多二万,并且兵员不熟,而吴王和楚侯联军,就有四万,甚至可能有五万,因此我预料吴地一平,荆南稍定,就会联合发动水战。”

“晤,说的有道理,吴王和楚侯都不会允许蜀国公jīng练水军。”

“不过同时,蜀国公稍等修养,必从陆路出兵,攻向南阳和江陵,就看是什么时间了,一旦发动,水战也必行。”

“各位都说了意见,对了,有见过蜀国公,看出什么了?”

这些人大部分是有星冠青袍的修士,也有着几个穿着常服的人。

“我见过,蜀国公的命相难测,单从面相上说,不过相学上的贵运相,本主着一方藩镇罢了,但是其气张如华盖,sè青而纯,旃冕垂旒,五sè备具,似龙蟠云腾,虽非天子,也有王气。”

“此人命数奇异,难以度测,我修为浅薄,看不清他的根基所在。”

众人听了这话,默然无语。

“那楚侯那里?”过了片刻,终于有人说着。

“蜀国公得襄阳后,如虎添翼,不仅仅蜀地的局势安稳,荆州的原来潜龙之势,已是压不住他了,除了吴王,南方再无人能与蜀国公争夺荆州了。就算是吴王,鹿死谁手,都难以推断。”

“就算吴楚联军,对抗蜀军得胜,最大的胜利者,也是吴王,除非吴王和蜀国公同归于尽,但是这怎么可能?”一个中年道人双眼微眯,缓缓说着:“我看我们对楚侯的支持,就告一段落,反正我们涉足不深,完全来得及chōu手。”

听了一番话,亭子内的众人,都是眉头一皱。

虽然chā手不深,但是也十数年经营,一朝抛弃,损失不xiǎo,这蜀国公的气运大势,真的这样厉害?

虽蜀国公在蜀地已经稳坐主位,可现在天下大luàn,枭雄辈出,普天之下,哪一个诸侯不是不断的吞噬着周边势力,蜀国公虽是崛起迅速,但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诸侯的拉锯之战,怕是十年内平定不下来。

中年道人见众人陷入沉思,也不打断。

偏偏这时,又一只雀鸟,鸣叫着,从外面飞进来。

“又有消息送来了?”中年道人心下有些不宁察觉到了些,双眉微微一皱,将手掌伸出来一只,让雀鸟在上面栖息下来。

xiǎoxiǎo雀鸟歪了歪头,在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随着“叽咕”的一声,落了下来,上面是一封信。

“又是蜀军的情报?”xiǎo亭中数人,不由脸sè微变。

这时,中年道人以缓慢实极快的速度,拆开了这封信笺,看清楚这封信笺的内容后,中年道人脸sè一变。

“发生何事了?”

“是蜀军的消息,南郡和章陵郡主动请降后,蜀国公派使者到达了南阳郡。”中年道人忍不住一叹:“吞并的这样快,真是……”

中年道人说着,将信笺递给了对面的一人手中。

“什么?南阳郡也不稳了?要投降蜀军?”这人讶然说着:“蜀国公的气运,已达到这程度了?”

中年道人半眯的眼眸霍的睁开,原本脸上的一丝淡然也消失殆尽,变得凝重非常。

回想到自己mén派十几年来的损失,中年道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南阳郡再失的话,只怕荆北大势就不可扭转了,对楚侯的支持,必须速速决断。”

荆州.汉津县

汉津县位于汉江西岸,古时这里设有官渡,素有“xiǎo汉口”之称。

虽说是县城,却修筑巨堡,成为官渡。

这里每天车水马龙,万帆竞发,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派繁荣兴旺景象。

汉津港中,此刻集结了五万军,步卒二万,骑一千,水师两万。

王弘毅视察着水师,左右秘书阁和亲卫各司其职,紧紧跟随。

“报!”一个骑兵飞快而来,到了百步外,飞身下马,受到检查后,上前跪拜在地。

“主上,这是少监的情报,请主上过目!”说着,这骑兵双手高高举起,手中正是放在一封密信。

“少监的紧急情报?”听到这个骑兵的话,王弘毅立刻心中一动。

亲兵到了骑兵前,xiǎo心翼翼的取过来密信,检查完毕,走到了王弘毅面前,将这封密信递到了王弘毅的手中。

打开密信,王弘毅飞快看了起来。

不过片刻之间,王弘毅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手铳已经制造出来了?”

手铳细长管状,口径1.5厘米,全长35厘米,由于王弘毅的指点,由用火绳直接chā入点火孔点火,改为在点火孔装填引火yào,再用火绳引燃,可以说,基本上直接进化成了火绳枪。

当然这shè程很低,只有二十步,在船上有效,因为隔着船放枪,在步战中反而基本无效,因为敌军二十步转眼就到,只有被虐杀的份。

“还有手火弹。”

手火弹,就是陶雷的改造型,一般为圆形,还有数个凸起的角,这角是落在对方船上,不至于太滑而滚出去。

里面装有油火和火yào,体表开有一个xiǎo口子放置引信,点燃后落到对方船上,引起xiǎo规模爆炸,引发熊熊烈火,可由手抛,更可以用竹杆,还可以用微型抛石机。

“终于达到了明朝朱元璋水战陈友谅的水平了。”王弘毅不由仰天大笑。

水师现在虽然扩军到两万,但是还是粗建,远比不上吴楚水师,这点王弘毅相当清楚,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利器”。

朱元璋与张士诚争霸时,就大量使用火器,而且过程非常jīng彩。

主要有火铳、大xiǎo将军筒、大xiǎo铁炮、大xiǎo火枪、火箭、神机箭、火蒺藜以及燃烧xìng火器“没奈何”。

火铳是水师基本装备,不过这时火铳装填弹yào比较慢,不能连续shè击。

王弘毅的真理三标准产生的结果就是:“制定标准,形成制式装备,去除huā样,统一生产”

考虑到实际,现在大炮来不及生产,那就只集中火铳和火雷,这手火弹,实际上就是火蒺藜的变种。

这也是现在技术能达到程度。

只是超越的见识,还是起了重大作用,首先就是手铳的“火绳枪”化,大大减少了装填时间,并且可以推行“三段shè”。

其次是火yào和油火hún合产生的手火弹,更是对付木制船只的利器。

有了这些,终于放心下来,王弘毅令着:“令赶到襄阳的少监工匠,立刻统一制造,不惜代价。”

心中突然想起一事,就是朱元璋大战前,封死了船mén和梯子,使水军将士无路可逃,只能死战或者战死,心中就决定采取这样的方法。

在这样的办法下,水师要不就大胜,要不就是全军灭亡,可这样的全军灭亡,就算失败,吴楚水师也只有伤亡惨重的结果——这就是水师版的背水一战。

说实际,就算有火器,王弘毅信心还不是很足。

第一百六十八章 火器(下)

荆州南阳郡。

南阳郡的郡城,有着上百年历史,前后经历几次变迁,旧城改建,新民迁入,诸多变革,终使这一座大城,在荆州境内与别的几郡分庭抗礼,焕发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光彩。

城墙之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的气度不似寻常官吏,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便颇有威严,四十出头的年纪,一缕黑色短须,随风飘荡。

一身上好锦袍外面是一层薄甲,甲胄金光闪烁,由上等金属打造而成,在他身边,有着几名同样身穿盔甲的男子,却借略后错着他半步。

身穿儒袍的文士离他最近,应是他的亲信之人。

此刻,这些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郡城的城下。

此时的南阳郡已被肃杀之气笼罩,郡城外面,三万蜀军虽沉默着,却毫不客气的将这座大城围的严严实实。

这三万人中,有二干人是骑兵,手持着长刀,刀锋锋利,在阳光下反射一道道光。

别的虽是步兵,盔明甲亮,沉默着的同时,散发着逼人的杀意。

排列整齐的大军,各旗帜密密麻麻,迎风飘舞。

三万人,每五百列一小阵,各小阵又列出了一个大阵,一眼看去,望不到边。

看蜀军的威势,城上士兵,都发出粗重的喘息之声。

这三万人中,旗帜鲜明,书着一个大大“王,字,旗帜随风飘动,让城楼之上的人看的无比清楚。

蜀国公王弘毅,果然攻过来了!

不久前派了使者,太守萧史摇摆不定,厚宴款待,却不肯爽快答应,不过王弘毅那允许他拖延时间,过了十日,见没有回答,就立刻起兵。

这次老兵二万,新兵一万,带上了霹雳车,已经足够了。

拥有完整蜀地,打破襄阳,以及荆州五郡的王弘毅,在这时,在荆州有着巨大声望,这时大军压到,更是使城中官吏战栗。

现在,蜀军将南阳郡城团团包围,却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势,只是围而不攻。

可想而知,一个是接连收服几郡的蜀国公,一个是大郡,这两方展开战事,自会吸引了许多目光。

这一战的胜败,自会有无数人在关注!

这种情况下,城墙上观看城下的诸人,自然是心事重重。

“吾主万胜!”突然之间,蜀军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在欢呼中,一辆大车,用着华盖高高举起,缓缓越众前行。

风吹得华盖猎猎声响,王弘毅挥起手。

“万胜!万胜!万万胜!”

蜀军将士挥起武器,排山倒海的“万胜,声一浪高过一浪。

虽言万胜,实和万岁无异,这种威势,看得城上的将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看着丢弘毅,太守萧史眼中露出震怖的神情。

“蜀军的确雄壮!”萧史望着列阵整齐的蜀地人马,不禁低声叹的说着。

“主公,是降,是守,可已有了想法?”萧史身旁的文士同样盯着外面的蜀军,好一会开口问着。

“哎,此时本帅心中犹豫。”萧史有些颓然的说着:“只是现在归降不甘心啊!”

再怎样有选择,也不过一急一缓罢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力太过弱小,只能夹缝之中求生存。

正说着,城中蜀中阵营中,已出一个校尉,骑一匹黑马,策马向城墙而来,奔到离城一百步的距离,远远的停了下来。

这校尉对城上高呼:“城上听着,我奉蜀国公之令告知尔等,此值乱世,蜀国公应天受命,是为真主,并且重贤重能,对德才者不吝封赏,城上太守和众将,若是率部归附,轻者原任原职,重者升赏。”

“襄阳孙昌抗拒王师,不仅身死,其族也灭,尔等听着,今日劝降,这是蜀国公一片爱才爱民之心,再敢顽抗,大军攻入城内,悔之晚矣。”

蜀军连连获胜,几次战役都所向披靡,会军上下都大受鼓舞,这时马精神,人抖擞,喊话之声更是底气十足!

城楼上观战的人,默默的看着,武将都露出寒意。

这时的萧史,望养城下情景,心里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萧史双眼微眯,静静看着下方气势磅礴的数万蜀军,一言不发。心下难以确定,目光盯了一会自动移开。

面对这样的敌人,萧史内心中,自然是难以平静下来。

这样强大的蜀军,南阳郡真的能抵挡住几日?

抵抗了,又有什么结果?

“论兵力,南阳不过一万五千,难以与蜀军相比,帐下将领,也难以对抗啊!”萧史站在城楼上,俯视着城下连绵大军,叹的说着。

文士听了,无奈的说着:“主公,还请速速决断。”

既不敢战,又不想降,这主公还真是优柔寡断,里外不是人。就在王弘毅皱眉,下达命令,推出霹雳车,准备攻城时,却有城中使者,前来求见。

“让他进来。”王弘毅闻此消息,略一思索,说着。

中军帐内,王弘毅坐在上首位置,左右侍从立于一旁保护着他,王弘毅的目光落到了一进门就磕头的文士身上。

“你是南阳使者?”王弘毅开口,声音低沉的问着。

“正是,微臣薛长广,郡城内的六品从事,这次前来,是来替我家主公递送降表。”文士磕头说着。

“降表?”本来已做好攻城准备,对方却突然派了人过来请降,王弘毅一时有些讶然。

不过,王弘毅顿时又释然了。

这样也好。

王弘毅乐得不费一兵一辛得一郡,也乐得不知对方心中的小算盘,当下应允了南阳郡的请降。

随后南阳郡郡城城门大开,郡守萧史亲自带着文武官员出城门,迎接蜀军入城。

“虎头蛇尾!”王弘毅对此人就心生鄙夷,虽然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继续任命他为五品官,却立刻罢免了实权。

“尔任正五品朝议大夫,去太守。”郡守萧史猛的一惊,这时却只得磕头,说着:“是!”

下午,临近山林的军营,这是一个更牟营,有着新兵三千人。

一个骑着黑马的将军,在数个骑兵的呼拥下,风一般穿过营地,使新兵都不由羡慕的看了上去。

这将军身着大铠,头截黑盔,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的年纪,长鼻阔口,面庞微黑,目光扫看之际尽露威严。

这时,才进来的新兵,不由羡慕的看上去。

“别看了,这是张毅张都指挥使!”一个记录的文吏说着。

吴兴宗和汤远两人收回了目光,继续汇报,让文吏填写着文碟,当场就有工匠在雕刻着,速度很快。

“行了,你们现在就是我蜀军的人了,你们两人收好,这就是你们的兵牌,丢了可是要打十棍。”

吴兴宗和汤远收下,看了看,这就是半个把掌大的木牌,上面正面雕刻姓名,反面是简单雕刻的乡籍。他们并不知道,在吴兴宗接下木牌的时候,一丝微不足道的白气,就渗到了吴兴宗的顶上。

“跟我走,从现在起,我就你们的火长!”这时,一个伤了条胳膊的老兵,猛的喝喊着,就算残废了,这凛然之意还是不减。

十个新兵立剩乖乖的跟上,来到了一间由木制营房里,房垩中有十一张简陋的床铺。

老兵的床是分开一些,靠近门口。

“你们听着,今天熟悉下床位、营地、还有着餐营,背诵着基本军规,明天开始,就开始训练。”老兵喝喊着:“你们听着,别把更牟营训练不当回事,依主上今,更率营一火编制不动,你们谁训练的好,伍长和副火长,更卒营有推荐的权利!”

看见新兵不解的神色,老兵哼的一声,这些新兵不懂,在军营里,官大一级压死人,别小看伍长副火长,这就是操纵士兵的命运。

更牟营里,会根据训练的成绩,代理伍长甚至副火长,一般到军队不会驳下,代理三月后就转正,而这步没有跨出,必须等日后斩首四到五级,才会担任到。

老兵又喝的说:“你们之中,谁会识字?”

十人面面相觑,吴兴宗和汤远就踏上一步。

“咦,这次竟然有二个,不错!”老兵看着,不屑的扫了瘦弱汤远一眼,就看向了高大的吴兴宗:“你现在就是代伍长,教着会火识得名字,背诵军规,好好干,出成绩,别又下去了。”

吴兴宗应了一声,五根若隐若现的白气,就集在顶上,只是一聚后,只见顶上突然之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就牢牢抓住这五根白气,使它不能脱离。

“换上军装,前往校场,晚上还有一次点、名,谁敢不到,初次棍三十,二次棍一百,三次斩首!”老兵冷声说着。

“诺!”十人这点还是明白,分成二组,去了校场。

“一当兵就有几个属下,感觉还真不错。”吴兴宗半眯着眼睛,暗中想着。读过书的人到底不一样,伍长和副火长,更卒营有推荐的权利,别人还有些含糊,吴兴宗一听就明白了。

副火长,嘿嘿,我就要在更牟营里拿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代理伍长这任命一下,吴兴宗心中突然之间涌出了热流,似乎有一种饿了许多年,又开始吃到东西的渴望。

必须抓住!(未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国运(上)

襄阳城凌晨

城门才打开,栉比鳞次的店肆房舍虽开始打开着门,街上却极少行人,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城东面传来一阵踏步而行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但是立刻让整个街道立时安静下来。

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大家都知道,这种声音,是蜀军整齐行进的声音。

接着地面隐隐颤动,一大样手持利器的士兵蜂拥而来,吓的各人面无人色。

不过,士兵没有打搅店肆房舍,直扑向一处府邸的大门,还没有等打开大门后,直接踹开扑了进去。

“大胆,这里是张府,何人敢来此处撒野?你们这些东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还不快些滚出去!”张府的门子,见一群士兵包围住了府邸,先是一惊,随后被踹那一脚的羞愤让他马上反应过来,立刻大声斥责起来。

张掌是郡承,宅内拥有奴仆上百人,就算现在换了主,还是郡承,蜀军对着非常客气,这时看到官兵破门而入,府内各人又惊又怒。

“我是奉何将军之命前来,有重要事情要见张大人,他可在府中?”中间一个队正,来到前面,冷冷问着。

上下打量看来人一番,见是个队正,看情况有些不对,门子心中有些惊疑,也有些恐惧,不再叫嚷了:“我家大人自然是在府里,你们在这里侯着,我去看看大人是否会见你们…………

说着,门子就欲关门。

“不必了。”不料队正冷冷的说:“既然张棠在府里,那便足够了,杀进去!”

众士兵齐声应道:“诺!”

向里冲去。

“喂!你们干什么,莫非要起……啊!”只见一下,这门子身上就被连砍两刀,踉跄向后摔倒出去。

跌到地上时,还没有气绝,但是身体却动不了,只是双眼圆睁,死死瞪着天空,满脸不可相信!

“来人啊,杀人了,

“啊!”

这时,不断响起的惨叫声很快引来了府邸的护卫,在一个管家带领下,家丁涌出,个个手持棍棒。

总管带人赶到前面时,一见眼前情景,脸色顿时大变:“你们竟敢在张府胡乱杀人!不怕被诛杀?”

还没等他说完,领队的队正冷然举起一文:“今查张棠勾结外敌,行大逆,证据确凿,主上有令,满门诛灭!”

这话念完,这队正就冷冷喝着:“格杀勿论!”

说着,猛的抽出刀来,对着管家就是一刺,只听“噗,的一声,长刀从前面刺进去,后面冒出尖来。

总管口中鲜血喷出,挣扎着想说什么,却被刀一抽,只听“扑通……一声,身体跌倒在地,当就气哦

“包围这座府邸,连只鸟也休想飞出!”

“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喝声一响起,惨叫声接蹲而来。

到一刻时间后,才停息下来。

“队正,己诸杀张棠满门!”

“向主上,向大人禀报消息。”听到这话,队正令着:“清点人数!”

隔了上百米,有一个马车,这马车中坐着一人,正是张攸之,周围是几个十三司的百户,已经听见了里面的消息,他冷哼一声,放下帘子。

蜀国公行事,从来不忌杀戮,特别是对这种先降又叛的人。

吴地,成祥郡

喊杀连天,城内冒起数十股浓烟,城墙早已经破了,吴军潮水一样涌入,见人就杀,一时间,杀声四起。

左棠贞穿着一件宽袍,手里拿着一把剑,在十数个亲兵的保护下,站在院中。

这十数个亲兵,浑身都是血污,提着刀站在主公前面,预备着最后一战。

这时,杂乱的脚步声,向着这里而来,喊杀声四起,片刻后四周归于平静。

左棠贞用眼神制止了亲兵的话,目光锐利的盯着院门。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在一棵树干的撞击下,轰然倒塌,一群手举盾牌的士兵,出现在了张棠的视线中。

这时,是黎明,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此刻看上去,只见门外横七竖八,红色的鲜血渗透在地上。

“友棠贞左大帅?”冲进来的一将,盯着他:“果然不愧是藩镇镇守,到了这地步,还能保持颜色!”

“就在刚才,本帅已知道了内情,可惜到底晚了一步……错信了周信这个逆贼,落得这下场,本帅无话可说。”左棠贞淡淡的说着,身到临头,这等大将反而将生死置之度外,气度从容,让人心生佩服。

“这不仅仅是周信内应开门,吴王大军云集,四镇扫平,大帅只余一个孤城,谁不思后路?没有周信也有李信。”事到现在,大人肯束手就擒,跟我去往我家串公面前请罪,或能保住一命。”这将有些折服于左棠贞的气度,劝的说着。

左棠贞仰天大笑,片刻停了下来:“昔日闻我岳父撞死殿柱,还曾有所感悔……当日虽对其敬佩有加,却不认为自己亦会这样,可到现在,本帅却觉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被人横刀在前,再求归降,岂不成了芶且偷生之辈?”

说着,手中长剑一抹,鲜血飞溅,尸体顿摔倒在地。

身后的亲兵,见此情景,大喊:“主公,我等跟你前去!”

语落,这些亲兵纷纷横剑自刻,顿时十数人横尸在地,整个院子内,一时安静的连各人呼吸声也能清晰听见。

这将长叹:“可惜,可叹……速将此事报于大王!”

入城的吴军开始接收城中事宜,吴王魏越听罢军士的禀报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却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更多的是喜悦,至此,最后一镇平定,吴地一统,至于可腾出手来了。

左棠贞被灭门后,府邸迅速清洗干净,吴王魏越在此驻扎。

左棠贞本就是个会享受的人,府邸自然是建的美仑美奂,就是久住宫中的魏越,也不禁感慨一番。

此时,他正身处于竹院内,在小亭内,随军而来的周吉正陪着主公下棋。

“主公,该您落子了。”周吉落下一子后,等了一会,见魏越还在思索,不禁笑问:“主公可是在思索征船的事?”

“江陵局势,刻不容缓!”魏越落下一子,轻叹着:“可征船事,还走过于缓慢,能再快些就好了。”

“主公不必过于忧虑,虽蜀军水师前往襄阳,可江陵有三千水军,民船改造一事,不会花费过多时日,只需先派士兵前去就可。”周吉劝的说着。

“此事已着人去办了。”魏越自是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只是一想到蜀国公,就心中凛然。

“先生,你如何看蜀国公?”

周吉看出眼前之人对蜀国公的忌惮,略微思索片刻,说:“蜀地虽平,但经过大乱,人口不足,后劲稍逊。”

“蜀国公此人颇有谋略,又懂用兵,蜀地不足,以目前所得荆州几郡,就可弥补,实是令人担忧啊!”

魏越听了,叹了口气说着:“不得不说,此子虽年轻,实是吾之大敌!”

第一次从魏越口中,听到对王弘毅的赞叹,周吉有些惊谁力

“主公,楚侯在荆南,未必不是抱着渣翁得利之意。”

“郑平原?”被提起这名字,魏越哼了一声:“此人有些气运,有些决断,在荆南也有些根基,但是也仅仅这样。”

“唯一值得重视,就是此人掌握的二万水师,现在大势已成,再无空间,此人已不足为惧。”魏越冷笑的说着。

“再说蜀国公,现在得了上庸、新城、襄阳、南阳等郡,已经有着扩建水师的根基,只怕水师扩军数万,都绰绰有余。”

“据送回消息,众郡都在大练兵,编军已有三万,况且只襄阳一城,就有二万降兵,现在蜀国公手中,怕是至少有着十万大军可用……”

“蜀国公大势,已不能让他继续发展下去了,决战之日,是不可再拖了。”吴王魏越再落一子,语气淡淡的说着:“平了五镇,将士疲倦不堪,本王原本想修整,但是却时不待我!”

“孤已调集一万水师,派往江陵,并且令郑平原联军,集四万水师,为今之计,只有在蜀国公练兵未成之时,一举破了他的水师,如此,才能一一击破。”

周吉凛然,此战蜀军一旦失败,荆北就很难维持住,同样,此战吴王失败,就再无力量能压制王弘毅,一旦王弘毅吞并整个荆州,吴地再难维持。

这就是赌上国运的一战了。

只见两股冲天而起的龙气,各蛟龙盘旋,都现了王者之相,这两股龙气,现在盘旋争夺,已经靠的越来越近,开始相互激烈的争夺。

垂正十六年六月十七日

吴王令二万吴军水师整装出发,又载步兵精锐三万,由自己亲自带领,前往江陵,并且以圣旨的命令,令郑平原起兵勤王。

郑平原立刻响应,连荆南最后一郡,都没有打下,就起水师二万,到江陵汇聚。

王弘毅亲率大军七万,兵逼江陵。

又二十六日进达六江口,上了水师战舰。

一场规模空前生死决战,就要在江陵江面上展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国运(下)

吴境,一处山脉,一队只有数百人的人马,正向着不远处的山谷行去。

当前一人,身着道袍,三十岁左右,胯下马明显是一匹良驹,不过因身后兵将速度并不快,并不着急赶路,因此并没有将马鞭策,队伍就这样不快不慢的行进着。

“前方就是地图标注的白明山吧?”这个男子望着前方渐现出来的景sè,问着身后的一个卫将。

“是,旬先生,前方白明山,正是此行的目的。”这个卫将说着:“原本是燕廷一个王爷的陵墓,按照吩咐,现在已经将守陵军全部驱赶了出去。”

这人就是旬枸,旬枸听了却冷笑,这白明山,明着是大燕的卫王陵墓,由于久有贤名,皇帝褒奖,并且派了一卫守将。

实是风水大师偷龙换凤。

上代皇帝出身不高,其母是一个“良人”,连妃级都没有,实际上其母,就秘密入葬此风水大局,吸取龙气,给了皇帝,以图大燕中兴。

不想此举被浮白山发觉。

如果正式皇陵,大军云集,谁也无法入内偷龙换凤了。

现在只是这样,自然不可能有皇陵级的大批守陵军,因此浮白山的人,才得以潜入,以平山印,取魏越之血发,吸取龙气——可以说,此局一半便宜了魏越。

“派人先去前方探查一番。”旬枸吩咐的说着。

旬枸是吴王魏越帐下隐mén的人,吴军正准备与王弘毅一争荆州,周吉在吴王身边辅佐,旬枸听从师兄吩咐带一队人视察着龙脉的余气。

“报”不一会,派出去的斥候,已是飞快行回。

“旬先生,前面白明山并未发现敌情,只是……只是……”这斥候yù言又止。

“说,到底出了何事?”旬枸不由一惊。

“旬先生,白明山虽未发现敌情,可却发现了不少动物尸体……小至大片的蝼蚁,大至熊、狼,数量极其可观。”斥候不敢怠慢,飞快将自己所见和旬枸详细的说了一遍。

“什么?”

闻听此言,旬枸脸sè急剧一变,也顾不得身后的那些兵卒,一催胯下战马,向着前方便疾驰而去。

旬枸身后跟着的骑兵见此,也是飞马跟上,保护旬枸的安全。

不到片刻工夫,山谷入口已在眼前,斥候所说的情景,也被赶至的众人看在眼里。

旬枸脸sè凝重的盯着一片片的动物尸体,好一会都没有开口。

只见这些动物尸体中,大型动物有,兔鼠最多,横七竖八,足足有上万具之多。

来至尸体前,旬枸飞身而下,看着周围这一具具的尸体,旬枸不由遍体生寒。

又非灾情,又非猎人捕杀,在这气候适宜五谷不缺时,突然出现这样大批的动物死去,实非吉兆。

“旬先生,前面发生坍塌”就在这时,一个随从,高声向旬枸呼喊着。

“什么?发生坍塌?”

旬枸飞快到了那个随从骑士的近前,只见一片还算空旷的地面上,居然裂开了一个足有两米宽的缝隙,向下望去,深不见底。

只有阵阵的yīn风从下面吹拂上来,让站在上面观看的众人忍不住向后退去,不敢站在裂缝的边沿。

“都退后,小心莫要掉进去。”旬枸飞快说着,顾不得旁人的劝说,又向前半步,来至缝隙的前面。

一靠近过去,大股的腥风顿时从下面猛冲上来,呛得旬枸脸sè微白。

“旬先生,小心”身后的士卒一把抓住他,向后拉了几步。

“没事。”旬枸冲他一摆手,示意对方放手,而他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缝隙,脸sè不由铁青。

白明山是大燕的最后一支龙脉,现在大燕败落,吴王的吞食,使这里的龙脉已经出现异变,不仅仅是衰退的事,更有着成为恶xùe的事。

此时正值吴蜀两军开战时,吴境气运有变,对吴军可是大大不利啊

旬枸脸sè,急剧变化着,最后狠狠的咬牙:“看来,只能尽快告之师兄,让他早做定夺了”

修为上旬枸比师兄周吉要逊sè一些,关键时,更是唯师兄马首是瞻。

“打道回府”

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无计可施,不如早回去,告之师兄这里的情况,让师兄早些想想办法,旬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军。

江陵.节度使府

吴王魏越手捧兵书,正在阅读。

周围几个护卫,正站的笔直,动也不动的在mén口守卫着。

看了一会书卷,魏越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昏昏沉沉。

这种感觉,在自己这次出兵前,是根本不曾有过的情形,魏越已过了五十,却是武将出身,身体素质绝对不能算是赢弱,即便偶尔有些小病小灾,魏越也都能轻易撑过去,可最近一段时日,身体却有些容易疲惫了。

正当魏越róu着眉心的时,一连串的脚步声,突然传了进来。这脚步声到了书房口,猛的停住。

随后有护卫在外面禀报:“主上,周先生求见。”

“周先生来了?请他进来吧”魏越垂下去róu眉心的手,说着。

周吉飞快走进魏越的房间内。

魏越一手扶着书卷,微笑着看周吉:“这园子不错,郑家当年花了不少心血啊,孤还没有仔细看,你既来了,我们一路出去走走,边走边看边说事情如何?”

周吉只得应着:“是”

跟着出来,目光仔细一打量,顿时就一惊,只见本来淡紫sè的气运,却笼罩着一层灰sè,这是不祥。

此时正是黄昏,照得园子一片明媚。

小桥流水、苍藤古藓,就透出凉气。

“周先生可是得了大燕龙脉的消息?”当年魏越发达,就是浮白山借着周吉师傅的手而为之,旬枸前段时日任务,魏越明白。

这时,询问起来。

“主公,旬枸再去了一次白明山,观看了这大燕最后一支龙脉,事情却并不顺利。”周吉也不看魏越的脸sè,将在山谷处见到的情景,都和魏越说了。

“你是说龙气反噬?”魏越猛的皱眉,问着。

“是”

“那如何是好?”魏越眉皮急跳两下,脸黑沉下来:“可有解决之策?”

事关龙气,事关战局,这不是什么小事。

“大燕龙脉已经不能借用,这龙气不迟不早,就在这时反噬,可见大燕列代皇帝英灵的刚烈。”

“臣以为,首先就是扭转龙脉衰退,应付这次大战,这次大战若能获胜,主公必能扼制蜀国公,徐徐吞食荆州,这时王气稳固,主公可废朝廷,断绝大燕反噬的根源。”

“大燕还有力量反噬,是因为虽是傀儡,但是帝位帝号还在,天下名义上还是大燕的天下,只要废除朝廷,大燕龙气在就会迅速消退,不至于对主公产生更多的影响。”

“其次就是寻找新的龙脉,迁移主公龙脉,不过这是以后的事。”

古代人并不忌讳龙脉和入土的事,按照古代规矩,皇帝一上任,就建皇陵。

“其法安在?”魏越踱着步,问着。

“使大燕龙脉回光返照,大王,您也知道,困兽尤斗,将尽之时,气运反而更炽烈,臣有秘法,暂时可压住大燕龙气反噬,并且提取气运,使主公气运达到颠峰,必可一举击破蜀龙,完成大业。”

周吉说到这里,心中一叹,心中却是发苦。

魏越和白明山已经连成一体,这样作的话,就算有平山印护着,魏越此人气运也有大*折。

不过如果能平荆州,又废了大燕,吴国就独立了,自有气运可弥补。

但是这样大的因果,只怕自己未必能承担。

可是不这样干,下场更惨,一旦魏越因此灭亡,所有孽报都会发作,别说周吉了,就算整个师mén都要受到重击。

“既这样,请先生多费心了。”事关战局胜负,魏越只是稍思考,立刻同意了周吉的要求,让周吉出发返回金陵。

“孤令你全权代表,率亲直营用事。”

“是”周吉应着,接过了令牌,匆忙而去。

魏越看着周吉离开,却立刻脸sè上浮现出一种青sè来,他沉yín片刻,冷哼一声。

周吉是个有真实本领的人,别说神秘莫测的法术,就说武力,就单人就能匹敌一火亲兵。

并且他善于谋略,能有先知,为魏越的崛起,立下了难以代替的功劳。

可是越是这样,魏越心中越是猜忌。

魏越自问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大将和谋臣,都容纳得下,可周吉这人能呼风唤雨,扭转气运,这都是魏越难以控制的力量。

周吉能这样帮自己,自然可以这样对付自己。

就算不帮别人,单是这手cào纵气运,就容不得了。

魏越觉得自己需要周吉,一步都不能离开他,这使他惊畏,迟早有一天,周吉会反过来控制着自己,作为王者,怎么可以这样?

这心一起,杀机就生。

不过,现在这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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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这类秘术,没有本事的人是神棍,有一点本事的是大老板和官员座上客,有大本事的人再去显示,只会自取杀身之祸。

就算你一心为国为民,只会落得满mén抄斩下场,以此来总结。

再附: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我的孩子出去,差点在街道给人抱去,nòng的全家震恐寻找,幸亏找回来了,本来说好的更新,现在又拖延了,实在抱歉。

第一百七十章 窃龙(上)

浮白山

一片不知何故,现在还开着花的桃花林中,华光、恒木二人依旧是对坐博弈。

杯子里的绿水袅袅地弥漫清香,远目静看夕阳缓缓坠落,偶然有着清越超渺的声音,风从平野踏歌而来,清泉从山谷环绕桃林而来,幽雅浮起。

这里是七巧峰的地界,除了瑞果师伯的mén人时不时的过来sāo扰一番,别的几峰是少有人来往。

浮白山是修行mén派,平日里都是各修各,遇到重大事件才会召集mén人聚会,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的也是平常。

“师弟,话说为兄要恭喜你了。”恒木落下最后一子后,笑yínyín的说着。

连输三盘,华光脸sè有些灰白,又听到师兄开着自己玩笑,不禁无奈的抬头:“师兄说说,何喜之有?”

“魏欣儿缠着别人,对师弟来说,不是喜事一件?”恒木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真说起来,还真是喜事一件,最难消受美人恩,她这样的郡主,我可消受不起,她能转移目标,实是大幸”华光一对眼眯起来,感慨的说着。

他当然知道,瑞果最近又新收几徒,其中更是少见的有一对孪生姐弟,都容貌出sè,xìng情很好,于是这位魏家郡主,以着师姐身份,迅速的缠上了他们,最近来七巧峰的次数明显见少,让众人暗自松了口气。

这位大小姐出身龙mén,先不说脾气,单是那无数因果,对真修来说,就实是不讨他们的喜欢。

要不是看在大计的面上,早就将其拒之mén外,避而不见了。

“其实,以魏欣儿的气运,是有些可惜了。她能刻苦修行,沉下心来,这几年过来,修为不会一直停滞不前。”

恒木拈起棋子,重新在新的一局上落下一子,口中叹息着:“她能有别人一半努力,落到她身上的气运就能让她修为大涨,未尝不是双修伴侣的上佳人选。”

华光未开口回应,却算是默认了师兄的说法。

魏欣儿真能静心修持,就算是华光不喜欢,只怕师mén也会将她算在双修伴侣人选中。

“咦?”就在这时,华光忽见师兄恒木脸sè微变。

“师兄,出了何事?”华光问着。

“有mén人归山,朝这面来。”恒木回答的说着,脸sè有些古怪。“最近无人出山,除非是他们回来……哦,已到了峰顶,应是去拜见师父了。”

“许久不曾见到他们了,是他们归来,回去与之叙上一叙。”华光眼眯的越发弯了,笑yínyín的说着。

恒木点头,长身而起,长袖一扫,棋盘已消失不见。

随着恒木一声“走吧”,二人身影几晃,消失在桃花林中,只有花瓣四落,美不胜收。

峰顶,一座殿中,许久不见的师徒两人,正在说话。

殿内布置的很清雅,一支香渐渐散在殿中,使人心旷神怡。

“师父,事情就是这样了,这大燕龙脉的事,事关重大,特别是是现在,局势紧迫。吴王发兵赶赴荆州,与蜀国公争荆州,龙气相互绞杀。”

“蜀国公大势已成,蜀龙已纳,连荆州郑平原,一半气运被他所夺,这种情况下,龙脉反噬,吴王只要一败,只怕龙气就分崩离析。”

“到时,蜀龙连连吞并楚龙和吴龙,就可成半壁真龙,离天子只有一步,到时候孽报爆发,就难挽回了。”周吉说着。

中间老道听了,却没有再说话,眯缝着眼望远处,此时天已黄昏,云sè晦暗,缕缕风透殿而入,更显得殿中冷清。

片刻,老道才说着:“你有什么想法?”

听到师父问起这事,周吉犹豫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是不出这事,大燕龙脉的事,也要做个了结。”

“你要利用平山印催动大燕龙脉,来助吴军取胜?”听到这里还没听出周吉的话中意,老道就不是老道了。

大燕龙脉反噬,恶气上升,连龙脉附近的生灵都被荼害一空,这种情况下,只有平山印才可以催动镇压。

“师父明见千里,弟子想的就是此印。平山印是我派的镇山之宝,此印现在已深入这道龙脉中,气运相连,能激发此印,可将龙脉的残余气运激发出来,到时吴国气运势必大涨,吴王就等同有上天庇佑一样,必可在荆州一战时大胜而归?”周吉顿首说着:“弟子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牵连甚广,但现在不用此法,难以挽回,弟子顿首,请求师mén同意,许我调用平山印,以度过难关”

老道双眉微微皱起,凝视着下方顿首的弟子,半晌才说着:“你说的,实际不无道理,平山印是本mén根基,但已经和吴王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吴王逐鹿失败,平山印必会受到反噬。”

老道淡淡的说着:“既是这样,你有了主意,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说着,只是用手一点,一道亮光在周吉额上一闪。

“谢师父”周吉连连顿首,感谢恩典。

片刻,又问着:“师弟在大燕龙脉发现异状,可是和师mén密法有关?”

老道听到周吉的询问,面上露出淡淡的苦笑:“听你描述,是因此引起。昔日师mén用密法,用吴王的发血、八字结成印符,埋入龙脉,窃取气运,又用平山印镇压气数,使气运纯化,为其所用,方使吴王气运勃发,迅速崛起”

“吴王未称王前,他是国家大臣,气运本来就和朝廷结成一体,那时平山印还隐瞒的住,可是称王后,再也隐瞒不住。”

“大燕皇族二百年,在冥土有着根基,已察觉到此事,反正大燕必亡,留下龙脉又有什么用,就有了反噬。”

“这异变继续下去,终成祸端,不如按你所说,用平山印激发出大燕残余龙气,只要吴王获胜,事情就成定局,就算有些鬼神不服,不能左右人间之事”

“不过,这样下来,就进一步加大我们的因果,直接干涉各龙气运,孽报的后果更加严重,哎”

“原来如此。”听师父说完这话,周吉明白了事情本质,他磕头说着:“这事由我主持,弟子当一力承担。”

“弟子这就回去准备此事。”周吉起身,向着师父告辞。

老道点头,周吉转身离开。

出得殿,走在下山的山道,周吉停下了脚步,对着一处竹林说着:“两位师兄,许久未见,师弟可甚是想念。”

“师弟下山这些年,修为真的高深莫测了”竹林中,现出身来的两人,华光先笑着行礼说着。

“师弟,你可是在山下遇到了难事?”恒木问着。

“是遇到了难事,不过已请示过师父,有了解决之法。”周吉说着,看看天sè:“今日怕是来不及和两位师兄细说了,有机会再与二位师兄把酒畅谈一番。”

“既师弟着急下山,就不强留了。”恒木看留不住周吉,说着。

“日后再见。”对着恒木和华光一拱手,周吉转身下山,身影几晃,远得看不见了。

“看来周师弟对当日师父的决定,到底还是不能介怀。”望着周吉离去的背影,华光第一次没有了笑容,淡淡的说着。

当初三人,都算是mén中少见的新锐,现在恒木和华光被保护在山上进行修行,因果不染,周吉被派下山辅佐诸侯,自然有着区别。

“周师弟在众师兄弟中,天资很高,被师父派出去辅佐人间王侯,入世争龙,非成就死,并且就算成功,也难以有善果。”

“虽是看重,却有被当做弃子的可能,也难怪周师弟心中不甚舒服。”平日少言的恒木,见四下无人,低声说着。

“嘘,谨言,特别是我们。”华光说着。

做出决定是师mén长老,和恒木华光二人无关,周吉态度平和,但心结已存,怕是很难再解开了。

“恩,说的是,我们走吧”对身旁的华光说着,恒木迈步上山。华光回头盯着山下,片刻后,毫不留恋的跟了上去。

对修士来说,这些都是淡漠,太过执著,反成心魔。

华光和恒木是聪明人,自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过去的就让过去吧

此时暮sè冥暗,风吹过,看不见的力量涟漪,沉重缓慢暗自涌动着,幽深不可测,周吉直到落到山下,才停了脚步。

山脚处溪流低回婉蜒,周吉一转眼,就看着上面,渐渐,浮现出冷意。

对入世争龙的弟子,几人能有善终?

师mén再大的恩典,也消磨了。

只是师mén幽深不可测,周吉就和过河之卒一样,身不由己,只能一路冲杀上前。

不过,这次获得了催动大印的权利,必可从中获得一线生机。

翻手之间,是一方yù印。

这yù印是一方青yù,已经雕刻完全,上面是一条蛟龙,下面印上,并没有字,只有着平面。

看了半刻,周吉收回,脸上渐渐平静,最后变成一池清水,再难看出他的表情。

就在这时,云层越来越厚,蔓延着整个天空,不过片刻便看不到边际,片刻后,就好象到了黑夜一样。

过会,一道闪电横穿云层,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打得地面啪啪作响,整个世界弥漫在雨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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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事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窃龙(下)

白明山

旬狗上次带人来过的山谷口,一队人正原地休息。

这时,一道青影,翩然而至。

“师兄,你来了。”立于树下的旬狗见到来人,走了过去力

周吉看了看周围,问:“你都准备妥当了?”,

“是,师兄,法阵已布,就等师兄驱动大印了。”旬狗说着,在以前,怎么可以光明正大?

但是现在大燕名存实亡,吴王当道,可堂皇行事。

周吉点了点头,吩咐的说着:“你带人退到五里外,不许任何人进入,擅闯者,格杀勿论,如果我失败了,你再次封印此地,请师mén到此处理。”

“是”师兄!”阵法启动并不复杂,以师兄的修为,出错的几率极低,旬狗很是听话的带着人,一直退到了五里之外。

等着人都远去,周吉面无表情,仔细看着。

只见这山突然平缓,山实际上不高,下有一潭,成一凹处,水气蒸腾。

这看似平常,但是在周吉眼里,这块地是一块上佳的潜龙之地。

周围群山形成屏障,镇守气运,山河环绕,龙气凝聚不散。

“虽非真龙,却也是王者之脉,不是师mén窃得龙气的话,也许今上还有机会中兴?”,周吉默默的想着。

但是转念,就苦笑:“只怕未必,天下之力洁瀚如海,奔流所向无法阻挡,区区一道王者之脉,又岂能扭转天数?”

周吉一辈子修行,自然知道,在上古,人口稀少,人道力量相对低微,因此神道就可授天命,所以上古,都是神裔统治人间,君权神投。

到了近古,人口繁衍,人道昌盛,但是远不及现在,那时寻找强大的地脉,可以影响人道的走向,那个时间段,也许风水龙脉,真的可以点出帝王。

但走到了现在,人口数千万甚至上亿,集中的力量排山倒山,任何风水池脆,都已经是小道,与人道力量相比,只是次要,最多只能成为发家的第一桶金,或者平时屏障,而无法定数。

“点了龙脉,就可称王称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别说现在,就是当年大燕开国时,就有着史明元,祖上点了真龙龙脉,身生龙磷,集兵百万,可又怎么样?

还是被大燕太祖轰杀。

周吉沉思片刻,眸子闪着寒光,只见他拿出一把小刀,用刀在腕上一划,就见点点鲜血落了下去。

只见鲜血落下,本来沸腾的龙脉就是一变。

一丝丝混着灰sè的龙气渐渐升腾而出,这些气息先青后紫,淡淡的,正在凝聚,化作一小朵紫sè烟云,向着周吉冉冉飘来。

“果然,我也是大燕龙子!”周吉突然之间”仰天大笑,笑声苍凉。

周吉和别的入世争龙的人不一样”早期道行浅薄还罢了,但是入世二十年,他一直勤奋修炼,从不懈怠,随着修为的不断jīng进,他的mí惑和恐惧也越来越大。

入世争龙,多半是辅助,为何师mén会直接窃取大燕龙气?

要知道,大燕虽衰,但是在灭亡前,就是正统。

代天行道,山川河湘乙万人之主,岂是虚妄,用法干预国运,就会受到天谴,就算师mén有镇垩压气数的至宝,也难以承担。

那种以为用邪法或者手段置身事外,就以为出现天遣也不会应到身上,实是可笑。

正因为怀着这个疑惑,周吉一直研究着“师mén有何密法”来解决这事。

其中一种,就是这个,现在滴血引气,就恍然大悟,确定了是非。

周吉自己,肯定是某个龙子,而且离本朝皇帝的血脉,还不是太远。

估计小时候,就被偷龙转凤,偷了去。

以后被培养出来,却行这逆天之事。

周吉也理解为什么当年师mén埋下发血,虽然是师mén所制,却由当时才入mén的他,挖坑埋下了。

由于周吉本身是龙子龙削,他的所作所为,就可视为是大燕龙种的内战,因此才能成功,并且招揽大部分的孽报。

周吉死后,却更是惨烈,无论是龙种的倒行逆施,还是因果,都使他万劫不复。

就算吴王成功登基,也难以消除。

这时心中愤恨”周吉的心神却越来越清明。

现在明白根基已经晚了,周吉对大燕龙统作下这滔天孽报,是不用想着获得历代皇帝的原谅,除非他能辅助大燕皇帝中兴,重平天下,或者他自己登基当皇帝,中兴大燕。

但是这怎么可能?

吴王虽然亲近”但周吉却根本没有根基,他的官职只是清贵的文职,虽然看似影响力很大,但是想要谋反,实是可笑。

而且现在他和吴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吴王逐鹿失败,周吉必会万劫不复。

周吉盘算了许久,渐渐露出了狠意。

翻手之间,露出了青yù之印。

“哼,我花费了五年时间,终于寻得这和平山印一样的材质,现在我已经获得平山印的驱使方法,只要我把激发的大燕龙气收到此印,这残余的龙气就归我所有。”

“由于我本身是龙子血脉,和大燕龙气相得益彰,只要我相助吴王,吴王就可获得我的气运的加持,但是却非归他所有,师mén能依照古法,以蟒吞龙的格局,吸收我大燕气运,我岂不能照样行事?”

“这点气运:想要重平天下,几乎不可能”但是要想保住我的魂魄,不受孽报,却还有几分把握。”

“哼哼,而且我掌握了平山印,大可使这滔天孽报锁定大印,甚至师mén,你使我犯下这样滔天孽报,死后又万劫不复,我又有何顾忌?”

周吉思略已定,站在山谷之中,右掌平摊,一道平山印的虚影,出现于手上。

这也是为什么周吉要回一趟师mén的原因,虽知道平山印在气运上的助益,可激发平山印的法子,却还是要向师父请教。

“散!”

过程自不必多言”摆出手印,向着龙脉之处喝了一声,与龙气已是连在一起的平山印,立刻发动。

巨大的平山印的虚影升到半空,随即猛地压落下来。

没有巨大的响声,没有地动山摇的异变”裂缝震动,与此同时,一条满带着灰黑之气的虚龙,从地下浮现,注入了平山印。

如果是别人,还会留些余地”但是周吉,却再无后路,所谓杀一个人是死,杀一百个也是死,当下全力催动着平山印。

平山印受到强力催动,将龙气全数提出,化作一条磷片血淋淋的苍龙,盘踞在上空,又注入平山印中。

苍龙怒吼着,反抗着,却一点点被吸到平山印中,被转化成淡紫气的龙气。

这反噬何其巨大,过了片刻,平山印本身,都开始出现了裂痕,一丝青光从裂痕处shè出,地面开始震动起来,苍龙似乎要脱困而出一样。

但是终是无法反抗,片刻后,这苍龙,化成一大团纯粹的紫气,里面再也没有混着灰sè气息,这团紫sè烟云”向着周吉冉冉飘来,又落到了周吉自己私制的印中。

落下的一瞬间,印上的蛟龙,似是腾飞。

“成了。”周吉收起印象,双手背在身后,见着平山印徐徐而下降,还在山脉中休养。

掐指一算,周吉顿时神情一松。

不愧是平山印,虽然受了些损伤,但是却不是致命”只要徐徐修养百年,说不定就可以恢复。

这样看来,总算是完成了平山印对大燕残余气运的激发了,事情不宜拖延,必须立刻支援吴王。

如果不是亲自吸取这气运,立刻被师mén发觉,何必又用这印?

而且还专mén雕刻了隐藏气息的方法。

不过现在周吉身具龙印,只需默祈片刻,立刻这道龙气,就可加持在吴王身上,只是却是假借,不但不会真正稗益,反而会默默吸取吴王气运。

不过就算这样,荆州一战,吴王气运,必会压过蜀国公,虽然气运不等于胜利,可在战事上,一方气运压过,总会有着巨大优势。

江陵,节度使府

此时书房外,有着夹批亲兵,屋内,有四个大臣大将,跪在地上行礼,魏越一摆袍角,自然有一股威压气势,bī得人不敢抬头。

“都起来吧。”魏越淡淡说着:“准备的怎么样了?”,

“臣等已经查实,准备完全。”数人都说着。

和大家想象的不同,大战实际上要准备多时,就算是赤壁之战,并后也有半年之久。

魏越淡淡的点头,就想说话,突然之间,感觉有一股气从上落下,这一刹那,不由一个恍惚,身子也一个摇摆。

不过转眼之间,就消失了,只觉得全身似乎通爽了些。

魏越心中一惊,就想到了周吉,这时无心再细议,皱眉说着:“既然如此,那就准备战役”这次孤要一举歼灭蜀国水师……你们退下吧!”

“是!”,众人磕首,退了出去。

魏越立刻命着:“传陈先生到来。”

“诺!”,

片刻后,就有一个老者过来行礼。

“我知你有些望气之术,你看我现在如何?”,

老者吓了一跳,只得应命看了上去,又磕头说着:“大王青气浓郁,而紫气融于青气之中,郁郁不绝,流光溢彩,这是真王之气,与昔日不同,怪哉,怪哉,小臣昨日识气不明,还请大王怪罪!”

魏越听着,满意地一笑,说:“这何罪之有呢?你只管用心办事,孤让你入钦天监,你下去吧!”

对于少有异能却没有大力的人,他还是很客气。

等他出去,魏越脸sè沉郁,令着:“传我旨意,令在周吉身边的人动手。”

“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压制(上)

垂正十六年,六月二十八,战事bī近

离王弘毅出兵荆州,有大半年时间,就是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大燕形势,却是接连变化,可谓是一波三折。

先是王弘毅的五万蜀军以着高调的姿态入驻汉中,对关中呈虎视眈眈之势,试图吞并秦地,坐实秦王之名。可偏偏又按兵不动,一时间,人心惶恐。

秦地诸侯郭文通信以为真,调兵遣将忙于御敌,本是被几乎所有人注目的一场双雄之战,却在最后关头,被王弘毅虚晃一枪,撤离秦地,声东击西,以五万大军牵引住天下人的视线,神速的打下来荆州夷陵和上庸。

与此同时,荆州郑平原不甘落后,随即在荆州行动起来,在这大半年时间里,郑平原与吴王代表朝廷联合,郑平原向吴王献上了江陵,表示臣服,随后吴王以天子之名安抚人心。给予郑平原楚侯封号。在荆南,郑平原连吞荆南四郡,开始扎根下去!

紧接着是吴国境内的逐渐平定,吴王魏越以着雷霆手段,先后平定五藩镇的动luàn。强压下了局面。

其中,蜀军在荆州接二连三的获胜,简直势如破竹,连取荆北数nòng,并且硬是打破了襄阳,震惊天下。

可以说。这一系列的变化,使南方出现了二大强国,以及一个小国。并且眼见着争龙就要进行。

受到了这刺激。北地各州都在加快着步伐。

大家都明白,一旦南方统一,就要进军北方大家如果在这时间来不及发展,就必会失去争龙的机会。

不知道多少诸侯。都在暗暗诅咒,希望吴王和蜀国公相互牵制最好拖上几年十几年,以让他们能成龙。

吴王也罢了,早就被人所知,这蜀国公实是震惊天下。

王弘毅的资料,已经被无数人传播和收集。

昔日的破落大户的少年,继承一郡节度使的位置到占据一州之地,近而又吞并了大半荆北土地,成为一方诸侯,垂正十一年到垂正十六年王弘毅只用了五年时间!

二十岁,英姿焕发,文臣武将不敢说如雨如云。也算是羽翼丰满,已建立起了相当深厚的班底。

此时,汉津港

一阵风掠湖而过,回廊曲折,墙亭阁一折一折的倒影在湖面上dàng动。大片荷叶随波翻涌,和着水声响成一片湖水清澈见度,自然就带着凉意。

张攸之看了看花园mén口。

等着王弘毅接见的臣子排了一大片。

张攸之说着:“主公,等着您料理的事太多了。请主公修养,这时面临大战,事大役艰,这千秋基业,都在主公肩上。”

王弘毅站在柳树下看着湖水动dàng,良久说:“王业艰难,这我知道不过再艰难也要走下先。”

王弘毅沉思着,在水师对阵上就算有着火器的武装,王弘毅还是有些信心不足。

和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现在火器还不足持。

虽在赶至襄阳的少监工匠的紧赶慢赶下,手统和手火弹已被大批制造出来。可实际效果怎么样,王弘毅心里总是有些忐忑。

蜀军水师现在扩军到两万,占据了荆州水军命脉,但还是粗建,这些水军有一半,都是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远比不上吴楚水师的jīng锐,要是掌握在他手中的这些“利器”不能发挥作用,这一战的胜负,就不太好说了。

见王弘毅沉思,张攸之没有说话,远处屋檐下的铃锋,在风中叮咚作响。

“主公,臣张范直求见!。,

王弘毅思考时,远处一个声音响起。

王弘毅一怔:“张卿,进来吧。

脚步声由外面传来。

只见张范直面带些许疲倦之sè,从护卫林立的花园大mén里,向着这里里面走来,顷刻间就到了王弘毅的面前。

“臣张范直。见过主公!。”张范直向王弘毅行着大礼。

“张卿,你不在水上训练水军?怎么跑到孤这里来了?”王弘毅淡淡的问着。

却见张范直布满倦sè的脸上“露出一抹喜sè来:“主公,臣接到了火统,就立刻组织了水师排练,日夜练习,现在已经熟了,下午水师cào练手统,主公是否前去一观?。,

“火统cào练熟了?二万水师要的火统,少监工匠都已做出来了?。,王弘毅略微一怔,转过身来,向张范直问着。

“火统还差一批。但有八千手统到手,下午cào练时,定是极为热闹!”,张范直笑眯了眼,本来疲惫不堪的神sè,也因练兵之事而有所消散。

能装备上这一大批火器,对即将到来的战事,是极为有利!

王弘毅早便见识过手统,但只是单把手统,后面生产的大批手统是否保持质量,水师cào练得又怎么样,还不能得以确定

“既是如此,孤就前去一观吧!”,王弘毅思索片刻后,立刻说着。

他早就想去见识一下大批量生产的手镝,是否能在水战时派上用场,于是一道命令下去,下午的手统cào练,立刻成为了检查水军的一项。

下午,刚刚用过午饭的王弘毅便在护卫保护下,来至了岸边。

水面上,战船一只只,几乎遮蔽了眼前的大河。

张范直换上了一身水师官服,过来见礼。

王弘毅让他去指挥水军cào练,自己就上了高台。

要检查水军,自然是在水上高台上直观,于是王弘毅特地上了三层高楼,自上而看,下面数十舰都清晰可见。

有的船只上放着草人,还有些船只就是临时用旧船。

外面水面波澄如镜,在阳光下闪闪生光。

在窗口处,同时可以看见下面密密麻麻的亲兵,这些事,自然是有关方面安排,王弘毅虽察觉到,也没有反应。

王弘毅不是白龙鱼服的人,能保护得力,这也没什么不好。

在高台上,王弘毅目光投向远处。

江面上,正在进行训练的水军,一船快速而过,两船jiāo错之间,就爆发出一声声的手统枪响,虽离的甚远,却依然听的出,这一声声的响动,分成了三批,这就是三段shè,并且从高空上看,对面船只的草人身上纷纷炸开。

在王弘毅的手上,此时也正握着一把手兢。

有少监的官员,正在一脸得意的向王弘毅介绍着:“……这把手镝l细长管形,口宽、以及手统长度,都是受主公指点,在点火孔装填引火yào,再用火绳引燃,可发出神火,给予敌人痛击,威力颇大,简直是神乎其技!……

王弘毅在一旁端详着手中这再熟悉不过的物件,手镝的“火绳枪……化,大大减少了装填时间,并且可以推行“三段shè”这让王弘毅越看越是喜欢。

“主公,这手……手统好生厉害,能否给臣的队伍也拨上一些?……站在王弘毅身边一众将领看的眼睛发亮。

樊流海率先的开了……

别将虽未曾开口,但期待的目光,却依旧暴露出他们的想法来。

只可惜王弘毅的一番话,却生生敲碎他们的美梦。

“这手统shè程只有区区二十步,只在船上有效。”

“你们看,江面上,船速甚快,两船jiāo错,虽隔五米十米而不可靠近,这时手统三连shè,隔着船放“威力能发挥出来。”

“等船jiāo错后,又可乘空隙上填火yào。进行加弹。”

“可在地面战时,就算二军都是步兵。二十步也是转眼就到。手锁l连三连发都未必能发出,而且一旦靠近,就只有被虐杀,这样的武器,拨给你们,又有每用?”

闻听此言,这些将领眼里的光芒不禁黯淡下来。

王弘毅下面的话,又让他们稍稍的有所期待起来。

“不过,日后将这手统改良后,能shè五十步,就可用到步兵试上一试,现在的话,可以给你们一人配上一把,当是提前熟悉此物了。”

“是,主公!”,几员大将连忙应声。

手统后,就是手火弹的试验。

只见两船jiāo错,一声呐喊,一批手火弹丢到敌船上,顿时火光四起,这场面,真是让王弘毅颇为满意。

威力虽不大,但在这时,已是极为震撼人心了,看得一众将领,面带兴奋之sè。

王弘毅继续观看着水军的演练。

他观看的不仅仅是这些水军的搏斗强弱,更有战船的坚固程度,这些都是王弘毅查看的内容。

只见水面上,二万水军斗志饱满,相当不错。

虽训练,难免会有船只遭到轻度损坏。这时这些船只,就要被拖到岸边进行修补。

其中一艘战船,在训练中被撞出一道缝隙来。

在大船被拖到岸边修补的时,负贵这艘战船的卫将吕肃海也同时上了船,遥望着此人与士兵,王弘毅的心情,却意外的略安下来。

有此人在,又有火器在手,二万水军对上吴楚水军,取胜的可能并不算小吧!

可是,王弘毅总觉得心下有些忐忑。

这种情况每次出现,不会有好事,可眼下能准备的,他都已准备妥当,吴楚水军虽是jīng锐,自己手中也有着火器。

从灵眼上看,cào练的水师装备上火器。丝丝赤气直冲天空。

每个划时代的武器进步,都会大涨气运。

在这样的情形下,难道还是无法压制吴楚联军?

第一百七十一章 压制(下)

冥土,威灵公宫殿

本来巍峨的宫殿,不是最初数里大小了,扩充一倍不止,上面shè下来的光照,更是耀眼许多。

宫殿地面是结成的一片片大理石,现在却用的是更加透彻明亮的水晶石铺就起来,简直是奢侈到极至,光照着这片区域时,反shè出来华丽的光芒”绚烂的让人不敢直视。

不远处的清泉依旧汩汩涌出,带着些许泡沫的甘甜泉水,铺洒在水草拂动的小湖上,融入其中,滋润着浮在上面的荷花,使之美不胜收,一尾尾鱼儿跳跃着,颇有趣味。

碧绿的树木围绕着宫殿,树林之中隐约可见一条条走廊,都是洁白sè,jīng雕细琢的花纹,在走廊洁白壁上随处可见,美仑美奂,走廊的末端,一直没入蒙蒙雾气之中,不知道通向了哪里。

高大的宫mén,戒备森严,铜钉钉在了mén上。

几个士兵更是手持利器”在大mén两旁站的笔挺,一动不动,要不是时不时的会上前赣查入mén的车辆,怕是要让人当成石像了。

现在的威灵公宫殿,已不只是住所。

这座巍峨宫殿被分为内外两处,内宫里是原来的宫殿,依旧是国公的住所,而外宫所在是扩充出来的办公之处。

按着世间六部,分为六处,每一处都由上阶鬼神管理,宫殿内虽事务繁多,却教之前更井然有序了。

昔日蜀地的旧属,进入冥土没有神识消散,都已前来投奔了威灵公,为了安置这些昔日旧属,更为助世间后人一臂之力,威灵公在冥土,虽随着阳世基业的扩大,现在能活动的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蜀地,势力日渐庞大,却并没有沉mí于诸般享乐”而是开始着手训练英灵。

英灵训练出来,不仅可依附于世旬大军旗帜之上,增涨己方士气,关键时刻”更可扰luàn气数,改变气运,实是不可小视。

“国公”今日是否还去观看练兵?”’外宫的一座高楼顶处,风声呼呼,却无风敢越界入到高楼之内,一个穿着官袍的鬼神,从下面走上来,来到占了整面墙大小的空窗前,行礼问着。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正背对着”站在楼台处,望向远方,一动不动。

听到这鬼神的询问,多子转过身来。

“孤今日便不去了,让他们不必等孤了。“三缕美辑,细长双眸,年纪看起来,大约四十左右,一身冕服,以玄sè为主,他的脸上,有着黑白相间的纹路,有点类似法相’身上有着力场一样的威力,正是王遵之。

鬼神听了,恭敬应了声“诺“无声的退下。

王遵之继续站在原处,欣赏着远方巨大光柱的波动。

只见光柱中,显现出无数画面,这些都可按冥土上位者的心中所想”各自呈现景象。

不yù外人所见”不会呈现出来。

呈现在王遵之眼中”正是王弘毅在襄阳的练兵场景。

对此子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王遵之是非常满意,假如没有外力侵扰,以王弘毅的气运,势不可当!

这几日,冥土境内表面平静如常,内地里的暗流涌动,却没有被王遵之错过。

“国公!”一名红娄鬼将,从楼下步上来”单膝跪倒。

王遵之转过身,盯着眼前的鬼将,问:“可查出什么了?“

“国公,蜀国境内并未出现异样,楚国境内,已经有不少神灵和我们合作,也没有大的变故。”’

“南方吴国区域,我们不能进,但是通过消息,我们得知,大燕皇陵已经出现崩解的情况,不少鬼神神形俱灭。”

“鬼神更有异变成怪物”为镇压这些怪物,大军出动,并且又有鬼神趁机动luàn,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这事?”王遵之闻听此言,有些愕然。

要知冥土依大地所化,宽阔几无边界,凡有天封下来,自会有冥土幻化生成实体”让新任鬼神居住,新地生成后,不会再消失。

因此在冥土,虽有争夺地盘之说,但经营得当,就是昔日荣耀后人失了势,先人所得荣耀地位,虽有下降,却不会在冥土消失。

在这几乎无边无界的冥土内,上千年的诗多王侯将相,能在此地相处和谐。

王遵之有些奇怪,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能动到大燕皇族的根本!

莫非是……”大燕皇族的祖坟被人给刨了?

王遵之虽上阶鬼神,可到底新生不久,只能知晓一些世间事,因此,得到这等消息的他,露出一脸愕然来。

“你先下去吧。”挥手让属下退下,王遵之神恃凝重的继嵌观看着世间场景。

王弘毅的身影,在光柱之中晃过几次。

王遵之看的真切,王弘毅的表情和自己一样,同样透着凝重之sè。

“毅儿,冥土与世间紧密相连,冥土出现大变,世间是有异事发生了,多加小心。”虽知对方听不到自巳话语,自己鬼神身份,更是连爱子的身边都无法靠近。

可是关切依旧。

水面上,王弘毅立在船上,看着拖向岸边进行修补的大船吩咐下去,今日的练兵,就到此结束,全体修整,进行最后的修补,以准备和即将到来的吴楚水军决一死战。

众人应声去做。

在岸上早就有准备的临时休息的场所”里面的布置虽简单,却很舒适。

王弘毅坐在里面,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呼喊声,心下略安。

既提前准备了这么多,那到时与吴楚水军一战,胜算会提高许多。

王弘毅知道,火器自己这里是独一份,而火器在水上柞战的威力之大,也曾在之前战斗中得到过验证,吴楚水军虽是jīng锐,到底是木船行军。

木船一着起火来,再吹起风来,到时再jīng锐的水军,也只能到江里下饺子去。

“主上,十三司的人求见。”mén外有声音传入。

王弘毅直接吩咐:“让他进来。”

“是,主上。”不一会,有模样普通的一个百户,走进mén,就翻身拜倒:“臣见过主公。

“起来吧。”王弘毅说着:“说说最近吴军有何异动。”

百户站起身,恭敬的在王弘毅面前站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禀报:“主公,臣的下属,在吴执听到一丝风声,似乎和大燕龙脉有关,只是吴王魏越对此下了严令,具体何事,臣派出几拨人,都未能打探出来,还累得几名属下身死,实是臣办事不利,还请主公降罪于臣!“

说罢,再次跪倒在地,等候处置。

王弘毅对此人有些印象,知道百户所带队伍,是十三司内行动力最强的一队,其中有人甚至深入到各执诸侯的高官府邸,得到一些人信任,却还能对蜀执忠诚不改”王弘毅对白十三的办事效率还是很满意。

只是,这次提到的这件事,让王弘毅陷入沉思。

大燕龙脉?

王弘毅深知,有修行mén派相助魏越起事,平山印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在吴楚、蜀执水军即将开战的这等时候,突然出现了这件事,若说其中没有花样,怕是连鬼都不信。

又详细询问了一番,见百户果是知之甚少,王弘毅就顺其意”罚了对方一月俸禄,令其下去再查。

百户谢恩,无声的退了下去。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王弘毅坐在椅上,轻轻旗着眉心,思索着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恃,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丝让自己心下不安的殊丝马迹。

按理说,虽二万水军初建,还未练成jīng锐之师,可有着一众大将在侧,又有着威力强大的火器在手”本就有了一定的胜数,为什么总觉得心下不安?

还是这句话,难不成,在这样的情形下,难道还是无法压制吴楚联军?

王弘毅向着远处江陵方向而看。

片刻,不由脸sè微变,只见一股赤sè龙形腾空而起。

突见赤sè龙形处,shè出一道红光,赤如鲜血,光华灼灼,直向自己冲来。

冲入的过程中,天际中,甚至隐隐传来一阵啸声,如虎吼,似龙yín,贯穿天空降下,正打过来。

王弘毅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发生了何事!”先是一阵眩晕感,随后王弘毅感受到自己的鼎第一次有着不稳的迹象,本来稳定了许久的鼎被这红光一击,就摇摆不定。

其势之猛烈,让他皱紧了眉头。

而随着这些,头顶伞盖,更随之紊luàn起来,开始有了向四周散luàn之势,王弘毅察觉到这情况后,脸sè顿时yīn沉起来。

鼎器动摇,华盖散luàn,这这情形的发生,显示了巨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王弘毅自是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王弘毅见状,不由脸sè大变,这预兆着吴王气运暴炽,而自己的气运,竟然隐隐受到压制。

这样一来,不能反制,则自己的气运,必被吴王克制,在大战中产生微妙的影响,虽然鼎器和华盖只走动摇,并没有崩溃,但是也必困难重重!

王弘毅不禁握住了手,心中大惊。

“吴王气运怎么如此鼎盛?就算我有火器增长气运,也比不上?”

当然,气运只是总体的表现和影响,在真正战斗时,只要指挥得当,打胜对方,徐徐消减,也可改变,但是还是使战局蒙上了一层yīn影。

第一百七十二章 首战(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首战(上)

垂正十六年七月三日,在里阳岛湖面遭遇。

王弘毅立在船上的高台上,亲兵分立身后。

远处的大批吴楚联军的舰队,已然在望,一艘接一艘的敌船连成一片,展开有着十里,形成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布满眼前的河段,延绵不绝,令人望而生畏。

王弘毅见了,脸sè不变,心中却是凛然:“望之如山!”

坚船jīng兵,在这个时代,就和坚船利炮一样,气势夺人。

王弘毅沉yín片刻,说着:“给孤召见张范直和吕肃海。”

“是!”

片刻后,早已经等候的二人,过来,行礼。

“吴楚联军坚船jīng兵,我军舰小不能仰攻,直攻当会受挫,唯多用火器才可获胜,不过敌舰也有弊端,敌舰巨大,首尾连接,不利进退,转向不灵,当以这条而破之!”王弘毅平静的说着。

顿时,下面两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了看主公,这本是要当面奏的内容,不想主公就一口说了出来。

王弘毅说着:“张将军,火铳三段击,你已经熟悉了吧?”

“是,已经熟悉了。”张范直小心翼翼的说着。

“你说孤为什么要用三段击?”

“主公,火铳装填缓慢,火铳shè后,要放入火yào和铅丸,要捣实,点燃火绳后要瞄准敌人,shè击完后要清理枪孔,就算熟手,装填也要二十息(二十次呼吸的时间),不是熟手,或者在战场上胡luàn,时有六十息。”

“就是主公所言,在陆地上,二十息时间,足够敌兵冲上来杀几次了,不过在船上,却可实行,现在主公用此法,三人一组,选jīng锐shè手为火铳手,后二人同样持火铳。”

“jīng锐shè手shè击完毕,后一人将装填完毕的火铳递上,继续shè击,而空手者接过已经shè击的火铳,进行装填火yào和弹丸,等shè完第二发,第三人又将火铳递上,再接过已经装填火yào和弹丸的火铳,加以捣实和加火绳,装填完毕。”

“此法连续不绝,密密麻麻轮流,间隔的时间大大缩短,并且shè击的密集度也大大加强,而且一次shè击,目标过于集中,往往有数人身中十数发的事,这就是làng费,三次连绵shè击可以更好的选择目标,这真是主公英明。”

“既然你知道,那你知道我军将采取什么战法?”王弘毅询问的说着。

单论训练,张范直可以说是非常合格,但是真正论战时,却一时间不能明白王弘毅的意思,不由卡住,汗流了下来。

见张范直一时说不上来,王弘毅转向了吕肃海:“你有什么意见?”

吕肃海伏身顿首,说着:“是,小臣以为,这和火铳是一样,我军船小,但速度快,我军火器强,但是数量不能放太多(船上不能载太多火器,容易爆炸),我军只有也采取三段击。”

“将我军分开,分成若干队,轮流轰击,短时间内发挥最大力量,彼此轮流,一旦船上火器消耗大半,就可回军补给,不可恋战。”

听了这话,王弘毅用惊异的目光盯了吕肃海一眼,吕肃海现在,还是英俊青年,刚刚留起的胡须茸茸,带着风霜的颜sè,手还有厚厚一层老茧。

王弘毅见了,记在心上,说着:“你说的没有错,正巧水师有二万人,六百人四条船的划分并不合适了,必须有着新的划分……传令下去,卫上面同样要设都,二十条船一都,现在分成七都,轮流进攻。”

又问着:“吕肃海现在是什么官衔?”

张范直想着心思,这时忙说着:“扩编后,是卫将,碍于资格,还不能再升。”

王弘毅说着:“什么资格?战时就要特别提拔,我提拔你为一都水师主将,称都督,以后分大都督和都督。”

张范直心中翻滚,却立刻答应:“诺!”

又转身对着吕肃海说:“还不谢主公大恩——这是主公特恩,无需经过考议。”

吕肃海本是一个少年,但是在兵营里数年,已经深沉炼达,心中兴奋,却半点不lù,伏身顿首说:“微臣寸功未建,愧受主恩,请主公收回成命,若小臣阵前立功后,再作恩赏不辞。”

王弘毅觉得这话有理,但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心思,眼前的张范直,练兵当然极好,奠定了水师的根基,但是他的极限只是都督,领七千还勉强可以承担,当大都督领二万军,已经不足。

这就是为什么王弘毅亲自接手水师指挥的缘故。

只有王弘毅接替,才能镇压住水师,不出意外,这时就笑着:“怕什么?孤一言已出,焉有收回之理?孤就任命你当都督!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你领一都船出击,作先锋,打出我军的威风来,证明孤没有看错眼,也让全军服气!”

这实际上就是王弘毅的本意,他深刻明白气运之道,既然总体上吴王气数压制自己,但是却可以一局局慢慢挽回。

要挽回,就要打的开mén红,自己水师中,唯吕肃海身具淡青sè的气运,能顶住吴王的压制,不受太大的影响。

而且平时秘密关注,知道这人深沉刚毅,并非只有气运没有本事的庸人,这时,就要他来扭转气运。

古时有田忌赛马,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shè。

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

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得王千金。

这说明是用上驷来获胜的原理,当然,战局比这个还残酷,但是首开得胜,就能大震己方士气,摧敌之锐气,就能使自己增长几分气运,削去敌人几分气运。

这些心思,当事人当然不懂,只是这欣赏爱护重用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吕肃海伏地听着主公的这些话,只觉得xiōng中气血涌动,五内俱沸。

此时忆起,当初第一次见面,就在众人中看中自己,不嫌自己年轻,让自己当了营正,这恩典真是深如海。

虽几年军中历练,见过血,杀过人,转战荆州,又隐隐受到都督的猜忌,种种疲惫、无奈、委屈……都在王弘毅的目光和命令中融化消散。

细思这些话,比自己父亲还要温厚情深,还要寄托着厚望,当下就连连磕头,哽咽不能成语,说:“臣……臣何敢当主公如此大恩,惟有粉身碎骨,以报万一,主公放心,臣就是拼了xìng命,也要为主公击破敌舰。”

张范直听了,却伏下头,手紧紧的抓着甲板的缝隙。

不过吕肃海到底是非常人,片刻已恢复了平静,擦了擦眼泪,再次伏身说:“臣恭谨领命。”

这话一出口,只见他顶上原本的金印猛的炸开,又变成了一个新的金印,几乎同时,外面就有着黄金sè的气运,疯狂涌入。

只是片刻,黄金sè的气运大盛,一根淡青sè的本命气,在其中运转着,调和着,使黄金sè气运凝聚成团,不知不觉,已经把整个金印里填满了十分之**。

见此情况,王弘毅不由微笑,果然是身具根基,这时提拔成都督,也立刻能容纳下,能消化,对首战充满了信心。

两军开战,必先是先锋jiāo战,使各军知道虚实,可吴王就算是人才鼎盛,也不可能有着淡青sè的大将当先锋吧!

当下,王弘毅又吩咐:“张将军,你是大都督,不可亲上前线,与孤一起坐镇旗舰,不过现在全军分配成七都,你下去立刻分配,半个时辰内,孤要见到分配完毕。”

舰队分成七队,每队配备火铳、手火雷,还有弓弩。

张范直这时应着:“诺!”

当下和吕肃海退了出去,这时,上午阳光灿烂,江面却是战云密布,杀气腾空,两军正在作着最后的调整。

看着舰队在调整,王弘毅心中一片平静,却莫名的想到了和战争无关的内容。

“打下荆州,就可吞并jiāo州,就开始海上贸易,按照这个世界的情报,现在西秦(西方)已经相当繁荣,不时有着贸易来往,达到宋朝的海贸水平绝不困难。”

“只要自己开海关,建海衙,进行大规模刺jī,商人会和蚂蚁一样云集,当然,这时也必须强大的海军来保证海域和河道的安全。”

“朱元璋有着全球最强大的水师,可惜的却在夺取天下后闲置,到了我的手上,不但不能闲置,还必须有着全球最强大最jīng良的水师,把海洋的水道置于控制之下。”

原本地球上,大明水师有300年不败的美誉。

1352年洪武起兵,明军初建水师,采石矶一战成名。鄱阳湖大破汉王60万水陆大军,平定枭雄张士城。

以后还有与荷兰的料罗湾海战,与日本的lù梁海战,与荷兰的彭湖海战,与葡萄牙,日本海盗的九山大洋海战,与越南的小黄江大战,与清朝的厦mén海战。

并且其中有着“郑和七下西洋”,那时舰队举世无敌!

这明明已经把握大航海的命脉,可惜的是,却因为对经济的无知,而白白làng费。

王弘毅自然不会这样放过。

“而且我还有一法,不需二十年,无论民间还是军方,在航海上都无敌于天下。”王弘毅想着。

不过转眼之间,他哑然失笑,这实在想的远了,先关注着今天的大战吧!

这时,吕肃海已经完成整编,率二十条船出击。

再过片刻,敌方二十艘敌舰驶出水峡,帆桅重重,甲板上人影幢幢,显处于随时备战的状态下。

双方战鼓声起,连绵不断,大战一触就发!

第一百七十二章 首战(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首战(下)

吕肃海出击,一艘接一艘的战船陆续驶出。

战鼓声起,敌军也靠近。

吕肃海令着:“竖板降帆!”

这几乎是蜀军水师的常态了,左右挡箭铁板,竖立在舱壁两侧,虽然面积不大,却会大大增强对矢石火箭的防护。

当风帆落下时,巨大的船身lù出掣棹孔,探出长桨,在战斗时,这比风帆更容易控制着速度和角度。

“火铳预备!”一排三十人的火铳shè手预备。

“手火弹预备!”十个臂力巨大的人预备。

火把燃起,每个火铳兵上都有一个,这是点火绳。

不远处,吴楚的水船高大,已经居高临下,不断的上着弓箭。

在水师没有出现大炮和火铳前,船一高,就可居高临下shè击弓箭,就等于在城上向下shè击一样,安全而有效。

所以真正水师,都造巨舰,成为了时代的主流。

“shè!”敌舰先发令,顿时,只听“噗”的一声,大批的火箭,在河上空划出一片火光,命中下来。

只听“劈啪”之声不绝,大部分箭都被挡箭铁板所拦截,少数箭落到人身上,却是连连惨叫,就有着十几人应声中箭。

吕肃海扫看了一眼,发觉实际上伤亡并不重,关键是有着挡箭铁板,其次有着纸甲。

《新唐书》:“劲矢不能透”。

足见其柔韧和安全,这时中箭者,根本无法dòng穿,只是带着火焰麻烦,一拔出丢到河中而去。

两船jiāo错,吕肃海令着:“放!”

“啪啪啪”,三十个火铳一起巨响,烟雾弥漫,几乎同时,吴舰上的一排水兵,鲜血飞溅,七八个人都被打飞出去,身上出现了几个血ròu模糊大dòng。

这七八个人滚到在甲板上,一时还不死,中弹的剧痛传遍全身,惨叫起来,在地上来回翻滚。

一旦放完,后面一队,立刻将填满的火铳jiāo给了shè击手,接过放空的火铳。

“放!”几乎下一刻,第二声命令传下。

“啪啪啪”震耳yù聋的火铳声再次响起,硝烟弥漫,鲜血飞溅,敌舰上的敌兵片片倒下,身上中弹,被打得踉跄向后摔倒出去。

还有不少敌方勇士,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相信的神情!

第二批shè击,上面船上,顿时又有十几人被打翻在地!

“放!”第三批的火铳被递上了第一线的shè击手,同样“啪啪”火铳响起,硝烟弥漫,鲜血飞溅。

说实际,弓箭在船上容易受cháo,不过现在的火绳枪也一样。

最关键的是,弓箭拉弓shè击,非常依靠臂力,而火铳却容易掌握和瞄准,就这样区别,决定了战果。

目前敌人只shè出一箭,火铳却连发三次了。

“丢!”火绳丝丝燃烧,十人奋力将手火雷投上,这时,已经和第一艘船,jiāo叉而过,才经过,后面就“轰”的巨响,这船陷进烈焰浓烟内,敌兵纷纷惨叫。

“装弹,重新排列!”吕肃海命令着。

一支支火铳轮流着装弹,按照原本规矩,在最后一次shè击完毕后,最多十息,就必须一批新弹完毕,但是火铳兵毕竟是第一次,就算严格训练,面临战斗,手忙脚luàn。

不过船和船之间,是必须有着距离,不然很容易碰撞,下一条敌舰相隔五十米,就这点时间,就足够反应过来了。

巨大的船身lù出掣棹孔,探出长桨,调整着角度和速度。

第一艘船,根本不去看刚才shè击的那艘船,只见下一条船,又和它jiāo错,立刻又有着熟悉的“噼啪”火铳声,以及“轰”的声音。

船只不断轮流shè击,一刻时间,黑烟漫空,着火焚烧,一时间,喊杀声、惨呼声充满江上。

吕肃海第一次指挥后,就把指挥权jiāo给了船长,自己观看全局。

“五次轮shè加上手火雷,这条船就基本上废了,不需要二十条船轮shè。”吕肃海观看着远处冒着浓烟的敌舰,心中想着。

关键是第一次,第一次打luàn了敌舰上的水兵,后面的轮shè就越来越轻松,就和骑shè一样,第一次冲锋最艰难,但是一旦打散,第二第三第四批就是屠杀了。

这就是海上的骑shè——“火铳轮流战术”!

也是火炮没有发明前,水战最强大的战术!

吕肃海也是第一次用这方法水战,他是极聪明的人,顿时就吸取教训,命令:“各卫将各指挥五艘战船,选择目标轮流轰击。”

旗帜飞舞,本来先锋就是各军最jīng锐的部队,这时旗令发出,四支xiǎo分队,立刻建立,选择目标,开始时还有些húnluàn,片刻就调整过来。

面对这情况,一艘战舰上,一将丁杰,不由红着眼,怒吼着就要指挥最后几艘冲上去,这时,一个文官却阻止了。

“吴兵眼看着就要把我军切成数段,你在这时有何话说?”丁杰看向了督军陈谅,怒吼的说着。

“敌舰有此利器,首次出现,没有任何应对经验,故我军伤亡惨重,这是非战之罪,王上派你当先锋,首要是试探敌军,其次才是获胜。”这陈谅虽一文官,却毫不犹豫的说着。

“不过我观看了下,实际上并非不可抵御,只要船边上加一个木盾,令舰内兵卒躲在其中,敌军火铳就难以直接见效,这以守城的方法来攻击,就可免去一半威胁。”

“其次是敌舰以轮战方法,贵在灵活,我军必须以巨舰相连,使其无路可走。”

“巨舰以锁链相连,岂不是一火就烧了?”丁杰反驳的说着。

“哼,锁链以铁爪相连,若是烧着,只要把铁爪拔除就可,铁锁横江,实际上大有作用!”

“这话主公能接受?”丁杰问着。

“丁将军,你别无选择,要不就是连船战死,要不就是回去听候主公责罚,不过我可以保你不死。”陈谅说着。

丁杰满脸狞笑,说着:“好,就赌这把!”

当下,就令余舰撤退,向着大本营的方向撤去。

这顿时引起了吴军的崩溃,吕肃海大喜,令着全军立刻追上攻击。顿时,江面上,浓烟滚滚,喊杀声不绝。

这时,旗舰五层高台上,王弘毅正在观战。

远处隐隐喊杀声,cháo水一样传来,数十条船在拼命搏杀,火铳声,油火雷声,都不绝于耳,又隐隐带着凄厉而惨烈的惨叫。

王弘毅心中大喜,这战胜利,就证明了自己的火器和战术的胜利。

地球上,王弘毅并不清楚海上有没有这个“火铳轮流战术”,但是在这里,在没有火炮的前提下,在船只相对灵活的情况下,这“火铳轮流战术”无疑是证明了王弘毅的军事才能。

并且,这也会影响着彼此的气数。

经此一战,吕肃海完全可以坐稳位置,不会被人讥笑,以后就可以承担更大的责任。

话说,王弘毅数年前就看好吕肃海,可惜的是水师没有多少大战,而吕肃海又太年轻,因此连王弘毅自己,都难以提拔。

没有理由破格提拔,只会导致“王之道”受损,这点绝对不取。

现在却没有问题了。

但是在高台上,远望上去,敌方重重舰队,连绵数里,虽见先锋惨败,却丝毫不为所动,肃然排列。

“果然,只是消磨了一点气运,整体根基却没有动摇。”王弘毅左右拥簇,在高台上观看战阵,心中想着:“我要出战,还要带上有气运的人,以保我的安全。”

心中一想,就想到了庄广和石谦两人,就令:“令庄广和石谦,轮流在船shì之。”

庄广和石谦现在都是秘文阁的人,蜀国公出行,他们轮流shì奉,这本是非常正常的事,当下就立刻发下命令。

心中又想到了一点:“自己有着霹雳车,这火炮就不必不惜代价搞出来了。”

事实上,霹雳车的工艺,远比火炮难,霹雳车想搞出来不容易,火炮被人注意了,实际上很容易复制。

既然已经有着利器,何必搞出来被敌人学去呢?

这时,吕肃海还在自己船上鼓舞指挥,率着部属追赶着,敌舰当然也不是靶子,不时有着箭雨落下,时也有不少惨呼。

火铳连连轰击,搞的甲板上烟气缭绕扑。

吕肃海却毫不在意,心中充满了喜悦,经此一战,他知道自己已经脱颖而出,受到了主公的直接重视,以后封妻荫子,就指手可及。

是战,击败吴军前锋,毙敌1500人,缴获巨舰一艘,焚毁吴军十七艘舰船。

蜀军方面,阵亡一百七十五人,伤者不到三百,三艘船受损,可所谓大胜。

吴营

水营中,尽是密密麻麻的船舰,其中有一个格外巨大的船只,这就是吴王旗舰,周边护卫的尽是jīng锐。

此时甲板上,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呵斥。

顿时就有着几十个血淋淋的人头挂了上去。

甲板中央,一个大将正在受杖,身上血ròu模糊,这人就是丁杰,这时挣扎抬起头来,向吴王谢不杀之恩。

督军陈谅这时,还在一一说明。

听完,吴王脸sè稍转和,一阵喝斥:“丁杰,你真是丢尽了的脸面,不过念在敌军首出利器,非战之罪,贬下一级,再戴罪立功吧!”

说着,咆哮的说着:“滚出去。”

丁杰虽是大将,但是这种场合,当真是连滚带爬的出去。

呵斥完毕,见他远去,吴王脸sè平静,淡淡的说着:“既然这样,木盾和铁爪锁链,都能准备吗?”

“只需一日,就可获得。”有人平静的回答。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绝境(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绝境(上)

垂正十六年七月七日

王弘毅旗舰的艏楼上,用千里镜窥望着远处的吴楚大营。

吴楚之水师,船高三丈,一sè丹漆,上中下三层,房室俱备,樯帆林立,战舰蔽江,的确十分盛大。

此时,正值张攸之、张范直、石谦等人簇拥。

庄广和石谦是秘文阁的人,蜀国公出行,他们轮流shì奉,今天就轮到了石谦。

大批亲兵shì立在下层及甲板上,虽人数众多,除了指挥的号令,却是鸦雀无声,一股凛然凝聚之意充满。

由此可见,王弘毅的气运越来越凝聚了。

看了一阵,王弘毅放下望远镜,与众人说:“敌船首尾相连,船坚身大,气势虽盛,但进退缓慢,可用火攻。”

“主公,要有顺风,可选勇士驶xiǎo船,船上装满火yào柴薪,迫近敌舰,顺风放火,不过由于吴军铁锁有爪,可抓可下,只怕不能串连。”

七月五日开始,吴船上就有着简单的木盾,舰内兵卒躲在后面,火铳就难以和第一天一样,无法抵抗了,并且吴舰以锁链相连,却可随意抓放,想一把火烧掉那是作梦。

“大战本是艰难,就看将士用命了。”王弘毅说着,令:“令大军前行,今日再战!”

“诺!”

一声命令,战船百艘,载兵二万,扬帆jī流而上。

这时,正是上午,两岸诸山隐隐可见,只见天上乌云弥漫,江上水面汹涌,江水奔流甚急,远处大树生在崖畔。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有人高喊:“主公,你看?”

王弘毅一怔,看着远处而看,只见江面涛涛,却见有着一条巨蛇在江面上沉浮不定。

古人最重预兆,不由人心惶惶。

王弘毅见此,扶栏而看,心中一突,感觉到这蛇而来,不是善事,一见到,就觉得眉心一紧,鼎器有些摇摆。

但是这心思不可说,却突的笑着示左右说着:“正要大战,有蛇自南浮江而来,孤亲视之,斯非神龙之化若是欤?果是天不舍我,加我神龙大运,此战若胜,必加有庙焉。”

张攸之立刻应着:“这是天赐吉兆于主公,请示于全军。”

王弘毅点头应是,于是片刻后,立刻传播给了全军,这时,又偏偏逆风止,顺风生,于是全军欢呼。

王弘毅扫视了左右,士气高昂是好事,不过还是肃容说着:“吴楚联军船大船多,人数在我之上,其中有不少纵横江面多年的水将,我军必誓死而战,才可获胜。”

又转身对张范直说:“这次大战,我亲督水军,具体调遣由你发出!”

张范直躬身回答:“不敢有负主公重托。”

王弘毅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安,怀着不安的心情望去,只见远sè江天一sè,大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王弘毅突然仰天大笑,良久停息后才说:“出战吧!”

顿时,战鼓轰隆,声震江面。

七支分舰队,除了一支保护旗舰,别的都立刻出击。

这时,顺风而行,吴越联军处于下风,只见六支舰队出击,灵活而动,特别是吕肃海,又亲率舰队十七艘勇猛攻击,所到之处锐不可挡,顿时船队起火,烈焰冲腾,将吴楚联军的水军阵容冲luàn。

双方jī战中,吕肃海的船也起火了,吕肃海立在船艏上,虽流矢飞石luàn窜,不为所动,只管呵斥士兵灭火,又令下面水手继续划桨前进,再令火铳连发,只杀得云水翻腾,血染湖面。

吴军的水师船大兵jīng,论实力胜蜀军不止一筹。

但蜀军屡战屡胜,骨子中凝聚着百战之气,又有着“士官制”,伍长火长都进学修武,见此情况,不但没有动摇,反生出决意,又有着火铳和手火雷,决意要背水一战。

两军各有所持,拼死作战。

从上午直打到下午,爆炸声、喊杀声、惨呼声盈于天地间,整条大江,随眼望去,到处都是飘浮未沉的残船死尸,数里江水为之尽红。

随着战斗,有着火铳和手火雷,蜀军竟然隐隐还有着上风。

这时是下午三点了,吴楚联军毕竟数目众多,就算和蜀军对抗,还有余力派遣舰队寻找王弘毅旗舰。

“主公,大战惨烈,还请主公回城,这里指挥由臣等就可。”几次吴船冲近了王弘毅的旗舰,飞箭蝗石落到船上,见此情况,张攸之和张范直都不由变sè,当下劝王弘毅不必亲冒奇险,可退到远处观战。

王弘毅其实根本不是愿意亲冒箭蝗,但是这时却沉凝不语,抬眼观看天空。

随着大战jī烈,只见天际间,突现出三股云气,一股是赤气,中有着青sè蛟龙,还有一股同样是赤气,里面蛟龙已经有着淡紫气,还有一个是白红之气,里面隐隐有一条蛇,只见东南二股云气,联合起来,直进攻赤气青蛟龙,两方对峙,形神备俱,相互搏杀着,到处血淋淋。

王弘毅不由变sè,这种情况,实在难以描述,他知道自己气运本来就略不足,这时绝对不能退,一旦退了,立刻就是大祸。

当下王弘毅一口回绝:“孤之将士在拼死搏杀,孤绝不许后退,向众军传令,不到黄昏时分,孤绝不后退!”

这话一出口,只见东南方突有一道强烈电光,形如金蛇,从天上疾shè而下,划破天际,随之一声惊雷,天地摇撼!

瞬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天地变sè!

就在此时,突见南方龙气处,shè出一道红光,赤如鲜血,光华灼灼,如虎吼,似龙yín,贯穿天空降下,正打过来。

这是第二次了,王弘毅怒吼一声,顶上大鼎运转,弥漫着青光。

“轰!”一阵眩晕感,王弘毅的鼎被这红光一击,摇摆不定。

其势之猛烈,让他皱紧了眉头。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电光和红光,天迅速变成乌云,王弘毅察觉到这情况后,脸sè顿时大变。

现在是七月,有雷阵雨,虽然实际上火yào都在船里面,这点雷阵雨不至于淋湿,但在雷雨中,目前火器却无法施展。

“主公,雷雨将到,与我不利,还是请撤下吧!”张攸之见此,脸sè大变,说着。

王弘毅犹豫片刻,终于下达命令:“此时接近黄昏,又下雷雨,令今日休战。”

张攸之听了,终于松了口气,令下面立刻传达命令,而主舰,徐徐后退。

突然之间,江东面的方向,现出十数点船影,赫然是吴军的战船。

“怎么回事,又有敌舰出现?”张范直怒的说着,却忙而不luàn,命令舰队徐徐而退,但是就在这时,巨船猛的一震。

王弘毅在高楼上,端坐观看,这时,几乎跌了下来。

“怎么回事?”张范直怒吼着问着。

“不好,船隔浅了。”片刻后,下面有人报告的说着。

王弘毅听了,沉默了片刻,冷冷说着:“传令,全舰进行准备,我们有一场苦战。”

顿时,闭着的船舱大开,大批蜀军涌了出来,这些都是蜀国公亲兵,现在船上还身着重甲,预备着大战。

这时,天上雷霆一声,雨劈啪而下,只是片刻,天地之间,白白huā的全是水,简直成了雨的世界,远看船楼都是模模糊糊。

雨打在了船上,溅起一层白méngméng的雨雾,刹那间,一个霹雳,震耳yù聋。

就算在这时,船楼和甲板上不断流水般传来的报告。

“来犯敌将是丁杰!”

“此时无法用上火器,只有持刀拼杀,都督已令jiāo战。”

此时丁杰,眼睛瞪着大大。

本来自己的舰队只有十五艘战舰,而王弘毅身上有二十一艘,而且蜀舰有着火器,只怕反而落了下风,可这时,却完全不一样,蜀中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凭借。

刚才报来的消息,让他目瞪口呆,随之仰天大笑:“是蜀主的战舰,天降天雨,又有搁浅,这是天要诛你!我丁杰今天就奉天命,砍下你的首级,建此不世大功!”

说着就命令:“全舰向着蜀军大舰进攻!”

丁杰的舰队,直扑上去,而这时,蜀军也拼命拦截,但是也许是天助,只见丁杰的旗舰,闯过了重重阻截,撞上了王弘毅的旗舰。

“轰”的一声,丁杰大叫:“shè!”

伴着报告的是弩箭破空的尖锐声,只听“噗噗”之声,虽然雨中弩弓会受cháo不可使用,但是使用一次二次还是可以,这时哪顾得许多?

只要杀了王弘毅,别说làng费些弩弓,就làng费上千上万,吴王也不会责怪。

见到蜀船上,受此shè击,虽有重甲和纸甲,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见此情况,吴舰上的将士,顿时战志沸腾。

丁杰一次shè完,见周围蜀舰拼命杀过来,当下不敢迟疑,身着重甲,怒吼一声:“杀,跟我杀上去,只要杀了王贼,天下太平,王上也不吝啬赏赐!”

“杀啊,杀出个封妻荫子!”

大批吴军顿时受到鼓舞,他们红着眼,沿着两船船弦,直扑上去,就与蜀军已经展开了血战。

瞬间,王弘毅已经陷入了绝境,整个形势又逆转过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绝境(下)

第一百七十三章绝境(下)

丁杰是勇将,身着重甲,刚刚上得,还未立稳,就是长刀横展,一下子就将两名扑前的蜀兵斩杀。

丁杰行进速度不是很快,但根本没有人能够近身,只几分钟,就已经砍杀七八个试图挡格的蜀兵。

在他的后面,大批吴兵蜂拥而上。

这时,从王弘毅的角度上看,只见丁杰此将本来顶上云气,是金黄sè,但是现在,一股淡紫气的云气,猛的从天而降,浓郁成一团,正在jī烈的翻滚着。

显是在这瞬间,吴王的命数气运之力,已经尽力加持于他。

只见这团紫气,猛的沸腾起来,化成一团jī烈的紫云,丁杰砍杀了一人,高举长刀,高喊着:“杀,只要杀了王贼,我们都可以连升三级,封爵封侯!”

紫气迅速燃烧着,向四周传播bō纹,吴兵红了眼,拼命的跟上,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向前挥舞刀剑,想杀出一条通往富贵的血路。

哭喊声,惨号声,人体被打碎的闷响充斥着现场每个人的耳膜。

人cháo中,卷起惨烈的喧嚣,只是片刻,船上的血水,就浸湿了甲板,并且不断流下,不时有着血ròu肢体从船上跌了下去。

这时吴军被这紫气燃烧一催,个个就似附体入魔一样,口中不断的大喊:“杀,杀上去,杀出太平!”

这些吴军,似乎一辈子的潜力,都在这时发挥出来,即使被砍、被刺,身上明明已经负了重伤,早应该倒地不起了,却仍然悍勇无匹的冲上来了。

王弘毅座船上的蜀军也拼死抵抗,这些蜀军虽都是经过严格挑选,最善战的健锐,还是被震慑,被杀得节节后退,几乎要抵挡不住了。

王弘毅在上面观战,不由变sè,却听的一声机括声,一个亲兵,本来有着铁甲,只能稍阻片刻就被锐器透入,巨大的冲力,让他猛然拖出一条血线跌在后面。

旗舰上,横尸处处,血深甲板,在船上的众将,已经全数下去,拼死命抵挡,却也无济于事,节节后退,眼看敌兵就要杀入了,这时人人变sè。

“主公快走!”

这时王弘毅也立刻后退,只是王弘毅穿着与众不同,吴军死盯着不放,特别是被紫气笼罩的丁杰,更是jī发了他所有的生命潜力。

这人身如铁塔,穿着厚甲,踏着坦克冲锋一样的步伐,满身铁叶叮当做响,所到之处,血ròu横飞四溅。

主公就在后面,让蜀兵急红了眼,一些本来是火铳兵,这时也顶了上去,但是这反而jī起了丁杰的凶xìng,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惨呼连天。

几次bī至到了王弘毅面前,bī着王弘毅只能绕着船而行,幸亏这船是旗舰,巨大无比,一时追不上,只见这人砍杀,刀砍卷了,不知从什么地方,mō到了一个大锤,当下更是bī人,落在船上,轰起漫天木屑,不断尾随而来。

转过了一处,暂时安全了,王弘毅还没有来得及喘息,这时,一直沉默的石谦,突的噗噗一声,跪在地上:“敌将追的甚急,请主公与我换了衣冠。”

周围几人都是一惊,王弘毅却是不肯。

石谦见情况危机,跪地恳请,说着:“主公简拔我于草莽之间,人臣大义,杀身成仁。臣愿代死,请主公成全为臣之义,速脱袍冠,易装逃脱吧!”

这时,雨打的更大,杀声更加靠近,就在不远处就可以听见声音。

王弘毅还在犹豫,张攸之也跪在地上急呼:“主公快决断吧,再迟疑就没有机会了,只要能脱了这难,主公必可打败吴王!”

张攸之在电光火舌之间,猛的想起了叔父说的“成王之难”,这时高喊而出。

被这话一bī,王弘毅心中一明,于是脱下衣冠。

石谦这时,虽然远处杀声四起,却丝毫不luàn,气从容不迫。

他先向王弘毅拜谢,这才取了冕服穿上,一件件丝毫不luàn,等穿完了,众人顿时眼睛一亮,只见他一身冕服,姿态从容,在这片刻,竟然隐隐有王气,让人一见就难以忘记。

“这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啊,不想此子有着这大器。”张攸之心中暗想着。

石谦穿着王弘毅的衣冠,这时再一拜,大步踏上船头,高喊:“丁杰,你这贼子,安能杀我?”

张范直这时高喊着:“臣去抵抗!”

也跟了上去。

远处的丁杰见此,拼命向着石谦方向砍杀而去。

有着石谦吸引着火力,王弘毅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而亲兵也可以重新布防,只是片刻,三十个亲兵,几乎人人身带血污,却半点不敢松懈,提着长刀,预备着最后一搏。

王弘毅此时有些狼狈,才脱了衣服,头发蓬luàn,不过这时已经镇静下来,坐在后面的一张椅子上。

外面杀声四起,咆哮呼喝。

不得不说,关键是蜀舰有一半是火器兵,这时ròu搏却不堪而战,而吴舰没有火器,到处是善战的jīng兵,这才导致着这恶劣的战局。

这时,甲板上,已经是血水染的一片暗红,血甚至排泄不出去,而在这时,吴兵可以说已经不惜一切代价,拼死而战,这声音清晰传进里面,王弘毅充耳不闻,心情更加沉静下来。

这时船搁浅,没有去处,凝看着远处,虽然在甲板上,还是能看见jī烈的紫气在燃烧,虽然这紫气燃烧大损吴王气运,但是只要能杀得自己,就什么都值了。

鼎器上,不断有着一道道红光,赤如鲜血,光华灼灼,如虎吼,似龙yín,贯穿天空打过来,每次打击,都使鼎摇摆不定,甚至开始出现了裂痕。

王弘毅取下长剑,chōu出半尺许、寒光闪闪,xiǎo心chōu出来,用白绢揩拭着,缓缓站起身来,突然间笑着:“哈哈……不想今日遇到绝境,张攸之,你悔了吗?”

张攸之这时也镇静下来,听了这话,笑着:“我本来只是布衣,能简拔而出,都是受主公的大恩。即使粉身碎骨又有何惧,臣死不足惜,唯惜不能再以报我主!”

说着,又恭谨行礼,说着:“若是敌将再杀到主公驾前,请许我在前先死!”

王弘毅这时,站起身来,脸sè平静,瞬间,他记忆起了前世王守田的最后记忆。

是日,大汗设酒宴于承乾宫,最后招降之,王守田坚拒。

大汉大怒,下令在大殿中就处死。

临刑前,大汗又问王守田:“汝现在有什么话要说?”

王守田这时,已经,整了整衣服,说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这时殿上,胡兵密密麻麻,不少汉人降官,都不由低头,不敢对看王守田。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大汗念了几遍,就要下达命令处死。

这时,王守田又说:“先贤所说,唯此句不然,汉家江山破碎,神州méng难,岂因一死而无愧之,我有愧也!”

想到这里,王弘毅苦笑:“汉家江山破碎,神州méng难,孤本想拨luàn反正,不想今日走上绝路,岂因一死而无愧之,我有愧也!”

说完,令着:“船上有大桶火yào,虽此时下雨,但是船舱中可使用,到了最后,孤必点燃,一起同归于尽,绝不受辱。”

周围亲兵听了这话,顿时一股气冲天,手中刀枪一紧,喊着:“愿生生世世追随主公,与主公同死。”

就在这时,张范直在甲板上,已经大口喘息,身上的大xiǎo五十处伤,几无血可流,沉重的失去痛觉。

但是口中,还是一声大喊“杀”,狠狠冲了上去,又掀起鲜血喷薄。

此时张范直身边,已经所剩无几的亲兵,伤痕累累强自支撑,不时被杀死,这时,尸体在甲板上,堆成个xiǎo坡,流动的血水已经厚了数尺。

“杀了蜀主了,杀了蜀主了。”这时,远处传来了欢呼,却是终于突破了战阵,杀了穿着冕服的石谦。

张范直听了,想笑笑,但刚才一个吴兵临死前反击,又中了一刀,实在无法进行这个动作。

吴兵实在是jīng锐彪悍,让他的部下已经伤亡的差不多了。

但是这时,吴兵也只剩一百左右了,船上渐渐静了下来,传来的是各种临死的哀号。

张范直喘息着,奋起最后力气,喊着:“杀!”

最后扑了上去,霎那间连续砍翻两人,就在这时,背部已经感到一阵剧痛,张范直回去一看,最后一个亲兵已经被砍杀,这时心中一阵悲哀,不由大喝:“要杀我还轮不到你们这些xiǎo卒!”

也许是回光返照,身体内涌现出最后的力气,猛的冲入了吴兵中。

“噗噗”声不绝,几个吴兵被砍杀,就在这时,张范直的全身一震,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

后面一个充满着血污的身影出现,手拿着长刀,还有提着一个首级,却正是石谦的人头,看着这个人头,张范直哈哈一笑,但是才笑出声,口中就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随着鲜血喷出,再也无法抑制身体内扩散的寒冷和麻木,软软滑下,眼神逐渐暗淡。

在死前,无数景象飘过,当初在荆州的潦倒,被主公提拔的喜悦,他的眼前越来越黑,只有从喉咙里涌出一声呐喊:“主公,臣尽力矣,只恨不能跟随主公扫平天下,哎……”

一口气吐出,他的身体凝然不动。

一百七十四章 气运(上)

垂正十六年七月,

吴王大军在江陵城中派兵谴将。决意与蜀军一战。

蜀国公的实力不俗,到时二雄相争,谁胜是负不好说。

将龙脉的问题解决了,江陵的情报急传回了吴越,周吉就奉命赶赴江陵,此时已登上大船。

大河顺流而下,可直达江陵。

这艘大船上有着上百护卫,又插着吴王官咲府旗号,一路上十分顺利。眼看着再过一日就可到达江陵,周吉的心情平静下来。

大船的一船舱内,布置的很简单,很干净。

时值酷夏,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河上数虫更是多不胜数。

天上太阳,照耀着世界,整个水面上。被一层淡淡的光辉笼罩着,配上两咲岸景致,白天不必理会蚊虫的滋扰,自然赏心悦目。

周吉无心观赏,他正在船舱内,与随行的官咲员整理不时送过来的情报。

外面有些暑气,周吉的船舱内,凉爽一片。

船舱中有一个矮小案几,上面摆放着茶水点心,长条案几上,有着笔墨纸砚以及一些书卷。

在旁边的香炉里还燃着香,让整个房间内飘荡着具有醒神作用的淡淡香气

周吉的下手位置上也摆放着两个卧榻。这两个卧榻上坐着两个品级很低的官咲员。

年长官咲员,穿着七品官服,有五十岁,身咲体显得很健硕,端坐在卧榻之上,身形很是挺拔,不过按照大燕的规矩,九品到七品。五十五年,就要退仕了。

原因很简单。下级官咲员公咲务很重,五十五岁以上。就很难精力充满的工作了。

七品到五品,六十岁退休,而五品以上,七十岁退休的。称之为“致仕,。,当然,一些持殊的大臣不在此规内。

年轻官咲员不过是三十岁左右,同样一件八品官服,容貌普通,颇有沉稳气质。

二人正翻阅着传来的杂乱情报。整理出重要适给周吉。

就算在船上,江上战斗的情报,也不断传来,周吉这几日一直在思索着吴蜀两军的情况,又观看和总结不断传过来的情报,睡眠的时间很少。即便走向来康健的身咲体,也显露咲出一丝疲倦来。

房间内弥漫着醒神的香气,也有着困意袭来了。

“今日没有情报递送过来么?。”放下手中的毛笔,周吉问着二人。

“周大人,旬先生尚未将今日的情报送过来,或许因今日大雨耽搁了。。”年长的官咲员回答的说着。

旬狗与周吉同船,负责的是与江陵方面联咲系,每日的停靠采买、接收情报事宜,听这一说,周吉也不好计哦

昨日的情报还没有被整理出来,大燕各地的情报。无论大小。都会送一份到他手上。只要看过这些。才能更明白局面。

这些情报。即便取重要的观看,也足够让人头疼了。

“昨日的情报已整理出了吧?拿来给我。”

“诺。。”

厚厚的一叠情报。以着卷轴的形式,放置在一旁的长条案几上。

周吉用手揉了揉眉心。顿时心下清明,坐回到长条案几前,执起卷轴看了起来。

自大燕龙气转到魏越身上,周吉的身咲体就开始出现问题。

修行人以法咲力干扰世间气数,必会遭到反噬。

要不是有着平山印压咲制龙气反噬,此时周吉只怕更是明显,当然。如果所有气运用在自己身上,足可抵御着这反噬。

可惜的是,现在却不行,不过周吉现在是五品官,自有气运护身,也不怕身上空虚,只要度过这难关,自然可以同样徐徐吸取气运,增厚自己,并且陆续将龙气撤回到自己身上,吸取转咲化。

可现在,咳了几声,周吉感受着身咲体上的痛苦,内心却平静下来。

面前的情报看完,就要着实整理上奏吴王的奏文,这不完成。他根本就不敢休息。

不断的轻咳声,让两位官咲员面面相觑。

两位官咲员职位不高,却是吴王府的老人,每日参与的大小事宜,却都秘密工作,不懈怠的话,“致仕”后都可以连升三级,享受全俸待遇,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儿子可按照正途上仕,前途广大。

两人与周吉朝夕相处,很是熟识,知道周吉最近身咲体欠安,这时互相交换了眼色。

“周先生,您已是几日未曾好好安睡。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是否先睡一会?下官和张大人在这里整理情报,到了时辰,自会叫您。”年轻官咲员开口劝的说着。

年长的张姓官咲员更是直接说着:“请周先生以身咲体为重。。”

“呵呵,两位大人,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局势紧迫,主公率军一战,战况激烈,大燕朝藩镇,在一旁虎视眈眈,这关键时,不将策略整理出来,交到主公手中,实是不敢入睡……”。周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着。

“先生忠义。下官折服。。,两个官咲员听完,神情肃穆,长身而起,正色向面前坐着的周吉行了一礼:,“朱先生惜拖着病体,为国事操劳,实在让我惭愧,我等定将向先生学习,为主公鞠躬尽瘁!”,

周吉轻叹一声,只是让他们二人坐下,没有多说。

作为修行人,周吉对权咲利本身不甚看重,但是却注意着职位和名分代表着气运。

现在所做的一切,虽是师门的意思,不过对魏越感情也很复杂。

几十年风风雨雨,和吴王一起敌对,经过不知道多少事,也眼看着当年一个小兵,爬上了吴王的位置。

这还是有情分在内。

虽现在知道自己是大燕龙子,实际上和吴王敌对,还是微微苦笑。

几十年心血,一生中,最精华的年华,都投入进了这场天下博弈上,不知不觉,皱纹已生。白发染霜。

这场以天下为盘以世人为棋的博弈,结局怎么样,不仅关系着天下黎民百咲姓的命运,更关系着他的未来命运。

天咲道莫测。

周吉的思想,别人自是不知,不过这种淡然处之的态度。越发让那两个官咲员敬佩之意愈发浓了。

整理工作,还在继续。

这艘大船的甲板上,却有一人,正在凭栏望景。

夏日太阳的光辉。笼罩了天空,暑色正浓,倾洒到船上,章亏有些江风,将青袍吹的猎猎作响。

面庞上,眼睛里,都有着岁月走过的痕迹,这正是周吉的师咲弟旬狗。

旬构抬头而上,看向天际。

就算是白天,实际上天空还是星斗密布。有闪烁,有沉凝,有晦暗,也有星辰灼灼耀射,照耀星空,这点修士都知道。

同是浮白山的修士,周吉天赋是上佳。旬狗资质只能算是普通。无论修行上,还是军务谋略上,都不如周吉。

手握着两分指令,旬狗苦笑。

这两份指令,来自不同地点。可是却基本上一模一样。

病故,敕封,哀荣。

尸解,法旨,神娄

周吉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虽然心里理解着,并且自己可以铺平道路,但是旬构还是有着难以比喻的苦涩。

说没有情分,那是假的,可是二方面的命令,都让他无从抗拒。

只是天咲道难测,做的这些,最后得到怎么样结果,旬狗心里没底。

站在船上,望着岸边的星星之火。

天地之间,哪处是自己归处,他不知道。

“旬先生,前面岸边发来信号,是要有小船过来了。”一个亲兵走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说着

旬构对此早习以为常了,淡淡的说着:“就让他们过来吧。给他们发信号。。”

“诺!”,这个亲兵领命下去,不一会,船上用旗帜挥舞着,向岸边传递着信息。

得到确认后,一艘小船从岸边行了过来。

大船在这时也停了下来,有亲兵聚拢过来,保护着旬狗。

“可是周大人乘坐的船?我们前来送概”靠近大船后,这艘小船上有着几人掌舵,一人问着,借着火光,看到站在这里,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人。

没有直接回答,船上亲兵看向了旬狗。

直到看到旬狗微微点了下头“一个亲兵上前,引着这人带着东西咲独自一人登上了大船。

被引到旬狗面前后,这人行了一礼,将带过来的情报,递交到旬狗手中。

见接收了,行一礼,身手矫捷的下了大船,乘着小船快速离去。

“继续行船。

”吩咐过船上的军士,旬狗带着情报转身回了自己的船舱。

而这时,周吉所在的船舱内,两个官咲员已将事情处理完毕。

“你们先去午后歇息吧。。,周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这二人也是劳累了许多时日,一般来说,中午就可以休息了,风君子闲提供他们又非是修行中人,身咲体垮了就是真的垮了,于走出声说着。

二人也的确是困倦难忍,听到周吉的吩嗬,退出了这个房间,回转了自己的船舱。

揉了揉眉心,周吉翻阅着各地传过来的情报,深感局势紧张。

从前线传来消息,吴楚联军“在江面上开战,已经打了数天了,情况却没有按照预料的进行。

蜀国公的水师虽只有二万,却有着火暴,这大批火器投入战斗,使两方面出现了僵着的情况。

单是战斗,胜算有多少,不到最后,还真是不好说。

而且各地的藩镇诸侯,都在观看这场双雄之争的结果,时间拖的长了,只怕迟早有变。

最重要的是,吴地虽然平定,却只是除了枝叶,下面的根还没有清理。

正在思索着这些局面和变化“门外突传来了叩门声,清清三下,在寂静的船舱中,清晰可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气运(下)

“谁?”船舱内,周吉执笔的手一顿,目光转向舱mén,问着。

“师兄是我。”外面传来旬枸的声音。

“师弟?快快进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吉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说着。

“是,师兄。”木mén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推开,旬枸的身影也很快在舱mén处出现。

“你手里的是?”周吉看到他手中正捧着一摞东西,问着。

旬枸走进这间船舱后,随手将木mén关上。

“师兄,这是我军细作刚刚乘着小船送过来的情报,今日白天因为大雨耽搁了些时辰,师兄是现在看这些情报,还是留待晚上再看?”旬枸一举手里的东西,说着。

周吉苦笑的说着:“再过一日就要到江陵了,晚上再做这些,见到主公时,怕是不能及时将奏文整理出来,还是再赶赶吧!忙过这两日,再歇息也不迟。”

到了大本营,就有整套的班子,就可以休息了。

“既是这样,我帮师兄一起整理,这样也能快些。”旬枸听罢,沉默了一下说着。

“就有劳师弟了。”周吉笑着说着。

周吉软塌下面的两处位置本是那两个官员,此时他们已经回转各自船舱,自是空了出来,旬枸将一叠情报递jiāo给师兄,自己在右手边的软塌上坐下来,将剩下的一叠情报放于案几上,翻看起来。

虽递送过来,只不过是一日一夜的情报,可各藩镇诸侯每一天都有着新的言行举动,只一天的情报,已经攒了厚厚的一大叠。

两名官员已下去歇息,旬枸接替的是他们的整理工作。

论起谋略和治国之策来,旬枸的确是远不及他的师兄周吉,但他也是多年来在文案之中打滚过来,处理这些,还是绰绰有余。

很是熟练的翻阅着这些琐碎情报,旬枸要做的就是将重要情报递捡出来,书写于卷轴之上,汇总分类,再jiāo与周吉阅看。

此时房间内,熏香燃的正旺,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让人的头脑不至于昏昏沉沉,即便是身体再疲倦,也能坚持下来。

外面虽然是白天,但是船舱内一片昏暗,还点着一根蜡烛,散发着明亮的光线,两人静静的忙碌着,房间内只有刷刷的书写翻阅声。

只是半个时辰不到,旬枸已将重要些的情报挑拣出来,汇总在一起递给了周吉。

这时,周吉也将自己手中的情报挑拣完毕。

对天下诸侯的最新动态,在察看过这些情报后,已有了初步的了解。

“师弟,你对这场战事,有何看法?”周吉放下手中的卷轴,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师弟。

“应是我方占于上风吧!”旬枸思索了一下,说着。

“哦?”周吉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主公所率吴地水师,不仅人数众多,且熟悉水xìng,而荆州军本就擅长水战,郑平原与主公结盟,纵不会在战事中出尽全力,也会给蜀军带着沉重的压力,并且造成损失,以多对少,以jīng锐对初建之师,还未开战,已有了胜算。”

“虽蜀国公新出的火器让人有些惊讶,但是只要稳扎稳打,总能占了上风。”旬枸说到这里,注视着上座的周吉。

“……师兄你为了让主公此番得以取胜,不惜以平山印,将大燕气数尽数归在主公身上,主公已是气运旺盛,势不可挡。”

“就是王弘毅取得蜀龙,亦是不能与之jiāo锋。本来我军就多占三分实力上的优势,再多了这股气运,已经完全可以压制蜀国公,综合的看,蜀军的兵败,已成定局,现在去想的,不过是如何尽快结束战事罢了。”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这场战事,不过,这是人之常情……”听到这里,周吉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师兄不这样认为?”听到周吉的叹息,旬枸目光注视过去。

吴王谋士中,对吴王魏越最为了解,无疑就是周吉和旬枸二人。

当朝吴王帐下的文官,现在虽不乏老臣,更有能臣。

但是是谋士,却没有异术。

有异术,却不懂战略战术。

既懂战略战术,又有异术,却不是吴王府跟了几十年的老人。

能看透魏越心思,莫过于周吉和旬枸这两个辅佐其多年的人。

旬枸在谋略上,修行上都不及师兄周吉,可也算是jīng通,平日里又多处理琐碎事务,和吴王魏越相识多年,自是情分了解都有。

论起真能帮助吴王平定天下、扫清敌人,首当其冲的还是周吉。

周吉在战事的分析上,绝对是老谋深算,为人细心谨慎,每做大事分析前,会获取大量情报,再chōu丝剥结,一步步的推算谋划,更有着占卜观天之能,可以说,周吉几乎是每每都能料中事情真相,为吴王魏越屡屡立下功劳。

在文官心中分量极重,亲近者众多。

这方面旬枸都不及周吉,自然一听对方叹息,反思起自己的遗漏来,可是此刻看着周吉这时熟悉的潇洒从容,英气流动的神态,心中浮现出悲哀,更觉神伤。

再怎么样jīng通谋略,再怎么样智慧大海,再怎么样功劳赫赫,连自身却也保不住。

人道之事,唯在于集人,周吉自然生死不由自己。

“师弟你所说的几点并无过错,却遗漏了两点。”周吉这时缓缓说着,语调显得从容安详。

数十年养气修炼,使他英质内敛,宛然美yù。

“其一,蜀地水军的确大半非是jīng锐,是荆州初建,但水师旧部,却是由张范直邢大海二人统领。”

“根据得来线报,张范直曾是荆州水师将领,为人颇有才干,尤其是在训练水军事宜上,被昔日的江陵水军都督赞赏,只是后来恰逢新老更替,张范直不被新任水军大都督信任,处处遭遇冷遇……”

说到这里,周吉叹的说着:“不知身处蜀地的王弘毅,当日是通过什么途径,闻知声名不显的张范直,派人前去荆州笼络此人,终是将此人连同家人,一并接到了蜀地。”

“其后又直接委以重任,成为蜀地水师的都督,水师大将邢大海,据线报,是一水贼头目出身,王弘毅不以出身论英雄,将其招揽过来,邢大海不仅带来了大批颇有水战经验的水贼,更是奉上十数条战船,这些战船就是蜀地水师最初的根基所在……”

“实际上蜀地水师,经过数年默默经营,已经不逊sè于荆州水军,唯一的缺点就是新补充的水军,时日太少。”

“主公与郑平原结盟,两军水军关系和利害,蜀国公jīng通兵法,岂有不追查之理,我方有细作打探情报,又岂知蜀国公不会派来细作在我吴营之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是不好评说……”

“而且蜀国公手中有威力颇大的火器,你我知晓的这些,已是威力巨大,让人颇为头痛。谁又能保证,以蜀国公的手段,还会有别的后手?假如再出几种利器,只怕还真能扭转大局。”

“过几日见吴王,当同样劝主公建火器局,以对抗之。”

听完师兄所说,旬枸脸sè微变,不过又恢复了平静:“师兄果然说的透彻,想必对付蜀军,师兄已有计策了?”

周吉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的说:“已准备写成奏文,递jiāo给主公。”

因为一口气说了很多,周吉感觉喉咙发干。

拿起杯盏准备饮之,却发现杯内早已空了。

“我去让人再送上两杯吧,正好我也感到有些口舌发干。”旬枸看到这一幕,主动站起身,说着。

周吉见此,微微点头:“有劳师弟了。”

因正忙于执笔书写奏文,由着旬枸去了。

旬枸随后步出此船舱,周吉继续书写奏文。

过了不一会,虚掩着的木mén再次被人推开,旬枸从外面走进来。

在他手中,捧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两只杯盏。

周吉看到他进来,一脸倦容的将手中máo笔放下。

旬枸走到周吉面前,先将其中一杯茶放于自己所用的案几上,又将一只杯盏递与周吉。

“师兄,请用茶。”

“有劳师弟了,忙过这两天,师兄亲自为你煮茶。”周吉有些歉意的说着,同时,接过了这盏茶。

因的确口渴难奈,周吉接过杯盏之后,放于唇边,略吹了一吹,随即浅饮了一口。

“清香润口,师弟煮茶又长进了。”周吉微笑的说着。

“师兄不嫌弃便好。”旬枸平静的说着,顿了一顿,说着:“师兄,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晚上我们再商议。”周吉喝了半盏,缓过这口气来,说着。

见旬枸离开,周吉微闭着双眼,半是享受的靠着,继续思索着江陵的布局。

正思索,突觉鼻孔内有水流下来,周吉抹了一把。

在眼前摊开,却一手的血!

周吉怔怔的看着,似乎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只是片刻后,他就全身颤抖,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原来我就是这样的结局。”

这毒无sè无味,谅吴王也nòng不出来,必是师mén所授,但是没有吴王许可,就算师mén再大胆也不能这样。

不想自己,辛苦几十年,却落得这样下场。

想起没有醒悟前,还想着让吴王高居九重,垂裳治天下,心中愤懑与痛苦再也控制不住,只是到这个地步,他反而无比清明。

举起笔来,耐着胸中热焚的火,用自己血,蘸着写着:“大燕龙子,敕令龙气返回,滔天孽报,明文上天,此奏天道。”

奏字才写完,血已经写不出了,他也不再去写,才是片刻,眼睛耳朵里,都有血流出来,眼前一片鲜红。

按照记忆,又摸到了还没有喝完的茶杯,哆嗦的取来,笑着:“臣恭领主公上恩,弟子恭领师mén上恩。”

一仰脖,把余下的茶也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端坐着,双手搭在了椅子上,神态平静,眼睛合上,七窍中各有鲜血垂下,就此寂静不动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生(上)

第一百七十五章新生(上)

这时在旗舰上,远处,来回来去的脚步踩碎了宁静,空气变得无比沉闷,连续不断某种闷响,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这是补刀的声音。

石谦代死,到现在,敌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总会检查到后面,发觉自己。

三十个最后亲兵,人人身带伤痕,全身都是血污,却各持着长刀,预备着最后一搏。

王弘毅一动不动的坐着中间,在他的眼前,是几大桶火yào,一根长长的火绳已经预备了,火折就在手中。

看这这些,王弘毅心中恍惚,但是耳朵又格外敏锐,补刀的声音,越来越靠近着,已经能听见了说话声。

王弘毅chōu出了剑,站了起来,正想发令。

“主公,主公!”就在这时,张攸之突然之间惊喜的说着。

王弘毅一怔,看了上去,只见雨突然之间变小了,太阳在缓缓移动的云层中半隐半现,再过几秒时间,阳光洒了下来。

“雨停了。”王弘毅怔怔的看着,突然之间,反应过来了,打了一激灵。

“快,用火铳。”

亲兵怔了一下,也立刻反应过来,亲兵当然受过火铳的训练,顿时,个个忙碌着,装填着火yào和弹丸,一支支将火铳放好。

几乎同时,远处响起了火铳和手火雷的轰炸声,远处的蜀军舰队,也反应过来了。

“主公,我军已经能使用火器,只要再坚持片刻,就可将敌军歼灭。”张攸之满脸惊喜之sè。

“守着这里的甲板,shè杀敌人。”王弘毅也露出了喜sè。

就在这时,吴兵已经靠近了,他满身鲜血,身体都有些摇摆,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却在一一对着尸体补刀,又检查着附近。

一个亲兵取了火铳,静静伸了出去,瞄准了。

这亲兵凝神静气,猛扣动了板机,“啪”的一声,火铳冒出火光与烟雾,这个正走过来的敌兵猛的一震,手捂着胸口,鲜血不断的喷出来。

这火铳一响,远一点就立刻有着杂luàn的脚步声,这时,王弘毅却丝毫不惧,说着:“甲板走廊狭窄,正要shè杀。”

“诺!”亲兵都明白,立刻应着。

主甲板离王弘毅所在,只有二十步,听见火铳响,转眼之间,就有着五六人奔了过来,才bī近数步,发觉了一处集中的人,这几人猛一声大吼,冲杀过来。

中间一个剽悍的汉子,冲在最前,他身上披了甲,显是有着官身,同时紧跟在他身后,是五六个士兵,能血战到现在,都是jīng锐。

“shè!”

火统的轰声响起,跪着最前排六个火统兵一齐开火。

火光与烟雾中,几个火统同时打在了剽悍汉子的身上,就算披了甲,但是在这样近的距离,还是破开了甲,将他身上打出数个巨大的血dòng。

强大的冲攻击力,使他踉跄向后摔倒出去。

这人双目圆睁,摔躺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

自己征战多年,一身武功,又建了大功,只要回去,立刻可以封官晋爵,怎么会死在这里?

几乎同时,后面三个吴兵,也被打翻在地。

“shè!”

惨叫声未停,接着又是震耳yù聋的火统声,第二排火统兵又是一齐shè击,这一起shè击,剩余的几个吴兵,立刻打翻在地。

本来三段shè,实际上是jiāo换shè,但是现在不用。

旗舰甲板已经非常宽厚,但是也只容四人同时并排行,而在后面宽处排队,也只需要六个火统兵并排shè击。

现在清点下来,还有三十七人,六人一组,也只要十八人,还有九人,除了王弘毅和张攸之,其它都在装填。

第三排没有shè击,立刻上前,别的二队同时自己也在装填。

而在远处,“啪啪啪啪”、“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本蜀军有着二十一艘舰,而吴兵才只有十五艘战舰,只是下雨,一半火统兵无用,才落得下风。

这时雨过天晴,火统和手火雷自然连连轰鸣,战局顿时为之一变。

“主公你看!”

这时,江面已经清晰,有二条蜀船,拼命向着旗舰开来,正是别的见主公蜀船座舰遇袭,忙不迭赶来“救驾”。

这时,丁杰还提着石谦的人头,正想赶回自己吴舰上,在甲板上一看,顿时呆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蜀国公如果被杀了,这舰上还会有着这样团结的抵抗?

就算心有不祥,丁杰高举人头,喝着:“汝主已死,还不投降?”

“哈哈!”亲兵大声嘲笑着,将一排排火统对准了吴兵。

只是火力最好在二十步内,所以现在不开火统。

见众人嘲笑,又见得中心安坐的年轻人,丁杰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石谦人头一丢,眼都红了:“杀,杀上去。”

吴兵大声呐喊,冲了上去。

“啪啪啪!”

“轰!”

震耳yù聋的火统声连绵响起,中间还有着手火雷的轰炸声,现在手火雷威力不大,但是几步内还是爆炸成一团,顿时一片惨叫。

话说人的士气是有限,眼见着黑黝黝的统口对着,喷出了死亡的火焰,这群杀过,已经放松的吴兵,在冲上去十几个人,被打翻在地后,再也鼓不起上次无视生死的血ròu冲锋了。

压倒他们的,是两条大船越来越靠近,只隔了十几米了。

“蠢货,杀,杀上去,只要杀了蜀主,我们就值了。”丁杰高举着长刀,扑了上去,

此时的丁杰全身鲜血淋漓,身上甲衣都碎了多处,这时怒吼着,冲了上去,心中悔恨之极:“当初杀了冒牌货,离雨停还有一些时间,如果我当初就立刻检查全船,就能杀了蜀主了。

“啪啪啪啪”,火铳巨响,鲜血飞溅,在丁杰前面的吴兵,被打飞出去!

吴兵滚到在地上,在地上来回翻滚,丁杰也觉得肩膀上一震,他使尽全身力气,拼命的向前冲,又听到一声号令:“杀!”

“啪啪啪啪”,这次,是六个火铳全部对着他一起放,丁杰身上,顿时多了六个大dòng,可在这时,不知道何种力量,丁杰口中的血大口大口涌出,却还能支持着,勉强向前,奋力一步。

王弘毅直盯着这个汉子,举起手,又一批火铳对准着他。

“放!”

“啪啪啪啪”,火铳巨响,鲜血飞溅,丁杰再强大的jīng神力量,也无法抵御,向后退了几步,终于站不住,“轰”的一声,尸身摔落在甲板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却已是气绝,鲜血不断从尸体身上流了出来。

这时,两条船的已经靠了上来,大批蜀兵涌下救驾,十余个吴兵当场被杀,还有些吴兵耐不住内心的恐惧,纷纷从船上跳了下去,只是,这只是无用,船只上,不断shè下箭和火铳,一一shè杀。

这一战,终于已经平息了。

此时,太阳西下,放眼看去,只见船上满满血痕,横七竖八,到处是累累尸体,破碎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声,大批蜀兵涌入。

不必检查,就知这一战实在惨,船上的亲兵几乎全灭,可见的船只,甲板上高楼上,尸横遍野,满目狼藉,时有残肢断臂jiāo织在一起,延伸到老远,在血sè的斜阳映照下,难以观看。

这时有几个将领,奔了过来,更是满面惶恐之sè,扑到面前,伏身请罪:“臣救驾来迟,还请主公赦罪。”

大局已定,心放了下来,以王弘毅之能,也觉得两腿发软,头有些眩晕,此时微风吹拂,江面碧波dàng漾,水天相连。

王弘毅见了,不禁泪下,半晌才说着:“此一战,伏尸漂橹,血ròu狼藉,张范直是我股肱之将,骁勇善战,本想大用,却在这时遇难。”

“石谦投孤时间不长,为人聪智过人,却未深jiāo,本想以后君臣会际,有的是时间,不想今日绝命。”

“忠勇将士,死得壮烈,除之外,还有数百亲兵为我战死,我虽取胜,于心不忍。”说罢又大哭不止。

周围众将也都潸然泪下,伏首请罪。

张攸之说着:“还请主公节哀顺变,这些壮士,可在江陵建褒忠祠,祭祀忠魂。”

王弘毅听了,收泪说着:“正是,孤要建褒忠祠,祭祀忠魂,而且要大封忠义,以爵禄封其子孙。”

又令:“此战战死者,都要清点,尸体要打捞出来,一一厚葬。”

众人凛然听令,一起拜下。

这时群山霭霭,清风拂来,猛吸一口新鲜空气,不知为何,猛然想到了李商隐。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红照,王弘毅一时间涌上一阵虚弱,神sè恍惚,颠倒mí醉,不知道身在何处,几似再世为人。

突有所感,望向了鼎器,只见鼎器已经平息,却发生了大变,似乎扩大了数倍有余,本来满满的气运,只有三分之一了。

再凝神看去,只见青sè本命气消失不见,一根淡紫sè的本命气挺立在上面。

本来统一了蜀地,就已经达到青sè公侯之运的顶峰,吞并了荆州五郡,几乎扩大了一倍,经过这战,终发生了质变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生(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新生(下)

垂正十六年七月十一日

蜀军吴军已休战数日,除期间打过几场小战役外,都变的沉寂许多。

因摸不清蜀军现在的情况,魏越没有轻举妄动。

垂正十六年七月七日一场战斗,受损失的不止是蜀军,吴军水师也因为蜀军层出不穷火器造成不小的伤亡。

两军都在进行修整。

这时的蜀军营地内,悲痛的情绪,正在隐隐的弥漫着。

数日前的水中大战,打的太过惨烈,甚至连水军都督张范直都战死当场,死时身边亲卫无一幸存,而本人更是杀死无数吴军后,壮烈而亡。

被抢回来的尸体上,有着无数刀矛泄恨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血ròu模糊,即便是曾经受到猜忌的吕肃海,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神情悲愤。

同时死的壮烈,还有以身代死的秘书阁石谦,他本是一个文人,投靠也不久,却在自己主公危难之时,毅然慷慨赴死,让见过之人,都过目不忘。

王弘毅身上受的伤并不重,只是在当日混luàn之时受了些轻伤,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只是这次大变,引起的一系列变化,命气和鼎器都受到猛烈冲击,又淋了雨,回去后就发起了高烧,接连两三日。

“主公!您醒过来了!”

十一日,天刚暗下去,一直躺在软塌上的王弘毅再次清醒过来,烧也终于全退了。

守在他身旁的侍卫一见王弘毅醒来,立刻惊喜的来到近前。

“水……”王弘毅沙哑着嗓子,说着。

“请主公稍侯片刻,水马上便来!”见状侍卫连忙跑出去,叫来亲兵准备清茶,同时传唤医士,过来为王弘毅检查。

忙碌了一阵之后,医士赶至殿内,王弘毅任由对方为自己诊脉,检查。

“主公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之前耗费心神,现在既已退热,将养几日也便无事了。”医士看过之后,说着。

王弘毅自知自己的情况,知道与身体关系不大,让医士过来检查,不过是为了让臣子安心罢了。

让医士退下,并摒退了其他人。

这座园林经过jīng选,很是凉快,有假山,有湖泊,又不远处临着江,带着湿气的凉风敞然而入,扑怀迎面。

王弘毅由着侍nv穿上衣服,这时,外面通报:“主上,张攸之求见。”

王弘毅一摆手,吩咐说着:“让他外面坐会,你们去上茶,孤等会就来!”

片刻后,王弘毅出来,就见得张攸之坐在椅子上,接过茶正在喝着,见了王弘毅出来,连忙行礼问安,起身后,打量着王弘毅,不由一笑,说:“看主公的颜sè,却是上好了,这正是大喜事。”

只见王弘毅穿一件蓝sè宽袍,一双凉席,二十一岁,面如冠yù,丝毫不见皱纹。

张攸之不禁暗自掂掇,主公今年才二十一岁,就有这种王业,只怕三十岁不到,就可以成就王业,这是自古来没有的伟业。

正寻思着,王弘毅已坐了,问着:“孤休息这几天,有什么大事?”

张攸之遭这一问,正要起身答话,见王弘毅示意,又归座欠身说:“主公,上次一战,我军损失巨大,但受损的不止是我们,吴军也损失不小,丁杰也是一员大将呢,现在都在修整,只有零星小战,并无大事。”

“……战况统计呢?张范直与石谦的尸身,可抢回来了?”回想起那场恶战,王弘毅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沉yín了片刻,问了出来。

张攸之也想到了那场生死之战,脸sè随之凝重下来。

“主公,张大人和石大人的尸体都找回来了,石大人虽然身首二处,但是还找到了,缝了起来,石大人家人已经赶过来,请求扶棺回乡!”

说到这里,张攸之面现凝重,石谦在那时候毅然代替王弘毅赴死,争取到了时间,这对王弘毅就有救驾之恩,怎么样隆重都不为过。

“张范直壮烈殉死,石谦为孤代死,都是孤的忠臣。”王弘毅回想起石谦临死之前模样,不禁又是痛惜,又是不甘:“可惜了,可惜了。”

这时,不是哀叹的时候,王弘毅就想起身,说着:“我们去阁内说话。”

却被张攸之拦了下来:“主公!您才病愈,宜再修养一日,今日有什么吩咐,jiāo代给臣去办!”

说着,起身跪倒在地,以头伏地:“请主公以身体为重!”

“……算了,张卿,孤今日不办公就是,你起来吧!”见状,王弘毅只得轻叹一声,打消了立刻出去处理事务的打算。

“孤在这里,听你奏事就是,先说说这几日军中事宜……”王弘毅说着。

张攸之这次并没有阻拦,再阻挡就有篡权的意味了,当下回答:“主公,吴军这几日,只派出几股人马屡次试探,我军伤亡惨重,但幸在军心不散,只是众人皆悲痛不已,希主公能给予死去忠魂封赏,以减轻军中悲痛情绪,以壮我军士气!”

适当的悲痛,可化悲痛为力量,可若是悲痛的过多,就只会使得士气大跌,对将来的战事没有好处。

王弘毅点了点头,同意了张攸之的这个提议。

“张卿,你必是以拟好章程了,说与孤听吧!”

“是,主公!”

张攸之再次跪倒在地,郑重说:“保卫之战,张范直石谦战死官员共一十七人,战死士卒千计,已列出名册,乞赐褒奖,以慰忠魂。”

说着,伏身在地,双手将折本捧给王弘毅,说着:“这是折子,里面有细报,请主公先览,臣再细细奏报!”

“起来说话吧!”王弘毅接过折本说着,放到桌子上,仔细看这洋洋洒洒有着数千言的折本。

首条当然是张范直,列数了投靠来的官职和功劳,次条就是石谦,也论了赏赐。

再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十五个官员,至于再下面士兵,就只一笔带过了。

王弘毅看了,仰望着殿顶,若有所思,问着:“按照惯例,这如何赏赐抚恤?”

“沿袭大燕旧律,凡军职战没,分俸、田、官、爵。”

“军职战没,按照级别,还赐予家中三年全俸,三年后减半给之,直到十年。”

“并且按职授田,有五亩、十亩、三十亩、百亩,并且原本是官身,又有封赠之议,一般加官二级,以示恩宠,五品以上,又封赠其父母夫人官身诰命。”

王弘毅听了,喟叹一声,长长透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在殿中踱了两圈,倏转过身来说着,语气变得深沉:“恩,大燕旧律很完善了,不亏小节,能全大功,不遗细行,能成大德。是以这等不是小事,孤必重之。”

“传我命令,赐这次战没士兵,每户五两白银,并且按照生前级别,赐予家中三年全俸,三年后减半给之,直到十年。”

“并且按官授田,士兵五亩,火长以上,队正以下十亩,队正以上按照官身授田,以上免去三年赋税。并且按制封赠其父母夫人官身诰命。”

“至于原本是官身,全部加官三级,以示荣耀,父、母、妻都有官身诰命。”

“至于张范直和石谦,这些都无以显功,必须论爵。”王弘毅慢慢摇着坐回椅上,不胜慨叹说着:“爵以报功,不功不侯,此最可法。”

“古有五位之爵,公侯伯子男,以报有大功于国者,今孤也用之。”

“传令,公侯伯子男五等,又设国士一级。”

“国士是是爵中最末一级,终身尊荣,有年例赏赐,造册呈案,这细节先由你们来考虑,上折子给我。”

“至于五等爵位,孤决意恢复旧制,赐予采邑!”

听了这话张攸之一惊,问着:“主公要恢复哪朝旧制?”

王弘毅看出了心思,笑着:“孤自然不会裂土而授,使其国中国,只是授田罢了。”

“上古封爵,公、侯、伯、子、男五等,均世袭罔替,孤也取之,孤开国,功臣必要世袭,不依公、侯、伯、子、男递降,只是现在不称国,古有采邑县、乡、亭三级,孤更细分之。”

听见不称国,张攸之就放心了,说着:“愿闻主公大略。”

“男授田一千亩,荫五十户,仪同正五品,许有兵一火。”

“子授田三千亩,荫百户,仪同正四品,许有兵二火。”

“伯授田三千亩,荫一百五十户,仪同正三品,许有兵三火。”

“侯授田五千亩,荫二百户,仪同正二品,许有兵四火。”

“公授田一万亩,荫三百户,仪同正一品,许有兵一队。”

“这只是大略,具体细节,由你和礼司共同完备,到时候奏给孤知,不过张范直和石谦,就要先授爵,你说按照功劳,怎么样授?”

张攸之听了,跪地叩头,说:“主公,这是国之重典,臣惶恐不胜……不过主公问起,臣就说说。”

“依臣见,张范直有古于国,壮烈殉死,可封伯爵,石谦虽也壮烈殉死,新投不久,却也除此没有功绩,可封子爵。”

说着,张攸之在地下叩了下。

没有说完,王弘毅已心里雪亮,张攸之说得中肯,天下才打了五分之一,现在这礼遇很恰当,如果封厚了,以后怎么封?

只是,王弘毅到底是人,在驾前拼杀,自然格外印象深刻,沉yín了会,说着:“这两人是擎天保驾之功,说不定就此一例,不宜太低,这样吧,张范直封侯,石谦封伯,都在家乡找个乡村名号,加封之,田地也在家乡为宜。”

“臣领命!”张攸之在地下叩了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谴(上)

浮白山,山高水秀,层峦叠蟑口气象万千。

专为游山玩景的人也着实不少,后山的风景尤为幽奇,只是后止,深山大泽,深林幽谷,多生龙蛇虎豹shè狼,一般去进后山的人,往往一去不返。

凡人是血ròu之躯,前车之鉴,游后山的人,就渐渐裹足不前,这就使浮白山的深处,成了一些山mén的胜地。

自浮白山的一处下山要道。只见无数蚂蚁、山鼠、兔子之类的动物,大批逃窜,向着外面爬去。

一时间,浮白山通向外面的狭长山道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流动大军。成千上万,看着就令人心中发máo。

修士必要时自然有着特殊的方法出入,不过大部分还需要亲身跋涉,山mén又有着自己的田地,平日,修士不常外出。这景象一时半刻也不会被山中之人发觉。

可这一天,魏欣儿带着一对双胞胎师弟妹,出外采买东西,本来兴致勃勃的一路聊着笑着,一进入浮白山的山道,见得了蜂拥而来的蛇虫。一声尖叫顿时冲天而起。

“快!快让它们滚开!”穿责红sè裙装、容貌明yàn照人,出落得非常美丽的少nv,这时却尖叫着,一行人向后奔跑。

她身边的姐弟,一看见了这个,回神后拉着少nv退了出去。

一直退到远处,少年柔声安慰:“师姐。不用怕,我们已经退出来了!”

说着,冲自己的姐姐使了个眼sè,容貌和少年有着七分相似的绿裙少nv这时也凑过来。轻声的安慰着。魏欣儿才缓过神来。

“离山mén还有多远?”打起jīng神,魏欣儿问着少年。

少年一身青衣,丝丝清气弥漫,带着笑。说着:“师姐放心。这里离虫蛇已经足够远了,至于山mén,大概还有十五里山路。”

“还有这样远啊……这些山蛇怎么突舆之间都出来了?”魏欣儿微蹙眉:“这样我们怎么回去?”

“师姐说的是,我们修道人爱好洁净,厌恶这些虫蛇也不足为奇!”少年目光熠熠一闪,很是理解的点头。

他的姐姐也是本是这样模样,说着:“山里每十里有一站,我们可以在这里先休息下,等明天再回去不迟。”

古代有着驿站”每三十里一站,而浮白山受到启发,每十里有一站,都是木屋,里面存放着米、盐、简单的衣物和被子。还有着木柴,甚至还有些yào。

进山累了,或者被蛇咬了。或者过夜”都可以在里面,只要记得补上就是。

“就在那些木屋里住一夜?”魏欣儿有些郁闷:“真是扫兴之极!本来采买来的东西都被扔在了那里!里面还有我为你们两个挑选的礼物呢!”

“师姐。你能时刻想着我二人”我们已是很高兴了。这份情谊比任何礼物都要来的贵重!”少年缓缓说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弟弟,你身上跟着师傅赐下的通信雀鸟吧?让它飞进山去”给师父送信!”看着弟弟忙着安抚他们的师姐。少nv思索出了计策。

“你们带着通信雀鸟?”听到这话,魏欣儿顿时大喜:“我就知道。你们在师弟妹里是做事最稳妥!快把雀鸟唤过来,将这里的事情。报于师父知晓!”

“是,师姐!”姐弟两人,并不觉得魏欣儿指挥他们,有什么不妥当,少年很快对着空中打了。哨,清脆响彻。

片刻后,就才一只雀鸟飞了下来,少年在上面迅速留言,放飞出去。

浮白山上,景物幽胜,群峰峰峙,烟岚四合,别有dòng天。

这时天已下午,山上山腰。时修着一排排殿堂和住宅,云气濛濛,布散成锦。

其中一块平地上,有着上千株梅huā,一处殿室隐藏在梅林中,一个中年nv道,正在教导着徒儿。

这中年nv道,虽已有着丝丝皱纹,肌肤上却有着一股光泽,眉目间带着一种威严,正说着道法。

这时,靠窗一个弟子开口说着:“师父。有雀鸟飞来!”

中年nv道,正是魏欣儿的师父,也是她的族姑,道号瑞果,她目光扫过窗口,人不曾靠前,那扇紧闭的木窗无风自开,一只通体白sè的小鸟。从外面飞进来。

小鸟根本没有理睬别人,直接飞到瑞果的头顶,在上面盘旋两圈后,丢下来了一张纸,飘落下来。

“山道出现众多虫蛇?”看罢上面内容。瑞果的脸sè有些古怪。

“师父,可是师妹传回的雀鸟?”有一人问着。

瑞果神sè微冷:“他们在进山时遇到了麻烦,山道那里聚集了众多虫蛇,他们一时无法入山,于是送了雀鸟回来。还真是胡闹!”

“姑且不说这点小事就动用雀鸟,而且身为修行人,却连这些蛇虫都要畏惧,传出去岂让人笑话!”

“师父,怕是虫蛇数量众多,师妹虽是修行人,根基尚浅,进不来也是有情可原。知道师父不可能真的责怪魏欣儿,几个弟子连连劝说。

“既是这样,紫衣,你骑乘大雕,速将他们带进山来!”瑞果吩咐的说着。

“谨遵师命!”紫衣应声。心中却暗想…你还说这点小事就动用雀鸟,动用大雕可比这个严重多了。

不多时,四只巨大的白雕被召唤至峰前。这白雕头顶鲜红,浑身雪白,更无一根杂máo,金睛铁喙。两爪铜钩一样,这就是浮白山的秘密武器。

这种异种大雕,能载人飞行,虽飞行不远,但是必要时也可以穿行百里。

紫衣骑乘而上,大雕抖抖身上羽máo,一声长叫,望空而去”一晃眼间,已飞入空中,后面三只跟了上去,向着山外飞去。

“快看。是师姐她们的大雕!”一刻时间后。站在山道外的魏欣儿一直翘首以盼,这时欢呼了一声,雀跃起来。

很快,四只大白雕从空中落下来。

“欣儿,你们没受什么伤害吧?”紫衣骑在雕上关切的问着。

“多亏了练儿和泉儿,我没受伤害!是师父让师姐来接我们?”魏欣儿问着。

“是师父让我来,你们先上来吧,回到峰上再说。”紫衣催的说着。

三人一听,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呆了”连忙爬上大雕,坐稳后。大雕再次飞起来,飞上了天空。

路过山道时,居高临下。发现下面黑压压一片,蛇虫连成几里。

“真奇怪。这时节,不该有这情景出现。莫非是什么预兆?”紫衣望了下面一眼,心中不由一沉。

白雕落到峰顶”魏欣儿跑去见师父”紫衣走在后面”和双胞胎的姐姐泉儿一起。

见紫衣神情凝重,泉儿问着:“师姐是在想刚才所见?”

“不瞒师妹,是这个,你知道”我修行的法mén有着心卦一mén,看了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紫衣蹙眉说着。

“师姐”这事虽奇特,但真才什么事情,mén中这样多前辈,哪个不比你我道行高深?”泉儿淡淡笑言说着:“又何必多担心呢?”

“师妹说的是。阳光明媚,连占几卦都是上吉,又怎么生出什么不祥来?”说着,紫衣摇摇头,转身yù走。

可就在这时,周围的光线骤暗下来。

“师姐!”泉儿一看,声音就带了些颤音,唤住紫衣:“你快看那边!”

紫衣不解,转头看去,顿时呆住了。

就见天空的尽头,大团的黑云涌了过来。目标就是浮白山。

只是片刻,乌云就笼罩着浮白山的天空。天一下子黑了起来,从下午几乎变成了黑夜。

漆黑的天空,漆黑乌云,沉重覆盖下来。使人喘不出气。

天空死一般的沉寂,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

只见天顶上一条条银蛇在云端里直窜,闪电照亮了天空,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呼呼地咆哮着,震撼着天地。

一刹那间,电光消失了”天地又合成了一体,一切又被无边无际好黑暗吞没。

不光是紫衣她们为之惊讶。连宫殿内的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妙。

一处内室,一个老道正在静坐,此人鹤发童颜,面如满月,白中透出红润,飘然有出尘之气,这时,猛的睁开闭着的双眼。

“这是天劫,怎么回事?”感应到天上轰隆雷霆的老道,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他震惊。

话说,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传说中ròu体成圣的天雷洗礼,但是却还有着天劫,在度劫时,席卷而下堂皇灭杀之力,并不遥远。

凡有此罚降下,哪怕是修行有成,亦难以抵挡!

早在动用平山印为mén派谋夺天下气运时,老道就知道,这一天或许会来。可明明他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为何天罚还会降于浮白山脉?

突然之间,天空灰sè的云层裂了一条缝。一刹那,巨大的闪光撕裂了黑暗,一下子落了下来,将天地都划成二半。

“轰!”

整个世界。都是炸雷的响声,一道闪电。由上而下,直接轰击到浮白山的一处宫室中,霹雷声音之大,几乎响彻整个山脉!

无数鸟兽受惊,luàn飞luàn跑。动物在拼命奔逃着!

“出了何事!”浮白山主殿。突然间受到了巨雷,这让mén派内的一些知道内情的长老,都心下不安起来。数十人,不断以快速的速度,靠近着主殿。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眼前一座主殿,已被雷击击穿,露出了一个巨dòng。

就这片刻,天空乌云迅速散去,露出夏日天空,这天雷来的快。去的也快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谴(下)

主殿中冒着烟。

众人还来不及思考,就见着恒木和华光。搀扶出来的一个老道。让在场的人,都面sè大变。

就见向来道法高深的掌mén。瞬间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衰老模样。

本来掌mén鹤发童颜。面如满月,白中透出红润,飘然有出尘之气,这时,须发全白,满脸皱玟,看上去饱经忧患。

只是抬头看人时,眸光四shè,还算保留着几分本sè。

这时,天sè已经接近黄昏。幕烟四起,瞑sè苍茫,众人连忙上前,问着:“掌mén(师兄)何事?……

老道嘶哑着说着:,“事泄了,天道之威。实不可测,可叹,我一生的修行,都付之流水。不甘心啊!……

言下凄然,让人一听就悯之。

众长老都是大惊。

,“不好,我山mén已经削去了三成气数!……一个长老这时掐指一算,发现山mén的根基,大为折损:“幸亏我们还有至宝〖镇〗压气数,不然只怕……”。

,“不好,不多不少,正是三成,怕是平山印里已出变故”。

,“快,去白明山,用白雕轮流乘骑,把平山印取出来。”有人连忙跳脚说着。

,“只怕来不及了。”。掌mén黯然长叹。

果然,就在刚才的同时,白明山,大燕最后一条龙脉里,变故骤生。

本来晴朗无比的天空,乌云翻滚。

天空的尽头,和浮白山一样,大团的黑云涌了过来只是片刻。乌云就笼罩着白明山的天空。

乌云中,一条条银蛇在云端里直窜,闪电照亮了天空。

,“轰!……一道天雷直劈下来所劈的位置,正是平山印镇处。

被镇在龙脉中的平山印,是法宝,实是浮白山所化,千百年下来,有着自己灵xìng,自不会甘于被毁,顿时通体金光浮现,自发的与天雷抗衡。

但这时,龙脉中一股黑气弥漫猛的将它弹出,露在了天空中。

,“轰!……说时迟,那时快。闪电猛的劈中了才弹出来的平山印。

闪电过后,天空乌云迅速散去露出夏日天空,这天雷来的快。去的也快。

只见平山印还停留在空中。它金光和青气,突然之间全消,只听“噼啪”。一声本来因周吉事有着裂痕的平山印顿时裂开许多裂缝。

这裂缝已经充满着全印,差一点就全毁。不过就算这样,光辉已去停留了瞬间,它就和一块普通石块一样跌了下来,自山上一路滚了下去,“啪”。的一声。落在一处溪流里。静止不动。

,“师父,师父!”。浮白山竟然发生震动。本来时刻弥漫着灵气。所化的层层白雾,这时也有渐渐消散之意。

山上一些大阵,有多处毁坏。

恒木作为大弟子,知道内情自是比别人多些,此时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何事,心中慌luàn,脸上却不敢带出分毫来,生怕给本就恐慌的气氛,再添上一笔。

,“恒木,莫要惊慌,。白发苍苍的老道再次将眼睁开,声音苍老:,“这是天罚,有天罚降下。怕是平山印里,已经出现了变故”,老道喘一口气。继续说:“你们莫要惊慌,为师既还未身死,就说明吴王还未大败,你速去白明山,查看平山印情况,要是时局已经没有挽回可能……恒木,你应知道。该如何去做”。

恒木闻言,心中一凛,躬身行礼:“弟子知晓了……

,“这就好,还有,这事不早不晚,就在此时发生,必和周吉有关,速去查明根细,假如已经身死,立刻追查冥府……

,“诺!……恒木凛然应着。

老道说了这几句,就苦笑的说着:“为师一身道行,此时已经大损,当下闭关一段时日,七巧峰之事,你师兄弟二人,商量看来吧。别的诸峰。自有他们去管,你年纪尚轻,凡事多听少做,明白了么?……

浮白山脉的根基受损,灵气大损,这事影响深远,只怕mén主要易主。

,“是,弟子明白了……恒木和华光同时应着,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xìng。

老道这安下心来,让二个徒弟将自己搀扶进一间静室,随即闭mén不出,专心修炼,以图尽量修补。

但能恢复几成,甚至能不能恢复,老道心中也是没底。

恒木华光自也明白这道理。目送着师父闭关,都是心事重重。

,“师兄,平山印真的出事的话,吴王根基,怕是也一并被毁了……华光神情凝重的看向师兄:“师兄,我们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马上过去。不过现在上下人心不定,师父道法受损,没有主事人在此,只怕出意外,师弟你且留在峰上,我一人过去便可。”,华光觉得有道理,点头说着:,“就依师兄。,。

,“我这就下山去,乘大雕的话,三两日就能归来,有紧急事可以用着雀鸟联系。,恒木知道此事不宜耽搁,jiāo代下师弟几句,施展道法,召唤来白鹤,飞身跃上,向着山外飞去。

华光望着师兄远去,叹一口气,转身yù上去。

,“华光师兄!”。一声清脆的nv声,在他身后响起。

听到熟悉声音,华光眉头微皱,露出了些狠sè,但转过身时,已是一副淡笑。

,“欣儿师妹,不知唤住我。有何事情?……

,“听我师父说。掌mén出事情了,可是与平山印有关?,。一身红衣的魏欣儿娇媚可人,一出口就是直白的问话,让华光再次微微皱眉。

,“师妹,怕是你听错了,我师父只是修炼引来天雷,被功法反噬罢了,哪里有什么平山印的事?……

嘴上这样说,心里暗暗埋怨着瑞果师伯,这重要事情,怎可与这人luàn说?

魏欣儿是吴王之nv,因果牵连甚大,这事本就够luàn,有她来搀和,就要luàn上加luàn了。

果然听到他回答,魏欣儿一双杏眼顿时瞪起来:“华光师兄”你居然哄骗与我!这事几乎全山都知晓了,你还与我这里装做不知!莫非是因为,这件事,与我爹爹有关?你说!到底是不是这样?,。

华光桃huā眼微微眯起来,口气也从开始的温和,变的有些冷冽:“欣儿师妹,你既是这般想,又何必过来问我?自去问其他人走了”。

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魏欣儿连连跺脚,又是郁闷,又是担忧。

此时,魏欣儿还没有转过弯来,平山印变故一出,她的贵气已是渐渐消散。

往昔因吴王,而对她谦让的众人,这时又岂会再对她百般忍让?

论资质,论勤奋,她本就不入众人之眼,若非魏越之故,她又岂会站在这里?

,“哼!我去告诉姑姑去!……一跺脚,少nv转身跑开。

高处回首,望她的华光,眼中越发森冷。

江陵节度使府,吴王正在款待群臣。

先前的战役,吴军水师大挫蜀军,虽未能击杀王弘毅,但几乎使其身死。又杀了蜀军水师大都督张范直,虽折损了丁杰,魏越的心情还是很不错。

一个个身着轻纱的歌nv,正在大厅中翩翩起舞。

魏越心情大快的喝着酒”举杯和群臣饮宴,引得众人纷纷举杯回礼。

宴席角落,坐着一老者,与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他身着布衣,不是吴营的官员,看气质又非大族出身,整个人有些沉默,看上去,寡言少语。

不知道他身份的官员,都有些奇怪,为何这样一个布衣,也能得到吴王的宴请。

知道他身份的官员暗暗鄙夷。

不过是一个望气的江湖术士罢了,与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实是丢了面子。

道士和尚卑微,不宜立在朝堂,这是近千年的古训了,所以在这老者的周围,硬是空出一些位置来。

他本就坐在角落里,这样一来,更孤零零的一个喝着闷酒。

不过宴席的饭食都是美味。他一个人吃的高兴。

这时。殿外吹来一阵yīn风,别人自是没才注意。反觉得有些凉爽,而老者,却立刻清醒过来。

,“怪哉,这yīn风是幽魂所化,怎会来至此处?”

虽事逢luàn世,死者众多,自会有这些,但此处有着吴王龙气镇守,又岂会容得幽魂,怨气靠近?

想到这里,老者又抬头,向着上座的吴王魏越看去。

一看之下,老者顿时呆住。冷汗就下来了。

,“怎会如此?……老者眼睛瞪大几分,认真再看。

只见吴王顶上。本来大团的青sè气运。聚若云烟,充塞一室”其上更有紫气腾起,形如伞盖,望者无不明白这是真王。

可是现在,紫气已经一丝不剩,消失得干干净净,唯有着青气还在,就算这样,也薄了一些,并且还有着丝丝灰白气渗透在内。

灰白sè的气,宛然薄雾,这是yīn煞缠绕,必有横祸或丧事的凶兆。

以当前局面来看,吴军占了上风,为什么吴王龙气消散?

难道吴王此次必会大败?

越想越是害怕。老者捏着酒杯的手,不断的哆嗦着,不过却无人注意,老者过了一会,终于冷静下来。

,“不行,吴王已不是真主,必须立刻搬离吴境”。老者想了想。立刻有了决定。

本来,老者一直寄希望自己当上钦天监,这时却幸亏着自己没有当上。

吴军此次大败,吴境必会大luàn,家人继续留着极不明智。

而且就算是吴王活着回到吴境,将sāoluàn〖镇〗压下去,又岂能再容得自己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敕封(上)

酒宴结束,老者就去向吴王请示,说是要回吴境,去请同mén一同相助吴王。

又对自己子虚乌有的同人一番的赞美。

吴王不疑,立刻准了,令其去说服同mén前来投奔自己。

在吴王看来,自己身具龙气,此时又是战事占了上风,老者自是不会背弃自己而去。

多一些能人异士前来相助,对霸业宏图有好处。

正好有一条归吴的大船,吴王令老者与特使一同归吴。

老者谢恩,立刻回去准备。

第二日,大船启程回吴。

一登上回吴的这条大船,看着江陵城越来越远,老者的一颗心这方稍落下一些。

一路上,他还是提心吊胆,做事小心谨慎,对所有人都是小心应对,生怕被发现了自己此行的意图。

幸而魏越并未发现自己龙气消散,老者又非是重要人物,魏越不会持意派人去监视,于是老者得以安全归家。

一到家,老者吩咐家人,赶紧收拾,马上离开吴境。

因为怕被人察觉到,家中的大件是全都不要,只吩咐家人携带的金银,随后趁着夜sè正深,老者带着全家迅速迁移。

因家中并未住在城中,省了许多麻烦,一家的离开,没有被别人察觉到。

至于迁移到何处落户,老者一时没有什么想法,但想的很清楚,离吴境是越远越好,或者等待一些时日找机会看看蜀国公的气运怎么样。

经此一劫,胆战心惊,老者再也没有依靠异术谋取大富贵的意思,只想着在钦天监谋个差事就可。

这时,冥土地界。

冥土第一层无主地带,大批幽魂在这里出现,它们在世间死去,再次醒来已经是身处此地了。

只见一个个亡灵连绵不断,有若有若无的雾气在这些亡魂脚下升起,将这些亡魂的脚笼罩住了,地面mí糊不清。

这道路一直延伸到远处,又消失在尽头,而这时,还不断有亡魂堕落到此处,只要亡魂一踏入道路上,就沿着这路前行。

这些灵魂都没有生命气息更没有多少理智,整个场面显的静寂而诡异。

第一层处于阳世和冥土的jiāo换处,能活着走出这片地域并成功凝聚形体,方有机会在冥土生活,而许多幽魂一进入到冥土,就会被冥土气息侵袭,或化为怪物,或魂飞烟灭,不复存在。

并非所有人都有魂魄存身至于转世到阳世,更是笑话了,这是大功德大神通者才有的特权一…除非转世到神国。

这地虽有许多幽魂出现,和这几日出现的这样多还是很少见!

几名路过此地的鬼神见到这一幕,从车窗望出去,脸sè也都是微充第一层的异常迅速在第二层中传播出来,新生的鬼神还不理解,一些在冥土生活的久了的鬼神得到这消息后,都是神情不安。

“侯爷,不过是些无主幽魂,能聚形下来几个还未可知,您又何必为此不乐?”,一个下属这时劝的说着。

某地内的一个鬼神冷哼一声,不满的瞥向下属:“你又知道什么?这几日冥土新魂大增这可绝非寻常事!其中多是些残缺不全形态之魂,若非世间发生战luàn,又岂会出现这些幽魂?必是世间争战又起了!”,对于鬼神来说,一旦世间大luàn,冥土也会跟着不太平起来。

许多本来正常的魂魄,极有可能因冥土动dàng而幻化成恐怖的怪物,趁机叛luàn而起的鬼神也不在少数,二百年前,冥土中不少鬼神就曾经历过这一次大luàn,后因大燕朝太祖在世间成就真龙之势,平定下了万里江山,这才又使冥土恢复太平。

这也是为什么大luàn之年,世间孤魂野鬼会骤增祸害活人的缘由,只因这时,地下也是混luàn一片。

连往阳世的通道大开,鬼魂往来混luàn无比,而阳气的渗入,更造成大批弱小鬼神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明白了主上所说之意,之前还一脸无谓表情的下阶鬼神顿时吓的脸sè大变。

“所以说luàn世已至,三界都难得安宁啊!只盼着真龙早日出现,结束这等luàn世吧!”,已是经历过太多岁月的上阶鬼神感慨着。

无主地带,又一批幽魂出现。

它们死并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惨烈,同时身上的气势,更是十分强悍。

一些同时出现的普通魂魄根本就无法抵御它们散发出来的阵阵煞气,因离的太近,对方又全然没有收敛起这种杀气,不少普通魂魄本能的奔逃,但大部分魂魄离开道路后,都很快魂飞魄散。

一个幽魂中,一个无头的男子,显得格外的不同,虽然无头,但是在男子周围,却是一片青光体,有半尺,照耀着周围,脖子口更是一道白气冲出。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脖子上出现了细线,转眼之间,一颗头颅飞来,就在顶上一合,连接了上去,只有红线连着。

“这是何处?我……又是何人?”,一旦合上,这灵魂就喃喃自语,只是还未正式凝聚形体的幽魂并没有太多生前记忆,神智清醒的更少之有少,但是无数的碎片记忆,开始重新凝聚。

垂正十六年七月三日,保护旗舰之战。

主公……蜀军……

“我想起来了!原来我是蜀地官员石谦!”,男子恍然大悟的同时,身上青光大盛,无数粒子迅速凝聚,回归本来。

片刻后,此人就恢复了本心本身,身上一尺青光照耀,并且灵质身体,宛然白yù,内外彻明。

几乎同时,一处远一点区域,被一大团煞气包裹着的一员大将,同样在凝聚着:“这是何处?我……又是何人?”,煞气四放的幽魂之中,护在这个男子周围的一群幽魂,却始终不离不弃,看见着他们的身体上,都隐隐穿着兵甲,鲜血淋漓。

片刻后,这人身上浮现出红光,这红光一闪,也已经凝聚形体。

“我是蜀军水师大都督张范直。”这男子也清醒过来,顿时赤光大盛,顶上隐隐浮现出一个旗帜。

大旗放出赤光,照耀着一片,受这赤光一照,连同周围的数十个兵将,都开始凝聚形体起来。

由随时可能飘散消逝的一抹幽魂,瞬间变为有着一定凝聚力的低级魂魄,与此同时,数十名兵将神智恢复过来,见到周围的熟悉面孔,都大喜过望。

虽然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们都已是战死之人,但有什么比在黄泉之下还能与同袍在一起来的安心?

这时,张范直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不同于活人的颜sè以及已经恢复过来的记忆,让他有些茫然。

是啊,自己已经战死了,……这里应是黄泉了吧?

“大都督!”,跟随他同入黄泉的蜀池水师战死士兵,能凝聚形体,这时都认出了他,到他的面前拜倒。

因军魂生而就带有煞气,灵魂力量更强于普通魂魄,再有着赤旗一照,凝聚出形体不在少数,因此张范直放眼一看,眼前出现的一张张熟悉面孔,都带着再次相逢的喜悦。

“既来之则安之吧!”,此情此景,让张范直心中困惑渐去,心中清明之意升起,凝视着顶上的旗帜,以及弥漫的赤光,张范直若有所悟。

“大都督!”,这时,一道明光照耀,石谦出现在面前,他穿着官服,只是还有处处血痕,脖子上更有些红线。

“原来是石大人!”,张范直说着。

水战惨死,所带亲兵几乎全军覆没,张范直回顾清醒的亲兵魂魄,仅剩二十六人,当终于见到同为殿下臣子的石谦时,张范直痛定思痛,不由得仰天长叹着:“吧……,我几乎再不能与你等相见,不想在这里相见。”

说nòng,张范直又大哭:“哀哉!哀哉!”,石谦这时反而镇静下来,安慰说着:“身处黄泉,就算忧心痛哭也无济于事,而且你看,你我毕竟不同。”,张范直说着:“我不为自己的死而哭,只为主公哭!我死了,主公现在安在?”,就算对同僚心有猜忌,但是张范直对王弘毅,却忠心耿耿,当年在荆州被打压,贬了下去,过着潦倒的生活,是蜀国公提拔于他,士为知己者死,这时在黄泉上,反而心忧王弘毅的安全。

石谦心中敬佩,说着:“我看主公已处身安全之地,你看……后面可有主公?”,见张范直止哭,又说着:“大都督,你虽死威还在,当可举旗收集旧部,若是真有万一,我等臣子也可举旗相迎。”,听了这话,张范直心中不快,本想发作,但瞥一眼石谦,见得他身上明光灿烂,心中暗想:“这石谦虽是文人,却还代主公死,此语也是一片忠诚,我若于斥责,却也没有道理了。”

却不知道石谦得了王弘毅的许诺和承认,以国公身份代死,虽只有一刻国公,但也同样有着国公气运,若不是时间太短,受益还要大。

这时虽死,却有一丝龙气,自然使张范直受慑。

张范直听了,觉得有道理,赤旗chā在路边,赤光照耀,等待过去的旧部苏醒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敕封(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敕封(下)

垂正十六年七月二十九日

上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到中午,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大朵云彩,将太阳整个遮住,周围光线顿时昏暗下来。

蜀军战死官员的家属,在荆地的,在这一天赶至。

王弘毅传令,将在中宴前,召见战死官员的家属。

此刻,张攸之在侧殿,喝着茶,虞良博却前来,见张攸之半闭着眼,双手扶膝,似在养神,不禁笑着:“攸之,怎么,在养神?”

张攸之坐直了身子,笑了笑,吩咐人上茶,请着一起坐了,说着:“在养神,也在等消息,你的爵位折子已经批准了吗?”

“刚才已经被主公许可了,册封的命令也润sè了。公一品侯二品伯三品子四品男五品,张范直确定为侯,赐七千亩,荫二百户,赐兵甲四十副。”说到这里,连虞良博都有些羡慕:“封地定在他的家乡,就以长亭乡为号,封长亭侯。”

“石谦救驾有功,确定为伯,赐五千亩,荫一百五十户,赐兵甲三十副,封地同样定在家乡青余,封青余伯。”

(附:上次写错,实际上伯五千亩侯七千亩)

“以上爵田,以铁卷记录,非谋逆不可夺,世袭罔替,除此之外,主公又定三流爵,国士、公士、郡士。”

“国士不世袭,赐田三百亩,相当于正六品,有铁卷,嫡子嫡孙世代免劳役,非国之经典,有大功者不授。”

“公士不世袭,赐田一百亩,相当于正七品。下面还有郡士,也不世袭,赐田五十亩,相当于正八品。”

虞良博说到这里,笑着:“此爵令一出,必鼓舞全军将士。”

“不仅仅是这样,还有jī励着文职的意思,此值开国,武将有功,文臣同样有功。”张攸之说着,略一缓又问着:“听说青余伯只有一个遗腹子,却不知是男是nv。”

虞良博听了微笑,笑着:“是啊,遗腹子,是男的话,一出生就是三品伯位了,不至是他,连****也受了恩赏,说是教导有方,****坚辞不受,主公就简拔庄广一级,成为了从七品。”

张攸之双眉微微皱起,凝视着虞良博,半晌才说着:“你看这是?”

“看情况,主公英明神武,一切都看在心中。”虞良博徐徐说着:“已经二次了,再多一次,就是玩nòng权术了。”

张攸之点了点头,这时,远一点有声音过来。

“走吧,上殿了。”

已是午后时分,本来炎热难耐的酷夏,这时硬是多了几分凉爽,大殿之前,一排排的shì卫拿着刀而立。

文武官员按照身份高低,分列两旁,各自表情肃穆。

整个大殿有上百人,却鸦雀无声。

一切齐整,有人就喊着:“国公驾到!”

顿时细乐声起,早见后面转出了身影,一众文武伏地高呼:“拜见国公!”

大殿肃静了下来。

有力的脚步声在台阶上响了起来,有着衣衫摩擦的声音,整个殿,静至落针可闻,这些声音清晰可闻。

王弘毅悠然说着:“众卿家平身。”

“谢国公。”

王弘毅坐在上位,身着冕服,眸子点漆,雪白的里子翻着,双手扶膝正襟危坐,这正是拥有蜀地和半楚的国公了。

按照原本计划,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来人已至殿外等候。

王弘毅望向下面,开口道:“召他们入内。”

“诺。”有shì从闻言行事,出去传达命令。

很快一群人从殿外走进来。

明显看的出来,这群人都是战死家属的代表,男nv老幼都有,一个个面带着凄容,同是一家,都相互搀扶着走进来。

一进来,被殿内的肃然震慑,随着shì从低声提醒,慌忙的跪倒叩拜,低下头,连看都不敢向上看一眼。

“快快请起吧!”王弘毅开口,语气温和:“汝等亲人是忠烈,都是孤有功之臣。”

等他们起身,王弘毅就吩咐的说着:“宣令吧!”

“诺!”

行军时,张攸之作为随军的文官之首,许多方面都参与,但是现在却是虞良博主持,说白了,一是军一是政,有着分别。

虞良博应声而出,向着主公行礼,就接过了命令。

这命令是赤卷金字,当下张攸之平息了一下呼吸,面向那些战死官员的家属,打开赤卷,清声朗读:“蜀国公有令!”

“接令。”早就吩咐好了,这些家属黑鸦鸦一片跪在殿前。

“……水师大都督张范直,入蜀为官以来,为人正直,训练水军功绩卓著,屡立战功,特追封其为长亭侯,世袭罔替,赐七千亩,荫二百户,赐兵甲四十副,白银一千两……”

“……秘书阁承事郎石谦,其人素有贤德之名,为官以来,功绩卓著,此次战役中,立有战功,特追封其为青余伯,世袭罔替,赐五千亩,荫一百五十户,赐兵甲三十副,白银八百两……”

“……水师卫将钟大有,为将来,毫不畏死,屡立战功,功绩卓著,特追封为东田男,世袭罔替,赐一千亩,荫五十户,赐兵甲十副,白银三百两……”

“……战死将士,都赐白银五两,家属三年全俸,七年半俸,免去一代劳役,以示恩典,以养子息……”

“……”

除追封张范直为长亭侯,石谦为青余伯,钟大有为东田男,别的十五个有官职的战死官吏按功绩大xiǎo,各有追封,各个家属都含泪谢恩。

王弘毅又令人取来一份命令,jiāo给虞良博宣读。

这份命令,是为了战死兵卒所下。

“……汝等都殉国战死,孤岂能让汝等流落,是故都入褒忠祠……”

这是王弘毅准许此次战死所有将士都入褒忠祠,享人香火。

同样给予他们家属五两白银抚慰金,并且按照生前的薪水,三年全给,七年半给,以赡养老人、抚养子nv,宽慰其家眷亲人。

这两道命令一下,蜀军中,本来低落的士气,顿时有所好转。

家属更是痛哭谢恩,磕头行礼,在他们退下后,殿中气氛就轻松了一些。

“主公,此次战役,我军损失很大,需尽快补充大批火器以及士兵。”张攸之上前一步,出班说着。

王弘毅说着:“水师不能一日无将,吕肃海何在?”

吕肃海出班,上前行礼,伏身待令。

“孤令你为权水师大都督,统帅水师,挑选兵员之事,就由与张卿拟定,连同火器,一并补充。”

“臣恭谨领命!”吕肃海领令,话才一落,只见其顶上金印又发生变化,淡青sè的气运涌在其中。

“众卿,此番赏罚已定,务必戮力而战,击败敌军,一统楚地。”最后,王弘毅看着群臣,说着。

“臣领命!”众臣一起伏身应命。

冥土

黑墨一样天空,群星不见,只有灰méngméng的光照耀着。

雾气组成的大道,一排排灵魂组成一条长龙缓缓蠕动,这是一群灵魂,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身着盔甲。

一个路处,三百个军魂手持长刀,在一个大旗下,石谦与张范直观看着这些,看见有着类似蜀军的人,立刻举旗召唤之。

不过并非次次成功,一旦成功就会恢复些。

这段时日,它们也知道,这里是冥土,是人死之后所达之地。

死人魂魄并非都能在此存活,许多都会随时间推移魂飞魄散,而想存活下去,一是自身凝聚形体,二是进入被福德之光庇佑之地。

前者他们已是做到,至于后者,因为打听到有蜀国的存在,其中威灵公王遵之的威望最盛,帐下可御之鬼神众多,蜀国别的鬼神都与之jiāo好或是臣服,听到这里,还再不明白这位威灵公是谁,这些蜀军将领是白活一世了。

“大都督,现在军魂越发稀少,我们去投靠威灵公吧!”石谦说着。

“也好,再过今日,就去投靠。”张范直说着,决定前去投奔威灵公。

就在此时,虚空中飞来一道金光。

这道金光似乎找到了目标,一卷喻令悬浮在半空中展开,虽只有三尺长度,却大放光明,照的区域内一片通明

张范直和石谦猛的站起来,都突然之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跪下接旨。

喻令悬浮在半空中展开,里面的文字,字字绽放着金光,这些金sè文字一出现,就有着灵音自动颂读,和阳世一模一样。

张范直和石谦跪倒在地,冲着金光落下之处谢恩。

谢恩完毕,一道金光降下,这些蜀军将士都被罩在其中,以张范直石谦为首,形体瞬间凝固,脸上出现黑白纹路,身上发出光芒。

都身具法身!

别的士兵,魂魄和形体,都有所增长。

只明显的变化,就是原本残破的身体,以及身上的血污,全部消失不见,个个衣甲鲜明,官袍崭新。

这正是阳世间,追封众将士以及令战死士卒入褒忠祠的正式旨意下达之时。

君无戏言,王弘毅此时虽非真龙,但已聚集龙气,自是一语而出,就成事实,对自己军中阵亡军魂,更有着极大的影响。

张范直和石谦听完了旨意,都不由感jī涕零,磕头谢恩。

“大都督,现在怎么办?”

“主公既封爵位,又建家庙,还建褒忠祠,自然能化成大xiǎo不同的宫殿。我等理应先去拜见威灵公,再回我们的宫殿受命。”张范直突然之间,明白了许多,毫不犹豫的说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定(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意定(上)

和大部分人想象的不同,这种大战,都是先僵持,彼此消磨,最后突然之间一方崩溃,使战局产生质变。

赤壁之战十月打到十二月,而朱元璋鄱阳湖之战,苦战三月,使敌师士气低落,才一鼓灭之。

吕肃海为权水师大都督,统帅水师,补充兵员和火器,水师这块,实际上可以放开大半了,现在就是他慢慢磨着,积小胜待大变。

所谓的“权”,就是“代理”,这是吕肃海资历不高的缘故,但是只要王弘毅愿意提拔,只要能打胜,他的位置就稳固了。

此时八月初,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北方都酷暑难耐,南方各省,河流众多,土地又有湿气,在这时节,自是越发让人难受。

不过南方多雨,这时隔了几日,就会下得一场雨来,微凉雨气中和了空气干燥。

襄阳城

襄阳城是一郡之首,大燕南迁后,就是以襄阳为据点进行修缮,才有着天下第一城的美称,只是经过时间推移,朝廷越发衰微,连这城都控制不住。

蜀军攻占后,襄阳城的越来越重要,城中贸易数量丝毫不减,各商贾往来,在蜀军的统辖下,变的越发繁盛起来。

只是这几天,城中戒备森严起来。

街道上巡逻的马队,虽这些骑兵不曾扰民,来来去去,让不少百姓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又是要迎来战争了。

已修缮一新的外城上此时更是增派了人手,一队队巡逻士兵,都穿坚持锐,虎视眈眈的盯着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给予还击。

不过城mén却没有进行封锁,每日照常是早起开mén日落关mén,护城河水日日汩汩流淌,不寻常中,又透着平常,让人琢磨不清。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金sè的洒满着天空,西方已现朵朵晚霞。残阳如血,晚霞似火,归来返去的行人奔走于途中匆匆赶路。

城中炊烟袅袅,大部分人都开始作晚饭了。

城楼上,一批人上了去,登着墙凹看着远处——城要关mén了。

“主公!”

葛钟走了进来。这是个汉子,脸上还有寸许一道伤疤。

见是王弘毅,怔了一下,跪了下去,说:“臣葛钟拜见主公。”

“葛钟,哦,想起来了,守城的副将!”王弘毅平淡的说着:“起来吧,孤只是上来看看,不要声张。”

“是!”葛钟应着。

王弘毅摆手:“你先退下,孤有事会叫你进来。”

“是!”

王弘毅身后,除了几个侍卫,还有就是张攸之了。

“卡!”一阵声响,从下面传来。

原来到了每日关mén时,下面的城mén官还在喊着:“今日已到时辰,若有想出城,明日一早再来!关城mén!”

城mén随即关紧,吊桥高悬。

不久前还有车辆行人出入,此时寂静一片,唯有护城河水,声音渐响,在暮sè降临之时,缓缓流淌着。

王弘毅倚墙而望,晚霞的sè彩,落在他的脸上,衬托得一片金光。

站着的张攸之见了,微微凝神。

过了一会,王弘毅问着:“张卿,依你来看,襄阳城如何?”

这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张攸之却丝毫不敢怠慢。

“主公,这要看从哪些地方去看了。”张攸之回望主公,微笑的说着。

“哦?”张攸之的话,让王弘毅兴趣顿时起来。

虽是心有所想,刚才的确是随口一问,张攸之不曾直接回答,却让他注意起来。

王弘毅看向他,示意他继续向下说。

张攸之立刻回话,行礼说着:“襄阳城的确非比寻常,当年大燕南迁,襄阳就是朝廷安康的关键,这城池结构和防御,在荆州是第一,说是天下第一城有些夸张,但是前五绝对没有问题。”

“襄阳城分为内外二城,外城的城墙高厚,昔日我军连用霹雳车和陶雷,许久方攻破一缺口,入得城去,坚固程度,可见非一斑。”

“城墙外更有着一条连绵不绝的护城河,河道宽险,要不是发明了土龙车,大军连日向河中投放泥石布袋,想要度河极为艰难。”

“只是防御工事,已是宜守而难攻。再调集大量军卒在城上防御,十万大军,要是没有霹雳车和陶雷,要攻上几年都不可下,襄阳城的内城虽建的仓促,不能与外城相比,可布局合理,地方宽裕,可改建,利用得当亦有着防御。”

“襄阳地处险要,退可至汉中,进可控荆州全地,实是一军事要地。以此城作为治所之地,是目前不错的选择。”

王弘毅听了,点了点头:“继续说。”

“诺。”张攸之微笑着一躬身。

“主公坚持水战,却不用陆军攻打江陵,臣一直有着不解,现在才知道主公睿智圣明,早就dòng鉴烛照了。”

“首先就是荆州多江河,水师关系命脉,水师打不赢,各郡县就随时可以被分割攻破,再多的军队也疲于奔命,一筹莫展。”

“其次就是主公占领荆北时日不长,本部不过五万,郡内人心不稳,水师失败,还有陆军在,要是陆军败了,民心立时便会散开……因此宁可水战,拖延时日,后方进行统筹管理,多一日就有增一分安稳。久治自然凝聚民心嘛!”

“现在jīng练已经近三月,百万治民渐渐安心,十万大军也熟练安定,这是主公深谋远虑之致,我看主公就要水陆动兵了吧!”

顿时城上一片静默……

渐渐,张攸之渗出了些冷汗。

“好个张攸之。”一声大笑,王弘毅笑的说着:“果没让孤看错你呀!”

王弘毅当上了上位者已经许久,渐渐融合了稳重、雍容、睿智、冷静种种的气质,这一笑就打破了宁静。

这时,张攸之只是站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时间,二人的周围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外面的河水汩汩,远处的巡逻士兵来回走动的声响。

他们在这里说话,附近除了几个侍卫,别无他人,却不怕别人偷听或是打扰,当然,也没有人敢。

“不过,孤的根本大计,就是以水战拖延时日,荆南初平,郑平原二万大军在江上作战,单是粮草就不是小数字,初平的荆南能承担?十三司报于我知,随着时日,荆南怨气已浓了。”

怨气这事,假如没有外力干预,也没有大不了,但是一旦有外力,就是摧骨拉朽,这就是民心了。

“而吴地更是这样,千里迢迢运输粮草,虽有着长江也不是易事,这大军拖在这里,初平的吴地也不堪忍耐,十三司报告,忠于大燕的人,已经在后面煽风点火了。”

“唯有孤全平蜀地,已经修养一年,又清理过一遍,这时政通人和,根基稳固不可动摇,气运消长,攻守异势,是时候了。”

张攸之心悦诚服,一拱手说着:“主公深谋远虑,dòng察万里,臣的见识浅薄,闻之茅塞顿开,心悦诚服。”

王弘毅笑笑,才不相信他不明白,过了会再次开口,只不过,问的又是另一件事了。

“张卿,你对天下之局,有何看法?”

张攸之沉默了一下,先后两个问题,没有联系,其实并非如此。

“主公,天下局势,瞬息万变,诸侯纷起,都在吞噬,以求一搏。南方二龙一蛇,纠缠不清,北方是众蛟龙四起,龙气已经出现,离成形亦不远矣。”

“更重要的是,十三司汇报,今年草原上战争已经接近结束,胡人要建立汗国,就算大战之后要修养,也最多二三年的太平时间,再多,只怕边患要多了。”

“主公,现在已到大争之时了。”

“好一句大争之时。”王弘毅听着,眸子里闪闪发光,感慨说。

“孤一介布衣从军,继承义父帅位,南征北战,四处吞并,已过去五年,这五年时间里,沧海桑田,天下局面大不同以前了,特别是胡人之患,只有你才注意到,果然,现在已至大争之时了。”

“主公早知晓了这些,今日突然问臣这些事情,可是有了什么犹豫不决之事?”张攸之沉默少许,在一旁微笑着问着。

“本是有,不过,听你这一番话,又没什么可问了,回去吧。”微笑着说着,王弘毅显得心情通畅,说话间转过身,向着城下走去。

张攸之见主公不想再多说,自是不会再问,紧随下去。

襄阳城的城楼上,地面刷洗的干净,当日与襄阳军的一番血战,血染城墙情形惨烈,可现在来看,早就没了昔日的那些痕迹。

走在坚固青石铺就的地砖上,众人脚步落地,发出啪啪不断的声响。

天上的太阳,已渐渐落西,下到城楼下面,周围光线骤然暗下来。

数十个侍卫等候,见王弘毅从城上下来,都上前行礼。

“张卿,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回去吧。有事明日再说。”步上自己马车前,王弘毅回过头,对着张攸之说着。

“是,主公。”

张攸之微笑着应声,先让主公上了车,等开动远去,这才上了他的马车,车轮转动,侍从也都各自上马。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城楼处。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定(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意定(下)

垂正十六年八月三日.襄阳城

本是夕阳将落,暮sè将近时,周围的光线都昏暗起来。

城中有的富贵人家,已开始在房间内点上灯烛,内城中,太守府内已灯火通明,王弘毅正在沉思着。

前二个月,吴王和楚侯上下夹击,企图一举打败王弘毅,结束王弘毅升腾之势。

这时郡县初平,一旦战火燃烧,各郡就难以把握,王弘毅决定利用吴王求战心切,并且只有水师的局面,采取了水师对战的格局,争取时间。

两月僵持对战,双方实际上都疲倦不堪,可王弘毅这时郡内安康,陆军养jīng蓄锐,并且训练完毕。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王弘毅只要派大军进攻江陵,就形成了半包围的格局,bī使吴王不得不进行决战。

“主上,时候不早了,是否用膳?”就在寻思着,一个内侍这时走过来小心翼翼问着。

“准备吧。”王弘毅想了想,又随口说了几道自己想食的菜肴,内侍唱诺退下。

小厅内,王弘毅坐在位置,面前摆放着丰盛的晚膳,面对这些佳肴,手中竹筷却放置于一旁,双目更是微闭着。

厅中没有别人,无人发现他异状。

思考着,感受着头顶的鼎器变化,王弘毅神情凝重。

曾经在旗舰保卫战中受损出现裂痕的鼎器,这时已经全部修复完成。

鼎内,一根淡紫sè的本命气,开始将鼎内的青气不断转化成淡紫气的气运,一点点的淡紫气的气运不断生出,逐渐渗透进鼎内,鼎由此而发生变化。

几乎同时,紫sè的华盖,已经隐隐出现了。

紫气很长时间内都是天子的象征,不过随着人口的繁衍和扩大,它变成了第二层,但是也是王气的代表。

紫气生成,在臣来说,就意味着当上宰执,成为了国之宰相。

对独立势力来说,更是非常关键,意味着真正有着称王的位格,王弘毅这几天,一直观察着鼎器的变化。

到了现在,已经有着三分之一的气运变成了淡紫气。

观看了许久,王弘毅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才发觉身上汗渍贴身,湿漉漉的一片。

这时,本就是酷夏时节,房间内虽有冰块镇着,刚才集中jīng神观看,此时放松下来,自然一身有汗。

鼎器虽然扩大,但是只有称王,才能正式形成王鼎。

或者说,到了这时,才称得上鼎!

“来人。”晚膳这时已经吃到七成饱,王弘毅索xìng不吃了,唤了一声。

早候在外面的内侍立刻闻声进来,等着王弘毅的吩咐。

“将这里收拾了吧,还有给孤准备好洗澡水,孤要沐浴更衣。”

“诺。”内侍退下去准备。

王弘毅走出小厅,等候着洗澡水,这期间只觉得浑身衣服发粘很是不舒服。

内侍行动迅速,片刻,就有着内侍抬着热水桶和木盆,从外面走进来,动作很快的把洗澡一应事物布置妥当。

因为不是在宫中,王弘毅并不讲究什么,挥手让内侍下去,他自己一个人,泡在了大桶中,半眯着眼,在白气弥漫的房间里,静静的呆着。

泡了半个时辰,水已经彻底凉了,这起身,换上干净衣衫,叫人将房间收拾了,一个人躺在床榻之上,继续研究着。

却见自己的气运,继续一点点转化成淡紫气的气运,这时已经再无赤光打击了。

气运转紫,宰执和王者命格。

以前拒绝秦王称号,一是不想中了魏越的计谋。

更重要是当时他的命格尚且不够称王,匆忙称王只怕气运会迅速耗尽,不能及时填补上去的话,就是身死族灭。

历代朝廷衰退时,都有起义军或者权臣试图称王,可这样的人,往往不能长久,其中自有不得民心之故,但气运不足亦是大忌,这可是折损福报的自毁。

王弘毅自不会做这不利于自己的事。

这时,他顶上气运,紫气已生,达到称王的命格,现在天下局面,早非拒绝秦王称号之时,天下已现大争之局,诸侯都已是争红了眼。

这时称王,名正言顺,并且还可以争夺先机。

可以说,江陵一战,和称王几乎是同时,只要打败了吴王,就可在襄阳或者江陵称王,以王号统一荆州,再破吴地。

想到这里,王弘毅无心再睡,从床塌上起身,自己穿上鞋袜,披着外衣,来至了小书房外。

“主上。”巡逻的亲兵,见到他,纷纷下跪见礼。

王弘毅略点头,自己步入书房。

书房不大,却清幽雅致。

一架紫檀书橱,满满的书籍,一张花梨小几,上面一个雨过天青的瓷瓶,chā数株花,疏疏的已放未放,淡雅宜人。

书桌上只有笔墨纸砚,王弘毅坐下后,自有内侍上前研磨。

内侍研了墨,放于面前,退了出去,王弘毅提起笔,铺开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刷写了起来。

写完,取来自己的私人印章,在上面按了下去。将这封信折叠好,放入信封中密封。

王弘毅又铺开一张纸,再次书写一封信,依旧按上私人印章,密封。

“去请张大人到这里来。”接下来,王弘毅准备拟旨,这需要与张攸之商量,于是王弘毅叫进来一个亲兵,让他去请张攸之到这里来。

亲兵领命令退下,王弘毅接过内侍上的茶,轻轻饮着。

没过多久,张攸之就赶了过来。

“张卿,你来的正好,有事与你商议。”王弘毅招呼坐下,又对这里服侍着的人说:“给张大人上茶。”

“谢主公。”有人上了茶,给张攸之奉上。

在房间里,张攸之看到了书案上两封密封好的书信,却没有询问,等候着主公的话。

“张卿,匆忙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王弘毅说着:“虞卿又回去调略了,不过也好,正好都安排一下。”

虞良博管理内政,实际上很辛苦,不时来往在蜀荆之间。

当然,一旦称王,正式建立六部,秘文阁也升级,就不会这样忙碌了。

“是!”张攸之正襟危坐,一拱手说着。

“说起来,也是孤突然想到这件事,有些心急了。”王弘毅想到刚才自己的焦急,不由得有些自失,摇了摇头,说着:“这件事,前面你我君臣也曾商量过,便是……称王之事。”

王弘毅并不需要,或者目前不需要部下揣摩了上表,什么时候称王,自己有自己的章程来说。

“称王?”张攸之眼神一凝,再也不敢端坐,起身伏在地上,他本是一等一的才学,这一伏身,心中就想出了一大段奏文。

“自主公起兵,屡战屡胜,而自汲水县起治政,就宽猛相济,薄征赋、减徭役、轻田税,使百姓安康,万业复苏,并且才是数年,仓廪渐渐充盈,jīng兵十万,这些都是帝王之基。”

“能有此基业,全赖主公昼夜勤政,运筹幄,现在就是大争之世,有此帝王之基,还需要名器——唯名器不可假於人,主公要平天下,必立名器才可。”

“原本在蜀,蜀国公之名器足矣,现在争龙于南,国公就不足,主公称王,实是应天受命,不如此不能救民于水火中,这就合了救亡治化大道,必受天佑,别的事,臣一时还想不透彻,请主公训诲。”

王弘毅静静的听着,仔细咀嚼着张攸之的话,特别是这句“这就合了救亡治化大道”,更让他反复咀嚼。

良久,一笑说:“仓猝间能说到这些,就已经是震耳发聩了。”

“古人常云,顺道者昌,这实际上已经是老生常谈,但是却也是经国大道。”

“现在这局,没有帝王之基而称王,自然是自寻死路,但是有了帝王之基而不称王,这也是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自古成事,都是能顺道应命,这的确就合了救亡治化大道。”

说了这话,伸手去取了茶,喝了:“六司和中枢都要迁移,孤的内宫也要迁移,称王大典不是小事,也要细细筹备。具体的事,我们再议议。”

不过王弘毅心中有底。

本来他是蜀国公,顺着称蜀王,自然是情理上很顺达。

蜀王本是古代著名王爵之一,历代都有蜀王的称号,但是假如真正研究,就会发觉,蜀王是锁龙,格局不大,而且多有横死者。

王弘毅自然不取,虽然打下江陵,也只有一半楚地,但是这时称楚王,却也可以了。

朱元璋当年还和张士诚一起称吴王呢!

楚是大国,这个世界也曾经称霸,传承二十代,根基深沉厚重,称楚王后,合并根基,最关键就是减少时间,可以迅成,吞并南方绰绰有余。

不过就算夺取天下,王弘毅绝对不会称楚帝,大凡旧号,都有影响,还不如和明清一样,都自己凝聚新号而称帝。

这里面深刻烙印着王弘毅对气运的了解。

当然这些心思就不宜直接说明了,随后君臣二人秉烛夜谈。

一夜过去,一封密喻,连同两封密信,被王弘毅派了十三司的人送向成都府。

这当然就是迁移和准备的事宜。

也免不了一些群臣劝进的旧律。

一百七十九章 迁移(上)

杀!”

“杀啊……”

江面上,喊杀声连绵不断,战舰上,不断有凄厉的惨叫通声喊杀声响起,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这些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两支水师不断的碰撞到一起,火统和弓箭的声音连绵不绝。

鲜血和尸体混合在一起,不断落到江水中。

一支旗舰,吕肃海为权水师大都督,这时卓立在船楼高台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方面取得了胜利,松了口气。

江上冒起几股黑烟火焰,两艘战船底部朝天,另一艘缓缓倾侧沉没。

在吕肃海指挥下,水师几次突入吴军舰队,已经多次积累小胜了。

甲板上,吕肃海观看,这时一今年轻人,行一礼,笑的说着:,“大都督,敌舰沉三,又是一次胜利,可喜可贺。”

这人是林长家,原本就是吕肃海亲家,有些文才,现在吕肃海升任大都督,自然就提拔通出来,现在获得了官身,已经是正九品。

听罢话,吕肃海说着:“这是主公运筹幄之运,大都督和火器之功。”

吕肃海说着,见不解,叹息一声,“大都督殉国,但却奠定了水师根基,这点功绩谁也抹杀不了,主公也不会,所以才慷然封侯,世袭罔替,赐田七千亩啊!”,

说到这里,连他都不由咽了。水,自三朝以下,已经没有这样丰厚的赏赐了。

“其次就是火器。”

“往昔水战,第一个要点就是船高船大,可容更多的士兵,【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风君子闲提供】这种船只哼哼限几个船坊才能建造,并且建一船需要一年以上,我军就算日夜加班,也来不及了。”

“第二就是拥有大批久在江湖上,不怕不怕风浪的老兵,以能在甲板上作战如在平地为标准,就算是荆州,这样的士兵也不多,都被分完了。”

“我水师初建,这两方面远逊色于吴楚,本来不是对手,你看,就算日夜加工,船坊能产出的船只也有限,至于精练的水兵更是难得。”

“但是现在有了火器,无需接船战,船就不需要大船,而有着火锁,和手火雷,兵也不需要精练能在甲板上作战如坦平地的水兵,这差距就一下子弥补上了。”

“造现在规格的战船,小而快速,就容易多了,大体上,商家的大船,就是这规格,上次一次就征集了二十艘,生产的船坊也处处可见,生产时间也不只需要二个月就出一批了。”

“你想,吴楚虽经营已久,有大船精兵,但补充也不容易,沉一条少一条,死一个少一个,而我军船小,生产容易,又有着大量火统和手火雷,士兵只需要能在甲板上射击就可,这就使补充来源广泛,源源不断”

“你看,我军实际上损失也大,前后已经死了三千人,伤者一万,可现在各舰满装满员,打完了立刻有补充,而吴楚联军经过久通战,不但疲倦不堪,而且折损很大,不能获得补充,这就是差落了。”

“我接任大都督,只要把握这个要旨,就不会打败仗,所以我才说是主公运筹幄之运,大都督和火器之功。”

这番话,言语不古雅,确实直透中窍。

林长家精神大振说着:“的确,这一说,局面就完全不同!最难得是多出了大批战船和士兵,时间越长,我军胜算就越多!”,

不但是林长家,就是周围水师众将,都越想越有道理,心悦诚服说着:“主公明见万里,大都督明见百里。”

这话说的不通,大家都哈哈而笑。

吕肃海微笑不语,事实上,王弘毅曾经隐隐示意,要建河关(海通关的缩小版)。

江河和海上贸易到了这时代,已经非常繁荣,商人和蚂蚁一样有的是,只要保证河道和海域的控通制和安全,这里面就有非常大的利盖。

吕肃海作为水师大都督,当然不可能直接介入,但是弄几个人去不成问题,林长家是自家亲戚,惯做买卖,培养培养就可去河关任职了。

军营

小雨绵绵,空气中混合着草香,形成一股清新的味道。

吴兴宗正穿着纸甲,跟随着火长前进,这时,操场上,不断有队伍进入,众人都是一脸凝重。

吴兴宗走在火长的背后,一脸肃穆,面对同通僚,也不敢有所言语,这才是军中之风,吴兴宗在心中暗叹。

在军营中三个月,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到了校场,各按着位置迅速集结,排列整齐划一。

吴兴宗现在是副火长,不敢多看,粗略估计,这里士兵有3300左右,就是一都。

这时,一身铠甲中年人,走上高台:“将士们,从昨天开始,你们就正式是蜀国公的士兵了,我话不多,现在蜀国公要兴王师,平天下,尔等可愿随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一时间,台下士兵,按照规矩,呼声震天:“万胜,万胜!”,

吴兴宗也跟随着高喊,心中激动,到了军营,由于他原本就识字,身通体又魁伟,因此迅速受到了更卒营长官的重视,获得了培养,这次转正到军中,军通队并没有驳下他的副火长的官通职,可以说,起步就比别人快了一步。

只要火长战死,或者火长升迁,就是一火之长,这一火之长,就是军职的第一步,虽然没有品级,却名字纳入军官的名册了。

一定要出人投地,吴兴宗握紧了手中的拳,暗暗想着。

成都府,蜀王宫。

外宫秘文阁还有一部分留守,一众文臣正在忙碌着,赶回来负责蜀地事务的唐良博坐在自己位置上,正在批阅着文书。

“虞大人。”一名内侍从外面步入秘通书阁,径直来至他的面前,低声唤了一声。

“哦?有事?”虞良博抬起头,见此人是在这里负责的内侍,口气温和的问着。

“虞大人,阁外有人求见您,是从荆州快马赶来,有千里急报的规格。”这个内侍小心翼翼说着。

“知道了!”,对内侍稍微点头,虞良博起身,迈步向秘通书阁外走去。

外面的通道内,站着一人,虞良博离远了一看,已认出此人是十三司的百户,并且还认识,姓刘,走过去,朝对方一拱手:“刘大人,许久不见,这次可是有消息传回来?”

“下官见过虞大人。”十三司的刘百户,朝虞良博拱手行礼:“这次回来,下官是来送信,是主上的亲笔书信,大人看过后,就明白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检通查了一下封皮,递交给虞良博。

“多谢刘大人。”知道对方向来少言寡语,更不愿意与朝臣交往,虞良博只走向对方道谢说着。

对方再次还礼,离开。

当下,就拆开书信,认真阅读。

虞良博的脸色,在看过这封信后,变了几变。

“主公终于要称王了。”

虞良博也知道此时的天下局面出现大争之局,书信中,王弘毅吩咐下来,令六司和内宫都迁移到襄阳,又令秘文阁开始秘密筹备着称王大典。

这封书信,是写给他个人,让他有所准备,不日将有正式密旨降下。

看到这里,虞良博将书信收好,放入怀中,走进了秘通书阁。

蜀王内宫,曾经大兴建造,规格也很斋

经过了数年的生活,内宫进行了一系列的攻造和修复,【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风君子闲提供】人员也渐渐充实了。

太监的人数,一下子从几十人变成了三百人左右。

侍女的人数,更是增长到了一千人左右。

并且各散的规矩,也渐渐建立起来。

此时,走廊栏杆,华美拱顶、每当夏秋的日出日落,披云落霞的晴空,光华万丈,整座宫殿都沐浴在光辉中,而上千人伺候应命,更显的富贵。

一处宫室,一个云鬓华裳的丽人,正是宋心悠,正接着一封信,而贴身侍女,端了一盘用冰块堆起来的冷饮献了上去。

时夏,成都炎热,无论是宋心悠还是这丫鬟,都穿着薄纱,显出了高隆的胸口和纤美的腰伎。

“娘娘,请用冰!”,虽然没有称王,但是早就称娘娘了。

而且,对内宫来说,这位娘娘是后宫之主,集生杀予夺大通权一身,总要伺候好了。

“你下去吧!”,宋心悠的手中也多出一封密信来,淡淡的说着,等这些女人退了下去之后,她才打开。

书信的内容,与虞良博这一封大同小异。

王弘毅平淡的说了筹备称王的事,又在信中吩咐下来,令作为内宫之主的她,安排好迁宫事宜,免得到时候忙中通出错,特别是两个孩子的问题,要更注意沿途的安全,不可有任何大意。

宫殿云台飞檐的小阁外面,伺候着的丫鬟内侍,突然之间听见里面有着笑声,不由面面相觑。

“夫君终于要称王了,不想我还有今日!”,宋心悠喃喃的说着:“王通后,皇后!”,

反复低语几遍,又将书信观看了几遍,唯一不满意的是,没有明确太子的册封:“我儿,娘必把你扶上太子之位。”

起身排徊了几步,将书信小心翼翼折了,又密封,这才起身找来自己的心腹,开始准备迁宫之事。

几日后,密旨正式降下,六司和内宫都开始了迁移。

秘通书阁的大半官通员,赶赴襄阳,开始筹备称王大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迁移(下)

襄阳城,八月初。

炎热的天气,一天赛过一天,太守府内前院的办公处,时刻都供应着冰块。

八月十四,天还没亮,前面已是热闹起来。

十几个仆人小心翼翼的搬着大盆的冰块,向着一处戒备森严的厅堂走去。

本是一处会通议厅,王弘毅暂住这里后,为了方便起见,令人将大厅改建成了一座大殿,无非是以原本大厅为基础,向着四周扩展开来。

殿上设一高座,下有九层台阶,再下面是文武百官的站位。

此时因王弘毅已决定将内宫和六司迁移至此地,称王大典又在秘密筹备当中,秘通书阁的官通员跟随军通队的,早都已经移居到了襄阳城。

按照往日的习惯,王弘毅又开始每日大通会通议一次,询问众人事情。

听着文武官通员的要事奏禀,没一日的空闲。

当第一道晨光,从地平线那边迸然而起,整今天空,都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街道上还多少有些昏暗,只有临近内城的地方,灯火通明。

一大片区域,都已经被定为内城扩建的范围,原有的住户,早已径相继迁走,工匠们正在那里连夜赶工。

半柱香时间后,开始有马车由远处行来,一辆接着一辆,进入到内城之中。

大殿外三五成群,窃窃私通语一片。

王弘毅给予帐下官通吏的待遇是十分优厚,与此同时,他的要求也更高一些。

直到文武官通员几乎到齐的时候,一阵乐声传来,在侍从的前仆后拥下,王弘毅的乘舆已至。

乘舆在台阶前被轻轻放下,有内侍上前搀扶,身着冕服、头戴冕冠的王弘毅从容的于乘舆上下来,在这内侍的陪同下,步上台阶。

他上去后,文武百官涌通入大殿。

这时日头升起,灿烂晨光已从殿外直射通进来,整个大殿虽然布置简单,却在此刻显得金碧辉煌。

本来炎热难耐的酷夏,还有着几分凉爽,大殿前一排排的侍卫已林立。

文武官通员按照身份高低,分列两旁,各自表情肃穆。

整个大殿有上百人,却鸦雀无声。

王弘毅步上石阶,坐到主座后,一众文武拜倒在地,口通中高呼:“拜见国公!”,

王弘毅一手微抬,冲着下面文武官通员说着:“众卿家平身。”

“谢国公。”文武官通员这方起身,依旧站好。

王弘毅坐在上通位,身着冕服,目光扫向下面。

“臣有本要奏。”一个文官这时候出列,向上一拱手,说着。

王弘毅一看,说话的这位是工司的副主事程湘,主事因督办内外事,忙焦头烂额,这两日正病倒在床,现在是副主事在管着事情。

见是他出列,王弘毅温言说着:“程卿请讲!”,

“诺。”程湘朝上一礼,清晰的说。

“臣要奏禀,是二件事,首先就是内城改建,依照图纸所言,内城这次改建,以原址为点,向外扩展一里,并在内城附近,建造官通员府邸,以方便议事朝会,这些规模不大,但是却涉及不少民居。”

实际上按照王弘毅的心思,定都不会是襄阳,只是临时一年二年的居住所,不必太过兴通师通动通众。

但是单是办公和朝会的要求,就使这次改造必须进行。

“涉及原居民迁移事,令工部按市价买下就可。”略思索片刻之后,王弘毅直接的说着,不想自己遇到了拆通迁的问题了。

身在这个位置,才明白,有时规划和民居的冲通突不可避免,可内城扩建很重要,有些地点不宜有民居。

“是!”,程湘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又说着:“第二件事,是各船坊的事,按照吩咐,现在二十一处船坊,同时开工,已经筹备第三批战船,请问主公还需进行第四批吗?”

“不必了,过一阵再看。”王弘毅想了想,说着,让程湘退回到官通员队列。

“还有哪位卿家有事?”王弘毅继续问着。

相继又有几名官通员出列,向王弘毅奏禀事情,而王弘毅一一回应。

“臣有本奏禀。”在又一位官通员退下后,张攸之从文官队伍的最前面,向外跨出几步,拱手向上,说着。

“卿家请讲。”王弘毅坐在上通位,温言说着。

“诺!”,张攸之停顿少许,向上禀报:“臣奏禀是关于几位官通员的调任之事……”

向王弘毅提供了这几位原在秘通书阁就职的官通员名字,又讲述了这几人在任这段时日来的表现。

井为秘通书阁的主事者,定期向王弘毅禀明应外迁的官通吏,是他做的事。

“这些官通员,按制要外迁到郡县任职,请主公恩准!”,

王弘毅仔细听了,与自己曾在十三司递交上来【本文字由百度启航更新组风君子闲提供】的案卷上看到的内容大体一致,于是点了点头:“准!”

张攸之随后退下。

不过王弘毅的目光扫过张攸之,发现他的面色凝重,有话要讲,但没有在朝堂上说,应是机通密之事吧?

片刻后,大殿内鸦雀无声,没有官通员再出列奏事。

于是早会结束。

“张卿,你且留下来。”王弘毅点名的说着。

“诺。”张攸之在队列中一拱手,低头应着。

张攸之作为随军文官之首,和虞良博一样,都是王弘毅的左膀右臂,自是非比寻常。

与王弘毅私下要商量事,百官中,又有谁敢去多问?

见没有自己的事情了,文武百官纷纷散去。

殿内百官都已离开,王弘毅从台阶上面缓步走下来,开口问着:“张卿,你可是有事要讲?”

张攸之垂首说着:“臣确有要事,要向主公禀报。”

“方才你未在殿上说起此事,事关机通密吧!”王弘毅命内侍出去备舆的同时,对张攸之说:“随孤到书房去说。”

“臣遵旨。”张攸之跟随其后。

进入书房,侍从去备茶,王弘毅坐上,令张攸之入座,张攸之谢恩,随后入座。

不一会,内侍奉上茶点,现在无需吩咐,这些人自然立刻退出了书房,没有命令,不会有人擅入,向张攸之间:“张卿要说何事?”

“臣经由十三司,接到了西益州的情况!”张攸之肃然直起上半身,奏禀:“自在西益州建立八旗制,有些时日,到现在,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西蜀局势日渐稳定。臣昨晚接到平蛮将军送来的情报,说已经建立了六旗,除此六旗,山间族已被清理大半。”

“井山部现在就是第一旗,战绩卓著,除上缴大半战利品外,猎杀野族更是无数,经他们之手,山间族已是不同往昔,大部分野族皆已逃入深山。”

说着,将情报递上。

王弘毅接过去仔细观看,片刻后,微笑说:“这事,丁虎臣做的甚好,西益州安定下来,解决了山间族之乱,蜀地已是再无内患矣……”

“三十万山间族,除了六旗有四万之众,已经清剿围杀十万,也就是说,还有一半左右的山间族野蕊,

“只是这些山间族都是零星部落,大部分已逃入深山,虽不可掉以轻心,但是大局已经定了。”

八旗制通度,用在这方面,实是王弘毅神来之笔,现在看来,效果极佳。

历通史上,对付山间这样的野族,并无太好的办法,无非是笼络和分化。

地球历通史上,三国时,山越就曾经是吴国大患,前后孙吴,花费了三十年的征诗,才平了下来。

而现在此法只要三年时间,这大可推广之。

“对西益州的围剩还要继续,第一就是入深山者猎,第二就是愿意下山者编户,不过眼下,这件事却要暂时缓一缓了。

将情报递还给张攸之,王弘毅站起身,背着手,【本文字由百度启航更新组风君子闲提供】在书房内走动着。

“将新进的三旗留下,继续剩杀山间野族,山间旗兵主力,必须进行调遣了,进入交州,和我军上下配合,夹攻荆南。”

“当日建山间八旗,每三百人为一牛录,每五个牛录为一甲喇,三个甲喇一旗,这有五千人。可这第一旗,族人甚多,就是八千人,亦走出得,在威势上,一直压着别的小旗,这非常不妥当。”

“派上三旗去交州,不仅可取交州,和我军呼应,交攻荆南,又可消磨去上三旗的兵力,一举两得。”

张攸之听了王弘毅的话后,表示赞同。

“主公英明,山间族生来好战,此时不过建旗区区数年,时日尚短,山间族人虽大半臣服于主公,但他们野性难驯,怕是养不熟的一群狼,倒不如投放于战场之上,以其族人牵制,以高通官厚禄子孙蒙荫来诱,山间八旗必将成为我军一把利刃。”

对于山间族,张攸之向来是主张剿杀,后来王弘毅出通台了八旗制,张攸之这方不再继续提议剁灭山间一族了。

此时王弘毅提出的主张,正合他意。

见张攸之亦是同意,王弘毅当即说:“那便拟旨,令丁虎臣率领本部五千,上三旗七千,总计一万二千,深入小道,进攻交州,再由交州从南方进攻荆南……张卿家,你现在拟旨吧,此事,自是越快越好。”

“诺!”

“还有,令钟通文道作为内政总管随行。”王弘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章 使汝英雄必善终(上)

第一百八十章使汝英雄必善终(上)

张攸之是随军参谋,拟旨之事,对他来说,自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王弘毅吩咐下来,他在一旁铺就好了纸张,提起笔,刷刷刷,几乎是一气而成,一道旨意已是写成,让王弘毅阅看。

“不错,用印吧!”

有着“蜀国公宝”字样的大印,被按在上面。

派谁去宣旨,这是个问题,此时正是称王大典筹备忙碌时,秘文阁的人自是动不得了。

王弘毅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人选,这人刚刚在早会上,被张攸之提起过,正要调任到西蜀去做县令,正好这一趟派他去西蜀传旨,也算是提前了解下风土民情了。

想到这里,王弘毅说着:“令秘文阁正八品文吏刘常青觐见。”

张攸之退下,去安排好的地方歇息。

再说刘常青,是蜀地一个文士,自幼习过武,读过兵书,算得上是文武兼有类型。

本是不得志,却在王弘毅成势后,举行的人才推荐中得到提拔,王弘毅对他,算是有知遇提拔之恩,进了秘文阁后也是勤恳实干。

这次被张攸之举荐外任县令,王弘毅觉得,现在有些事,适合磨练此人,要是磨练得当,日后或可成为一个能臣。

王弘毅派人去找他时,刘常青正在秘文阁临时办公之处做着jiāo接。

这时,天已靠近中午,实际上秘文阁只有五间房,座落在大殿的西侧,只见里面,到处是镶了铜叶的大柜,里面存放的就是文档。

中间密密麻麻,全是桌几,桌几按照等级不同,有大小不同规格,堆得满满都是折子和文卷,满屋都是书卷墨香,除之外,丝毫没有奢华气象,只有西秦进口的自鸣钟,算是贵重。

和简单的办公场所不一样的是,从这里到外城,经过五道mén,三个道,沿途都是侍卫,钉一样站着。

按照规矩,只有随身携带银牌,才能进入,当然,仅仅有银牌不行。

“这就是宰相之地啊!”刘常青在整理着自己的文件,恋恋不舍,几个同僚很是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催促。

按照规矩,刘常青还可以呆上一中午,中午时一起用餐,下午就必须离开了。

以刘常青的身份,自是不能参加早会,但张攸之举荐他的事,他已是听说了。

年纪尚轻又有着一腔抱负的人,有几个不想建功立业?有几个不想有一番作为,以此为祖先添彩让后人荣耀?

刘常青自是对张攸之甚是感激,不过,离开秘文阁还是使他不胜感慨!

随着时间推移,秘文阁渐渐形成规矩,入进的人是九品,到了里面学习军机,一般到了八品就放出。

并且这机会也难得了,以后要开设翰林院,一般新人只有在里面学习和锻炼。

在翰林院后,又设昭文殿、崇政殿、资政殿。

崇政殿,就是专mén给皇帝讲读经文的经筵官。

昭文殿,就是监修国史之处。

资政殿实际上才是现在秘文阁候补,以后一般人就很难直入中枢了,这也是防范和规矩的道理。

事实上,王弘毅想起了某人的侍从室。

侍从室和现在的秘文阁是一样,是培养亲信场所,统治机构的核心。

可是这种培养方法,往往使人只要抓住机会,就可以绕过重重体制而直达核心,造成的破坏不用说。

因此在早期培养“嫡系”还有些用处,现在官制已经森严,价值已经不大,可以取消新人直入秘文阁的规矩,以后这处非数十年积官和考察不得进。

这就基本上断绝了后患。

刘常青自是明白这点,心知以后新人要进入此处,难上登天,就算是自己,想再次进入,非积官十几年不可。

正在整理文书时,有内侍进mén,高喊:“刘常青刘大人可在此处?”

旁人都抬头,愕然看去。

刘常青连忙将文书放于一边,站起身,向来人拱手:“下官正是刘常青。”

“刘大人,国公宣你去觐见,你这便跟奴婢走吧!”

闻听是主公宣见,刘常青不敢怠慢,向同僚jiāo代了几句,就跟在内侍后面,匆匆向后面走去。

王弘毅的书房离此并不远,这时,空旷的走廊前几乎没有人。

浓密的雨点落下,不远处湖泊水晕圈儿密密麻麻,沿途的侍卫明显多起来,一个个挺立着,本有些紧张的刘常青,额头上隐隐见汗。

“就是这里了,请刘大人先在这里等候片刻,奴婢这便进去向国公回禀。”这内宦尖声说着。

“启禀主上,刘大人已被奴婢带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王弘毅批阅着奏章,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是,主上。”得到王弘毅的命令,内侍转过身,请刘常青进去。

刘常青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进了书房,内侍将mén从外面关上,退到了十米之外。

书房内布置的很雅致,家具不多,只一张书案,一把座椅,一个书架,以及远处点着的香炉和一盆冰块。

外面虽炎热,进到书房内,却只觉得迎面凉风阵阵,很是清爽。

“臣刘常青,见过主公。”根本没敢直视书案后坐着的那人,刘常青一见来,就恭恭敬敬的跪倒行礼。

“起来吧!”王弘毅又chōu出一份,说了句,也没有多理会。

“谢主公。”刘常青起身后,垂首站立,瞟一眼伏案看信的王弘毅,就不敢多看,静心等待着。

片刻后,处理完了一份,王弘毅才目视这人。

这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方脸细眉,留着八字髭须,穿着八品官袍稳稳站着,顶上有着白sè气运,还有着红sè的本命气。

端详着这人,王弘毅微笑开口:“张卿在大殿上所说事,你可听说了?”

“启禀主公,臣已听说了。”

“你在秘文阁,已有一年半之久了,对你孤有些印象,知道你是勤恳实干的人,这样人,正是孤所需要。”王弘毅平静的说着。

听到主公这样说,刘常青伏身说着:“主公简拔于臣,臣只是尽本分,不敢受主公夸奖。”

对这话没有多理会,王弘毅盯着他,继续说:“孤让人去西蜀之地做一县令,你可愿意?”

“臣愿意。”刘常青认真答道。

“不怕那里民风彪悍?”

“臣不以为惧。”

“好!”王弘毅满意的点点头,将一道喻令递jiāo给他:“在你去西蜀担任县令前,孤先派你一个任务,将这道喻令送jiāo到平蛮将军丁虎臣手中,去他那里宣喻令,你可愿意?”

“臣万死不辞。”刘常青说着。

“死不用,西益州已经清理了大半,已是太平,但是恢复民生重建郡县,自然很繁重,你去那里体察民情,磨练阅历,对你以后会有些用处。”

“除了喻令,还有一封密信,你必须日夜赶路,风餐露宿是必须,不过在你就任前,孤已给你备好了车辆、侍从、副使,一会你便启程去吧!”

这密信是jiāo给丁虎臣,王弘毅认为,官可以含糊以显神秘,但是王之道,就是口含天宪,一字一句都是法。

以力显法才是王道,所以他在发出的律令,都简单明了,一字不易,当然,对违反者也毫不犹豫处置。

密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直接喻令丁虎臣:“师可失,将不可失,八旗英雄,必善终也!”

意思就是,上三旗的人消耗掉,这是政策,但是中上层,特别是上层不可有失,这些“英雄”必须基本上平安回去,王弘毅为这些人加官晋爵。

实际上就是消耗的十之,再召回加官就是了,和历史上相比,前面一模一样,就是结果不一样。

大凡政治和历史,一旦消磨了这类人的兵权,往往是下狱处死,在王弘毅看来,这就是典型的短视。

国家还吝啬这点爵田?

有了前车之鉴,谁不怕?

道理都是一样,这样搞了,就算不得已投靠和合作,一有机会,都是养贼自重,明朝中后期,哪个关将不这样,满人就是养出来。

这种八旗制度的核心,实际上有二个核心,第一就是以夷灭夷打内战,死一个就少一个,就算有八旗获胜,其族也只剩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就再也没有机会翻天了,以少数族驱使这法,还可得天下,以大民族驱少数族,就绝无后患了。

第二就是善终。

国家这点爵田有多少,就一个名号,一点田产,新开几个县就可以赏赐全国,何必nòng的人人自危。

八旗打光了,事实上对国家就没有威胁了,那就个个高官厚俸,子孙繁衍,才能使以后的外族英雄一看,为朝廷办事,不怕没有好结果,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过河拆桥实是可笑。

“臣遵旨。”刘常青谢恩,退下。

半日后,一辆马车,在众侍从的保护下,出得襄阳城,先走水路,经东蜀,赶赴西蜀之地。

快马加鞭,二十天后才到达平蛮将军的治所,丁虎臣受命接旨,又读了密信,明白了主公的意思。

旨意已宣读完毕,丁虎臣也明白了主公的意思。

刘常青阅读后,就不再是上使,成了县令,丁虎臣向随军百户说着:“请回禀主公,主公的意思,臣已明白。”

当月,丁虎臣召上三旗,使全族出兵,领兵一万二,由云南之地扑向jiāo州

第一百八十章 使汝英雄必善终(下)

第一百八十章使汝英雄必善终(下)

垂正十六年九月十五日

吴蜀争锋有三个月时间,在这三个月时间里,双方各有损失。

可时间推移,火器的廉价使用,以及长期的后勤压力,让吴楚两军开始有着难以承担的感觉。

吴王行宫.卧室

突然之间,吴王魏越猛坐了起来,眼睛睁的大大,心中混茫一片,片刻后,才清醒过来,发觉自己还在床上,一摸身上,都是冷汗。

却是从噩梦中惊醒,梦里,他败于王弘毅后,不仅全军覆没,更是身死异乡。这梦做的真实,让他醒来后,还是后怕。

“来人!孤要沐浴!”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魏越整个人平躺了下来。

华丽宽敞的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

往日还会召来一两个美丽侍nv陪寝,不过这两日,几乎夜夜噩梦,昨天他刚刚失手掐死一个,今日索xìng不召人侍寝了。

毕竟掐死侍nv的事,并不是光彩的事。

有了动静,几个守夜宫nv忙不迭地过来侍候,听到命令后,就去准备洗澡水。

片刻后,大大的冒着热气的木桶被抬进外间。

“王上,已经备好热水了。”一个侍nv走到卧房mén口,柔声禀告的说着。

“恩。”轻轻哼了一声,魏越只着里衣,赤足从里面走出来。

几个年轻美貌的侍nv动作轻柔的服侍着他脱下衣服,魏越跨进了巨大木桶中,在飘洒着宁神yào草的热水中,缓缓的闭上眼睛,舒服的叹息一声。

“你们先下去吧,本王不让你们进来,就在外面先侯着。”

“诺。”背后轻柔擦拭着的小手一顿,几个侍nv顺从的退了出去,将mén虚掩上。

靠在木桶的边沿,魏越闭着眼睛,回想着这两日来的噩梦。

因为见识过不少江湖术士,帐下也有着修士辅佐,魏越是明白一些冥冥中的事。

连着几夜里做的梦,让他有一种不安。

在热水里泡着,紧绷着的肌ròu,缓缓放松下来,心里却始终有了个心结。

“敬天命还要尽人事,不然要人做什么呢?”魏越这样想着,半个时辰后,几个宫nv或跪或站忙不迭地给魏越着衣。

更衣后,步出了所住的房间。

“按昨日的菜sè,给本王将饭食送到书房去。本王今日在前面用早膳。”转身,对着跟出来的内侍吩咐,魏越就起步向前面走去。

吴王在江陵的住处,是一座很大的私宅,原是郑平原的庄园,奉上江陵的同时,也将位于江陵郡城的这处庄园一并奉上,因为修缮的很雅致宽敞,入主江陵后,吴王一众心腹住进了这里。

最后面是他的住所,戒备森严,中间位置,是办公的地方,再前面,是心腹及幕僚们的住处。

刚走出自己的院落,已备好了乘舆,却被魏越挥手拒绝:“本王今日便不乘舆了。”

这两日他喜怒不定,就算是他的心腹,也不敢在这时候吭声,于是只是命人在后面远远的抬着乘舆跟着,同时几个亲兵跟在左右,隐隐呈保护姿态。

大书房外面是极大的房间,有着数张桌案,是幕僚的地方。

再向里走是一间小书房,布置的jīng致典雅,这里就是吴王的书房。

在宫中自然不会是这格局,眼下正是两军持久战时,为防延误战机,自是少不得无视了宫中的一些规矩。

这时已是上午八时,幕僚、文吏,各自忙碌着。

忽有人在外面喊:“吴王殿下到——”

众人顿时伏倒在地,口中呼着:“拜见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人从外面走进来,身上穿着便服,看起来清爽,眉眼间却隐隐带着急sè。

“都起来吧。”魏越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淡淡的说着。

“谢主公!”众人这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却不敢多说一句。

扫视众人一眼,魏越进了里面。

不一会,有内侍出来宣:“葛存义葛大人,主上宣您进去回话,随奴婢走吧!”

葛存义的文吏身为正六品官员,在中枢受到一些用职,平日里经常会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被魏越召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因此并不十分慌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跟随着内侍进去。

大书房和小书房之间,是有着一条直直的走廊相连,走廊上,十几个亲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内侍在前面引领着,没有吭声,短暂的沉默后,内侍在小书房mén外,向着里面的人回禀着。

很快里面传来声音:“让他进来。”

“葛大人,进去吧。”内侍笑眯眯说着。

朝对方一拱手,葛存义推mén而入。

“臣,葛存义,见过主公。”身为臣子,时刻守着礼节,就算刚才已经行过一次礼了,被单独召见后,葛存义还是再次行了跪拜礼。

“葛卿,本王这次召见你,是问你一件事。”魏越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的度步,显然心情不是很好:“随你上次一同回转金陵的钱少明,你可有他的消息?”

虽然钱少明是个小人物,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传回,又恰逢这时,魏越难得的在意起来。

没想到吴王特意召见他,竟是过问如此一个小人物,葛存义额头顿时冒汗了。

他哪里想过要去关注一个江湖术士,不过是一介布衣,又没什么出身和才学,只是用着所谓的望气来糊nòng上位者的下贱之人罢了,吴王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想到这里,葛存义如实答:“启禀主公,钱少明此人自从下船后,就未曾再与臣联系过。”

“这样说,他并未与你一同搭船回来了?”魏越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沉默片刻后,挥手令葛存义下去。

过了一会,内侍再次出来,来至外面的大书房。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来叫别人。

“程御史,原来你在这里,省了奴婢去跑了,主上叫您进去回话呢,随奴婢走吧。”刚从外面进来,正打算请求觐见的程御史,一听这话,立刻跟上去。

这御史,并非是御史台的官职,而是“绣衣御史”

衣绣衣,持节虎符,用军法,“绣衣御史”,实际上就是情报组织,和十三司的xìng质是一模一样。

依旧是走过走廊,面对着手掌大权的“绣衣御史”,内侍在中途说了几句话,隐晦的提醒着,吴王殿下心情不好着,让对方小心应对。

程御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冷落,这宦官,虽无实权,却是得罪不得。

在得到吴王准许后,程御史迈步入内,伏地叩首:“见过主公。”

“爱卿,免礼,平身。”魏越语气已比刚才缓和许多,温和的说着。

“谢主公。”

“爱卿来的如此迅速,可是有事来见本王?”

程御史和绣衣组织,在吴地是算庞大,但是在荆州,却还是新兴。

“启禀主公,臣是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速来禀报主公。”程御史向上拱手说着。

“哦?”魏越脸sè不变,眼睛却眯起来:“是何情报?”

“诺。”

程御史便将他刚刚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与魏越说了。

“主公,根据臣刺探消息,现在上庸、襄阳、南阳等郡,都已经编练成军,算上了蜀主带来的蜀兵,总兵力已达十万以上,现在都在加紧发下武具,有着集兵从陆路攻打江陵之势。”

蜀军十万大军动员的事,动静绝不会小了,是无法隐瞒,实际上不久前就传到吴军耳中,现在只是肯定的描述。

十万大军,绝非一万,这事对战局,有着几乎绝对xìng影响。

魏越听罢,却反而不动声sè,在房间里度步,这时,一阵风在院中吹起,隐隐约约有着秋寒了。

在风声中,魏越打破了沉默:“这事反复查过了没有?”

“这大事,臣岂敢马虎?”程御史伏地叩首说着:“各郡起兵十万,这动静着实不小,得到的消息,已经反复查实了。”

“主公,我军虽占据上风,可单从陆上来说,十万蜀军压境,只怕战局骤起变化……”后面的话,程御史却是不能再说了。

他是“绣衣御史”,而不是劝谏的朝官,自古来情报人员干涉政事向来是大忌,就说了这半句,眼前的吴王的面孔,已是沉了下来,让他连忙将嘴闭住。

“这样慌张,像什么话?”魏越怒喝着。

怒喝后,心气平了下来:“这事,本王已知道,你不必慌luàn,继续刺探军情!”

“是臣失态了。”程御史立刻伏身说着。

呼一口气,又问了问,见对方没有其他事了,魏越挥了挥手,令其退下。

叫进来内侍,吩咐道:“去,给本王准备纸墨。”

魏越要立刻给郑平原一封亲笔书信,召他速来此地,与他共谋战事,现在这局面,已经不是当初想象的格局了。

江陵城现在丢了就失去了枢地,守之,现在运来二万吴军守城,却难敌十万大军,特别是对方有着攻城利器。

这感觉上,就是泥潭了。

内侍不敢怠慢,赶紧去一旁的桌案铺开纸张,又动作娴熟的开始研墨。

魏越斟酌了一下词语,很快就将密信写好。

密封后,叫进来一个侍卫,令快速将此信送去,亲手呈给郑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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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痛,嗓子哑,人无力,哎,今天只能一章了,明天应该好转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云集会(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风云集会(上)

荆南,郑平原的府邸。

弥漫在府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楚侯郑平原此时的心情,很是微妙。连带着他身边的这些人,这几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主君的怒火。

就算是这样,郑平原依旧脸sè铁青,几次发作呵斥。

“襄阳方面可有消息传来?”坐在大厅的上首,看着眼前垂首站立的官员,郑平原喝着茶,问着。

一个官员出列,小心翼翼说着:“主公,这几日小股战斗频繁,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哼!未见有什么大动作?”郑平原表情骤然转怒,恨不得将手里的杯盏直接掷到官员脸上,却还是忍了下来。

“蜀和荆各郡,都上表劝进,让王弘毅称楚王,这难道还不是大动作?”越说,越是气愤,郑平原索xìng站起身,盯着自己的官员,呵斥的说着。

话说,官员是敏锐的,王弘毅只是让人暗中筹备,就有着大批官员,上表劝进,而且劝进的是楚王,这无疑触动了郑平原敏锐的神经。

郑平原是楚侯,有了楚王,又置他于何地?

“还有,你身为本侯的幕僚,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恩?”站在一个微微驼背的老文士面前,郑平原很不客气的斥责着。

“让本侯去主动出击,你是本侯的幕僚,还是吴王的幕僚?是打算让本侯去给吴王当过河卒么?恩?”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不光是年老的谋士,别的几人见郑平原发怒,也扑通一声,一同跪下了,面现惶恐之sè。

“还有你,你身为本侯的威平将军,现在步卒训练的又如何?恩?水师训练的好,那是水师都督的事情,和你有何干系?能与蜀军平分秋sè不能?不能,又有什么脸在家中享乐?”

随后郑平原的主意力,又被另一人吸引去。

“更有你,派去的细作,一个个,连襄阳的情报都探不出来,要不是这次闹的动静大些,什么消息本侯也不能得知,你这样的人,还有何脸面在本侯面前?滚!给本侯滚出去!还有你,你,你们通通给本侯滚出去!”跪伏在地上的官员们吓的立刻退下。

将几个臣子赶出去后,郑平原坐在上首座位上,不断的喘着粗气。

这时,才觉得刚才发怒,将自己内衣都湿透了,紧紧粘贴在身上,满殿里死寂无声,粗重喘了一口气,出了殿。

几个守在殿口的侍卫,冷不防见郑平原出来,吓得一齐跪倒。

这次发怒,实是积压的压力导致,大战近三个月,二万水师每天用食就是大事,还要训练和供养五万步卒。

新平的荆南五郡,本来应该修养以建立权威,这时却不得不竭泽而渔,别说是一般的百姓,就是荆南大族也有怨声了。

积蓄的声望和水一样哗啦流去,这无疑使他感受到自己的根基在快速动摇,也难怪一向心平气和的郑平原发怒。

这时,他想起了昔日老父之语,不禁眼圈微cháo。

“父亲,儿不孝,偌大的荆州之地,被个外人占去大半,儿只能退守荆南,却不得安生,望父亲在天之灵,能庇佑儿子,让儿能退得蜀军,重振郑家家业!”

郑平原慢慢踱着步绕着走廊兜了一圈,良久,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返回殿内,却见有人来报,说是水军都督求见。

“请他进来。”郑平原说着,心气平和。

现在唯一还能让他有些安慰,就是楚军水师十分强悍了。

不一会,荆州水师都督赵景从外面步入。

赵景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相貌英武,四方面容,浓眉,炯炯有神的一对鹰目,挺鼻,厚唇,唇下美髯,打理的甚是洁净,使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儒雅,让人第一眼望去,在外貌上,给此人增分不少。

赵景身上着的是明甲,看样子,是刚从军中归来。

“拜见主公!”赵景一入大厅,一抖明甲,十分利索的跪地,向上首的郑平原叩拜的说着。

郑平原虽是世家出身,但实际上的确有天生的才能,这大将赵景,不仅相貌威武,更有着真实本事,出身也很显赫,是郑平原结识并且提拔,水师有今天规模,赵景实在功不可没。

见是赵景进来,郑平原语气略略缓和下来,说:“都督快快平身。”

“谢主公。”赵景站起身来,只是一站,就透着jīng气神,给人一种此人深沉厚重的凛然感觉。

见到此人,郑平原心情略微一安,一指旁边:“都督,坐下谈。”

“谢主公。”再次拱手谢恩,赵景神情严谨的在一旁落座。

“都督,现在战局拖缓,让本侯心中焦虑,都督可有什么对策?”郑平原问着。

赵景拱手向上:“不瞒主公,现在局势,对我军甚是不利。”

“这话怎讲?”郑平原皱起了眉:“上月,大战一场,险些让王弘毅当场身亡,就算其身得免,却损失了多员大将,连蜀军水师的都督张范直都当场战死,这情况下,蜀军怎会占了上风?”

听主公提起张范直,赵景的脸sè微变,浮现出一丝伤感,说起来,张范直还是他的老部下了,但转眼就恢复如常,说着:“主公,您也看得出,张范直虽是叛将,但是的确有些才能,能善练兵,蜀军水师底子虽薄,却也有了几分气象。”

“上月折损数个大将,连张范直也战死,却元气未伤,新任的都督吕肃海年纪虽轻,却也是我荆州水师出身,jīng通水战。”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顿了一顿,君臣默然相对。

说实际,二任蜀军都督,都是荆州水师的人,却给了王弘毅所用,这实在让他们无语和感伤,片刻后,赵景又说着:“吕肃海在与吴军和我水师后的几场战斗中,指挥jīng良,而且蜀军手中,还有着火器,在水上作战大是获利。”

“往日作战时,只需船坚兵jīng,就能占据绝对上风,可现在蜀军水师掌握着火器这物,无需接船作战,就可折损我军,蜀军水师虽不如联军水师,可有这火器在手,已经隐隐相持。”

“并且臣刚刚听到一消息,与江陵有关。这也正是臣这次求见主公想要说的事。”

“哦?说来听听。”郑平原闻听此言,又见赵景脸sè有些铁青,心中一格,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诺。”赵景将得到的十万蜀军压境的消息,告之了郑平原:“各郡起兵卒十万,只怕祸端不远。”

这让郑平原脸sè也随之大变。

这可不同与以前的战事,十万蜀军纵横在荆州境内,不仅吴军遭到威胁,江陵难保,就连这荆南,也岌岌可危。

只要这十万军能度江到荆南,立刻就是大祸,几无可敌。

“吴王想必也知晓此事,猜得不错,他必然会坐不住与本侯联系……”站起身,在厅内缓缓的踱着步子,郑平原思索着这件事。

正在想着,一人出现在厅mén外,恭敬请示:“主上,有一人带有吴王腰牌,说是吴王使者,给主上送信,主上是否见他?”

“让他进来。”郑平说着。

很快随着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八品军服的年轻男子,从外面步入大厅,jīng气强悍,进来看见了郑平原,伏身行礼:“拜见楚侯!”

“你是吴王来给本侯送信?”郑平原平静的说着。

“标下是吴王帐下的侍卫,奉主公命令,前来给楚侯送信。”这人头也不抬,伏身说着。

“书信何在?”

“在这里。”这人举起一个书信。

无需示意,就有人过去接过书信,检查过后,递jiāo给郑平原。

郑平原当场拆开书信,快速的阅读了一遍内容。

“此事,本侯已知晓了,请转告吴王殿下,就说郑某不日将至。”面上看不出表情变化,郑平原淡淡的说着。

前面虽然联合,但是只派遣水师都督赵景策应,郑平原自己在努力消化和镇压着荆南之地,现在是准备亲身去了。

吴军侍卫离开后,郑平原将书信递给都督赵景,同时问着:“你怎么看这件事?”

赵景接过书信后,一目十行的将书信看完,皱起眉来。

“主公,吴王说的不错,现在久战三月,将士将疲惫不堪,而且这次蜀国公起步卒十万,势不可挡,唯有两军联合一处,发动一场水上大战,将蜀军水师彻底剿灭,以断绝水上jiāo通,解除威胁。”

“否则的话,江陵一下,十万步卒通过水师下得荆南,大势危矣。”

听罢赵景的话,郑平原也觉得,再保留实力,对自己一方,也是极为不利,叹息的说着:“就只有应吴王之邀,两军全力联合灭了蜀水师了。”

荆南王弘毅又岂会弃之不要?

荆南不能再失,否则天下之大,再无郑平原容身之地,不能再退了。

“江陵步卒也不可不加。”赵景说着。

“这就是吴王的事了,吴王已经快速征船,又调来大批兵将,终于下决心保住江陵了。”郑平原淡淡的说着。

吴地之兵号称二十万,实际上真正可用也只有十万,征五镇折损消耗也不少,将士疲惫不堪,这二万已经是不伤筋动骨情况下的最大限度。

现在吴王终于忍耐不住,不惜冒着吴地动dàng的风险,调动了维持王座的本钱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云集会(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风云集会(下)

数日后,江陵迎来贵客。

吴王魏越出mén相迎,来的是楚侯郑平原,随行自然还有楚军水师众将。

在江陵城中,魏越与郑平原一番密谈,最后达成共识。

就是联合对蜀军发动大水战。

所以决定速战速决,实是因为局势不等人,十万大军在动员,几日后就扑来,一刻都缓不得。

达成共识后,郑平原回了自己营帐去部署下去。

吴王魏越早做了准备,自只待来日一战。

次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起来,江上已是舰队云集。

垂正十六年九月二十九日凌晨

这时,夏意已去,秋意已浓,天已经亮了,江面上弥漫着一层薄雾,风làng微起,靠近着一处河口,建了庞大的水寨。

王弘毅在水寨的高台上看了过去,只见对面远处隐隐重重,全是舰队,真是樯帆林立,战舰蔽江,十分盛大,不由微微变sè,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明白这到底意味着如何庞大的舰队。

几乎同时,周围的将士都是面露紧张之sè,有的人甚至将拳头捏得发紧。

这都可以理解,水战打输了,虽然荆北各郡就难保,就算有襄阳守着,也是被动挨打,难以进展了。

“大都督何在?”

“臣在!”这时,吕肃海应声出列,伏身在地,神sè肃穆刚毅。

“敌舰大举进袭,与我军决战,孤就与之决战,孤在此设水寨大营,内有补给,孤就坐镇到此。”

“此战,孤命你用上陶雷,要知此法只能用一次,孤希望你能一次建功,彻底打垮吴楚联军。”

水上原本就有利器,就是陶雷,这种武器就是扩大版的手火雷,却用着简化版的投石机来发shè,投放到敌舰上。

这种陶雷巨大,重十斤左右,一旦击在敌船上,必“轰”的炸开,威力远在手火雷之上,只是古代油料不足,油弹代价非常高昂,蜀地一年的积蓄,也不过是千颗油弹,在襄阳一下子用掉了大半,现在只有三百颗。

上次本来就给张范直运来,却没有使用,可以留到现在。

这只能当奇计,因为一旦被敌人知道,大量使用火箭,自己船反而变成了火焰地狱,所以可一不可二。

“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主公养练水师如此之久,就是为了今日,臣等必誓死以报,为主公打破强敌。”

“多谢都督!”吕肃海闻听此话,目光之中,也是微微流露出一丝喜sè。

这水上陶雷的威力,可是明白。

“或者你打破敌军,或者敌军破了我水寨——我方胜负,就jiāo给大都督了。”王弘毅缓缓的说着,将身上的佩剑解了下来:“你以此号令全军,若有不从者,立斩之!”

“诺!”吕肃海应着,先是端正行大礼,磕头过后,举手接过长剑。

片刻后,角号鸣动,一连续的声响声传来,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江面上去。

只见广阔的江面上,水寨口,大批舰队已经涌了出去。

这是二百艘船船组成的庞大水师,而敌方,有三百艘,却船高船大,能装更多的水兵,在它们的背景下,是波汹làng涌的大江。

天上太阳东升,广照大地,江水闪映着阳光,金光闪动,王弘毅早就令左右发炮(这是古代的响声炮),正式下达了作战命令。

接到了这命令,就先有着一批五十艘战船,形成了一条条线状的箭头,而几乎同时,对方形成了扇形,形成包围拦截的阵形,相互杀了上去。

这是由两军指导方针不同导致。

蜀水师依靠船小,火器,快速,实行“水上骑shè战术”,就必须显一条条线状的箭头,而吴楚水师,船大而高,就实行包围拦截,中途切断的战术。

各自指挥舰上,产生一种有规律和节奏的异音,一下接一下,这是战鼓。

王弘毅在高空上远远看去,只见最初的战船已经靠近,接近到三百步的距离,就在这时,只见蜀军一挥令旗。

“船转舵!”

船就立刻偏离相对的航线。

“竖铁板!”

顿时,侧舷的铁板肃了起来。

几乎同时,敌舰也在命令:“上藤盾!”

大批刀盾兵被调到了船上,他们高举着盾牌,在侧舷左右高举,形成着一批批防御,而几乎同时,弓箭手和弩弓手,都准备着,这是应对着火

“抛石机!”

“上陶雷!”每船上只有三发陶雷,特意调了原本霹雳车营,善于shè出投石车的人装填完毕,这时都在闭息等待。

眼见着距离已经达到,船长一声号令:“发shè!”

引信点燃,扑哧哧地烧向着陶雷,几乎同时,三发陶雷一起升到空中,在天空中划着三条线,落了下去。

一个擦过了船舷,落到了水中,在落水前,就引爆了。

“轰”火光炸开,大量油火落了下来,炸的一片船舷木屑纷飞,火花四处都是,但是大部分却落到了水面上。

一个落到了水中,在水里闷的一声。

还有一个却命中了敌舰甲板上,只听“轰”的一声。

这一炸开,就算是隔了船,也感觉到震动,在黎明的阳光下,一股力量深深炸开,无数的鲜血和火焰的轨迹,就此飞舞出去。

任凭勇士和盔甲,在这种力量下支离破碎,烈火随之熊熊而起。

第一次遇到这种袭击,敌水兵纷纷惨叫,不消片刻,黑烟漫空,着火焚烧。

不少士兵带着严重烧灼的痕迹,嘶哑着嗓mén惨叫,在甲板上,就象一群疯子在惊慌炸营着。

“预备,shè!”这时,本来林立在敌舰上的盾牌自然已经不存在,船上醒悟过来,一个军官就此号令。

已经准备好,却被震惊的火铳兵,下意识的扣动了板机,“啪啪”连声,火铳冒出火光与烟雾,一齐开火。

火光与烟雾中,正在敌舰甲板上奔跑呼唤的几个敌兵将领,身上顿时出现数个巨大的血dòng,强大的冲攻击力,使他们踉跄向后摔倒出去。

“shè!”

惨叫声未停,接着又是震耳yù聋的火统声,第二排火统兵又是一齐shè击,这一起shè击,又将一批吴兵打翻在地。

一时间,吴楚舰队的先锋,迅速瓦解,战船纷纷着火焚烧。

在后面指挥的水军大将,包括郑平原的水军都督赵景,顿时脸上再无半点血sè,身旁一众将领呆若木jī,不知怎样应付这变生肘腋,强弱悬殊的一战。

“抢上风,shè准了!”见此情况,吕肃海大喜,立刻命令的说着。

实际上这种武器,贵在第一次使用,却不实用。

首先就是水战中,船本身在不住航行和摇晃,定准不易,用投石机放,就算调了军中善shè者,命中率也不高。

并且陶雷的数量不多,一旦被敌人发觉要害,单是火箭就会导致自己方面大爆炸,不能一锤定音,就大事去矣。

不过在这时,转瞬之间,联军十数艘巨舰被命中,一时烈焰飞腾,霎时水面沸腾,火光冲天,哭声和惨叫声连成一片。

在水寨高处,一看见这情况,王弘毅顿时大喜。

夫战,勇气也!

历史上,地球的鄱阳湖之战,号称一把火烧掉了陈友谅五十万水军,实际上不但数目夸大,而且具体也夸大了。

当时朱元璋选择勇敢士兵驾驶七艘渔船,船上装满火yào柴薪,迫近敌舰,顺风放火,风急火烈,迅速蔓延,但是也不过折损十数条船而已,只是这时朱元璋挥军乘势发起猛攻,才毙敌二千人。

不过有此大胜,明军士气大振,发起猛烈攻击,最后陈军不支败退,遗弃的旗鼓器仗,浮蔽湖面。

在此后,陈军屡战屡败,形势渐越不利,最后大败。

这时,正是趁着敌军第一次受到这武器,惊慌失luàn时,进行猛攻的时候了,只要敌军指挥和士气一崩溃,大势去矣!

真正炸死的实际上未必超过几千人!

这时,吕肃海果然立刻把握了战机,连续发出七道命令,下达总攻。

在后面七十艘战船,抢了出来,散开杀了上去。

浓烟滚滚,甲板上发出了欢呼声,旌旗招展,锣鼓鸣响,看着这情况,顿时鼓舞全军的士气。

二万大军在各将的指挥下,赤旗招展,挥动大旗,直扑了上去。

“轰!轰!”

越是在这时,进攻方面越是沉着,高昂的士气,甚至使这些带着陶雷的船只,冒险靠近着敌舰,只有二十米处,才直shè而来。

这样短的距离,shè中甲板,就爆炸起来,爆炸笼罩数米方圆,在这里谁也无法幸存,最厉害的是,远一点区域,爆炸的气流和油火,同样恐怖。

江面上,已经冒起数十股浓烟,隐见烈焰腾奔而起,大火熊熊,能升上数十木高,使江面上都覆盖着浓厚的乌烟。

这时,虽太阳照耀,但在黑烟遮蔽下,江面上却一片昏暗。

原本列下的阵,已经破开了好几个缺口,蜀军的水师,穿了缺口,铁流一样打破着阵列,而燃烧的甲板上,吴军最jīng锐的水兵,在火焰中惨叫,有的还组成血ròu长城,拚死顽抗。

看着这一幕,别说在前面指挥的水军都督赵景,就算是后面的魏越和郑平原,都手脚冰冷,几堕落在冰雪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气消长(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王气消长(上)

“轰!轰!”

浓烟滚滚,直冒着天空,两军的平衡在不断的飘移着。

两个旗舰靠在一处,赵景跳到了座船,几步冲上了船楼,而吴军都督陈顿果然在上面,一批亲兵在左右。

赵景上去,就喊的说着:“大都督,蜀兵眼看着就要把我们切成数段,你就有什么主意?”

虽然同样是大都督,但是吴王毕竟高上一层,因此赵景先说话。

吴军大都督陈顿yīn沉着脸,观看着战局,见赵景来了,露出一丝狞笑:“赵都督,你来得正好,现在这情况,要不就是退下去,要不就是搏一下,把后阵全部压上去。”

“轰!轰!”

远处,吴军的水师,已经阵脚大蜀师聚成滚滚铁流才席卷江面激间,爆炸声,火铳和弓箭的声音连绵不绝。

鲜血和尸体混合在一起,不断落到江水中。

在前后左右的突杀中,江面被割的支离破碎,军队更重要的是士气和阵形,就算吴军有着大批熟悉水阵的jīng兵,凭着一股悍凶,还堪堪撑得住。

但时间一久,最肯拼死厮杀的老部伤亡殆尽,剩下的就没有多少战斗力了,这点大家都清楚。

楚军大都督赵景就毫不含糊的说着:“我听大都督的令。”

吴军大都督陈顿立刻厉声说着:“打,打上去,我要看看,蜀军到底有多少本事!”

吴军水师,都是并肩作战数年的同袍,不断死伤激起了许多人的仇恨,现在这伤亡率虽大,却还远打不垮吴军的意志。

但是一旦后退,这股气就泄了,就必是一溃千里不可收拾的局面。

赵景就应着:“诺!”

两人计定,立刻返回各自的座船。

顿时,旗号挥舞,吴楚联军的后备船队,立刻蜂拥而起。

只见江面上,上百艘巨船投入战斗。

赵景立在了旗舰的船楼上,远处浓烟滚滚的战场,迅速靠近,喊杀声清晰入耳。

周围一个文官问着:“大都督,这投入的话……”

赵景摇头说着:“吴楚联军,不能不战而退,吴王和主公在后面看着呢,今次我们就算不能致胜,也必须打掉蜀之水师的实力,不然的话,江陵连守战的可能都没有!”

说话之间,前面已经“轰”的一声。

两船接触,最前面的一船,就已经船身剧震,一个陶雷在第一艘船上爆炸,赵景见此,心中生出死战之念,高呼:“命令,杀上去,誓死拼杀!”

就算有保留实力之念,但是赵景在这时,反而决死一战,这就是“关键时敢于拼杀”的大将本

同时下达连串指令。

“轰”!

这次不是陶雷,却是燃烧着火焰的那条船,猛的改向增速,狠狠的撞了上去,大船有着铁角,撞了上去,顿时敌舰左船舷撞个破碎,敌船翻侧倾颓。

顿时,双方的火箭、弩箭、火铳不断,敌我战船多艘起火焚烧,一团团的浓烟冲天而上,在高处扩散,蔽天遮日。

就这短短片刻,已经有三艘战船倾侧翻沉,落水的士兵,在江水中挣扎着,到处是呐喊和惨叫。

就在这时,天上乌云奔驰,隐隐有着下雨的模样。

旗舰上,吕肃海不怒反喜,上次受到了教训,吴军用上了盾牌对抗火铳,蜀军又岂没有改进?

甲板左右遮雨棚的建立,使火铳兵,在雨中都有作战之力——只要不是太大的雨。

而且在这时,前方传来了消息,已经找到了敌舰的旗舰。

并且这风还是顺风,却不单是对吴军有利,吕肃海仰天大笑:“亲舰全数出战,击沉敌方旗舰!”

“诺!”迅速传出号令,属于大都督的最后一支船队启航,朝着指定的方向前进。

就在这时,天-转暗,五艘战舰一艘跟一艘的在汹涌起伏的江面上奔驰着。

片刻后,雨点打了下来,水流湍急凶险,江面波涛汹涌,四周雨点茫茫,吕肃海丝毫不为所动,沉声说着:“向敌旗舰出发,找到旗舰,立刻向我汇报!”

就算有着雨点,江上还是轰隆声不绝,熊熊起火,浓烟直冲云霄。

吕肃海立在台上,观看着四周的情况。

这时,两支舰队在拼命拼杀着,到处是撞沉或者被烈焰吞没的船只,并且一旦接了船舷,两军就相互拼杀,甲板上血飞溅,不时有着中刀,或者全身着火的士兵,惨叫着跌下江水中。

看见这情况,就算是吕肃海,也不由产生着惨烈的感觉。

但是转眼之间,就收敛了心神。

就在这时,了望员高喊着:“大都督,找到了。”

吕肃海远望上去,只见数条船在三百米隐隐出现,上面旗号和灯火清晰,吕肃海仰天大笑:“杀上去,陶雷预备!”

“船转舵!”船就立刻偏离相对的航线。

“竖铁板!”侧舷的铁板肃了起来。

“抛石机!”

“上陶雷!”

就算在下雨,还是投石机预备着,上面都是最jīng锐的投石手,就算在动摇的江面上,十发也有七八可中。

风吹着,顺风使船如奔马,迅速靠近。

“发在雨棚中,引信点燃,扑哧哧地烧向着陶雷,一发陶雷一起升到空中,在天空中划着一条线,落了下去。

没有落空,陶雷划过天空,落在敌舰甲板上,顿时粉碎,里面油火飞溅,却没有着火,面对这个,吕肃海丝毫也不意外,这是空中引信被雨水打熄了,他继续发出命令:“继续发

船上数个陶雷连连发都半途熄灭,没有在甲板上炸开。

就在这时,敌舰上的吴军大都督陈顿,先是冷笑,转眼之间,又是脸-大变:“不好!”

“火箭一并齐随着一声尖锐的命令,油火箭就算在雨中,也一起齐箭带着火,划过天空,落到了甲板上。

“轰!”

没有爆炸声,但是瞬间,船上冒起十数股浓烟,火焰顿时冒了上来,这是陶雷里的火和油,被点燃的缘故。

吴军大都督陈顿的眼睛,几乎要瞪裂出血,极快间,大火就从船头到船尾到处燃起,当下高声号令,呵斥着灭火。

就在这时,又一个陶雷落了下来,这个陶雷猛的“轰”的巨响,火光浓烟弥漫,待这些稍微消散后,只见甲板上一个坑,周围满是碎肢。

当然,作为旗舰,不可能没有反抗的力量,吴军大都督陈顿一声号令,掀开了用油布盖着的区域。

下面顿时露出了一批床弩,上面已经上了上百根利箭!

“放!”吴军座舰高大,并且这时,两船间短的不能再短,这一声号令,利箭几乎在弓弦被放开的同时,就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蜀舰甲板上,想进攻的蜀兵,顿时和稻草一样倒了一大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床弩巨大的穿透力,使身上的纸甲甚至盔甲,都无法阻挡。

“滑过去!”吕肃海几乎都中了一箭,不由冷汗,立刻命令的说着。

战舰顺着风,迅速滑过,紧接着后面,就是下一批蜀舰的进攻。”

“手火雷!”

“轰轰!”这时,敌舰到处是火,只要丢上手火雷,就算熄灭了,也会被火一烧而爆炸,一时间,船上浓烟滚滚,烈火随之熊熊而起,无数吴兵嘶哑着惨叫,在甲板上变成火球一样滚来滚去。

“火铳兵床弩就算宁可冒着雨中损坏的危险上弓弦,也不是一时间的事,这时,新围上的蜀舰,已经发出了号令。

雨棚中,火铳兵点燃了火绳,“啪啪”连声,火铳冒出火光与烟雾,一齐开火。

火光与烟雾中,甲板上奔跑呼唤敌兵踉跄摔倒出去。

惨叫声未停,接着又是震耳y-聋的火统声,第二排第三排火统兵又是一齐击,连后,甲板上大部分吴兵,都被打翻在地。

面对这情况,吴军都督陈顿顿时脸上再无半点血突然之间狞笑着,拔出了剑:“靠上去,儿郎们,随我杀敌去!”

不得不说,就算在这时,还有号召力,一听号召,上百个吴兵将士,立刻响应,跟着奔下了船楼,就要接舷死战!

“预备,放!”

“啪啪啪!”火铳冒出火光与烟雾,一齐开火,火光与烟雾中,只见甲板上新奔下来的吴兵,踉跄摔倒出去。

陈顿却没有倒下,他怒目而睁,身中数弹,一时还不死,破口大骂:“敌贼,老子死了变成厉鬼,再来取你们的狗命。”

语音刚落,就听见有人笑着:“哈哈,不想大都督还有这想法,天下之争,各凭人事,只依天命,都有龙气天命护身,还想鬼魂索命?”

随着这声音望去,只见蜀军旗舰已经转过来,说话的正是吕肃海,这时,从刚才弩弓击中,已经回过气来,甲板上雨棚中,一排火铳已经瞄准。

陈顿“呸”的一声,才吐了一口血水,只听“啪啪啪!”,这排火铳冒出火光与烟雾,一齐开火,火光与烟雾中,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顿时身上多了十几处模糊的血

烟雾消去,这人挺立着不倒,却顿时气绝。

“万胜!”看着气绝陈顿,以及这艘渐渐倾倒沉没的旗舰,蜀舰上的人欢呼着,战争已经没有悬念了。

天上乌云密布,宛然黄昏,江河上烈火熊熊,就在水寨高台上,王弘毅不由一怔。

只见突然之间,鼎中紫气大盛,原本没有转化的青-气运,几乎在瞬间,都变成了淡-的紫气,弥漫在鼎中。

更上,代表着己方的赤-龙气,瞬间变大,盘旋而上,永不休止,直冲天空。R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气消长(下)

垂正十六年九月二十九日。江陵水战蜀舰和吴楚联军水战,杀得江面云水翻腾,血染江面,杀到中午,天降大雨,蜀军大都督吕肃海不但不退。亲率舰队出击。

吴军都督陈顿被围攻,死战不退,被击毙在船舷上,旗舰沉没。

楚军大都督赵景见大势已去,急忙后退。杀出一条血路,联军大败,遗弃的旗鼓器仗,浮蔽湖面。

数日后,陆地十万蜀军,直逼江陵城下。

经此一战,在整个荆州,王弘毅的真正威震四方,蜀军的这次胜利,让荆州几个没有归顺蜀军的郡府慌乱起来。

如不是吴军还在江陵抵抗,恐怕整个荆南早已内乱,有大批人挑旗投降了。

这情况,早在王弘毅预料内!

事实上郑平原虽挂着楚侯之名,号称荆州之主。却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荆州本就分崩离析,郑平原在荆南的根基,并没有稳固到没有反对声,只不过之前郑平原与吴王合作,又有大军在手,无人敢冒犯。

现在一战,吴楚联军大败,损失惨重。顿时就算是后方的荆南,也暗流涌动,处于暴乱边缘。

水战胜利后,王弘毅立刻下令,将吴楚两军大败的消息,以最快速度散播出去。

其中赶往荆南策反的细作,更多达上百人,都是十三司的人,甚至有些荆州大族的子弟参与,这些人扎根在荆州,在荆南也有些门路。让他们去荆南,王弘毅就不信,吴楚联盟能继续保持下去。

不足两日,蜀军大败吴楚联军的消息。就传遍了荆州各处。

荆南局势,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行去。

,“井我军令,各郡立刻戒严,大军随时出动〖镇〗压!还有,速速派人赶赴江陵,将荆南的情况,速速报给主公知晓”。

,“诺”。

,“诺”。

荆南留守,也就是郑平原的叔父郑子义,发现情形不对,立刻派兵维持住荆南的局势”同时派人乘快马,火速将这消息报告给身在江陵的郑平原知晓。

此刻。荆南大乱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郑半原,战事刚刚结束。郑平原也不可能这么快启程返回荆南。

郑平原知道了荆南的情况,就不会继续留在江陵了。

现在刚刚结束大水战,吴楚两军都伤亡惨重,现在王弘毅的蜀军又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开始半包围着江陵。

王弘毅现在就是要用荆南的乱局,将郑平原生生逼回去。

楚军一退。吴军就守不住江陵。

现在走”还可以保着主力不失”不走的话,江陵就包了饺子了。

不过走容易,再回来,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王弘毅现在还没有实力可以将这两股势力同时吞掉”逼走他们”巩固现有领地”再一个接一个的蚕食,方是上策。

王弘毅并不担心郑平原不走,有些担心吴王会狗急跳墙。

但转念一想,魏越也是一方诸侯,又岂会不明白这情况?鱼死网破之事,吴王轻易是不会去做。

此刻,是黄昏时分,几乎就是郑平原刚刚回到自己的营帐,躺下准备休息的时,大营外面一人一骑向着楚军临时大营这边飞奔而来。

,“来者何人?”。营寨外,负责巡逻的队正立刻警惕了起来,大声喝着。

,“我是荆南郑子义郑大人帐下,奉大人之命,求见侯爷”。来人翻身下马,面对着对面满是警惕之色的士兵,大声的说着。

,“可有信物?”巡逻士卒闻听此言,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继续问着。

,“在这里……风尘仆仆的青年人,将腰牌和文书递过去。

检查过后,发现没有问题。巡逻队正说:,“你在这里且先侯着,我去禀报侯爷。”。

说着,转身进了大营。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队正走出来:,“随我进去吧。”

,“多谢。”。

二人进入大营,在楚侯营帐外,再次通禀,里面传来郑平原声音:,“让他进来吧……

郑平原面色阴沉,周围亲兵和侍卫,大气也不敢出,垂手站在一边。

吴楚两军的这次战败,让他所持被打击得粉碎。

虽然实际上,清点后,水师只折损了五千,而吴水师几乎折了一半,并且蜀水师也损失五千左右。

但是一直所持的精锐楚池水师,联合了吴水师,居然还被打败。这情形的出现,让他几天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这时,正阴沉着和一人说话:“这火铳能仿制出来吗?,。

案上,就有着数个火镜。

话说大军作战,彼此厮杀。各有胜负,不可能武器没有流失,这就是为什么王弘毅不造大炮的原因。

这人恭谨的回答:“主公,这火器细致。但是只要给臣点时间。也可以仿制出来……

,“加快时间……郑平原说着。

不但是自己,吴军肯定也弄到火铳,必须加紧仿制。

听着这人应着,郑平原挥手让他退下,心里才安定点,就听到荆南派人过来求见自己,郑平原就心里格了一下,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片刻,在一个亲兵的引领下。一个青年人,出现在了郑平原面前。

,“标下拜见侯爷,侯爷,郑大人派标下过来,给您送来一封书信。现在荆南局势危急。各郡县大族频繁联系”大有祸乱之流,还请侯爷尽快带军返回,以安乱局”。这青年人到了郑平原跟前,立刻拜倒在地,飞快说着。高举信件。

心下不安,郑平原示意旁边的人,将信取过来。

立刻有人过去”接过这人手中的信,转交到郑平原的手中,郑平原打开一看,是叔父的手迹”说的也是这事。顿时脸色大变。

,“回去告诉叔父大人,让他这段时间稳住,本侯很快就会带着大军回去。好了,把他带下去吧!……

郑平原说着,摆了摆手,吩咐营中的军士,将这人带下去。

此刻。营帐内一片寂静,大家都是沉默不语。

大军来到江陵”就败了一仗,虽说胜败是兵家常事,可也影响巨大,现在就是基本盘不稳了。

当年可交出江陵,现在再失了荆南”却是真正是无路可走了。

一连两日,江陵城一直沉浸在战后低迷中,根本没有再发动一次进攻。

整个江陵城内,除了楚军大营里一片愁气。吴王魏越的帐下,也是难得安宁。

江陵”吴王营寨内。魏越背着手。在大厅内来回的走动着。

双眼望着厅外的方向”眼睛里率着血丝之色。

,“士气低迷么?,。魏越皱着眉头,心里虽堵的慌,可却一点想要认输的想法也没有。魏越自然知道,胜败无常的道理”这一次虽败了,可吸取教训。未必不能将局势再次扳回来!

,“传本王命令下去,犒劳三军,准备接下来的大战……”魏越吩咐着,顿了一顿,又令:,“令工匠快速仿制”迅拿出成果,不然,孤必抽杀之。…。

江陵郡城外,河道上。

旗帜招展,大船已在河道上,准备就绪。

无数的楚军水师,此刻正在向船上搬运着东西,郑平原望着这些正在忙碌的士卒,脸色很是凝重。

郑平原的身后,站着几员将领,都是这次随他到江陵这边的水师大将。

其中身形高大,面目威武,正是荆州水军大都督赵景。

此时赵景脸色,也是凝重铁青。

,“赵卿!”。

,“唔?……赵景浑身一颤”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主公有何吩咐?,。

郑平原脸色阴沉语气沉重,问着:“我军撤退后,吴军必不能守,可现在情况,我军不得不后退。不然后方就要着火你说。撤退后,你能守住江面吗?”。

郑平原在离开荆南前,做过一些部署,留在荆南的军队也不少。可即便如此,在遇到这些大变后。还是显得留守的士卒太少了。

眼前的这些,才是荆南的精锐之师,郑平原为了这次能击退王弘毅,可谓是将精锐之师全部带了出来,结果造成了后方空虚。

荆南的各大世家也是个大问题,当初郑平原退守到荆南,就是因为自己是荆州大族子弟,又才着名正言顺管辖之名,而即便他后来当上了楚侯,荆南地方的世家,还是难以掌控。

自收到荆南的消息,郑平原紧急召集了众将,在商量过后,大家一致决定。离开江陵,返回荆南!

虽已经打算离开江陵,但这次出来,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损兵折将狼狈而归,此刻的郑平原,不禁有些无奈。

相比起自己来,吴王魏越显处境更加不妙。

这一次失败撤回吴越,只怕刚刚平定下来还未稳定的吴越,就要再起波澜了。

而且自己撤退,吴王魏越会不会怀恨在心呢?

事到临头,心中自然还有忐蒂,“主公,蜀军之胜,在于火器,这次大战。蜀军水师也折损不小,我军回去后,只要也装备上火器。自然就可抗衡。”。

,“而且,就算我军撤退。吴王自然愤怒,不过愤怒之余,还是会和我军联合不联合,我军和吴军都无法相抗。

,“因此主公不必过于担忧。”。听着这话,郑平原点了点头,紧皱眉头。来回度步沉思。

过了片刻,“主公,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是否立刻起拔?”耳边传来都督的询问,郑平原收起思绪,望向河道,发现果然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即刻起拔”。郑平原平静的说着,虽然这时,内心翻滚着”却只有这铁青的平静,才能应对此时的心情。

随着郑平原的一声命令,楚军水师所乘的大船,慢慢离岸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劝进(上)

“报!”

江陵城内,有人急急忙忙的进来禀报道:“大事不好了,主上!小的刚刚得到消息,楚侯已带着楚军,乘坐大船离去了!”,“你说什么?”,吴王魏越猛地站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大事不好了”主上!小的刚刚得到消息”楚侯已带着所有楚军士卒,乘坐大船离去了!”,亲兵重复着”向上焦急说着。

“本王不信,待本王亲自去观!”,连外袍也来不及披上,吴王魏越大步流星”三步变成两步,两步合成一步,向着城头而去。

待吴王魏越来到城头,向着远方眺望,哪里还有什么楚军营地,只有远去的一众战船!

本来就受惊的他,这时再也支撑不住,原本原本苍白无比的脸上,陡的泛起一抹诡异血红。

“郑平原”你好啊!”,对着远去的楚军战船,连说了几个“好”,字,吴王魏越忽的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摇晃了几下,猛地倒了下去!

“主公!”吴王魏越身旁的官员都是大惊失色,离他最近的那名大将,慌忙飞快上前一步”正好扶住跌倒下去的吴王。

“主公!”,“快”叫军医官过来!”

官员此时都显出慌乱之色,有的人去叫军医官”有的人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上一世,吴王魏越,没能突破朝廷的牢笼,生生虎困于笼”耗尽气运。

王弘毅完全成为阶下之囚,二人甚至连互斗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世,王弘毅命运大改,吞噬龙气,平定蜀中,威名远播,吴王魏越同样杀伐决断,自称吴王,一时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大燕气运!

现在吴王魏越还是棋差一步”到底还是支撑不住,不仅兵败,而且更是因盟友撤离,而使得自己当场昏厥过去。

上一世,吴王魏越在朝廷势微后,被各方诸侯逼迫得呕血而亡,这一世虽未呕血”却也受到沉重打击”本来吴军大营内,就弥漫着忧愁,此时人心更是慌乱起来。

可以说,魏越昏厥”是压倒骖鸵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积攒了两日的低落士气”一泻千里”再无挽回可能!

军医官来的很快,在为魏越号过脉后,说是急火攻心所致,一会会自动醒来”众官员这方心情略松。

在军医官的指点下”小心翼翼的将魏越抬下城楼”用马车缓缓的送回宅第休息。

将魏越安顿好之后,众人谁都没有离开。

除了负责防御的将领,众人在外面等候着魏越醒来。

半个时辰后,魏越悠悠醒转过来。

“诸位大人,主上请你们入内。”,里面服侍着的内侍走出来,对着守候在外面的众人说着。

众人急忙入内。

到了魏越近前,众人见已经醒转过来的吴王殿下,脸色很是不好。

面如白纸不说,脸上更是光泽全无,仿佛一时之间衰老了几岁。

不过,正如军医官所说,魏越身体并无大碍,刚才只是急火攻心”醒转过来”再喝上几味药,也无碍了。

此时”他的气息还算平缓,只是明显力度不足。

看众人入内,魏越张了张口,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主公!”,“主上!”,众人都再次心下一沉,都立刻下意识的看向军医官了。

“快!快取清茶来!”军医官大喊的说着。

早有内侍捧着茶盏靠过来,军医官亲自接杯在手,服侍着魏越喝下多半杯,直到魏越挥手”才退到了一旁。

“诸位卿家,本王”晕厥了多久?”仍然有些嘶哑着嗓子,说话吐字清晰多了。

魏越示意内侍将自己搀扶着坐起来,目光扫过眼前的诸人,问。

“主公,已是一个时辰。”,有官员说着,算上路上的时间”找人的时间,昏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么长了。

“楚军……咳咳!楚军水师,可是已走远了?”,魏越干咳了几声”又问着。

“主公!郑平原背弃盟约!实是可耻小人!主公一声令下,臣愿带兵,去追剿郑平原!”,将领中有人愤愤不平。

魏越之前,又何曾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眼下不成。

本来就已打了败仗,盟友又突然起拔而去,面对败坏的局面,再树立一敌,怎么可以?

只要将这场风波平复下去,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郑平原!

当务之急”是回吴了。

此次大败”已去了取胜之机,回吴晚了,只怕连老巢都将不复存在。

摆摆手,魏越淡淡的说着:“郑平原…………不用去理会他了。”

“主公!”

“本王有更重要事情要去做。”魏越将上半身靠在塌边的墙面上”即刻下达了一道命令。“令所有士卒,收拾行囊,吴军所有将士,不可再此继续逗留,收拾妥当后,与本王一同撤离江陵,返回金陵。”,“主公……”去吧!”

有些人想说点什么,可一想到如今军中情形,都止了……

大军随即准备撤离。

“主公,可要趁势进攻江陵?”这消息当然隐瞒不了人”在蜀军大营的中军帐内,有将领询问着。

王弘毅只是淡淡一笑:“卿家不必忧心此事,让吴王撤去吧!”,吴王魏越退兵,是否正常不过的事。

吴楚联军分开,兵败就是迟早的事,再说,士气已低落到一定程度,没有凛冽军魂的队伍,有何可惧?

只有江陵一地”就和大海中的浮萍一样,无有凭依被蜀军包围着,这样的郡城,留之何用?

王弘毅已占据了荆北大半土地,吴王魏越在江陵孤木难支即便魏越占住这里,也早晚要让出来。魏越是不得不退兵”再晚的话,魏越就要担心吴越之地生出变故了。

王弘毅也没有心思留下。

水战虽胜,但是蜀的水师也折损很重,困兽尤斗的话,说不定还生出变数。

“主公这样说,臣安心了。”这人行礼说着。

撤退途中”魏越的身体状况,一直欠佳上马时,险些跌落下来。

“主公,请您乘坐马车,赶赴河岸。”有官员劝着。

英从城中到河道大船之上距离不远,但以魏越现下的身体却是折腾不得。

“就依卿家。”此刻的魏越,脸色有些发白,身体都站不挺直,明显是眩晕感还未彻底消散。

“来人,快为主公备马车!”,官员低声向井近护卫喝着。

魏越登上了吴军水师战船,目光注视着渐渐离开的城池心中的不甘几乎要将他整颗心都要燃烧起来了。

吴楚两军的相继撤退动静着实的不小。

吴军一撤走,立刻井息就传到了王弘毅的耳朵里。

王弘毅听了,自是心情不错。

当即吩咐下去,命一军进入江陵,开始接受江陵的事务。

吴军临走前虽然没有屠杀百姓”可将一众物资,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店铺、街道,都有不同程度损坏。

官员将这事情”回禀给王弘毅。

王弘毅沉吟片刻,说着:“调拨一些粮食来,救济穷苦无粮的人,让他们以工代赈,重新修补破损掉城墙,修补街道。”,“江陵的原本官员,留下的可以登记官籍,但是降三级使用。”,“秘文阁培养吏部进行官员任命,迅速掌握情况,不可使之扰民。”

顿了一顿”又说着:“令秘文阁加快仪典的排练。”,襄阳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襄阳上流门户,北通汝洛,西带秦蜀,南遮湖广”东瞰吴越。”,“以天下言之,重在襄阳……”,襄阳自古就是兵家、商家必争之地,素有“南船北马、七省通衢”,之称,历为南北通商和划乇交流的通道。

对临时的首都来说”交通方便,控制南北”就是不错的地点。

“主公,传回情报”说是丁将军已率其部”进入了交州境内,现在正在开始平定交州众郡,打开通向荆南的道路。”十三司的人报告的说着。

王弘毅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垂正十六年十月七日,江陵落到了王弘毅手中。

江陵获得”就有着完整的荆北之地,地盘和军队扩大,声势雄壮。

蜀国公的称号原来还觉得很不错,但是却不太适宜了。

原本就有不少人认为,王弘毅这时应该称王,只是被压住了,现在风声一放出去”立刻就有着无数人雪huā一样的奏章劝进王位。

这时代,从龙之功和拥立之功,却是万万不能错过。

甚至有的偏激的,还请王弘毅立进九五之位,以应天下人心。

垂正十六年十月十三日张攸之率众进谏,说:“主公疆土日广,政事日繁。今非昔比,蜀国公名号已不相应了。圣人曰:“其必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以主公威名德行,宜早日称王才可应天顺民。”

王弘毅听了,只是沉吟不语。

虞良博进言说:“主公可曾听得市井谣谚么?连小儿都说:王有王,天下园。这正应在主公身上,主公在此称王,既是天道所诣,又是民望所归,乞主公不要推辞。”

文官武将一齐恳请,三请之后,王弘毅首肯应允。

顿时,以襄阳为中心,大批调动物资,采购大木,进行装修宫殿,建立高台,这对国家来说,还算不上大兴土木,但一旦完工,就可牺祭天地”告报四方神明、列祖列宗,登基称王。

身体有反复,不单是感冒,今天又去检查了一次回来医生叮嘱多休息,还是勉强码了一章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七八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劝进(下)

魏越立在船楼上,看向两岸。

此时天尚未大亮,船上挂着船灯,这时,魏越已经恢复,神色冷漠,眼神深邃,目光落在左右岸上的树木。

不远处岸上林中,已经有着隐隐行军声。

吴越,有些实力的藩镇不少。

当初魏越自称吴王,境内的五个藩镇起兵讨伐,魏越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五藩镇一一击败,将这些反对之声镇垩压下去。

稳定吴越的局势,又花费了不少心思。

可平定的时日尚短,人心不定。

吴军大败的消息传了回去,必让有心人闻风而动,就在船上,已经接到了通报,说已经有人暗中集兵”企图谋反。

大军返程了一半,就发现,有人企图半途袭击,这说明什么?说明不但有人胆大妄为,更有内奸通风报信!

远处长号连声,隐隐夹杂呼喝拼杀声。

只见一处岸上”杀声集眼就近,刹那耀奔滚的铁流”冲入了其中。

魏越对结果毫不意外,自己获得消息,派遣出的是大将和精锐,这区区一千敌军,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抵抚。

在被发觉的同时,就注定了命运。

只是,魏越想到的,却是只是小败,主力未失,就有人敢于集兵谋反,这意味着人心的去向,一时间,挫败浮现在心头,烦闷的他直想吐血。

隐约想到更远的是,这江陵一去,怕是吴地又要大起波折了——这忠燕的人,就这样杀不绝吗?

不过实际上的情况却是魏越之前所想有些太过悲观了。

吴越境内,的确有着不少藩镇和世家,但这些人中,并非个个豪杰,敢于起事,在五镇讨伐中就消灭了。

一些人虽有异心,却多是庸才。

眼下吴军前面出现的队伍,首领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庸人物。

瘦死的骖耻还要比马大,面对吴军归来”即便是再起异心的势力”也不可能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自己站出来,挑衅吴王的权威。

暗地里,观察,谋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按耐不住的人,显然还是有。

眼前的这股千人的兵马,显然就属于这类。

“区区千人,就敢半途袭击本王”真当吴军全军覆没了不成?”听着岸上的杀声,魏越此刻”脸上带着冷笑”眼睛里却冰冷一片:“看来,是不得不去掉这些人最后一点想念了。”

次日,吴王府吴王府周围视野广阔,回廊连接,这天,大门打开,大批亲兵进了门,退后肃立:“王上回来了!”

这时”总管精神一抖,急忙等候,又进来几个侍卫”都是身着官服,在门口不言声站立,总管认识,都是贴身的侍卫。

转眼,就见远处车架停下,魏越在前下来,后边跟着几个大臣,总管就“啪”的一声,跪在滴水檐下,叩首说着:“老奴跪接主上!”

总管身份虽低,却是魏家跟了四代的自家子,当下,魏越摆摆手:“罢了!”

进了大厅,伺候着坐下,立刻就有人送上了茶,喝了几口,魏越这才吩咐:“叫旬狗进来。”

“诺!”

片刻后,早就等候的旬狗趋身而入,到了里面,就行礼,偷睨魏越时,只见他穿着一件长袍,脸色有些疲倦。

“旬先生请起,事情办完了嘛?折子上说的不清楚,现在你说说。”魏越不冷不淡的说着。

旬狗就心中发苦,周吉在时,哪有这冷淡的口气,只得又叩头谢了,才起身,于是慢慢将话说了。

说到了周吉七窍流血而死,魏越的表情却渐渐凝住了,仰起脸想想,又不言语端着茶杯小口喝着,没有说话。

“旬先生”你说孤现在气运还在不?”魏越突然之间问着这句。

望气术实际上不难,但是却有深浅,旬狗远不如周吉,这时闻言心头一震,已心知有异,当下睁开灵眼观看,心中更是一惊。

只见魏越经此大败,本应气数折损,这时却面现青紫之气,其气极盛,单是观看,就心神浮荡,几乎不能自制!

这是何故,转念间,他不禁一阵沉吟,不过这话又不好回,当下一躬身说:“天机玄妙,我也没有师兄的道行,却是难知,只是我观王上虽有小挫,却气运还在,主上却不必过于担忧了。”

听完,魏越就笑着:“哈哈,旬先生谦了。”

魏越说完,感慨叹息一声,又说着:“,周先生立功无数,这时去世,孤不胜难受,你下去将他厚葬吧!”,旬狗正容说着:“是,臣这就去办!”

“好!”魏越手拍椅背,命身边的一人,说着:“将那幅画取过来,周先生生前最喜这图,就随之入葬吧!”

这人忙应一声,取下一个画轴,却是一幅立轴,颜色已经发黯,旬句不宜当场观看,接了,告辞出去。

旬狗去后,就是正式接见群臣了,魏越去了吴王府的大殿,在钟鼎磐馨筝笛交替鸣奏的乐声中,群臣拜见,宛然小朝廷。

魏越左右四顾”却见众多袍服面孔,或恭谨、或谀奉,或惶恐,或宠惊,或羡慕,或雀跃,却是颜色依旧,这时谁也看不出有多少人怀有异心。

魏越扫看四周”心思已经改变。

孤老了,但可以给世子打好基础,恶人就由我作吧!

魏越淡淡的想着,一一接见群臣,之后,又按照习惯赐宴。

赐席自然极丰盛,按照惯例,一声金钟敲响,宴乐开始。

魏越春风满面,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连连举杯,而群臣立刻响应,顿时气氛热闹了起来,喧声攘攘,百度易鼎吧更新最快,人头簇落,渐渐的大家都放开了。

到了中席后,吴王退场,又过了片刻,几个官员正在内侍的带领下,向着后殿走去。

他们来到了后殿书房,在经过护卫检查后,通禀了进去。

“臣拜见主公!”,“几位卿家,免礼,平身。”魏越开口说着,让内侍给这几人赐座奉茶。

“不知主公召见臣等”有何事情?”一个大将疑惑问着。

魏越淡淡开口:“召见诸位爱卿,却有事情,要交与你等去办。”

说着给身旁的内侍一个眼神。

内侍明白,将一份名单,递交给坐在第一位的文官手中。

“这是……”,“你们依次来看吧,这是刚刚送到本王手中的名单。”,魏越说着。

几位文武大臣闻听此话,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都心中一沉,相互传看起来。

这时,又有内侍进来禀报:“主上,黄将军和卫将军求见。”

“让他们进来。”魏越说养。

房间内的人,更是心下暗惊。

算上他们,基本上魏越的心腹班底,人都到了。这时召见他们这些人”必是金陵要出大事了!

想到这里,不少人已经心中雪亮。

“黄茂、卫诚,拜见主公!”进入房间,二人都立刻向吴王魏越拜见。

“黄将军,卫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吴王魏越看了一眼下方的这两个人,口中说着。

两将这时也看清了房间里的别人,面上沉凝,心中忐忑不安。

“你二人且先坐下,一会将名单看过后,本王再提事情。”挥手让他们入座,吴王魏越平淡的说着。

“是,主公!”听了吴王的话,两人立刻寻了位置坐下。

吴王魏越坐在上面,见所有人都看过了那份名单,他才重新开。说:“孤昨日回来,竟然半途受到袭击,虽贼首已死,士卒或死或降,但隐患还在,有些人,还是不死心呐!这份名单上所列诸人,都是这次事件中暗中策划之人。”,说着,略一勾唇,冷笑:“他们大概是见本王此次兵败,以为有机可趁,打着清君侧之名,欲夺取金陵,真是可笑之极!”

“主公,有这事?”听到这里,众臣已经都心中雪亮,都明白大事已决,听吴王说完,都个个显的又惊又怒。

“主公!请您下令吧!”,黄茂大声说着。

“是,主公!这些逆贼,岂容宽恕,必须一举拿下,以清乾坤!”

见众将众臣都反应激烈,启航更新组,提供最快的更新,吴王魏越坐在上首位置,点头笑着:“叫众卿家过来,就是此意。”,这时,也不掩盖了”立刻吩咐大将黄茂:“黄将军,你带一队兵卒,连夜将张刘二人抄家,务必不能让他们逃走。”

“未将得令!”

“卫诚,你带一队兵卒,将这几人,一一抄家……”

“末将得令!”

吴王魏越召见众心腹官员,布置下去抓捕命令,这时,已经入夜的金陵城,立刻热闹起来。

寂静的夜里,街道上,一队队的兵卒,开始出发。

城门处,更是戒备森严。

不断的有臣子,被披衣散发的从门里抓出来,院落内,更是传来家眷的惊哭声。

不知内情的百姓,虽被这种动静惊醒,却无人敢出去观看,一些事,都有所耳闻,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稍有不慎,就可能丢掉性命,连累家人。

只有少数百姓,敢在门缝冲着外面观看,于是见到了,被抄家推搡着向大牢走去的男男女女。

大臣之中,反抗者也不是没有,对待这种,军队已得命令,一律杀无赦。

回到金陵城,吴王魏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完全撕破了脸,不再有任何的余地,对怀疑的名单进行清洗。

一时间,刀光凛然”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第一百八十四章 禅让(上)

带宫,宫室显得简单朴素了许多,几缕月光穿透空荡荡的天殿“出了何事?朕心绪为何突然如此不宁?”,皇帝在宫殿内来回走动着。

灯火下,年轻的皇帝实际上很英俊,长身玉立,文质彬彬,只是脸色却白中透青,似乎是酒色过度。

皇帝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眼下手中,既无人也无权。

身为堂堂大燕天子,连可驱使心腹也无一个了,这是何等悲哀之事!

感受到了心绪中一阵阵的不安,皇帝再也待不住了,向着殿外走去。

“请陛下留步!”守在殿外的一个禁军大将站出来,面无表情的说着,虽向皇帝行了礼,但这种凛然的态度,却让皇帝的脸庞一下子涨红了。

“朕只是觉得殿内憋闷,心情不畅,想去御huā园里转上一转…………”,皇帝忍住心中闷气,口气温和的说着。

与其说是下达命令,不如说是请求对方放行。

到底他还是在位的天子,禁军大将思索片刻,知道自己也不能做的太过,于是点头说着:“现在城中局势混乱,就算是皇宫,夜里也不甚安全,陛下出游并不安全,请让臣随行保护。

“将军是忠心之士,朕不好麻烦将军。”,皇帝心里苦极,这哪里是什么随行保护,明明就是寸步不离的监视!

可到底是富人篱下,手中无权无兵,只好温言说着,想让对方不必跟着自己。

禁军大将自是不肯”淡淡一笑,说着:“陛平说的哪里话,保护陛下安全,是臣的责任”请吧!”,见此,皇帝只好作罢,能出去转一圈,总比闷在殿内强。

深夜天上墨染的黑暗,但繁星及那轮月,却是极亮。

抬起头,望着头顶的星与月,小皇帝站在原地,感慨了一句:“美哉!悲哉!”,觉得星与月美,是受夜空繁华所感”而言说悲字,却是在感伤自己。

想天上明月,在天空恒久皆在。

而大燕王鼻,却已是走向末路。

世间之事,本无长久。

皇帝曾经天真的认为”自己会是大燕中兴之主,可随着心腹渐少,直到被完全囚禁在偌大深宫中,再无能力改变大燕命运以及他自己命运时,他的心情,也开始由有着期待变成了麻木不仁。

连随口而出的戏言”都会很快传到魏越耳中,这种情况下”这位大燕的末代君主,只能借月来感伤心事,抒发一下郁闷忧伤之情。

身边的将军,站在那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皇帝在心内轻叹一声,向着huā园走去。

刚走到huā园前”有人从远处快速奔跑过来,口中高呼:“吴王殿下,已至大殿外,请陛下速速返回!”

这话一入耳,本来就已经躁乱的心,越发慌乱起来。

吴王魏越为何深夜来到这深宫之中?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被完全困于深宫而对外面所发生事情一无所知的皇帝,这时有些怔住了,心中更是本能的一缩。

浓郁的不安浮现出来。

跟着的禁军大将,朝看来人询问了几句,就上前一步说着:“陛下,既吴王殿下已至大殿之外,陛下还是速速回去为好。”

皇帝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只能跟着回去。

一到所住的大殿前,远远见丹陛上下灯火辉煌,果看见了吴王魏越的身影。

可来的,并非只是吴王魏越以及一些侍从,陪着吴王来,还有着大批侍卫,只见首先就有着上百个侍卫钉子一样,站在台阶上,手持长刀。

而殿内,条按方位点燃着红烛,又有几十个侍卫一字排开,只一眼望过去,皇帝的腿就有些发软了。

“陛下……”身旁的人催促着。

皇帝心中虽害怕,可还走向着吴王魏越的近前走去。

“陛下,您深夜不睡,去了何处?”

身着冕服的吴王,本就身材高大,生有异相,此时间起话来,甚是威严,只一句话,就让皇帝脸色发白。

“朕只是觉得殿内憋闷,去huā园那里转了转……”,小皇帝小心翼翼的回答。

吴王魏越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着:“臣有一事,要与陛下禀报,请陛下随臣到里面说。”,“就、就依吴王。”皇帝又怎敢说不,只得继续小心翼翼的说着。

“请陛下先走。”吴王魏越面带笑容,说着。

被这一笑,吓的身体一哆嗦的皇帝,不敢反抗,向着殿内走去。

吴王魏越紧随其后,只带了一个大将进去,别人留守在了外面。

“快给吴王奉茶……”不必了。让他们都下去,臣要与陛下,讲些机密事,事情紧急,不好让他们知晓。”,魏越淡淡的一挥手,说着。

“你们先且退下吧!”,小皇帝对左右人说着。

这些人,其实都是魏越的人,不需要皇帝说,就已经立刻退了下去了,只是片刻,大殿里除了远处的侍卫,就别无它人了。

“吴王,深夜到此,又是何事?”这时,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皇帝反而镇定了下来,见人都下去了,对着坐着的吴王魏越说着。

“陛下可知,前几个月,臣为何不曾来看望陛下?”,魏越开口说着。

皇帝摇头,微微苦笑,说:“吴王劳苦功高,定是去讨伐逆贼了,朕不能及时为吴王后盾,实是有愧。”,“陛下只是年纪尚幼,不必如此自责。”魏越淡淡的说着:“臣前几月带着吴军水师,赶赴了荆州江陵,与蜀贼大战了一场。只是天命磨难甚重,臣只取了小胜,回返了金陵,不能为陛下扫除叛逆。”,说到这里,微顿了一下。

“而就是在昨日,臣才回金陵城外水路,就与逆贼刘成俊相遇,当场击杀贼首,杀敌七百,可就算如此,城中百姓,还是心中不安,奚有流言在城中四起,都不利于朝廷安定,更有诸多心怀叵测之臣,借着陛下之名,行反叛之事,被臣一一抓获,现已将他们家族一一抄家问罪……”,皇帝听到这里,脸上一下子血色全无,变的煞白,腾的站起身,惊的说着:“有这事!吴王,请相信朕,此事朕真的不知啊!”,“但心怀叵测之人,却常有之。即便不关陛下的事情,也有损陛下之名。”说到这里,魏越慢慢开口:“臣已拟好一份圣旨,只等着陛下按它颁布下去,到时,自能平定己起风波,利国利民,只要陛下做到这件事,自会被后人称道。”,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拟好的文,让身边的武将,递送到小皇帝手中。

小皇帝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他颤抖着手,展了开来,定睛去看。

不看还好,一看,脸色顿时大娈,变的再无半点血色,甚至笼罩了一层死气。

“吴王……”,皇帝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你是先父所说之辅佐能臣,何苦……何苦逼朕至此……朕做的还不够么……”,对皇帝的哭泣之声,吴王魏越丝毫不理,只是淡淡的说:“陛下,您所言可要慎重……”,“臣现在所做,是为天下苍生考虑,非是为臣一人,眼见着,各地诸侯起兵造反,天下苍生,饱受摧残,身为一国之主,陛下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百姓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施与援手不成?”,“可……可朕不退位,爱卿依旧可做这些……”,“陛下此言差矣!”,吴王站起身,慢慢走向小皇帝,口中说:“本王的确有心,匡复社稷,让黎民百姓皆能不再受着战乱之苦,可欲做到这事,又岂能无名无份?难道本王不知道,让陛下禅位与臣,会造史官唾骂?但即便如此,本王亦不能弃天下苍生而不顾!”

“陛下!主上如此相求,你还不肯禅位么?到了今日,主上要想强取,你还能守的住不成?莫要不识抬举,否则某家就在这里捏死了你,到时看你从还是不从!”,跟着魏越进殿的武将,这时冲着小皇帝喝着,手摸上了刀柄。

这一声,身上所带的杀气,将皇帝骤然惊醒。

以现在处境,又有何凭仗,敢对吴萋说不?

现在禅让,说不定还能保全了性命。

罢了,罢了!

皇帝最后一丝反抗消去,他面无表情,说着:“就依吴王的意思办吧,朕……朕同意禅让了!”

说到这里,泪水飞溅而下。

听到皇帝亲口答应下来,吴王的表情才稍缓一些。

让皇帝当即亲笔,将魏越拟好的诏书,再抄写一遍,同时盖上玉玺。

看着这卷圣旨,魏越仰天大笑,声震大殿,片刻,长袖一挥,冷冷说着:“夜深了,陛下就休息吧,臣告退!”,这次讨伐王弘毅失败,吴越局势更是不稳,魏越已豁了出去,趁着最后机会,再搏一把,以求占了先机,有了名分,先得皇位,再平诸侯。

只要建立新朝,鼎立了名分,自然可以渐渐消除旧朝的影响,到时就算一时不能平定,自己太子也可接手一个新朝,不受束缚了。

魏越这时,已经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禅让(下)

垂正十六年十月中,,

蜀道难,难于上晴,这处关路,经过了里口,陡然间变得峥嵘,壁立千仞,高耸云端石嶙峋,飞湍流急,老树参天,荆莽丛生。

不过就算这样”也有着县治和驿站,还有着沿途店铺。

此刻黄昏时分”“哐”一声响。

是开着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惊醒店里的所有人。

浑身一颤,正在忙碌的小店掌柜脸上立刻浮现出习惯的笑容:“误,客官您来了,您坐好!”

一行人进来,掌柜年纪有五十岁,在这今年代已是老人,经营这个店有二十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

这行人一露面,百度易鼎吧,与您分享,心里面就跳了一下。

这中间一人,中年人,虽身着半新不旧的青袍,但是这气度是隐瞒不了,后面跟着四个人,其中二人隐隐带着一股凛然之意,还有二人却相对年轻,风度翩翩。

拎着一壶茶,拿着茶碗,掌柜的赶紧走到桌前,倒上茶水,小心恭敬的问着:“客官有需要的么?”

中年人微微一笑,说着:“来几个菜壶小酒,给他们大碗的饭!”

“好,您稍等。”

小店空间不大不小,一共摆了八张桌子,现在有着一半有人,对面的一桌,看样子就是商人。

“客官,您要的酒菜!”速度很快,痕迹托着木盘来到桌前。

一盘切羊一只卤jī,一盘炒菜,一盘汤,还有着一壶米酒,至于四大碗米饭,随后送来,四人都坐了,等中年人动了筷,就默默的吃饭,不时打量着周围。

“今年庄稼长得邪乎,您算算看,一亩地三石半,官府收一成,你说说粮价要不要跌了?”对面有个商人说着,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

“你没算租子呢!”

“什么租子,这里太平了,地多人少,官府许了开垦荒地,现在哪有去当佃户,都领了地契开田了,新开田出粮少些,可也比佃户好上几倍毗——话说佃户四六租,算是仁慈了,可又要收多少?”

“是啊,原本庙会挤满了难民些馍就有大批的伙计,现在找遍了全城,都找不到人来干活,我的坊子都不足了,开了比往年多三成的钱,才凑合着。”

“我说你别抱怨了,你一天好了,也能挣三吊新钱,话说现在蜀钱个儿大,铜又多,看上去黄灿灿明闪闪,比以前值钱多了,你每天有三吊钱入帐,没几年就出田产了……”

“说的也是,太平了,就有奔头了。”

商人健谈,中年人默默听着,也不说话,心中却暗叹。

蜀中太平三年,只是休养积聚,开垦的田地就倍增二倍,粮食自然不用说。

特别是牛马耕和神仙水,影响非常大。

大凡世,每户都家无存粮,第一年太平虽然丰收,却只能吃饱了肚子,第二年丰收有了存粮,第三年就缓过气来了。

现在所见,百姓渐渐恢复了血衣服也换新了。

现在蜀境,经过几年的治理,百度易鼎吧,与您分享,大的不稳都已经被拔除,生活已经回到了太平时节,平民的感受最深,无不欢呼跳跃。

世家大族的心思就复杂多了,也难以用这种恩惠来收买,但是不管实际想法,表面上都不得不接受了蜀主的统治。

虽然大军出征,只出兵五万,各郡县还是遍布军队,几乎不用担心大军讨伐时”后方会有任何大的

“根基已立啊!”中年人叹息的想养。

若不是蜀内经过几十年前大现在整个蜀地人口加起来不过二百万,这可以算的上是帝王之基了。

不过现在得了荆北,这环也弥补上了。

用完了餐,就找了客房,伙计伺候着烧了水洗了脚,就告退了。

到了房垩中,这中年人坐在床上沉思,不自觉就双手扶膝,这时,两今年轻人联袂而入,就要行礼,这中年人将手一摆,示意他们免礼,说:“现在不是家里,不用多礼,你们说说,感官怎么样?”

一时室内静了下来,这时一个穿着天青袍子的年轻人一笑,先是点上纱罩灯,又点了熏蚊香,才笑的说着:“叔父何必多问呢?侄儿久读史书,却有些心得。”

“大凡世,你看,虽有群雄并起,但是正式立国,都不会多于十年,因为立国十年,根基就渐渐稳固,那时就会出现众国长期并立的格局。一旦有此局,天下一统必会延缓百年矣!”

“这虽是天命,也是人心稳固的缘故。”

“蜀国公自定国器,蜀地一统,少有外来影响,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只看民心和官府,就知道根基已生,民心天意渐渐依附在上,此是王业也!”

“就算现在蜀国公一败涂地,这蜀王格局也可延续数十年,所况所向披靡呢?现在得了荆北,已有真王之相。”

“说的好!”看了看不吱声的又一今年轻人,中年人神-黯然,说着:“庆儿,你也听见了?”

这年轻人脸-变得苍白,说着:“叔父,我明白,叔父都五十的人了,都陪着我来到了蜀地观看,这就是给我情面。”

说到这里,他眼睛里突然涌满了泪水,在灯光下闪烁:“可我岳家跟随大燕七代,历代都是忠烈,曾祖、祖父、父亲,还有个叔父,都受大燕龙恩,都为大燕流血甚至捐躯,现在要改换廷,我心里难受啊!”

中年人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岳庆是嫡系长孙,父亲岳钟为大燕死不过三年,这感情上当然难以接受,不过,现在局面已明,这大燕是挽回不了,就算满忠烈,也要为家族想想。

现在南方三诸侯,魏越真夺大燕,怎么都不能投靠,郑平原势力太小,而蜀国公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这次带着观看蜀地,百度易鼎吧,与您分享,就是给这岳庆扭转思想来着,如果再不能扭转,家族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嫡孙了。

襄阳

内城原本就是节度使的府第,这时就改造成王宫。

就算临时数造”还是分出第二

第一重自然是内城,第二重就是内宫,内宫建有方池,池面积很大,水深数丈,鱼鳖悉有。

内宫和内城之间,是大殿,殿外站满了笔挺的近卫。

“王上!”

虽未称王,宫中却已经称了,只见一个nv官领着一大群少nv,齐齐万福,低胸的衣裙,显出大片雪白沟整。

王弘毅身着冕服,这套冕服已经是王服,配九旋冕冠,衣绘龙、山、华虫、火、宗彝五章纹,裳绣藻、粉米、鞘、常四章纹,共九章。

双手轻轻扶膝正襟危坐,似笑非笑的看着这群少nv。

话说,选秀这事,不但是王者的权利,也是王者的义务,这些少nv都是jīng选上来,个个家世清白,有的欺霜赛雪,有的jīng致如瓷,有的吹弹可破,都带着青ūn与健康的光泽,年纪在十五岁到十七岁之间。

话说,王弘毅还是很喜欢唐式nv服,故在后宫推行,估计甚至会流传到外面去。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稍加示意,就有太监尖声说着。

“你们听着,既然入宫,就有规矩。”

“你们都是选的上品秀nv,家世清白,因此一入选就是大丫,熟悉了宫内的事,很有希望成为长记”你们要按照等级,穿着衣服,每月按照等级有着月例,俸禄一半寄给家人,一半由你们收起来,年节寒暑有所添减……宫里婉见的赏赐和例分”归自家处分!”,

宫nv分粗使、小丫、大丫。

“宫中规矩森严,不允许不许私下议论,不许泄露情况,违者有宫法处置……”

后宫nv官,是太监内官的辅助,王弘毅在这方面没有别出心裁,基本上仿了燕制。

按照大燕制度,最高nv官只有五品,称“尚仪”,辅助皇后管理所有宫里大事,负责分发俸禄,分配宫nv。

皇帝和太后的首席又称“,尚事”从五品,是太后和皇帝的贴身侍nv。

以下还有正六品“尚宫”,是妃级以上的娘娘身边的人,掌握着一宫中宫nv的权利。

以下还有从六品“司宫”、正七品“领司”、从七品“奉司”小正八品“主事”,从八品“管事”、正九品“领班”,从九品“长记”。

按照内字的制度,从七品起,各铸印给之,简单的说,就是有官印,有着文件记录,这是权力,也是贵任。

本来按照蜀侯的等级,宫内最高nv官是“领司”,百度易鼎吧,与您分享,只有七品,现在却要升级到了正六品“尚宫”,了。

“你们听着,你们一旦成为nv官,就有着官身,出宫回家后虽然不再给俸禄,却也有着官身,这是莫大的荣耀……”,

说到这里,王弘毅挥了挥手,这太监立刻住了。:“现在你们退下!”

等殿上空了,王弘毅喝了。茶,说着:“这里宫nv补了五百,你先看着,让她们懂得点规矩,等王后来了,就jiā给她管着。”

这太监听了,“啪”的一声跪了,说着“是”!

王弘毅笑笑,没有说话,茶气萦绕,只见鼎越发后实,淡紫气运凝聚不散,还在一点点增长。

这次称王,宋心悠固是王后,赵婉却也是四正妃之首一——贵妃!

至于素儿,是四妃之一,还是加别号,有点犹豫。

四正妃是贵、淑、贤、德,别的妃号,比如梅、纪、谨等等,都是下一等的妃子了。()【字由启航纯情组青雀提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

第一百八十五章 消息(上)

垂正十六年,十月十日。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这几天又恰恰都是睛天,只见整片天空蔚蓝一片,只有几朵白云在浮动着,微微细风拂过,也带着爽朗,让人忍不住就会心生畅快之感。

襄阳城,天刚刚放亮,街道上闪亮一片,街旁的树木枝叶上,洒落着昨夜的露水,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极为的晶莹耀眼。

新宫的宫门这时已经大开了,整个王宫都被布置得焕然一新,身着着鲜明甲胄的宫廷护卫军分立于宫门两旁,手持着长矛,一个个身材挺拔、身高相似,极其的整齐!

这座王宫的规模,已非是之前节度使规格。

虽然实际上,还比不上成都的蜀王宫,蜀王宫是历代蜀王经营,自然豪华宏伟,而这王宫,是以着旧日府邸扩建而成,显得稍小一些,不过,山不在高,有仙者灵,水不在深,有龙者灵。

此时凝看上去,只见这内宫中,已经凝聚出洪流一样的赤气,在宫殿上运转着。

蜀王宫专门用来进行朝会的大殿内,也是点起了熏香,里面有着阵阵人声传出来。

别的可以不修,登基称王以及召开朝会的大殿,不能马虎,单看这座大殿的大小,已经有了一丝皇宫朝殿的感觉。

整座大殿的规格尺寸,比照着真正的皇宫规格来,只不过在一些装饰布置上稍微的有所避讳一些。

让人不至于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这里是皇宫,可即便如此,依旧能让人一进来,就心生敬畏之感。

夹殿的地面闪亮,是因为大殿的地面俱是以着一种涂金之砖铺地而成,九根几人合抱着都会略显困难的雕huā石柱”分列于大殿的各个角落,这座大殿的最上面台阶上,一张巨大的座位,就显眼的摆放在这里,座椅上包裹着红色丝绸,与金色搭配起来,极为的肃穆威严!

这张王座所在的大殿最上位置,高度足足高出大殿十二阶,两旁摆放着的饰物瓶器,也都是精品,整个地方一看过去,就会让人觉得璀璨,不敢去直视。

此刻,这王座上,空无一人”这大殿中,却已经是聚集了不少人,少说也有着七八十人,他们都小声的说着话。

襄阳城中,王弘毅帐下所有的文臣武将,在这一天”都闻风动起来”这也包括那些级别最低的刀笔小吏和低等将校。

因为这些时日”先是王位大典的筹备,后是内宫的即将到来,谁都不想在这时候,给上司不好的印象。

能来到这大殿之中”都是些品级不低的官员,看着他们穿着官服”分文武站立,俨然是一个小朝廷。

细乐声起,六十四个乐师各按方位,以黄钟大吕十二吕乐律为主,以萧笙琴和声,编钟铜磐相伴,乐声中,群臣按照礼仪,跪着高呼:“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喊着,一齐叩下头去。

这就是登基的排练,已经练习了几次了。

一切排列完毕,稍加休息。

站在文官行列最前面,是两个看起来很是熟悉的人,两人身上的气质,说话言行,都给人一种默契。

一个一身六品官官服,实际上官品不高,不过却排在最前,儒雅的脸上,却透着一丝杀伐之气,举手投足间,也带着凛冽感觉。

这正是张攸之!

站在张攸之前面的一人,也是六品官,长身玉立,气质如玉,眼眸如星,带着温润之感,脸上也总是带着微笑,此人正是虞良博!

这两人身后是许多熟悉的面孔,有一些甚至是从秘文阁出来的官员,对这两人自是尊重。

武将班列中,最前方的是几个老将,他们身后站着一人,与前面的几位都有不同,就是从年龄上来看也是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这是一个青年,身上穿着是正四品的武将服,几乎是第一,使老将都不由神色复杂。

站在大殿中的官员,却无一人对他站在这里表示出异议,他就是在这次水战中,立了大功的新任水军大都督吕肃海!

此刻王弘毅还没有到来,整大殿中,自然是嘈杂声有之。

一些文臣武将都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着。

“虞大人,听闻你近日身体欠佳,可曾痊愈否?”,文臣班列中最前面的两人,此刻站在一起,都是一脸淡然,只不过相比下,虞良博的脸色要略显苍白一些。

张攸之小声向虞良博询问着,两人在共事最多,算的上是交情不错了。

“已是差不多痊愈了,只是身体还略微有些虚弱……大概还需调养一段时日吧。”虞良博笑着回答:“张大人,你前些时日忙着战事,这几日刚刚歇息下来,怕是头疼,不再犯了吧?”,“已是不再犯了,主公请来的医官,着实的了得,只是几味药下尖就好了八成。说起此事,张攸之到现在还是有些唏嘘。“这都要托主公的大福,才能有此效果,而且也不是大毛病,倒是虞大人,忙过这几日,定要好好调养一番才是。”,“登基之事,的确是忙的人仰马翻,今日后,怕是能平静一段时日了。”虞良博笑着点头应和。

王弘毅称王后,政体会发生巨大改变。

首先就是六司提拔成六部,每部都变成了正三品,秘文阁晋升到正五品。

李刚担任吏部尚书、王彦担任户部尚书,虞昭担任礼部尚书,胡策担任刑部尚书,李显担任工部尚书,丁虎臣担任兵部尚书,都是正三品。

政制和兵制也有了余地,上升到正三品,甚至以后随着时间发展,二品一品都可以授于了。

这无疑是喜事。

当然,这次六部随着内宫一起到达襄阳,原本由秘文阁一手操之的局面会大幅度改变,各部正式履行自己责任,不过这也是正常。

这时,襄阳城外大道上,一队几千人的队伍,正在行进中。

这支军队,有着旗车,这旗车的旗杆有碗粗,柱立在车上,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又有着八面旗在前,三百人按刀在前,后又跟着上百侍卫,紧紧簇拥着凤车,后面是一连串小马车,都是门口密封,纱窗垂帷。

队伍行的速度不算快,当然在照顾着某些人,不敢急行军。

再后面,又有着各马车,这些马车就开着,有时甚至看见官衣的官人,显是随行的一些官员。

这三千人军队的最前面,是一个四十左右亲将,从他时不时的扫过左右,观察着的目光里,可以看的出,此人很警惕小心。

“张将军!”

“何事”,见有侍卫从后面上前,这个将军略微放缓了马速,低声问着。

“将军,是老夫人差人过来询问,说是还有几时才能抵达襄阳城?”侍卫同样小声的问着这个问题。

张将军沉吟片刻,说:“请代具回禀老夫人,就说最多半个时辰,必会抵达。”

“是,将军。”,侍卫随后掉转马头,向着后面行去。

“老夫人,已得到张将军的回答,说是半个时辰之内,队伍必会抵达襄阳城。”回话自是不可能由侍卫去做,侍卫将话转达给了一个内侍,这个内侍亲自骑马来到一辆马车旁,小心翼翼的说着。

“那就好……”,马车里,一位老妇人的声音,在轻叹着。

坐在其中的正是王弘毅的母亲王氏。

这只队伍护送的,正是内宫的一众人,话说,古代跋涉非常困难,一不小心就会使人生病,特别是对小孩子不利。

这次由成都到襄阳,就因此而进度缓慢,不过只要两个世子没有出问题就是大善。

有多久没见过儿子了?

这一次,终是能见到了,这样就好,搬到哪里都好。

在老夫人这辆马车的后面,是一辆宽敝的马车,里面坐着除了一个侍女,就是闭目养神,并且搂着爱子的宋心悠了。

小家伙闹了一场,宋心悠此时又有些困倦,自是没有去理会前面发生的事。

下一辆,是紧随其后的赵婉,也搂着爱子,在马车内同样通过内侍,打听到了队伍的进程。

知道马上就要见到夫君,这心中欢喜,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必跋涉,也松了一口气了。

素儿所乘马车,却是一面宁静。

这支队伍浩浩荡荡的走着,因离襄阳城已极近了,早有人去禀报。

襄阳城王宫,大殿中。

“蜀国公到!”,一声在大殿门口那里响起,大殿中的众人,立刻停止了交头接耳,连忙各自按位置站好。

身着冕服的王弘毅,在内侍的簇拥下,缓缓从殿外走了进来,一步步的上了台阶,在最上面的王座上,王弘毅坐了下去。

“参见国公……”,与此同时,下方文武大臣,几乎同时匍匐在地,伏在地上,口中呼喊着。

“诸卿不必多礼了,请起吧!”,王弘毅抬起一只手,说着。

“谢国公!”众人起身,各按位置站好。

“诸位可有什么事要奏?”,看着下面参加朝会的众人,王弘毅开。问着。

大臣中,立刻有人出来,回禀事情“报!老夫人所在队伍,已至城外十里!”,就在这时,这大殿外,突然跑进一人,伏在地上,回禀着。

响亮的声音,让王弘毅的眉头一皱,又舒展开了。

母亲和妻子,此刻到了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消息(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消息(下)

襄阳城,护城河外面。

此时的襄阳城,已是重新修缮过,比之从前,更为的坚固。外面的护城河道,向外又拓宽了几米。

河水从中流过,水流显得十分湍急。

护城河外围空地上,此时已是聚集了许多人。

其中大多数都是身着官服,顶上戴着乌纱帽,在他们的周围,亲军个个穿着华丽的纸甲,持着长枪,站列两面。

官员前面,有着乘舆,中间正是王弘毅,此时身穿九章冕服,数个太监伺候着,罩在他头顶上的,是紫色伞盖,华美雍容。

伞盖是一种长柄圆顶,伞面外缘垂有流苏的仪仗物,这种物品是王侯之用,按照大燕的规矩,非侯和执宰不得擅用。

实际上,除了明里的华盖,王弘毅现在顶上,气运的确是五色回转,状若蟠龙,其上紫气腾起,形如伞盖,不过紫色华盖却没有形成。

紫色的华盖一旦形成,垂挂下来的无数丝线都是万民之力,这时鬼神都靠近不得,只要有鬼神靠近,并且带着恶意,万万人所汇聚而成的力量,在顷刻之间就会将侵犯的鬼神碾成粉碎。

在王弘毅的身后,是虞良博和张攸之两个。

几个亲将,紧紧跟随在王弘毅左右,策亲兵以护。

襄阳城中的一些名门大族,也都派出了族长或者别的嫡系人员,随着文武百官,一起等待着。

“虞卿,张卿,这段时日,可是辛苦你二人了。”王弘毅见母亲车队还未到达,向着身后的两人开口说着。

忙碌着秘文阁的迁移,这件事看不大,却牵涉甚广,让虞良博这位秘文阁领班忙得一天只睡三个时辰。

随后秘文阁官员来到襄阳,前脚刚到,后脚就要为称王大典进行筹备。

王宫建设的各事,襄阳城中的各事,原先成都的各事,都要经秘文阁的手,虞良博到底有多忙,就可想而知了。

眼见着本来潇洒儒雅的一人,此时眼圈都微微泛了黑,脸色更是略显苍白起来,这让王弘毅见了,有些担心。

张攸之作为王弘毅军机处理的领班,在之前的战事中,自然也是极忙碌。

不仅仅各类军报、各类情报、各类军中琐事都要经他的手,为王弘毅出谋划策、排忧解难也是他的份内之职。

这二人,可以说是王弘毅最为心腹的文臣,又都在壮年,自是受到重视。

“张卿,你的头疼之症,可是好些了?”王弘毅问着。

张攸之忙躬身回答:“谢主公关心,臣的症状已是好些了。医官说,再服几剂药,便可痊愈。”

“那便好。”王弘毅点点头,又看向虞良博。

“虞卿,看你脸色,似乎有些疲倦,今日回去,准你歇息两日,孤再派一位医官给你去看一看,好好调养一子,再做事也不迟。”

虞良博面现感激之色:“谢主公关心,只是臣不过是有些小恙,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是小事而已。”

“你的事,怎会是小事?”王弘毅摇头笑道:“你实在不愿歇息就算了,可这医官,却是一定要让他看看,孤现在能用的人还不多,否则也不会让你二人这般操劳,想你等与孤初识时,身体是何等的康健,如今,都已是疲惫不堪了。孤以后还要你二人辅佐孤的子嗣,万没有耗干了你二人身体的道理!”

虞良博和张攸之听了,心里发烫,自是感激,谢恩。

午后,石破天惊一样,炮声三响,顿时鼓乐大作,远处有人疾报:“老夫人车驾已经来了。”

这时,老夫人的车架,出现在众人眼前,王弘毅忙带着文武百官,上前迎接。

千人的队伍,这时已在城外停下来。

一个亲将催马从队伍最前面来至王弘毅众人面前,在王弘毅的面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臣,张鹤年,拜见主公!”

“张将军快请起,这一路上,辛苦你了。”王弘毅笑着说着。

对方是王遵之在世时就已经担当职务的武将,虽武力算不上出类拔萃,重在稳重谨慎,又对王家很是忠心,这次迁宫,派他一路保护,看来是很正确的决定。

随后几辆马车行出队伍,王弘毅亲自迎过去,在老夫人的车前,单膝跪倒。老夫人一被搀扶下来,就忍不住泪流满面。王弘毅的眼圈也已湿润了。

“母亲……”

“吾儿……”

“许久不曾在母亲面前尽孝,儿不孝……”王弘毅跪走几步,靠近王氏。

王氏仔细看了,顿时忍不住泪水:“我儿果然瘦了。”

“母亲,这里人多不便,您又一路劳顿,还是先进宫吧……”王弘毅不忍母亲伤心,于是,劝的说着。

王氏点头,她也知这地方不是讲话之所,于是说着:“就依我儿。”

唤三女过来。

以宋心悠为首的三女,已是面蒙白纱,从车上步下。

只是人家母子二人在说话,她们自是不好过去。

这时,见老夫人召唤,走过来与王弘毅行礼见面,说过几句话后,王弘毅又送她们依次上了马车,在文武百官的恭迎下,进入了襄阳城。

车架开拔,缓缓移动了起来,王弘毅上了乘舆,带着内宫的队伍,向着城中行去。

几乎就在他刚刚准备行进襄阳城门时,却见一匹快马,从南边方向飞快行来,马上骑士,看装束,正是蜀军。

“急报!快让开!”这马上骑士飞奔而来,也早早看到了王弘毅这大队人马。

但他并不知道,王弘毅就在其中,因想急忙过去,在马上离很远就高喊着。

“主公……”张攸之在一旁,就微微皱眉,刚要让人拦住骑士,就被王弘毅止住了。

“若是我军之人,就带他过来。”

“诺。”

见状,张攸之则是不敢怠慢,让身旁的侍从过去询问。

不一会,骑士就被带到王弘毅的面前。

王弘毅一看,还是熟人,这人是十三司的百户,看来,是有急报送到了。

“主上!”百户自是识得王弘毅,当即跪倒在地,向王弘毅行礼。

“主上,这里有送与您亲启的一封密信,请您过目!”百户双手高高举起,手中正是放在一封密信。

眼见着此人一副风尘仆仆模样,脸上更是带着明显的疲倦之色,显是这封信里的内容,很是紧急。

“密信?”听着此人的话,王弘毅立刻心中一动。

早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封密信,检查完毕后,走到王弘毅的乘舆前,将这封密信递到了王弘毅的手中。

打开密信,王弘毅飞快看了起来。

不过片刻之间,王弘毅的脸色,就是变了好几变,合上密信,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虞卿,张卿,半个时辰后,到书房找孤,孤有事情,要与你们商谈。”王弘毅看向身旁二人,吩咐的说着。

虞良博和张攸之都是微微一愣,不知道这封书信上写了些什么。

本来若非紧急之事,在今日,王弘毅自是陪在老夫人身边,由此看来,的确是出了什么大事。

莫非,是蜀地出了什么事情?

就是下一刻,王弘毅再度开口。

“事关吴越,你二人不必紧张,先去休息吧,到时,孤自会与你二人说的。”王弘毅缓缓说着。

事关吴越?

听到王弘毅这番话,虞良博和张攸之脸上都是一怔,惊惶的心思少了许多。

从主公的神情来看,虽是大事,却未必是坏事一件。

这种情况下,虞张二人自是躬身,应了。

王弘毅陪着老夫人的车驾,先至内宫。

母子二人,自是说了一会话。

以宋心悠为首的三女陪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又随着见了礼。

直到老夫人困倦了,服侍着她歇息下来,王弘毅才面对着三女,交谈了片刻。

这时,去书房商议事情的时辰已到了,交代了宋心悠几句话,让她全权处理内宫事宜,他就乘着舆,来至前面。

虞良博和张攸之早早就来到大书房,一见王弘毅赶到,连忙跪倒行礼。

“虞卿,张卿,这里又无外人,不必多礼,来人给两位大人上茶。”说着,又让二人坐在自己身旁。

有内侍进来奉茶,又退了出去。

王弘毅这才将那封密信拿出来,递给二人观看。

“吴地得到消息,吴王回去后,大杀群臣,一时间血流遍地,人头滚滚,根据情报,已经有着废除大燕天子,登基称帝的意思,这消息可真是让人为之震惊啊!”二人还在轮流看信,王弘毅叹了口气,说着。

前世可从没有这事,随着王弘毅的影响越来越大,历史已经面目全非了。

“有这事!”连虞良博都忍不住脸色微变:“看来,魏越已是急了。”

“这次兵败,他气运大损,吴越本就刚平不久,根基尚且不稳,这一下怕是他真的要孤注一掷。本来乱起来的天下,经此一事,局面将会更加混乱,真不知,说他刚毅果决,还是狗急跳墙。”摇着头,张攸之对此有些不赞同的评说着。

“真能一冲而起,这举措,也未必愚蠢,只是这一招太险了。简直是走的一步退则死,进则生的险棋!”虞良博同样感慨。

王弘毅微垂目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眸光幽深。R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典(上)

金陵,吴王府冷哼一声,魏越将手中的奏章重重的摔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这些大燕遗族,实在是欺人太甚!

本来吴越的这些世家大族,魏越是没有多少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些世家实力虽不弱,在他的统辖下,无一不是只有俯首帖耳。

可到眼下这时候,他却不得不感慨一声,不叫的狗咬人最狠!

就在他忙着清理大燕旧朝老臣时,吴越境内的世家大族就暗地里悄悄的转移了家族的根本,十家有九家这样了!

要不是派了官员去找这些世家族长,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现在的形势,吴越风波已被暂压下去,但实际上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暗地里的波动,已是愈演愈烈。

“看来,必须要提前举行禅位大典了,迟则生起……到时,取得帝位,再!一扫清吴地,以定国势!”魏越心中想着,双目中射出两道凛冽的光。

“去,将旬枸先生,程御史都叫过来,叫到这里来。”魏越抬起头来,向着身边的内侍说着。

内侍忙应了一声诺,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间,已是带着舟狗先生、绣衣御史程大人来到了魏越的书房垩中。

“拜见主公!”旬枸和程御使到了魏越书房之中,向着上首的魏越见礼。

“旬先生请不必多礼,旬先生,程卿,想必你们已然知道了吴越世家暗地里的动作。今日孤召见你二人,就是想要安排一下禅位大典的事,这件事,孤决定提前进行,程卿,你这段时日密切注意金陵城内事情,旬先生,你为孤尽快占一良辰吉日,作为禅位大典之日!”见到旬枸二人,魏越几乎没有听旬枸二人说出自己的意见,直接就说着。

“主公是想要将禅位大典提前进行?”听到魏越这一番话,旬枸双眉略微皱了一下,他没有周吉善于玄妙,虽然能够看到一些,却不足分析。

此时,只见吴王身上气运纠缠不定,隐隐有着黑气,虽不过一个呼吸,黑气就隐没不见,仔细一看,又觉得紫气沸腾,的确有称王称帝的资格,心中不由叹口气。

眼中有光芒流转,片刻后,旬枸恭谨说着:“主公,吴越局面虽不稳,可将大典提前,只怕还是有些仓促。”

“原定之日,已经很仓促,要是再提前,怕是中枢未必能准备……吴越虽受到战事波及,主公威严尚在,坐镇于此,任谁也不敢有着大动作……”

旬枸在魏越左右,眼见着魏越气运从猛虎之格,化身蛟龙,又从蛟龙变幻不定,可以说,他心中不担忧,那是不可能。

旬枸的前途,与吴越已是不可分割,就算斩断与吴越之间的联系,可这受到的责罚,已是令他万劫不复了。

这时,他还是希望魏越能够保持一定理智,不要被失败逼迫得失了分寸。

本来禅位之事,就是非常麻烦,要上报天地,别的不说,要是筹备不充分,就算是气运上,也会有巨大波折。

只走到了这时,很显然魏越已是不怎么听劝了。

“照旬先生所说,难道就不能提前举行大典不成?,,魏越微微眯起眼,有些不高兴的说着。

旬枸沉默了一下,向上拱手说着:“这只是臣之建议。”

“程卿,你怎么看?”魏越看向一旁的程御使,问着。

程御使在这顷刻之间,心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所任的虽是御使,却非是直言上谏的那种御使台的官职,而是“绣衣御史”。

何为绣衣御使?

绣衣者,可持节虎符,用军法,是君主王侯之亲信。

所谓“绣衣御史”实际上,就是类似于地球上明朝时的锦衣卫指挥使,是主子的心腹,在魏越的帐下,主掌情报一事,和王弘毅帐下所用的十三司一样。

能做到这位置上的人物,除了能力上的要求,更要求有着察言观色之能事,对主子唯命是从,别无它念。

听到主公魏越向自己进行询问,程御使连忙恭敬说着:“臣认为,这事迟则恐怕生变,还是尽早为好。”

“恩。”点了点头,程御使的话,让魏越脸色略微缓和下来。

他淡淡的对旬枸说:“旬先生,这事,还要劳你多费心了,尽早占出吉日才好。”

这时,旬枸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是一躬身,应着:“诺。”

心中却浮现出无比的伤感,突然之间,他明白一些周吉的感受了。

“程卿,城中事,你多加注意,严密查看,勿要让一些人闹出事端出来。”

“臣遵命。”程御使恭敬应声。

“好了,且先下去吧。,,挥挥手,魏越略带疲态的对二人馏掣弓他毕竟五十多岁了,而且经江陵一事,他老的特别快必刀鹏旬枸和程御使共同从书房里退出来。

想到在书房内见到的魏越的气色面容,旬枸的脸色平静中带着淡漠,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程御使中途几次与其说话,都被不冷不热的推了回来。

“不过是个五品的谋士罢了!有何了不起的!”二人分开后,望着旬枸远去的背影,程御使一甩袍袖,冷冷的说着。

随后转身,赶赴自己办公的衙门。

旬枸上了自己的马车,对车夫说:“回去吧。,,“是,老爷!,,马车立刻掉头,向着旬枸的府邸行去。

一路上,秋风瑟瑟,坐在马车里的旬枸虽穿的不少,可却感觉很冷。这是一种,冷到心里的感觉。

也许,真的是辅佐错了人。

旬枸暗暗叹息,这样刚愎自用,寄初为何自己就会以为是明主呢?

师兄啊师兄,只怕师弟来日之处境,未必会比你更强。

就在这时,旬舟突然一怔,从伤感中醒悟过来,连忙喊着:“停车!,,车立刻停了,这时,随侍的一人,见此情况,过来问着:“老爷,你有何吩咐?”

“你在这里先等着!”旬狗说着,一堆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这时街道上,人来人往,又有着店铺叫买的声音,一切都正常,不过眉头微微的皱起来。

“老爷?,,车夫看着他,有些奇怪,请示的说着。

“无事。”心下突然焦躁起来,旬枸脸上保持着镇定,重新上了马车:“走吧。”

车轻微晃动了一下,又前进着,旬狗的目光直盯盯望着远处,这时已是深秋季节,虽有着太阳,风中已经带着冰凉,让人吹着就浑身一寒。

马车继续前进,旬枸的心情却难以平静下来。

刚才没有感觉错的话,刚才有一人,必是一个修士,过来窥探,这时,金陵城中出现别的修士,是何来意?

莫非就是冲着禅位大典而来?

可自师兄去后,吴王对他也是大不如以前,虽未起杀机,可他也是怕落了师兄后尘,凡事都谨言慎行,就算是这样,许多事情,吴王也不再听从他的意见,更重用起了普通文武,怕是对他也起了戒心了。

才在书房里,被吴王反驳,再提及此事,只怕吴王当时就要大怒。

负责城中安危的人,又是他极不喜欢的程御使,他自然也不想去与对方说些什么。只能是自己多加注意一些了。

“罢了,气运至此,随他去吧!”长叹一声,左思右想过后,旬枸决定不去理会此事,就再做未曾看见。

所乘马车,渐渐的远去。

街道上,因为秋寒之故,路人行色匆匆。

就在旬枸的马车行远后,一个身着文士衣裳的男子,从角落里走出来,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男子淡淡的一笑,向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皇宫中,皇帝宫殿,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着,比起平日里,更是严密了不少。

往日皇帝还能四处走一走,到这时已是被严密的监控起来,连去御花园一转的自垩由都被夺去。

虽不曾短了他的吃喝用度,可一日赛过一日的煎熬,依旧让皇帝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下来。

这一日,从一早起来,就被宫人围起来,沐浴更衣,更是给他换上了许久不曾穿上的正式朝服。

皇帝的心里一阵发慌,已有预感,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身着天子冕服。

面无表情,和木偶一般,被人拾掇着,直到被扶上去,乘舆而行,见四下无人,皇帝才心里仰头望上,两行泪水垂了下来。

一队队的士兵,在前面开道,有乐师在奏着乐,沿途街道,百姓都跪伏着,不敢有丝毫动弹。

从皇帝即位之日起,还不曾有过这样排场的时候,可这排场所代表的含义,却是他不愿去想。

禅位大典,所定地点是金陵城外,一座早已建好的华丽高台。

到时,臣民都可旁观。

皇帝乘着舆,面无表情的半闭着眼,他不想去看望着自己的目光。

现在匍匐在地的百姓,在今日过去,又怎么样去想自己这个即将禅位的皇帝?

嘿嘿,自古禅让的皇帝,从不得善终,当时估计有着违命侯之类的册封,过后一年半载,就会“病故”或者“落水”。

罢了,罢了,总管这个老奴才,已经将朕的一点骨血送了出去,当时朕大怒,现在想来,的确是这老奴的一点忠心!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典(下)

金陵城中,街道上已是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男男女女都有,街道两旁,已是人山人海。

这些人虽不知城中发生了什么,却早有消息传出来,说是有大人物从皇宫里过来了!

皇宫里住的,除了皇帝,不就是娘娘么?

普通百姓一辈子可都未必有机会能一睹圣颜啊!

人群拥挤着,人们在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出来的会是何人。

就在这时,从街道尽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有骑士在马上高喊着:“让开!让开!给圣驾让路!”

哗啦啦,百姓们都向路旁退去,给来人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来。

随后,一队骑兵,风驰电掣一般的疾驰而去。

乐声,渐渐传来。

不一会,圣驾的队伍,已是行了过来。

不知是谁先带了头,百姓们呼啦啦的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纷纷叩首伏地,只敢偷偷抬头去看。

“听说了,今日是祭天大典!就在城外进行!”

“祭天?可是大事!”

“可不是,这不天子亲临,这可是难得的大事!”

街上的人,小声议论着。

坐在乘舆之中的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言不发。

随军的将军,骑在马上,不断的吩咐着速行,生怕路上遇到事情。

所幸一直行出金陵城,都没有发生什么事端。这让护送着圣驾出城的将军,着实松了一口气。

金陵城外二里处,高台早就准备妥当。

一队队士兵,盔明甲亮,手持长矛的站列在两旁,而空地前,有着文武官员等候着。

远处,有大批士子和低级官员,还有着一些百姓,在远处张望着。

高台旁,有一个男子,正在指挥着士兵,在布置着什么。

“旬先生,事情准备的如何了?”礼部官员走上前,向那男子询问着。

“已是齐备了。”旬枸淡淡的回答的说着。

天子祭天,可非小事。

可以说,就算是朝廷典仪中,也特别隆重。

不仅要对祭祀台进行修葺,更要修整从皇宫到祭台所经过的各条街道,使之面貌一新,不能存有破旧之容。

祭前几日,就要派人去查看为祭天时贡献用的牲畜,前三日,皇帝本人就要进行斋戒,不得破戒。

而之后更是要在祭天前,将各种祭品准备妥当,整理祭器。

各类准备之事,都在这时全部准备妥当。

祀天前夜,由负责此事的官员,百度易鼎浮浮,安排好神牌、供器、祭品,乐师准备齐备,最后由礼部进行全面检查。

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皇宫就要动起来,皇帝起驾至祭祀之台,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方能正式开始。

用于祭天的高台,也是有着许多要求,首先台上不得建造房屋,要对空而祭。

其次祭天之陈设颇为讲究,祭品规格严明,在祭台之上,所有神位,多为当朝供奉之大神,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临时的神幄。

主位供奉是庇佑本朝天子的天帝。

别的从位,以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依次排列。

神位前,需摆列上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

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其规格,和品级区别,就颇为繁琐。

阶下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几种,排列整齐,肃穆壮观,奏起来,也是悠扬之极。

这些事情,一一准备下来,今日是举行不成。

魏越既然下令提前举行,官员们自是将能省下的步骤,都省了下来。

对今日的禅位大典,旬枸已不报期待,只等着大典结束后,就报给师门知晓,自己早做定夺。

“是主公到了。”听到有马蹄声传来,官员向着那方向张望了一会,惊喜说着。

果然片刻后尘土四扬,一队人马,从远处行来,在空地上停了下来。

当先一骑,上面跳下一人,身具异相,威武非常,身上穿着是极为精致明甲,整个人看起来,颇具威严,来人正是吴王魏越,这一次竟然穿着武服。

在魏越身旁,跟着数个武将,看起来个个强悍深沉,都是大将之才。

魏越一下马,就朝着高台走过来。

“拜见主公!”在场的官员,纷纷向他行礼。

魏越经过他们的同时,说:“免礼。”

“旬先生,可都准备妥当了?”径直来到旬枸的面前,魏越问着。

“主公,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旬枸低头回的说着。

“这就好。”魏越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又一阵嘈杂声传来,其中还混合着悠扬的乐声。

“陛下已到,众卿家随本王前去迎接吧。”魏越对左右官员说着,反正是最后一次,迎接也无妨。

“诺。”众人应声,众人跟随在吴王身后,向着圣驾到来方向行去。

皇帝乘舆,来到高台前,见到吴王率百官过来,保护皇帝圣驾至此的将军忙吩咐左右人停下来,同时命内侍搀扶皇帝下舆。

“陛下,祭天已到时辰了。请随臣来。”吴王魏越面带着淡淡微笑,谦和的对着小皇帝说着。

皇帝扫过高台,上面天帝和众神,下面群臣云集,站定了,心里潮涌澎湃,按捺住心中的心思,应了一声,皇帝在魏越的引领下,走上高台。

这时的太阳,已是升起来,高台附近除了军队和官员,百姓聚集了许多。

皇帝祭天,这是大事,要说是举国关注也不夸张,自是不会瞒着城中百姓。

百姓只要不闹事,也可远远的观望,不会遭到驱赶。

在吴王的目光注视下,皇帝一步步的踏着石阶而上,一直来到了高台上。

“祭天可以开始了。”魏越冲着一旁的礼部官员点点头,礼部官员开口宣布。

乐声停止,开始祭天。

先是迎帝神,皇帝身着祭服,至中层平台拜位。

此时燔柴炉,迎帝神,乐声悠扬而起。

皇帝至主位前行跪拜礼,上香,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

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随后是奠玉帛。

再以后走进俎,回拜位。

这几项过后,众目睽睽之下,浮浮更新,最快,最给力,皇帝到主位天帝前,跪献爵,回拜位,一段乐声。

下面由司祝跪读祝文,乐暂止。

读毕乐起,皇帝行三跪九拜礼,并到配位前献爵。

以后走向诸神献爵,依旧是奏乐,有人上来舞蹈,一段过后,回拜位。

有负责官员奉福胙,进至上帝位前拱举。

皇帝至饮福受祚拜位,跪受福、受祚、三拜、回拜位,行三跪九拜礼。

祭品送燎炉焚烧,皇帝至望燎位,观看焚烧祭品,乐声之中,大典这才算是结束。

其中这段时间内,涕唾、咳嗽、谈笑、喧哗者,被视为不敬,将会受到重责。

在仪式上,也是颇多规矩,现在这样,皇帝和木偶一样,过程有所缩减的时候,却是极不多见。

祭天完毕,有片刻静默。

吴王和众臣,就凝视在上面,按照事先的规矩,下面就是皇帝当众宣布了一道诏书。

这道诏书,内容简单,却令闻者惊心——“……朕禅让皇位,予吴王魏越……”

这时,几个内侍已经手捧着皇袍冕冠,来到魏越的身后,只等着一旦皇帝宣布禅让,立刻在祭坛上穿上,以祭祀天帝,代表天命龘革新。

皇帝稍一迟疑,就有着礼部官员上前一步,低沉的说着:“陛下!”

声音虽低,却使皇帝一个战栗。

看向四周,只见群臣虽低头排列,却呼天不应吁地不灵。

皇帝心中悲凄,心里一个激颤,脸色变得异常苍自,易鼎吧,浮浮,怔了一下,才定住了神,无声透了一口气,突然之间下了决心。

皇帝神情变得庄重,仰面静静看着天上,大声的说着:“总垩理河山臣谨奏上天:大燕开国二百年,人世间,成功难,终功更难,但是大凡终朝,都亡于敌手,而大燕提拔魏越于草莽之间,官至大将军,使其受尽龙恩,不想今日却篡权夺政……”说到这里,眼泪扑簌而下。

这话一出口,顿时大哗,大批的官员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主公,不能让他说下去了,快阻止!”旬枸的脸,顿时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扑了上去,眸子闪着绿幽幽的光。

魏越这时惊醒过来,嘶声说着:“拿下!”

这时,后面的甲兵才应命,直扑上去。

不过高台上,只有皇帝,这时皇帝却是不理,高喊着:“天命有始终,而大燕龙廷不可辱,朕无德无能,愧对历代先祖,然岂能受辱于篡权?”

这时,甲兵已经扑上台来,激烈的脚步声密密麻麻,有的甚至抽出了长刀。

“天子死社稷,臣谨奏上天,愿一死以全大燕始终,不交神器,不堕列祖列宗之德。”

说着,皇帝猛的一跳,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顿时,众人都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皇帝扑落下来,只听“扑”的一声,皇帝落在地上,顿时,鲜血从他的身上散了出来。

瞬间,无数的往事从大脑中回响,幼年时的无忧无虑,懂事后父皇那时时忧愁的神色,以及白发,还有着自己登基后的激情和雄心。

自己的确没有才能扭转气数,雄心渐渐消散,最后,却是生命最后几年的囚禁。

种种过去,一闪而过,定位在刚才猛的跳下的身影。

恍惚中,皇帝吐出最后一口气,沉入了黑暗中。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业(上)

整个祭台一片寂静,个个目瞪口呆。

远处人群中,有一人看了真切。

此人从穿看来看,看不出异常,只觉得一切都寻常,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一身的气质,儒雅中,带出几分飘逸。

旬枸如果扫看,定会发现。这人是他之前遇到的人。

此人非是别人,正是通玄!

这时,通玄站在人群中”远处观看着祭台的情形。

只见随着皇帝自杀,本来祭坛上凝聚金黄色的气运,以及本来笼罩在吴地淡黄色气运。顿时不断消散。

这消散简直和雾气遇到太阳一样,散的快速。

几乎同时,以宴帝的尸体为核心,一股煞气,已是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片刻后,整个祭坛,只有一片黑红之气。

见到此状,通玄不由得暗暗冷笑:“本来位格德行都不足,也敢称帝?现在皇帝自杀,获罪于天。死期不远了。徒为真主开道耳!”

望着远处惊呆的魏越,他的面上带着嘲讽之意。

以魏越所占的大燕龙气,就这样耗下去。也许还能熬个几年”可现在一来,庇估着吴越之地的大燕龙气,已是半分不剩。

不仅仅如此,祭天时发生这事,魏越已经获罪于天,这是真正无所祷也!

眼中有光芒,通玄看见了在魏越顶上”浮现出来一层浓郁的黑气,这浓郁的黑气充满了各种各样肮脏,虽然说这时”还有一片光庇护着魏越,但是却不断渗透和靠近。魏越此人,时间长不了。

通玄不必再看,转身离开。随着离开,正巧这时,祭坛左右大哗,魏越终于醒悟过来,甲兵不断连绵动员,骚动不断。

不过,这和通玄没有关系了。

冬日,冷风阵阵。

去往襄阳的官道上,几匹快马,正飞快的向着襄阳城方向疾驰。

这几人都穿着蜀军服饰。胯下是良驹。疾驰而过。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道路两旁草木凋零,地面上冻了起来。骑兵飞驰而过,带起的尘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离此不远的一小镇驿站里。有着身穿同样军服的将士,在歇息。

这里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对外开放”几乎可以算是十三司的一个据点了。

“报!”一刻钟后”有人从外面飞驰进来。

大厅内的一个十三司百户。半眯着的眼眸猛地睁开,锐利的目光直看向外面。

“进来!”他冲着外面说着。

这人进来,先向他行礼,禀报的说着:“百户大人。又才吴越的消息传来,请大人观看。”

说着”将情报递上去。

“吴越的消息么?某且一观。”百户接过情报,展开观看,这一看,脸色微变:“……吴王魏越真的行大逆了!”

“这情报,可要快些递送到主上手中……”百户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口中沉声说着。

百户从外貌上看,二十七八岁上下,身材魁梧,足足有着八尺有余,面色冷峻,五官端正,只一坐,就颇有威势,整个人透出一股冷冽的肃杀。

这时,眯眼一开口,迫人的气势,令面前跪拜着的人,也是一凛。

“你们几人,这次辛苦了。先去后面休息,这份情报,自有人送去。”知道送来情报的人,定是连夜赶路,百户吩咐人去准备休息房间,又叫来可靠的心腹,差他们将情报,继续赶路送往襄阳城。

这时的襄阳城,正在为称王大典忙碌着。

王弘毅这段时间,除了依旧主持着蜀地和荆州两地的政务,更是陪着母亲闲话家长。

因忙于打仗,不能在母亲身前尽孝,此时自是要挤出时间来弥补。

宋心悠不愧是宋氏大族出身,处理起宫务来,颇有些手段,虽内宫刚刚从成都迁至襄阳城,可以说事情杂多,琐事不少。

可内外半点不乱,宫人侍女,人人各忙各事,事事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两个幼子,王弘毅虽与他们有些陌生,到底是血脉至亲,父子天性,一来二去,两个孩子再见王弘毅时,不再陌生,多出几分亲近。

温馨让王弘毅由心生出一种想要一直下去的念头,但这念头稍转即逝,理智让他不断清醒,乱世未结束,霸业未成功,自己前面的路还很长。

十月末,襄阳城内,已是寒风阵阵,这一年的冬,来的早些,穿着厚衣走在路上。都会感到一阵阵的寒冷,从着刮过的小风中传过来。

十月二十八日。王弘毅正在王宫内散步。刚刚吃过午膳,约了三女,在王宫内边走着,轻声交谈。

远处。宫人和女官,都小心翼翼的跟着。保持的距离,正好听不到交谈。

宋心悠身裹着一件银红色的外衣,越发衬托得皮肤白皙、发髻乌黑,说着话。

她和自己夫君说着话,不经意的观察着远处新入宫的秀女。

结果还是让她比较满意,见到三女受宠。这些少女也没有敢带出异色。

相比宋心悠,赵婉早已褪去了小家碧玉的生涩,气质平和温润起来。

素儿,淡绿色的衣裳,身姿婀娜,即便是夏日都会给人一种清冷,在这初冬,越发显的神秘。

四人正在散步,有一个内侍。从远处急急忙忙的奔来。

一见到王弘毅的身影,立刻急步过来,离着十几步远的距离,翻身拜倒:“启禀主上,虞大人和张大人,在宫门外求见。,。

这里戽指的宫门,自然就是后宫了。

前面的宫殿,依旧是仿照成都府的模式格局,设置了秘文阁和朝会大殿。外臣只能止步于后宫的最外面宫门,再往里是女眷们的住所,外臣自然不能随意出入。

听到内侍的话,王弘毅转过身,对三女说:,“今日到这里,你们自己转一转,天寒莫要着了凉。”,,“臣妾知道了……三女回的说着。

王弘毅与三人分开,内侍叫人传来乘舆。王弘毅坐上后,向着外面行去。

宫门里,虞良博和张攸之都在等着。

不一会,就见王弘毅乘舆而来。

,“两位爱卿,去里面谈。”,王弘毅下了舆,一指前面的宫殿,说着。

虞张二人遵命。跟在王弘毅的后面,进了宫殿。

在宫殿的后面,有着几个偏殿,在其中一小殿内,王弘毅在坐下,给二人赐座赐茶。

直到宫人都退了下去,王弘毅问:“两位爱卿要说的可是吴越之事?”

,“主公所料不假,正是此事……张攸之向上一拱手:“臣接到消息,几日前,吴王魏越本想禅让,结果遇到皇帝怒斥,魏越逼死皇帝后,自立登基,杀尽皇族六百余口,大燕自此以后不复存在。

说到这里,连张攸之也有些唏嘘,他也是生长于大燕朝,是大燕臣民,突然听闻旧朝已是彻底灭亡,心里难免有一丝感伤。

同样,虞良博也是颇有些感慨,虽他们知道这一天是迟早的事。可也是不胜唏嘘。

当然。这也只是片刻间的感慨唏嘘,对这二人来说,真正的主公,是面前的王弘毅,对旧朝。也只是有着唏嘘,剩余就是喜悦了。

,“恭喜主公,现在大燕灭亡了,天下就无真主,主公就可名正言顺称王称帝。再也没有障碍了,这真是天助主公……

虞良博和张攸之起身,拜谢的说着。

王弘毅却没有喜色,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一颤。

记得前世时,大燕直到身死,还没有灭亡。现在,自己的存在,已经越来越改变了历史和命运。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只是,据说自魏越后,又有着吴姓之将崛起,那时已经身陷深囚,不复而知。

魏越远远看过,气运称王还可,却远不足称帝,本来勉强上位只能是自取灭亡,现在逼死皇帝,更是自取灭亡。只怕天下无一人能容得下了。

,“这真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王弘毅隔玻璃望着晦暗如磐的天穹,幽幽说着:,“煌煌二百年大燕,就此灭亡,孤思量许久,真是心惊啊!”

王弘毅度了几步,说着:,“孤是自立,本和大燕关系不大,这时却不得不要悲哭一场,传我命令。孤登基前,先戴孝遥拜大燕历代先帝,再顺天应命,登基称王,以拨乱反正,平定这乱世……”。

,“查一查,曾受恩于前燕的人,都穿孝随孤祭拜”。嗯到自己前世,王弘毅眸中冰凉一片,说着。

,“是,主公!”虞、张二人站起身,应着。

,“主上圣明高远,实是天授!……虞良博听了,说着:,“大燕虽亡,却是正统二百年,这毕竟根基深厚,主公祭拜,就立刻得了天下之望……

,“相比于深受皇恩却篡朝弑帝的魏越,主上这样,必使大燕遗民泪涕而下。争向投奔而来了。,。

王弘毅想说什么,却苦笑了一声,说了些话,见主上没有别话。两人都退下。

王弘毅自己在殿里来回走动着,想着现在的局势,脸色不断的变幻着。

大殿内烧了火盆,这时火盆里,劈里啪啦的一阵响,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索,种种思考,涌上心中。

突然,顶上发生的变化。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

凝神注意头顶变化,王弘毅的脸上,终于消去了忧虑,渐渐露出喜悦。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业(下)

脸色微变,消炎这话真正的触到了灰衣男子内心伸出,迟疑了一会,那紧握的拳头缓缓从消炎面前转移开来,沉声道:“你究竟是谁?若是你真有把握驱逐我体内的火毒,那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

微微点了点头,消炎盯着林焱那泛红的眼瞳,半晌后,方才收回目光,沉吟了将近7、8分钟,缓缓的道:“你体内火毒淤积之深,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不想死你就给我安静点,我没说治不了。”

“更/新/最/快16xs.cm这是冰灵丹,能够暂时压抑住体内的火毒,让的他不会侵蚀你的理智,记住,每天吃一枚,这里共15枚,够你吃半个月”消炎从纳戒中取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

“参加‘或能猎捕赛’的,大多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打败了也不足为奇,你是炼药师?”灰衣男子的话中丝毫没有给那些参加猎捕赛的老生面子,话末,他依然是忍不住有些怀疑向消炎问道。

眼睛直直的盯着那股散发着寒气的雪白液体,在经过火焰再度熏烤了几分钟后,消炎脸庞缓缓放松了下来,屈指一弹,药鼎盖子便是自动脱落而下,手一挥,在一股轻巧吸力下,鼎中雪白液体便是在半空中划起一道曼妙弧度,最后准确的灌入了桌面上的一个玉瓶之内。

“你、”微微一滞,灰衣男子咬了咬牙,片刻后,狠狠点了点头,恶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将我体内火毒完全驱逐,那么这株青木藤便是你的了,但是,你记住,是完全驱逐!若是到时候我发现体内依然有火毒残留,别说青木藤你得不到,恐怕还得受顿皮肉之苦。”

点了点头,消炎将桌上的玉瓶抛向了林焱,后者赶紧收满搅乱的接住。

脚步一顿,消炎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微微点头。

“想要得到青木仙藤,不下点血本还真不行、”望着那枚从先前淘宝中买到的3阶冰系魔核,消炎抿着嘴摇了摇头,这些药材加起来,至少价值也达到了15万金币左右,不过为了青木仙藤,消炎也只得忍痛割肉了。

这次所炼制的东西虽然材料不少,可却并不需要太过精细的操作,因此,这在炼药水平已经达到4品炼药师的消炎手中,并不会浪费掉太多时间。

在青色火焰缭绕间,一股如冰般雪白的液体,悬浮在青火之上,翻滚间,一缕缕寒气升腾而起,与火焰交织间,化为实质白雾,从药鼎中升腾而出。

“这是‘洗髓寒灵液’,在盛满清水的大盆中倒上一滴,然后在其中静坐修炼半小时,每天一次,直到用完为止,到时候若火毒依然还有残留,我会再帮你炼制,记住,这段时间,你不能再去天焚炼气塔修炼,不然的话,这些药效会即刻失去作用。”消炎提醒道。

“我对你的人情没多大兴趣,只要到时候记得把青木藤给我就行。”消炎挥了挥手,然后便是对着门外走去:“我现在需要去天焚炼气塔闭关了,而且时间恐怕还不短,所以你这段时间不用找我。”

“不加,”淡淡的摇了摇头,消炎若无其事的道:“这笔交易你答不答应也无所谓,虽然我需要这东西,可也并非是现在一定要到手,而你体内的火毒若是再拖延的话,我想,恐怕就算是炼药宗师,都是得束手无策了,你若不乐意的话,那就算了吧,”

眼睛盯着那缕青色火焰,感受着其中所散发出来的炽热的温度,灰衣男子眼中掠过些许惊诧,道:“你的这火焰,的确比炼药系的那些家伙要强一些,算了,相信你吧,不过,就算你能驱逐我体内的火毒,可就这样便把这株明显极其不凡的青木藤拿走,似乎有点。”

“事实就是如此,我拖得,你拖不得,所以,不要再奢想其他的价码,因为你是处于劣势,当然,如果你是那种视死如归的人,那我只得自认倒霉,但看情况,貌似你并不是、,”消炎戏谑道。

“哼,和我说话别默默唧唧,反正我也不管,等你将我火毒驱逐成功了,我才会给你青木藤。”虽然被消炎骂的坐了下来,可林焱还是摸着鼻子哼哼的道。

在火焰加热着药鼎时,消炎从纳戒中取出了10几种药材,最后还拿出了一枚散发着淡淡寒气的魔核放在药材之中。

“消炎?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是在那个在“或能猎捕赛”上将老生全部干掉的家伙吧?”灰衣男子略微沉吟了一下,旋即脸庞上划过一抹讶异的望着消炎。

“那便多谢林焱学长了”

眉头一挑,消炎望着面前的男子,目光盯住那被红芒充斥的眼瞳,没想到这个看似极其暴躁的男子,竟然也还有这般奸商的一面。

“恩。好,”点了点头,林焱望着消炎的背影,忽然笑道:“小子,你修炼期间,你那啥磐门我会帮你照看一二,有我林焱在,别说一个狗屁百帮,就算是林修崖的‘狼牙’,那也不敢对磐门怎么样。”

没有理会周围的那一道道诧异目光,消炎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威胁我?”眉头紧皱,灰衣男子沉声道。

快速的捞过玉瓶,林焱带着一份怀疑的从中倒出一粒,雪白浑圆的丹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凉意,见状,林焱脸庞上掠过一抹欣喜,一把就是塞进了嘴中。

“好。”

“当然,冰灵丹只能压抑,并不能彻底驱逐、”消炎磨挲着下巴,再度沉吟了一会,忽然手一挥,一尊药鼎便是出现在了桌面上,嘀咕道:“看来还是得费一番功夫啊、”

闻言,林焱一怔,在这内院中,敢开口让他去守门的,就算是林修崖,严皓那几个牛逼哄哄的家伙也没这胆量吧,不过一想到自己身上的火毒,林焱砸吧了一下嘴巴,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起身出门,然后将房门关上。

微微一笑,消炎一弹衣袖,转身便是对着交易区之外走去,而瞧得他走来,拥挤的人流赶忙分开一条岔路。

火毒的稍缓,林焱自然是感觉的最清楚,当下望向消炎的目光中,也是多了一抹信服。

“恩。”

“对了,我叫林焱,你直接叫名字吧。”

苦笑着摇了摇头,消炎道:“由于火毒太深,想要一次性驱逐,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只能采取渐缓形式。”

“消炎?他就是那个磐门的首领,消炎?”消炎话语落下,自然有事在周围人群中掀起一阵波动,这段时间,对于磐门以及消炎的事情,几乎大多数内院学院,都是有所耳闻。

震惊在灰衣男子脸庞之上持续了好一会,方才缓缓淡下来,他冷冷的看了消炎一眼,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这能力?我体内的火毒,曾经让的不少炼药系中的佼佼者查探过,可他们都说不行,你凭什么?”

见到林焱依言出去,消炎这才将目光转回到面前的药鼎中,手指一弹,一缕青色火焰便是飙射而进,最后化为熊熊火焰,在药鼎之内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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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灰衣男子转身将石台上的东西犹如丢垃圾一般全部塞进纳戒中,然后快步对着消炎跟了上去。

说到这里,灰衣男子笑了笑:“这样吧,若是你真能完全驱逐我体内的火毒,那么再加上一百天‘火能’,这株青木腾便是你的了,如何?”

“你体内火毒淤积有多长时间了?”一处安静的静室之中,消炎对着坐在面前的灰衣男子皱眉问道,在替后者去毒之前,他需要将淤积打听清楚。

听的消炎的声音,早在门口等的不耐烦的林焱赶紧推门而入,满脸期盼的望着消炎:“好了?”

“你中的火毒之深,的确是我第一次所见到。”消炎瞥着那脸庞有事因此涌上怒气的灰衣男子,淡淡的道:“不过你现在还有其他选择?或许你自己都已察觉到,现在火毒已经在暗中侵蚀你的理智,这般长久下去,恐怕你会变成一个一触就爆的火药桶。”

“一年半左右吧、”提起这个,灰衣男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想到对面是去毒的炼药师,他也只得咽下心中的暴躁,回道:“那段时间急切的需要提升实力,所以就一直在天焚炼气塔中闭关,而且一闭就是1、2个月,火毒这般不断淤积,到得后来,等我发现时,已经和斗气死死纠缠,分不出来了。”

“新生消炎。更/新/最/快16xs.cm”消炎微微一笑,冲着灰衣男子拱手笑道。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望着那装满了寒液的玉瓶,消炎微微一笑,手掌挥动,将桌面上的药鼎收好,这才对着门口淡淡的道:“进来吧。”

略有些激动的捧着玉瓶,林焱对着消炎笑道:“只要真能将我体内火毒驱逐,我林焱也算欠你一个人情了。”

随着冰灵丹的入体,逐渐花开的冰凉之意让的林焱眼中的红芒稍微淡了一些。

“要多缓?”

消炎前半句刚刚说完,对面林焱便是要红眼拍桌子,当下他只得怒声骂这个家伙,脾气竟然这般让人头疼。

“你出去守着门口,不要让人打扰我,我需要炼制一些东西。”消炎对着林焱挥了挥手,道。

“恩。”消炎屈指一弹,一缕青色火焰出现在指尖处:“我想,虽然不是绝对,但是大斗师实力便是能够召唤出实质火焰,这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吧?你若实在还不信,我可以把我的炼药师袍服给你瞧瞧。”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登基

,吾王万岁万万岁!”,数万军民并百官,遥遥望见王弘毅然祈上天,都齐伏跃在地,高声欢呼。

在万跃民跪拜,王弘毅亲自向主位天帝燃跃烧祭品,又亲读奏。

“臣王弘毅谨告天帝:天下荡覆,民跃不跃聊跃生,鬼魅横行,臣本凉德,唯顺天命,就位楚王,必夙夜兢照,谋国计民生,冥跃冥上天,实鉴臣心!”,随着奏,一大团烟雾盘旋着升上天空,在天空一时未散,出现象征祥瑞的霞云状,停留许久,方自散去。

围观百跃姓距离很远,对高台上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可空的异相,他们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看见的人都心生敬畏。

当奏一完成,冥跃冥一声清吟,这一瞬间,雷霆炸响,整个蜀地,还有半个荆地,无数气运蔓延过来,这些气运聚跃集的越来越快,滚滚天柱上,龙气旋跃转而上,直冲云宵之上。

这是无数凡人的气运凝聚,向着王弘毅涌来,绝大部分闪烁着赤光。

这滚滚的气运,显现出无数画面。

长河滚滚,群山巍巍,平原大地,其却有无数黎民众生,渣夫洒下渣,农人挥舞镰刀,商客赶马行车,士子临风读书……

并且这些人都显出了当s礼敬之心。

有着滚滚天柱,显出这万种气象,霎时间,八方云动,冥跃冥有紫气下降,入得鼎,日月都在紫气里照耀。

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见大鼎又迅改变,不但容器变大,并且上面古朴威严的花纹铭也自浮现。

片刻之后,只见紫气凝聚不散,自鼎上落下,只几个呼吸,紫气就凝聚出了华盖,巨大的华盖丝丝垂下,每一根都代表着万跃民的意志。

突然之间,王弘毅明白,这华盖就是王者之衣,也是防护,从此之后,只要大德不失,就万邪不入,万法不侵。

王弘毅更仔细思量,有种明悟。

这万跃民身上,都有一些白色气运,而八品之下,就算是官跃吏,凝聚的也是白气,只是比百跃姓浓郁许多。

八品开始质变,产生淡红色,七品就是深红,六品是淡黄,五品就是明黄,四品是淡青,三品是深青,二品是淡紫,一品就是深紫。

真正意义上,实际上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来排列,不多不少,正好和阳光彩虹颜色相当,但是实践,由于巨大的位阶,以及五跃行思想的影响,才变成了白红黄青紫五色。

单是紫气并不一定意味着王气,二品以上大员都有。

并且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假如日后人口扩大十倍,以几亿十亿来计,也许一省封疆大臣就有着紫气。

但是区别还是很明显,先是华盖。

所谓的华盖,就带着人主的意思,华盖者,庇护万跃民之伞,往往只有主人才会形成,至少带上点主人的位格。

不过,这些都是外格,真正的代表,还是鼎。

鼎实际上不仅仅是立国的重器,它就是政跃权的化身,它吞吐气运,才有着国运。

鼎器不坏,就自然源源不断有气运,按照某种说法,就是镇垩压气数。

华盖和紫气,都耳能被臣子所有,唯鼎只有“真命之主”才有。

在古代,封疆裂土,所以才有“天子九鼎、诸侯(国)七鼎、卿大夫五鼎、元士三鼎”的说法。

这实际上就是承认土地是属于臣子所有,同样具备部分人主的位格。

当然九鼎传说,最早是禹将神州大地划分为九州后收天下之铁铸造的的九只鼎,它代表了九州。

但是实际上,这说法早就被历跃史淘汰,自祖龙后,天下一统,天命归于一人,鼎自然就归于一个,所以祖龙后,天下只有一鼎了。

人主假如还迷跃信祖制,建九鼎,实就有气数分跃裂之隐患。

这些思考电光火舌之间,就已经完成了,王弘毅正式领受着楚王的位格,这时,还要回到大殿,宣读第一道立国诏书。

当下王弘毅又拜谢,结束祭祀,这时,天空都是晴朗,阳光跃明媚,一扫前几日的阴沉天气。

乐声王弘毅徐步出来,足有数千的人肃穆侍立,见他下来,立刻伏身行礼:“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们是官跃员自然不会喊万岁。

王弘毅微微一笑,吩咐:“传旨,上舆,回宫!”,“是!”,有人忙应一声,只听三声炮响,旌旗蔽日,军民如龙,透迄而行,返回城,却没有直接回内宫,而是来到了朝会时所用的大殿上。

夹殿肃静了下来。

王弘毅脚步在台阶上响了起来,殿静至落针可闻,唯有着王弘毅衣衫摩跃擦的声音。

在极静里,王弘毅坐到了王座上,这王座有宽又高,端坐间,说不出的尊贵庄严n

“跪!”,有内侍尖着嗓子,冲着下面武百官喊着。

百官顿时跪成一片。

这时,细乐声起,六十四个乐师各按方位,以黄钟大吕十二吕乐律为主,以萧笙琴和声,编钟铜磐相伴,乐声,群臣按礼仪,跪着高呼:“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喊着,一起叩下头去。

因练习过几次,自熟练无比。

瞬间,王弘毅就明白,自己不是定远将军,不是蜀国公,而是独跃立建跃国,统御万跃民的楚王了!

就算早有准备,脸上还是有着一丝潮跃红。

“众卿家,免礼平身。”王弘毅庄严的朝下面的臣子说着。

“谢王上!”,百官起身,按照官跃位,依次站好。

这时,一股紫气从四周汇聚而来,集于殿,整个大殿,都显得越的庄严起来。

唯一能见到此景的王弘毅,心下暗喜。

徐徐扫过众臣,王弘毅说着:“孤登基称王,此时坐在了这王座上,心里一时间,想得很多。

“孤称王,无非是为了天下太平,政治归仁,自当以武平定天下,技技求治、夙夜不倦,使寒者得衣,饥者得食,然寡孤独废疾者,都有所养,共享太跃平跃盛跃世,是孤之愿!”,王弘毅扫视着群臣:“孤仔细思量过,天下之先在于立道。”

说到这里,敛了最后一丝笑容,脸色隆重:“道是什么?道就是今日孤明天下之要旨,如今宣读给你们听。”

听到这里,群臣又伏下跃身来,殿内立时响着一声:“吾王千岁”。

这声喊完,群臣伏跃在地上,大殿又静了下来,这静声充满压跃迫,充满了威严。

在这样的静寂,王弘毅的语调显得异常从容安详。

“王者之道,在于开辟阴阳,这万跃民就是大阴,孤与百官贵跃族就是大阳,阴在下,阳在上,此是天跃道。”

“孤因此分阴阳,建立阶层!”,王弘毅到这时,一吐心扉,纵观历跃史,他领悟了一个真跃理,就是——一阶层长久。

这话一出,在鼎器上下,空间一片混沌,灵蒙不存,清浊不分,唯有一道敕跃令划当过,顿时阴阳分判,开辟阴阳,划分死生,衍化万物。

这话说的含糊,但是在场的官跃员看来,却很好理解,就是分上下尊卑,这的确是他们认为的大道直道。

“君臣、上下,尊卑,品级,都是阴阳所化的具体,这稍后,孤就会颁明旨。”王弘毅盯着群臣,却也不解释,说着。

“孤阴不存,孤阳不长,无民何以有官?无官何以有王?是故长久之道,在于阴阳交感,上下交流。”

科举就是上下交流的途径,这保证了近丰年的社跃会繁荣,到了地球上,虽然有短暂的停止,实际上到了二十一世纪,科举已经成为了东西方官政治的核心。

这话一说,气息又生变化,只见上下跃阴阳交流,尽现生死荣枯,推演转跃化,而成帝王之相。

“王者之道,放之于外,平天下定江山,制以五跃行,论以刑德,内外交感,以成煌煌大业!”,这段话玄之又玄,众臣听了面面相觑,不过王弘毅以后自然会一一实践,这时不必多说,当下说着:“孤就说这些要旨。”

众人刹那间都心头都是一松,忙俯山呼:“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对群臣来说,这段话并不重要,下面才是重头戏一——正式登上王跃位,加封妻子,提拔六司,加封群臣。

“开始吧。”王弘毅对着一旁的内侍说着。

内侍得到王弘毅的命令,展开一份旨意,开始读诵。

先就是册封老夫人为王太后,宋心悠为王跃后,宋婉为贵妃,素儿为谨妃。

这时就有着内侍,手捧诏书,奉着金册玉印回宫去,这姑且不说。

下面,就是内侍提拔六司为六部,又提拨秘阁为正五品单位,一时间,人人升跃官,凡是在殿上的官跃员,无一不受到封赏,顿时,气氛到了一个高跃潮。

头武百官在旨意读诵之后,一起再次跪下,齐声谢恩。

带有品级的女官从殿外走进来,个今年轻貌美,举止端庄有度,她们每一人的手,都各自手捧着冕冠,衣袍、配饰,给群臣换上,群臣纷纷换上,又欢呼千岁,伏身礼拜自然不说。

当登基完毕,王弘毅心一动,只见鼎器运转,丝丝抽取着身上还有着的浩然之气,这时残余的浩然之气,刚烈无比,却还是被丝丝抽取,一时间,心大快。

第一百八十九章 雪景(上)

称王大典后,主弘毅授命干天,受到上天垂青的传闻,从未停歇过。

一方面是十三司的人在暗处推波助澜,推动着事情的一步步进展。

还有,就是登基时一日的情景,的确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成为了大家公认的事实。

这对蜀军,哦不,现在是楚军,进一步控制荆北局面,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本来还有一些人,对外来蜀地政权心里有些抵触,自觉得荆州有荆州本地世家统治,可自从大典后,也渐渐认可了王弘毅的统治。

王弘毅这段时间,更加忙碌了,白天忙着处理公务,召见群臣,询问荆北情况,关注荆南战事,把握天下动态,还不忘了蜀地的政务处理。

六司刚刚被提成六部,一时还不能起到真正六部的作用,磨合尚雷要一个时间。

即到了夜里,也仿佛有着数不完的事情去处理。

自从称王之后,王弘毅要处理的事情,比以前更多起来。

不过,想必再过段时日,就会改善,当然,王弘毅关注的浩然之气,这时还在一丝丝被抽取。

不过这气实在顽强,还在抵抗。

转眼,已经走到了十二月底。

距离新年,不过还有一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王弘毅总算是清闲了下来,六部的运转,也开始趋向正规化,不仅王弘毅感到清闲了许多一直忙碌的秘书阁官员,也都长出了一口气,当然,也有人觉得有些失落。

十二月三日这一天,天蒙蒙亮,内宫里大多数人都起床了。

这时,一些值夜的宫人所处地方,却先热闹了起来。

透过宫殿外面大门可以看到外面天空,飘扬起了雪片,洒落下来。

漫天飞舞的雪片,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令人神清气爽的空气迎面而来。

“姐姐,姐姐!”宫女李绣早早的就在殿外张望了一圈此时已兴垩奋的小脸泛起了红润之色。

她笑嘻嘻的跑回内殿所住的房间招呼着同住的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宫女张娥,叫着:“快点起床!外面下雪了,可好看了!”

“又不是没见过下雪,你还这兴茶”,唉!小心吵到了别人!”起床的宫女张娥见她这副模样,不由笑的说着。

“哎呀!才不会有别人!”李绣托着腮说着:“姐姐你说王上和娘娘会不会也去看雪啊!”

“嘘!禁声!“一听这话,张娥的脸色一变,左右看看,幸好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她忙紧张的制止了对方继续说话:“你这小丫,乱想什么呢,王上娘娘怎么想,又岂是你我能去揣摩的?”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都变的严厉:“你才进宫,也听说了宫规了,难道不怕打死?”

李绣被她一吓,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这时,同住的一个宫女推开房门从外面走进来,瞥一眼两人:“你们还不出去?各宫都出人去扫雪,你们两个也快收拾了出去吧。”

说着就自顾着出去了。

李绣在后面看着她一直走出去,却是哼了一声:“不就是和周领班关系好些么?有什么了不起?”

“你这小妮子真是”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大了些你也是秀女出身,过会就是大丫,平时忍一忍,到时选侍寝时,以你的资质,未必选不上,又何苦总与她们怄气?“张娥看看李绣,叹了口气说着。

“去选侍寝?我可没这福气!”李绣十五六岁,明眸皓齿,丽质天生,这时却停下手里的动作,说着:“这宫里谁不知道,王上最敬重的是太后和王后娘娘,论起宠爱来…又有谁比的上贵妃娘娘?”

“选了官宦之女充实后宫,多是为了社稷,为了这宫和谐,与其选去侍寝,还不如当今女官,得个官身和赏赐,到了年纪,就出宫寻个好人家,嫁个老实丈夫来的快活……”

内宫,看似平和,实际上暗地里的波澜,又岂会少得了?

王后和贵妃不受宠也就罢了,如令人家根基正稳,一些贵女还能以着家世来搏一搏前程,她们这样普通的官家小姐,还是老实做好本职,找机会弄个官身,俸禄和赏赐都不会少,干了几年就可出宫回家!

别人都道她天真没心眼,实际上她只不过是插科打诨,故意装着糊涂好骗,不去争那些罢了!

“再说这种事情,可全凭运气,又岂能去妄想?去做贵人和娘娘,我可没这本事!“见张娥的表情凝重下来,李绣连忙扯回话题,恢复笑意模样。

张娥听了,也不由微微变色,凝看着她,不由点了点头,不语言丁。

两人就跑出去,和着别的宫人一起扫起雪来。

同时,出宫扫雪的都是各宫派出的低等太监和宫女,有的甚至还在孩提间,一边做活计一边撒欢儿,不时有人咕咚摔个跟头,惹出一阵哄笑。

“姐姐,你看那边。”过了一会,远处走过来一群人。

正在扫雪的李绣一碰张娥的胳膊,示意她向那边看去。

“那是……”

“啊!是王上”是王上过来了,王上今天出来的可真早!难得能见到王上的车驾……”“除了她们两个,别的宫人显然也都认出了远处过来车驾。

“快,都退到一旁去,站好,站好,我说你们几个,都把头低下,低下!眼睛乱看什么,也不怕受到责罚?”年纪比这些小丫头都长上几岁的周女官也看到了王弘毅过来的车驾,连忙吩咐看自己管下的宫人让出一条道来。

一群少女听到吩咐,纷纷退到一旁,垂头站成一排。

王弘毅御舆上,实际上还看见了远一点还有少女和小孩打闹,随行的太监就要去吆喝众人,王弘毅笑着止住了他:“无妨,难得,都是小孩子呢,就这样!”

王弘毅的车驾从她们的面前行了过去,过去的很快,她们抬起头去看时,一群人已经远的只能看见背影了。

“好了好了,继续干活,你们卜丫头,莫要去想不可能,老实做事,方能落得一个好的归宿,要是想做一步登天的梦,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周女官又岂会不知道她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只得用话语敲打着。

主上是什么喜好,她自然也是知道,这群小丫头里有不本分,去做些糊涂事,连她都要吃挂,还是让她们早早熄子心思最好。

“我们去扫雪吧!“几今年龄相仿的少女互相看了看,接着走到一旁去扫雪。

天空,阴沉沉,雪花越落越多,地面上,积雪也渐渐厚起来。

这雪,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停下来了。

见到这种情况,周姓女官让宫人停下了扫雪工作,等雪停了再打扫。

“李绣,回去换衣服吧,都湿透了呢。”张娥看了看对方,说着,宫人的衣服,也都被雪浸湿了。

一群少女急忙返回住处。

天渐渐大亮,雪却依旧下着,甚至下的比早上还要大。

大殿外,数十层台阶上,站着侍卫,一个个全副武装的侍卫站在这里,身体笔直。

在大殿外面,还有更多的武大臣,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今天是怎么回事,大人来的比往日都要早,王上却还未到……”

“谁知道。咱们这些人,哪有资格进殿,只能老远看着。看!是虞大人和张大人他们来了。”

在殿门口处服侍着的内侍,都看到了远处过来的几个人。

大殿内,虞良博和张攸之入内,官员纷纷拱手见礼。

二人各微笑着回应,又上去给各部尚书行礼,再怎么样受宠,这上下尊卑还是要守礼。

“虞大人,王上到现在还未临殿,您可知是什么原因?“有人忍不住过来询问。

“我也不知晓,但王上必不会因雪天便荒芜了政事。”知道对方的意思,虞良博微笑着开口。

远处阵阵乐声传来,随着悠扬乐声,王驾就在靠近。

众武连忙回到各自站位。

三通鼓响过,一队侍卫夹着御道,分两行排列肃立不动。

随即一群太监走出,在丹墀下排班站定。

夹着丹陛左右,护驾侍卫身穿铁甲,身佩刀剑,威严十足。

光是这班侍卫,弥漫的威严,就令人心弦震荡,这就是王上临朝威慑其心的仪制。

再过片刻,武百官从左右门入内,依品级高低,分东武西,排成两班,恭立在丹墀之上。

六部论资排辈,一丝不芶,更有四名御夹官分班面向北立,负责纠仪,任何人不得僭越本位。

武百官肃立,此刻大殿静寂,一派森严肃穆。

“王上驾到!“一声清喝,王弘毅在四个太监的簇拥缓步而出,走向王座。

武百官躬身低头,不敢仰视,王弘毅坐上王座,内侍在一旁高喊着:“行礼!”

“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大臣匍匐在地,伏地高呼着。

“众爱卿,免礼,平身。”王弘毅在上位置一抬手,温和说着,朝会就此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雪景(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雪景

礼部尚书虞昭越班站出,跪下叩头,奏着:“王上,王上先前有旨,令礼部厘定官制,礼部已议定,上奏王上。”

“依王上旨意,建吏、户、礼、兵、刑、工六部。”

“吏部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长官为尚书,正三品,仅一人,副官为侍郎,正四品,左右两人,下面设司,司之长官为郎,正五品,副长官为员外郎,从五品,其属官有主事,正六品。”

“礼部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尚书一人,正三品,其它一如上制。”

“户部掌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一切财政事宜。”

“刑部掌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

“工部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

“又依王上旨意,建枢密院和兵部。”说到这里,众人微微变色,恭谨听着,只听虞昭朗郎而说着。

“兵部依制,掌武职选授和处分……”

这就是说,兵部具备着对军队的人事管辖和任免权。

“……以及更卒营和军籍、军械、关禁、驿站。”

也就是民兵系统,和士兵的选拔,还有着武器,都归于兵部管辖,全国的关禁和驿站也是同样。

“枢密院掌全军日常训练计划之权,为王上参谋军机。”

“兵部有出兵之令而无统兵之权,枢密院有统军之权而无出兵之令,此为永制。”

“此时,枢密院和兵部都厘定正三品。”

实际上就是职和武职的区别,兵部虽管人事,却是职,枢密院都由武职任之。

“依王上旨意,地方设省、郡、县三级,省正三品,郡正五品,县正七品,各级官品依制在附。”

“依王上旨意,以上都是本官,又有爵和散官二种。”

“爵有公侯伯子男五等,公授田一万亩,荫三百户,仪同正一品,许有兵一队。侯授田七千亩,荫二百户,仪同正二品,许有兵四火。伯授田五千亩,荫一百五十户,仪同正三品,许有兵三火。子授田三千亩,荫百户,仪同正四品,许有兵二火。男授田一千亩,荫五十户,仪同正五品,许有兵一火。”

“以上又都世袭罔替,又有三级民爵——国士、公士、郡士。”

“民爵不世袭,各赐田、免役,国士仪同正六品,公士仪同正七品,郡士仪同正八品,一任终身。”

这实际上是王弘毅日后针对有功的社会人士的颁的爵位,相当于英国的爵士。

“又有散官,有官名而无职事,有俸禄,赏赐或者退休,论品授禄,附录如下。”虞昭念着。

一直念了半个小时,才把本官、散官、爵位三种重要的制度念完。

王弘毅听了,脸上带着微笑,扫看群臣,问着:“众卿对此有意见不?”

这种大事,都是在王弘毅指点下进行,谁敢有异意,当下伏身说着:“王上圣明!”

王弘毅一笑,又倏地的停住,说着:“那就以此颁旨用玺吧!”

这些话,不是一道旨意,总计三道,实际上都已经润色写完,这时,一个太监托着王旨,一个太监托着新雕刻的楚王玉玺而上。

又有太监举着书案而上,放到了王座前。

王弘毅亲自动手,思考了一下,随即拿起笔,沾染着朱砂,在王旨后面,亲自加上了钦此两个字。

实际上,除了和皇帝稍有区别,王弘毅已经都用了。

这几个字加上去,顿时华盖上的紫气,一股股流转下来,通过朱笔,传输到王旨上,顿时把它染成了紫色。

王弘毅停下手的笔,拿起王旨看了看,取出玉玺,染了朱泥,双手扶住玉玺,对着王旨间,双手用力按了下去。

当王弘毅抬起玉玺,露出王旨上的玉玺印记,天空有着震雷,几乎同时,殿有着大量的紫气,被强行抽取出来,在殿就化成了一卷由紫气组成的王旨。

这卷王旨迅飞上天,半空展开,上面每个字,都绽放着律令。这些律令先是链接成长龙,随之,又“轰”的一声,变成了无数淡紫色的络,伴随着炸响,不断延伸出去。

王弘毅能够看见,先是这些络,将殿的各人直接连接上,每个人都获得了合适的位置和气运。

生杀予夺,贵贱贬褒只在一念之间,王弘毅终于明白,古代皇帝为什么是造命之主,能改变命格气运了。

随着淡紫色的络铺天盖地的延伸出去,迅把旧的络代替,将蜀地和半个楚地都笼罩在内,节制万民和百官。

法恢恢,疏而不漏,王弘毅第一次真正直观的看见了政权的本质。

国家以制度和法律,形成络,控制着管辖内的运转。

随着这络的形成,鼎内积存的气运,在迅消耗,不过几乎同时,每控制一地,大量的白气、红气、黄气,疯狂的通过络涌了过来,弥补着消耗。

第一卷王旨总揽全局,最消耗气运,大鼎虽然在拼命吸取气运,但是鼎巨大的淡紫色的气运,还是迅下降下来。

瞬间之间,本来有三分之一鼎器的紫气,一下子只变成了薄薄的十分之一。

王弘毅突然之间,又有明悟。

每次变法改制,如果有切实的需要还罢了,如果只是折腾,无法产生新效益,就等于巨大的浪费,并且还会影响着国家的控制力。

出于这点,大批有识之士,才“敬天法祖”,不肯轻易改变法律和祖制。

这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当然,这些群臣并没有看见,只觉得王弘毅盖了一个玉玺后,就看着王旨,目炯炯生光,怔怔出神。

一时间,殿静默,却无人敢打搅,许久,王弘毅才又盖上第二个,这是爵位的王旨,不过这次,虽然和上次一样,也有隐隐震响,同样化成了一卷由紫气组成的王旨,同样延伸出律令和络,却小了许多。

这很容易理解,这范围就小了无数倍,只使鼎的气运略下降一点。

毫不犹豫,又颁布了散官的王旨,这次比爵位消耗多点,使鼎气运下降更多些,但是还有些留存。

王弘毅本来无法看见这些,但是他现在是国主,自然能感应,一瞬间,一声响砌天地的龙吟。

只见无数气运自络上浮现,随着凝聚,渐渐形成着一条蛟龙。

这使王弘毅皱紧了眉头。

不过仔细看时,只见这蛟龙,并非单纯的是气运凝聚,更是无数律法融合,变成一个个符咒,种种灵光龙身上旋转闪烁。

随即浮现出来了一条二爪两角蛟龙,这蛟龙咆哮一声,迅回过来,先在王弘毅身上盘旋,随之才盘在鼎上。

王弘毅疲倦的一笑,知道到了今天,才算是真正完成了国家建立,也彻底明白了蛟龙的本质。

前世修炼,无数人修炼,用法力模拟出了龙形。

或者是大地龙脉之气,所谓的潜龙。

或者神佛世界,所谓的天龙八部。

实际上这些都是伪龙,甚至王弘毅之前,都称不上真正的龙气。

真正的龙气本质,实是最纯粹的气运和律法组成,彼此互为阴阳,纠缠在一起,律法越深沉厚实,就越接近真理,气运越深沉厚实,具备大力,因此具备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等以后掌握了已知的疆土,至高无上,就凝聚出真龙和所谓的天子气。

这条蛟龙,实际上就是候补真龙,自它诞生后,才真正有着王气,之前的紫气,如果缺少律法,就仅仅是一种气运罢了。

同样,假如王朝灭亡,失去了律法,就算气运还在,也只是气运,不复为王气和天子之气。

当然,真龙只是一种寄托的形态,假如某个国家认为形态是凤凰,也就是凤凰。

不管怎么样,这蛟龙,实际上就是王气的具现化,就算日后称帝,也只是增补了。

第一阶段,分判阴阳,凝聚蛟龙,已经大体上完成。

王弘毅也明白为什么可以剥离浩然正气,浩然正气虽然强大,无论在气运和律法上都不如之,自然被丝丝剥离。

能抵抗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大儒了。

这事就办到这里,太监高喊着:“退朝。”

众臣伏身行礼,因王弘毅未动,也都不敢真的离开。

只见王弘毅起身,吩咐:“起驾罢!”

“王上起驾了!”太监高喊一句,王弘毅乘舆回宫。

虽然是临时的王宫,照样修整,半年来,这里修出了不少景观,潭、亭、台一类景致点缀起来,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停舆!”

王弘毅突然之间吩咐的说着。

舆停下来,王弘毅下来,双脚踩在柔软洁白的雪地上,慢慢踱着走了几步,他舒展了一子,感受着一片片雪落下来,只觉得刚才的疲倦都被赶得无影无踪。

看着天空,良久,王弘毅深深地透了一口气,吩咐的说着:“孤下午去张卿家赏雪,你们都准备了,不要兴师动众。”

“诺!”自然有着应着,就算是微服,实际上也要大批亲卫暗保护,但是这就不是王弘毅考虑的问题了。Ro

第一百九十章 新生(上)

冬雪飘洒着,覆盖了古老的襄阳城。

十一月登基,十二月颁布新律,六部也渐渐充实,秘阁的工作也去了大半,张攸之虽有点惆怅如失,但是就有着休息的时间。

十二月二十三日,下朝后,张攸之睡了午觉,起身还是浑身酸疼。

张攸之穿着一件便服,吃过点心,正拿了本书。刚看了两章。听帘子一响,张敏之已经进来了。

,“叔父。”。张攸之连忙站起。却见张敏之说着:“快,稍微准备下,大王要来了……

张攸之一怔,连忙稍加准备,果然,才片刻,就见一行人直进来,张攸之连忙迎接了上去。

王弘毅就含笑说着:“下雪了,浮生难得半日闲,孤搅扰你来了。”

张攸之伏地叩头,说:,“恕臣未曾远迎。这是失仪之罪”。

王弘毅微笑着点点头,“不要拘君臣之礼,今天雪下,坐而论道品茗,不亦乐乎?……

这时,才施礼谢座。

王弘毅看了一眼张攸之,只见这人顶上金黄色云气凝聚在印。一根淡青色的本命气竟然有着转化成深青色的迹象,心虽是一怔,却也不以为意。

自祭天称王,所有亲近大臣的命格都生了变化,有着不同程度的提升,这就是扶龙廷的作用了。

廊下小僮扇炉煮茶,王弘毅又看见了张敏之,心又是一怔”只见此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清光,这清光他很熟悉”就是从灵魂处散。

,“这是我的叔父张敏之。”,张敏之伏地行礼。

王弘毅说:“都起来吧!……

说着,就有着小僮端着小盅和茶叶进来。

张攸之忙亲自接过,掀开茶罐,一手撮茶”向各杯各放少许,又提壶向杯各杯倾水,茶叶传出咝咝声。

片刻后,见这茶水,碧色琥锋,满室里荡漾着茶香,奉上给了王弘毅。

王弘毅一笑品茶,清香爽口,满口留香,也算不错了。

王弘毅呷着茶。说着:,“孤喜欢茶,也喜欢酒绿蚁新培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诗一说,不由使在场的人一亮。

,“是”是,这就吩咐下去……

王弘毅莞尔一笑:“你对吴地的情况怎么样看?,。

,“王上,魏越在祭天时逼死大燕皇帝,已传了开来,屠尽皇族之举,更是为天下人诟病”其暴虐已经传遍天下……

,“南方本就对他不服”只苦于没有兵权,只要王上王师一道”必会群起而攻之。而荆南的郑平原自顾不暇,这时自是不可能支持”魏越已是众叛亲离”没才几天了。”,张攸之平静说着。

这局面,自接到皇帝坠台而死的消息后”已经猜测到了。

无论是讲述这事的张攸之,还是听着他说这些事的王弘毅,都表情平静,并没有让一边的张敏之离开。

这算不上什么军机秘密了。

这处房,供了暖,整个房间暖洋洋,王弘毅哑然一笑,感受着鼎内一点点气运不断恢复,笑着:“这场雪,来的还是早了些,刚刚得到汇报,蜀地都降了雪,不过两地都提前做了工作,无人因这场大雪丧命。”

,“施粥棚和救助棚的搭建。建的很及时,县令都基本上亲自下乡查看,一些平日里生活困难的百姓,大部分得以度过难关……,张卿,说起来,距离上次与你把酒赏雪,已有几年光景了吧?,。

张攸之向上一拱手:“主公这几年事情繁多…………,。

,“是啊,这几年,事情的确是一件接着一件,许久不曾与你们这些人把酒言欢了!人生能有几个冬天啊”。

想到时间的推移,王弘毅眯起眼睛“洗惚了一下。

王弘毅又说着:“煮酒煮茶,共同赏雪,还需去亭子里啊!……

君无戏言,王弘毅此时虽非皇帝,却是祭天登位的大王,自是一言九鼎。

这时,张敏之伏身说着:,“这事,小民这就下去安排。”。

,“去吧!”王弘毅说着,看着他远去,就对张攸之说着:“你这叔父也是贤人啊,怎么不让他出仕为官?举贤不避亲嘛”。

张攸之说着:,“我早有此意,只是叔父总说自己老朽残年,不肯出仕,王上今日有此言,我就再劝说之。”,王弘毅也不以为意,笑了笑。

只见张敏之不一会,就在一处小亭内,上了一桌酒菜。

小亭不大,能容纳几人”加一些奴仆。

亭内有着火盆,煮茶煮酒之物,小亭在片刻之间,都用透明纱布拢着,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可又不会让冷气进来的过多,加上小亭内火盆烧的很旺,不觉得有多大寒意。

王弘毅来到了这里,一进来端详了一下。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布置还很别致。”。

,“谢主公夸奖,臣愧不敢当。张攸之在一旁笑着回应。

“有何不敢当的?”王弘毅坐下:,“今天是赏雪,不用拘束,张卿,让你叔父也来吧!”

“是,主公!”张攸之不推迟,喊了张敏之坐下。

外面的雪下的正欢。

君臣一亭,煮酒煮茶,共同赏雪,间是火锅沸腾着,嗤嗤冒着白烟。

火锅里底料是鸡汤,热腾腾泛着香味”难得仓促之间搞到了这些,里面有着豆腐、肚片,白肉片、海带丝、四喜丸子。

伸筷子从火锅里夹出一块豆腐吹了吃了,王弘毅手捧着温热的美酒,一边品着。一边望着外面的雪景。

目光落在不断飘落的雪ua上,只觉得此时的内心一片平静。

外面雪ua飘飘。洗去尘土。一年的最后一些日子,终于难得有了闲静,感受着浩然之气最后一部分在一丝丝抽去,王弘毅心充满了喜悦。

这时”才脱了束缚,从此大自在。

这时的浮白山脉冉,却是半点喜气都无。

山峰上,恒木站在崖上,寒风吹过,吹起他的衣衫,向后不断的飘荡着。整个人,宛然玉石雕像。

刚刚收到的消息,让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虽临近世俗的新年,山外喜庆一片,可恒木却心情恶劣之极。

“真不曾想到,魏越是个蠢人!”暗恨着,恒木皱起眉来。

天阴沉着”仿佛随时会有天罚落下,师父的身体,恢复的极慢,虽修为没有全部削去,掌门之位是守不住了。

而旬枸据说事后,直接鼻血长流”身体一日虚弱一日。

再次叹了口气。自己这支”已经是受了天谴,自己两兄弟虽然没有参与,但是还是受到了影响。

不过瑞果师伯一脉,同样倒霉。

想到瑞果师伯与魏越间的血脉联系”以及她所收的内门弟子。即便是恒木也有些感慨”所谓祸从天降就是这个。

“师兄。”身后才人走过来,正是师弟华光。

此时的华光虽还是微眯桃ua眼,举止间也收敛了不少。

走过来后,站在他的身后。一同在寒风,感受着冬日的凛冽。

“师弟,师父怎样了?”今日是华光负责去给闭关的师父送饭食,恒木有此一问。

“本来前几日略好了些。”华光苦笑了下:“这事一传来,又恶化了,并且道行,连两成也没有恢复过来。”,“这也就是师父,换做你我二人,只怕早就已经死了。,“恒木抿了抿薄唇,本来就严肃冷冷的一张俊脸,此时越挂起了寒霜。

“天下人对魏越逼死大燕皇帝,自立登基都表示愤慨。真不知此人怎么样办事,以前看来也是英明有气运”可竟做出这糊涂事来!在祭天之日,硬是逼死了大燕皇帝,惹怒了上天口气运遭到反噬,真是……

说到这里,恒木已是苦笑连连。

真料到了这局面,当日不能将宝押在此人身上!

华光看的开:“师兄,这种事,本就是搏的运道,或许是我浮白山脉,运道还不够分润天下之运吧!”

“听闻,魏大小姐,又来找过你几次?”想起最近听到的传闻。恒木眸光微冷,看向师弟:“她还敢四处惹事?”

“她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父亲成了开国皇帝,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了公主……,身处此地,还不能看清事情真相,她这几年,算是白待在浮白山脉了!”华光嘲讽的一笑:“怕是,连瑞果师伯,也在瞒着她……”

“早该如此。”对于瑞果师伯的做法”恒木赞同:,“若不与此女尽快撇清关系,魏越一旦完全事败,瑞果师伯一脉受到天罚,将比我们更进一步。”

“就是不知瑞果师伯是否会去做了……”,“呵!”恒木轻轻一笑,冷意森森:,“瑞果师伯不是蠢笨之人,关键时刻,她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瑞果平时里对魏欣儿好,有几分真情在。但是事到临头,“对了,师弟,旬枸师弟传回消息,提过在祭天时,金陵城出现过修行人。”恒木忽然想到这件事,对华光说着。

华光苦笑了一声:,“魏越闹出大动静”天下诸侯谁不虎视眈眈的盯着?天下诸侯背后,又非我们浮白山脉一门欲分天下气运,来个十个八个修行人去金陵城,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了冖”

,“师弟说的极是。,“恒木听了,也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不再想此事:“几脉的师叔伯都有意重新选拔掌门,浮白山脉百年内,都不能缓过气来,这浑水,你我还是莫要去趟了。”

华光听了,目光望着远方。虽未回应,默认了师兄的说法。

第一百九十章 新生(下)

十二月二十五日,晴。

就算晴天,天还是一日比一日寒冷,地上的积雪,就算是晴天,一时难以化开。

走在路上”人们都小心翼翼,生怕走路的时候打个滑,丢人是次要,摔个骨断筋折,就是惨事了。

王宫内,到处可见忙碌着的宫人,奋力清扫着,三天打扫后。整个宫殿地面上基本不见了积雪,只有屋檐和大树树梢上,还能见到雪白的一片。

“快,把这些送到太后娘娘那边去,亲手交给谢女官,知道么?”

“是,奴婢知晓了。”

“还才你,这里,这里,还才那里,都打扫干净,雪屑还在,万一被总管大人看到,你们几个就等着责罚吧!”

“我们这就过去。”

“你们两咋I,去数一数灯笼到了多少,千万别少了数量,年底要挂上,到时候错了数目,连我也要被呵斥……”

“请放心,没有出错道理!您就放心吧!”

宫人唧唧喳喳的,各忙各的事情。

在这新年将到来的日子里,连她们这些在王宫里处于底层的人,都心情愉快。

这种节日里,不仅钱会给的多些,上面还会分给她们每人一些红包,这些事,她们早就从宫带着她们的女官口听到了。

自是心里期待着,带着小小的欢喜,这些以后都是她们的嫁妆。

这时,许尚宫又传下了命令“说是太后和王后娘娘做主,为这宫的宫人,按品级不同,定制了不同的新衣。

到了新年时,不仅钱会拿的多些还会有新衣裳穿,听到这消息,王宫内更是多了几分期待过年的气氛。

这时,天又阴沉了些,宫人正在上宫灯。

一处殿十几个人在殿前继续清理着,在里面,灯光温暖,里面才着火炉,烧的温暖着,拖上铺着地毯,设着床,左右还有小几宋心悠正在喝茶。

气…王后娘娘,现在宫的人,全都在说您和太后娘娘仁义!”许尚宫是宋心悠的老人,现在也是宫内女官第一,除了太监总管,她是仅次于娘娘的人。

许尚宫语气柔和的将宫的反应,原封不动的汇报给宋心悠知道,说到最后恭顺的奉承了王后一句。

宋心悠不是只听奉承的人,太多讨好容易惹对方厌弃。

果然,听了许尚宫的话,宋心悠只是淡淡一笑,在上微微的点了下头。

“都是太后的恩典才会有子这些命令,本宫断不敢贪功!”她语气平和,气质雍容的说着。

就封为王后她事实上就享受着青色气运的滋润,又有些根基,自然就渐渐脱胎换骨了,这就是“居养气,移养体”了。

“对了,秋香”去看看小灶上的银耳羹好了没有。”宋心悠对着一个贴身宫女吩咐着:“好了就送去前面。”

“是,娘娘。”明眸皓齿的少女垂应声小碎步退出了房间。

她是宋家的稍远的同族,两年前入选却深受宋心悠的信任,在很多事情上,都会派她去处理。

小灶离的不远”她不一会就到了,银耳羹由专人熬制,三人同时看着,都是娘娘的亲信,自是断不会出问题。她一过去,说明来意,对方就将熬好的羹装入保温的罐内,用食盒装好了,让她提了出去。

从内宫到王上所在的前宫,距离不短。

她认识些近路,走的不慢。

因为身上带着通行的腰牌,守门的侍卫又都认识她,一见她过来,询问了几句,就客气的让行了。

秋香提着食盒,小步快行的来到王上目前所呆的宫殿,被侍卫拦住。

说明来意后,一个侍卫进去了。

不一会,一个内侍和侍卫里面走出来。

“宋长记,今天又是替王后娘娘送羹?”内侍笑眯眯的问着,宋秋香现在是官身,从九品长记。

秋香同样笑着回着:“又要劳烦您了。”

“可别这么说,服侍主上,是奴婢该做的事情。”说着,和往常一样,取了食盒,走了进去。

秋香转身离开。

伺候在王弘毅身边的内侍,可都是绝对可靠忠心,检查过银耳羹后,内侍将食盒送到了王弘毅的面前。

这时的王弘毅,正在和秘书阁同处一殿的书房坐着。

翻看着手边的书籍,眼睛却有些倦,有些饿了,正巧这时,内侍将银耳羹递了上来。

“拿过来吧,孤的确是有些饿了。”王弘毅笑的说着。

内侍过来,将食盒放下,打开一看,里面除了银耳羹,还有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精致点心,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王弘毅就着银耳羹,用了几片点心,肚腹舒服了许多。

“收拾了吧。”让内侍将食盒撤下去后,王弘毅继续伞起刚才看到一半的书籍,继续阅读。

天暗下来,微微的北风嗖溜溜一阵阵扑面,刺骨的冷,王弘毅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孤小睡一会”过了半个时辰叫孤。”

“是!”自然有人立刻应着。

王弘毅只过了片刻,就入了梦乡。

风凛冽的吹着,可见的山坡和拖面上,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鲜红的血汇集成了洪流,延伸到远处。

站在了这修罗场上,王弘毅站在原地。双眸扫看着。

“这是什么地方?孤,。怎么会在这里?”雾气不知何时在周围升起,王弘毅觉得眼前的景象,都渐渐模糊起来。

用手在眼前挥动了两下,雾气依旧浓郁。

知道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不是一个好办法,王弘毅皱着眉,顺着路向着前方走去。

一路上,地面上尸横遍野,满目狼藉。残肢断臂交织,在雾气下,显的诡秘凄厉。

王弘毅皱着眉,眸光冷冷。

这时,还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不过。路左右看了周围的建筑,雾气,隐约可见是蜀地的建筑风持……,…

蜀地出现这乱局?

还是,自己在做梦?

思索否是身处梦,眼前的情景,骤然变化——

“啊!”

“救命啊!”

“胡人追上来了!快跑啊!”

“啊”

杂乱的脚步声,在周围出现,一直弥漫在周围的雾气,也在这时消失不见,远处出现了大批的难民。

王弘毅站在原地,听到这些声音,本能的去握腰间,现白天外出常常跨着的佩剑,根本不在这里。

一摸过去”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看向脚下,居然赤足在地,走了这样久,都没现这件事情——毗走在路上的时。脚上丝毫感觉不到凉。

不容细想,尖叫大喊着的人,已经朝他这边跑来。

这时”马蹄声起,滚滚烟尘逼来,虽然只才十几骑,却个个剽悍之极,只是瞬间,十几匹战马,就已经到了眼前。

领班的就是一个身如铁塔男人。身上披着甲,满身铁叶叮当做响。长刀横扫,顿时。两颗头颅飞了上去。

王弘毅眸子一缩,看到的却是这些骑兵哈哈大笑,用长刀砍杀着,这些骑士身上的装束,看起来是这样的眼熟!

是胡人!

是胡人!

“啊哈哈哈哈……”

“不要啊,不要啊,救命啊…”

“大人,救命啊!”

这时”这些百姓看见了王弘毅,哭喊着,向着王弘毅尖叫着,并且里面还混淆着女子的尖叫!

这时,一个胡说人带着狞笑“也看见了王弘毅,扑了上来。

王弘毅看着,这时不远处,一个尸体上就插着长刀,只要上去就可拔起来。

“可笑!”看见这些,王弘毅却冷笑着。

刹那间,一轮明月王弘毅身上升起,圆光大成,圆坨坨,将周围沐浴在清光。

这清光照耀一切,似若通往无极。

整个满月比人身大上十倍左右,就是一个巨大的月亮,人在其,大放光明”这叫举座显身,如满月轮,是成道之法相。

前世王弘毅自证此位,阅读道经佛经,却在龙树尊者的经典上,看见了类似的东西,当然王弘毅并非是以佛证道,但是既然证道,却也相似。

“祖为说法,开示佛性……现自在身,如满月轮。

大众唯闻法音,不见身相。

众有长者子,名迦那提婆,谓众曰:“识此相否!”

众曰:目所未睹,安能辨识。

提婆曰:此是尊者,现佛性体相,以示我等,何以知之,盖无相三昧,形如满月,佛性之义,廓然虚明。

言讫,轮相即隐,复居本座。

后付法于迦那提婆已,入月轮三昧,广现神变,凝然示寂。”

这明月照耀,本是光明,瞬间,却有着感觉,天地为之一暗。

几乎是瞬间,整个场景无论胡人还是百姓,都嘶声叫喊,和滚水一样沸腾起来,片刻后,它们和雪一样融化。

王弘毅站着,整个人在明月,大放光明,这就是前世证果。这明月实际上就是法身”按照王弘毅的估计,至少才着释迦个尼在菩提树下证悟的程度。

只是,这法身虽大圆满,本质上却还是阴性,所以只显明月,不显太阳。

而释迦个尼悟道,当时也是此位,因此只有坚牢地神从地涌出半个身子向释迦个尼顶礼致敬,并大声唱言:“我来证明释迦个尼已成道!”

就是月亮照耀大地的缘故。

假如本质阳性”那根本没有魔军可袭,一切都烟飞云夹”就如现在明月将一切化去一样的效果。

这时月光照耀,一切鲜血和尸体都化去,只有一座巨大宫殿。

宫殿是由上好材料制成,前面的空地上,琉璃铺就而成,光彩夺目,还有着水池、树木,大门向里,一条笔直的琉璃路,一直延伸到里面。

王弘毅站在宫殿面,看了片刻,笑了笑,就踏步而入,能转世不灭,证道满月,他已经明白了。

浩然之气,就要化尽,在这个世界上,他终于获得了完整的新生。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快意(上)

琉璃铺就的地面,一直通向远方,延伸到黑暗之。

宫殿向里越走,光线越昏暗。

到后来几十米距离才才一盏宫灯轻轻摇曳着,微弱的灯光,宛如黑暗的萤虫之火,突闪着。王弘毅向里面继续走着。

满月的清光照耀着一切。

现实世界,就算号称称道的释迦个尼,老子,基督,都无法直接干预现实,但是对除了主世界外的空间,特别是冥土,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别说这里不是鬼地,就算是地狱和冥土。在证道者面前都无济于事。

宫殿内只有他一人,走在走廊上,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一声声的响起。

一扇外形古朴,却带着凛然之气的木门。在他的面前出现时,王弘毅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这里很洁净,只是给人一种十分寂寥的感觉。

这是一座光线有些暗的宫殿,站在殿门口,能看清附近的景象。

和自己在蜀地的宫殿相比。这里的墙面上有着相似的装饰,宫殿角落里更是摆放着蜀地特有的案几屏风。

,“呵,你终于来了……空旷的大殿”一个声音响起。

是个男子声音,语气淡淡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却听的十分真切。

,“王守田?……王弘毅听到这个声音,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问着,他收敛了明月,只见此时。虽然收了明月,王弘毅的身〖体〗内外彻明,宛然琉璃。

,“不错”。对方沉默了一会,片刻后声音传来。

浩然之气的本质的确不错。到这时,还有些抵抗之力,王弘毅轻轻一笑。向前面走过。

宫殿原本悬挂着却熄灭了的几十盏宫灯,随风一晃,已是点亮,几十盏宫心匚聚而成的光亮,使还略显昏暗宫殿,一下子充满着光亮,但是这光亮”却带着凛然之意。隐隐还有着诵读经典的读书声。

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见坐在十几步远这个男子,身着藩镇大帅的官衣,有着俊朗的五官”面上却隐隐带着一抹郁色,此时手正握着一只酒杯,轻轻摇晃着,似乎正在对酒消愁。

动作,身形,衣裳”都让王弘毅熟悉。几乎是一模一样!

当然”现在细分,两人还是可以分辨出来。

两人虽五官容貌几乎没有区别,可王弘毅深邃莫测,一举一动都带着威严。而这男子虽英武不凡,却带着儒雅凛然之意。

,“君终于来了。请入坐吧!……王守田只是一指面前的空座,淡淡说着,语气里却带着一抹寂寥之意。

,“这样多年了,你终于到达此地了,与本帅对饮几杯,如何?……

,“就讨扰了。”。王弘毅微微一笑,神色自然的在对面坐了下来。

王守田不动声色,亲自取过酒壶和一只酒盏,给王弘毅满满的倒上一盏酒。又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举起自己一杯酒,冲王弘毅说:“礼敬!”,一仰脖,手酒杯已空无一滴。

王弘毅不言不语,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果然爽快”。王守田眼难得露出笑意。

又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又一饮而尽。王弘毅陪之。

三杯后,王守田终于将酒杯放下,认真的看向王弘毅。

,“我有浩然之气,有着万民愿力,却被你束缚转化,本是不解。现在却知道了……王守田有些诧异的问着:,“只是你这位业,已经可所谓证道,为什么还干预红尘?……

王弘毅放下酒杯,起身在殿内度步,就好比在自己宫殿一样。过了片刻,停住了步,神色变得有点茫然若失。笑的说着:,“这你不懂,大凡传说和经典,都说证道是终极,特别是小说,更是举手投足都是伟力,似乎改天换地只是一念之间……

,“难道不是嘛?,。王守田有些惊讶的问着。

这殿不知道怎么样演化,实际上这时似乎在黄昏,光洒落在窗上,窗纸隔着。光线更加幽淡,格外静谧深邃。

,“这是秘密,不能多说……王弘毅叹着:,“只有证了才明白……

,“开辟世界,运转混元,造化万物,都可以办到”。说到这里。王弘毅自嘲一笑:,“就和人间皇帝一样,百姓总觉得皇帝无不如意,生杀予夺毫无障碍……

,“但是实际上,皇帝的处境并不这样圆满,处处有着难处,而这难处又不能说。”。

,“实际上,不是我们不想干预,实是不能,你看,仅仅是传说。几时见到神佛真的能下降世间?……

,“我能转世,实际上也是侥幸罢了……

王守田听着,没言声,这时,淡青色烟袅袅在殿里飘散。

,“不过,破山贼易,破心贼难,真是半点不假”。王弘毅悠悠说着。他沉思着,突然之间一笑:“你到现在还没有死心,用了许多手段,可对我一点用也没有,我们是有限制,并且很大,但是这里却是我万能之地。”。

,“佛门菩萨和佛,能无所畏惧,号称无畏狮子。西秦有大神有着权柄,能使地狱伏身,这些都有……王弘毅笑着指指烟雾:“这些是怨气死气,极是污秽,但是却不过是随意可化……

说着,一抓而上,就把这团淡青色烟抓到了手,用手一合,就变成了一团金色的云朵,大放光明。

,“业火炼金莲,烦恼变菩提,这些我也都有。,。

,“哈哈,果然妙极”。王守田怔了片刻,不但不被揭穿而心虚,反而哈哈大笑,问着:“那你现在有什么不能?”

,“不能的地方多的是,比如说我的**一不吃饭要饿死,被砍了要死掉,照样有着因身体而来的七情六欲,照样必须按照世上规律来办事。”。王弘毅苦笑的说着:“不过,还是能有影响的,不能直接干预主世界,还可以间接干预。”。

,“那你完全可以炼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王气不成,炼化了就难以融合了,一切都必须按照规则来”至少在现在。”。王弘毅笑了笑,说着:“你请我到这里,不是就问这些话吧?”,王守田听了,又是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倒上了一杯酒。

,“是啊,本帅和你究竟不同……王守田感慨着说着:“既是,又不是。这妾许是天道变数之由!呵呵,本帅在这里等了你很久,本来的确有着心思……

,“现在你来了。本帅却无济于事,不过有几句话,想借这机会,问一问你。”。

,“请说。”。王弘毅说着。

王守田的目光锐利起来。直盯着王弘毅。朗声问着:“你既已成王,何以救万民?……

王弘毅听这问题,淡淡回答:,“孤一统蜀地,得了半片楚地,来年必可一统楚地,吴地已经失德,举兵讨伐必可大胜,得半片江山,必可驱逐胡人,统一天下,这已经能弥补你的心愿,至于其它,不是你能问着。”,对着这会见,王弘毅觉得可以结束了。

王守田听完,默默无语,良久,叹了一声,说:,“神州破碎,我有愧也,本想见你驱逐胡人再离开,不想却是等不到了……

说着。又给自己和王弘毅各斟上一杯酒:,“这杯酒,算是提前为你喝的庆功”。

端起自己那一杯,慢慢的喝尽。

酒杯落到案几之上时,男子的身影,已开始变的模糊。

渐渐,身体变成了光点消散。

,“多谢!”王弘毅举起酒杯,冲着渐渐消散的身影一抬,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一阵阵风,从耳边呼过。

身体又落到实处,王弘毅坐了起来。

看向四周,这里还是自己的书房。

仔细探查身体里的变化,只见紫色华盖之内,**之内,一片琉璃光明。原本束缚在身上的浩然之气,已经消失不见。

自己终于获得完全的〖自〗由,这一天,已有数年时间,鼻于等到了……

思及梦境,王守田与自己把酒交谈之景象,王弘毅又有些唏嘘。

是他。又不是他……

昔日王守田,终是不复存在。

,“请你放心,孤已喝过你敬的庆功酒”来日必将驱逐胡人,统一天下!……王弘毅遥对半空,默默说着。

片刻后,一大片煌煌灯光烛影,一舆进了正门。

前面太监手执长鞭,,啪……一甩,舆应声而停。

舆四周是玻璃窗,厢板用上沉香。灯下照耀不可逼视。

这时,殿前一批侍女和太监,“啪,。的一声,行礼:“给王上请安!”,,“都起来吧”。王弘毅开口说话,声音和往常一样,对他来说,所谓的相见,所谓的明月,所谓的证道,都可忽视。

爆户经常以粗大金链条显示,不想这和狗链实际上差不多。

所谓三代才养着贵族,王弘毅想到这里不由失笑,他现在很是享受这种生活。

见王上说话,众人答声,“谢恩,。,起身站着。

一个女官看了一眼王弘毅,正恰王弘毅的目光也在看她,忙低了头小声说着:“王上,娘娘在里面吩咐着用膳呢”。

,“孤知道了……里面已经是香气四溢勾人谗涎。王弘毅很是满意,踏步进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快意(下)

楚互宫现在只有一殿,这是朝会所用。

王弘毅乘舆到了正门,直到丹拇前,这时,武百官都站着,各凑在一处寒暄说话”也有着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见王弘毅下舆,“啪”跪下一片七王弘毅上阶,进了大殿,自消除了浩然之气后,终于获得新生,此时望了上去,只见法眼之,殿下都是白气凝聚,成薄荐白玉。

而上处,淡紫气悬于殿上,间,洪流一样的赤气在运转着,宛然云海,氤氲升腾变化着。

此时殿,又隐隐的有五色,时聚时散。

脚步声打断大殿的沉静,也使着周围的气流生了变化,王弘毅踏上玉阶,仰起头来,看向间的王座。数息后,王弘毅上了座,感知,外面的乐声已响起,心境却格外平静。

上座的瞬间,一切的杂念都远去,明月一样的元神,微微溢出,却在紫气华盖之内,并不外显,只是,一种宏伟大力,已经融合,融入这个大殿,甚至融入了大城,融入到管辖的天地。

天地些和不息的圭运,以一种波动,遥空而来,九条冕族互击作响,允耳轻轻敲击着耳垂,王弘毅吩咐说着:,“进来吧:,“”

丹陛之乐太起,众人按品秩肃然鱼贯而入“随班行礼,齐齐跪倒,高呼:“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气运越浓郁,看了上去,却见上紫下白,剖分阴阳,上下交流,气运弥漫殿内。

王弘毅悠然说着:“众卿家平身g,”

殿内立时响了一声高呼“千岁”的颂词,群臣站了起来。

礼官唱偌说着:“今日朝会商事者可奏。”,话才一落,礼部尚书虞昭出列,说:,“新年将至,朝会新建,这些制度不知王上对此有何法度?,”

想了想王弘毅笑的说着:“按燕制,是何法度?”

“王上,按燕制,每日必须上朝并且寅末点名,至于休假,一月一日休沐,十二月三十殿上赐筵,羔品以上可参与,之后初一到十五,都是年关封印封衙,到十六恢复视事。”,虞昭回答的说着。

“唔,孤一向认为,阴阳之道,有张有弛“燕制,为了勤政寅末上朝实在过苛。”王弘毅淡淡的说着:……孤有意恢复上古之制,与卯来点名。”,大燕制,寅末就要点名这导致着皇帝都要4点起床,而官员按照上朝规矩除三品大员年高者,特赏坐轿,别人一律步行入宫,困此宫门步行到朝殿也需要时间,因此必须3点就起床。

,“月明立傍御沟桥,半启拱门未放朝。”

所述就是官员不得不提前到达的情景。

而这时三宫电绝无灯火,理申为消绊火患,百官“成夜趋朝,暗行而入,相遇非审视不瓣,”,甚至生过有人在雨夜趋朝时因路滑失定跌入御河游死的死亡。

为了……夙兴夜寐”的名声,实是可笑。

这使众臣深以为苦,听见王弘毅这样说,无不心一松,颂声:“千岁:”

,“燕制平时无休假,也过苛,上古有五日一休沐(五日一假),有十日休沐,孤就奉行庸之道,取十日休沐。”

,“年假时,众卿也有自己家事,要团聚,孤也不苛求,不必三十在殿上会宴,今天专门朝会”君臣索性一乐,就二十七殿上赐筵,三品以上可参与,之后初一到十五,都是年关,封印封衙,到十六恢复视事。”

“至于朝会,现在战时,每日一朝,都辛苦些。,”王弘毅含笑环视众人一眼,臣子忙都躬身谢恩。

王彦就应着:“是,臣这就回去修整休沐法,以推行天下。,”

说着,就退了下去。

这事算议完了,只见殿气运微不足道的波动片刻,就平息了。

这时,户部尚书王彦出列,说着:,“王上让我们议过赈灾的事,臣已经有了章程,向王上禀告。”

说到这里,顿时殿下云气翻滚,波澜重重,王弘毅见了,不动声色,说着:“爱卿可在殿上述事,议一议,看看有什么难处?”,,“是,臣先说的一条,就是粮食,虽然蜀地太平,又进行了开垦,但是去年搬运一百万石,实已经是极限”再征收的话,就会鸠鼻而汪了。”

王弘毅就看向兵部侍郎,问着:,“这一百万石,现在用在军粮,还足够不?”,按制,这是官担任,所以是原本的太守裴成炎担任,这时踏班而出,说着:“军粮粗细统配,又有着大豆,现有粮七十一万石,现在供应兵力高达十四万,只能维持十一个月。虽说到了夏收枚收,又有粮食,但是王上来年要用兵的话,这粮还真不能动。”

王弘毅又看向了王彦:,“那假如应对青黄不接的时段,又需要多少粮食?”,,“王上,新年后一月到三月,是青黄不接,又需要种子粮种植,蜀地还可自给,芜北臣统计过,由于连绵兵乱,各郡县粮库的存粮都几乎空了,存粮总计只有五十万石。”,“井北现在初步统计,新按置的流民有三万人,他们都是没有存粮,有的甚至连冬耕都没有来得及种,必须到明年春天春耕开垦,这就必须到秋天才有粮收。”

,“平时每人每日半斤粮,忙时就必须有一斤半,综合就算一斤吧,这到秋天就要六十万石。,”

,“以上还是赤贫安置的流民,一些百姓也青黄不接,需要粮食度到五月,这一算,又要不下四十万石。”

“王共进取荆南的话,至世还要五十万石安抚百姓,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十万石。”说到这里,王彦已经是眉宇深锁。

这时,虞良博出列,说煮:“王上王大人,到了六月就有夏粮收,而我军就算用兵荒南成功,也必下半年了,有些粮可以不计现在这时急迫的就走到五月底这块粮,据王大人所说,就要七十万石。,”

王彦淡淡的扫看了虞良博一眼,说着:“的确到五月只要七十万,扣除粮库,还需二十万石,可事不能这样算,不能弄的郡县内一点存粮也变有,这一旦急盅,遇到大变不出粮,立刻就喜倾覆大祸,按照臣的想法,这粮库五十万石是保命粮,不可轻易动用,臣建议可购粮:“”

张攸之这时出列,说着:“粥北各府大户家广积存粮,不下五十万石,这也是一大来源。”

吏部当节李刚这时垫着眉说着:“张大人说的是只是这样要开罪所有大户,剩地初平人心未附,只怕得不偿失。”

顿了一顿,李刚又说着:,“这些还都是大略,每县每镇每乡设粥场和粮,间自3就有折损,经过层层克扣,按照旧制,能有一半到百姓口里,就算很不错了,因此这里七十万石,必须有一百万石才可用事。,”

张攸之冷哼的说着:,“哼,治政贵在王霸杂用,一味用仁就是纵容。”

此人转身向王弘毅崭七:“王上,宫场有话说,任凭官清似水,无奈吏滑如油,看似不能根绝贪污饱,只是现在不同。”,,“鼎器苹新之时,新旧交替,就在于新风,一扫旧日芜秽,以刊清明之世,王上可把这事交给臣办,看我杀人——凡是冒领赈粮,囤积居奇,盘扣刻削,臣愿杀的人头滚滚,使新革旧,而非是新水入油泥:,“”

说到淳里,张攸之语气越从容,说着:“戒地新降,大批降官降吏随用,其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哪些可以留用,哪些不可留用,哪些要杀要抄家,正好经此事观看个清楚。”

刑部尚书胡策也出列,说着:“不仅仅如此,这青黄不接时,最易起骚乱,我军平定荆北,大体乒的确杰平了,可暗劫盗和闹事的乱源还潜伏在民间,遇到机会就有祸事,昨天臣刑部白虎堂就有眼线密报二尽阳山聚的土匪也青黄不接,要下山劫粮,到底初平,人心还不稳当……,”

王弘毅观看着,只见这些大臣每说一言,就各自带动着气运的运转,朝堂上就风起云涌,这唇枪舌刮之间,的确是烽烟四起、繁庸复杂。

这还是开园之初,蒸蒸日上,众臣都有着钱力开垦,众志成城之意,虽有私意,却还是公事为重,要走到了日后,不需要多久,十年之后,只怕各有结党,各有所谋,公私难分,利益碰撞,更是无相无形难以琢磨了。

静观朝堂,就连下面白气根基都在一阵阵浮动,更加不要说紫气了,这也是新建朝堂,根基没有深扎的缘故。

这些气运变化,就是天地万民众相。

王弘毅静观众臣争辩,将一条各要脉梳理“顿时就有了明悟。

这治政之道,就是掌控天地,拨乱反正,抽丝录茧。

有此明悟,满月一样的元神微微波动,放出清光来。

处理政事,就算是明君,也不过是夙兴夜寐、矫治时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得道者却是趁此体会天地至理,运转阴阳,造化五行。

这治政,就是合道而治天地。

王弘毅默思良久,渐渐殿沉静,群臣争辩,而大权集于安上。

见此,王弘毅令着:“有旨一户部拨款十万两,由江运处购粮。”,,“有旨——凡荆州大户,愿献粮者有赏,不过不加统筹摊派。”

说到这里,王弘毅微微冷笑,这些大户,正要通过这事辨别清楚,这也是所谓的站队了,笑容一现就敛,又说着:,“用粮不能直接给,按照蜀丰旧侧,以工粮,有修缮衙门、道路、水利者,都可以以粮作酬。”

,“传旨,刑部趁此梳理地方,乱世用重典、凡有血偻者严加处置,就地斩立决,令各卫围剁不法帮会和土匪,以清政治。”,王弘毅茫些话,一说出口,他自己清晰的看见,字字凝聚出五色气,运转不散,而几乎同时,殿各气运应旨而动,形成洪流。

这就是口含天宪了。

几乎同时,一丝丝纯粹而莫以明之,涌入了满月元神之,元神一涨一缩,似是在呼吸,清光越是明亮。

王弘毅浮现出深沉的喜悦。

元神大圆满,宛然满月,照耀冥土,这就是龙树当年的境界,已经号称“此无相三昧,形如满月,现佛性体相,廓然虚明”,。

有此道行,已经号称不朽,威加三千世界,可称大自在,甚至可以开辟国土,就如神佛建立神国和净土,可是却对现世(主世界),并无干预之力。

扣除了神话传说,仔细研究,就会觉,就算释迦牟尼、老子、邪稣,也难以直接干预现世。

老子逍遥而游,出关而去,极是洒脱。

释迦牟尼坐看释迦族亡国灭族,而不得救,叹着:“神通不及业力:,”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呼唤:“我父,你为什么舍弃我?”

自古从无神通能加于现世青要是信仰者,自然可以无视这些,有大把的理由可以说明这是恩泽,这是救赎,这是业力,这是规则,这是天意凸可对于修道者证道看来说,这无疑是一道天堑Q

这一丝丝纯料而莫以明之,涌入了满月元神之”就这瞬间”已经抵得干年之功。

瞬间,王弘毅想了很多,在这个世界上,并无释迦牟尼、老子、邪稣,但是却也有类似的人物存在。

可是无论是地球,还是这个主世界,都没有圣贤能又掌国又成道。

自古帝不证道,证道非常。

而自己能转世到主世界,并且掌握大国,实是不可思议的大事,等于行先人所没有做到的事,得先人不能获得的大福。

就刚才口含天宪,调理阴阳,运转气运,就有一丝丝纯粹而莫以明之涌入了满月元神之,就这瞬间,已经抵得千年之功凸这是绝万世之道。

之前不肯用元神磨去浩然之气,就怕失了掩盖,误了这从未有人获得的鸿运大福,现在称丰建制只紫气已成,高居九重,垂裳治天下,才可第一次以完整姿态运转造化。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急报(上)

垂正自十六年终,但是由干天下无主,因此历史上还以垂正十七年称一月初三,新年气氛浓郁。

吴王称帝过去一段时间,就是这一段时间里,南方的形式,却是接连变化。可谓是一波三折。

先是几路邻近吴越的诸侯。联合起来,向魏越宣战,打着替旧燕复仇旗号,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

本被所有人看好的这几路诸侯,却被魏越一一击破,几万人马几乎损失殆尽,狼狈逃了回去。

与此同时,吴越境内,十几大世家,暗地潜逃,将家族势力全部迁出吴越之事,也被天下人得知,惹得天下舆论,议论纷纷。

一月,大地还是荒芜,一片营帐连绵成片,八十面纛旗由五百个赤膊的武士围着:在核心的金帐前,突然之间爆发了一声欢呼:“大汗,大汗,札齐大汗!”

阿休达在高台上,俯瞰着趴在脚下黑压压的人群,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这泪水为曾经任人欺凌的自己而流。

从过去一无纤有的牧民,一步步走到今天大汗,其中的辛酸苦难,谁能理解?

片刻后,阿休达控制了情绪,开始喊着:“吉秃!”

“在!”吉秃伏下身子。

“你是草原的雄鹰,我封你为千户。”

吉秃叩头谢恩,又传来博术、黎木二人进帐听封。

再休达一口气分封了岛个千户,这就是草原现在所有的本钱了一八万五千户。

经过激烈的战争,草原上的人现在就这点。

不过一户往往有二三个战士实际上拥有十五万精骑。

大汗又从这岛个千户之上。任命了四个万户。

就在最后一个万户时,大汗说到了一个名字:“忽尔博!”

忽尔博神色复杂的进帐”跪下。

“忽尔博你是我的儿子,这一万户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大汗说着。

“是。不会让您失望,我的父汗。”忽尔博说着,顶上黑中带着红紫之色,猛的炽热,萦绕起来。

襄阳城王宫王弘毅坐秘文阁上首位置,正是上午时分,外面天气晴朗宫殿内的光线也是明亮非常,又加上暖火融融”倒是令人感觉舒适。

在王弘毅面前的案几之上,平铺着几大张纸,王弘毅正持笔在纸张上写着。

身旁虞良博静静侍立。

王弘毅的字,本就带着潇洒,虽与书法大家无法比,可练习了多年,自是不凡。

这段时间,转化了浩然之气的他字上也有了些许变化。

虞良博站在一旁看着王弘毅持笔书写不觉心有所感。

秘文阁事情不是很多,没有到十五,大部分官员被王弘毅放了假,只留下几个值班的在处理琐碎事情已是足够了。

虞良博是轮流领班,但是也只是上午下午就耳以回家。

在处理完事情后,王弘毅叫到身边说话,这一会看着望弘毅练字出了一会神。

虞良博感觉,不止是主公书法给他感觉有了些不同,就是端坐在这里的主公,和前段时间相比,也有了不同”可仔细去看,又觉得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感觉,让虞良博心下不解。

这时,他只是看着,不敢开口打扰了主公写字。

不过片刻,几大篇纸已是写完,王弘毅满意的看了看。

将手中的笔放到一旁,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肩膀手臂,抬头,却看见自己的心腹文臣正眉头微蹙的盯着案几上的纸张,于是开。唤了一句:“虞卿?”

“哦?臣在。”虞良博怔了片刻。迅速回神,马上躬身回应着。

王弘毅也没提对方刚才走神之事,只问道:“虞卿,方才你提到,有几股势力,潜入到了成都府?都是贸易上的商队?”

“是,主公。”虞良博回答。

王弘毅开始思索起来了。

成都府是他的根基所在,王弘毅迁宫到了襄阳,可对成都府的管理,一点未松懈下来。

这可是蜀中最繁华的大城,有外地势力进入,也并不让他感到意外,但在这敏感时期,到底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事,还是让十三司去查一查,只是寻常的贸易往来,也就罢了,报着目的来,也好敲打敲打他们。”嘴角带着淡淡冷笑,王弘毅背着手。绕过案几,在附近踱了几步,说着。

虞良博躬身:“主公英明。”

“对了,前段时间,十三司不是报上来一份情报么?就是吴越世家那个……”王弘毅突然想起一事,转身朝虞良博指了指:“让人将那份情报取来。”

“诺。”

这些过期情报,都是由秘文阁的官员按档管理,虞良博听到吩咐,转身去找几个值班的官员,寻找那份情报的存档。

王弘毅接过内侍递过来的热茶,重新在案几后面坐下来。

秘文阁内,温暖如春,和外面的酷寒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在这里,王弘毅甚至连厚重外套都不必穿上,只着单袍,额上已是微微出了层薄汗。

内侍忙递过干净手巾,王弘毅接过手,擦了擦,又扔回去。

这时,虞良博取了情报回来,内侍退到远处,不去听这君臣二人说话。

这是规矩太监干政者。立杀不赦!

甚至王弘毅所看的奏折,无论紧要不紧要。谁敢私看私传,立杀不赦。

懂得眼色的甚至大臣交谈时,也必须退下。

“主公,这是您要的那份情报。”虞良博小心翼翼递过去。

王弘毅接在手中,展开”又重新看了一遍,看的甚为仔细。

看过后,手指敲打着案沿:“虞卿,要是孤猜的不销,这几股进入成都府的势力。怕是与这些世家有关。”

说着,将情报递给虞良博观看。

唐良博早便看过,这时,也只是重新再仔细阅读一遍,眉头皱起,又松了开来。

“主公,您的意思是,这些世家之中”有世家迁到了蜀中?”

仔细想来。可能性的确不小。

首先楚军与吴军刚刚打过一仗,进入楚地,对于叛离吴越的世家来说,很安全。

蜀地太平,这二年来发展极快,人口渐多,地域率稳,连昔日的山间族,也被王弘毅平定下来,可以说,是安家立业的好地方。

有世家在撤离吴越之地,进入蜀中,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不错,真是他们,要好好斟酌下。”王弘毅淡淡的说着。

真是这些世家,进入蜀中。一方面会为蜀中带来更大发展,还有一方面。外地世家的进入,也必将引起原有体系的反弹。

“主公,假如这几股势力,都是来自吴越世家,是否让官方出面?”虞良博微微皱眉,问着。

王弘毅摇摇头:“不必,孤给成都府写封书信,让他们密切注意着就好。这些世家要维持体面,单是资产是不够,想在蜀中分得一杯羹,只有出仕为官一途,虽然没有立刻投奔于孤,但是迟早的事”就等等吧!”

说着。虞良博已是给王弘毅铺好纸张”王弘毅走回案几后面”提笔略一斟酌,在纸张上,刷刷刷的书写起来。

“想必,成都府那些人,定能明白孤之意思……”,对于蜀中他培养起来的那批官员,他们在处理世家上的做法,王弘毅还是很满意。

王弘毅给成都府太守的书信之中,已经将自己的意思隐讳提出来,想必对方一定能明白该如何去做。

“主公!”正当王弘毅思考这些的同时,秘文阁外一个声音陡的响起。

王弘毅抬头,只见张攸之面带着一丝凝重,从外面步入,顷刻间就到了王弘毅和虞良博的面前。

“臣张攸之,见过主公!”在王弘毅面前行礼,张攸之神色间的凝重,让王弘毅也随之凝重起来。

“张卿,快快平身,你不是已经休假了吗?怎么,出了何事?”见张攸之神色凝重,王弘毅皱眉问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满月的元神波动了一下。

“谢主公。”起身后,张攸之将一份情报。递交给王弘毅”同时低声说着:“是一件大事,草原统一了!”

“什么?”虞良博在一旁闻听这话,脸色大变。

王弘毅这时反而平静了”取过情报,展开观看,脸色如常,只是眉头微微拧起来。

“虞卿,你也看看。”看过后,转手递给一旁的虞良博。

虞良博急忙接过观看,看过后,脸色比刚才初闻消息时还要严肃几分。

“阿休达可不是个庸俗之辈。真的让他成了大汗,草原一统,下一步,就是入侵边境了,看来。这新年走过不安稳了。”

“以阿休达野心,的确不会甘于只做一草原大汗,入侵是迟早的事情。去,吩咐下去,在边境处加强谍报。”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诺。”张攸之应声。

“虞卿,你去这些年得到的草原情报,整理出一份来,孤要用它。”王弘毅又对虞良博吩咐的说着。

“诺。”虞良博躬身。

王弘毅默默沉思,前世似乎也是这时统一,看来杀了忽尔博一员大将,并没有很大的影响。

草原统一,第二年就有着零星的冲突,刺探内地虚实,第三年就开始入侵。

草原黑蛟已经成龙了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急报(下)

荆南,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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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圭却沉吟的说着:“主上,吴王临死不远了。”

“大逆之死,必先疯乱,弑帝之事,已经使得吴地分崩离析,这几个月吴地沉默,吴王囘还以为是称帝镇垩压了气数,暗自得意,却不想这是黎明前的黑囘暗这沉默实是可惧。”

“他和我军联合,还可延长些气数,现在强项自大,要我们称臣,这就是自取死路,本来这是极寻常的理,吴王已经参详不透,可见他的心思和精神都昏乱到了这地步完全不能用了。,,

“和这样的人联合都不可以,何况称臣?再说他当逆帝,我们跟着当逆臣,这绝对不可以。”

郑平原散步踱着,问着:“张先生,你的意见呢?”

张瑜一怔,却神色如常,说着:“是……,纪先生所说有理,原本向魏越称臣,称的是大燕的臣,天下人没有反囘对的,但是现在魏越弑帝称帝,是天下之大逆,这时向他称臣万万不可。”

“称臣不可,可是不,野懒,冻人如此昏囘庸,必不肯出兵现在如何是好?”郑栖膘砧喃的说着。

这话一出口,张瑜叹了口气,已经看出来此人关键时惶恐虚弱的心思,心里盘算了下,却说着:“王上,这种种不利情况,只是一战而来,王弘毅毕竟是外人,占居荆北也没有多少时日,只要王上能主动打上一仗,胜了,就顿时局面大变——无论是外敌和荆南,立刻太平了,到那时再图谋不迟。”

纪圭听了,顿时双目炯炯,显是赞同。

此时外面雪下小了一点,还是一片片琼花一样落下,郑平原却一时没有说话,良久,郑平原说:“你们说的是正理,可是打赢不容易啊!,,

这一声叹息,更使纪圭都心中一凉,纪圭凝神思索了好一阵,问着:“我军水师远在敌军之上,唯敌军有着水师,才失利了,不知主上仿制火镝和别的火器,有什么进展了?”

说到这个,郑平原不由脸色铁青,冷哼的说着:“这群庸才,我已经令仿制了,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一用下来,却是外囘强囘中囘干,中看不中用,虽有些威力,却远不及敌军射程。,,

火囘药武囘器的威力和安全性,实际上不仅仅在结构和配方上的问题,结构和配方都可以一次次调试,达到最优。

最关键的实际上就是一点秘诀,就是颗粒火囘药。

火囘药应满足以下要求——…

足够的能量,以保证弹丸的射程。

火囘药的燃囘烧稳定性和规律性,以保证弹道性能及射击精度

在没有出现颗粒火囘药前,火囘药的威力实际上不大,安全性也有问题,但是发明颗粒火囘药后,颗粒能产生更强大的爆轰波,在这驱动下,弹丸能达到更大的速度,对一定方向和范围内的目标造成毁灭性打击。

这虽然非常简单,但是如果想不到,却可能几千年都造不出灬地球历囘史上,中垩国火囘药发明了上千年,却还是没有发明颗粒,使火囘药武囘器无法超越弓箭。

这个问题是技术问题,在场三人,纵然有惊人才能,却也无法解决,一时间无语以对,没有造出和王弘毅对抗的火器,怎么打赢?

不得不说,他们产生了火器恐惧症。

“以你的见识,除了这一条,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张瑜起身,他是个心思清明的人,这些年越发老成深沉,实际上他觉得,到了这情况,比在江陵时还危险,江陵时有朝囘廷有外援,也有着腾纳的余地,现在却是死棋,连透口气也不成,只要王弘毅再投一子,水师运输大军直扑过来,就立刻是屠龙大棋。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乘着还有筹码时投降,主上又没有称王称公,就称了个侯,这并不犯忌讳。

但是张瑜也明白,当初自己献策,退让江陵,却没有获得战果,反而陷入了绝境,这虽然不是谋略上的错误,但是却已经蒙上了深沉的阴影。

投降的事,无论怎么样不可以自己来说,此话一出口,立刻就祸不可测。

张瑜顿了一下,已有了主意,说着:“现在局面,外面和里面,实际上是一个战场,只要水师能守住大江,使敌军不能入南,就是大善。”

“荆南再一一理顺,积蓄粮饷军备,步步为营,剩平一地,政治随之,抚囘慰地方,虽慢但可以安稳,这是臣的一点见识,请主上明察!,,

郑平原听了,却心中很不爽,冷冷用眼瞟着张瑜:“不想张先生也没有办法,真是可惜了。”

张瑜听了,顿时心中一惊,心中一凉,这方法虽然不是什么立刻扭转局面的妙策,但是却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想不到煞费心思的忠言,却受到这不阴不阳的一句,而且他是聪明人,甚至听出了一丝丝杀意。

张瑜强咽着胸中的悲哀,神色浮现出惶恐:“主上待臣有着高厚之恩,既蒙垂问,不以实言,就是事君不忠,可惜的是臣才能浅薄,一时想不出法子,还请主上降罪!,

“嗯……,

,郑平原不置可否应一声,粗重喘了一口气,忍住了心中的怒火,说着:“今天就议到这里,你们退下吧!,

说着,就径自出了房,几个侍卫袖手缩脖站着,见郑平原出来,吓得一齐跪倒。

郑平原也不理会,直接去了。

张瑜片刻后,也只得出去,纪圭安慰着:“张先生,局面危急,主上一时心急,你不要放在心上。”

张瑜连忙说着:“怎么敢,君忧臣辱,我是惭愧啊,想不出办法。,,

这话回的不错,纪圭点头去了。

看着远去,张瑜踏步也出去,任雪花落在脸上手上,心中和雪一样冰凉。

第一百九十三章 预兆(上)

荆北

“匪首就在前面!别让匪首逃了!”,太阳已开始向西落去,天色渐渐暗下来,临近大河的一各小路上,三十几个士兵,正在后面紧紧追赶着一人。

在前面奔跑着的这人穿着一身百姓服饰,却长的面目凶恶、膀大腰圆,手里更是提着一把染血的长刀,正徒步向着河边逃去。

这人的速度极快,虽追兵不少,也跑的不慢,可一时竟追不上他。

这时虽是一月份,前面的那条河,却还没有结冰,正向着河边奔跑过去的那一人,明显是抱着借河逃走的想法,见到有河横在眼前,非但并不惊慌,反倒面露喜色,脚上越发的加快了速度。

“不好!这厮熟习水性!他怕是要借水遁了!千万不能让他逃到河边!”,有人看到这里,显然是知道内情,连忙大喊。

大家都是徒步追人,就是再加快速度,又能快到哪里去?

“莫慌!看我的!”,就在这时,一个青年从后面追了上来,他边跑着边安抚性的说着。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这人背后带着弓箭,此时取下一箭,一边奔跑,一边拉弓搭箭,然后猛的一放。

“咻啪!”,

“啊!”,这一箭射的奇准,离的虽远,可正中前面匪首的后心,对方甚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射中了!射中了!那个匪首被射中了!”,立刻有人兴垩奋的大叫。

“快!过去看看他还有气没有!”,有人提醒着。

士兵忙跑过去,一检查,在地上的这人果然已断了气。

“吴兴宗,可真有你,这一手箭法,真是不错!”,这群人中,一个明显穿着队正官服的人,上前翻身看了看,说着。

“队正大人莫要这样说,论起战场上厮杀来,还是要大人指挥才行,没有指挥,这拳脚和射箭工夫再强也不行。()”青年低头谦卑的说着。

这样有本事,又谦卑服从的下级,自是让队正很是喜欢,听了这话,先是一怔,接下来就是仰天大笑,他重重拍了拍吴兴宗的肩膀,大声的说着:“吴兴宗你很好,非常不错!”,

说说笑笑,一群人拖着匪首的尸体,回到了主营。

话说,主营是一卫六百人,对付几百人的山贼自然手到擒来,这时的战场,已经被打扫的差不多了。

见到前去追击匪首的一队回来,卫将先是观看着。

自然有军中军法官登记和监督着战果,这时军中初建,这方面还是相对清明。

轮到了吴兴宗,他就自己拿笔书写,众人见他可以流利书写文册,也是暗暗诧异,露出了佩服的神情。

不管怎么样,能读书识字的人总是让人佩服。

卫将看了,更是直接上去,问着:“你就是吴兴宗?这次剿灭匪乱,你一共斩首多少?”

“回大人,兴宗一共斩首五级。”吴兴宗恭敬的回答的说着。

“五教……还不错!”,卫将盯着他英武的面孔,温和的笑着:“你是副火长?又斩了五级,新入军不到一年,就建了这功,看来是个勇士!”,

说着,注视着吴兴宗,端详了一下,又说着:“还能粗通文墨,难得,按照军制,你现在的名字就可以加到吏册上,还赐七十亩和一牛。”

斩首五级,无官,必为火长,火长以上,是计官制,不以斩首论之——这是王弘毅的法度。

见吴兴宗惶恐,又说着:“何必谦虚,本将如你这般大时,还在家里胡乱惹事呢,你有着这本事,还做个副火长着实可惜了……”

卫将想了想,说着:“我现在就任命你为火长,不过你的一火现在不缺实任火长,这样吧,本将推荐你去就读士官学院一个月,你带着火长衔去读罢!”,

“……多谢大人提拔。”吴兴宗听了,顿时大喜,伏身磕头谢恩,而周围人也露出羡慕的神色,话说,按照军功,提拔成十人的火长,这是应该的,但是火长还不属于官,也很难提拨上去,因为火长以上不以斩首论之。

没有人提拔,当十年火长都是有可能。

这火长到副队正,就是!个门槛,进去了,就是官身。

现在去就读士官学院一个月,按照惯例,出来就是副队正,就等于跨过了这个门槛,这的确是大恩了。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好好做事,你想拖一个前程出来,努力就是。”拍拍吴兴宗的肩膀,卫将笑着勉励了他几句,心情也很偷快,不过愉快中,又有些诧异。

自己很少一见面就欣赏,把这难得的机会给人,几个嫡系亲兵都没有机会呢!

不过转念一想,出来后,还是分配在自己卫中,也就释然了。

“是!”,吴兴宗隐忍着兴垩奋,恭敬回答的说着,说话之间,看不见的情况下,顶上云气顿时凝聚出一小团白气,这已经不是火长的级别,而是副队正的级别了。

五曰后,小林乡

吴兴宗行走着,他虎背熊腰,四处而弄,很是得意。

后面跟的是汤远。

按照他现在的火长级别,是不能有亲兵,但是由于被卫将推荐去了士官学院,一个月后就是副队正,按制副队正就有一个亲兵了。

因此吴兴宗提出要带上汤远,队里同意了。

一路观弄,都是平坦的土地,环顾四周,地势开阔,土质也算优良

这里是成鹿县的小林乡,环境优越,土地肥沃,灌溉方便,可以种植水接。

楚王最重军功,一些官田都会派下给勇士,吴兴宗虽然没有家族,但是还是分配到了七十亩地,以及一个宅屋。

再行一段路,就看到一个种子。

吴兴宗内心喜悦,不由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来到了里面。

古代农村,一进去就有着说不出来的味道迎面而来,是鸡鸭牛马的粪味,结合着污水的味道,不过这很正常,汤远甚至贪婪的吸口气,兴垩奋的扫看四周。

村门口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记载着村里基本的户口和姓名以及人数,不过这很简单,没有仔细。

此外还详列着里长和兵户的情况,这就非常仔细了。

汤远一步上去,就看见了新雕刻出来:“……火长吴兴宗,赐田七十亩,赏弓一张,刀一把,箭三十支。兵户汤远,兵户韩良,按例赐田……”

这是王弘毅的政策,收税的人一看这碑,就知道大体的情况。

汤远兴垩奋的说着:“我们每户二十毒,你有七十亩,乖乖,当大王的兵就是爽快,我们成了地主了。”

吴兴宗内心喜悦,却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当了火长后,越发深沉了。

不过到了自己屋前,只见屋内忙来忙去,却是材长带着人,放下手中之事,前来忙活吴兴宗的家。

吴兴宗一过去,就听见一阵哈哈大笑,一个粗豪的声音说着:“王火长,欢迎你来我的材按户啊,哥哥来给你道喜了!”,

却是里长张兴功过来了,抬着一些的贺礼!

吴兴宗忙迎了过去,二人家暄了一阵,这时汤远看着这情况,眼睛红了。

内中一个客人问着:“汤兵爷有甚心事?”

汤远说着:“列位乡亲有所不知,我们都是父母早去,家无产业,收尽了苦,羡慕着当年材里的人家,现在看见大哥有房有田,就不觉感伤了。”

一个客人因此说着:“这也是以前时运不济,你看现在吴火长这前途,以后娶个老婆,开枝散叶,这苦就过去了。”

里长张兴功哈哈大笑,说着:“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了田地住宅,没有妻子,有什么用,今日起了心事,大家就要商量下哪家有好闺女!”,

众人一齐说着:“君子成人之美,说的极是。”

吴兴宗这时也心动,他再是人杰,也觉得这话有理,不过先隐藏在心中,同众人说说笑笑,设了简单的宴,一起喝了。

到了深夜,两人清点着贺礼,大部分都出了几钱,有的丰实的人家出了一两银子,加起来倒也有二十两左右。

两人一起用笔记录了,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写完了记录,又看着几只鸡,五十个蛋,以及炒米饭团之类,吴兴宗就叹着:“果是时运来了。”

“大哥,不仅仅这样呢,听说你去学院出来,就是副队正,这就是官身了,就有着告身和资历,以后总能当到六七品,虽然说火长以上,就不直接授田了,但是俸禄和赏赐就足够买田了。”

汤远说着:“大哥当到了卫将,我也可以当今营正,以后解早归田,就可以住到县里当老爷,乡下有二三百毒地,我们就出息了。”

吴兴宗哈哈大笑,神情有些恍憔,耳朵这话变得很遥远,觉得心内有一股热流激荡的很厉害,仅仅走到县里当老爷?

不不,我要建功立业,要弄个封妻荫子,要位高权重,要封侯封公!

他是明白人,知道自己当了副队正,实际上战死的可能就锐减了,并且大王才开始展开宏图,这机会多的是,只要抓住一个二个,飞黄腾达并不是梦想。

随着这心情,一团白气更是凝实,微微放着光,吴兴宗猛的握住了手中的拳。

第一百九十三章 预兆(下)

三月,春暖花开。

荆州已是遍地浅绿冒头,望之一片欣欣向荣之色,让人心情很容易爽囘快起来。

少囘女妇囘人,都换下了厚重的冬衣,穿上了春裙,走在街上的虽还是厚实一些,可比冬日臃肿一片养眼了不少。不仅春天到了,连春意,也渐渐浓起来。就是在这样的时节,远在交州,战事进行的十分激烈。

喊杀连天,城内城外,冒起数十股浓烟,城墙被撞破,虽然郡兵拚死顽抗,阻挡从缺口潮水涌囘入的凶囘残敌人,但是已经无济于事。

郡守府,太守脸色苍白,看着外面,现在府内还有着数百兵在抵囘抗着。就是这数百兵,也都是身上带了伤,负隅顽抗。

外面围住的军囘队,打着的是楚军旗帜,想必属于已自称楚王的王弘毅帐下一支,可来人却都是明显的异族!

这哪是什么楚军,分明就是一群蛮夷外族!

郡守府这些士兵还在抵囘抗着,城内隐隐传来了杀声,一支山间旗兵,正冲击着郡守府,喊杀声连绵不绝。

郡城已被敌人攻破,本就是士气大跌,这时是节节后退。

此时,外面围着的山间族,个个身材魁梧彪悍,都是披着皮甲,不过手上身上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

这时,外面中间,正立着一个四十岁左右山间族,身着盔甲,脸上有几道疤痕,容貌颇为的丑陋凶囘恶,这就是一个牛录的章京。

在他的身后,是十几个亲兵,一人就笑着:“这些汉囘人不行,再过会就可以打下。,前来攻打郡守府,都是山间旗兵的精锐!

山间一族虽已被王弘毅收编,成了拔了牙的老虎,但骨子里流着的是山间族血脉,身囘体素质远强于普通汉囘人,这些随丁虎臣南征北战的旗人又是其中的精锐之师,城中抵囘抗的人根本就阻挡不住这些山间旗兵的进攻,只抵囘抗了一会,府门那里立刻被冲开了一个缺口,旗兵随后便进入到了郡守府中。

与此同时,闽西郡郡守大人,也在周围几个护卫的拼死保护之下向着后门渐渐退去,眼看着,就想要逃走。

“站住,立刻跪下投降!,几个弓箭手,突然间,出现在了后门的墙头,箭头对准了这些人。

“莫要放箭………郡守吓了一跳,忙摆手说着:“我们降了。,“去,过去几个人,将他们绑了!,认出官服,这支却是汉囘人的部囘队,其营正眼睛一亮,随后吩咐着左右士兵。

立刻有士兵拿着绳索走过来。

而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安静站在郡守身边的一个护卫,却是身形一动,猛的向着一名走过来的士兵扑去。

这人的功夫很走了得,手中长剑噗的刺入了那名士兵体垩内,再一脚,这个士兵立刻倒跌了出去,与此同时,别的护卫也行动起来。

“大人,快走!,一人囘大喊的说着。

这时,郡守府外大批旗兵已是赶到,他们的喊杀声已然传过来,杂乱的脚步声,离这里也是越来越近。

这时又有一批郡守府士兵赶到,顿时厮杀了起来。

趁着后面的混战,郡守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向着一处逃去。

前面混乱,后有追兵,这时候的郡守,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官威?

南门还没有失,太守直奔了上去,随着逃亡,身后逐渐聚拢了一些人,不时和旗兵厮杀着,又是散了开来。

噗!噗!

城中的一条街道上,血光四溅,前面战斗着,一个大将被杀,丁虎臣进了城,得到的消息,就是郡守带着一些人跑了。

“这厮倒也有些本事,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逃出郡守府,却有些小看他,不过,即便他能逃得一时,也未必逃得出这郡!,丁虎臣冷冷的说着。

同时吩咐下去,山间旗兵以及自己部下,不得在城中烧杀,对百囘姓,不得侵扰,但是太守府内的金银,任凭这些山间旗取用,并且事后还有大批赏赐。

听到了这命令,山间旗欢呼了起来。

听着欢呼,丁虎臣露囘出一丝冷笑,打下了二个交州的郡,用的都是山间旗当先锋,虽得了不少赏赐,但是人数已经死了一千。

山间三旗加起来不过七千,这折损已经很大了。

再死个二三千,这山间族的贵人也许会获得富贵,但是山间族本身就灭囘亡了。

此刻的闽西郡城,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

街道上,刚刚结束大的战斗,小股城中守军还在负隅顽抗,城中百囘姓,早就已经是家家关门闭户,吓的不敢露头了。

山间族的旗兵虽凶悍,在丁虎臣的约束下,攻打交州傀PS饼没怎么烧杀抢掠,反诈一曰攻下了郡城,分给他们的蝶槽毡不在少数,立功后,得到的多。

因此就算有了这约束,也没有让他们没起什么不满之心。再者他们也不敢对这位大将军起什么不满。

“将军!已在城外西面发现郡守踪迹!”不一会,有人追查到了郡守的行踪。

丁虎臣下令:“立刻将其围困,若是执意不降,杀囘无囘赦!”

“是!将军!”

就此,又一郡,被丁虎臣攻克下来。

得到消息时,郑平原正是焦头烂额。

“你说什么?闽西郡被人给攻克了?!”将手里的情报,啪的扔到官囘员脸上,郑平原在原地来回的走动着。

转过身,冲着跪在地上的人,伸出一只手,抖着:“一个郡被围了多日,这么大的事情,为何现在才报上来!”

官囘员忙向上口P头:“启禀主上,非是臣延误战机,实在是交州的情报,送到这里也需要时间啊!,“好了好了,滚下去!马上给本侯滚下去!”

郑平原烦躁的挥挥手,让其退下,一个人坐在了座椅上,顿时脸色铁青。

这段时间,荆南还间了事。

荆南传播着消息,说是大势已去,继续顽抗,少不得大杀特杀,不如早些投降了事。

这些谣言,虽然严厉禁查,却还是不断流传,几次发生事变。

不过郑家是大族,耳目众多,及早得了消息,这才早早的派兵镇垩压了下去。

可祸根已经埋下,躁动的气氛已是蔓延开来,无法压囘制,这也导致郑平原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恶劣。

现在交州又出现了楚军,这使他不由恐惧。

“儿啊……”不知何时,郑平原的母亲,郑老夫人,在仆妇的陪同下从外面走进来。

见她到了前面,郑平原的脸色变了几变,终是勉强笑着迎上去:“母亲,您怎么到了前面?,丶郑老夫人皱着眉,说:“城中闹的沸沸扬扬,为娘实在是放心不下,儿啊,这城中局势,真的如此严重不成?”

“母亲,这事,您老就不要操心了,他们翻不了天,请母亲安心回去吧!这里事情杂乱,您看……”对于母亲,郑平原还是颇为孝顺,哪怕此时已是心如油烹,依旧耐心的向母亲解释着。

“儿啊,既无事,为娘也便放心了。,,郑老夫人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嘴里却继续念叨着:“男人的事,为娘也不是很懂,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切记,不可做了傻事。”

说着,叹息一声,离开了。

一直望着母亲离开,郑平原又坐在了椅上,心情一片黑囘暗,难道自己的机会已经彻底失去了?

这大好基业只是昙花!现?

襄阳城,城楼上。

王弘毅静静的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默默的出神。

此刻,虞良博丶张攸之,还有几个大将,一众护卫,就站在王弘毅的身后。

大半年前,自己还未攻破襄阳城时,王弘毅也曾经在襄阳城外结营。

王弘毅还记得,那时自己对这座城池的防御,极为头疼,现在城池的主人换成了自己,站在城上向外眺望,感觉又是不同。

城外极宽的护城河道里,河水汩囘汩流淌,已三月份,河道两面也有浅绿冒出了头。

“王上,交州密信!”

而就在这时,离开一段时间的张攸之匆匆赶回来,将一封密信递到了王弘毅的面前。

“哦?是交州的密信?丶,王弘毅急忙接过密信,随手打开观看。

密信内容并不算多,王弘毅飞快扫了几眼,立刻将密信合上。

“交州传来消息,丁将军已接连攻下两郡!”王弘毅沉吟片刻,组囘织了语言,说着。

看的出来,这消息令王弘毅极高兴,转身吩咐:“明日朝会,孤会宣布此事。张攸之,虞良博,你二人一会到秘(雨)(轩)(阁)侯着,孤要你二人整理资料。”

“臣遵旨。”

“是,主公!”虞良博和张攸之皆躬身应着,这情报的意义,他们都明白,别看交州只有万许兵,但是荆南就是受不了。

荆南原本就动囘荡不安,如果后方无忧,有着水师拦截,步兵守卫,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但是现在后面猛的出现一把尖刀,虽只有万许,却顿时使荆南大乱毕竟离交州不远的荆南后方极空虚。

两面夹攻,其势破竹,这说明扫平荆南的时机已经到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时寿(上)

荆南边境安定郡。

安定郡的郡城安定城,可以说,这座城池名不副实,因位于荆南和交州的边境,大大小小的战事,从几十年之前,就没有少发生过。

此时这座城池城墙上,站着几个身穿盔甲的男人,都是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在他们身边站着,还有几名士,看穿着都是随军的谋士。

这些人的目光,这时都放在了安定城下。

此时的安定城下,足足聚拢了二万人,密密麻麻,黑鸦鸦一片。

这些人大部分是骑兵,近万骑兵在安定城下列阵,气势庞大凛然,甚至于扑面而来的气息,让离的尚远的城上守军也有些头上冒汗了。

还未开战,就已先在气势上输给了对方,这是兵家大忌!

气势上输给敌军,却是无可奈何,不仅仅是此郡平,为了强干弱杖,所以抽去了大部分军队,现在郡里只有三千。

而且下面那些人中,队列整齐,旗帜鲜明,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楚”。

荆北楚军!

此楚非彼楚。

早就听说了王弘毅在襄阳自称为王,王号就是一个“楚”,这里的楚军自然不是楚侯郑平原的军队,而属于楚王所有了!

楚军骑兵竟攻打到了这里了?

安定郡郡守许鹤年,正当中年,名士出身,他的家族在当地算是一个世家,这时才可以动员些人守城。

不过任是谁都清楚已经抽去大半兵力的郡城,现在实力极是空虚,这种情况下,守备着安定城的许鹤年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真是想不到,传闻中的山间旗兵是这景象!”,此刻的许鹤年,望着下方列阵整齐、气势凛然的山间旗兵,不禁低声叹的说着。

“这些蛮族,都被楚王制住,其人是何等深不可测!”,

“主公下面这大将,臣猜的不错,就是丁虎臣了!”,有士开口,虽然已经降了郑平原,还是习惯性叫主公。

这也体现了初平荆南后,各郡还没有理顺。

“丁虎臣……”许鹤年双眼微眯,静静的看着下面的大军,脸色凝重。

只见在楚军的大旗下,隐隐能看到一个身穿明甲的将领,骑着一匹战马向着城池这边望来。

许鹤年知道,此人就是这支大军的统帅,楚国的平蛮大将军丁虎臣了!

面对这样赫赫有名的大将,许鹤年内心中,自然也是一阵不安。

不过眼下要是直接献城投降,不仅仅考虑到郑平原派来当郡将的一千兵,而且也有些心有不甘。

想来敌军固然厉害,但自己也是兵强城坚,占据城墙之利未必就不能阻挡住这支军队,就算抵抚不住,也可以支持几日这样投降就是有筹码。

咚咚咚来……

许鹤年这想着的时,下方楚军之中,突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一队队的步骑踏步而前,慢慢的在城前汇成一片缓缓向城头逼来。

他们一片红甲,宛然海洋,气势惊人就算是许鹤年,也可以听到身旁将官粗重的喘气声。

在离城5……米处停了下来随后万余人的楚军中,迅速闪出一条路来,一个官员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策马而来,奔到一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这是箭的射程外面。

这官员高喊:“城上听着,我是大楚七品穆明之,奉大将军令,告知尔等,现在大楚承天命,我王是重贤重能,你等如果率部归附,必不吝赏赐,要敢顽抗,攻进城内,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这时,又有大将出来,高喊:“城上人听着,某是楚王山间旗三旗统领尼古达!奉命前来攻城!汝还不快快出城,投降出来!到时还能饶尔等不死!”,

这大将三十左右,身材高大,看五官模样,的确要比汉人来得彪悍许多,一到了安定城下,勒住胯下马缰绳,一边让胯下马左右走动着,一边大声喝。

这将领的呼喝声,竟超过了战鼓声,清晰无比传入到了安定城城墙上的众人耳中。

一一武呼唤,真是黑脸白脸,许鹤年不由冷哼一声,顿时,就有人会意,“啪”的射出一箭。

这箭不是杀人,只是表明态度。

丁虎臣大怒,猛地抽出自己的长剑,大喝的说着:“万胜!”,

“万胜!万胜!万万胜!”,万人响应,排山到海的万胜声,一浪高过一浪,响砌了整今天空。

只是片刻,号角声响起,苍凉的号角冲天空,战争开始了。

襄阳书房

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清雅的书房,天花板和墙壁裱了杂皮纸,小小的木榻,左右是书架,书架就占了半间房,架上有着一些书籍,不过并不算多,茶几上摆着砚纸笔n

三月了,也不必大火炉,就生个小火炉,顺便煮茶,就可以使满室都温了。

张攸之赶到时,已经是下午,当下请见。

不一时一个友监出来,说着:“张大人,王上叫进!”,

张攸之来里面,一眼看见王弘毅在里面,张攸之就疾趋几步行礼。

“不必了,起来吧,瞧着眼圈发暗,没有睡好吧?”说着摆了摆手,命人:“给上茶,你坐!”,

张攸之坐了,说:“这几日汇总各方情报,熬了些时光,不要紧。

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嘶哑。

王弘毅心里有些感动,说着:“你勤于事是好着,不过身体也要注意。”

张攸之谢了,说着:“吴地虽有骚动,但是却没有出兵,据说魏越称帝后,身体一直不好,而众子又争夺,正在处理皇位继承的事。”

“荆南得了消息,已经大哗,臣以为,大军一到,就分崩离析了。”

王弘毅听了,说着:“孤知道了,不过还是要要密切监督吴地的情况,别给孤在关键时插把尖刀。”

“是,臣不能直管十三司,但是情报汇集,却敢说必无纰漏。”张攸之欠身答着:“若有秘报而臣不加以汇总禀告,误了大事,请王上诛臣。”

“嗯!”,王弘毅点点头,不再说话。

几个月来,原本消耗的紫气,又渐渐扎实,鼎中紫气凝聚不散,宛然液体,充满了半鼎之数,的确可以用兵了。

沉吟片刻,说着:“你办事,我还是放心,嗯……这茶不错,你喝了再走。”

这时的确满室里漾着茶香,张攸之笑着:“臣的确渴了,多谢王上,很久没有闻过这样的香味了!”,

说着就端了一杯。

“这茶不错,赏你半斤提提神。”王弘毅说着,又将两本书拿过,对照的看。

张攸之初时还不以为意,扫了一眼突然之间一呆。

这两本竟然是梵经,顿时一惊。

稍变色,王弘毅就觉察了,说着:“怎么,你有话想说?”

“是!”,张攸之说着:“王上,臣谏王上几句话……”

他虽然有个道士叔父,并且对他非常敬重,但是骨子里还是读书人。

王弘毅一笑,说着:“你要说什么孤知道,不要多读这些梵经道典,是么?”

张攸之一躬身,说:“是!”,

语调显得凝重又从容:“王上,梵经道典不是治天下安民生的大道,圣人弃置不论,天设正道,是以治为本,就如五谷于人,而梵经道典,或者如药石,或者如果枣,最多只是辅佐,人主自有大道,不可沉于其中。”

顿了一顿,又说着:“先贤曾说,梵道入家则破家,入国则破国,又说,事梵求福,乃得祸,这并非是虚言,当年朝廷议之,追查来源,的确如此,所以历代正祭,只有天帝厚土,而无梵祖道帝。”

“而且梵道不讲君臣父子之义,对君不忠,对父不孝,不事生产,剃发易服,逃避赋役,妄求功德。”

“人生死寿数,本取决于天,刑德威福,由君主决定,梵道诈称,贫富贵贱由梵祖主宰。这是窃人主之权,擅自然之力,岂可重之?”

听了这话,王弘毅只是笑笑,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将两页给着看:“你看下,这两本梵经,同说一位梵神,却有何异?”张攸之一怔,看了上去,却见有着二行用指甲划了。

…阿罗梵神,俱呈纯金色白焰鬼……,…,

……阿罗梵神威仪充满,全身光量,呈紫金色……”

正不解其意,王弘毅悠然说着:“这两本,一是《阿罗梵品》,一本是《观自在经》,说的同一位梵神,孤没有查这二本梵经什么时候成书,但就凭这二句,孤就可以说,这《阿罗梵品》成书,必远早于《观自在经》。”这些梵神,号称觉悟本性,不生不灭,信徒以为不会产生变化,但是王弘毅深知,它们也有着成长的过程,并且在经典的记录中,不经意之间,就流了出来。满月之后,或经过红色,或直接就进入金色,就连梵神,也超越不了颜色的变化。纯金色白焰光,必是早期,而紫金色,必是后期,前后至少有五百年以上积累。按照王弘毅的角度,就是七色位阶,满月到太阳的阳化过程。这时,雨水噼啪而下,落在外面,溅起一片片水花,张攸之猛的抬头,看见了王弘毅神秘的笑,顿时不由产生一种高深莫测之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时寿(下)

元神满月,发的是清清彻彻的白光。的确是大圆满,号称不朽,却还是阴质。

因此在《阿罗梵品》这本经里的梵神”其阳化远低于《观自在经》,可证明此经必远早于《观自在经》”因此二种身光显示不同道行。

初成梵神,其境在冥土境,以后才积累资粮,累级而上。

这个世界的一本《大乐梵土经》,是透露了这过程,它说“此梵土念号就可接引……此处有一位梵神主宰,众人都是莲hu化生……

,“下品之莲hu身皆白色水晶,通体透明。中品之莲hu身呈红金色,上品之莲hu身皆金黄色……

“梵神个个身量纯金色,梵祖紫金色。

这些描述,就透露了天机。却正是白、红、金、青、紫的过程。

而紫金色。在这个世界”又称梵金,却是其国七大支流之一,所产的沙金,此金色泽赤黄,又带着紫气,为金中最高贵者,后世对梵祖金身描述。多用此语,实际上就是一种色黄而带紫气的金沙。

不过这过程,就算是梵神。也用了上千年,王弘毅对此当然明白。

当然这里面隐藏重重奥妙。就算是王弘毅,一时也不能全部悟彻,不过这句,“入家则破家”入国则破国,事梵求福,乃得祸……还是使他会心一笑。

地球上的例子不举,就这个世界,当时梵大陆所在,有宴前绝后的大王。他是孔雀神的后裔,君权神授,流着神的鲜血。

梵大陆众国林立,虽有神血”也不过是一小国之主。

这大王继承先代王位,南征北战,征服数十国,伏尸百万,统一梵大陆全境。

此王武双全。治政英明,又不是白手起家,父祖已经是国王,有着根基,按照道理。可几百年天下。

结果这王后来皈依梵祖,立为国教,其人一死,立刻身死族灭。国家灭亡。

到了此处〖中〗央大陆”这种例子是不计其数。凡是信奉国教者,或衰退。或灭亡,无一幸免。

王弘毅这时掌握国家,就算日后统一。要是抽尽气运”自可立刻晋升。但是只怕身死之后,二世而终。

因此就算龙气浓郁,却不敢抽取一丝一分,只从运转阴阳”治理万方中产生的那丝玄之又玄的本质,才敢吸取。

就算这样。一年就比得上梵神百年功德。

这就是为什么王弘毅自觉得自己,是行先人所没有做到的事,得先人不能获得的大福。

想到这里,王弘毅雍容说着:,“罢了”你是学治政〖道〗德的,这事对你来说就是异道,你也别看了。回去办事吧!”

张攸之一躬身,笑着:“是,臣这就告退了。”,安定郡只见城墙上,都是梯子,几千人爬着围上去,喊杀连天。

在下面,却独出心裁,下面无数百姓,运来了大批的**的稻草,堆在下面。士兵跌了下来,却有着赔垫。

这方法大大减少了伤亡。

虽然城上可以射火箭,但是起尖不大。

不过,就算这样,只听“射,。一声令下。箭雨尖锐呼啸射下,顿时又有上百士兵跌下。被射杀射伤。

看到前方的战情,山间旗一人皱着眉。脸色苍白,说着:“这样攻城。只怕我军伤亡不小!”,“里面就二三千人,破了这城,又可获得金银财宝……,而且我们能不攻吗?,。一人回答的说着。

众人看着后面虎视眈眈的丁虎臣,不由苦笑。

此刻,城头上。

许鹤年双眉紧皱,向着外面的大军望去。

在这个中年人身旁,还有一个大约五十岁,面黄体瘦的官。

,“真是想不到,才攻了半天,城上就汲汲可危了……虽我们的人已经飞马向后求援,但是一来一回,至少要三日的时间,我们未必能撑到三日。”,许鹤年皱着眉,向着身旁官说道。

“主公所虑不无道理,而且侯爷即便得了急报,也未必能抽出人手来支援此城!”这个官眼望着下方大军,低声回着:,“依臣看,这楚军也不爱惜这些蛮兵,驱使着攻城,但是这样攻势必猛,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一旦城破,这些伤亡很大的蛮兵报复起来……,。

“依你的意思,何是上策呢?,。许鹤年听到心腹的话,皱眉问着。

“主公,事已至此,何不投了楚王?……臣低声劝着:,“楚王坐拥数十郡,兵甲十数万,实力强横,连魏越都不是对手,主公还在迟疑什么?要是之前,主公担心受到侯爷势力阻挡,到了这时,开城一开,就是立功之时,城中楚侯的人手。又如何能抵挡大军?这不是一个好机会么?……

,“可我才降了楚侯,不满几月又降了楚王,怕是名声上”许鹤年有些心动,这攻势已经超过了想象,这时脸上却有些犹豫。

“呵呵,主公多虑了,之前楚侯奉天子而得荆南,主公降了是名正言顺,现在天子已是不在,还有何顾虑?楚侯对主公从不信任,甚至连府邸内,都安插了眼线,这人岂能成了大事?就算真的辅佐其成了事,到时保不准落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楚王对臣下向来仁义有加,便是降臣,不曾亏待过,投降于他,好歹能保住主公家族不败。家庙不衰…………臣继续说着。

听到这话,又看了看城下的大军,许鹤年双眼微眯,开始思索起来。

就在这时,周围又来了几个心腹,也听见这话。

,“主公,事到现在,唯有归降……一人认真说着:,“楚王就算是郑公与魏越联合,亦无法抵挡。我们一郡,又怎么阻挡大军?到时城破,怕是真的要生灵涂炭了。”,,“是,主公”刘大人说的不错。再战下去,城中又要遭受一场浩劫,您是仁义之人,又岂能为个人之名,而枉顾全城百姓?,。

“还请主公归降了吧!”众个心腹,都说着。

“再让我再想一想……许鹤年犹豫着。望眼看去,只见到了下午,战事越发激烈。

而三千士兵终是人少”渐渐人人带伤。抵抗也越来越弱了,眼见着城池再守下去,到不了明日,就守不住被人攻打进来了。

到时就算想归降楚王”有着蛮人,只怕也是痴人说梦。

看着这些,许鹤年终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说着:,“既然这样,为了百姓计。我们就归降楚王吧”。

周围群臣和将领”顿时大喜。一将就说着:“主公放心。这郑贼派来的这将,我一出手就能擒了……

听到郑公变成郑贼,许鹤年的脸皮”突然之间抽了一下。

不过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这郡原本就是降于郑平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阻碍,短暂的拼杀后,就把郑平原派的一将拿下了,其它几个官,也被下令给绑了。

,“大将军,城上飘出鼻旗了……

一次攻击的间隙,城上突然之间起了内乱,片刻,就有亲兵报告着,丁虎臣望眼看去,果然见到了白旗,心中不由一怔,这郡城”只攻打了半天,太阳还没有落山”就宣布投降了。

不过,丁虎臣并不感到意外。

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这郡是降的郑平原,连两个月的时日都没有,本就谈不上什么忠心不忠心,只要展现一下强横的实力,对方降谁不是降?

,“令他们开城……丁虎臣扫看了一眼,现在山间三旗,已经由七千变成了五千,实力大减了。

也算部分达到目的。

受到了喊话,城上的许鹤年犹豫了下,就令开城。

一开城,早有准备的三百骑兵,在主将的带领下,杀向城门。

这一刻,守着城门的士兵都是脸色大变,怕冲进来大杀,不过却不敢反抗,只是片刻,以骑兵之速,就攻进了城门!

见骑兵入城,不少将校丢下武器,当即跪伏在地,口中高呼:,“我等愿降,还请大将军饶我等不死。必为大将军,为楚王效犬马之劳!”,请降声响成一片。

有人一带头投降,周围的士兵自然也都没有了丝毫犹豫。他们立刻便是丢下武器,跪伏在地,口中高呼着愿意归降。

转眼间,城中就开了。

不过,就算这样,里面还有些来自郑平原的军队,和一些士兵在负隅顽抗!

“负隅顽抗,杀”。丁虎臣见此,冷冷喝着。

随着大将军的命令一下,就有着士兵一涌而上,城中产生着杀声。

而郡守许鹤年,带着群臣出来拜见,不过片刻之间,整个郡城已然全部都归降了丁虎臣。

“你们弃暗投明,本将必然禀明主公,待主公占据了荆南后,一定重重有赏!”。丁虎臣对待他们又是一副面孔,环顾四周,沉声说着,甚至还露出一些微笑。

虽对器械投降的将领有些鄙夷,丁虎臣还是承给这些人邀功。

这些人贪生怕死,才让自己一方的人得胜顺利。

杀了降者,以后还有谁会主动投降归顺?

“既已攻下此郡,速速派人回襄阳,去向主公递送捷报”。丁虎臣忙吩咐人向襄阳报信!

,“”。

几日后,襄阳城的王弘毅,在王宫中,再次收到了丁虎臣的捷报。

,“连攻三郡,攻入荆南,丁将军果然是虎将也”。看着送来的两份捷报,王弘毅高兴的说着。

“主公,这时就一鼓作气,攻下荆南……张攸之在旁建议的说着,到了这地步,迟疑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王弘毅也是这样想着,当即下达命令:“令水师一半防御,一半运着我军进入荆南,一举统一荆州……

,“”。

王者之令,排山倒海,三日内,十万大军动员,直逼荆南。!~!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余烈(上)

金陵皇宫

要是懂得望气之术,就会发觉,原本的皇宫内,都是弥漫着半金之气,虽然有所衰败,但是却还是非同小可。

特别是其中一丝白气,这和万民的白气完全不同,蕴含一种浩瀚到统御天地”纳四海于内的气息,同时又充满着威严,将一切生杀予夺,这就是天子之气。

但是这时,只见那丝天子之气已经完全消失,虽然也有一股金中带紫的龙气弥漫在上”是在角落中透着丝丝灰黑气,让人不由叹息。

御书房内。

皇袍加身的魏越,不时咳嗽着,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这时脸色很是难看的盯着手里的情报。

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的同时,脸上已是流露出不愤懑的神情。

魏越的面前,跪伏着一个官员,此刻正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去弄上面这一位。

“哼,好一个郑平原!真是不识抬举!”啪的一声,魏越将手里的情报,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就砸在这个官员的身前。

见他发怒,这个官员越发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

称帝后,魏越脾气越发暴躁,已经连杀了好几个官员了。

“联已给了机会!想不向联俯首称臣,可以你荆南实力,又阻挡得住这伪的大军?”魏越冷冷说着。

刚才得到的情报,无非是郑平原对他的一些非议”这让本就心里愤怒的魏越,加的恼火了。

对于郑平原的这行为,魏越自然不屑,在他看来,荆南根本抵抗不了王弘毅的大军,要是早早归降了自己,还可以保留爵位和官职,不肯的话”只有被王弘毅灭亡,连富贵也不可得。

丝丝灰黑之气弥漫着,心情越加恶劣,不过就算这样,魏越还是有根基的,这时清醒了过来,想着:“荆南之地,怕是迟早被王弘毅占了去。”

瞥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官员”魏越放缓了语气,有些疲倦的说:“程卿,起来吧。”

程御使连忙站起身,向着上面叩首:“。”

魏越看着他,面沉似水:“多加注意情况,若有变故”随时报与联知。”

“。”程御使连忙低声应了一声。

程御使算得上是魏越手底下的心腹官员了,掌管着监督官员、捏送情报的机构,可谓是魏越手下第一忠犬。

因职位缘故,在官员之中名声不佳,算是一个孤臣,可就是这样的臣子,越发的被魏越信任。

他当然知道主子现在心情不佳,往常还会说上几句安抚话的他,这时却不敢多发一言,生怕一言不合,立刻取祸。

不过程御使应之后,却没有立即下去。

“皇上,有一件事,臣不知该不该心”,”略微犹豫了片刻,程御使开口向魏越说着。

“有事便讲,程卿何时这样犹豫了?”魏越面色微冷的看过来。

程御使忙的说着:“皇上,臣这几日收到属下的情报”说是旬狗先生,这段时日,一直在借酒消愁,似乎心情不畅,言语中,也对朝廷颇有微词……””

实际上,接到情报,旬狗的确借酒削愁,不过并没有说怨言,只是旬构上次得罪了他,这时岂有不趁机下死手的道理?

“你胡说什么?”,闻听此言,魏越脸色加冷了:“旬先生是联之昔日旧友,岂会如此?”

“皇上,臣知道皇上对旬先生不薄,旬先生也理当对主公知恩图报,可事实上,自从旬先生师兄病故后,旬先生就常借酒消愁,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程御使肯定的说着,这实际上是的确是这样,但是这里一说,就把假的证实了。

魏越听了,脸色阴沉不定,上次杀了周吉,却有些悔意,现在是思量不定,片刻,淡淡的开口:“此事,联自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见魏越的神情,显已是听了进去,程御使心中冷笑,心满意足的告退离开。

坐靠在上首位置,魏越脸上也显现出了疲态。

登基称帝后,魏越远远没有当皇帝的风光,吴越境内就有着不少非议。

原本吴越境内的一些官吏,有的纷纷称病不出,有的虽然还在位,却敷衍了事,魏越这时察觉到,这皇帝的宝座,也不是容易坐上去。

先前魏越虽把持着朝政,可还有着一个皇帝当着挡箭牌,现在魏越祭天逼死皇帝,又屠尽皇族,皇袍加身的事情,已经传遍大江南北。

连原本魏越阵营要的官员,也有一些异样。

登基难,登基后整理这烂摊子,难!

魏越自己在御书房里眯上一会。

醒来时,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

魏越出了御书房,早有内侍过来服侍,乘舆也已经备好了。

抬着乘舆是几个身材魁梧的内侍,都是有着经验,抬起来走路,极平稳。

侍卫足足有着三百人,此刻尽分车在乘舆的周围,保护魏越。

“回内宫吧!”,魏越揉了揉眉心,淡淡说着。

“。”听到魏越吩咐,前面挑灯引路的内侍,低声应着。

队伍向着内宫走,突然间,耳朵中,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好!是弓弦响动!”

“有刺客!”

“保护陛下!”顿时,队伍乱成子一团。

顿时,静寂的夜晚,石拍惊潮激起了千重浪,炸响成一片。

外宫数处火光突现,烧的极快,隐约还有高喊“王师杀来了”,竟有人呼应着制造混乱,就算在乘舆里,魏越还是心中一沉,这明显是有人集事。

不过,周围侍卫都是老兵,这时举刀执盾,将乘舆团团护住,几手同时,一支队伍杀了出来,两支队伍顿时呼叫喝骂,相互砍杀,鲜血飞溅,惨烈无比。

这支队伍只有二百人左右,虽以少击多,却极是犀利,配合默契,就算是老兵也抵抗不住,一时间杀的血肉横飞,直逼近乘舆。

最近的一次,血直接喷溅到乘舆上,众人护着乘舆往内退去。

不过到底是内宫,只是片刻之间杀不了,大批侍卫就涌了过来,将这些人围住砍杀,这些人却悍不畏死,宁知无望,还是拼硼卜向乘舆。

乘舆拉开”里面魏越脸沉似水,只见眼前的刺客现在只有几十人了,地上层层叠叠的不知道倒了多少尸体,还在拼杀着。

这点杀戮远不能让魏越动容,让他震撼的是,刺客群里识得,有几个是被使唤的低眉顺眼的老太监。

这些平时净面无须柔声细语的太监,这时却跟着刺客,向着乘舆冲杀,一个个伏尸在面前。

“抓几个活口。”魏越脸沉似水,令着。

自然有人听令,转眼之间,刺客只剩余十几人了,被团团围住。

“魏越,你这个乱臣贼子,篡夺大位,安得生喷尔肉!”,这时,刺客里,有人喊话,但是这话尖锐,一听就知道是阉人,这人中了一箭,血流满面,但却立挺着,血肉模糊的脸扭曲着,直盯着远处的乘舆。

这无法掩饰咬牙切齿的怨毒,让人为之毛骨悚然。

说着,这人格格一笑:“先帝,皇上,奴才无能,九泉下再向你谢罪。”,

语落,横剑自列。

其余的还活着的刺客,亦都随之自尽。

一时间,安静的连各人呼吸声也能清晰可听。

“皇上,是冯正!”有人认出来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冯正原本是太监总管,后来受到皇帝呵斥,贬了出去,不想今天谋划刺杀。

大家顿时就理解了,大燕就有着谍报情报机构,虽然现在大燕灭亡,但是留下些人手是很自然的事。

魏越脸色阴沉”指甲切到肉中。

“皇上,捉到了一个活。!”就在这时,一个将校推着一人向这里走来。

却是外面有个刺客,被抓住了。

这人身上衣服,还是内侍,只是嘴里塞着布团,双手被绳索捆绑起来。

“拉下去”务必问出是谁主使,怎么样进来,又和何人勾结!”,魏越深眉紧锁,铁青的面令左右无不噤若寒颤,看了半响,才吐出了命令,声音不大,却杀意浸骨。

“臣遵旨!”

一个时辰后,有供词送到了魏越面前。

“好贼子!”看着供词上的内容,魏越脸色铁青。

根据供词,这些刺客,并非完全是原本内监的人手,还有一批大燕世家参与,而这些世家,早在不久前,举家撤离了吴越,这时连株连的机会也没有。

让人心惊的是,就算几次清洗,太监里的内应还层出不穷,魏越想到这里,猛的一阵晕眩,扑在了桌子上。

“皇上!”,顿时左右的人都大惊,连忙扶上,喊着御医,弄了好一会,魏越才醒了过来。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魏越唤来了亲兵并领,直接令着:“杀,把宫内太监,无论先后,全杀了,一个不留!”,

“皇上,皇上,我们不是原本宫里的人!”,如狼似虎的亲兵拖下太监,就有太监哭喊着。

魏越听而不闻”让呼唤远去。

这种情况,让他终于下了决心,把宫内七千太监,全部杀死,换上人。

当然,在吴地加大力度,进行搜索排查。

次日后,街道上军队一队接着一队,本来就气氛紧张的金陵城,这时候,越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余烈(下)

三月,春风而过,还是一阵阵身上泛出冷意。

此刻宫内已经关闭,一处御书房处,还有着灯火,天上,疏密不定星星闪烁着光芒。

内进被门所隔,隐隐约约见到灯光里一个人正在书桌上批阅着奏章。

王弘毅正阅读着一份奏章,却是奏报着山间旗的事。

“……自入交州,又攻荆南,已有七战,战死者总计二千七百余人,余有四千三百人,其旗已有怨声,难以驱使,臣心甚惊,或杀之,或驱之,或许之修养……臣惶恐请罪!”看到这里,王弘毅目光一跳,用朱笔沉思写着:“尔做得很好,何罪之有?尔可一令重赏,一令继续征战,有所违抗者,尽杀之!”

顿了一顿,又批之:“告之他们,荆州打完就可解甲,钦此!”

只见随着“钦此”这二句,淡紫色的气运涌入了其中,隐隐还浮现出一条蛟龙,不过这气一转眼就没有了。

见到此景,王弘毅微微一笑,此时自己凝聚出龙气,虽还不是天子气,却也凝聚成形,口含天宪,所以才有此异象呼应。

王弘毅分化阴阳,建立法,运转造化,治理万民,这治政的过程,几使王弘毅有着错觉,此时就是合道而治天地。

并且,这还真不是虚妄,一笔一念之间,天地翻覆,万民治理,气运流转,每次批阅,都使他感觉到玄之又玄的本质,就算不吸取龙气,元神受此滋润,是圆满。

这就算是道尊梵祖,也难以拥有这样的大福,只能通过信仰和祭祀来获得部分气运。

不再多想,专心批阅,每笔都演化气运,勾画命运波澜,不断有丝丝龙气弥漫而去,又有着多气运凝聚而来,因此破开迷障,直指胜机。

“呵,让人直接杀进了皇宫,魏越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说明除了军队,别的气运已经衰败到了极点了。”

这事在金陵探得,得到这消息的十三司百户,将这个情报很快传回了襄阳,到达了这里被批阅。

王弘毅看着这条,心里不禁一笑,目光凝视着案前明亮的蜡烛,沉吟片刻,折尾批着:“不错!”

就单是这个不错,一丝紫气就弥漫而上。

此时王弘毅简单批阅只半句,就有人因此改变命运,受益紫气,升官发财。

最后,就是一份经过商队转折来的情报——大汗北征

草原上统一,但严重缺乏茶和铁,因此非常重视商业,也正因为这样,所以间谍可混入其中,不需要刺探军情,大部队的动向,就已经非常有价值。

85个千户,和前世自己获得的信息,250个千户,相差足有三倍。

此时,闻到了阿休达北征,顿时若有所悟。

草原虽然统一,但是这是指大部落,实际上,零星分布在广阔草原上,还有上百支大小不一的部落。

就好比满清为了扩大八旗,抓了不少野女真的人加入旗中,阿休达北征,实际上就是不断扫荡全草原,把零星部落不断编入的过程。

不仅仅这样,草原统一了,自然人口迅速繁衍,直到草原无法承担为止。

这也解决了王弘毅心中的迷惑。

前世,垂正十七年,草原也同样统一,但正式入侵中原,却是垂正二十三年,其中有着五年时间缓冲。

这不是草原的仁慈,而是收编草原散部必须的过程。

一方面是大汗大军扫荡收编,可以说,对付散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折损微乎其微,因此编户迅速增长。

一方面是留在原本肥沃草原上的部落,获得了和平,迅速的繁衍后裔,儿童和少年的夭折是大大减少。

只要十五年,一批的草原战士就诞生了。

再仔细看,还有一条信息,就是忽尔博就任万户。

这实际上掌握二万到三万骑兵,却驻扎在靠近中原的防地,这是防备,是刺探,以及入侵的准备。

当然,这几年内,也是忽尔博学习汉族化的过程,并且有着大量“有识之士”,特别是道尊梵祖的人,不远千里万里,前去拜见投靠,献上地图,以带龘路党为荣。

也就是这段时间,忽尔博建立了现在不起眼,但日后成就大位的力量——附军。

这是以汉人和别的民族的人为骨干,建立的军队。

开始融合着汉胡两家气数,为日后扫荡中原作好了准备。

王弘毅凛然,心中迷雾一下子拨开了,整个天下大局,已经清晰可见。

本来觉得自己垂正十七年,一统楚蜀,速度已经很快,但同样,胡人已经统一,开始扫荡全草原,凝聚人口和力量,而前世大汗的继承人忽尔博,此时也率兵三万,并且开始建立附军,吸取大量汉族的人才,龙气渐渐改变和强大。

计算了下时间,王弘毅还是微微苦笑。

打下荆州,要顺理治理,到年底已经快的不能再快,明年垂正十八年,统一吴越的话,掌握半片江山,以后还有大片的疆土要打,但是那时,必正面遇到胡人。

计算了一下,竟然最好的结果,就是宋对金的格局了。

想在草原正式入侵前统一天下,只是妄想罢了。

不过,这才是自己真正挑战,也是最后一点因果。

自己终是外来者,就算融合了这个世界,命格还是有上限,若不能打败胡人,何以登顶成为天子?

明年,自己必和魏越一战,只是魏越虽然已经失德,但是他苦心经营的魏家军却还在,自己能不能在一年内,把他打败呢?

特别是目前,魏越看似糊涂,不出兵支援郑平原,实际上仔细一想,却又有深意。

魏越真正的根基是军队,去年平定五镇,折损了不少,大批老兵要修养,在疲师时远征,才受了失败。

现在不肯出兵,修养生息,训练士兵,就算外面群嘲汹涌,万夫所指,军队还是屹然不动,并且在明年时,必恢复鼎盛。

虽然失去了民意,这是无根之木,但是目前的强大还是否定不了。

也就是说,来年必是一场苦战。

想着,王弘毅眼光一跳,又批示:“十三司加强编制,加强与吴越内的内应联系。”

写罢,王弘毅舒了一口气,端起茶呷了一口,这时,门处悄然开了。

王弘毅看去,就见得一个宫女将门打开,请礼:“王后求见。”

这个方寸之地是中枢之纽,规矩最严,就连王后也不能随意进入,王弘毅站起来,说着:“王后来了嘛,进来吧!”

宋心悠进来,跟在宋心悠身后的一个宫女,手中端着一只盘子,盘中一个血燕窝正热着,冒着白烟。

王弘毅看了,就笑着:“这样晚了,你还想着,这里几份,本来看过就回去。”

王后对王弘毅只需要一欠身,就坐在对面,说着:“我刚从太后那里回来,太后说王上又批阅熬夜了,回宫后我吩咐炖了一碗血燕,火候还可以,就给你送上了。”

王弘毅听着,笑了,知道这碗就算是王后送来,也会经过检查,就说着:“还是王后想得周到,正想传点东西用呢!”

调羹舀着喝了几口,就觉得一股热气,说:“好!”

王后抿嘴儿笑了。

王弘毅凝视看着,只见就封王后,宋心悠就隐隐有着淡紫气,与自己相比,只是缺乏了律法所化的规则,却也真正是贵极了。

心中沉思,现在王位已成,情况就不一样。

话说天下争龙,实际上和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并非是只有一人或者几人才得了龙气,而是应运而生,一朝必有大小不同的数人十数人甚至数十人获得。

这些身怀龙气的人,未必一定是敌人。

每朝鼎立,不但敌方诸侯身怀龙气,就算自己阵营中,也可能有数个身怀龙气辅龙。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建国大臣。

比如刘邦,身怀龙气者,别的不敢说,汉初三杰中张良、韩信这两人必身怀龙气,特别是韩信,得天下实际上在一念之间。

当年楚汉相争时,有人就劝之:“大王无需多事,只要按兵不动,坐看楚汉相争,必可混元天下。”

事实上也一样,但是韩信却还是帮助刘邦打败了项羽。

可是项羽一灭,天下气运就一半集中在刘邦身上,可以说,自项羽灭后,别的怀有龙气的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时也,命也,一方已经飞龙在天,一方还是蛟龙初长角,岂能对抗?

不过,换句话说,只要能获得拥有龙脉气运的人辅佐,其主就能集人集众集运,而快好的统一天下,至于统一天下后,真龙已成,余下蛟龙不过庸碌。

别说以后,就是现在的程度,李继业这样的人,就不必死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确容纳不下,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一沉思间,就喝光了,王弘毅站了出来,说着:“我们回宫吧!”

“是!”王后起身,微一行礼,露出一丝微笑。

一王一后都乘舆,起舆后并排行,王后的舆稍微退了半步,却还不打紧,还可以说话,眼见着夜色深沉,层层宫殿。

王弘毅突然之间,回想起了当年在地球的时光,又想起三年大运后的王守田,不由浮现出感慨,时光一逝似川。

“王后,这里宫不大,明年我们换个宫……”

眸子里闪烁着幽光,王弘毅喃喃的说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女婿(上)

三十艘战船起航,一排开,看起来颇为壮观

吕肃海立在旗舰的高台上,自有一种威严,左右大将亲兵高大威武,只能是衬托花朵的绿叶。

这是吕肃海官位和气运结合的威仪,使人不由折服。

舰上满载兵员,损失的士兵已经全部充满。

“兵部可有命令降下?”吕肃海站在旗舰上,拿起单筒镜,望着远处,同时间着身旁的副将。

副将也是刚刚上来,过来就是来告之消息。

见吕肃海问起,这个副将回着:“大都督,我刚刚接到一份公,是兵部给您,请您亲启。”

“兵部的公么?”吕肃海放下单筒镜,不再眺望远方,将目光转向:“这公现在何处?丶,

“末将已给您拿过来了。”副将说着,将一封信递过去。

吕肃海接过书信,当即打开观看。

看过后,浮现出微笑。

“兵部可是指示下来,那接下来的行动?,,副将问着。

吕肃海淡淡一笑,说着:“王上已通过兵部吩咐下来,让我们负责为运兵船保驾护航,要有敌舰,只需拦截便是。”

“只负责拦截?”

“不错。”吕肃海说着:“既王上吩鼻下来,我等只负责拦截便是,不出一日,大军便至,到时,用船将他们送过江去,由他们去攻打荆南!”

“大都督,那我们等了这样久的战斗,岂不走到手的鸭子,又让它飞走了?我们这些弟兄不是白等了么?”

“为什么有了好事,都给步卒去做,我们水师也不是吃素,论起攻城掠地来,水师也毫不含糊!”副将一听立刻有些疙瘩起来。

水师在王弘毅帐下的楚军中,算是资历最浅的一股力量,楚军的步卒在之前攻城掠地立下大功。

那时,水师还没有出现。

步卒因参与战事众多有着极多荣誉,相比下,水师虽与吴军水师,荆南楚军水师都打过胜仗,到底资历尚浅。

连带着吕肃海这位水师大都督,官位已经达到了从三品,让一些老资格的将军心理复杂,心意难平。

两军的军卒间,都憋着一股劲,看一看哪一支的作用大一些。

听到王上将重要任务交给了步卒去做,也难怪副将沉不住气了!

“打仗以后少不得机会不过这事是王上的意思,容不得你我不愿,速速传令下去,令水师军将,按此行事!,,吕肃海虽也有些失望,可并不多,现在自己已经是从三品以后迟早是正三品,这已经超过了许多老臣,这时不需要出风头了。

再说,既然是王弘毅的旨意,那必是言听计从,不会做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事情来惹祸。

“既是这样末将领命,就依大都督所言行事吧!”副将很是失望,却不得不凛然应命下来。

凌晨,武陵郡,越口县

浓烟滚滚杀声充满

一个城外的土丘上,楚军的旗帜下,卫将彭国忠看着赞叹:“都打破几处了,还在抵抗这县里也不想也有强兵…………”

他们是先锋,就是打着占领据点来着,这个县被选中了。

“后营冲上去了……”观察的一个火长,突然高喊的说着。

这后营不是后勤营,是指前后左右中五营,组成一卫。

同一时间,数十个士兵,在一人带领下,嘶号呼喝,从一处缝隙里冲了进去。

县里的兵将也拼死抵抗,用着长刀和快弓拦截,在马蹄下铺倒了一路。

“轰”的一声,缝冉口拼杀着,一团大火瞬间淹没了阵前的视野,等烟火消去,只见里面一人还在拼杀,锐不可挡,掀翻一些士兵,迅速清出一条血肉模糊的道路。

“是吴兴宗啊,这小家伙真是勇士啊!”看到这情况,卫将彭国忠都不由也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前面杀进,后面士兵猛的跟进,终于,县里的兵崩溃了,发出了肝胆具裂的呼声,向后溃去。

“不许起……”县里的镇将李沙高喊着。

“大人,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儿郎都要死光了……我们撤退吧!,,这时,前面一个浑身是血的校尉,扑到他身前,喊着。

“去死!”李沙怒喝一声,挥刀砍下,鲜血飞溅,这校尉露出了惊呆的表情,扑到了地上,不动了。

李沙看向了左右,高喊着:“随我上……,,

就在这时,外面猛的传来几声尖锐的鸣号,大旗挥舞,远处营旗迅速组成突破梯阵,直扑了上去。

“杀!”李沙咬了咬牙,扑了上去,顿时,两片交错地点,形成了一片死亡区域,彼此砍杀,只是几分钟,冲进去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身上染满了敌人和自己的血。

“轰!”的一声,突然之间,本来摇摇欲坠的城墙,猛的一震熙膛姐尘中,一丈宽的墙猛的下陷崩解,刹那间淹没了一此锋姐环及的敌我士兵。

“破了,真的破了!”

北楚军不顾损失掉的几人,欢呼起来,后面,无数穿着纸甲的身影,潮水一样汹涌咆哮着涌进裂开的缺口,喷出血雨。

北楚军指挥,明显很有章法,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只是几分钟,就将李沙包围在内,李沙虽然武艺熟练,连砍数人,但是一口气接不上,才想缓着退几步,只见刀光一闪,这人就觉得自己飞上天去。

“……好快的刀……”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在后面,吴兴宗满身是血,猛的一把抓住首级,咆哮了起来。

这一刻,残余的南楚军的士兵和将领都是脸色大变,顿时心无斗志,这时,吴兴宗高喊着:“弃刀不杀。,,

这一声喊着,不少人就丢下武器,跪伏在地,口中高呼:“我等愿降!,

有人一带头投降,周围的士兵顿时崩溃,纷纷丢下武器,跪伏在地,转眼之间,只剩下了少数军队还在抵抗,这顿时潮水一样,被淹没了。

一个时辰后,大批百姓受到驱使,不得不将战死的士兵搬到了城外。

南楚军的战死者,就是集体埋葬,而北楚军的战死者,却一一分辨出来,有军法官记录着,清点着铁牌。

远一点的区域,临时的营地,就是用木板作的桌案,大批的人正坐在上面,毫不顾忌仪态吃喝着。

不少士兵都挂了彩,但是伤不重就不在意。

夺了县城,直接杀了十头猪,这就是今天的伙食。

大批的面饼抬了上来,还有着用盆装的大块肥肉,最后还有着用骨和内脏熬成的杂碎大汤锅,这些士兵就卷起来囫囵吞下肚。

副队正开始,档次高一级,士兵没有酒,他们有一碗米酒,随军罐头就可以享受,有鱼有肉。

吴兴宗和汤远都在大口大口吃着。

这时,卫将巡查过来了,看着这些,不由露出乎微笑,这时并没有摆出上官的威风出来,道理很简单,按照楚制,出来当兵,基本训练就是卒营里,再经过几场作战洗礼,拥有战斗经验,就是精锐。

战场不是光靠训练可以完全替代,因此这些果于作战的老兵,都是财富。

有了他们,才能作战,才能建功,才能升官发财,要显威风平时可以大把显,但是这时却万万不可要。

军法官这时却非常忙碌,清点着战场首级,又开始一一盘查,理清着各人的战功。

“吴兴宗这次怎么样?,丶到了军法官处,卫将彭国忠问着。

“当时情况太乱,不好计算啊,不过斩了敌镇将李沙!”

“嘶,斩了这人,别的小兵也不用算了呀!”按照敌军军制,这镇将李沙也差不多相当于!卫之将了。

这吴兴宗,真是狗运冲天啊。

这样的大功,除非一开始就瞒了,不然被军法官知道上报,就隐瞒不住,上级必有嘉奖下来。

这家伙最起码也要升上一级,有可能还是二级十九岁的副营正?

按照军制严令,实际上副营正开始,就不提倡冲锋了,也就是说,死亡率大幅度的下降了。

卫将彭国忠转了几下,突然之间,有了个想法,当下吩咐了几句。

转眼之间就是下午了,只见暖熙的太阳下,县城里一片静悄悄,百姓都不敢出来,只有黑压压的营帐绵延在空地上。

营地中,战后的医官还在忙碌着,一个个治疗着,重伤的都躺着。

剩余的士兵,按照旺小,整齐划一的整顿着,检查着,登记着,有的面无表情,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检查自己的武器,基本上都没有了兵那种浮躁和紧张,一个卫,六百人的阵营,没有形成多大的声音,自然形成一种森严的气就

这就是军队了,吴兴宗感慨着,过了一会,赶到了卫将的住所,里面弥漫着茶香。

不过这不是茶叶,是军中特制的茶饼。

这种用粗茶混合着一些醋姜和药物的茶饼,对行军有着相当好处,不过现在这种东西,还没布普及的可能,只能营正以上获得分配。

进去后,卫将让他站着,自己眯着眼喝茶,问了几句情况,突然之间就说着:“你还没有娶妻吧?”

“是,还没有!”

“我有个女儿,今年十五,正好配你,你觉得怎么样?”卫将不经意,就说着。

吴兴宗一怔,不过也就是一怔,下一刻,他“啪”的一声跪下,说着:“标下拜见岳父大人。”

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却使卫将猛的大笑:“你不错,真不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女婿(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女婿(下

虽说过江,却行军有度,并不是十万大军一窝蜂上前。

王弘毅又赶到了江陵,虽说早令不必“黄沙覆地清水净道”但是还是有一番欢迎仪式,才缓缓入了这城。

经过了郑平原的经营,又经过了临时的修建,现在行为行宫还很不错。

只是春来,藤蔓发芽,带着古色。

内宫、前殿,左右驻军、官署,内卫五番班直,诸军防卫,都安排了。

下午阳光灿烂,王弘毅散步,虽说刷的痕迹还在,但一山一石,一花一木,都有着趣味,远处是一个小湖,遍布花草树木,侧院曲廊,再远一点,就是几个精舍,周围有上千根竹子遮映。

王弘毅一笑,心想:“不错!”

这在前世只有园林里才可以看见,于走进入,只见入门又是一道曲折走廊,阶下是石子铺的甬路,里面三间房舍,一明两暗,却是无人住着。

看着这些,王弘毅却别有风味,只见景色和房舍中,大片浓郁赤气,和云朵一样萦绕,在赤气中,又隐隐有着金黄气。

这是随驾而来的祥气。

赤气有几种,一就是主兵气。

第二就是帝王的祥瑞,每载帝王降生或所处之地,基本上都有赤气出现。

但是在王弘毅看来,这赤气只意味着气运的崛起,宛然少年勃勃朝气,而出现金黄色,才是相对成熟。

自己拥有大命,随行“赤气如潮金黄如云,紫气萦绕”固是大吉之气,但是放眼看去住宅之外,大部分还是赤气,这就说明自己统治的区域,太平秩序或有,安居乐业还无。

转念一想,自己却太自大了,大凡天下之气显金黄色,这是一统天下后才有,并且是人口繁衍生业繁荣后才有。

商夏周时代,虽圣明天子在位也只能尚黑红,是人口和生业不足的缘故。

历经秦汉晋隋,直到隋唐盛世时,天下气本显金黄色,这也是为什么日后天子改制只穿金黄色的原因。

就算这时代相当于地球宋时,人口和生业足够,也要自己一统江山才可“明黄满天下”是以金黄色是大吉之气,主兴旺发达,个人和家庭要达到很容易要展之于天下非盛世不可。

王弘毅微微一笑眸子看向远处。

远处,赤红的兵气冲天而起,横跨大江,远处代表着郑平原的气运柱,已经衰退的不成样子了。

有道伐无道就是这样简单。

武陵郡城外附墙延伸出的建筑,还有田野,都变成了白地,并且有条护城河,引入环城之水,五百米内一片干净。

负责这一块区域巡逻的校尉彭羽和张楚二人,带着一百士兵,不急不缓的向着郡城内部而去。

因一夜的巡逻,这些士兵都有些疲惫,显得无精打采。

“都打起精神来!”彭羽脾气火爆,见到这情形,立刻火冒三丈,大声喝着:“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啊?一个个就像缩头乌龟一样!把头都抬起来!挺着腰板走!不会啊?呸!一群怂货!”士兵被骂的狗血喷头,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若是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同为校尉的张楚定然出面,做起好人劝解着彭羽。

可这几天张楚也显得心神不宁,骑在马上,此时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瞥他一眼,见这模样,彭羽越发的憋气。

一路走来,手中的马鞭子连抽了好几人。抽得士兵哎呀声不断。

“彭兄,消消气吧!”见状,张楚还是慢吞吞的催马上前,劝解起来。

“巡逻了一夜,士兵累了也是有情可原,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张楚心情不佳的提醒着:“郡守大人这几日心情不怎么好,小心回去了,你惹了他发人……”

“郡守大人这几天的确有着邪火,已经呵斥和削职几人了。”彭羽悻悻的收回马鞭子,和张楚并排行着,一脸的郁闷。

张楚知道些内幕,叹的说着:“彭兄,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北楚大军压境,周围几个县都已经破了,转眼之间就会兵临城下,太守岂不心急如焚?”

彭羽哼了一声,正想说话,突然之间,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传入了二人的耳朵中。

怎么回事?这时候,会是哪支队伍经过?

彭羽和张楚的脸上,都立刻露出了一丝疑惑和警惕。

“过去一人,到前面一探究竟!”彭羽沉吟着,吩咐一个骑兵下去探查情况。

只是片刻,这骑返程,报:“不好,是敌人的游骑!”瞬息之间,彭羽和张楚脸色大变,立刻命令:“撤,撤到城中去。

这时离城门已经不远了,当下就立刻退了过去。

不过,北楚军似乎胆大包天,就算是十几个游骑,竟然敢直冲过来,不过顷刻间,已然到了彭羽和张楚面前!

而正好后退的命令下达,士兵都想拼命归城,受这一冲,顿时喊杀声和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快!快撤!”彭羽大喊一声,就欲带人进城。

“哪里走!”不等彭羽逃回,后面游骑队长,已经看见了,大喝一声,策马飞奔上前,手中的长刀猛朝他斩下来。

彭羽连忙回身,用兵器去挡,却不想对方中途换招,横扫过来。

仓皇间,彭羽心神不稳,哪里看的出虚实,等刀锋已至,这才猛的反应了过来,双眼立时瞪人……,随着血光迸溅,一颗人头,滚落到了地上。

翻身一拾,这时城上已经反应过来,大批弓手上前,搭箭要射,这些游骑,才呐喊一声,退了下去。退去半个时辰后,角号鸣响,绵延不绝,只见城外出现了一片红色,潮水一样迫近来,刀甲寒光凛冽。

大队步骑到达了武陵城下。

这时,再怎么样迟钝,郡中武都来了。

城上看去,一片红色海洋,不仅仅是旗帜,纸甲都漆成了赤气。

太守钟阳,守将林成亮,都凝看了下去,一眼扫过,只见城下密密麻麻都是红旱兵,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

其中一面面巨大的大旗,分外吸引注意。

“嘶,五个都,就有一万七了。”

北楚编制,都已经知道,五卫一都,加上后勤单位,一都总计理。人,五个都就差不多是一万七。

武将领远远眺望,看着下面,个个都面如土色。

南楚五郡,总兵力不过五万,加上二万水师,已经达到了极限。

并且这五万人,都是成军不久,许多是降兵。

最可怕的是,大半调去了郑平原的长沙郡,现在郡里不过六千,这怎么样对抗这一万七千大军?

“大人,听闻消息,越口县的船只还在运输,大批楚军还在集中,不仅仅是眼前六万七,后面有三万,五万!”武将和官是有点距离,有人就低声对太守钟阳说了。

听到这消息,太守钟阳低声呵斥着:“胡说。”可是对局面的判断和情报,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请您早下定夺啊!”

“是啊,大人!前来的,按照旗号,都是大将,按照楚军规矩,不降者洗之,让他们攻进城来,只怕生灵涂炭啊!”虽有人劝说,太守钟阳却苦笑着,目光扫过不远处兵将。

武陵早被郑平原获得,兵将都是他的人,自己虽是太守,能影响官员,但是却影响不了军队。

在军队没有消耗掉前,却不可能降之。

“郡守大人,我已然送了书信给主公,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援兵到达,请郡守大人务必坚定心念,守住此城!”这时,大将林成亮带着叮当的盔甲,过来说着,用锐利的目光扫过官。

“这个当然,我们就算不能出战,但是守上些时日,还是不成问题!”太守钟阳平静的说着,仿佛刚才没有丝毫犹豫一样。

而周围的官,也一个个严肃,躬声说着:“!”杜恭真、陆忠成、薛刚、张祥、李才,都是降将,现在王弘毅如日中天,这些人心思都变了,都希望能建功立业。

来到城下时,已吊桥高悬,城门禁闭,城上士兵手持弓弩,一派剑拔弩张的姿态。

“呵,还真像一回事……”旗帜下,杜恭真面带不屑的抬头望着远处的城楼,发出冷笑声。

“杜将军,是否立刻攻城?”有人问着,虽然五个都是都指挥使,但是杜恭真却是临时的主将。

杜恭真淡淡的说着:“先派人去叫阵,要是执意不降,再行攻城。”

“。”不一会,就有气力足声音大的人,轮番到城下叫阵喊话,进行劝降。

随如何叫骂,城上是丝毫不理会。

杜恭真也不着恼,见对方不出城迎战,对周围说:“这次我们来的快,没有请到霹雳车前来,但是还是有别的投石车,先让它们攻城。”

“是,将军!”各部早就等着这一命令,听到传下了命令,立刻,投石机开始推了上去,到达五十米外。

“放!”只听一声命令,十数个石块“轰”的一声,砸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失意(上)

城内外,冒数十股浓烟。

几处刀光剑影,喊杀连天,北楚军已经洪水一样涌了进去。

杜恭真“呸”的一声,说着:“本想还有抵抗,不想连三天都撑不住,真是不堪一击。”

朱信这位原本他的首席谋士,现在是军中司马,听了这话,不由苦芜

夫战”勇气也”现在楚军大势已成,谁会拼死抵抗?

能抵抗三天,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时却劝的说着:“将军,是时候向王上和兵部报捷了。”

攻下一郡,虽然不算大功,但是中功还是有着,积累多了,日后也是资历,和封爵的资本。

长沙郡书房内

郑平原脸色苍白,看着一份报告,良久,叹息声微不可闻:“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嘛?”

只是几天时间,就被王弘毅的大军接连攻下二哪,自己所管辖的疆土丢失了一半了,虽然早有预感,到这个消息,郑平原还是全身一震。

失去的二郡,安定郡郡是刚刚平定下来,人心不稳,被攻下可以理解。

但是武陵自己也经营了三年,就算抽了些兵,驻扎在郡内军队也有六千,如果动员得力,又可得一倍民兵,加起来绝不是一个小数了。

这武陵郡又非是小郡,辖地甚广,城池坚固,可就是这样的郡,也在短短三日之间,被打了下来。

攻城的根本就不是王弘毅本人或者绮重的嫡军大将,只是王弘毅之前在蜀中收服的一干降将攻下?

“快将二郡的详细情况,呈给本侯观看!”振作了下,郑平原向传报的官急忙说着。

“主上……”这官员听到郑平原的话,犹豫了一下。

“恩?”郑平原脸色不太好看的看过去。“怎么还不去取?”

闻言官员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为喜

“主上,臣手中并无详细战报……”,官员跪在地上,小声禀告的说着。

郑平原一愣,随即想到,这样重大的军情,的确是先有快马急报,才会有详细战报递送过来。

想到这里,郑平原的脸上现出!丝疲倦。

摆了摆手”郑平原先让官员下去,自己却是微眯着双眼,思索了起来。

一旁的张瑜和纪圭都沉默着,对于刚刚得到的消息,他们二人都有所心理准备。

当然,最焦虑的还是纪圭。

纪圭是郑平原最为信赖的谋士,论主臣情分,论二人私交,他都算是郑平原的嫡系重臣了。

在荆州,纪主也不是经营了一年两年。

郑平原以前坐拥江陵,是本地最大的世家郑氏继承人,不仅仅在江陵,在整个荆州的根基,都很厚实。

对郑平原的实力,纪圭当然十分清楚,所以才投靠之。

但是自王弘毅入主荆州时,这些根基和雪一样融化,对于二郡在短短数日,不容他们有所反应时”就已经失陷,纪圭心下很有些不安。

之前的水战失利,他们还可以退到荆南,慢慢的休养生息,以待厚积薄发,以后再伺机夺回荆州全呃……现在呢?

王弘毅的大军已打到了家门口,还是以着这样快捷的速度解决了二郡,别的三郡,自然已经摇摇欲坠了。

这不仅仅是军队的问题,也是大势和信心的问题。

现在最垂要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因此战无斗志,不然五六万军队,怎么都可以周旋。

“主公,王弘毅此番来事汹汹,不可不提前做好打算。”斟酌了一下之后,纪圭率先开口,算是打破了沉默。

“王弘毅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有囊括天下之心,现在此举就是要一统荆州。”郑平原目光幽幽,声音冷冷带着色。

“前段时日,纪先生还曾提过,草原推举了大汗,草原外族怕是消停不了几年,王弘毅得了蜀中,不取秦川,我还有些诧异,现在想来,这是妙棋。

“要取了春川,现在秦川和前几朝时不可比,已经不是肥沃之地,就算取了,只怕也顶不了胡人入侵。”

“现在却是郭通顶了上去,这至少可以给王弘毅几年时间,等一统南方,实力盛一步时,再行北上……哎,他显然是等不及了。”

不管是哀求也好,臣服也好,都不可能了”王弘毅只会迅速平定,不得不说,郑平原在政治眼光上,还是很不错。

叹了口气,郑平原缓缓站起身,向着外面望去。

外面天气明朗,阳光灿烂,难得好天气。

可他的心情却是见了阴。

“纪先生,张先生,前段时日,送去金陵的礼物书信,可有消息了?”不过,终是不甘心,想到前段时日的事,郑平原猛然转身,向着面前的二人问。

依旧是纪圭开口,这位算是郑平原第一心腹谋士的臣上前一步,低声:“主公,派去递送礼物的人,还不见归来,怕是……”

“魏越真的糊涂了?”郑平原怒的说着。

“虽我不愿公开称臣,但这意思,已够了,他还不满足?难道他不去想,本侯要是败与王弘毅,他能占了什么便宜去?”,

纪圭苦笑两声,说着:“魏越现在就是静养军气,而且我们现在,情况恶劣的太快,只怕就算我们臣服,魏越也未必肯再为主公出兵。”

郑平原之前正式归降魏越,这事倒是有可能,但是现在,魏越又怎会在这时出兵,去帮随时可能崩溃的郑平原呢?

虽说与王弘毅水师大战一场,动了根基,可魏越到底在吴越经营多年,修养一二年”未必不能恢复过来,只要根本不动,不主动出击,就算是王弘毅一时也奈何不得,这事”纪圭已是想到了。

张瑜微微沉思着,在想着什么,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纪圭忧虑之下,忍不住去看此人,正好张瑜抬起头来,二人目光对视之下,心下有了打算。

郑平原心烦意乱下,自是听不得劝,二人很快就告退出来。

“张先生,纪某晚上备了薄酒,请先生过来一叙。”二人并排走着,快要分别时,纪圭一拱手,邀请的说着。

张瑜点头:“到时定去讨扰。”

二人上了马车各自离去。

就在郑平原接到战报的同时,荆州周边的一些大小世家,也是先后接到了这次战役的战报。

这些战报的内容,无疑都是相同。

王弘毅帐下大将,接连攻下二郡,一小半领地已失守。

这场战役,顿时让人看穿了郑平原的虚弱,也看见了北楚军的鼻大。

夜晚街上,行人渐少。

一辆马车,在几骑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一座府邸门前。

早有人在府邸门前等候着,见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管家立刻满脸带笑的迎上去,将其苹进了后院老爷招待贵客的小会客厅。

此时府邸内,已是掌起灯来,会客厅里,早早便有一人等候着。

只见平日一副儒雅名士模样的纪圭,这时却沉默着盯着烛火,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正当纪主沉思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

纪圭抬头向大厅口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衣的人,已是在管家的带领下,面带微笑的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张瑜。

“纪先生,可是等的急了?”张瑜朝纪圭一拱手。

“哎,这时自然是急,还请先生落座,来人,给张先生上茶。”见对方到了,纪圭吩咐仆人上茶。

二人随后就座,待仆人上过茶后,厅中的仆人都被纪主贵令退下。

“张先生,今日请你到府上一叙,想必张先生也知,纪某是有事情要与你商量。”因为时间紧迫,纪圭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现在局势如何,张先生也应是心中有数,你可有什么应敌之策?”

纪圭难得的示弱,让张瑜微微一怔。

要说二人同为谋士,在郑平原的帐下共事,虽没有仇怨,并且两人都是品性不错的君子,而不曾暗下过绊子,可总有着竞争的关系,这很正常。

并且纪圭作为郑平原从龙老人,资格和地位在其上,现在为了郑平原,纪圭能放下架子,主动示弱,还真是让人有些佩服了。

“纪先生,有一句话,不知瑜,当讲不当讲。”张瑜沉默了一下,开口。

纪圭拱手:“请张先生务必明说。”

“瑜便说了。纪先生觉得,主公还能自立不?”张瑜声音平缓,说出来,却是极为诛心之语,不可谓不大胆!

纪圭顿时脸色就变了,猛地站起身,想说什么,又颊然坐下。

“主公原本有五郡之地,要是经营得当,这是大好基业,只是现在倾覆之祸就在眼前”而人心纷乱,再无斗志,连主公自己都失去了信心……”,

后面的话,张瑜没有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纪圭虽是郑平原老臣,但也清楚的认识到这点,要是再给出几年时间来发展,未必不能,可眼下……

“而且,怀顾四周,唯一邻居就是魏越,纪先生觉得,吴越的这个魏帝,实力如何?”不等纪圭消化掉刚才的那句话,张瑜又追问了一句:“就算出兵,又可以挽回大局不?”(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失意(下)

第一百九十七章失意(下

“魏越虽实力强横,但先有水战一败,后有逼死先帝之实,名望受损,士民离心,现在正是焦头烂额,虽登帝位,却无诸侯应和,以后如何不好说。”纪圭定了定神,摇头说着:“就算有大军在手,也不能长久。”

对魏越这几年来的起起伏伏,纪圭看在眼里,只觉感慨。

张瑜继续问道:“那楚王如何?”

说到王弘毅,纪圭的反应激烈了许多,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激荡起来,他盯着张瑜看了一眼,甚至一瞬间流露出一丝杀意,但是转眼之间,这杀意就退去,黯然的神色浮现出来。

“王弘……哼,楚王的确是一代枭雄,不过,张先生,现在你莫非是为楚王在做说客?”

这语气中,就大是微妙了。

张瑜自是知道,纪圭对自己的建议,产生了猜忌,甚至生死都在一念之间,可这不仅仅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郑平原着想。

他自幼学习辅佐之道,素有才学,辅佐郑平原以来,时日虽短,已是看出,对方并不能见自己意见真的听进去,即便再过几年,他也未必能成为郑平原心腹。

何况,一年多来接触,他已看出,郑平原虽有守业之才,却无开疆拓土之能,当然,这和形势变化有关。

但是无论怎么样说,郑平原已经失去了机会,现在又恰逢这局面,再不想好对策,只怕,郑平原一族必被王弘毅所灭,到时自己也难得善终。

“纪先生,这天下,已到大争之时。”

“主公对瑜素来不薄,瑜一直来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在眼中,从来没有与楚王联系过,没有食过一粒楚栗,这说客从何谈起?”

“只是现在局面险恶,虽有三郡,却难保全,这时如果以此筹码,方能保全自己和家族,纪先生,现在做出什么决断,方是上策,其实你比瑜要清楚吧?”

张瑜略带些倦意的叹口气,看向陷入沉思的纪圭:“主公能否度过此劫,保全家世,就全看先生了。”

一片沉默,整个房间,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久,轻轻长叹一声,纪圭抬起头来,满是疲倦:“还请张先生助某一臂之力,共同说服主公。”

事情到此,纪圭已想通了。

接下来,二人密谈许久,商量了一下,要怎么样说服郑平原接受此事,虽然郑平原已经动摇了,但是动摇不等于劝说容易。

次日一早,郑平原从噩梦之中惊醒,心情不佳的起身,任由侍女替自己穿好衣裳,郑平原命人上了早膳。

刚吃了几口,就大发雷霆的叫来管家,呵斥了一顿。

“……去,把这些都撤下去,本侯看着就没有胃口,再上些清淡的过来。”

“!”管家立刻必恭必敬的应了声,急忙让仆人将菜肴撤下,又去吩咐灶上,赶紧上了几道清淡的菜肴过去,这才算罢。

直到看着主上去了书房,管家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些无奈的叹着:“昨日刚说过,菜肴味道太淡,让撤下去换上味重的来,今日又挑剔菜肴味道过腻,主上一发火,真是鸡犬不宁啊……喂,你们几个小子,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那边的水桶还堆在那里么?还不快提到一旁去?若是让主上看见了,小心你们的皮!”

下人忙收拾起宅院来,就在这时,外面有人禀报,说是张先生和纪先生来见大帅。

管家不敢怠慢,忙亲自去迎接二人,在向后面走的路上,管家好心提醒:“二位先生,今早我家主上发了好大火,这时怕是心情不佳……”

“多谢管家提醒了,我二人自会小心应对。”张瑜微笑着点点头。

管家连忙折腰:“小的可当不得您的谢……”

纪圭在前面走着,没去理会张瑜二人谈话,与张瑜的平易近人不同,他虽不是那种喜好摆那架子的人物,但也不屑与管家这等逢迎讨好之徒闲话,直到张瑜重跟上来,他才有些不解的看张瑜一眼,低声说着:“何必与他这下人多话?”

张瑜只是呵呵一笑,没有辩解。

二人早就熟悉道路,自是很快就走到书房门外,门外的侍从见到二人,忙向里面的郑平原禀报。

得到是二位谋士赶到,郑平原忙让他们入内。

一进去,纪圭就有些心情复杂了。

现在的郑平原,哪里还有一点从容之态?

眼睛通红,面现疲倦,眉眼间,带着烦躁,见到他们二人进来,表情缓和,可这神态,却真是不妙。

想到之前张瑜所言,纪圭终是下定了决心。

“纪先生,张先生,你们来了。”郑平原请他们入座之后,开口问着:“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落座的二人,沉默了一下,还是纪圭先开了口。

“主公。”他向着郑平原一拱手,咬牙说:“臣请求主公,留得根基,以谋后路。”

“……”似乎是没有想到纪圭会说出这一番话,郑平原立时怔住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帐下第一谋士所言何意时,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纪先生所言何意?莫非……是想劝本侯投降王弘毅不成?”

纪圭听了,尴尬的张了张嘴,虽早就准备好说辞,可到这时,作为一个臣子,又是郑平原帐下的心腹谋士,真的有些难以开口,只是看了一眼张瑜。

郑平原这时非常敏锐,又看向一旁的张瑜,冷冷的问着:“张先生也是此意?”

张瑜看了郑平原一眼,立时意识到自己已处在生命危险中,不过他是极聪明的人,几乎连想也不想,朗声说着:“主公,武陵一下,十万大军只需一周就可全面度江,背后又有着一支军队自南杀过来,现在三郡虽然并立,却形不成犄角之势,一旦被分割各个击破,退路就毫无指望……”

郑平原哼了一声,紧盯着他,淡淡的说着:“你继续说。”

了声,张瑜继续说:“现在局面,只有三个选择,第一,主公与郑氏誓死抵抗,王弘毅挥兵十万,又有山间旗和水师协助出战,主公自觉与之对抗,有几成胜算?一旦失败,臣只怕郑氏立刻有倾覆大祸。”

“第二,主公归降伪帝魏越,不说现在这情况,就算归降,魏越能否及时发兵救援,便是发兵过来,又是否能打退十万大军?退一万步来说,伪帝魏越取得胜利,可主公还是臣子,除了被天下人耻笑,这和降给楚王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三,就是归降王弘毅了,主公现在还有三郡,以及二万水师,这时归降,王弘毅必加以厚赏厚封。

郑平原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他听了一半就知道说的有道理,但是却很不甘心,语调变得浑浊,问着:“何以见得?”

听这话,张瑜实际上松了口气,说着:“主公,王弘毅出身也算是蜀中大族,而且以幼龄继承帅位,不出数年,就有现在霸业,可谓是令人惊叹。”

“最重要的是,年纪尚轻,心怀大志,想要混元天下,这时天下霸业,十分中只得了三分,正是求贤若渴,千金买马之时。”

“主公这时以三郡之地,二万水师降之,单为了招揽人心,王弘毅也会厚厚封赏,岂有冷落贬低主公之理?”

“而且王弘毅对降臣一向优待,至今未曾出现过诛杀降臣之事,凡有才能者,都能有所发挥,不必就此埋没,主公归降于他,或许来日,封公封侯却也未可知。”

张瑜的一番话,说的郑平原一怔,有些恍惚起来。

归降王弘毅,或许是一个选择,可雌伏于他人之下,到底让他有所不甘。

张瑜说完,递给纪圭一个眼色。

纪圭这时也开口:“主公,事到现在,只有降了。否则不仅荆南生灵涂炭,就是郑氏一族,也难免灭族,能忍得一时之忍,方是俊杰,主公……”

“且容本侯思量一下。”摆了摆手,郑平原脸色苍白,说着。

看到郑平原这个模样,二人就知,他实际上已经听了进去,现在不过是不愿意这样爽快答应。

二人不再多言,告退离开。

书房内只有郑平原一人时,他才颓然的坐了下去,神情迷茫。

王图霸业,终究还是一场空吗?

初继大位时,郑平原充满了雄心,改革兵制,奋发图强。

夺取武陵,是让他放眼整个荆州,甚至图谋天下之局。

可转眼之间,王弘毅已经将蜀中一统,随后又攻占荆北。

时也,命也,心中充满着不甘。

可让他归降吴朝的魏越,他又是宁死不肯。

姑且不说,归降魏越也是降,这还不如降了王弘毅,再说堂堂世家之子,又岂能拜在一个弑帝篡位的叛逆脚下?

真的这样做了,怕是九泉之下,再无颜去见先祖父辈了。

郑平原徘徊许久,不知何时,又是下雨了,冰凉的水不断落下,郑平原一阵心烦,又觉得发冷,渐渐的,这凉气充满着心里,剩余的不甘心似乎都冻住了。

要说不降,拼死作战,只怕郑氏一族都受牵连全灭,到时他死就死了,大军攻进城来,又岂能放过郑氏族人?

真因他一人,毁了郑氏一族血脉传承,他岂不成了家族的罪人?

叹息一声,心渐渐冷了。

也罢!

第一百九十八章 信使(上)

书房内。

郑平原半靠在案几后,脸色苍白,周围几个侍女,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有的在添放着木炭,将火盆烧的旺一些,有的在小心的煮着茶

房间内寂静一片,只有几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郑平原半靠在椅子,眼睛半眯着,眉头微微锁着,介于半睡半醒之间。

本来郑平原的身体,就是公子哥的底子,虽算不上孱弱,可也绝非强健,经过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他最近火气很大,食饭无味,喝水不香,连睡觉也是睡不安稳,此时眼圈周围,一圈的黑色黯淡。

王弘毅大军接连攻下二郡,荆南动荡不安。

郑平原虽身体有些不好,可还是要处理事务,稳定人心,下了决心降了后,在纪、张二人的协助下,写好了降表。

今日又早早起来,办理了一些事务,安抚了一下人心,回来又立刻回到书房,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因约了纪、张二人过来议事,即便心情烦躁,身体不爽,可他还不能就这样去休息,只能在书房里等待着。

这一写降表,虽然还没有递上去,就觉得心中空空。

“去,将茶取来。”忽然觉得喉咙干渴,于是他有些烦躁的睁开眼睛,吩咐着。

“是,主上。”一旁的侍女连忙小跑着过去,将已经煮的差不多的茶递送了过来。

郑平原慢慢的喝了几口,喉咙里润了一些,感觉不那么难受了,摆摆手,吩咐着:“再把火盆弄的旺一些。”

下人不敢怠慢,连忙照着去做。

看着他们忙碌了一阵,郑平原渐渐的有了些困意,闭上眼眸,恍惚间似乎睡了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一连串的脚步声,突然传了进来。

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张先生和纪先生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听到禀报的郑平原连微眯的双眼都没有睁开,只是口中淡淡说。

“是,主上!”有人退了出去。

又有人从外面走进来,郑平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面前的,正是张瑜和纪圭。

“臣张瑜,见过主公。”

“臣纪圭,见过主公。”

二人进来之后,向郑平原见礼说着。

“二位先生,你们来了……你们几个,且先退下。”先是让二人起身,又对周围的侍女说着,心中却有些苦笑。

主公?

这二个,只怕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侍女缓缓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郑平原慢慢的坐直起来,一面让二人落座,一面问:“降表已送出去了?”

他离开大殿的时候,让二人处理降表之事,看样子应是处理好了。

“是的,主公。”纪圭开口说着:“臣和张先生,已派人将降表送了出去,现在应已在路上了。”

此刻的张瑜和纪圭,甚至连上殿时的官服都没有换下,脸上也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看样子是在派遣了人员后,第一时间,就到了郑平原这里来。

原来已是送出去了么?

郑平原听到这里,虽未说些什么,表情却又黯淡了几分。

看着郑平原恋恋不舍之情,就代郑平原难过,纪圭犹豫了一下,开口劝着:“主公,事已至此,还请您以身体为重。”

“唉,纪先生,这道理,我自是明白,只是这心里……不太好受。”叹了口气,郑平原说着。

纪圭又在郑平原身旁说了些话,宽慰得郑平原心情渐次平复。

“纪先生,张先生,你们觉得,王弘毅是否会接受本侯递送的降表?”郑平原声音有些阴沉的继续低语着:“本侯已递送了降表过去,可现在情况,大军一到,三郡就平,要是他执意不肯接受降表,执意要来攻打荆南,又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郑平原不禁有些后悔,真是这样,还不如不送降表过去,最后还能落得一个刚烈的名声。

纪圭和张瑜互相对视一眼,心下有些了然,想必是降表一送走,自家主公又心生了一些悔意。

这可不成,这样反复下去,结果只会加糟糕。

“主公,能兵不血刃一统荆州,此是难得的大好事,楚王又怎会轻易拒绝?事已至此,还请主公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只待回信便是。”纪圭温言劝的说着。

“是啊,主公,还请您以自家身体为重,不要过多忧虑。”张瑜亦是劝着说着。

“也只能如此了了。”郑平原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听了二人的劝说,语气黯淡的叹着:“今早本侯已是仔细看过了二郡战报,真是溃不成军啊!”

他心情不是很好的说着:“可惜了这二郡,明明有着不弱的实力,却连抵挡半个月都不能,只是短短一两日,就被对方的攻势吓破了胆……”

“主公,荆州各郡,本就各怀心思,这二郡郡守虽是表面归降与您,可暗地里,到底做着多少勾当,却不得而知了。”纪圭同样叹的说着。

郑平原点头:“若非荆州散沙一片,又岂能让外人占了大半土地去?”

“主公,臣已经吩咐让递送降表的官员,又带了些贵重礼物过去,到时在襄阳上下打点一二,免得徒生变端,此事未能先与主公商量,还请主公降罪。”这时,张瑜忽然开口说着。

郑平原听了,心下沧然。

何时自己竟落到这般地步了?

良久,忽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叹出,郑平原好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并不是容貌上的苍老,而是精神上的一种落魄。

如果在这时,有望气者观看,就能看见气运一下子跌了不少。

“这件事,本就是交给二位先生去做,张先生何罪之有?以后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二位去做吧……好了,本侯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先下去吧,让本侯好好休息一下……”只是交谈了一会,郑平原就感觉自己已是疲惫不堪,他挥挥手,令二人退下。

“主公……”纪圭心下一酸,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和张瑜一起缓缓的退了出去。

出得郡守府邸,张瑜和纪圭上了马车,直接去了酒楼,进了一单间,临着二楼窗户,二人对坐浅饮,都带着一丝苦笑。

“张先生,你对楚王性情,有几分了解?”纪圭自斟自饮了一杯之后,轻声问着,如果事成,大家都在王弘毅手下讨生活了,不能不了解。

“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哪有什么了解。”张瑜摇头说着。

“主公所忧之事,可有可能发生?”纪圭这时候也是关心则乱,有些拿不准了。

张瑜苦笑的说着:“纪先生,事已至此,你还在乱想此事?以纪先生之才,会猜不到楚王公的反应?”

“事关主**危,以及郑氏一族存亡,实是有些不安啊!”纪圭语气甚苦,说着。

有些感触于纪圭对郑平原的忠心,张瑜放缓语气:“这是最好的出路了,要是不递送降表,大军一至,又能抵挡到几时?”

多余的话,他没有再说,纪圭自是心里明白。

果然,听了之后,纪圭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二人只是闷头喝酒。

且说那份降表,被人快马加鞭,很快就送到了江陵,只花了一天半时间。

江陵城中王弘毅,很快接到了郑平原递送过来的降表。

三月底,四月初了,天下着小雨,虽然有些凉意,但是王弘毅身体不错,却已经撤下了火盆了。

“郑平原是真心想要归顺孤,还是拖延之术?”书房中王弘毅看着手里的这份降表,手指屈起,轻轻敲打着桌沿。

这份降表写的很有采,可王弘毅看来,写的再出彩,也不能掩盖实质。

郑平原虽已经相当落魄,可到底是出身荆州郑氏,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将郑氏满门诛灭的话,影响会很大。

此人前世也是称王的人,命格气运大有可观之处,真龙崛起,必有蛟龙从之,至少在天下鼎定前,杀掉所有蛟龙这是很愚蠢的事。

郑平原在陆地上守三郡绝无可能,可是长沙还有二万水师,这才是王弘毅最心动之处,有着二万水师,加上自己的水师,封锁长江绝无问题。

以后不仅仅可以迅速镇压吴地,以后一系列的海洋计划都有着底子,甚至退一万步来说,这至少是南北分治的本钱。

这二万水师,要自己建,没有三年绝不可能办到,并且耗资至少数百万,可现在时间不等人,草原吞并步伐,一日快过一日,吴越魏越的休养之策进行中,王弘毅极需要时间去加快统一进程。

不能再拖了。

能就这样一统荆州,留下自己班底慢慢蚕食,也是不错选择。

当然,前提是郑平原是真心归降自己,而不是被行事所迫,不得不拖延时间。

要是后者,只有雷霆处事了。

想到这里,他对内侍吩咐说着:“去将墨研了,孤要用。”

“。”内侍连忙去,又加上一支盏烛灯。

在橘黄色明亮而柔和的灯光下,墨香四溢。

王弘毅见了,满意地说:“这次进贡的墨香气隐隐,带着宝色,不错。”

说着自己将一张白纸摊开,在墨已备好之后,稍加思考,就提起笔,一气而就,写完了,仔细打量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玺,加了印,铃上了,交给内侍,说着:“叫秘(雨)(轩)(阁)记档过目,立刻发给郑平原!”

第一百九十八章 信使(下)

舂风中还带着凛冽的寒意,吹着每个人的衣袍,在这样的一个晴朗上牟,行人还是感觉寒冷。()

江陵城外,一个队伍正在出发。

这队伍前面有着正副使者,一律穿着五品官服,后面只有上百人,个个穿着锦衣,举着华幢、紫幡、龙竿、黄牌、大毒。

这些人只要是十人领队,都穿着官服,有队正衔。

这些人沿着官道,缓缓的向南而行,旗帜招展,队伍的目的地,就是郑平原现在所在的长沙,他们是前去护送代表着楚王的使者。

城头上,一群人正站在那里,他们的目光,顺着这支队伍,向着南方望去。

其中一人,虽身穿着便服,却是王弘毅。

站在他身后,有着武几人,离的最近,是张攸之和虞良博。

目光随着队伍而去,张攸之颇有些感慨的叹着:“王上,以前未曾看出,这郑平原却是个能折能弯,识时务的人。”

王弘毅看着远处,没有说话,随着浩然之气的全部吸取,束缚的力量消失,王弘毅已经能看见。

一个天柱,滚滚龙气冲天而上,几已经达到云宵。

而在远处,一个白里透红,却衰退的气柱,还存在,已经低上了许多。

虞良博赞同的点点头:“张大人所说不假,实是让人想不到,郑平原会递送了降表过来,不过想到郑平原并没有称王称公,仅仅是称侯,还是前朝所封,并无多少忌讳,并且他还是荆州郑氏一族的族长——这并不太过意外。”

“郑氏……”“感觉虞良博是在向自己点出来郑氏二,王弘毅微微一笑,就是不提,自己又岂会忽略郑平原背后的家族和影响?

水浅养不了大鱼,檐低容不了高人。

所谓的器量,根本是由力量和势力决定,要是在蜀地,王弘毅断容不了郑平原和他的家友,但是这时,却包容四海,游刃有余。

现在不同往昔,鼎器已定,名分已成,蜀中安定,龙气浓郁,在南方诸侯中,已无人能动摇其根本。

并且草原上有着黑龙虎视眈眈的随时准备扑入中原,郑平原真能归降,任用了此人,这就是如虎添翼,一下子掌握了郑平原背后有着的气数和天命。

真正能成事者,在实力允许的情况下,又岂能容不下人?

只要郑平原真的归顺,又何必赶尽杀绝?

并且,这还是第一条身有龙气,有着蛟龙命格的人投靠,意义非常重大。

不过,在具体的处理和待遇上,还是有着区别,这就要看对方的选择了。

思及自己所写的书信内容,王弘毅若有所思的望向了南面。

长沙府邸!片的安静。

此时的郑平原,一身宽袖长袍,眸子幽黑,自有一种英气,一扫前几日的颓废。

他毕竟是有根基的人,在数日的消沉之后,又开始重振作起来,查看防御,安抚人心,至少又恢复了几分威严风度。

虽世族出身,论起性情和才能,他的确是一时之选。

此时,是一片园林,中有精舍,又有着八角亭,就算在亭子内,开窗可以远眺,近见园林假山岩整,远见湖泊的明镜垂柳,现在还罢了,要是夏天在这里,有清风徐徐吹过,半点暑意也不会有。

从中就可见得郑平原心中学识。

只是这时,郑平原坐着,正和族人的代表说话。

郑平原面对美景,脸上毫无表情,说着:“大势已去,江陵旧地也许可以回去,但是未必能恢复原本所有田产,长沙和江陵,只能选择其一。”

“不能都有嘛?这都是我们的田。“有族叔不甘心的说着。

“或者是长沙一地不取,或者江陵一地不取,二者只能选择一个。“郑平原苦笑的说着:“你接收降臣,有这样优待的吗?再说,这田来路,你们都知道。”

兵临城下自然可以生杀予夺获得大量田产,现在却不得不吐了出来。

说到这里,郑平原脸上没了笑容:“此时无论我降不降,楚王一统了荆州,这整个南方,包括魏越,怕是再无一人能与相抗衡了。”

“你们不得再暗中与别的诸侯联络,此事已是定下,降表也已递送到了江陵,几位在族里,都是些老人,有脸面有见识,切不能为了眼前小利,将郑氏一族推到风口浪尖,惹上不测之祸。”

望着手里的地图,郑平原双眼微眯,缓缓说着:“掠夺的田产,有血案的都交出来,买的地可以保留,嫡系五房,旁系十几支,都要安排妥当。”

听到郑平原这一番话,郑氏一族几个族里主事,都是眉头一皱。

虽王弘毅雷霆大军压境,可在郑氏族中有些人看来,郑氏未必不能与之拖延一时,偏偶于一角。

就算不能,也耳依旧如故。

当初大燕太祖夺取天下时,不照样拿一些世家无可奈何嘛?

就算降了,明雨听从仇就走了,何必这样谨慎?

这将郑氏一族利益置于何处?

而且这里面有个关键,就是郑平原自己交出了侵占的田地,但是当了几年大都督和楚侯,单是仓库就有大批礼物和金银,主房嫡脉实际上有这底气,可没有别人分享的余地。

听到这几人都没有说话,郑平原看了他们一眼,不禁冷冷一笑,正要,斥几句,门外突然有人轻轻敲门,有人在外面轻唤:“主上,有急报过来。”

听声音,是自己的一个心腹侍从。

郑平原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却没有立刻发作。

“你们几位,都先回去吧,族里的事情,还要几位多加费心才是,可莫要自乱了阵脚,不管到了何时,保住郑氏一族的血脉延承,都是最重要。你们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吧,到底何事才是最重要。”

“那我们便先行告退了。”朝郑平原一拱手,几个郑氏族人陆续退了出去。

待他们都离开了,方有一名侍从外面走进来。

“什么事情?竟然要在这时禀报?”郑平原走到他的面前,低声呵斥着。

“主上,是江陵的急报!”那侍从同样低声说着。

口中说着,这个侍从将一封密报递到了郑平原的手中。

江陵的急报?

江陵是郑平原老巢,就算退出了,还能接到密报,飞快的拆开这封密报,看清楚这封密报的内容后,郑平原不由得出神了一会。

“好了,你先退下吧。”挥手让侍从退下,手里拿着这封密报,郑平原回转案几后,坐下后,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突的低笑起来。

“祖先,郑平原不孝,用不了多久,这荆州之地就要尽归外人了。”苦笑了几声,将密报随手丢到一边,他开始整理着荆南的一些事务。

既已有密报送来,王弘毅接受了降表,送来旨意的队伍也正在路上,怕是用不了几日要到这里了。

他要趁这段时间,好好为以后谋划一下,在不被王弘毅猜忌的情况下,让郑氏一族蛰伏在荆州,其中分配田产,在有人脉的地方扎根,是重中之重。

对于王弘毅的旨意,他并没有在意,对方既已经接了他的降表,差人送来的旨意上,多半是一些安抚之语,又能有什么稀奇?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不再理会此事。

时间过的飞快,没几日王弘毅派来的使者,已是赶至城下。

作为请降之臣,虽别比使者要高上许多,郑平原还是要带着武百官亲自迎出城门。

使者并不傲慢,很是有礼的与郑平原说话,又一同入城。

进了城,拒绝了郑平原提出的筵席款待,使者提出有一道楚王的书信要交与郑平原。

不是直接下的旨意么,还送来了书信?

这有些出乎郑平原的意料,他请使看到了府中的会客厅,同去的还有郑平原的心腹谋士张瑜纪圭二人。

“这是王上的亲笔书信,请郑公观看。”使者当面取出书信,冲着郑平原说着。

纪圭走过去,将那封书信接到了手中,略略检查了一下后,递送到郑平原的手中。

接信在手,郑平原稍加犹豫,就当面将信拆开。

王弘毅的书法是很不错,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王弘毅在信中所写内容,让郑平原颇为惊讶。

和郑平原之前猜测的不同,王弘毅在信中,先是对郑平原归降之事,表现的很高兴,安抚了一番,随后话题一转,给郑平原提出了两条路。

话非常简单,第一条路,就是选择封侯,然后就是退隐,不再理会军政之事,但王弘毅保证不会事后清算。

第二条路,就是郑平原自请去掉楚侯的爵位,去掉别的官职,交出三郡和陆军,但是王弘毅任命郑平原担任第二舰队大都督,领二万水师,为王弘毅效力,以后按级按功晋升,并且授爵。

这实际上是王弘毅知道,在前世,郑平原本身就是水军大都督,靠水师打下了一片江山,在水师指挥上有独到之处。

将书信看完后,郑平原有些举棋不定了。

他对特使说:“特使大人鞍马劳顿,想必是累了,还请大人去客房先去休整,待郑某写好回信,再托特使大人带回江陵。”

特使自然知道郑平原需要时间考虑,于是点头应了。

在管家的陪同下,去了客房与同来的人一同休息。

“张先牛,纪先生,你们二位也先退下吧,待我想明白后,再叫你二人过来商量。”心中有事,郑平原这次,居然没有向二人请教,直接下了逐客令。

张瑜和纪圭拱手起身,退了出去。

而在空荡荡的会客厅内,郑平原看着手里的这封书信,沉思冥想。

第一百九十九章 荆州平(上)

接到汝封书信前,郑平原的打算,自然是准备老着隐退这条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

本来就是因时局所迫,不得已选择归降王弘毅,要是继续待在这荆州的风口浪尖,手里把着权利不放,难免不会被王弘毅所忌,到时反倒不美。

选择归降,有实力原因,归根到底,还是为了保住郑氏一族,只要宗族尚在,根本还有,东山再起,不过是下代,或者下下代的事。

就算没有大兴时机,保得几世安稳,也是对宗族有着交代。

这点郑平原还是心中清明。

他也是当过人主的人,自然知道想两全齐美,实是梦呓。

被上位者所忌,并非乱想。

这事,历朝历代都有,就是眼前伪帝魏越,不就有不少老臣先后暴病而亡?

明明这些人尚在壮年,细作探查来的情报里,也不曾提过这些人患有难解之症,突然之间一夜暴死,实在不能不让人往深处去想一这无疑是为太子铺路。

狡免死走狗烹在前,他在王弘毅面前半点情谊都无,不暗地猜忌已是万幸,还想位极人臣这是梦呓,何必自取死路?

郑氏一族分支甚广,生意买卖都有,在荆州人脉不弱,只要不主动挑衅,只要安排合理,王弘毅不会赶尽杀绝”

当前对于王弘毅来说,千金买骨很重要,并且境内稳定也很重要。

荆州来说,世家大族,不止是郑氏一族,天下来说,以后和郑平原相同处境的小诸侯也有数十。

只要交出荆南,恭谨求降这事天下都知,事后想灭了郑氏一族,王弘毅就要好好思量一下,以后夺取天下之时别的世家和诸侯还肯不肯献城投降。

楚王不能不顾名声,只要不给王弘毅发难机会,郑氏一族,想要保全下来,还是有着很大机会,只要自己牺牲一下。

可现在……”

郑平原再次拿起放于案几上的书信,眉头微微皱着,认真看着信上内容,心下不禁动摇起来。

这封书信用词简洁直指重点里行间,透着一言九鼎毫不改易的味道。

村侯,这已经出于预料,而掌握水师延续富贵这又是一种诱惑。

在震撼于王弘毅的宽宏时,郑平原紧紧盯着手中的这封信,手里一时重千斤一样,让他实难轻下决断。

要是楚王并非诳骗,是否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去走?

郑平原现在只是二十七岁,正值青壮年,是男人最好的年华,身为一地之主他真的甘心,在这群雅纷起时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么?

即以后有了机会,让郑氏再次兴起,恐怕也是儿剁辈了。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的投放进来,村叶的遮挡,使其斑谰不清。

郑平原垂下眼眸,这一刻,他的眼中,情绪复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渐渐西落。

终于,他有子决断。

,……”来人,去将纪先生和张先生请过来。”郑平原猛地站起身,冲着外面吩咐着。

“!”侍从应而去。

郑平原背对着门处,望着墙上父辈留下来的亲笔画,其中有着对他的殷切期望。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主上,张先生和纪先生到了。”侍从在门口回禀着。

“请他们进来。”郑平原转过身,看向门处说着。

张瑜和纯圭相继走进来。

见到他们到了,郑平原摒退下人,一指位置:“二位先生,请坐,我有事要与你们说。”

张瑜和纪圭都觉得主公的反应有些奇怪,连忙拱手谢恩,落座倾听。

“主公的意思,是答应楚王的邀请,选择出仕?”

听完郑平原的叙述,纪圭皱眉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着:“以楚王行事来看,非是一个出尔反尔事后杀人的枭雄,不过主公答应了出仕,就如楚王所说,以前一笔勾销,不但荆南水尽数归了楚王所有,而且以后再无回旋余地,君君臣臣法度森严,主公可是想清楚了?”

郑平原选择不出仕,只是献地归降,那享受清爵,闭门归隐,虽也有君臣名分,却不必再从头拼杀,不受行政和军队单位的管辖。

现在,却等于抛弃一切,换取以后的机会和前途。

“此举算走向楚王表明态度!“郑平原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

“既责公已有了决断,臣听从主公之命就是!”纪主见主公已有了决断,再说这样一来,对自己的前程也是极有利,他不再多说了。

张瑜是有心要与天下英豪争一争高下,郑平原出仕,他与纪圭不会就此埋没了才华,自然赞同。

两位心腹谋士都赞同了,郑平原再不犹豫。

研好了墨,提笔开始书写第二份降表。

这一份,却是比第一份多了几分真心,也将郑氏的情况简单而明了说了一下,请求楚王的批准。

书写完毕后,看着上面的迹,郑平原心中若有所失,又觉得心中一松,沉重的压力顿时就消去了。

次日一早请来特使一行,郑平原将这份降表,恭敬的递送给对方转交给王弘毅,并且表示,要是楚王恩准,将会受诏之日,前去江陵拜见大王。

特使自微笑着应了。

郑平原一直将对方送到城外,直到恭送着对方离开,这才返回府邸。

这番表现比初见使者时热情了许多。

江陵

春雨连绵,天色昏暗,幽深的庭院中,上着玻璃灯。

雨不大,走廊中实际上不必有伞,但有着少女支起油伞伺候着,话说,现在宫内少女真的越来越美丽动人了。

雨丝沥沥,王弘毅度步沉思着,一个官员在汇报着。

只见鼎器又发生了变化,显的古朴又威严,时时吞吐着气运。

这时,一大团白红之气,宛然云海,在顶上聚而不散,丝丝垂下,进入了鼎中,又丝丝被炼化成淡紫气。

往往数丈见方的一团云气,只炼出一丝淡紫气,就算这样,炼了整整一夜一上午,还没有炼完,鼎中紫气已经有了一半。

就近而看,白、红、黄、青、紫,五色华盖,丝丝笼罩,加坚固,就算说话行走之间,一股股波纹就附在其上,使人不由心悦诚服,这正是龙行虎步之姿。

这说明郑平原的确降了,一下子获得荆南,才有这样多的气运,得了荆州,就可得交州了,交州偏远,但是却是海域,王弘毅愿意学宋朝大开海运,不过却不是现在。

益、荆、交三大古州获得,再修养调控一年,想必淡紫色气运就可满了,就算不满,也差不了多少。

…”荆北各地大户士伸,捐献累计钱十三万吊,谷二十一万石………

“让户部派人清点,吏部派人同行,记录愿意捐献的大户姓名和户籍。”王弘毅从寻思中回来,直接作出指示。

这时又有一个官默默的记录下。

王弘毅想了想,吩咐的说着:“平了荆州,所有流民先不开垦荒地,按工授粮,先把他们编成工队,各州县的道路都要修下。”

顿了一顿,又说着:“把这话交给秘(雨)(轩)(阁)和六部讨论。”

心中就想着,要组建内(雨)(轩)(阁)了。

内(雨)(轩)(阁)的首相和参知政事,也要定下名分了,这时当然不可能是张攸之和虞良博,但是六部中提拔就差不多了。

现在也不能是正一品,或者一统荆、扬、益、交,获得辜片江山,可使内(雨)(轩)(阁)正一品。

就在这时,远远有官员过来,汇报:“王上,派去长沙的使者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王弘毅并不意外,顿了一下,略加快了步子,令侍女后退,不需要她们伺候了。

一路到了秘(雨)(轩)(阁),见到了官员参差向他请安,还有侍候的太监也都掌灯侧立。

王弘毅只微微一笑,吩咐:“都起来罢。”

说着进了小殿,就有人支起窗,又点了烛,用玻璃罩了,放在桌案上。

这时,使者进来说话,气氛变得肃穆。

使者上前磕头,说着:“臣使郑平原,已得了回信。”

说着,就交了上来,自有内侍检查了,上递了过来,王弘毅拆开,就取来读了。

首句就是“臣郑平原…“不由一笑,读了下去,却有些严肃,良久,才笑一声说着:“原以为只是有才,不想还有些真颜色,这话说的恳切,让人不由动容。”

说着,给了张攸之和虞良博看了。

虞良博看了,说着:“臣恭喜王上,这荆州一统了。”

张攸之也同贺,又说着:“臣刚才看了,的确言辞恳切。”

看了王弘毅一眼,见王弘毅沉吟,接着又说着:“臣觉得可以厚待,第一就是郑平原身分显赫,前朝楚侯嘛,要顾及天下影响,这人心背向必须全盘周详思虑。”

“第二这人并没有称公称王,还是人臣的本分,王上用之无妨,既然这样恳枷惶恐,王上也宜施加恩典才是,这也有利荆州统合。”

王弘毅听了,就笑着:“不错,是老成谋国之言,这样吧,孤就接受这降表,除委任他为第二舰队大都督外,再加些恩典。”

思考一下,就说着:“就让江陵方面,将旧宅和田地发回。“

第一百九十九章 荆州平(下)

郑平原归降,本不是藏着掖着的隐秘,一经传出,很快传遍了整个南方。(傲世九重天)

一些蛰伏于此的细作,纷纷将消息带回给,其中自然嗜着吴越派来的人。

一得到消息,就以着最快的速度,将恃报送回金陵。

此时天色晦下来。

皇宫内进的太监张灯打,魏越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挑阅着奏折。

皇宫中,刚刚诛杀完最后一扯宫人,连空气中,都弥谩着血腥气息。

整个皇宫,人未至,老人已去,显得空荡荡,只嗜一队胺着一队的侍卫在宫中巡逻,他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渐远。

每一个宫殿内,都沿请的吓人D

即侦是白天,阵阵阴风刮过,也能让人不寒而票。

魏越虽不怕,他的妻妾,却被吓的连觉都无法安睡。

仕碌了一天的他,还耍去面对夜晚刚刚做过噩梦的妻妾,这让他渐渐失去了耐心,索性微到了煎面大书房住下来。

这时,从荆州传回的恃报,由一个大臣手中,送到了他的面煎D

将情报递送上来,这官员连仕告退。只留下魏越看着手中军报。恕气渐渐升起。

“郑平原竟真归降了王弘毅!”

“啪!”军报被重重摔在案几上,魏越脸色铁青,深深的吸一。气,虽早就料到,整个荆州落到王弘毅手中是早晚的事,可这样得逞,时间如此短,还是让魏越感到难受。

尤其是才拒绝了向他归降。转咀间,就归降了王弘毅,宁愿被一个打到家门口的王弘毅收降。也不肯向联俯首称臣么?

这是让他怒火中烧。

“一群可诛之辈!”他恨恨的念着。

不过事到现在,生气也是无济于事。

并且魏越现在的重心,个放在了稳定和喉复军队,以及扎实根基,虽说这次的登基让人话病,可既登上了帝位,那就有神效。

只要能稳定格局,煎煎朝列国并立百年的情况,未必不能!

这时,又嗜大臣进来禀报事恃。魏越打起精神,召见了对方,这些事情皆处理完毕后,已觉腹中讥饿难耐D

魏越令人上膳,在书房里直胺用。

因耍处理事务,加上皇宫冷蒲,就算是白天。也不愿回内宫去找不自在,直胺选在了这里用膳,可自从他诛杀太监后,皇宫中,除了妻妾和宫女,再无别人D

站在这里,摆着碗碟伺候,也是女人。偌大的宫殿中,此时只才几名面容肃穆的侍卫站着一言不发。却又备感请冷。

魏越看着这一切,心情冷淡。勉强吃了几口,再无冒口,令人将碗碟等物撤下D

半闭着咀眸,靠在椅背上,魏越只觉得。在这空空大殿中,仿佛嗜着无数冤魂,正静静的注视着他。

这令他感到才些恼火,不过却不以为意D

在千军万马里杀上来,这点还真不放在心上,不过,进太监进宫,的确耍加快步伐了,此时暗暗想着。

现在关键是火统的破译,只要这点弄出来,必可抵御住王弘毅的进攻。

自己这辈乎,只要能稳定国基,以后能不能统一天下,就看太子了。

襄阳,四月十一日

郑平原的主动请降,避免了许多伤亡折损。

随后的一段日乎里,整个体制都仕碌了起来,胺收事宜,由于六部统一安排,首先就是大军顺利的接手荆南三都。

郑平原乘坐着舰船走水路。来到了襄阳,第一天休息,第二天就上朝静见,这用的体制是大朝。

郑平原这次随班立在门口,除了领着的礼官,没嗜别的人打拒呼D

时间一道,顿时鼓乐大作,钟磐齐鸣。发聋振脓,随着乐起。群臣徐徐而入。

郑平原也随之进入,到了拈定位置。

片刻,王座上端坐上一人D

王弘毅目似点涛,紫气萦绕,带着辙笑。身着冕服,扶膝正坐。一雾间,群臣不约而同行礼,山呼:“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郑平原感受到了呼啸的声音,伏身而脆,突然之间想起了当年初成大都督时的恃景,当年通红的火炉中,只才他和纪主两人,互相斟酒助兴。畅谈着煎景。

现在却跪伏在御座下,虽只隔数丈,却近于天涯。

王弘毅此刻,却一时顾不到心情,就在山喊千岁时,只见殿上郑平原处,突然之间涌现出一道金光,直冲着殿上,金光中,五色毫光大放,里面隐隐是山川河流。

这道金光一出现,就想突破殿上,飞了出去。

但这时,突然之间,鼎器猛的一震,浮现出来,这时鼎器紫气缭绕,烟云五色,一股吸流猛的浮现,宛然一手,抓住了这道金光。

这金光拼命挣扎,时聚时散,鼎器都摇摆不定,甚至整个殿上的紫气都波动翻滚。

眼见着嗜着突破紫气封镇的情死,不过却还是抵抚不住,渐渐被吸入了鼎中,到了鼎中的一瞬间,它化为五色烟云,被冻结在其中D

王弘毅猛的感受到一阵无与伦比的愉快,全身心都陶醉在一种莫名其妙喜悦中,他突然之间明白,这就是郑平原的天命。

在华夏,所谓的真命,就是亿万人的气数和命运交给一个人。唯他才命,这叫受命于天,别人的命格,都是他的命的一部分。

先天命都必须服从这个“大命。”因此在中垩国就产生了这个特殊现象,就是在八命理中,凡是八理论上完美,都只能当小富小贵,甚至变成商人,而八不错,嗜着缺陷,但不大者,却可飞黄腾达D

这就是冲克的原理。

在真命具备的情况下,命格越是完美。越是受到压制,嗜的甚至孤寡一生D

王弘毅此时,坐在王座上,俯视着他们。就嗜明悟,等山喊完毕,才从无尽的遐思中清醒过来,摆了摆手,满面春风笑着:“平身”

“谢王上!……群臣都起身D

“郑平原……

“臣在!。,郑平原这时上煎一步,再次脆下。

“你能识得大势,免得一场兵灾,这就是才功于社稷,孤任命你为水师第二舰队大都督,同是正三品。”

“谢王上,臣拜见王上。吾王千岁,千干岁。”郑平原脆下磕头,就在这时,鼎中的五色云气天命猛的一震,释于炸开,被鼎气吸取,鼎中气运虽然没嗜大变化,整个鼎却顿时变大了三戍。

几乎同时,郑平原的本命气也发生变化。一根紫气化戍了淡紫。几乎同时,青色云气蜂拥而上,而残余的王柱彻底崩解。

从人主变戍了臣格,王弘毅却是明白了。这时笑的说:“卿退下吧,朝回后,孤还要设筵款待!。,

心中却是思量,命数之道,第一是戍长,集众才是关键。

其次就是杀戮,腾出了空间。

最后却还是广集人才,吸取他们原本嗜的天命,但是假如镇垩压不住,那就算臣服也没才用,只嗜日后祸端D

这个恃况,还满意,微笑着进行下一项议事。

朝会后,胺下来的宴会上。众武都兴致不错,连郑平原的官员,也在受到赏赐安抚后,惊慌渐渐平复下来D

两个曾经敌对,一个称王一个阶下因的人,这时却安坐在一起。并且拖位机反,饮酒用膳,谈笑风生。

世间之事,再奇妙也不过如此。

送走郑平原后,下午王弘毅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城外最高的山丘上。

想好好的俯视一下,这片已经属于自己的土地。

山脚下听见流水声,山路开着白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路上嗜棵树,开满了葡萄串一样紫花。一个个垂下来,很是吉祥,到了山顶上,不过二百米,向着远方望去D

话说荆州山水多奇,但是是繁华,放眼看去,只见百里内。田地一块块分割着,延伸到远处,真是人烟稠密D

话说,得了荆州后,一些流民或者以工代酬,或者迁移去了蜀地,蜀地地大物丰,样样需耍之物都嗜,移去的人,大嗜此间乐不思故土之概,这很让王弘毅高兴。

这样荆州减少了压力,而蜀地得了开放。土地趋向平均,再才太平,就是大运之凝。

在王弘毅的眼中,此时除了平常景色。能见到气运诸多变化D

随荆南荆北两地的统一,汹涌的赤气潮水一样,从荆北弥谩到荆南,充满着整个荆州。

除此,法不计其数,结成络,都一种颜色,笼罩着管辖的地区,点点丝丝白气,从络上而上,落入弃气中。

“丁虎臣受命修养一段时日,再把交州打下,就可当枢密使了,并且论功也可封侯了,这枢密院这块就慢慢补上……,

“水师嗜着吕肃海和郑平原,已经绰绰嗜余。”

“以煎张毅、何胜、柴嘉、贺仲等将,都要独当一面,建立功勋,能上的孤都给机会,不能上的封个伯子也就罢了……

“樊流海是孤的大将,以煎一直在防守着汉中,现在这情况。荆蜀联戍一片,就不必了,以后也耍委任他为大将,南征北讨,建立功勋D。,

“不过现在陆军的大将还太少,一方面从下面提拔,还嗜一方面就必须检查军中嗜无人才了D。,

“荆蜀本是帝王之基,应运而生的人才不会少,现在都在我帐下,就应该多多挑选才对了……,

王弘毅默默的想着,决定嗜空就巡查和胺见军政方面的人,以寻找出人才。

可以说,现在什么都具备。但是人才储备上,还嗜欠缺。

这到底时日尚浅,根基不厚。(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带路党(上)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本是草原上最常见的一副美丽风景。(傲世九重天)

在战乱之年,部落间互相杀伐掠夺,豪强贵圌族,对普通牧民奴役深重,草原上牲畜虽多,可自垩由放牧地,却是极少,人口分布是非常的不均衡,诸多原因,导玫偌大的草原,到处可见贫穷景象。

草原上的部落贵圌族,一个个坐拥着豪华大帐,有着美酒、肉食可以食用,奢侈之极,而普通的部落民众,却只能靠着放牧勉强度日。

这里的等级观念比之中原还严重,目前是处于奴圌隶社会中。邻近圌平原的草原尽头,情况稍好一些。

虽肥圌美牧苹渐少,因已经接近了华复地区,边陲有着一些城镇,这些城镇,充当着双方互通贸易的作用。

在草原部落多年来不曾侵犯中原的情况下,双方贸易互通,暂时和睦相处。

在草原上不是十分值钱的兽皮牛羊,拿到中原地区,却能换来不少的布匹,铁器,还有着茶叶。

游牧在边陲地带的几个部落,因此很是富裕。

而且在双方战争没起来前,这些苹原上的小部落,还算安分守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过活,虽垂涎中原富饶安安,却没有谁敢在这时去分一杯羹。

这时草原,各大部落都有着各自信奉的神,这些神多是代表着他们各自部落明的草原神抿,有一些部落,有着只属于自己这个部落的图腾。

中原百姓信奉,多是佛道两家,仙家也有一些,湖泊河流土地之流的神抿,也在被供奉的范围之内。

凡是凡人,免不了遇到三灾八难生老病死或是有着诸多不得满足的欲圌望,而以着人力之能,想要达成这些愿望,却是极为困难。

拜神求神因此而得以昌盛。

因着这些需求,无论是在草原上兴起的巫氏,还是在中原到处可见的庙宇道观,都是香火不断。

即便是深山之中的小庙,也必然有着一干忠诚信众。

靠近苇原的边陲城镇中,就有着这样一座小城,看起来并不特别,无论是城之规模,还是城中贸易,都只算是众多边陲小城之中的中等城池。

在这座小城的城南十里店的一个地方,风景优美临着官道,在这里,十几年前建了一座道观。

这座道观不大,总共算起来,除了前殿的神殿,前后不过十几间房,院落也只几处前门里,用的是很普通的木制大门,未刷着漆,木色的大门,看起来使得这道观多出几分自然洒脱的味道来。

道观后面,紧挨着后门里有着几十亩良田,是这道观里的道士买来,有着佃户打理着,不靠香火钱,道人也可以过活。

这一座建的道观香火很是旺圌盛。

前来上香拜神的百姓,常常三五成群而来,论人气虽比不得大城中的知名道观在同规模的道观之中,算是少见了。

究其原因实是这一处道观所供之神,颇为灵验。

先前刚建成时,有多年不得了嗣的大妇过来求子,一回去,真使妇人有孕。

过来求好姻缘的年轻女子,回去后,也相继嫁得如意郎君。

求子得了,求大得大,求事业亨通,得事业亨通,这灵验的神抿,自然引得十里八乡的百姓前来祭拜。每日早上七时,道观大门会按时打开,晚上五时清场闭门。

这时,已上午十时,临近中午,前来拜神的百姓,还是很多。

走在路上的百姓,有的是互相熟识,相互间见了打起了招呼。

他们聊的暴多,就是这里的神是多么灵验,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听到这样的言垩论,自是对这座建的道观多出几分好奇和期待来。

到了道观,只见一片竹林,又现出红墙一角。

一阵风过去,微闻颂经之声,果是清修福地。每一日开门后,道观都会派来两个道人,站在门口迎接着前来拜神的百姓。每一日都是不同的道人在做着这事。

众人到了道观门口,先向着门口两个道士一礼,才走进去,今日两今年轻道人,周圌身清气萦绕,每过来百姓向他们问好,他们都是微笑不语,回礼点头。

这座道观规模不大,里面只有二十个左右道人,却个个清气萦绕,就算是站着一言不发,也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在默悟红尘。

这道观被传的如此神奇,与这些道人也是有很大关系。

此处道观,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分前后殿,后殿供的是道尊,前殿实际上才是这道观的主神,这神以前却没有谁看见过罕懈挝对几人来说,这并没有关系,只要灵验就可n,m搁

拜了神后,又有着茶国,道士端过素点清茶,请大家休息。

“师兄,今日香客,比起前两日多了不少。”见过来的香客渐少,两个道人闲谈起来,其中一人回望着大殿人头攒动的景象,不禁舍笑说着。

听了感慨,一道人知道这其中原由,不禁叹的说着:“还不是因草原的事,听闻战事已停,汗国已是建了起来,有传闻说大汗即将打过边境,入主中原,这里人心不定,前来拜神,也多为保一家老小的平安。

“草原之主已现,应了祖师所占的天卦,不知此人是否是真主……”

“嘘!禁声!”看看附近无人,有些贵怪的看着先前说话的道人:“这事,莫要在外面说起。”

“大师兄出来了!”后面的道人一惊,正想说话,却有所感,说着。

两人回头,只见从道观的后面,缓缓走来一个青年道人,容姿出尘,清气萦绕,步履平稳,很快来到两人面前。

“你二人又在闲聊些什么?”大师兄笑着看着两人。

两人忙恭敬的向来人行礼:“见过大师兄。”

“哎,莫要多礼,你们刚才在算些什么?,,

身为师兄的道人忙笑着:“不过是感慨最近香客多了些。”

“最近香客的确是越来越多了,这与时局有关。”大师兄闻言,说着,又对二人说:“师父在后面与众师兄弟说事,你二人也去吧,我在这里等个人,暂替你们一会。你们速速去后面吧,莫要错过了师父的教诲。”

“是,大师兄。”两个道人一听,忙向后面走去。

走过前殿,来到后面一处院落,只见师父住的一处房间里,隐隐有谈话声,甚至争论声传来。

二人忙走过去,再的很远,听见里面一静,有人开口问道:“可是谨信谨明?”

走在前面的道人忙应声:“正是弟子。”

“进来吧。”里面传来声音。

二人随即推门进去,发现房间内,有了七八个人。

除了坐在上首位置的中年道人,别人都是和年龄相仿师兄弟,果和大师兄所说一样,师父在和他们说着事。

二人进来后,向师父见过了礼,就退到一旁,找地方坐了下来。

中年道人说:“为师也是刚刚说起草原上的事,你二人既来了,就在一劳听着吧。”

继续对着众人说:“刚才我已经提过,苹原已统一,龙气凝聚,比中原各路诸侯,加浓郁,怕是这真龙之主,是应在这上面了。”

“单原异族凶残,真祖师所料入主中原,中原百姓岂不是要进难了?”闻听此言,有人皱眉说着。

中年道人点头说着:“黑龙虽成,但是杀戮之气太盛,入主中原,总有着大劫。,

“师父可有办法改变这一事?”有人忙问的说着。

“你我修行之人,虽修得延年益寿,却无改天之能,只有顺应天命,你们切记,不可逆天而行。

“本门北咀道,自师祖金世卿创立,到你们不过三代,虽遇仙人密付口诀,饮撰神水,根基却也不厚。,,

“史上创建道统者多矣,要不泯于世上,就必须依于真龙,祖师仙去前,灵光彻明,顿悟天机,所以才委派我们在此建道观,以依附真龙,大兴道统。”

“朝代替,本是天命所定,岂是你我修行人能左右?就是你我不去相助大汗,真龙之气已起,还是能得到天下。”

“你我现在前去相助,在面前算是有了几分情分,到时入主中原,也可劝其少做杀孽之事,这才能保得多百姓性命。”中年道人凛然说着,顿时,一股“正气”浮现出来,直冲殿上。

“师父所说,一是顺应天意,二是能助黎民少受苦难,这真是大功德!,一听这话有人立刻听出了其中玄机。

又有道人稽首说着:“师父师兄说的不错,天命已定,要是抗拒,只会导致生灵涂炭,我等带路王师,速速平定中原,甚至刺杀汉圌族大将,就能减少几分血光,这万千百姓能幸存,这是大功德。,,

余下众人,修行没有这样高,不能完全去掉汉夷之别,闻听这话,面面相觑,一时沉默下来。

这带路dng给师父师兄这样一说,似乎就是应了天命,不能抚拒了。

就在这时,却听外面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人朗声说着:“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带路党(下)

第二百零一章带路党(下

这人的声音虽不大,却穿透力十足,在屋内的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来的是高手!

而且来的还是外人!

这个认知,让房间内的众人都是一惊,要知道现在谈论可不是寻常事,事关道脉气数和天下气数。

普通人听到了没有多少关系,有许多办法可解决,可同是修行人听到了对话,这就可大可小了。

于是一听到这声音,在场几个道士,都准备亮出武器。

“莫要惊慌。”屋内的中年道人制止住举动,摇头笑着:“定是这人到了。”

这人,会是谁?

见师父露出这表情,刚才又派大师兄出去办事,莫非是来了同门中人?

众人犹疑着,收起了武器向着门处望去。

说话间,脚步声临近,有人从外面推开木门,步入房间。

外面阳光灿烂,由于背着光,只隐约看见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在场的众人看的清楚。

走在最前面的是大师兄,在大师兄身后跟着一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道人。

这青年道人容貌普通,身材并不高大,可是一身清气,浓郁不散,功果远在同门之上,就算和师傅相比也不逊色。

青年道人一进房,目光扫过众人,落到了中年道人身上。

冲着中年道人一拱手,微笑着说:“德阳师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哎,已老了许多,师弟许久不见,越发的道行精进了。”德阳道人笑的说着,甚至站起身相迎来人。

德阳道人这情况,让一众弟子很惊讶,在过去历史中,师父从来都是对人淡淡,何曾如此热情过?

听师父对来人的称呼,显然此人是门中人,且辈分不低!

见自己一众弟子面显犹疑,德阳道人笑着介绍来人:“这就是为师多次与你们提起过德朴师叔,你们还不快快向他见礼?”

北明道自金世卿创立,立下了十辈分:“昭德谨行处,兴宗传承广。”

不过由于金世卿自号昭阳真人,实际上传承的只有九,以后虽轮流,但是首昭为了避讳而不用。

德朴,对这个道号,在场的众人的确并不陌生。

当初金世卿创立北明道,收有七徒,立下七脉,其中德朴就是其中一脉祖师,早就听闻师父说起过此人,有着极高修行天赋,道行高深,只不过偏爱云游四方,难寻踪迹。

不想次人今日来至面前,从此人气度来看,道行的确深厚。

“见过师叔!”不管在场众人心中怎么样想,北明道重视戒律规矩,这人总归是自己的师叔,听了师父提起,都站起身来,向着来人稽首。

“不必多礼!”德朴摆了摆手说着。

躬身下去的几人,同时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力量,竟然不自觉起身。

这并非所谓的内力,而是一种微妙的道力,起身后,师兄弟几个互相对视一眼,心下一惊,此人看上去比他们年纪大不了几岁,道行这样高深!

见自己弟子退后,德阳道人再次面向了师弟德朴道人。

“师弟,建观时,想与你联系,奈何你云游四方,无迹可寻,你今日能到此地,真是大喜事!”

德朴哈哈一笑,金世卿有着道运,收弟子七人,都有些气运,而眼前这人,虽是第三徒,却有大福德,因此道号里甚至有个“阳”。

而眼下道观中众人,都个个身带清气,显是修行有成,这气运的确隆重。

不过,扫过一眼,德朴道人就说着“师兄,我这次来,可是给你带来了一个消息,与你刚才所说之事有关呐!”

“师弟,还请坐下讲。”早在德朴道人在外说出这一句后,德阳道人心中就是一惊,这时见对方主动提起这事,自是想知道带来的是怎么样的消息。

德朴道人就座,接过一个弟子奉上的茶水,只抿了几口,直接开门见山的向德阳道人说着:“师兄这里离草原近些,得到的草原上消息多些,可对于中原的事,怕是迟缓了一些,师兄你恐怕还不知道,荆州在七日前一统了。”

这话一出,顿时让德阳道人面色一惊。

“荆州一统了?莫非是……蜀国公所为?”接到过王弘毅在荆州夺取郡府的消息,听到这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弘毅。

这是想对了,可惜有些情报,他得到的并不准确。

德朴道人说着:“师兄,蜀国公早自立为王了,师兄还不知道吧?”

“自立为王?莫非是秦王?”德阳道人显是想到了先前朝廷给王弘毅的旨意。

德朴道人摇头:“非也,并未取号为秦,自立楚王了!”

“楚王?此人一统荆州……楚侯郑平原战死了?”德阳道人脸色凝重,问着。

身为修行人,自知道,蜀荆二州统一,会给天下气运造成什么影响,说白了,天下气运就这样多,有人先取了,就步步占先,别人只得步步后退。

“师兄,你猜错了,昔日楚侯郑平原,已经交了降表,成了楚王水师大都督。”

两件事先后让德阳道人神色变化。

拥有龙气的郑平原,也臣服王弘毅,这真是如虎添翼!

“师弟去荆蜀二地看过了?气相如何?”德阳道人追问的说着,现在有些明白,师弟为何反驳自己了。

德朴道人点头,微笑着说着:“正从荆州而来。”

“师弟刚才不太赞同我的观点,可是因楚王之事?”

“正是,现在荆蜀统一,龙气已成,楚王也可成真龙也!”德朴道人直接说着:“我观其龙气,赤色浓郁,法度森严,内含紫气,都是真王之气。”

“与大汗相比呢?”

“大汗龙气我也远远观过,黑赤之气,杀戮大盛,此时相比,单是位格,可以说不相上下,只是楚王是我华夏贵胄之后,自然有些先机,岂是外族可比?中原之主,自当由中原之人所占,要是无可奈何也就罢了,现在有着楚王这一人选,师兄又何必非要舍近求远?”

“这个……”德阳道人听到这里,不禁沉默下来。

本来的确想好了,要带着门下,北上拜见大汗,以带路进攻中原。

此举不但可以抢夺先机,使道统兴旺,并且还可以作大功德。

只要黑龙入主中原,所行杀戮就是应劫而起,这时上言少杀,不管有没有用,就有一场功德。

话说前朝,一个卸任的官员返回老家,途经大湖,对着水神的塑像出言不逊。

当晚官员做了一个梦,梦见水神派手下的神将绑到水底官府,要治他的不敬之罪。

一开始官员还力图辩解,当水神从仓库里搬来的竹简木简堆满了大厅,上面记载着官员一生中无数贪赃枉法的劣迹和欺男霸女的恶行,自觉罪孽深重难免一死的官员表示愿意认罪伏法,水神依照惯例把记载有他以往的功德的一张薄薄的书拿出,放置于天平之上进行称量。

结果出乎预料所有人的预料,代表功德那一张薄薄的黄纸重愈万斤,任凭小吏把堆积如山的竹简木简放在天平上,天平的另一端始终纹丝不动。

“君之功德非但抵消生平罪孽有余,尚可遗泽后代。”官员自然知道一生中做过多少缺德事,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有积下这样多功德可抵消罪孽,于是提出自己是否能看看这张纸。

当从水神手里接过书,官员发现是十多年前,朝廷欲增加天下三成盐税时自己所上请求朝廷撤销决定的奏疏,大惑不解的官员请水神说明个中缘故,水神说:“君当日上此奏疏心无杂念,纯为天下苍生祈耳!此事可抵十万功德,非常人可比。”

大惑不解的官员又问:“鄙人的奏疏朝廷并未允准,那因何可以算作功德呢?”

水神笑道:“正因奏疏未准,才抵作十万功德,若是真能完成此事,君便功德无量了。”

所以说,上言少杀,就是功德,要是能稍微影响,就是数万百姓,这就是大功德了。

而有此功德,又扶龙庭,本脉甚至整个北明道,都可大兴,所有计划都计算好了,可师弟带过来的这个消息,却让他不得不迟疑下来。

荆益统一,王弘毅龙气已成……这谁才是真龙之主?

“师弟,既你这样说了,我没有不信,那楚王龙气已成这事,必是事实,但草原大汗龙气勃发,势不可挡,这两人气运上谁高谁低,谁承天命,还未可知……”说到这里,德阳道人叹了口气,闭口不言。

德朴道人见师兄这样犹豫,有些心下不乐。

但他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事关着道统延续,事关着很多人的性命存亡,于是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说着:“那以师兄的意思?”

德阳道人沉吟片刻,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师父,楚王龙气已起,去辅佐于他,总比去辅佐外族入主中原强!师父……”这时有人已是忍不住开口说着。

“哎呀,你枉费修道人,修道就要体天心,去人欲,这汉夷之辨,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要上承天命,下修功德气运就可,既然天命在胡说,我们带路就是上应天命啊!”

又一道人持不同意见,说:“这事哪有这样简单?师父师叔不是已说了么?楚王和大汗,二人在气运上高低未分,实在不好推断,到底谁才会是真龙!这时选择错了,将来鼎定之时,不仅你我会遭天谴,就是我门之道统,也会受损,这事可是儿戏?”

“依师兄所言,只能这样等下去了?”

“不是等待,但是总要避免匆忙结论,难道仓促行事,事后悔恨,才是对的?”

“你们先住口!”被弟子几人争辩,吵的有些不悦的德阳道人开口:“这事非同小可,自有我们商议,你们吵什么?”

他的话,让在场人立刻沉默下来。

无论是选哪一个,看来都有着巨大风险,他们虽修行不低,可根基不深,要是贸然行动,只怕真会前功尽弃,道统尽毁。

对道人来说,这些极是可怕,自是不会胡乱行事。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冷了下来,大家都在思考。

当然,德阳道人知道,这时选择对了,自然可以让门派扎稳根基,可要是选错了,就不止是道统衰败这样简单,所有门人都会受到牵连,就是仙去的祖师爷,都会受到巨大牵连!

想到祖师,德阳道人心中一亮,当年祖师可是仙去前大悟,写下天机,却几乎明确,草原大汗才是真龙。

而且,虽然祖师传七支,可是七支内也有争夺,也有气运深浅。

德阳道人气运最隆,却是受到格外优待,去草原是十几年师傅就秘密定下的大计。

想来想去,天平渐渐倾斜,心中一定,就说着:“师弟所说甚是,这荆蜀之主,和草原之主,目前难分高下,但是这时也是我们投靠扶龙庭的机会,要是等到天下鼎定,再去投靠就泯于众人,只怕分不到气运功德了。”

说到这个,就算是德朴道人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样,于是问着:“那师兄的意思是?”

“师弟你可知道,师傅为什么分化七支?”德阳道人意计已定,就从容问着。

“唔,难道是分篮之计?”

“正是如此,所谓鸡蛋不放在一篮之中,既然现在真龙无法分辨,就依师傅旧计,我这一支还去投靠大汗,而你率支投靠这楚王,别的分脉也可选择别的去路。”

“只要不是都选错了,自然就有一支扶龙庭成功,得大量气运功德,虽然这样相互抵消,扣去了部分,总比没有好,到时候,整个道脉就存活下来。”

“扶龙庭的机会难寻,谁能成功,谁就是主脉,别支失败的罪孽,只要有着主脉照应,虽然可能极衰颓,总能存活一线,就可慢慢行事弥补,等到了下一朝再作兴起打算……师弟,你觉得如何呢?”

这也是决定谁是主脉的关键了。

德朴道人皱着眉,想着,过了会,不得不承认师兄说的有点道理,当下叹的说:“师兄所言有理,那我们就这样办吧!”

(神印王座WWW.zzzcnS/RTLE//0/196/)

第二百零二章 入衙(上)

第三卷龙门高千尺第二百零二章入衙3093957)。

五月,天气再次由暖转热,又是一年的春夏交替。

连着好几日,天气晴朗,不管荆州还是蜀中,都被明媚的阳光沐浴着,天空蔚蓝,阳光耀眼,路边野花点点,与嫩绿野草相映成趣。

在荆州与交州的交界处,一个封阳的城池里,街道上不少士兵正在巡视着。

过往行人要出入城门,会被士兵检查一番,这里气氛虽算不上紧张,也被即将到来的新一轮战事影响到了。

已休养过一段时间的丁虎臣部,此时在此地驻扎着。

丁虎臣原本名气不显,只能算是一个大将,一直在蜀地与山间族作战,身为山间族旗兵的总指挥,被王弘毅授予平蛮将军的名号。

但是自小路进入交州,又进攻荆南二郡,大军围困郑平原部之后,丁虎臣名声渐渐传了出去。

不少诸侯都知道,在王弘毅的帐下,有着这个人!

虽在他帐下的士兵大半是山间旗兵,性情粗野,但王弘毅向来军纪严谨,丁虎臣虽不拘小节,还是严格按着军纪行事。

封阳城紧挨着交州大郡是梧明郡,治所为广信县,谢沐、高要、封阳、临贺、端溪、冯乘、富川、荔浦、猛陵这几处县城,皆属于梧明郡。

在交州地界梧明郡算是一个大郡。

丁虎臣从荆州进发,若是打下交州,这梧明郡,是定要先拿下来的。但梧明郡防御向来不弱,将此郡攻打下来并非易事。

最靠着临贺、封阳两地,都被丁虎臣打了下来。

接下来何时继续进军,却要待丁虎臣休整完毕。

大军驻扎在封阳,随时准备着找一机会扑入交州深处。

交州各郡的实际主事,或者严阵以待,防御着楚军的这次进犯,或者犹豫不定,随时准备投降。

虽然大势已成,可就一万军,真的打起来,也不是一场容易打的战役。

论起地盘来,交州要大于荆州,论起实力来,荆州谈不上富足安定,相对荒芜,可这事就难在这里,里面有不少土司,如果不是开发已经很久,各部落谈不上民族,也许又要祭起八旗制度了。

这样地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需要费上很大力气,一口口的啃下来。

丁虎臣任务颇重,显然有战事才能有战功可立。

有战功,军卒将领才能升官发财,锦衣回乡。

这段时间,虽大军在封阳这地方原地休整着,丁虎臣却并没有闲着,他不断的派出己方的细作,潜入到交州各地,不断的将打探到的情报,递送到他的手中,以分析情况,以做进攻准备。

同时丁虎臣也不忘了在封阳散播一些假情报,制造迷雾弹,以误导交州各郡的将领。

五月五日,天气晴,万里无云。

这天下午,封阳城的一座府邸,作为临时将军府的这处地方,议事厅内,丁虎臣再起召集众将,讨论着进攻交州的各种事宜。

在他帐下听令,都是藩镇时留下的旧兵旧将,这些人善战,本来以为就默默无闻过一辈子了,不想少主大有出息,横扫蜀地不说,现在又横扫了荆州,顿时前途大大光明,这些老帅的旧兵将顿时激发了血性,一听有仗可打,都恨不得立刻攻打过去,多立些功劳,搏个封妻荫子。

而而山间三旗经过几月修养,也恢复了过来。

“诸位,诸位,少安毋躁!少安毋躁!”丁虎臣先是看着手下人热血沸腾的议论不断,直到议论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喝止说着。

同时手微微一抬,顿时随着他的声音和动作,议事厅内渐渐安静下来。

坐在上首位置的平蛮大将军丁虎臣,身着一身帅袍,外罩精甲,显得威风凛凛。

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半眯着,真宛然老虎一样。

和山间旗兵在一起,指挥着他们不断作战的丁虎臣,说起来算不上是一个严苛不通融的将领。

当初之所以会派丁虎臣赶赴山间族部落之地当大将军,而不是派其他人过去,其实王弘毅看中的,就是丁虎臣不仅仅有着正统军人的性格,又有天生威严,恩威都施,能降得住性情粗野不服管教的山间族人。

事实证明王弘毅的眼光不错。

山间旗兵虽粗野,可在丁虎臣的帐下,却是颇为听话。

丁虎臣一开口,刚才还在叫着要进攻要立功的众将,都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嘴,都看向了上首位置的丁虎臣。

“诸位,交州的情况,大家都看了,没有大势,但是由于地域广大,又有着不少部落,是一个琐碎的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王上要统一交州,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这里有老地方差不多,你们一一攻下郡县,还有零星的山寨,敢于反抗的土司,都按照旧规律处理,财货你们拿一半,人你们挑选十分之一。”

“王上已经说了,这次打完了,你们几旗都可以回去论功受爵。”

“还有你们几个,刚才就属你们声音最大,是不是?进攻时,你们几个要是雷声大,雨点小,到时候成了个孬种,本将军可是不饶你们——别丢了老帅的脸。”

“你们都是老帅的人,年纪也大了,打完了这仗,本将军为你们向王上请功,功大的封爵,功小的封官,去给你们家里的婆娘儿子争一份家业,以后吃喝不愁!”

丁虎臣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被丁虎臣点了名的几个人被说的脸色微红,在同僚的注视下,大声说着:“大将军您就放心吧!到时候某家一定不做孬种,争个爵位回去!”

“请大将军放心,标下定会尽力杀敌!”

“大将军的帐下,没有孬种!”

“哈哈!好!有志向!有志向!不愧是我帐下的儿郎!很好!”丁虎臣听了他们的话,满意的点点头。

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看向了别人,大声问着:“你们呢?你们可有信心,攻下交州为王上立功?!”

“请大将军下令吧!某家愿做先锋!”听到丁虎臣的问话,一众将校,纷纷跪地请战,气氛一时达到了**!

“好!本将这分兵布将!”丁虎臣见状,从座位上长身而起,气势颇足的一挥手,大声说着。

随后示意一旁的人上前。

这人立刻上前一步,拉开了一旁一直罩在墙上的红布,顿时露出里面画出的交州地图——分兵布开始。

同一时间,五月的襄阳城,气候适宜,繁华而美丽。

因为楚王的临时治所定在了这里,此时的襄阳城,比昔日更的耀眼。

内城修缮完,看起来颇有规模。

而外城百姓生活的地域里,街道得到了修缮拓宽,街道两旁的店铺被规范了一番,虽要求不高,只是要求店铺周围的干净整洁,整体一圈下来,已经让襄阳老城换新貌,有了大城的感觉。

城防军每一日,都会骑马在街上经过,可和以前的军卒不同,楚王的将校军卒,虽算不上秋毫无犯,至少不会扰乱秩序,随意掠夺。

只这样,就已经让襄阳的百姓感到十分满足了。

因荆州得以一统,荆南荆北的商贸往来,再次通畅起来。

不仅如此,荆州与蜀中的商贸,更往来频繁。

荆蜀太平,商路就繁荣,这是自然而然的事,而官府在越发频繁的商贸往来中,更能获得大量的税收充盈金库。

这是双赢之事,是双方都乐意看到的情况。

一队队的商队,往来于荆南、荆北、蜀中这三地,使得三地百姓的生活,也变的更好起来。

不少穷苦百姓,因商路的繁荣,获得了更多活计的选择,他们可以给过往的商队帮工,获取报酬。

光靠着官府救济,穷人不会减少,商业的发展,促进百姓生活越发的好起来。

对这种情况,王弘毅自是乐意见到,也给予了荆州商人和蜀中商人同样待遇。

出身于蜀中,王弘毅对蜀中优待并不多,商贸竞争中,官府过多干预,只会使得境内商贸走向趋于病态化。

一支独秀绝不利益境内发展,也不是王弘毅想要的事。

这天,早早的就有商家开门,整个街道连绵起市,街道上来往的人和蚂蚁一样,又有着吆喝。

这时,一个道士慢慢踱着,后面跟着几个年轻的道士,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上了街道。

上了桥头,住了步回顾,这道士就是德朴道人。

德朴道人看着,脸上泛上一丝笑,喃喃对着弟子说着:“襄阳上次我带你们来过一次,一转眼七年了,情况大不一样了。”

后面是一个少年道人,一身道服干净利落纤尘不染,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自有一种沉稳出尘的气质,从容说着:“师父,这是好事,真王出,万业兴,师傅,我不是虚逢迎你,这所见所闻,这楚王还真不愧真王之相。”

“是嘛,可草原是师祖点的天机,我们来这里,你师伯一门去了草原,你不觉得失了机会嘛?”

少年淡淡一笑,说:“弟子相信师傅,相信自己的眼光……前面有酒肆,师傅,时日不早了,我们上去?”

德朴道人抬头看,见前头一个酒肆,有三层,不由一笑。

进去后,楼下嘈杂不堪,两人就上了楼,见屏风相隔,还空着雅座。

当下点了菜,这世界的道士和地球不一样,并不忌荤腥,见点完了,退出了,德朴道人才对着弟子说着:“谨清,这次找了门路进咒禁司,是我们的机会,你可要好好表现。”

德朴道人不可能亲自去担任官职,这当然要这个弟子完成。

谨清微微一笑:“师傅你放心!”。

第二百零二章 入衙(下)

襄阳,楚王宫

谨清被一个太监引着,远一点是巍峨大殿,近一点是各式小殿,石板甬道穿过,甬道不时有着挺立的侍卫。

一个文官领着进去,到了一处小房,目无表情,说着:“你就在里面休息,等待着传唤吧!”

说话间,有着一个太监给上了茶,于是一起退了出去。

谨清喝了一口,站在窗前而望,只见远处正有一片浓云而来,片刻之后,雨点就扫了下来,大雨弥漫,房垩中就变得黄昏一样晦暗。

谨清凝神再看,心中惊疑,话说,天日昭昭,也有着隐晦之地,数百年古屋老殿总会带着阴气,这就是土壤,金陵帝宫他也看过,也有着戾气不散怨鬼作祟。

而在此时,只见宫人各司其职,王宫内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赤气弥漫,隐隐带着紫气,既然寻不得半点戾气,非常之干净。

这就不寻常了,必有高人主持。

谨清心中暗凛,寻思着打听来的情报。

太后王氏平日里就在深宫中享受荣华富贵,一番儿孙绕膝之乐,并不管宫中事务。

负责宫中大小事宜是王后宋心悠。

与楚王婚配多年,作为正室的宋心悠并非失宠,一直都是荣宠不减,宋家平日更是行事低调,让别人抓不到把柄,根基又不弱,一时无人敢去槭动位置。

王后又有嫡子可以说宋心悠正宫地位稳固。

在夫妻恩爱,子嗣不缺的情况下,自然宋心悠在很多事情上,显得从容大度,处理事情游刃有余,渐渐养出母仪天下的气度让很多人暗暗佩服,这是几次外宴时,有人暗中注意后得的消息。

除王后赵婉此女出身平民,并无世家根基,为人温婉,又育有子嗣,因此在王弘毅称王后封仅次于王后的贵妃。

这二人无论出身高低,至少都是有迹可寻。

还有一个妃子,却来历神秘。

外界只知出身不低,是太后的远方亲戚,可她是太后的那一门亲戚,具体出自那一家,外人一概不知。

此女正式获得后宫名分前,却正是咒禁司的主官可以说是楚王后宫中最具传奇色彩一个女人。

虽到今不曾育有子嗣,可依旧被王弘毅宠爱,王弘毅赐号“谨”。

谨者,有慎重、敬重之意,此女虽未能被封为四妃之一以此封号能看出楚王对她的尊重。

此女现在深居宫中,却继续委以重任,只是因现在身份不同往日,平日里只是幕后管理一些事务非是在人前抛头露面。

咒禁司上升到了七品,原本通玄平真已经得了八品官并且平时处理事,由当年在成都府就开始培养的女咒禁士来传递消息和命令。

这次谨清就在外宫等候着任命。

此时王弘毅刚下了朝会,乘舆返回内宫。

本想着去太后宫拜见,结果半路上,却被一个女官求见。

“你是谨妃宫中之人吧?”王弘毅让队伍停下来,看着跪在前面的女官,有些脸熟,于是开口问着。

“王上,臣正是谨妃宫里的人,奉谨妃之命,来请您过去。”女官垂首声音清脆的回答的说着。

王弘毅听的一怔,仔细瞧她一眼,对左右说:“去谨妃那里吧!”

内宫制度,虽大体上沿用燕制,但是还是有小处修改。

比如说称呼,有品级的女官和太监,都不称“奴婢”,而自称臣。

只有最低无品无级的宫女和太监,才称“奴婢”。

“诺!”左右应着。

这女官在乘舆过去后,起身小步的跟在了后面。

来到谨妃宫殿,就有着不少宫女正在忙碌,见王上进来,就地俯伏,莺声燕语说:“(臣)奴婢给王上请安!”

“起来吧!”王弘毅摆了摆手向殿中走,就见得素儿迎了过来,就行礼。

王弘毅用手虚扶了一下,说:“起来,真不必多礼。”

说着,一起进了殿,只一挥手,宫女太监,都立刻退下,进了殿二人落座。

素儿紫裳明裙,此时从容恬静,天气渐渐炎热,衣裙渐渐单薄,藕一样玉臂欺霜赛雪,轻轻挑动着王弘毅的心弦。

凝神看去,一条隐隐的小龙隐在她的身内,黄气氤氲,只余一丝赤色,仪态丰满,不由微微一笑,这就是素儿的元神了。

只是这小龙和王弘毅的龙根本不是一回事。

王弘毅的赤龙,得荆蜀五百万军民的大运,又以律令为凝聚,这条小龙只是汲河元神罢了,一诏一旨就可生杀予夺。

“素儿,可是有事?”看着神情淡然的素儿,王弘毅微笑着问着,她就封谨妃,同样得大运加身,所以才元神有着进步。

不仅仅是素儿,宋心悠和赵婉,都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渐渐凝聚元神,这并非是王弘毅的特殊因素,只要大封在身,自然就和封神榜一样效果。

“王上,臣妾刚刚接到一个消息,来自隐门!”素儿欣然说着!”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想助王上,在允禁司领导下清理各地怨气和鬼神,在各地建立褒忠祠。素儿不敢自己专,请王爷过来询问此事。”

“有这事?”王弘毅微微一怔,自李家的事后,隐门就对他帮助不小,这次又要自动助他清理鬼神建立褒忠祠?

想到自己龙气已成,心中恍然。

王弘毅对隐门印象渐渐改观,知道他们仅仅是想通过从龙之功,分得些气运,以济道统,以求修行上的顺风顺水。

以前自己过手苛求了,当然以前自己气运只有一郡二郡,的确消耗不起,但是现在龙气已成,只要不封国师,不拜国教,单是就封些鬼神和真人,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素儿就是明证,她吸取的气运,就足于册封一个二个真人了。

隐门清理鬼神,分判品级,协助建立褒忠祠,都是有利根基稳固,算下来,还是收入大于支出,沉吟片刻后,点头说着:“应了他们,许他们一些名额!”

“是,臣妾领命,还有一事,王上,请您看看这个。”素儿又拿出一份情报,递送到王弘毅的手中。

只看了一遍,王弘毅微微一怔:“德朴道人?北明道?”

这是非常熟悉的名称,特别是后面北明道。

“王上,金世卿自号昭阳真人,创北明道,传下七支,这支前来投靠的,就是德朴道人了。”素儿以为他不明白,解释的说着。

“晤!”王弘毅想起来了,前一世,听闻过昭阳真人大名,其弟子德阳道人干里北上,拜见大汗,当场就封真人一一昭阳真人和德阳真人。

后来入主中原,其中有着北明道的身影,到了王守田殉国前,听说因为带龘路党功绩显著,大汗已经加旨又提升,神品就更显赫,甚至听说有意让北明道总管天下道门。

只是这一世,其中有一支来投奔自己?

“素儿,你如何看待此事?”王弘毅看向素儿,问着。

“昭阳道人创建北明道以来,有着七个分支,臣妾觉得它们有些气数道行,刚才在外殿,臣妾远远垂帘看过一次,来的谨清道人根基不错,是真正的修行人,道行不低,清气环绕。”素儿这样说,自然是有着她的自信:“臣妾以为,咒禁司不能由一门控制,引进多门也是正理。”

她非是凡人,是龙女所化,自然看的出对方是否有道行。

王弘毅现在自然能洞察幽明,不过以他现在的地位,区区谨清道人还没有资格随意拜见,听了素儿的话,王弘毅点点头,说着:“就依素儿吧,许其加入咒禁司。”

素儿微微躬身,说着:“是!”

当然作为后妃,素儿不可能抛头露面去见外人,只要写下命令,由女官或者太监传出去就走了。

素儿紫罗绫裙,雪肌幽明,这时雨过天晴,淡淡日光从窗影下来,洒在她的身子上。

产生着伊人在水一方错觉。

难以言明的涌动在胸怀中,王弘毅索性说:“今日就在你这里用膳吧,许久不曾与你博弈了!丶,

王弘毅现在,基本上一周二天去王后宋心悠的宫殿,一周二天去赵婉的宫殿,还有一天去这里,余下自己独处休息。

对赵婉,虽不必提,实际恩宠始终不衰。

当然这些计划并非完全固定,比如说今天,突然心动,就改变了计划。

“是,臣妾奉陪就是。”素儿听了,也露出一丝喜色,说着,走到殿门口,叫来一个女官,吩咐的说着:“王上晚上在这里用膳,速去令人准备。”

“诺。”女官应了声诺,下去准备了。

又叫宫人摆了棋盘,二人对坐着下棋。

棋声清脆,对着素儿不必掩盖,隐隐之中,满月的月轮就从座上浮现出,将王弘毅的身体包容在内,丝丝清光照耀。

王弘毅却也不以为意,看了一下自己的月轮,心中暗叹。

突然之间,想起了前世在地球唱的歌,

更东方红测:东方红,太阳升,中垩国出了……

又有一首《红太阳岩:红太阳*……,你的话儿记在我们的心坎里

论元神品级,那人拍马都不及,但是要论能量,现在王弘毅拍马都不及。

圣人当道,其鬼不神,赤阳东出,照耀全国,这能量横扫万干鬼神,非太祖不可为之,但是一旦身死,不要说国垩家变革,就是帝位转移,也是日薄西山。

王弘毅却元神不灭,一旦统一天下,大可将这满月的月轮,转化成赤色的太阳,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甚至变成金色大日,一下子追上大日如来几千年的根基。

并且接近不朽,长存不衰。

所以王弘毅才自许,得道者得天下,自古从未有此大辐也,今日我来得之!

第二百零三章 中原来的萨满(上)

五月,草原上牧草肥羊,一些大的部落与边陲的贸易往来越发频繁起来。

虽深入草原,对中原商人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重重关卡,萃原上也有着盗贼骑兵。

不过利润实在诱人,高出五倍的利润,足让人豁出命去。

萃原上虽牧民普通生活贫寒,大的部落里,有钱的贵人也不少,而且草原初平,大家都要改善生活,又没有来得及抢劫,一时间,需求就大了起来。

萃原不缺牛羊,不缺兽皮,不缺草药,缺的是来自中原的铁器、粮食、盐巴,以及茶叶、绸缎。

这些东西,是大部落首领最为喜欢。

因此共赴草原进行贸易的中原商人,一般都是贩运着这些在中原并不稀罕的东西,前去换取在草原十分常见的特产。

这些东西一旦带回中原,赚上十倍以上的利润都不止!

如此高利润,即便深入苹原会遇到种种危险,可商人还是有不少前仆后继!

十支商队,定有二三支,在中途遭遇各种危机,或是自圌然圌灾圌害,或草原盗匪的劫掠,或是不小心遇到了狼群,哪一种都可能让人有命去无命回。

为了增加生还机会,肯潜入草原深处的商队,至少在二百人以上,且个个有着武器,以备意外情况。

百泰弃队,就是其中之一。

百泰商队,创建于十年前,是由三家中原商行共同创建而成,三家商行,每年都会往返草原数次,每一次派遣人员数百人,在这草原上,这些人只要不遇到大部落的刁难生还是没有问题。

因此只十年时间,百泰商队的三位东家发了大财,成了有名的大户,在利益驱使下即便听说了苹原大汗已成立,随时可能入主中原,三人还是决定继续派遣商队,深入草原进行贸易。

这一走,就又是十几天。

“哎,我说,诸位伙计,你们说怪不怪吧?这苹原的鹰,就是和中原的不同啊,咱们这好几百口它们居然都敢冲下来,抢咱们的兔子!还真是稀罕事啊!,,一个坐在中间马车上的中年人想起了刚才打猎时的情景,不禁大声说着。

旅途闲的无事,一路上,众人也喜欢唠个嗑,听他这一说,附近车上的伙计,都议论起来。

说的无非是草原天高地阔水美草肥,故生养出来的大鹰,也比中原的凶猛!

一辆没有装货,只是跟随在商队行着的宽敞马车里,一个中年道人耳力甚佳,已是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不禁摇头笑笑。

“师父,您笑什么?”一个弟子问着。

“无事,只是有所感慨罢了。”中年道人轻声说着,这人就是德阳道人。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大汗的部落,要是走慢了大汗又要极帐去往别处了吧?”一个道人说着:“路上也有着风险,实在让人担忧。”

“你们几个莫要急躁,此次北上草原定能见到黑龙,师祖当年已是给了明示不必担心。”德阳道人笑着:“而且我观气运,这支商队到现在都是吉气,沿途必能顺风顺水,不必担忧危险。”

“师父说的是,是我们几个太过急躁了。,,这几人对师祖十分信服,听到师父提师祖天卦所占之事,都不再多言了。

“此次为师只带着你们几人,而将别人留在观中,就是看你们几个福德更深厚一些,此次北上面见大汗,如果能得到封赏,对你们修行大为有益,到时切不可感情用事。”

德阳道人怕弟子年轻气盛,到了大汗部落里,见不惯再惹出事来,因此一路上几番叮嘱,又说着:“而且这次去投靠大汗,也是为了一点。”

“中原之主,千年来都有规矩,知道气运之道,唯胡人不知,因此赏赐名号下来多是慷慨,不似中原吝啬。”

“祖师大有智慧,知道新之道门,必取胡运才可兴旺,这就是为什么我始终坚持去草原投靠黑龙的缘故。”

“请师父尽管放心,我们几个知晓其中利害,到时定不会乱来。”几个道人忙说着,心中大是敬佩。

如果是王弘毅,也必大赞。

中原道门佛门儒门林立,一个新生的道门要大兴是举步艰难,但是在野蛮地区,对这个根本不重视,就算要大汗封个“帝君”“总管天下道门”说不定大汗也毫不迟疑——在中原想得到是作梦。

德阳道人点点头,放下心来。

顺着车窗缝隙向外望去,远近的草地,已是渐渐丰盈,德阳道人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师弟他们,是否已到了荆州?,,想着当日与师弟的决定,德阳道人神情复杂。

德阳道人带领着的北明道一支深入苹原,就是为了寻找到新任草原大汗阿休达!

德阳道人自入草原都用眼观望,就见得苇原上,星星点点,都有着大量的黑气,而在苹原远处,一股黑色龙气冲上,搅曲懈上,舌旋争奔,交锋外产生黑烟潦液,直冲天际冖,m搁

这令德阳道人一路走来,信心渐渐稳固。

德阳道人这一支,向来福德深厚,当初北明道创立者金世卿就曾看出,此子日后定有从龙兴道之功!

因此对他这一脉,颇为照顾,可天命不可测,为防道统出现差池,在别的六支中,金世卿都有投入。

不过总体上说,和德阳道人这一脉比起来,却是差了不少。

这样的过往,让德阳道人对自己一脉承载着道统传承重任之事深信不疑,再加上黑龙之气的腾起天柱,这是一股凛然无情漠视苍生威严,普通人也罢了,望气者甚至隐隐有不受控制要跪下来膜拜的冲动。

这和十几年前师尊所言丝毫不差,让他对苹原大汗阿休达信心十足。

有此威势气数,就算入主中原有困难,也可分割半片江山,这对道门也足够了。

这时百泰商队已经走到了大汗阿休达目前驻扎的领地内。

在行出不到五十里时,远处一片马蹄声,一片骑兵奔来。

这些骑兵个个带着沉稳、果毅,以及杀戮无数的戾气。

骑兵为首者是个百户甚至还穿着甲,年不到四十,顾盼中满是煞气,黑红之气冲天而起,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有这气。

有精通少数民圌族语言的人,忙过去和他们解释,由于这支商队每年都来,和大汗原本就有贸易关系,因此一听名号,这些骑兵就口气缓和下来。

百户看了一眼:“你们带了什么?”

“有铁块盐,茶叶丶还有丝绸。”联系的人连忙回答的说着:“都是千里过来献给大汗的!”

说到献给大汗这百户顿时心中一凛。

实际上商会的人知道,所谓舟献,实际上就是交易,大汗阿休达对此心中有数,他来的财物快,只要抢劫就是,却不会因此小气。

话说苹原大军能凝聚也在于慷慨大方,对勇士毫不吝啬。

不过这些百户随大汗战无不胜,已经养成了气候,这百户挥手:“检查!”

骑兵下来检查,发觉的确是一块块铁块,还有着盐茶叶、还有丝绸。

这时查到后面,看见了五六个人,身着道服,和周围的商人很明显的区分开来,百户扫了一眼喝着:“这些是什么人?”

“这是中原来的萨满。”

“萨满”一含有智者的意思,后来逐渐演变为草原各神的代圌理人,而中原不用“萨满”这个名词在文字上只称其为“巫,,。

但是这时,在苹原上萨满影响非常大,有些大萨满,就算大汗也要敬重。

草原上,在政治军事上都有特圌权,凡战争或别的处于犹豫状态的事件,都要请教取萨满来指点。

这翻译者不说道士,说萨满,顿时就使百户立刻重视起来。

负贵人忙和他解释,说这几人乃是从中原过来的道长,来草原,乃是有事要办,因给了他们酬金,所以,一路和他们走到一起,也好路上有个照应。毕竟,单独几人在草原深处行走,很容易遇到危险。

百户听了,看向德阳道人:“你是中原的萨满?”

就在这时,德阳道人从容微笑,用着当地部落语说着:“我是中原来的萨满,我们几人过来,却是来拜见大汗。”

自知道要从大汗处获得气运,更好的担任带路dang,这人不但平时暗里收集地理情报,还专门学习了胡语。

“拜见大纤?”德阳道人的胡语,已经让百户一怔,听了这话,更是上下打量:“你们想见我们大汗?,,

“正是,我不远千里从中原赶赴这里,就是得了神启,来拜见大汗的,有重要事情,要向大汗禀报。”德阳道人说着。

见这几个道人气质不俗,一见就不寻常,百户犹豫了一下,口气转缓:“想见大汗,你且等着,我向千户票报了此事再说。”

德阳道人自然知道,想见草原之主,就一级又一级的每上传报,说着:“多谢了。”

百户反身骑着马,带着几人向着不远处的帐篷奔去。

一片帐篷,是千户黎木大人的驻扎地。

黎木大人,是大汗亲封的千户之一,虽不是万户,却在大汗面前很有些清分,是最早跟随在大汗身边南征北战的人,算得上是心腹。

于是第一道防御驻扎地,就让他守在了这里。

这时的黎木正在自己的帐篷内躺着,听到有人要禀报事情,就让百户从外面进来,在他的面前跪倒:“黎木,刚刚阻拦了一支商队,是以前的商会,他们是来与大汗贸易,在商队中,还有几个中原来的萨满,说是带着他们的神的神启,不远千里过来拜见大汗,还请黎木大人定夺。”

第二百零三章 中原来的萨满(下)

“黎木才想去禀典,却是一怔,面色有此古怪”l我先去看看,一

百户连忙跟在后面,一同出了帐篷。

“大人,您要出去?”有亲兵问着。

黎木吩咐着:“给我备马,我要过去看一看那几个中原来的萨满……道士!”

他是千户,还是知道中原的萨满,实际上是道士或者和尚。

“是,黎办大人!”立倒有人给他备马,飞身上马后,带着几个亲兵,向着百泰商队停着的地方奔去。

离的还有一段距离,就有士兵看到了:“黎木大人过来了!”

不一会,黎木骑马到了商队面前,早有人告知了商队来的是谁,这下子,商队队长连忙亲自赶到了黎木的马前,恭敬的将自己这支商队的来意与黎木说了,并且立刻说着:“这一车货物是孝敬您的!”

这也算是习惯了,黎木坐在马上,听完了这个队长话,点点头,说:“你们能来与我们进行贸易,说明你们眼光很好,我们大汗最是慷慨不过了!”

说着,命人去给这商队带路,自然一辆货车和坐着道士的车子停了下来。

德阳道人凝神看去,只见黎木这将,顶上紫黑之气弥漫,隐隐成狼形,才一看去,就一时仿佛骑兵数万,军旗漫卷,兵锋所指,尸山血海。

紫黑之气中,又有一点星辰沉浮,正是上应天命的迹象。

德阳道人苦修数十年的道心,竟然一时浮动,心中大凛,立刻按捺了心神,知道这是应天命开国之将,自有万千刀兵征伐之气,不敢怠慢,连忙率着弟子向着黎木行礼。

见到德阳道人几人,坐在马上的黎木仔细的瑞详了他们一番,暗暗点头,这几个从中原来的道人,看起来还真有些特殊。

草原上颇为敬畏神灵以及萨满,黎木虽然知道这是道士,不是萨满,但是在他心目里,本质是一样,态度温和了一些。

“几位远道而来,是要拜见我家大汗?可是有什么急事?”黎木开口问着。

德阳道人一拱手,说着:“千户,贯道带着几个徒儿远道而来,是来为大汗献一件宝物,还请干户替贫道向大汗禀报一声。”

“宝物?”听到这话,黎木冷笑:“大汗拥有草原,诸部贡献宝物不计其数,还用得你来献上?,

“大汗当然不稀罕,但是却是我们的心意。”德阳道人说着。

黎木听了,觉得有道理,草原部落的传统,就是臣服者献上宴物和女人,现在这中原来的道士拜见,献上贡品也是理所当然。

点点头,说着:“既这样,我就替你们向上报一声,不过今日是不能见了,你们随我回去营帐。”

“谢千户!”德阳道人稽首道谢。

黎木便带着他们回了营帐,又自己亲自去了大汗金帐,禀告了这消息。

出于“万教为我大汗祈辐……的概念,再加上中原远到而来,当下受到了大汗重视,允许晋见。

不过德阳道人被通知可以去见大汗时,已经是三天后。

德阳道人当时正在和弟子说话,见帐篷外有人过来,连忙迎了出去。

“大汗让你们拜见。”来的是一个百户,高居于马上,他的身材很高,颧骨隆起,眸子看着,带着阴沉寒冷,一进来就说着。

德阳道人心中一凛,百户以上,都个个带着无穷煞气,忙丹着胡语说着:“贫道这就过去!”

“随我去!”百户冷冷的说着。

德阳道人先让几个弟子等候,跟在了这百户后面,走出不远,有马在外面等着,一小队大概十个骑兵等候在那里。

德阳道人上了马,在这队骑兵的监督和保护下,向着大汗的驻扎地行去。

这一走,就走了一个时辰,直到听到前面有巡查的骑兵迎面而来,向着这些骑兵询问着,德阳道人才略略松了口气,这走到地方了。

“到了,下马!”随后骑兵停了下来,百户说着。

为首的是一个半户,四十岁左右,见德阳道人,就上下打量,说着:“我是大汗帐前的干户吉秃,奉大汗之命,来接你过去觐见,跟我走吧!”

德阳道人稽首道谢:“有劳干户大人了!”

跟着吉秃,向着大汗的金帐行去。

大汗金帐实际上由上万帐包围着,这是大汗的亲兵,维持帝座的本钱,才走了几步,就见得了数十个身挺铁甲的精骑奔驰而过,铁蹄击在地上,轰隆隆的一片。

等到了金帐前,戒备森严,极宽大的帐篷周围,旗帜招展。

德阳道人抬头看向金帐的上空,只见紫黑之气浓郁不散,这不仅仅是一种杀戮众生的云气,更是一种容纳天地,威严不测的龙气,瞬间已充斥了他的心神。

“大汗让你进去!”有人进去通报了,这时里面的人知道垩德阳道人的到来,请他进去。

德阳道人有些嚣张,可面上丝毫不显,带着从容,步履镇定的走入金帐

一入金帐,立刻扑面而来了肃杀气息。

金帐左右,站着的是草原上的勇士,个个都剽悍有力,杀人无数,身上带着凶气,连鬼神都不可近,见他进来,都默默的盯着他,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刻会一扑而上。

而金帐内坐着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高高的个子,五官平常,看起来并没有外露的凶相,这是被威严和权柄所融合,化成了统御四海的凛然。

能身具龙气,定有着大辐德!

感受弄这人身上,统御四海生杀予夺的龙气,德阳道人连忙下拜行礼。

而在这时,大汗阿休达也在打量着德阳道人。

因为听说有中原的萨满,不,道士,不远千里前来拜见,阿休达心中有些诧异,这时见了,是有些特殊的样子。

“听说,道长是北明道?”对这一脉,阿休达当然没有听过,不过来拜见前,自然有资料,草原也有些中原通,因此有此一问。

德阳道人在阿休达面前,不敢有丝毫怠慢,见阿休达问起,说着:“贫道师尊是北明道创道祖师,贫道是第三徒。”

阿休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对他来说,这北明道是什么,没有多少问的兴超。

见状,德阳道人继续说:“贫道这次前来毙见大汗,是有一物要呈送给您。,

第二百零四章 蛊神庙(上)

番禺城,建于数百年前,中间经过多次修筑,可以说是交州的经济中心,各种物资的交流相对发达,是个商队必经之地。

平日里这里也没有什么战事。

作为交州的经济中心,离海岸不远,向来是最是和平不过的地方。

郡城中有着四千驻军,主要走进行贸易上的检查和保护,在军事上战事并不多。

平日里,这些番禺的守军,警惕性并不算低。

丁虎臣所率大军的到来,却是太过迅猛了。

丁虎臣所率军队,比城中守军高出了一倍有余,在这些番禺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丁虎臣的一万大军,已到了郡城之前!

丁虎臣所率的士兵,以骑兵为先,个个兵强马壮,山间旗兵个个嗷嗷直叫,显然也不是只是平日里收收税的番离守军所能比拟。

就在丁虎臣的骑兵队伍将四门封锁后,步兵也已来至城外。

一万人,将这座城市堵得严严实实。

先是叫阵劝降,这都是几乎每一个攻城将领都会去做的事,而在没有庞大武力向对方展现之前,想让对方不战而降,基本是不可能。

在叫阵不出后,是迅猛的攻城。

“轰!轰轰!轰轰轰!、,一声声的巨响,在番离城外响成一片。

王弘毅这次派丁虎臣攻打交州,给他拨了五辆霹雳车。

霹雳车在攻打襄阳城时,霹雳车不断轰击,襄阳城墙这样坚固,还是被击出了一个豁口来!

番禹的城墙,比襄阳城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霹雳车的威力又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只是一个时辰的攻击,就将一面城墙轰出了破损豁口。

丁虎臣骑在马上,见此情景,制止住霹雳车的轰击,对左右人说:“进攻!”,

“!”,大批的士兵,就如同尖刀一般,狠狠的插进了城池,向着里面冲去。

“杀!”,滚滚铁流逼近,到了城内,和人撞在一起,瞬间就有着上百人伤亡,但是驱使的军队,前赴后继用身体铺路,多的士兵冲了上去,将敌人抵抗冲散,逼的敌军不断后退。

战鼓声越来越急促,汹涌的潮水狠狠涌入,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只坚持了片刻,守军就溃不成军。

有大将身先士卒,口中爆喝,闷雷一样:“降者不杀。”

随之,大群的士兵齐声的呐喊:“降者不杀。”

无数人齐声的呐喊的雷声,足以让敌兵魂飞魄散胆战心惊。

就算有少数坚决抵抗者,却一一被砍杀,惨叫的扑到在地,看见这样反差,突然之间有一个校尉高喊:“我们愿降,还请大将军饶我们不死!我们愿意归顺楚王!”,

顿时投降者,一片接着一片。

校尉丢下了武器跪倒投降,普通士卒就不会去拼命了。

谁家没有父母亲人?如果有机会,谁愿意去白白送命?

投降声连绵不绝,半个时辰后,番禹守军,已全部都归降了丁虎臣。

“降者不杀!尔等弃暗投明,本将军自是既往不咎!”,丁虎臣宣布着的说着,专门派骑兵巡骑,不断高喊。

这一下,所有归降的校尉士兵,都放下心来。

城中的官员,一些宁死不降的,被丁虎臣的部下当下杀死。

此城的城守早就吓的脸色苍白,被人从府内角落里扯出,身上穿的是仆人的衣服,如果不是实在是不像一个下人,真没准让他浑水摸鱼跑出去。

结果还是府内的管家出面指认了他,被搜查府邸的校尉带到了丁虎臣的面前。

“跪下!”,

被两个亲兵重重的推倒在丁虎臣的马前,此城的城守脸色苍白。

根本不用丁虎臣问什么,就萎在了地上,不断的求饶。

“将他带下去!关押起来,禀报了王上,请王上定夺。”有些鄙夷的看着跪着的人,丁虎臣沉声吩咐的说着。

虽不喜欢这种软骨头,对方官职在这里,这样的人,还是留给主公去处理!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有士兵上前,架起这人就走。

不去理会对方的求饶声,丁虎臣对军法官吩咐:“命人赶紧清理战场,守住四门,城中秩序,一定要维持住,不得让人趁火打劫,趁乱行不法之事!”

“!”,这种事情非常常见,被吩咐的军法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人去处理这些事情。

丁虎臣骑在马上,看着城中景象,看着军队不断的清理战场,看着俘虏被人押解着集体关押起来,看着地面渐渐被清扫干净,他放下心来。

打下这座城池,离平定交州全境不远了,下面就是零星的山寨和县城了。

丁虎臣到这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主公有大志向,他当然明白,这交州教给他去打,是主公对他的信任,如果他不能完成任务,必会失去主公信任,作为一个同样有着宏图大志的将领来说,这是最不能让其发生的事情。

这座城池,是交州的经济中心,将这座城池打下来,可对交州商路进行控制,拿下整个交州,指日可待!

“大军在城中进行休息,待休整过后,继续进发!”,

丁虎往大声吩咐的说着。

五月到七月,丁虎臣部,接二连三的攻城掠地,势如破竹!

不出二个月的时间,大军拿下了交州全境(相当地球上二广地区,不包括越南。

随后,报捷的军报火速送往襄阳。

八月十日,襄阳城

王弘毅看自鸣钟,下午三点。

就在这时,秘()的官员送上情报来王弘毅粗看了一眼,问:“这份几时送来?”

“王上,上午到,经过存档就送来了。”

“水路还是旱路?”

“先是陆路,到了荆南有河了,就一直从河北上,达到襄阳,行程十五天!”,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叫虞良博过来。”

片刻虞良博过来,王弘毅已经看完了,见了就说着:“七月二十,交州平了。”

“恭喜王上。”虞良博连忙贺喜的说着。

“不必急着贺,孤在想着,交州建立都有七百年了,历代都流放罪犯去交州,一朝三百年,总有十数万人,可为什么交州汉人的人口七百年来,始终不得大量增长呢?”

“孤查了些档,据说交州十年调查户籍,汉人人口不过十一万四千户,十年增长甚至不足三百户。”

“是,臣也想过,交州是瘦病丛生之地,流人去者多有得盅症者,其腹肿大病作者哀嚎垂死,十室之中,必有五六如此民多苦之,难以立足,谈不上繁衍了。州、郡、县都习以为常而官员不敢去,听闻去交州必有弃官者。”虞良博想了想,硬的说着,也亏他立刻能想出来。

王弘毅前世知道这实际上就是一个因素,就是瘟疫和血吸虫血吸虫对劳动力的损害会非常大,汉族始终无法消化交州,就是这原因。

“虞卿,问题就是这点,交州有大批特产,有香料,有港口,孤得交州后,就欲大开发香料,由海港运去,满足国内需要。”

香料和丝绸生意,始终是和西秦的大项赚钱交易,甚至本国都强烈需要。

得了交州地盘,王弘毅立刻有了真正的底气。

这时,王弘毅站起来,指示说着:“这办法解决很难,但是要改善却不难,无非是烧地,扑杀钉螺。”

“瘟疫自丛林湿地而出,居住点必须清除丛林湿地,以火烧之,就可去掉瘦气。”

“盅病自钉螺而出,居住点只要扑杀钉螺,就可去掉盅虫。”

“此二者都定为永制,官吏考绩时,都要将这两项纳入其中,特别是前五年,凡不合格者都以下绩论之”

和许多穿越者信心不足,千方百计要解释为什么这样干的时候,王弘毅直接颁布法度旨意就可。

一和官员考绩挂钩,官员必蜂拥而上,当然这不能长久,可是五年时间也足够了,这样的清理必能见效,这就导致日后不需要行政压迫,百姓自然自动去干。

王弘毅才不费心去普及科学,只要吓唬就可盅神为什么来?就是它喜欢钉螺,钉螺能散发吸引盅神的气,家里钉螺多了,盅神就要来,来了就要死人!

历史上百姓是不知道原因,知道原因的话,连四害都可灭绝,并且这谣言一传播,飞来飞去的麻雀都几乎灭绝,何况钉螺?

农村中,有许多世代传下来的传统,就是这些神秘主义经验,农村里的人,都无条件执行。

在王弘毅看来,全县全郡严打钉螺,真的不如这谣言,并且事实上也是这原因,因此只要推行几年,就有大批例子证明这传说。

百姓就自动动员,因为这涉及他们切身利益。

蛊神为什么来?就是它喜欢钉螺,钉螺能散发吸引盅神的气,家里钉螺多了,盅神就要来,来了不但人死,家还要穷一——这是事实,生病了谁家还能富?

杀钉螺就变成了他们自发的行动,就立刻就动员无穷的伟力,如果扣除了现代药物和技术,单从人力上说,比官府动员强无数倍,并且可以自动变成一项风俗,世代传下去,可所谓年年严打。

并且只要最后再说一句,说“烧了钉螺供盅神,盅神就满意,不会施咒了,还会赐福”,就有效了。

想到这里,王弘毅已经决定,派十三司监督,又派咒禁司完成这任务,想必有着大批专业神棍忽悠,这事执行下去不难。

建盅神庙,烧钉螺,到时交州就可迅速发展了有时解决问题就这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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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蛊神庙(下)

橡胶手套和脚靴

王弘毅皱眉,突然之间决定:“令各地郡县搜索有乳垩汁的植物献上少府,能用者赏金千两,散官七品。”

橡胶的原产地,在地球上是美州,鞭长莫及。

但是实际上,能够产橡胶的有千种植物,王弘毅朦胧记得产地就在中垩国的鹿角藤,就能产橡胶,虽然不能满足工业要求,但是可制一般日常橡胶制品。

可王弘毅只要能满足一般日常橡胶制品就可,朦胧记得,这种植物可大量种在山岭上,每亩可产为斤橡胶,这就足够了。

这个世界想必也有类似的植物,不奢求找到橡胶树,找到橡胶草橡胶藤也足够了。

发布了这道命令后,王弘毅就不再理会。

至于打下交州的治理,以及丁虎臣一批人的封赏,却不能马虎,王弘毅在自己位置,阅看着交州地图,又问着:“虞卿,你对交州有何看法。”

虞良博早就密切关注着交州资料,心中有着打算,这时稍一沉吟,就说着:“臣以为,首先还是建郡立县,这一步是纳入王制的关键。”

“只是交州地处偏远,流放犯人都是大罪,尊廷命官都是外地人,去了水土不服,受毒彝之害的十有五六,这非常棘手!”

当然,对郡级以上官员影响就小多了,这是由于郡级以上城市开发已经繁荣,周围地区已经熟化的缘故。

不过县级就还是上面的问题,本地人还可,外地人迁移进去,十个有五六个都死,这牺牲的比例,比战场都还要残酷,硬是压迫只怕不行,王弘毅抿着嘴唇想了想、觉得无可奈何。

只得说着:“现在不是前朝和平时代,官员没有这样金贵,知吏部,凡派往这些县治的官员,俸禄加一倍,三年任满必调回富裕地区优养,加二级处理,下级吏员,从军中解甲的优选。”

“是,王上!”虞良博直了直腰,应声说着。

王弘毅苦笑的摇头,这些地区,就是瘟疫和血吸虫。

瘟瘦好解决,火烧丛林,填平湿地,清洁卫生就可,但是血吸虫,虽然理论上是处理了钉螺就可,可是如果没有橡胶手套和脚靴,主动清理的人,就会感染,因此在没有发明橡胶手套和脚靴之前,下达命令清理钉螺只会导致大瘟疫。

地球历史上缅甸、泰国、越南,实际上并非是技术或者地理阻挡了汉族扩张的步伐,实是瘟疫和血吸虫。

十有五六死,这对殖民的打击太恐怖了。

这只有等发现了橡胶草或者橡胶藤了,只要制出了橡胶手套和脚靴,再推行“蛊神庙”一切障碍都不是障碍了。

把这个念头去掉,王弘毅再仔细想着,理出了头绪。

交州平定,山间旗用不上了。

这些旗兵,经过不断的战事,消耗了一半,上三旗总共只有四千人了,不足为患。

王弘毅下了决心,这一次就让山间部上三旗回去享受荣华富贵。

首先就是三旗旗主和大将,各赐爵就可,赐爵后在城市赐府赐田,别的旗民按照牛录和甲喇分配到各郡县就可,除了旗主,甚至不必专门切开联系。

历史上八旗入关二十年就彻底腐化掉,靠政垩治政垩权维持着联系,等政垩治特权一旦去掉,旗人立刻分崩离析。

现在上层只有爵田,下层只有田宅,没有政垩治特权,别说几代,二十年后山间三旗就是历史了。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对这些旗兵,王弘毅不会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可阳谋腐化却理直气壮,王弘毅可不是忘记,这旗兵一旦势力壮大,会对蜀地造成多大的影响。

现在不过是实力强大,令旗兵不敢反抗罢了。

令他们渐渐消耗掉,丧失斗志,被城市同化掉,却是大善。

想到这里,王弘毅说着:“虞卿,你代垩表秘格,和六部,特别是礼部协商一下,制出合适的爵位赏赐名单。”

顿了一下,又笑着:“孤知道你心有度量,多多繁劳了。”

虞良博受到王弘毅嘉奖,挺直了身子拱手说:“臣敢不为王上分忧。”

王弘毅目送虞良博出殿,心中感慨。

虞良博原本命气只是黄色,高不过五品,现在他就是五品,但是这些年来,一直亲近御前,奉公廉洁勤谨办事,居移气,养移体,有着庞大的气运和恩典,渐渐已有演化淡青色气运的迹象,这实是可喜可贺。

一丝风吹入,王弘毅感觉到很爽快,想起给太后请安,又和妻子见面,就出去了。

襄阳,七月十五日,天气微阴。

天空从昨夜开始,有些阴沉,就算改革了朝制,相当于地球时间六点四十分点名,可是官员还需要在五点起床,在六点半时到达朝堂。

因此早上天还没有大亮,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就从着城池各处,向着皇城行去。

皇城之中,戒备森严,一队队亲兵侍卫,面无表情,端然肃立,纹丝不动。

不过每一辆马车进入皇城前,就要经过数道关卡的检查,才能来到皇城前的广垩场,到了广垩场,官下轿,武官下马,都要步行着走入皇城。

轿夫、仆人之流,只能是在皇城外等候。

朝会大部分情况进行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结束,因此并不会耽误到每一天各官衙的工作。

十五日这一天,和往常一样,武大臣进入皇城大门,三五成群的向里走去。

王弘毅的官员,现在都以青壮年为主,就算是老臣,精神体力还是不错,步行这段路并不吃力。

襄阳城的皇城,只是在旧址上改建,规模不大,一进入宫门,依旧让人感觉到威严。

进去后,因离朝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大家都站在殿外,等着楚王的到来。

大约半柱香之后,一阵乐声,从远过来,宫人内侍,跟随在乘舆周围,有乐师在跟随着奏乐。

众官员忙分开一条路,乘舆落下,王弘毅在内侍伺候下,进入大殿。

稍后,有礼官传声,官员入殿。

“吾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谢王上!”

官员各回各位,这时有人出列说着:“臣有本启奏!”

王弘毅一看,说话的是礼部尚书虞昭。

“虞爱卿,请讲。,王弘毅温和说着。

“!”虞昭应声,说着:“经商议,交州平定的有功之臣,封赏如仪。”

这实际上就几次商议的结果,丁虎臣调为枢密使,兵部尚书由张允信接任,这也许是第二任,也是最后一任由武将担任兵部尚书。

召山间三旗功臣十三人,三旗主中一人封伯爵,二人封子爵,余十人就封男爵和国士,赐予田宅。

这些有爵之人,受旨日起,就分配到蜀中成都繁华地带,远离原本山间原地,其旗丁解甲,各有田宅赐下,也行迁移。

又使钟道为交州刺史,负责交州九郡七十三县的重建工作。

使杜恭真为交州都督,继续清理部落,平定内乱。

王弘毅听了,说着:“众卿家可有异意?”

众臣都无异意,山喊:“臣等无异意。”

“那就明旨颁布,发行交州。”王弘毅当下吩咐的说着,这时,就有人持着赤丝组成的旨意上来,上面实际上都已经写好了。

当场盖上玉垒,令内侍交给张攸之,将这旨意交到他手上,说:“朝后,就令人发往交州吧!”

“是,王上!”张攸之接过旨意,应声退下。

王弘毅颁完了旨意,感受着紫气的波动,却是发觉,交州虽有九郡七十三县,平定了也略有增长,但是实际上得的气运并不大,这就加深了他对气运的理解。

并非平定的土地越多越好,事实上,这看征服土地对总体的影响——是包袱,还是的财富和气运源泉?

交州地处偏远,荒芜之地,虽殖民八百年,也只勉强自给,还是不能给朝廷和国垩家提供额外气数,只在声势上上一层,因此气数略有增长。

但是假如能找到橡胶草橡胶藤之类,结合着“蛊神庙”,只怕数年之内,不仅仅交州,就是湖南等地,也可清除血吸虫,蒸蒸日上。

去掉瘟疫和盅虫之害,人口就能迅速增长,到时候就是宝地了。

看来“令各地郡县搜索有乳垩汁的植物献上少府,能用者赏金千两,散官七品”的条件还低了些,不如“令各地郡县搜索有乳垩汁的植物献上少府,能用者赏金万两,论爵男爵”,吸引些人。

并且还有件事,就是整个班底还没有优化,高位的老臣都没有足够的资历和气运,不能说着人才济济。

要是满堂看去,满是青紫,这就是人才济济了,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并且现在王弘毅只是称王,百官品级最高不过正二品,勉强还能用。

心中又想起了接见的一批臣,大部分还是红黄之色,少有青色以上。

并且培养也需要一段时间时间。

想到这里,王弘毅目光扫往阶下武诸臣,嘴上不由生出一丝苦笑,语气平静的说:“众卿还有何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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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封赏(上)

襄阳杜府

朱信才进去,就有着一人过来,喊着:“朱大人,军门已议事。。,

朱信就踏步进了厅里。

这厅有寻常二间房大,可容三十人议事,地下铺着青砖,只见上下没有座椅,上面正是杜恭真。

左右是一排校尉,个个端然肃坐。

杜恭真看上去,又老了些,脸上毫无表情,眸子深邃,盯了一眼朱信,说着:“你来了,坐下吧!”,

留的位置,正是左面一个空位上,朱信不言声,自若入座,这才仔细打量。

坐在右面下首,正是杜恭真的侄子杜冉。

杜办也转过脸,二人四目相对,都避了开去。

杜冉当年想谋图位置,朱信是几次进言,就结了矛盾,但是现在,朱信是七品官,杜冉是军中一卫指挥使,情况不一样了。

“诸位!。”杜恭真挺了一下背,不疾不徐说:“我已经接到了王上旨意,任交州都督,继续清理部落,平定内乱……”

这时,所有人都起身,躬身说着:“恭喜大帅!”,

一州都督,就是一省军区司令,这是正三品的武职了。

杜恭真摆手,声音带着金属一样丝丝颤音:“都不必先贺,交州是荒芜之地,去了就要冒着风险,你们都是跟着我几十年的老人了,愿意不愿意去,都可一言而决……,

这时,在场的卫将和校尉,都是起身:“末将愿意跟随。”

听了这话,杜恭真露出了一丝微笑:“好,我折腾几十年大家都是和我一块刀枪箭雨滚出来的人,可一直没有什么前途,我有时夜里扪心徘徊,真是惭愧!”,

“现在王上交给我们交州王上说了。按制可扩军一万,这就必须我们平了交州还有的零星蛮兵,扩充过来。

“平蛮是一件功劳,扩军又可升职,日后自交州而上直扑江南又是一个功劳,你们这次要一起争口气,成全我,也成全了你们自己……这是我们在朝的最后功劳了。”

说到这里杜恭真扫视一眼,见得大部分卫将校尉都三四十岁的人,当下绷住了嘴。

这话,在座的卫将和校尉,都是理解。心里都是一沉。

当时归降王弘毅,的确是迫于局势,眼下看来,这位王上,对待降兵还算宽容并且如日中天,很有机会争一争天下之主的位置。

但是要想作为降兵,实际上他们都有着担忧,这封妻荫子的机会。

交州虽难,但是只要这次成功,以后就可随老帅解甲。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后面的待遇还是可以期待。

就和老帅说的一样,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己

杜恭真又叹息一声指着朱信说着:“王上恩典,已经许了我一个郡,朱大人就会是交州九郡的其中一个太守你给大家说说。”

“是!”,朱信先行礼,然后站起来对着大家说着:“我原本是七品,蒙大帅推荐现在是五品太守,再加上这次扩军,除了本部。又有一个都,大家都可升

说到这里,目光转寒,扫看众人。

“并且这次去交州,还有着王上十三司的人随行,我在襄阳,因此蒙王上亲自召见,谆谆叮咛,整整说了一个时辰,其中有不少话,是要我亲自带给钟刺

“王上自户部直接拨出来的二十万两银子,由我一手经办,一切衙门都不能过问,免得克扣……”

说到这里,朱信猛的抬高了声音:“王上如此厚待,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这已经用尽了我们以前的情分和功绩,要是我们办事不利,王上诛我们都是天经地义,无人能为我们喊怨。我只能为大家都先准备一口棺材!”,

说罢一揖坐下,神态平静如故。

厅里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

“嗯,朱大人方才讲的。都是我想说的话!……杜恭真幽幽说着:“封妻荫子,论爵授田,还是下场凄楚,斩首问罪,都由于大家一起选择

说到这里,众人又齐应一声纷纷起身,顿时佩剑碰得叮当作响,应着:“是!”,

七月二十八日,番离城

番禹是老城了,开垦已有五百年历史。已经是熟地,自然不是瘟瘦横行之地。

这时,丁虎臣跪伏在地上,听候宣旨太监宣旨。

丁虎臣听完了旨意,心下有些复杂。

枢密使品级是三品,是管理军事的首官,调他去做枢密使,显然是晋升了,但是和“平蛮将军”这样的实权比起来,枢密使就不能直接掌握军队了。

“大将军,请接旨吧!。,宣读旨意的太监见他还在愣神,不禁出声提醒着。

子虎臣这才清醒过来,忙说着:“臣丁虎臣,接旨!”,

恭敬的接过了旨意。

这时,太监去掉了天使的身份,就立刻换了一副笑脸丁虎臣行礼:,“下官给您道贺了,您现在是晋位武将之首不是下官当面奉承,您这福相,日后封公封侯都是有

“你远道而来,实在辛苦,来人,取五百两银子,带回且!”,丁虎臣微笑的说着。

将太监送到下面休息后,他坐在椅上。沉默着思索着这件事。

在经过最初惊讶后,他现在就已经平息了。

王上委任枢密使,这是天大的恩典和信任,而且现在争夺天下,自己已经平山间,又打下了交州,再进行下去。只怕会功高震主。

就算王上不会对他起了芥蒂,同僚难免不会心生嫉妒。

想到这里,再看手里的旨意。已是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来。

“来人,召集山间各旗统领以上官员。到议事厅议事!……丁虎臣站起身冲着外面吩咐着的说着。

立刻有亲卫去传递命令,他又重看了一遍手中的旨意,向着议事厅行去。

“见过大将军!”,进去时,山旬三旗大将,已是在等候着了,立刻行礼。

丁虎臣一抬手,说着:“诸位不必多礼,丁某这次召集你们过来,是有一件大好事。要向你们宣布!。”

一听这话,在场的山间族都面面相觑。

看着眼前明显带着兴奋和狐疑的一张张面孔,丁虎臣也没有迟疑,直接取出旨意。当着他们的面,宣读了一遍。

听到给他们的封赏,在场的山间族人。都欢呼谢恩。

“你们的封赏。不仅仅在这道旨意里,而且有专旨,这要你们带着本部去襄阳,自然有着封赏。”

“既然旨意下来了,你们就明天起程,去襄阳吧!”,

“是,大将军!。”三旗将领都有些兴奋。之前消耗,他们也已经暗暗觉察,现在终于要封赏了。

这些爵位可都都不低,又有大片田宅和金银赏给他们,之前还有对不断的南征北战,死伤无数而感到怨气,现在这让他们!颗心就落在地上。

丁虎臣看着他们欢喜的表情,心下暗暗叹息一声。

这样的结果,这样的赏赐,对这些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钟圌道这时不在城中,明天他赶到,还要宣读一次,太监还会赐下官袍和大印,以后钟圌道就是这交州主官了。

钟圌道和杜恭真都是降臣降将。现在提拔两个,一个为交州都督,一个交州刺史,是让他们能合作将交州治理,是有意让这二人能互相监督。

以这二人的出身和性格,能进行合作。可不可能结盟

这样的安排,既不浪费人才因才而用,能互相牵制,当然最大作用是竖立榜样,到时候自然有大批降臣降将。

见三旗将领退出。丁虎臣又吩咐:“让张光祖进

片刻,张光祖进来,这是丁虎臣最得力的心腹,时年三十多岁,沉稳威仪,进来后干脆利落行礼。

“旨意已下,我将任枢密使,你也会提披一级,任交州副都督,交州有三都,你还把持着其中一都……”丁虎臣见他要恭喜,摆了摆手,让他继续听着。

“我所带一万。旗兵去掉,以及我带走的一卫亲兵。交州就剩你一都了,这你要好好把握……,

“交州都督杜恭真是老将了,自有谋略,你不可违抗他的命令,除非有着特殊的情况那时立刻向王上,向朝廷,向我报告……”

“除此,钟圌道是交州刺史“他才是交州第一主官,你要听从他的命令毗你明白啥意思了嘛?”。

张光祖毫不迟疑:“末将明白。”

交州刺史钟圌道、交州都督杜恭真、交州副都督张光祖,这就是一个平衡之局。

眼下看起来交州刺史钟圌道最弱,但是王弘毅却对他充满信心,这人原本在汉中就经营的好大基业,根基深厚才能不凡,只要给些时间,这人就自然可以站稳根基。

丁虎臣虽不明白这点,但是不妨碍他的眼光:“还有,交州的事未必这样简单。你要好生操练,也许明天你就有机会进攻江南。”

张光祖再次行礼:“末将明白。”

丁虎臣吩咐他下去,厅内安静起来,突然之间,丁虎臣想起了往事。

当年老帅多病,虽名节度使“只有一郡,各将门户各立,各有一帮亲信,连老帅也制约不住。

乒主登位,这个隐忧一直存在心里,只想着为了老帅,拼了这各命就走了。

不想垂正十一年到垂正十七年,六年时间,少主内平众将,外扫蜀地,再统荆州,现在是拥有蜀、荆、交三大州,手下武渐渐充实,上下一心,共同辅佐,真是百感交集。

大帅,你在九泉下,必可含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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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封赏(下)

远处腾起烟尘,伴随着一片马蹄声,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沿着大道回城,这些骑兵身着纸甲,挂着弓和箭壶,一个“郭”字大旗迎风招展。

郭文通看了上去,只见田地干裂,所见一片黄色,沿途河流都水不大,至于水利沟渠更是残破。

关中本是帝王之基,沃野千里。

因持续的干早,大河无水,小河断流,加上战争导致水利工程被破坏,结果就是大规模的农业减产,现在破败不堪,野草从生,狐免横行,就算是长安附近,也很少看见大片繁盛的村落。

千年繁富的关中平原大地,已经非常落魄。

郭文通只觉心头沉重。

今年已经夺取了长安,除了边远两郡,几乎把春川统一,只是得了秦川,才真正看到了这一片荒芜,哪有心思欣赏景致。

莫非当年王弘毅不取秦川取荆州,就是看中了这点?

郭文通想到这里,先是冷哼一哼,再是凛然,不过,却还是心中不惧。

只要我统一秦川,安抚百姓,营修水利,自然可恢复帝王之基。

这却是古人的见识,不知秦川被破坏的根本原因是植被破坏严重,导致黄土的泛滥。

才回到了长安城中的大帅府,就看见一个亲卫带着一个负责情报的官员迎接过来。

这官员连忙上去磕头行礼,只看见这官员面带急切,神情慌乱,郭文通就知道,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不由沉声问着:“何事?”

说着翻身下马,入得外宫。

官员跟随禀告:“大帅,楚王已派军拿下了交州了”

郭文通顿时一惊!

交州被王弘毅平定了?

郭文通放慢了步伐,慢慢踱步,良久长叹一声:“真快!”,

荆州一统,已让郭文通倍感压力,王弘毅的成长速度,简直惊人!

郭文通当初听到王弘毅占据了荆州一半土地,却被楚侯和魏越围攻,心中不由暗喜,想着一…这荆州哪里是这样好就吞下,南北荆州以及吴地拉锯不断,就算拖不垮,也会将他困在荆州一段时日。

有了这些时日的缓冲,自己平定完秦川后,未必不能切断汉中,夺取上庸!

不想郑平原连几个月的时间也支撑不住,转眼之间就投降了。

有了郑平原归顺,王乒毅稳定荆州局面,基本不费吹灰之力,可以说,郑平原的归顺,意义非常重大。

在听到那个消息时,郭文通就连摔了几个珍贵的瓷器。

事到现在,听到连交州也被王弘毅吞并,郭文通的口中就真的只有些苦涩了。

交州虽然贫乏,可是在这时,却具备着非常大的战略意义。

首先,夺取了交州,交州临海,又与荆州和蜀地同时接壤,得了这块地域,王弘毅已无后顾之忧,进可攻,退可守。

其次,交州一得,就可多了一条进军途径,可以直扑江南,甚至可以通过海路扑向江南之地。

这样的话,吴国就汲汲可危了。

一旦取得了江南,就可划江而治,未来逐鹿天下,王弘毅就算失败了,也能有一个退守的根基。

让郭文通见了,都有些嫉妒。

想到这里,郭文通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来人,去将吴朝派来的使者,请到侧殿去,无关人等不许靠近。本帅要为特使接风,款待特使。”

郭文通想到前几天吴朝伪帝魏越派来的那位使者,已被他以身体有恙为由晾了好几天还不曾见过,听到王弘毅平定了交州这一消息后,决定和来人见上一面。

不管怎么说,在这情况下,远交近攻,都是合适。

不久后,郭文通的府上,会客厅之中,已是欢声一片。

郭文通端坐在上位,下面坐着几位心腹大臣,这些人可以说是郭文通最信任的臣子。

这一次郭文通召见伪帝派来的使者,也让他们在一旁作陪。

被叫来时,这些大臣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到了这位被晾了多日,今日才有机会见到大帅的使者,心下了然。

吴朝特使被郭文通迎接了下来,落座着。

“刘大人,前几日,本帅身体有恙,却是失礼了。”郭文通微笑着。

事情怎么样,其实人人心中有数,但却不能这样说,听到郭文通的话,使者刘子通连忙笑着一拱手,说:“不敢,大将军身体恢复,实是可喜可贺。”

郭文通又谈了一会,大摆宴席,为特使接风。

接风宴后,就是入夜了,几个臣子都留了下来。

郭文通到了外面,颀长身子在月影中移动着,徐徐说着:“魏越情况紧张啊,交那一得,是增长不了多少兵力粮草,但是却多了一条进攻的道路,

“本帅算了一下,现在进攻江南,已有三条路,水路并进,这实是可忧。”

郭文通转过脸来,凝视着远处的明月,自言自语:“过几日我会同意和他结盟。”

见几个文武或者沉思,或者不太赞同,郭文通用阴沉的目光盯着远处,说着:“本帅基本上统一秦川了,现在出路不多,向北就是古凉州,荒芜之地,多是胡部,听说草原统一,这实是大祸端。”

“向南就是蜀荆,向东就是洛阳。”

说到洛阳,郭文通不由叹了。气。

听闻大燕灭亡,洛阳郡承刘满突然之间发动兵变,杀万人,夺取了整个洛阳城,开始自立郑国公,短时间内积蓄出十万兵,这一年来根基渐渐稳固,开始向四处攻略,这是一个强敌。

“无论本帅向何处发展,王弘毅此人是心腹大患,相信对魏越来说更是如此,王弘毅要先统江南,我与魏越同盟亦无不可。”

“王弘毅之前集兵于汉中,虎视眈眈,使本帅不敢动弹,现在本帅同样集兵,必可牵制汉中上庸大批实力,这也足够了。”

外交背后是背后实力和利益。

郭文通此时,秦川之地已大部分落入了手中,平定整个秦川指日可待。

说他是秦川之主亦不为过。

王弘毅虽崛起甚快,目前主要目标只有江南,并且巩固新得区域也需要不少时间。

一时之间,自然顾及不到这里。

郭文通可以说,根基已渐渐稳固了,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无求于魏越,魏越此时,却是四面楚歌,虽江南的反声渐渐被他镇垩压下去,他这今天子却做的有名无实。

逼死大燕天子罪名,使天下诸侯人人可以对他唾弃,如不能在日后平定众诸侯,手掌天下,以后百年内,都少不得他的骂名。

别的诸侯,能在被吞并时,或是归顺,或是选择退隐,魏越已不容于任何一诸侯,一旦败北,唯有一死,连他的家族不可能保全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郭文通只要在此时表示出一定的善意,这已是难得之举了。

几牟大臣大将听了,都默默无语。

“本帅已决定了,送走吴国使者后,就筹备称王大典,大燕已灭,称王称帝已经是各地诸侯的趋势,不称不足以正名分。这件事,就交给上官大人你去办了。”

王弘毅称王有了一段时日,声望一日高过一日,这情况大家都清楚,听了这话,顿时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称王,早有早的好,晚有晚的妙,但是有着讲究。

现在天下无主,实力已够时,不能及时称王,树立威信,定下名分,反使天下英雄以为这人怯弱,不足为主,王弘毅本在这事上掌握了不少先机,现在郭文通有些坐不住。

拜完后,上官文起身应着:“臣遵旨。”

又说着:“王上已经平定秦川,只余边远二郡,的确是称王之时,称王才可鼎立,凝聚民心,上应天命,到时再传缴于这两郡,必可使之臣服。”

这时天下已无主,称了王不会有损名望,在笼络人才、树立威信上面,有着不可代替的作用。

听了这话,余下将臣都立刻应声,面带兴垩奋之色。

主公称王,他们辅佐之臣也会得到封赏,谁不愿意呢?

郭文通也不以为意,问着:“那时间呢?”

“王上,称王大典二月足矣,只是要称王必有宫室,长安虽有故宫,却腐朽不堪,不能入住,要大修需要数年。”

郭文通听了这话,止住了步,沉思着半晌才说着:“既是这样,就不必一定要入秦国故宫称王,把我的府修一修就走了。”

王弘毅在蜀中有一个蜀王宫,但在襄阳也就是简单修了修就称王。

再说,长安的节度使府,面积很广,将前院大殿装饰一新,也就可以了。

“是,王上,既是这样,二月足矣,十月中时,天高气爽,就可称王,只是王上取什么王号,还请赐下。”上官文应着说着。

这时,已经是八月,天气炎热,不过夜晚有着敞然而入,扑怀迎面。

郭文通凝视明月,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的说着:“孤立足秦川,称王必是秦字。”

秦王虎视天下,这也隐含着他的野心。

“秦王千岁!”,在场的人,立刻又山喊着,拜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二王(上)

古豫州地区有八郡,多年来小诸侯不说,实力强大的诸侯共有两位。

一位是世家潘氏出身的潘国臣,有着三郡。

还有一位却是小家出身许文会,有着二郡。

七月末,许文会率大军,在关键战役时打败了潘国臣,连占了三郡,八月初,沦为阶下囚的潘国臣在牢狱中自尽。

其后,潘氏一门在短短三天内,被许文会屠戮一空。

许文会的铁腕手段,令豫州无一人敢出言挑衅,豫州境内一时平静下来

豫州八郡,已经有五郡尽归其手,此时他只有三十七岁,可谓是正在壮年前途无量。

在这时,郭文通要在秦川称王,已被人给传了过来。

不过是二个月时间,大江南北风云变幻,交州尽归王弘毅,秦川郭文通要称王,已全部传到了许文会的耳中。

这让打败了潘国臣而欣喜的许文会,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召集心腹到府中谈话。

安城,大帅府,白虎堂前,禁卫森严。

门口亲兵披甲持槊而立,就见得二人进入其中,到了里面,中间一位已经就座,此人身体高大,身披紫袍,自然有着凛然之威,正是许文会。

下面两位,其中一人脸色白暂,领下有须,却是许文会麾下亲信谋士韩术。

还有一人刚毅英武,却是许文会侄子许亨。

别的文官武将,就连一些老人,都因为商量的这件事重大,而没有被许文会召见。

此时,外面有一队亲卫把守,无关人根本就不能靠近这里。

见礼后,两人就座,并没有人说话,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凝重。

许文会坐着,说着:“韩先生,你把这信念念!”,

韩术一笑,知道许文会虽识些字,却只能算是粗通文墨,许多方面还要自己说明,当下就打开书信,读给许文会和许亨听。

两人就坐着,慢慢倾听。

读完情报书信,许文会和韩术都坐下细细考量,半响无声,神情之间,同样带上了一丝兴垩奋,还有是焦虑。

但是许亨却没有这样的修养,听过这情报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许亨已是脸色涨红了。

许亨是许文会的族侄,现在才二十,是许文会的心腹,虽他还年轻,在军中将领只算中流,可他是许文会的家人,身份自然不一样。

家族观念,在这时尤为被人看重。

谋士韩术是早在许文会还没有崛起时,就算是许文会的老师,他跟在许文会身边多年,在许文会眼中很有些情分。

平日里出的主意,也相当不错,许文会在心中犹豫不绝时,总会问一问他的意见。

这时,看过情报的韩术已有些明白自家主公的意思,但他还是需要再思量思量,怎么样说,才能更妥帖。

许文会当年只是贩卖私盐的贩子,但是现在占领五郡,身份已经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主公是怎么样想,他还是要谨慎。

称王可非小事,一个不好就可能被主公厌恶,到时反倒不美。

不过,这时许亨已经嚷嚷了起来:“叔父,真没有想到,只短短数月,变化这样大!秦川要统一了,郭文通也要公然称王了,叔父,我们也有了五郡,也可以称王!”,

听这个嚷嚷,韩术立刻观察着许文会的神色,见许文会并无不快之色,顿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别的诸侯本帅不知,不过本帅现在只有了豫州五郡,若是称王,是否过早了?”许文会问着。

没想到许文会直接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韩术暗暗叹着,由此可见,自家主公已是迫切的想要称王了。

“叔父,您早就该这样了!”,许亨闻听此言,大为兴垩奋,立刻赞同道:“叔父,以您现在的实力,称王完全可以!”,

“恩,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许文会点点头,还是想再听听别人的意见,他看向了一旁坐着的谋士韩术:“韩先生,你怎么看?”

称王可非是小事,许文会虽心中极为乐意,但还是要问一问自己帐下第一谋士的意见,毕竟韩术是文化人。

“秦川只余二郡,称王在其时。”韩术不再读,又看了一遍书信,叹的说着,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着:“主公现在称王,的确许将军刚才所言,已时机到了。”

“现在天下无主,称王不会被人诟病,并且您打败了潘国臣,占有五郡,已得了大半豫州,这时称王,一可安抚境内人心,二者称王后,气运自是不同,对您今后有利。”

“再是拖延,就走过晚,只怕在先机上,就要略逊于了。这称王时机,不宜早,亦不宜过晚。”

韩术还是懂得一点气运之道。见韩术也赞同了这件事,许文会顿时大喜,哈哈大笑说着,既是这样,我这就择日举办称王大典!到时大封群臣,你二人都是有功之臣,本帅……不,本王必会重赏!”,

“臣在这里先谢过王上了!”,韩术微笑着向上拱手。

许文会听了,更是哈哈大笑。

大典举办前,许文会找人给自己占了一卦,结果表明此时正当运时,前途亨通,一片大好,贵不可言。

这是江湖人的逢迎之语,却让他心情甚好,大赏特赏了一番。

称王大典所选的日子,也是找着算命师去算,算出来的吉日。

韩术是私墅先生出身,在这类大典筹划上,却是不通,不过这时占有五郡,也有些人投靠,因此拼凑搞出了一套礼仪。

许文会要称王,就等不了二个月,不过正好时间差不多,都是十月。

称王大典时,还真是一个晴天,万里无云,前几日连下了几天的雨,到了这一天立刻放晴了,天空蔚蓝,空气湿润,这变化,让许文会心情很是愉快。

到了祭天,身着冕服许文会,祭拜了神灵,又焚烧了祭品。

一切完毕,许文会的官员,以见王之礼,对许文会进行了迎送。

许文会乘坐着车驾,由众人簇拥着,浩浩荡荡的返回了住所。

在大帅府内,他登上了高座,接受了百官的参拜,所选王号是一个魏字。

荆州,襄阳

这里王宫,张攸之来的已经许多次了,这时已经是十月,凉风徐徐,使人心神一爽。

到了秘文阁,去了御书房行礼。

“起来吧!”,王弘毅一摆手,吩咐说着:“就座,上茶!”,

张攸之常常面君,当下谢恩一笑,说着:“臣接到了二份情报,说来也稀罕,都是说同一类的事。”

说着,张攸之起身,双手将情报给王弘毅。

王弘毅接过,仔细看着两个情报。

张攸之喝弄茶,打量着王弘毅,只见没有穿冕服,穿着一件宽袍,冠上明珠映着光熠熠闪亮。

王上才二十二,面上丝毫不见皱纹,充满着英气。

“张攸之,你有什么想法?”

张攸之收摄思想,说着:“秦川快要一统,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当然,郭文通也没有多少办法,只要汉中继续修筑,屯兵,警惕就可。”

“至于豫州,还有三郡呢,五郡打三郡,许文会也不是这样容易打下来,至少耗上一年时间——…说来也奇怪,豫州竟让一个贩私盐的人登上大位,还真是无人了。”

“说的也是,孤也觉得惊讶!”,王弘毅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在殿中踱了两圈,表示着迷惑。

郭文通称王,王弘毅毫不诧异,前世郭文通本来就称秦王,现在平定了大半春川,大燕又亡了,郭文通还能忍住不去称王,才叫稀奇。

但他记得不错的话,上一世豫州之主是潘国臣才对。

潘国臣出身世家,根基厚实。

而许文会却是小户出身,家中只能算是稍有资产。

根据现在调查,许文会年轻时就“喜侠节”,纠集了一帮地痞,后来不肯耕作,就拉了一群人贩卖私盐,结果富了起来。

许文会一次贩卖私盐中,被巡检发觉,结果杀了公差,犯了大罪。

许文会因此就和二十一个兄弟起兵造反,后来队伍逐渐壮大,攻占下几个县。

再过了几年,攻下了二郡。

之前历史并没有改变,但是潘国臣出兵,与之决战,在前世,是被打败,结果身死族灭,怎么这世,反过来,潘国臣大败,身死族灭,而许文会称了魏王。

历史果已变的太多了么?

王弘毅看着手中的情报,暗暗的想着。

张攸之见王弘毅沉思,还以为考虑着两地称王,就又欠身说着:“王上,乱世之初,蛟龙四起,群雄称王,但是这只是为真王开道。”

“王上已得蜀、荆、交三州,今年修养生息,训练甲兵,来年就可发兵一举吞吴,立刻就平了江南,长江以南,尽归王上耳。”

“挟南方半片江山,数十万军北上,谁能抵抗?必是群雄束手而降。”

王弘毅听了,不由哈哈一笑:“你说的没有错,但是越是这情况,越是不能懈怠,君王不能生骄奢之情,臣子不能生怠堕之心,别说现在还没有打下江南,就是打下了,也不能懈怠。”

想着远处两股龙气兴起,王弘毅突然之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摆了摆手:“这事就这样了,你退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二王(下)

第二百零六章二王(下)

见得了王弘毅踱步回来,阅读着一些情报,张攸之才想退下。

突然之间,王弘毅勃然大怒,涨红了脸,一把扫过,怒着:“混蛋!”

“哗啦”案几上摆放的一些器具,包括纸墨笔砚,都被王弘毅一下子扫到了地上。

金银器具落到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刺耳。

而纸墨之类的物件落地后,滚成一团,墨水泼在了地上,弄的肮脏不堪。

张攸之突遇雷霆之怒,吓的立刻匍匐在地,定了一定,才回过来神来:“王上?”

王弘毅盛怒来的快,冷静的也快,对着张攸之说着:“不关你的事,快起来,别染到了墨了。”

这时,几个太监爬跪到案前收拾。

远处秘书阁此时值班的官员,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头颅微低不敢多言。

见张攸之起身,王弘毅才说着:“简直混账!这样重大的事,居到现在还没有落实下去!孤要这样的官员有何用?”

“去年就下旨的事,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完成,这岂不是要让人心寒?!”王弘毅咬牙切齿的说着。

王上的脸色铁青,张攸之连忙说着:“王上且息雷霆之怒,怒大伤身,不合宜,不知王上因何发怒?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哼!大事不是,可也不算是一件小事!”王弘毅将一份文书递给张攸之过目。

“要非是孤今日查看十三司的情报,还不知道,去年就明旨发布的有功家眷的封赏,到现在还没有被落实下去。”

张攸之接过这份文书,仔细看过,心中明白了。

去年江陵之战,垂正十六年八月下了明旨,张范直封长亭侯,爵田七千亩,荫二百户,赐兵甲四十副。

石谦救驾有功,封青余伯,爵田五千亩,荫一百五十户,赐兵甲三十副。

二者封地,都定在家乡,以显龙恩。

单是抚慰金还罢了,当下就赏了下去,可是土地和甲兵,都迟迟没有到位。

张范直还好,他虽然身死,可是水师里有的是他的部下,爵田和士兵很容易就安排了下去。

石谦原本是布衣,当上官也不久,身死后,到现在,爵田五千亩只到位了一千亩,甲兵一个都没有。

土地问题是必须妥善安置,家乡田地都是有主,官府必须迁移,转户,花费些时间也是理所当然。

可垂正十六年八月,到现在已经是垂正十七年十月了,负责这事的礼部和户部官员,还是迟迟没有将事情办好,这就明显是不经心了。

并且,除了爵位,一些普通的战死者家属,还没有领到应有的封赏,只有抚慰金发了下去。

虽因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很多事情,南征北战,事情很忙碌,可赏赐迟迟没有落实,知道内情的明白,是官员办事拖拉,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王弘毅这位做君主的寡情薄义,出口无信呢!

无论是于公于私,王弘毅都不能不为此发火。

张攸之放下文件,说着:“此事非不可补救,只需立刻派人去发下封赏,再加以抚慰,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不利影响。”

“这只是其一。”王弘毅脸色有些阴沉的说着:“连这事都能出现纰漏,看来这数年来,有些人过的实在是过于安逸,已忘了尽心尽力做事。”

“有功之臣为孤攻城呕心沥血,孤却连对他们的承诺,都不能如期兑现,这真是让孤惭愧啊!”

说到这里,王弘毅又怒了起来,喝着:“给孤研墨,孤就立刻颁旨,免了这几个官!”

就算在这时,王弘毅还是保留些清明,没有动杀机。

“诺!”内侍一听,忙应着。

这时太监已经把里面清理干净,因此飞快在案几,给王弘毅研了墨,同时还铺上了一张旨绢在案几上。

王弘毅走过去,提起笔,就要写一份旨意,将这几个官员一撸到底。

“王上息怒,这是有些延期,但是去年到现在,连着大战,清点户籍,接受降地,件件都是大事。”这时,张攸之忙躬身说着:“有所拖延,是有过,但是他们以前都有苦劳,还请王上息怒——从宽处理。”

王弘毅一怔,又把笔放下,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这几个官员,就呵斥,并且罚三月俸禄吧!”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前段时间忙于荆州一统还有平定交州之事,同时忽略了过去。

“张卿,这里遗漏有石谦家眷的封赏,听说家中只有母亲和妻二人?”王弘毅想到石谦慷慨就义时,心中微微一动。

此人是救驾而死,不止是战死,更是为他而死。

张攸之回想了一下,说着:“臣记得,得到过消息,石大人去世时,家中的确只有老母和妻子二人,不过其妻已怀有一遗腹子,恩,后来生了个儿子,要算起日子来,应该出生快周岁了。”

“遗腹男孩嘛!”王弘毅听到这里,已是有了主意。

“张卿,你负责此事,派人去打听一下石卿家中情况,男婴降生的话,就令直接继承青余伯的爵位,断不能让有功之臣,在身死后还要被人怠慢!”

“要是满月,就加些宫中赏赐就是了,对了,既都是女人,派去使者就用女官好了!”王弘毅想了想,说着。

“臣遵旨。”张攸之忙应的说着,心中暗暗感慨,躬身应是。

青余镇.石府

其实也难怪,青余镇总计只有三万亩,一下子要拨出五千亩给石府,这实在困难。

而石府,本身是镇上几个大宅,被官府一起赐下,连在一起,面积足有十亩,按照制度,伯爵规格是由五进院组成,门口可用石狮。

可现在,石家原本是贫户,家无余财,只得了王上一次赏银五千两,别看这五千两很多,但是修几个门户,就要用光了。

这次孩子周岁,大厅中,有管事在招待着一众前来道贺的宾客。

后宅一个三间上房,为了体面,倒还不错,有几个新来的丫头,在一处房间内,有着床,石母坐在上面,慈爱的望着被石妻抱在怀中的小儿。

脸上带着笑,可眼底深处,却带着深深的伤感。

这孩子满了一岁,实是像极了其父!

可怜谦儿如此年轻,就早早的去了,哎……

望着怀中的小儿,石妻强忍着悲伤,露出笑脸,对着石母说着:“母亲,宾客怕是已经来了,我们就算是妇人,家里无人,也必须带着他出去了。”

“恩,是啊,前来的都是客,不能怠慢了客人啊!”石老夫人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向外走去。

一个请来的奶妈,也接过夫人手中的小少爷,向外走去。

不一会,一家三口,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从后面走到前面来。

见老夫人和夫人带着小少爷过来,过来道贺的宾客,都纷纷站起身,向着二人说着吉祥话。

老夫人作为一家之主,自在这时只能是由她来说话。

可深闺老妇,又能认识几个人?

石家勉强算是读书之家,但是却不是大户,这举止自然有罅漏,这时来的宾客,就有人暗暗鄙夷。

石妻却是聪明人,见此情况,不由脸上隐隐带着不安。

“母亲,刚才听到下人传来消息,族长一会亲自过来,只怕今日这满岁宴,又要……”空闲时,石妻走到石母身边,忧愁的小声说着。

石母闻听此言,也是面现忧色。

以前石谦还在世时,就算当时没有做官,可是家中有着男人支撑着,族长对石家还算客气。

石谦去世后,家中没有男人,现在纵然有了大批赏赐,可家中主事就只有两个女人,一个小孩。

家里没有男人,亲戚和仆人都想侵占财产,这可如何是好?

前段时日,连族长亦是透露出这些的意思,看来楚王给予的田地和抚慰金,已是让他们垂涎不已了。

石妻想了想,又说着:“母亲,可是我听说,当地县令,就是由族长去说,说我们两个寡妇,不能承担这样大的家业,不如先把爵田交给了族里代管,等着孩儿长大了给交回来,因此这四千亩就迟迟不能拨下来!”

“还有,虽现在给了一千亩地,可是受租子时,各庄头总是拖延着不给,就算给,给的粮也少了小半。”

老夫人想了片刻,冷哼的说着:“哼,这是我儿拼了性命得的家业,老身就算拼了命,也不许他们占了。”

老夫人又说着:“你我都有着官身诰命,还怕他们强夺不成,真的不行,我们向大王告状去!”

石妻只得应着:“是!”

老夫人不知道的是,石妻比她更多了一份忧虑。

这份忧虑,却是来自自己的娘家。

舅舅舅母,甚至在前几日,也透露出想要插手的意思,意思是为了外甥,要代替外甥看管这份家业,等成年后还给外甥。

这让石妻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忧虑。

现在小儿尚幼,离成年还早,无论是交给了族里,还是交给舅舅,这十几年内被侵吞的不说,万一到时候孩子有什么“病故”,这田产归谁,还真是无人能知道。

要怎么样才能保住夫君留给他们孩子的这份家业?

第二百零七章 满月宴(上)

婆媳二人正在忧愁着,巳有人进来禀报,是族长来了。

石姓一族并非世家,不过古代,就算不是大族,族人也不少,这时的人,都很重视宗族,有着很强的宗族观念。

身为族中一员,婆媳二人自是不敢怠慢,二人都有着官身诰命,不好出去迎接,连忙让管家出去,将族长让进来。

族长进了外面的一进房,就见得这房宽大,两面各设梅花几,一排椅上都搭着椅搭,墙上悬着一幅画,壁桌上供着一尊神。

远一点就是几进几出的房子,石氏族长看的眼睛发亮,心里已是暗暗有了打算。

早在来前,几位族中有些威望的人,就已经上门找过他。

的无非是石谦一家孤儿寡母,没个男人掌家,偌大的基业,要是不心落到了外人手中,岂不是石姓一族的过失?

他们这几家,都有意接手石谦家的田产和店铺,是孩子成年,能继承其父家业时,再亲自交到此子手中。

这些财产,是石谦家所有,但也是石姓一族的产业,总不能让外人谋取了去。这时,女子地位相对低,大社会环境对女子的要求也颇为严苛。

要是平常人家,只有几亩薄田也就罢了,可石家这样的大户,家中有着大笔抚慰金和田产,还有着爵位的沿袭,这让所有人都牢牢的盯着这块肥肉。

是石谦之子成年后再还回去,要走到了时候,来个病故”或者身死无子,由宗族代为掌管,过个十年八年,谁能算得上这笔含糊帐?

抱着这样的主意”和族长争取此事的人不在少数。

面且就在几天前,这位族长也听到一些风声,是石妻的娘家也有意插手此事,这段时日,已来往了石家数趟,要服这对婆媳,将管家之权交给他们,这怎么可以?

再怎么,这都是石氏一族内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了?

除非石姓一族的人都死绝了才成!

想到这里”本来还觉得此番前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石氏族长,这一下立刻显得正气凛然起来,向着里面走去,已下定了决心。

在大厅前,见到了穿着诰命服饰的石母和石妻。

因她们都有着官身”族长见了她们,也要行礼。

不过,在他行礼时,石母连忙止住了:“族长不必如此多礼。”

族长也就顺势停了下来。

石氏婆媳将族长让进大厅,与众位宾客见面。

见到来的人,不过都是一些带着女眷前来拜会的普通官员和乡绅”并没有世家”也没有高官”族长心下稍安。

他打听过了,楚王除了给了石家大笔抚慰金和爵位后,就再没有关注。

这种情况下,让族人管理着石家家业,未必不是不可能。

宗族决定的事情,这婆媳还敢反对不成?

这样想着”打量着周围摆设时,族长目光多了一份炽热。

几乎同时,一条道路上,一辆牛车正在向着石府行来。

牛车里坐着一对夫妻,因赶车的是他们家的人,二人在车里商量事情,不怎么避讳。

远处是一排排碧绿整齐的田野,由于收割了稻,田野中暂时空着,准备种上冬麦,大片大片田野一望无际,天空中鸟欢快地飞翔着,在田野里寻找着遗留的稻子。

牛车里有个中年人,穿着黑色袍子,袍子很新,显的节日或者有事才穿着,又有一个中年女人,这女人身穿一条长裙,看起来还有些姿色。

这时,这女人看了看远处,先是着:“夫君,看这大片的田都归到了石府,这石府真是好运气。”

“胡什么,这是石谦用命换来的。”中年人带着薄怒着。

“嘿,用命换,命有这样值钱?许多人用命换,也换不了十亩地。”,这女人着,见丈夫不快,又转了话题:“夫君,今日这事,可要好好的去争取,莫要让石家的族人抢了。”

“虽然姓周,可却是石家夫人的哥哥,石家儿是血脉亲人,是亲外甥,石家的人,哪个不是为的图谋石家的家产?这做舅舅的,以前不顶事,这时可要摆出舅舅有的资格来!”,“知道了,这件事,我知道怎么样作!”,中年人有些厌烦的着。

妇人见此,低声着:“还厌烦,眼看田产和地契都要落到石氏族人的手里,这个亲舅舅,也真的忍心看着自己妹妹和外甥,没了当家人,又被石家人欺负?”

中年人看了自家妻子一眼,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婆娘怎么想,他还会不知道?

不就是惦记着自己外甥的偌大家业。

是不心动是假,这样大的基业,每年少许油水就足够买上十亩田,外甥成年还至少有十年,就能为家里弄上百亩地,这在县里也算是地主了。

但是如果只有坏心还真冤枉了他,单是为了妹妹和外甥,都要去一次。

自己毕竟是外姓,由自己保管着,夫妻二人顶多是谋些好处,中年人是了些书,和乡下女人不一样,知道这爵田可是很难转移。

可要是石姓族人管了,就不止是这些了,比如,代表着外甥向宗族捐祠田,这就是名正言顺,几次一来,田就挖空了。

所谓的祠田,就是以田租收入供祖先祭祀用的田。

在宗族观念强大的古代,一旦有出息,就必须建宗祠,置祀田,这是给全族人保持香火,并且还有着教育族内孩子的功能。

只要祀田不去,一族就没有败坏,因此无人能反对。

因此就算是爵田”也可以捐给族里当祠田。

并且,爵位是不太可能传给族人,但是外甥刚刚满岁,以后能不能活到成年顺利继承了爵位还未可知”要是中途不幸天折,并且没有儿子,转个弯弄个族里的人,转到外甥名下当儿子,就可能继承爵位了。

这里面的弯弯饶饶,他可是清楚的很,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这次去,不是谋利,是帮着妹妹和外甥保家保性命。

牛车在街上行走着”不一会就在一栋大宅前停了下来。

这座大宅是石家婆媳新得的宅子,面积很大,记得以前是尚家的产业,后来尚家打仗时受到牵连,抄了”这给了石家。

今天是外甥满岁的日子,门前很热闹,有两个仆人在门口等候。

夫妻二人一下车,就被站在门口的仆人看到了,他们是认识这对夫妻,有人忙上前行个礼”迎了进去。

“宴会可开始了?”,石舅随妻子向里走,随口问着带路的仆人。

仆人着:“还不曾开始,老夫人和夫人已是差人出来看了几次,就等您二位了!”

“是么?”,听到这话,石舅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不管怎么,在妹妹心里,还是有他这牟当大哥的人。

舅母在左右观看,府内的房屋”都是按着伯爵等级建造,虽由于时间还短,钱也不多,租子还没有收多少,只建了一半,但是已经不是寻常百姓可比,真是高大华丽,非比寻常。

连县衙都不过这个程度。

看的这妇人心里被猫挠子一般,真想立刻将这府邸归了自己家。

这时听到仆人的话,她呵呵笑的着:“这是自然,我家老爷可是家夫人的亲哥哥,这自然不是别人可比……”,“咳!”,见自家婆娘越越露骨,石舅不禁干咳一声,同时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本来就是嘛!”声嘀咕了一句,舅母这才不再多言。

听到他们到来的消息,石老夫人并没有出来迎接,石妻却是在厅门那里等候。

石妻这时穿着是诰命衣服,顶上戴的是银榴金凤冠,真正是辉煌灿烂,一下子把舅母看呆了眼。

心中暗想,这姑子还真是有运,平常家中出来的丫头,居然也能弄身官身诰命的衣服穿穿。

不过又想到她年纪轻轻已经守了寡,这孩子能不能养大还未可知,心下又平衡了。

脸上更是带出笑容来,上前一番寒暄,乡下妇人就是这样,嘴中能出一朵花,对石妻叫一个亲热。

在外人眼中,显是一副相处甚佳的景象。

石妻出身书人家,总算有些见识,哥哥对她,是有几分血脉亲情,这嫂子只怕就是外人了。

夫君战死后,受封青余伯,她与婆婆都被封了字身诰命。

虽还有一个孩子,可以让她抚养成人,可家中只有自己和婆婆,话,就算有着爵位和诰命,这乡下人还真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分量。

只觉得两个寡妇有什么威严,别是外人,就是家中现在请的仆人,也常常私下做些勾当,偏偏她们都是女人,也是无可奈何。

哥哥和嫂子现在到了,可是这嫂子别看的亲热,到底是乡下女人,沉不住气,了没有一会,话里话外就句句不离其意。

总算没有的直白,可话中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家里没有男人,女人抛头露面不好,要是再传出些不守妇道的闲话,她又怎么对的起死去的夫君?

什么外人都存心不良,这样大的家业,两个女人又怎能执掌得当?

即便用人,也要用信的过的亲人才成。

诸般言论,听的刺耳,石妻心下难过,勉强应对的着:“嫂子的极是,不过这事还要与婆婆商量了才好决议。”

“呀,就是这副软弱的性子,要是哥哥与我再不管,还不被外人给欺负了去?”嫂子见她还是不肯答应,心下不乐,嘴上还是这样着。

就在这时,石老夫人从厅内走出来,着:“原来是两位亲家到了,快快入厅,莫要在外面站着了。”

心中却是鄙夷,就算心里想着急,也不必这样直白,本来媳妇迎接是礼节,拉着手迟迟不进来,一脸猴急是什么形态?

这时,又有一个老者走了出来,看着夫妻二人,笑的着:“原来是周家亲戚到了,到了这里,不要见外,石家这次的喜事,们能到,算是给石家场面了。”

的字字扣着“石家”二个字。

这老东西也来了?

和石族的族长打过交道,这对夫妻看到此人,虽有准备,但都是脸色微变。

第二百零七章 满月宴(下)

“这不是石家的族长嘛,往年难得见到您到这里来,今年承蒙您照顾我外甥,要感谢您才是。,舅母笑眯眯的开口的说着。

“我是石氏的族长,自当照顾着自己的族人,这是份内的事,不足挂齿。,石族长微笑着说着。

只一个照面,二人说话就已带上了火垩药味。

这舅母讽刺族长以前十几年都不见得照顾,今年就眼巴巴跑来了。

而这族长又死咬自己是石氏一族的族长,照顾族人是份内之事,隐隐指出他们夫妻二人是外人。

“这是,在这里没有别的近亲,也唯有靠族长大人照顾一二了。,舅母继续说着。

这话是提醒眼前的族长,石谦虽然姓石,但是近亲并不多,许多石家人都是五服外了,自己夫妻两个,才是与幼子关系最近的血脉亲人,别人虽是宗族,都是离的很远,不能与他们夫妻二人相比。

二人都是脸上带笑,可说出的话却句句直击对方。

石母和石妻站在一旁,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她们虽是一介女流,自幼也读过些书,平日里也见识过一些事,自然知道眼前的二人在争执的关键。

当着她们婆媳两人,就旁若无人的相互攻击,真当她们婆媳两人是面团了。

不过随后两人就意识到了不妥,略微收敛了一下。

再如何争夺管家权,当着外面的宾客也不好太过露骨。

这时,府里的管家走过来,给这几人都行过礼,问着什么时候宴会可以开始。

这时,石家婆媳才察觉到,已经到开宴的时候了。

“这就开始吧。,石老夫人吩咐的说着。

“诺。,管家应声下去。

看着身材有些肥胖的管家离开,舅母这时走过来,轻声问着石老夫人:“老夫人这是府里的管家?前几次来,没有见过呢。”

石老夫人点点头:“此人是府中管家,以前认识的亲戚,现在请来管个家……”,

听到回答后,舅母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会开始前,趁着无人,她找到忙碌中的石妻,有些悄悄的说着:“不瞒你说你们府中的这管家,我在外面看到,最近把家里修了修,还买了十几亩地,怎么突然之间有钱了?怕是私下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有这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石妻就是一怔,追问着:“此事当真?,

“哎,我还能诓骗了你不成?此事千真万确。,怕石妻不信,舅母又继续说:“不止是他就是你们府内的下人,都有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我说啊,他们就是见你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才会当着你面一套,背着你一套。,

这事,石妻其实也隐隐察觉到了可她虽读了点书,但是还是寻常小地主人家女子,威信不够,压不住那些府中这些人。

而且府里的主事和仆人,都是族长介绍来,是同族里的远房亲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和婆婆都没有办法将他们驱逐出去。

想到战死的丈夫想到还刚刚满岁的幼子,石妻心下越发的凄然。

舅母见了,有些恨铁不成刚的说着:“哎,要我说,再这样下去,你和这孩子,怕是都要被他们欺负死了。有着老夫人在一天,你们娘俩还有个好日子过,要是连老太太也去了,你看这石氏一族如何对待你们娘俩!”

“舅母,他们总该念着些同族的情呢……”石妻其实都明白,可这话却不能从自己口里说出去,身为石家的媳妇,她还是要替石家人说话。

“真是念着同族的情分,就不会这么欺负你们孤儿寡母了!”见石妻有着些动摇的意思,舅母暗喜,说着:“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这孩子着想不是?”

“这同族间谋夺家产事还少?再说,要是你娘俩出了事,族里弄个过继,这不是更好,你要当心啊!”

这话说的真是句句往人要害处刺,就算石妻对自己嫂子有些提防,听到这话,也不禁朝着这方向去想了。

这话在她看来,说的有道理,石妻听了,本来只有着三分忧虑,此时心口压着一块大石,顿时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可作为石家媳妇,石妻虽心中忧虑,一时没有松口,答应舅母过来管家的要求。

这让舅母暗暗咬牙,目送其离开,小声啐的说着:“真是块扶不起来的泥巴,难怪没了丈夫,晦气!”

同一时间,在石宅的另一个角落,石老夫人也正和族长说着话。

“老夫人,我说一句话,您可不要不喜欢听,这里的家业,帮是谦儿以命换来,可绝不能让外人谋取了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隔肚皮,里面有着什么算计,您也不知道。依我看啊,从古至今,宗族之间,血脉相连不说,还有着同一姓氏同一祖宗,断没有欺负了你们孤儿寡母的道理!”

“真有这事,就走到了黄泉下,也无言去见先嘛……”族长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同样试图说服老夫人,让宗族来搭理这石谦留下来家业。

见老夫人不为所动,族长放重了语气:“何况石氏一族中的都是清白人家,断没有让女人出去,搭理家业,抛头露面的道理!”

“老夫人年事已高,虽没有忌讳了,可精神不足,谦儿这媳妇年纪轻轻,不能让她败坏了石氏一族的风气!又不是宗族没了男人,让个女人搭理家事,成何体统?让外人知晓了,也少不得是一场笑话!”

“族长,您说这话,莫非是想逼死老身不成?”听到最开始这番话时,石老夫人还只是装做不懂,可最后这番话,连自己儿媳妇的名节都说了进去,这可绝不能容忍。

就是泥人也有几分土性,她一直半眯着的眼睛,顿时猛地睁弃,冷声喝的说着:“别忘了,我和媳妇,可是有着官身诰命!家里还有爵位!”

“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族长冷笑的说着:“谦儿是我石氏一门后人,老朽还会图谋了他的家业去?”

“谦儿现在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有个闪失,可不是让人痛心?老朽只是觉得,是女子就在家教养孩子,不要去做些丢了脸面的事,石家也是几百年传承下来,在这十里八乡都是有些名望,怎能传出闲话?”

“要是传了闲话,石氏这样多人,多少家都有着女儿,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老夫人,你进了石家的门,就要为石族思量一下,不能因为家中袭了爵位,有了官身诰命,就将宗族不放在眼里,就不要祖宗了删这真让人看不起呐!”

说完,一甩袍袖,向外走去。

这时,有当仆女的小媳妇找不到宴会主人,找到了这里,一见到站着脸色铁青的老夫人,立刻惊呼的说着:“老夫人,您怎么了……您还好吧!”

石老夫人身子一摇,咬牙挺住了,见小媳妇问起,只是绷着一张脸,挥挥手:“我没有事事。”

又问着:“前面可走出了事?”

小媳妇摇摇头,说着:“前面宴会正举办的热闹。,

“这就好!”深深的叹了口气,石老夫人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实是外人欺凌她们婆媳两人,连家中的一些仆人,也阳奉阴违,偏偏他们都是族里介绍的,都是亲戚,难以真正呵斥。

原本石家家小,没有仆人,婆媳根本没真正亲信可用,这时真是寸步难行,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不过在回到宴会厅时,石老夫人已恢复了神态。

自己一言一行都代垩表了石家的脸面,她断不能让自己出丑丢人。

至于别人,不管怎么样施压,只要她还活着一日,就不能让他们得逞了去。

只是她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就是再多活个几年,又如何能熬到幼孙成垩人?幼孙一日不成年,她这心里就一日安生不得。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投向面脸堆笑与宾客交谈的周家娘舅夫妻,又看了看坐着的族长,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虽刚才拒绝了,可这两方怕是不会罢休,只怕宴会后,又要有一番争吵了。

这时,石府远一点的一处空地上,几辆马车停着。

石家府邸,占地面积十亩,位于镇上大街偏僻处,整条街道,因为行人的稀少,而显得多少有些冷清。

一人匆忙从石再出来,到了一处马车前,恭谨的报告着,后面一辆马车上,又下来一个八品官员,一起听着。

马车打开,一个女官“哼”的一声,用讥讽的目光凝视着石府,说着:“没有见过这样蠢的族长。,所谓的转让爵田,只有这些乡下人才想,田土的专卖肯定要经过官府,爵田更是必须上报,而且本来的爵田是免税,有减免政策,把它转出去,哪怕是祠田,这就变成了要交税的田,这就等于自己把保护伞撤掉,给县令或者知府蹂躏。

这八品文官也笑着:“是,几代里没有出官人,就是这样了,还争来争去,难道连爵位和诰命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交旨(上)

就算是女官和官员,都没有想到有人不但仅想着将爵田转到族里,还有把人搞失落的想法,这太不成思议了。处所官只要向上报一个可疑,很简单,全族就要死了。

因只要一报可疑,新的继承人就没法产生了,所有田就失去合法转让的效力,官府就打着为爵爷报仇的名号,整个族里都被干失落——抄家灭族。

并且伯爵是勋臣,伯爵夫人就是三品诰命,是可以进宫拜见,依照潜规则,勋臣是属于政治可靠的阶级,王室的主要姻亲对象就是勋臣,如果不是才称王建制,制度还没有完全建立,连内务府都可能亲自派人照顾,这是上通天听的年夜人物,郡里太守和县里县令上任,都要先来拜见。

这样的继承人天折?

这是滔天年夜祸,上面必追究到底,所以这两人都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一官员是无法想象到有些人的脑残下限。

不过就算是现在流露的嘴脸,也让他们叹为观之了。

这时,文官拱手着:“这闹剧闹年夜了太有损体面了,还走进去宣旨吧!”

这石家人不要脸皮,官员和朝廷还要呢!女官着:“不错!”

一声令下,远处一排士兵,立刻跟上,足有百人,个个兵甲凛然,叮看成响,想着石府涌了过去。

往日石府门前的客人不多,石谦在世时结交的都是普通书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日里来往不如何频繁。

这些人在石家封爵后,又是寡妇,几乎没有几个还上门,石家门前已经冷清了好长一段日子。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石家随着石谦身死,再无人脉可寻了。

不过有着年夜笔的抚慰金被拨下来,王弘毅赐下的这府面积还不错,几多给石家支撑住了些门面。

石谦之子今日过的满岁宴,虽没有年夜世家派人前来贺喜,平常有些来往家族派了人过来。

连庄兴顾忌不满二十的石家寡妇,都只派了人来,没有亲来。

不过石老夫人和石妻是有着诰命在身,有些家族想想,和她们打打交道并没有什么坏处。

因此,今天这座府邸的门前停了很多车辆,显得人气旺了一些。

可就算是这样,昔时夜队穿戴盔甲的甲兵涌向石府门前时,还是极为的显眼!

在门外的车夫轿夫吓的脸都白了。

只见三声鼓响,穿甲的甲兵排列成阵,有二将披甲佩剑,各自上前,进了门,甲兵就自动左右排列八名甲士。

两个校尉跟上跟在中间一个女官和官员身后后面又有八个甲士一起昂然进内。

稍片刻甲兵已封锁了全府。

这些甲士个个立的笔挺,手按长刀,虎目炯炯,凶狠扫视吓的在前面的人个个脸色灰白,不敢动弹。

管家在获得这个消息根本连面前不敢露,就吓的跑到了后面,向老夫人通禀此事。

当着里面有点身份的宾客的面,听到这样含糊不清的禀告,石老夫人那时脸色就沉下来,低喝的着:“慌里慌张,成什么样子?也不怕惊扰了这里的宾客!石家是王上封下的伯爵,今日又是别儿满岁宴的日子,就是有军将前来,又有什妾可慌张?丢人之极,还不快给老身退到一旁去!”

“…………诺。”管家被石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一顿训斥,马上脸色欠好看,可他身为下人,不管平日里阳奉阴违,在这众目睽睽下,也只能是乖乖的退下,至于心里是怎么样咒骂主家,就不得而知了。

“诸位,不过是些许事,待老身亲自出去一观即是。”冲着在场的宾客歉意的着,石老夫人面沉似水,就要向外走去。

按理作为封有诰命官身的老夫人,还要亲自去做这事,实在是有份。

可在这家中,除她外,没有一个主事能替她揽下这事。

总不克不及,让她守寡的媳妇出去吧?

已显得老态龙钟的她,在这时每走一步,都挺直了腰杆,显然是不肯给在黄泉之下的儿子丢人。

在场的宾客,看看我,我看看,都有些怔住了。

这满岁宴可能是开不下去了。

可事还没有个定论,他们也不知道这时做什么反应才好。

“标下拜见石老夫人!”这时,还没有等石老夫人走出内院,一个穿戴火长军服的人上前,一进院,就看到了正外走的老夫人。

此时的老夫人身着诰命服,一眼就能认身世份。

这火长立刻忙快走几步,上前行礼。

火长这恭谨的态度,立刻使石老夫人心下安下来。

看这情况,这些人来此,并不是是祸事。

“老身正是此宅的主家,请问这位军爷是…………”她犹豫了一下,心翼翼的问着。

“哎,标下可当不起您这称号!”,听了这话,火长立刻又拜下:“王上有恩旨,老夫人正在府里,请出去建香案迎接,钦差年夜人就在外面呢!”

着,快步出去。

石老夫人怔了一下,连忙着:“快摆香案!”

这时,总算有人醒悟过来,连忙排案焚香。

才停当,一阵脚步声的传来,一个女官在一个官员,二个校尉,还有八个甲兵的呵护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旨意到”,有人喊着。

马上,原本还议论声不竭的院落内,马上恬静下来,两个夫人连忙抱着婴孩跪到前面去,而后面年夜批宾客也随之跪下。

容貌秀丽、气质肃静严厉的女官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众人,看到了面前的婆媳二人,面无脸色,在香案后南面而立,清声着:“石张氏,石周氏听旨!”

石张氏和石周氏,就是婆媳两人,都连忙叩头:“恭聆圣谕!”

这是上次迎旨学会的礼节。

女官平静的着,这时万不成有丝毫脸色,因为代表天威:“孤闻石谦有子满月,心中甚喜,石家有后矣,令立刻就爵,特赐黄金百两,宫绸十匹,以贺满岁,望汝两人能善养此子,延续家风,钦此!”

“谢恩!”,婆媳二人都觉得一阵晕眩。

没想到王上会专门下旨表贺。

放下旨意,女官面上就带出笑来,语气柔和的:“两位请起吧!”,又着:“原本封爵时,就有着甲兵三十人,这时都带来了,这是虎符,收平们三人,还不拜见主家?”

这时,三个身上有着伤的火长,恭谨上前,拜下:“标下拜见少主,拜见老夫人,夫人!”

旨意很简单,其中意思在场众人都听明白了。

楚王的意思就是石谦的骇子今日已满岁,就直接继承为青余伯。

又把去年没有赐下的兵甲三十人赐下。

看着三十个甲士,有些见识的人,都是暗暗咋舌。

这些人可以个个都是精兵,既被拨到了这里,从此就作为伯爵府的家将存在了。

在场的诸人,脸色各异,想法各有不合。

石老夫人和石妻自听过后欣喜很是,有了这道旨意,石谦遗腹子名分已定,地位又巩固了很多。

他人就心情就复杂许多了。

石氏族长和周家的舅父舅母,在目睹此景后,内心震惊不已。

楚王日理万机,连这孩子满岁宴举行都知道?

楚王一直都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样想着,族长的额头冒出汗来。

再怎么样年夜气凛然,其实他明白,自己强逼孤儿寡母的举动,实是不友上得了台面。

周家舅父舅母,本是户人家,这时两腿微微打颤,冷汗也都下来了。

石老夫人和石妻都难掩欣喜的站起身,老夫人颤抖着手,从女官的手里接过旨意。

“石老夫人,石夫人,借一步话?王上有几句话,要我转告给们。”女官着,她实际上就是宋心悠的女官,正因为见的都是寡妇才派她过来。

石老夫人忙着:“就请钦差到花厅一坐吧。”,来至花厅,女官淡淡着:“王上还有叮咛。”,这时两女又跪下来了。

女官就着:“五千亩爵田,在七日内就会全部拨到石家名下,并且内务府还会派来丫鬟婆子各两人。”,“…………这些甲士,以后就由石家调遣,是王上给们保全家业所用,有下面敢于欺主,就可用这兵镇压……贵族法度,府内之事有府律管辖,无需事事通过官府。”,这话的很明白,可是两女怔了片刻,才明白下来,老夫人先是高喊“谢恩!”,深深叩下头去,起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钦差不成迟误时间,更不成留宿,叮咛完毕,女官就告辞了。

老夫人还记得规矩,连忙弄了一封银子,五十两,女官笑了笑,也收了。

出去后,三十甲兵就留下,七十甲兵跟着钦差走,出了门,八品官员就着:“这些欺主的贱奴,要我,就打死了送官。”,“这是石府的事,不由我们代办,再,碰到这些亲戚,谁也没有体例。”女官有些感慨的着。

究竟?结果是族人和舅舅,总不成能就打死勿论吧!

官员最恨的就是欺主,这时才多了句,听到这句,八品文官马上一凛,不敢多,拱手着:“那我们回去禀告王上,交了旨意。”,

第二百零八章 交旨(下)

楚王宫前的官道,修缮得十分宽敞平整,根本看不到苍生的身影,这里属于禁区,有的只有一队队身着铠甲手持长矛年夜刀的禁军,他们负责王宫的警戒。

这样的禁军,几乎是一队接着一队,想越过他们混进王宫,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一辆马车,在太阳已到正中时,从这各街道的另一边,由远及近。

拉车的是两匹纯白色的良驹,在这辆马车的周围,还有七八个同样身着禁军的骑兵跟随着,一看里面坐着的就绝非普通之人。

转咀间,马车和骑兵就已来到了皇城外年夜门口。

“年夜人,到城门口了。。”一个骑兵示意车夫放慢速度,这几个骑兵更勒住了马的缰绳,话的人,来到马车车窗旁,恭敬的着。

这时马车停下来。

一队禁军,看到他们走了过来。

“里面可是郑欣?”,看到马车的样式。随行的禁军同僚,为首队正想到了主座交代的事,于是开口问着。

不等骑兵话,马车内响起了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

“正是本官,这是令牌。。,着,一只芊芊玉手将车帘挑开。露出里面的情景和坐在里面的人。

巡逻的队正向里面快速的扫了一眼,发现在车厢内,简直只有一个身着内宫女官服饰的年轻女子,再加上呵护她到此的又都是熟人。马上松了口气。

他亲自上前几步,胺过了那块令牌检验。

查过后,确认了身份,队正神情又多了一分恭谨了。

宫中的女官都是有着官身。论品级来。比他们这些人只高不低,并且又是常在王上王后身边服侍,自是不比寻常。

这些女官以后命运,耍不就是被王上看中。留下来作为嫔妃。要不就是放出宫去,配与官员贵族做为正妻。无论是留是放,她们的身份,都要比他们这些人尊贵的多。

“请进吧。。”因她是一个女官。是属于宫廷内的人,在入宫的时候,她可以乘坐着马车来到第二道关卡再下车。

为的是避免与外臣过多接触。也是为了照顾女子体质较弱的缘故。

负责给外出做事女宫驾车的人,也是宫中的禁军,不会有太多忌讳,因此在确认了身份后,这一队禁军给马车让出了一条道路。

只这一辆马车进了城门。

虽进了城门,可一路上遇到的巡查步队,就不下五拨。到了第二道关卡里,马车再不克不及继续行进去了。

郑欣令马车停下,自己下了车,独自一人步行着向里面继续走去。

走过很长的一段路后,才跨入了内宫的宫门。

这一路上,很多宫人内侍向她行礼,此女是在王后身边服侍着的女官。身份不低,让很多人明里私下的凑趣着。

自始至终,这个女官脸上都壮着得体微笑,他人打招呼过来颔首微笑一下,自在姿态让很多人暗暗感慨。

心此女不愧是王后面前的得宠女官之一,气质不俗仪态年夜方,自才一番风范。

她回来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宋心悠的耳朵里。

“郑丫头回来了?”正修剪着自己最爱的一棵梅树枝叶的宋心悠转过头:,算时间,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她到了,让她直胺进来见本宫。”,

“是,娘娘。”,身旁的人应了声。

宋心悠谩不经心的继续修剪着树枝,再不言语。这实际上就是一种熬炼,并不是是劳作。

过了一会”郑欣已走到了王后所在的宫殿,一步才上台阶,一个与她交好的女官迎了下来。

“阿欣,事情可是办好了?”,对方走到她的面煎,声问着。

能外出处事,这可是考验能力的时候。要是办的妥当,自然就会增加些看法,因此对方望过来的眼神里,隐隐带着羡慕之色。

郑欣点颔首,着:“已是办好了,钱年夜人向王上交旨,我正要去向娘娘交旨。。。

“娘娘正在后面花园等,快去吧。闲暇的时候,好好与我外面的事情。。。这个女官着。

“这是自然。。。郑欣颔首,上了台阶进了宫殿。

因知道王后身在何处,因此进来后,直接向着花园行去。

这座宫殿内,除房间连着房间,在宫殿中,还会有几处露天之地存在着。往往这些拖方城市用来栽种花卉树木,供人观赏游玩。

宋心悠喜欢梅树,在她的宫殿里,栽种了很多梅树。

虽非梅花盛开时节,可站在树下,偶尔亲自动脱手,修剪下树木枝叶,也算是难得的运垩动了。

宋心悠脸色平静的修剪着枝叶,服侍着的侍女,心翼翼伺候着,王后不问,她们也不敢吭声,随意的些什么。

虽然王后脾气柔和,轻易不会发火,可却很讲规矩,一旦坏了规矩就谁也难救,她们能来到王后身边服侍本就是机会,话内宫女官,还是王后这里最容易晋升,平时自然是心谨慎,丝毫不敢做错。

不一会,有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过来。

“娘娘,郑欣求见。。”随后一个宫人过来,柔声禀报的着。

宋心悠表恃不变,淡淡的着:“让她进来吧。”

“诺。。”宫人退了出去。

片刻,郑欣从走廊走过来,步入了花园。

“臣见过王后娘娘。”,来到王后面煎。郑欣立刻盈盈下拜。着。

依照规矩,她有着官身。称臣而不称奴婢。

宋心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笑的着:“一路丹车劳顿。却是辛苦了,快起来话吧。。”

“谢娘娘。。”郑欣这方敢起身,却是恭敬的站在宋心悠面煎,等待着对方问话。

“事恃都办好了?”,宋心悠又修剪了一根枝叶,将手中的银剪交给身旁的人,有侍女走过来将银剪胺了过去。又有人在树下拾捡着零碎枝叶,放入竹篮之中。

“回娘娘的话,已在石家宣了旨意。只是……”郑欣犹豫了一下。

“边走边吧。。。宋心悠淡淡的着,转身回房。

“诺。。。见宋心悠向着走廊走去,郑欣连仕跟了上去。

内侍和宫人跟在后面,距离她们有着一段距离,二人脸色平静的缓缓在走廊里走着,这时,阳光光辉,洒了下来,宫室宁静而美丽。

郑欣正在回禀着在石家的所见所闻:“……。石氏一族的族人。胆年夜如斯,实是令人难以相信。””,

听郑欣向自己了这事,宋心悠笑了笑,一时没有话。

郑欣不知道王后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再话,只是跟在王后的身旁,静静的走着。

进了偏殿,宋心悠坐到了软塌上,胺过宫人奉上来的香茶,又赏给了郑欣一杯。

轻轻抿了一口,宋心悠着:“遇到这类不懂规矩律法的乡下亲戚,实在没有体例。不过是些无知苍生,要是由我们王家直接出面,反而欠好既将乓将赏给了石家,本宫觉得石氏婆媳也不是全然的无用,让她们自己决断就是。。”

“王后的是,臣看石老夫人,认真是有些气度,后来一探问,这位石老夫人走身世的世家张氏的远房分支。虽不是明日系,可却有些年夜家风度,和门户的女子自是不合。”,

宋心悠笑着斜她一眼:“这丫头,很是会话。。。

她又怎会听不出,这是郑欣在间接奉承自己,宋氏是数百年传承下来的世家,家……,心悠走身世世家,更是明日系明日女。

只不过,她现在心中却有些心事,对石家这件事随口问了几句,就不再理会了,究竟?结果现在什么都给了石家。再自己扶不上去,也只有这样了。

听到郑欣提到世家之,宋心悠更有些懒洋洋起来。

这时,门外忽然才脚步声传来。

“娘娘,刚刚获得煎面的消息,是王上派了人去宋家,耍召见宋家两位当家人!”,一个内侍进来后,将自己获得的消息,给王后听了。

宋心悠听过后,神色一动,她从软塌上缓缓的起身,在殿内缓步的走动起来。

“王上为何突然召见父亲他们?莫非是家族出了什么事情?”对家族之事,宋心悠一直都很关心。

她固然明白,要是没了家族的支撑,只怕自己未来后位不保。

就算是才夫君疼爱,政治上的事,在很多时候,耍比家事重要很多,在勋贵家就是这样了。

不克不及国戚权威太年夜,更不克不及一点也没有。

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孩子着想。没有家族支持,以后她的孩乎,又怎能平稳的成为太子?

话现在她什冻都满意,就是太子的事让她心里有些不安——王弘毅现在还没有立自己的儿子当太子。

不过,宋心悠知道分寸。虽关心娘家。可却从没有插手这事。

并且在每次召见父兄时。丁宁他们事做事,凡事低调谨慎,不要被人拿来做靶乎。

这些态度实际上隐瞒不了王弘毅,王弘毅觉得她还是有几分长别皇后的风范,基本上还是满意。

宋家兄弟和她的胞兄都是伶俐人,自然知道怎么样去做。

因此虽多年来,宋家一直荣宠不竭,可很少呈现欺男霸女之事,在生意上,更是和气生财。

对此,王弘毅又很是满意。

不过并没有因此而让宋家的人出仕为官,只是给予富贵。

这次王上为何突然召见宋家的人?

第二百零九章 海关(上)

命人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召丑是何缘故。,

宫殿中,烟雾弥谩着,空气之中淡淡的香气,让人神蒲气爽。宋心悠在宫殿内轻轻踱着步,思索了片刻,对着进来传报的内侍吩咐的说着。

此人是她在宫中的心腹之一,在各大宫殿都有着人脉,去打听一下能打听到消息,并且这程度不算走过线,王后有自己消息来源并不为过。

“诺……”内侍得了命令,恭敬的应了声,缓缓退下,转身向外走。

“慢着!。,内侍转身刚走。宋心悠反悔了,将他又叫了回来。

“还是算了……宋心悠神情复杂的盯着内侍,犹豫了一下,作出了相反的决定。

身份所束,她耍顾忌的事情颇多。

虽和王弘毅才着多年夫妻,二人感情颇佳,事关政事的时候。还需避一避嫌,现在去就是刺探。事后再问就好多了。

心中虽有些疑问,宋心悠还是理智的明白,哪些事可以插手。哪些事不能插手。

这件事,虽不知道是好是坏,关系到自己家族,且自己家族又是世家,这却是不能胡乱插手了。

“父亲和叔父回去后,从他们那里再打听消息吧。”,挥挥手。宋心悠决定的说着。

“诺……”内侍再次应了声,仕退了下去。

郑欣在还站在一旁,这时有些不解的问:“娘娘,您耍是担心,为什么不派人早早的过去打听?要是有了什么事情,您也好早做决断,为何还要等他们回去了之后再做打探?”,

以往他们打听情报,娘娘可从没这样犹豫过。

宋心悠转过身,捉步在殿内走着,脸上表情却是淡淡的。

“这件事不同别的事……要是一般事情也就罢了,本宫管理内宫派些人手打探着消息,不算过分。可这事要是和政事有关,就算是本宫也是要小心谨慎对待,不能错走一步……”

“娘娘考虑的是。”想到宫中秘事,郑欣神恃凝重起来。

她跟在宋心悠身边已有多年是陪嫁过来的家生子,生的伶俐。识文断字因此在宋心悠的面前颇有些情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心悠的一些事情。她知道些。

知道王后和王上感情甚佳。可在言行之上,不敢有丝毫的差错,这其中不单有身份上的原因,更是为了宋氏一族着想。

要是别的女子替自家族人说说话,不一定会引起王上的猜忌。

比方说赵婉,本来就是贫户之家,再怎么样提拔都不可能上台面,她说说话,弄个小官小职,这很正常。

作为蜀中大世家出身又是正室,膝下有着嫡子,这一言一行,都不得不去注意着。

有时未免觉得这样的生活过的苦,宋心悠却觉得自己已经是幸运之极。

世家之女本就是联姻之用。她能有现在境遇,已强过家族所有女儿了。

“咱们不提此事了,无论是何事,王上自有他的决断,用不着本宫过多操心……宋心悠这样说着转身对左右人吩咐:“去取了本宫的琴来,本宫已是许久未曾抚琴了,今日闲来无事侦抚上几曲。”,

“诺……”同时,王宫外两辆马车,在数个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宫门。

有人上煎盘查。

车上下来二人,年纪都已不小了,保养甚好,一人白面长须。一人黄面短须,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这是宋涵宋恒两兄弟,由于没有官身。因此虽贵为外戚,两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没才墓越,用的是平常但细看很上乘的材料。

宋涵和宋恒下车后并没有说话,派去请他们过来的内侍已开口,对着煎来盘查的禁军说着:“怎么,不认识洒家?这两位是娘娘的至亲,这是王上颁发的令牌,看过后快快放行吧!王上可正在里面等着呢!”,

说着,将一令牌递过去。

巡逻的禁军仔细看了,确定不假,眼煎的人,又是宫中的内侍,对这样的人,他们自然是不敢得罪,仕给他们让出路来。

“两位大人,请吧!”内侍笑眯眯的说着。

宋氏兄弟朝对方点点头,一同入内。

步行着,二人跟在内侍的身旁,向着里面走去。

一路上雕栏画柱虽不少,可比蜀王宫却是小了些,两人知道这里是依旧址改建,在规模上受了些限制。

不过目前来说,住起来还是绰绰有余。

过往的宫人不多,禁军却不少,想必因这里是外城,出入的内宫之人不多的缘故。

“两位大人,可以慢些,时间来的急!”知道二人年纪不小。带路的内侍一路走来,很是对二人照顾,故意放慢了脚步。

宋氏兄弟虽没有官职在身。可只凭他们是王后的至亲,内侍就绝不敢为难。

宋氏兄弟自然不会得罪于人,在来至宫殿煎,等候见驾时,宋涵取出一只锋袋,递了过去,赏给对方。

内侍胺过手,捏捏手里。分量着实不轻,顿时脸上笑容越发的盛了,连连谢赏。

“大兄,有人出来了。”,宋恒一直在注视着,见有人从里面出来,小声提醒了兄长一声。

于是宋涵不再与内侍说话。站在那里。看着里面出来的人,一直来到自己和兄弟面煎。

“王上已在里面等候二位,请随奴婢这就进去吧。”,来人也是一个内侍,品级上却比带他们来的那人高了。相同的是,都是一副微笑。

这人冲他们行了个礼,就让他们让进殿去,见此情景,二人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二人上了台阶,跟在内侍的身后进了宫殿。

王弘毅召见他们的地方,是在这座宫殿后面的一处偏殿。

只见偏殿之内光线略暗,香气缭绕,环境颇为幽静。

宋涵宋恒在内侍的指引下。一直走进这里,由于光线差的缘故,一时间看不出人,内侍对里面的一人说着:,王上,人已带到。”

“你先退下吧。

“诺……”内侍退了出去。

宋涵和宋恒这才看到,一人正站在一面墙煎,看着墙上,走近几步,却见墙上壮着的是一副地图。

而且是一副临海的拖图,拖图甚大,占据了整面墙,看起来很请晰。

两人不敢多看,连仕拜下行礼。

“坐吧,你们是孤的至亲,不必这样多礼,孤这次召见你们。是有事和你们商量……王弘毅转过身,看着他们说着。

他对宋家礼节上还是很客气,语气柔和。

宋涵宋但哪敢放肆,照礼行礼,谢恩后,恭敬的在侧面位置坐了下来。

宋涵又欠身开口问着:“不知王上召见我们,所为何事?”

“想必你们已看到这副地图了。”,王弘毅没有直胺回答,站起身,一指墙上的这副巨大地图,看向二人说着。

宋涵和宋恒都是微微一怔。不知道眼煎的王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却不能不回答,连忙起身,说着:“看到了。

“在孤面煎,不必生疏,都是自家人。又是私下召见,不比殿上闲话家常便可。”王弘毅见二人在自己面前有些拘束,安抚着说着。

话是这样说没错,宋氏兄弟表面上放松了一些,奂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既是看到了,孤也不必绕圈乎去说。这决孤召见你二人。是才一件大事。要交给宋家去做。”见两人执意如此,王弘毅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二人说着。

“请王上吩咐,凡是宋家能做到,宋家会尽全力去做。”宋涵作为宋家大当家。听完王弘毅的话,立刻说着。

“还请王上吩咐下来。”宋恒这样说着。

王弘毅点点头:“此事与海才关。”

说着,一指墙上的地图。

“孤的治下已有大片海域……许多人都不曾对海域重视,认为海域之拖并不重要,孤却不这样想。”

王弘毅指点着地目说着:“海域不仅可以进行防御,更可进行贸易。极为重耍。”

又指了指境内的几条江河:“这几处江河,是商贸往来频繁之拖,平日里因无人管理,许多不法之人由这些拖方进入,给孤的治下带来不少祸端。要是在这些拖方,均建立起关卡。定能肃蒲匪徒,还治地一片请明。”

“而且,孤决定在这些地方,同时进井商税抽成,这些事,你们怕是比孤更擅长?这事交给你们去办了,列出一个详细的抽商税的文书,再报到孤这里来。可以看一看陆拖上的商税是如此抽取的。海上贸易可以这些为例。”

这实际上就是河关和海关了,虽然现在还早。但是攻下交州后。就可以建立了,以后攻下江南。就可大兴这两项。

历史上南宋初年。岁入不过一干万练。海关收入耶达一百五十万循。后来又增到三百万氓,很大的支撑着财政。

一千钱称氓,月贯,相当一两银芋,这就是非常大的一笔钱了。话说明朝财政也不过三百万两收入。

至于请朝雍正即位后为增加财政收入大开海关,乾隆年岁入就三干万两,据说最高时海关一年就有,四万两。后来禁止海外贸易关闭四个海关,只准在广州一牟港口通商,乾隆一年的海关收入劝万两。

而现在这个世界。根据王弘毅估计,起码有宋朝的水平,因此海关至少有三百万白银的规模的收入,甚至可能有五百万以上。

这就大大加强了政权的力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海关(下)

听了王弘毅的话,宋氏兄弟都是一怔。

“你们是国戚,按照大燕太祖制度,附马和岳父都不能为官。”王弘毅隔窗望着外面,喝了。水平静说:“三服内的近亲也不能再出仕为官,即已做官的也得退休回家。”

大燕法制”驸马立封驸马都尉,终生只拿傣禄而不能为官。

女儿到妃级,宫里就会恩旨给她父亲”一般是正三品散官,三个月到半年看受宠程度肯定会封爵。

妃子的父亲就是封伯,但是这伯没有世袭罔替,只有2000石傣禄,传下一代减一品就是“子”,1000石傣禄,再下代就是“男“”有500石傣禄,庶子也能有200石的傣禄养个家。

四妃和皇后的父亲封侯,也以此类推,三服内别想科举。

“你们有些家事想法,孤也略有风闻,大燕太祖是正法,孤也不能违背,但是却不必这样严格,孤还是取古法”不能正三品”你们是王后父叔,是孤的至亲,可以每月进来朝见。”

“孤设海关,现在是正五品”你们先各领一个市舶正副使的官位,这以后就是从三品的衙门,孤预计有数百万两银子经你们的手而过,你们要约束家人子侄,不要给孤惹麻烦”作好这个官,作好这差事,就皆大欢喜了懂了?”

宋涵宋恒听得满头大汗,伏身跪下,连连说着:“是!臣懂了”谢王上的恩典!”

“这就对了。”王弘毅满意地一笑,淡淡的说着:“起来吧,不是已说过了,我们现在是自家人私底下闲谈,不必如此拘束。”

人又匆忙坐下了,只是神情有些怔怔。

王弘毅刚才说的并”实在太具有冲击性。

王弘毅又淡淡的说了几句”就是让宋家担当海关河关的建立工作,同时制定出一个合理的海税抽成制度,当场给了十个官身。

丰到现在,宋氏兄弟都忍不住喜悦。

身为王后亲族,他们早断了出仕的念头”只等着按照前朝制度”就封个侯爵,传个几代,反正家里有的是钱,不能出仕是可惜却也不会影响生计。

不想现在还有官当,不限制后代当官。

宋涵醒悟过来,说着:“王上对宋家的信任,宋家必竭力相报!”

看到两人反应”王弘毅满意的尊点头,吩咐外面侯着的内侍:“送两位大人出去。”

“诺!”

黄昏,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

一辆宽敞的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着,行的速度不快不慢,并不扰民。

遇到有人在街上挡了路,车夫只是呵斥一声,及时的停下车来。

这样的马车”在襄阳城比比都是。

因法度森严”城中的官员一个个都小心低调”行事十分谨慎”生怕被御使拿住把柄,搞的灰头土脸。

马车外,小贩的叫卖声,与行人的喧闹声,响成了一片。

在这即将变为黑夜的襄阳城里”显得热闹非凡。

马车内一片安静,从宫中出来的宋氏兄弟正乘坐着这辆马车归家,宋涵斜靠在软垫上,半眯着眼睛,在想着。

宋恒低垂着头”靠坐在车厢的一角,面色潮红。

很显然两人到现在,激动的情绪,都难以平复下来。

这事不仅仅是自己出仕,更关键是子别的出仕,一向对世家力量有节制的王上,肯向宋家大开方便之门,这真是他进宫前没有想到的事!

大哥怕是也没想到这一点吧?

抬起头,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果然面色复杂,看起来正在想着心事”宋恒暗暗想着,大哥唯有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如此神色凝重。

一路无话”两人都心里有着事,没有在马车内闲谈。

在行出一段路后,马车在宋氏兄弟的别院停了下来。

因根基不在此地,两人暂时带着家眷来到了襄阳,只建了两座小别院。

兄弟两人向来关系不错,府邸建的邻近”紧挨着宋涵府邸,就是宋恒的府宅。

在宋涵的府前停下来,宋涵率先下了车”对着正在下车的弟弟说:“二弟”一会用过后,到我的书房来一趟,我有事情要与你商量。”

“大哥不说,小弟也是要过来。”宋恒点点头,微笑的说着。

“还有,此事关系重大,先不要对别人提起。”宋涵又叮嘱了一句。

宋恒点头。

两人回了各自的府邸。

宋涵迈步刚一进府邸,就迎面遇到了续弦的继室常氏。

年纪不到三十的常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宋涵并没有不妥,长出一口气,满是庆幸的说着:“幸好老爷无事”这样急慌慌的将老爷叫进宫去,妾身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这是菩萨保估,佛祖保估,让老爷您平安归来了……”

闻听这话,宋涵就一皱眉”淡淡的说着:“王上对宋家向来优厚,召见我又有什么不妥?能有什么大事?你这妇道人家,都胡乱的在想些什么!”

“妾身不就是担心您么?”被宋涵这一呵斥,继室常氏立刻唬了一跳,有些委屈的抹了抹眼睛,说着。

宋涵皱眉看了她一眼,虽有些不高兴,可也不忍再继续斥责了”只得说:“以后说话办事,切莫失了分寸,你现在是宋家的主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一句话不妥,就可能给宋家招惹来祸端。你已进了宋家的门,就要为宋家着想才是。”

“老爷,妾身知道错了。”见宋涵越说越是火大,常氏忙小心翼翼的认错。

宋涵和这继室算得上相敬如宾,见此也就算了。

“老爷,您饿不饿?用不用让灶上给您炒上几个小菜?”常氏见宋涵脸色转缓,忙小心翼翼的问着。

宋涵也奂得腹内有些空乏,说:“炒几个清淡的即可。”

在宫中说话时间很长,现在被问起来,立刻就觉得饿了。

“请老爷稍等,妾身这就去叫人准备。”常氏小心翼翼的说着,走了出去,看样子,是亲自去招呼人了。

看着常氏出去的背影,宋涵弱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位小官员人家出身的常氏,为人还不错,除有些小家子气,出身不是很好,不能给宋家带来更多利益,别的条件不错。

长的很端庄,品貌出众,心眼和为人也懂些分寸,对他更是照顾有加,选这样一个女子做为继室,他没什么不满意。

常氏的出身虽低,可不正是他当初所要求的么?

当初除了少数几人,宋氏嫡系都在成都府被一同杀死,连他的一干姬妾都无一活命。

到了后来,宋家得以东山再起,却因身份的特殊,而不敢在平日里有丝毫嚣张。

连儿女的婚事,都本着身家清白来选。

势力稍微大些影响大些的世家,无论子女多优秀,他们都不敢去选,生怕有着结党营私的嫌疑”将根基刚刚稳定下来的宋家再一次推入风口浪尖。

他本人自己续弦娶妻,本着娶低娶贤的条件,选择的一位出身普通官员的女子,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相处下来还算合适。

人生一场,不过百年,这样也就罢了!

并且宋家虽在他的手上败了下去,可很快又将在他的手上复兴了!

想到在宫中,王上对他们兄弟两人说的这番话,宋涵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连兄弟两人在内,王上一口气给了十个官身,这就是家族的腾飞。

不一会,膳食就被摆了上来。

宋涵看了看,果是他很喜欢的几道菜,不说别,在衣食住行上这位继室就做的不错,不过这时没有心思多加品尝,匆匆食过饭后就赶去了书房”并且吩咐,除了二老爷,别人没有急事一律不见。

同时宋恒的府内,同因宋氏兄弟被召进宫去而心神不宁的众人”见自家老爷平安归来子,都长出了一口气。

一群女人和儿子围在宋恒询问着。

不得不说”当初大劫,宋恒一系的受到牵连比较小,留下的人多,这就是幸事了。

“只是寻常的问话,你们都在怕些什么?”随口敷衍了一句,宋恒让人准备饭食,胡乱吃了一些,就去了兄长的府邸。

“老爷,二老爷到了。”宋涵的书房外,有人说着。

门一开,宋恒从外面走进来:“大兄,听说你已用过饭了?很是快速。”

“你不也如此?”宋涵笑的说着。

兄弟两人对视一笑,忽都轻松了下来。

“坐吧,等你多时了,你们备上些茶具上来,我们自己煮。”让弟弟落座后”宋涵向仆人吩咐的说着。

刻有人去准备茶具。

茶具摆上后,宋涵令仆人退下,房间内只留下他和宋恒兄弟两人。

这时,两人先没有直接说话,只是将无根水的水壶,放上了小炉,没有片刻,水就响了,宋恒提壶在手,向杯中倾半两沸水,摇了摇”又倒掉。

再加上茶叶,又一点点兑水。

这时,满室里荡漾着茶香”宋涵见茶水碧色琥珀,笑着:“不错!”

少许品了些,满口留香,放下杯子,咳嗽一声,这正题就来了。!~!

第二百零十章 思量(上)

“大兄,王上的这件事,内心究童是怎么样想?”仆人全部退出,茶也喝了,书房的门也紧紧关上,房间内只留下宋涵宋恒,再无他人,宋恒这才向着大哥问着。

难得看到自家二弟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宋涵摇头笑了笑,坐在椅上,端起茶盏,轻轻的吹了吹,又抿了一口,在对方的注视下,着:“还能怎么样想,这是好事,对宋家来,不但有着极大的利益,更能有机会在王上眼中增加分量。”

顿了一顿,又着:“并且,我们能拒绝吗?这副着急的模样,我有些怀念,十几年没有见到了。”

“大兄币斥的是。”宋恒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坐了回去,:,“实在是这件事太过突然,又是之前连想都不敢去想,弟一时有些失态了。”

宋涵把手中的杯盏放下,叹的着:“其实不可是,为兄到现在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王上居对宋家这样信任,给了这样重要的差事让宋家的人去管,要是不克不及在海关上有所作为,真是不过去了。这件事,宋家一定要将其办好!”,想到这几年来,宋家始终不克不及有人出仕,虽然贵为国戚,在一些真正权贵面前,却只能是低人一头,族里早就有些气氛压抑了,即即是他这位族长,又是王后的亲父,也是被族中的前辈找到,旁敲侧击的了许多。

这样的日子,鼻于快要过去了。

宋涵轻轻的呼了口气,对先祖”他也总算能有所交代了。

宋恒听了兄长的话,很是欢喜的问:“这样,大兄也认为此事并没有什么不当?”

“不,要不当”其实还是有一些。”宋涵摇摇头,平静的提醒着二弟不要太乐观:“宋家不可是世家,更是现在的王后亲族,即便低调行事,也是时刻处于风口浪尖,稍有失慎,都可能出了大事。”

“宋家有王后,有明日子,这关系国本,宋家始终都在众人眼下,不得有任何错处让人抓住痛处,现在又有了这差事,引人眼红妒嫉,怕是难免了……”,“再怎么样低调,怕是都难以让有些人心平气和”在族人的平日做事上,要时刻紧盯着,能做什么,不克不及做什么,都要时刻注意。”,“虽就算是这样,也少不得一些是非”可王上的眼睛雪亮”我们的态度都看在眼中”只要王上不猜忌宋家,那就无事。”

“兄长此言的不错,就算平日行事低调,也是有着无数双眼睛时刻盯着宋家”不肯让宋家好过。现在宋家被王上重用,怕是要让有些人心里更不舒服了。”,宋恒到这里”冷冷一笑:“不过宋家处事向来滴水不漏,能做什么,不克不及做什么,就是门下的奴仆也是比他人明白许多,我要看看,他们能抓住宋家什么痛处来!”,“不过为兄听闻,有些宋家的子弟,背后乱一些不分尊卑的话,回头叮咛下去,让宋氏族人,一律心行事,只要遵纪守法,他人就寻不出短处来。要是有谁借着宋家的名号出去惹事,不等官府去治他的罪,我这族长就先不饶了他!还有背后嚼舌头,要是让我发现,便下令拔了他们的舌头!”,宋涵想到族中隐隐传着的一些话,冷冷着。

顿了一顿,又对宋恒:“刚才有王后的人过来刺探情况,为兄已是将情况简单了,想必现在王后已获得了消息。”,“王后在宫中现在也是心行事,幸好王上与王后感情甚好,一时无人能摆荡后位,但要是不当善经营,家族这面屡屡坏事,坏了王上的宠任,王上现在年轻,身体又鼻健的很,以后的事情,可欠好。”,“记住,当官掌权是一时之利,保太子才是久远之利,不成了我族现在的富贵,摆荡了这根本。”,这话点的就已经是继承人的事情了。

虽王后宋心悠的正室之位很稳固,又有着明日子可以依靠,可王弘毅现在才几岁?

三十岁都不到!

以后几十年会产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如果只是靠着夫妻感情来维持正后的地位,这简直就是笑话。

到时,就算是王弘毅有意培养明日子,扶植明日子作为继承人,可明日子母族不争气,也会使得结果变的难以预料。

另外家族另外子嗣继位后还能有个活路,唯有明日子母族,绝不会讨到好处。

宋家一直以来都是心谨慎,希望能获得王弘毅的信任,在以后可以支持与自己一族血脉相连的明日子。

王弘毅对境内的世家一直都是警惕,贸易往来给予便利,不曾多加为难,甚至还让境内的世家赚的比以前更多。Ps2

可在官员任命上,任用的世家子弟有着相当的节制。

宋家一直都想让家族中有人能够出仕为官,不为别,只为在王弘毅的面前,分量更重一些,让王后和明日子在王弘毅的心中分量重上一些。

还是这句话,外戚过大固然是杀身之祸,可是外戚连一点权柄也没有,也是落败的原因,今日终于获得了这机会了。

只是家族财产,却不克不及就此弃之不睬。

二人就此事商量了一会,最终有了一个结果。

宋恒近年来,措置宋家财产较多,虽然王上许了副使的位置,可是还是坚辞不接受,请王上派副使。

海关河关一把抓,这是王上的信任,可是有违臣子之道,一时繁华只怕会落得大祸,不克不及就这样应下。

并且宋恒以后将主管宋家的商业,把两家帐薄分隔,以免日后公款和私款不清楚。

宋涵作为长子,又是宋家确当家人,由他担负海关正使,却再合适不过。

商量后,二人又开始讨论商业抽的同题,这一谈就是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各自歇息。

当晚,王上宫内,更有人一夜不曾好眠。

漤淡清烟,在空旷的寝宫内弥漫着。

这是有助睡眠的清香,可这座寝宫的主人,却到现在还没有入睡。

只披了一件外衫,便坐在桌前,举起酒,慢慢饮着。

淡淡酒香与清烟之香混杂在一起,让人头脑越发的清醒了。

真是越饮越是清醒。

寝宫外面静悄悄,除守夜的侍女内侍,其他人俱都入睡了。

这样清冷的夜晚,思乡之心,却突然盛起来。

自从获得了消息,知道王上将要重用宋氏一族后,宋心悠的心里一直滋味颇为复杂。

今晚,是王上了贵妃宫中歇息的日子了,王后的寝宫内便只她一人。

将奴仆都打发出去之后,她独自一人在寝宫内饮酒,别有一番滋味,坐在桌旁,喝着酒,宋心悠的脸色似悲似喜。

获得这个消息之初的喜悦,已被回忆中的委屈渐渐取代,让她的一张美丽面容上,带上了淡淡的伤感。

有谁不肯意自己的亲族受到重用?

她虽贵为王后,在外人看来,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到底不得自由,有些事情,不克不及的,她要是随口了,就是罪过。

有些事情,不克不及做的,她要是做了,带来的更是洛天大罪。

就算是王后,身为王上的嫡妻,可在这王宫中,她也是要言行注意,不敢有丝毫马虎。

有了明日子后,为了维护这儿的地位,更是怕自己亲族因此遭到王上的猜忌,连召见父兄之事,都是少之又少,丝毫不敢大意。

早就隐隐听闻,宋家的一些人,对他们身为王后的亲族却要心做人感到不满,又隐隐怨着她这个王后不曾向王上举荐亲族,只落得一个空头名分。

可又有谁能替她想一想呢?

身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她怎么可能只顾家族?

“娘娘,现在夜已深了,熬夜可对身子欠好,您还是早早入睡了吧。”,这时,郑女官捧着一碟清洗干净的酸梅从外面进来,见王后还在饮着酒,马上劝的着。

宋心悠看她一眼,随即轻轻一笑,:“无妨,只是几杯酒,还醉不倒人。本宫酒量甚好,又不是不知道?梅子取来了?”,“是,娘娘,这梅子可是新摘下来没两日,王上听您最近爱吃梅子,特地让人采买了来,还叮咛我们照顾好您的饮食起居,要起这溺爱,偌大的宫中,还没有人能比的过娘娘您的呢!”,“还真是会话。罢了罢了,不喝便不喝了吧,先吃几个梅子再睡,一会将这杯盏一起撤下去吧。”,宋心悠又怎会不知对方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喝了几杯酒后,将这些年来隐忍在心底的委屈一同宣泄了出来,此时已是心情舒畅起来。

见这梅子简直红艳艳的,可口的模样,于是拈起几只梅子吃起来。

见王后神情轻松起来,郑女官在一旁长出了一口气。

不一会,宋心悠感到酒劲有些上来,命人将碗碟撤去,又有宫人铺好了床铺,随躺在了塌上,缓缓的睡了。

“凤凰之气已开始凝聚,羽翼渐丰……看来,宋家已是得了重用。”深夜,谨妃的宫中,素儿喃喃了这一句。

随后,收回了扫看宫廷的眼睛,归于平静。

第二百零十一章 思量(下)

蜀中,成都府。

成都府城外,距离城池有着三十里的道路,一片空地上此时歇息着一群人。

这群人从装束来看,应是商队的伙计。

只不过,就算是普通伙计,衣服的料子也不错,是细麻布,一个个看起来,不是身材魁梧,就是带着些文气,在他们的周围,还停靠着一溜马车牛车,栓在树上十几匹马,看起来也很是壮实。

在一辆马车旁,有几人席地而坐,地上是一片已经干枯的草地,草上铺着干净毯子,这几人坐在毯子上,低声闲谈着。

“大兄,此番前去襄阳探听情况,可要小心啊!”,一个脸庞有些消瘦却很精神的青年人,小声说着。

“听闻襄阳,戒备森严,虽说我等并无恶意,只是去探探风声,可若是一不小心被当成细作给抓起来,怕是有不小的麻烦。”

“三弟放心,这事为兄自有分寸,襄阳虽戒备森严,可不曾听说楚王刑法苛刻,怕是有些有心人在外面散播的谣言,有些夸大其词了。”坐在青年人对面的男子笑笑说着。

这人三十多岁模样,白面短须,看起来儒雅,坐在这男子身旁的还有两人,一今年纪在五十岁,看上去好象老学究的老者,一直没有说话。

还有一个,是看起来和先前二人容貌上有几分相似之处的男子,身穿着一件青色长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

“三弟大兄做事向来都有分寸,长袖善舞,你把心放进肚子里。要是你我二人,要在成都府与那些人继续周旋,可就麻烦了。”青袍男子摇摇头,颇有些头疼的说着。

之前,他们就在成都府待了数月,按他们想,他们这样的世家有着人脉、物力,要走进入到成都府好生经营一番,未必就不能扎下根来,可走到了这里才发现,蜀中虽商贸发展的十分繁荣,可已有了一个成了规模的团体,想要融进去,没有地方官府支持,谈何容易?

问题是,他们由于大燕朝廷日衰法律松弛,又是世家,习惯了私下做事不受官府控制,否则也不可能这样容易就弃魏越而去,轻松将世家的产业迁出吴地。

并且撤退时,还是在吴地吃过亏,更不愿意轻易将自己命脉交给官府。

可随着在成都府的时间一长,这里的繁荣经济,实在是刺激得他们舍不得离开。

论起扶植农商的政策再没有比楚王境内更开明更适合他们发展了,离开这里,去到别人未必能发展的更好。

此时,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当初从吴地迁走的世家十几家都陆续的迁至了蜀中。

贸易讲究一个时机,他们可是先来蜀中的世家之一再这样磨蹭下去,让后来的反得了先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我们陈家虽是吴地的大族,可在蜀中无甚根基这些天四处奔波,是苦了你们了。”被二人称做大兄的白面短须男子叹口气,有些叹息的说着:“若非当日为兄做了这个决定,也不会让你等跟着为兄如此为难。

“大兄说的这是什么话,魏越逼死天子,是天下人人可诛之贼!我等受君恩数百年,怎能在这等人治下做事?莫说陈家只是一寻常世家,为官之人不多,就是人人都是朝中重臣,亦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而屈于贼子之下。”

“而且魏越手段残忍,连皇族数百人一夜屠尽,丝毫不惧天下人眼光,我等世家惹其不乐,焉能不引其疯狂报复?大兄当日之决定,万分正确,这几月来所见所闻,无不证明楚王英明,在治下重整陈氏根基,是整个陈氏皆期待的,大兄不要自责了。”

“二哥说的极是,请大兄此番前去襄阳,多加保重,我等在成都府同样会小心行事。”两人忙表态道。

见此,陈氏兄弟中的老大,终是点点头。

看看天色,说:“时候不早了,歇息一会也该赶路了,我等兄弟就此别过吧。”

说着,站起身,令人招呼周围的人起身准备赶路。

待车马都准备好,伙计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兄弟三人,做最后的道别。

“两位弟弟不必挂念,襄阳离成都府并不遥远,又皆是楚王治下,一路上,不会遇到什么事情,楚王为人宽厚,就算不能给予优待,也不会为难为兄,二位在成都府等着为兄的好消息吧!”,陈家长兄最后摆手说着。

“那是当然,大兄前去,定然是马到成功!”,“此番前去,一定顺利!”,两兄弟点头道。

历来各大家族中,虽兄弟相争骨肉相残的事情不少,但兄弟同心其力断金不在少数。

家族可不是说说这样简单的事,一个家族的兴旺与否,直接关系着这个家族中的每个人,在别人眼中的地位。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陈氏三兄弟都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三人各有所长,从小关系就好,长大后,父亲早亡,三人更是在陈氏一族内部迅速崛起,以着三人合力,平复了族内对三人年纪尚轻不足以执掌家族的言垩论,成为家族数一数二的掌权者,实是不可小视。

相比起来,吴地的世家虽实力上可能比陈家强上一些,可论起家族内部向心之力,却是稍有不如。

“最多两个月,为兄就能归来,这段时期,家族便由两位弟弟来管了。”陈家长兄向着二人一拱手,沉声说着。

“大兄,一路保重!”,“一路保重!”,二人也走向着大哥拱手说着。

陈家长兄上了马车,队伍开始缓缓挪动了起来,有护卫催动坐骑,在陈氏当家人的马车旁保护着,这样一支商队的队伍,向着荆州方向行去。

几乎就在这支队伍还没有完全动起来时,却见一匹快马,从成都府的方向而来,马上骑士,看装束,正是陈家的家丁。

“老爷!”,这马上骑士催马过来,此时也看到了前面的自家队伍,忙赶了过来。

“二老爷,三老爷!大老爷人在何处?有关于别的家族的急报!”,“大兄还未走远,你快催马去追!”,老二连忙说着。

骑士再次催马,向前奔去。

很快,就看到了护卫们保护着的那辆马车,这时陈家的大当家也听到了后面的呼声,令队伍暂停下来。

“大老爷!”,家仆催马到了马车近前,飞身下马,匍匐在地。

“大老爷,刚刚得到消息,利家、张家、常家还有胡家,都已派了人前往襄阳,他们都是从其他小路走的,怕是不想让陈家知晓!”,这名家仆快速说着。

“刘家、张家、常家还有胡家?”听到家仆所言,陈家大当家的就是心中一动,脸色都是一沉。

这时,陈家的两个兄弟也赶了过来,得知了此事后,都是神色凝重。

“大兄,看样子他们是想赶在陈家前面拜见楚王,抢得先机了!”,陈家老二说着。

不过片刻,陈家老大轻轻一笑,说着:“随他们去吧,这本是各争机会的事。”

“大鬼……”

“你们回去,这事不用理会只要赶路快些,也不会让他们赶到了前头。你们回去,陈家可要提前准备妥当才是。”

“大兄说的是,我等自会提前准备妥当。”听了大哥的话后,另两个兄弟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说着。

陈家老大再次上了马车,吩咐队伍继续前进。

队伍已是消失得看不见了,别人方回转成都府城。

成都府的几处宅院,分别有情报递到不同人的手中。

“陈家也派了人去襄阳?这下可真是热闹了。”有人叹的说着。

“是啊,现在眼见蜀、荆、交三州都已经纳入楚王管辖,天下已得二分,得了先机,大势将成,自然忍耐不住,去投靠了,难不成还等着南方鼎立再去投靠?”

“说的也是!”,襄阳城,张府秋末冬临的阳光,几个亲兵列队巡查着府邸。

按照王制,五品已经有着亲兵,列为一火(十人),以资保护,四品有十五人,三品有二十人,二品有三十人,一品有五十人。

张攸之现在已经是五品官,就有一火亲兵,因为他来往都是皇城,不需要太多亲兵,就留了大半在府内看守。

当然和爵臣不同,这些亲兵是按照等级所有,一旦官职去掉就没有了,唯有了爵位,才算是有了家将。

一个火长,带着长刀,在远处警惕着看着。

张敏之喝着茶,心中却在思量。

宋家得到楚王重用,开始建立海关,这件事已得到了证实。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张敏之目光幽幽,这是否是大王开始重用世家一个开端?

第一点就是以前王弘毅根基浅薄,世家多的观望,现在势力已成,是投资的时候了。

其次穷人中读书者少,世家中因环境和财力物力缘故,虽纨绔子弟有之,可有着才学的人绝不在少数,甚至更多。

楚王想再进一步,势必要笼络众多人才为己所用,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这样的话,世家怕是得到重用的不会少数。

张敏之若有所思,心中谋算着计谋,怎么样助张攸之更进一步。!~!

第二百十二章 青色(上)

襄阳。

早早就有商家开门,连绵起市,各种各样店铺,路上测字打卦、小曲、评话……喧嚣连天,远处船只如棱,城中游人似蚁!

“襄阳变的更繁荣了,听闻时还多有不信,此时见了,却是信了。”一辆马车缓缓经过街道,听着外面络绎不绝的叫卖声,马车内的人,有些感慨的说着。

这里是襄阳城内,陈家家主的商队已在一处客栈住了下来,而这位主事之人在递了拜帖后,坐着马车,在城内闲逛起来。

前面的车夫是在和客栈伙计的闲谈中知道些内情,这时候在前面笑的说着:“大老爷,这襄阳城在楚王到来前虽繁荣,却比不得这样,自楚王来到襄阳城后,不仅修了路,更是减免了百姓的一些赋税,因此才能有此景象。”

“……”撂开车帘一角四处看着,陈家家主暗暗点头。

看来他这次来襄阳是来对了,从一地诸侯所在治所的景象,能最直观看出那位诸侯的品性和才能。

襄阳城虽本身是一大城,可现在看来,比他先前所想的还要更加太平和繁荣。

突然之间,前面兰阵喧哗,路人纷纷后退,还没有来得及问,只闻锣号一响,一大队步兵巡查着街道而过来。

马车纷纷退让。

虽这队只有十人,但整齐划一的步伐,手按军刀,脸色沉稳严肃,隐隐带有血腥,更是让人畏惧。

行人望向这些人的眼光里,有难以消除的敬畏和恐惧。

也许有年轻人认为要爱民如子,但是陈家家主却不会这样想,军队本是镇垩压之用,就是要的是畏和惧。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一见传闻中比自己年轻几岁的楚王了!

“驾!”,士兵过去后,一辆马车在几人的保护下,旁边擦过,一开始陈家家主并未注意,直到前面车夫低声说:“大老爷,适才过去的马车,就是胡家。”

“既胡家到了,其他几家怕是陆续也要到了。”陈家家主突然觉得没了闲逛的兴致,吩咐:“回去吧”

夫应了声,驾驭着马车,回转客栈。

同一时间,楚王宫内,王弘毅的乘舆刚刚来至秘书阁,就见有几个在宫门那里值事的内侍匆匆离开。

宫门出了事?

王弘毅远远的望了他们几眼,见乘舆已至台阶前,收回了目光下得乘舆,向着里面走去。

“见过王上!”,一路上所经之处,护卫、内侍、宫人,呼啦啦跪一片,王弘毅和往常一样缓步入内。

进了秘书阁后,正与几个官员说话的虞良博和众人一起向王弘毅见礼,起身后,他来到了王弘毅的面前。

“王上,臣有一事禀报。”虞良博说着。

王弘毅点头:“虞卿请讲。”

良博一躬身,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一一报与王弘毅知晓。

“你说有十几家世家先后求见于孤?”原来刚才几个官员是在忙这件事……王弘毅点点头,这件事,的确是他交代过要注意,现在看来,从吴地迁移出去的世家,十之**都到了自己治下。

“他们都送了求见折子上来?”

“是,王上,共有十六家送了折子过来。”虞良博忙说着。

王弘毅沉思片刻,说着:“孤也想见个面,这样吧,你备档,三日后中午我在外宫侧殿设宴,接见他们。”

对于吴地,他有着想法,这时有大批原本生活在吴地的世家投靠,却是大善。

话说他们生活几百年,虽然主干迁出,但是人脉、影响却不会立刻消除,如果通过他们的话,许多事情就容易办了。

就为了这点,他就有接见的意思。

“是,臣这就去备档。”虞良博低头应着,当天这旨意就传达给了每个上折子的人,还有一次性出入的令牌。

当然接到旨意的人,立刻准备是理所当然。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当天,陈家家主就准备妥当,只带着几个护卫,乘坐着马车,带着礼物和礼单,向着楚王宫行去。

路上无话,到了楚王宫的宫门前,有守门的禁军拦住了他们。

“来者何人?”一个队正上前问着。

这时马车和保护马车的人,都停了下来,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

陈家这位家主,对这个队正丝毫不敢托大,下得马车,一拱手说着:“我是陈清,今日受楚王宴请至此。”

说着,将自己身上证明身份的令牌递过去,让对方检查。

查看过,又有着一个内侍查看了一份文件核实,队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让出路来:“王宫内禁止车马行驶,陈公子还是一人进去n,一陈清忙道过谢,在一人的带领下步入宫门。

世家家主,陈清走进过过诸侯府邸,甚至进入过几次金陵皇宫,这时用眼一扫,就基本上知道了王宫的规模。

说实际,眼前就是一个夹殿,几个侧殿,不少官员来往,所见,比这王宫规模大的比比都是。

可是放眼看去,两排禁军持长枪而立,排列整齐,侧看再条笔直的长线。

这些禁军立的笔挺,沉默持枪,纸甲颜色相同,火红一片,就站着,已经透着一股肃然的杀意,让人不由震慑,不敢跟这些禁军正面对眼。

不过陈清到底是家主,很快他收拢心神,定目看去,远处就有着一个内侍迎接过来,说着:“这位大人,请过来,跟我走。”

陈清只得跟上,只见这外宫虽小,还是亭榭错落,一大片房舍,出入都是官员,随着内侍而上,又见远处一殿,这殿有着铜钉大门,不过规模也不大,却还是透出了凛然之气来。

宫殿不大,布尼都很讲究,论奢华程度,并不奢华,可是却能让人一步入其中,就有一种肃然之感。

只凭着王宫布置,楚王身边定是有着能人。

这些事并非胡说,简单的说,单是摆设,哪怕一花盆一棵树位置不同,都可能产生不同效果。

陈家是世家,这种人家,读书阅历很多,对这种事,有着了解。

向里走着,不一会,就来到侧殿前,带他进来的内侍止步,开口说着:“陈大人,宴会就在这里举行,请上殿。”

“这位是来参加王上小宴?”有一个官员下来,说着。

“正是,在下陈清。”陈清忙说着。

“快随我进去吧!”,听了名字,这官员点了点头说着:“王上就要来了。

陈清道谢,上了台阶。

进入一座殿,果见里面有了十几人,结成几小块低声说话,这些人一看都是熟人,见陈清进来,都笑着点了点头,不多说话。

陈清微笑着和这些人都点过头,在常家主事人左右坐下。

陈常两家相处的不错,二人坐了邻近。

又过了一会,听得外面突然传来乐声。殿内众人顿时不再交谈,向外面看去。

一眼瞧见一个青年在宫人簇拥下进来,顿时所有议论的声音都消除,殿内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躬身,殿内静的连针落都可听见。

王弘毅从容面入,踏在了殿内,正躬身的陈清,突然之间一阵紧张。

感受到一种咫尺就是天颜的压迫。

陈清见过许多大官,各有各的威严,甚至见过小皇帝,但是却从没有感受到这样,几乎不敢抬头。

王弘毅上座了,落下。

这时,所有人再一起跪下,伏身行礼:“千岁!”,“起来吧!”,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

众人这才起身,不由看了上去,只见这时王弘毅只穿着一身常服,剪裁得十分得体,只是顶上戴着有着明珠的金冠,腰间束着黄丝带。

并非生得异相,相当于英俊青年,只是一双眸子深邃炯明亮,带着上位者的威严,顿时让众人心下一凛。

随后,就是唱名,礼官一一唱出名字,每一世家都再次拜见。

王弘毅微笑着听着,说来也奇怪,就这样,慢慢的气氛平和下来。

见楚王很温和,参加宴会的众世家成员都微微的松了。气。

虽早就有所听闻,可到底是亲眼见了才放心,毕竟这位主现在拥兵十数万,掌六百万人生杀予夺大权。

“都坐下吧,孤设小宴,今日就不必拘礼。”王弘毅一挥手,就说着,顿时,乐声而起,这正是王者宴会上的劝进酒的乐声。

“谢王上。”众人连忙谢恩,纷纷落座。

就在这时,王弘毅目光一扫,已经用上了天眼,顿时微微一惊。

只见这十几人中,都是红黄之色,无一是平民白气。

只看这情况,就知道世家之中能人辈出。

这和优越环境、众多书蒋、空闲学习时间都有着关系。

寒门不少人每日要为生活奔波,连充饥都要费尽全力,又怎有时间和财力学习?

目光扫过,王弘毅又注意到了一人。

左手第三根石柱前这席上的三十多岁的人,顶上一根淡青本命气挺立,隐约记得,此人自报姓名,是陈氏一族的陈清。

王弘毅暗暗记在心里,却举杯说着:“众位都是良才,今日前来,孤不胜欢喜,共饮一杯。”!~!

第二百十二章 青色(下)

乘舆平稳落地。

一太监小心翼翼禀告的说着:“王上,到了!”

“唔!”王弘毅慢慢睁开眼出来,看也没有看行礼的内侍,往书房而去。

一阵冷风从檐下掠过,王弘毅一时没出声,进了书房,就吩咐磨墨,等磨好了,王弘毅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只看着一处屏风。

这屏风上面有着荷花含苞欲放,屏风背后,却写了不少字。

话说君主曰理万机,每天要批奏的奏章数以百计,涉及的人上千数。

君主除了重臣,还有身边服侍自己的内侍,别的难以记住,所以许多君主都有类似的措施,写下名字以防遗漏。

和别的君主一样,写在这屏风上的名字,都是给王弘毅留下深刻印象的小臣,只是标准和别人不一样,上面的每个名字,都是金色以上的名字。

而淡青色以上,更是注意,暗中只填在中央。

许久才喃喃说着:“加上吧!”

说着,就提笔在屏风上,先在靠近中央之处,写上了陈清的名字,又在边角上,添上了五个金色人名,写完,放下笔来,一叹。

金黄色的人名现在有三十余,都可为一郡之守,或者六部主事,也可以培养,但龖是淡青色的,只要通过才能和忠诚的考验,却可大用,掌一部一省之事。

现在淡青色,就寥寥个位数的名字。

不过就算有气运,也不能一步到位,愿意进仕的,都从九品或者正九品入仕,特别是这几人,都有任务——富贵险中求嘛!

半月后,成都府此时天色已是邻近黄昏。

淡淡的阳光,斜斜的照过来,落到地上,洒成一片。金黄色的光,让走在路上的人,不禁半眯起眼眸方能看清前面的路。

一匹快马这时从官道奔来,带起一溜尘土,向着成都府方向疾驰而去。马上的人脸上身上,有着淡淡的灰尘和疲倦,看起来是连曰赶路过来。

成都府的城门,再过一会就要关上了,进出城池的百姓,这时已渐渐减少。

“听说张屠夫里的猪下水便宜的很,一会回去你们不来上二斤回去煮烂了温酒喝?”城门的士兵有人笑的开怀。

最近大半年,因荆州局势曰渐稳定,连他们这些在成都府当差的人,也都得了不少赏赐,自是人人欢喜,做起事情来,也越发有干劲。

这和以前当差时混曰子不同,楚王手下做事,饷银不单薄,规矩很严,要是干不好丢了这差事,只怕回去无法交代了。

“最近大半年,进出城门的商队比以前多了不少,你们发现没有?”准备收拾一下就关城门的一个士兵说着:“我可是听说了,前段时曰,不少那些贵人,都赶去了荆州,听说是去襄阳城拜见王上去。啧啧,可惜咱只是个小士兵,要是也有他们的家世,我也想去拜见一番王上,进王宫开开眼界哩!”

“就你这怂样,就算有个有钱老子,怕也是块扶不起来的泥巴!”听了他的话,旁边立刻有人嘲笑说着。

“我说,你也别自怨自艾,知道城西头巡逻的王大卞不?”负责这一队的火长这时走过来,拍了拍先前说话人的肩膀:“他也是咱们这样的泥腿子出身,上头也没啥人照应着,可不照样升官发财被调去了襄阳当上了禁军?听说他就远远的见过王上好几面!”

“现在他已经副队正级了,他家的人,以前娶不上媳妇的王二卞,现在也有媒婆上门给介绍!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

“真的?”别人这时也都围过来,这样的事,听得他们个个一脸的羡慕。

有人惊奇的说着:“我听说过这事,还以为是乱说,是真的?”

话说,军队的淘汰和转业无时不在,一些身体不好,素质不高的士兵,被不断转到地方上担任厢兵。

一般来说,只有正军转到厢兵,却很少有相反。

“他还是走了运!襄阳城的禁军,听说一个人饷银就抵得上我们一队了!”

“刘大哥,到底他是咋选上的啊?”有人更是追问的说着。

老刘在他们这里是个火长,平曰里认识的三教九流却很多,内幕知晓的也多,有些小道消息不清楚,到他这里一问,就能知晓个真假来。

“还不是因他前段时候应征了去打交州,得了战果,让上面知道了他这个人!你们几个要想混出个人样来,也可以仿效他去疆场上厮杀个一番,只要有命回来,定是能出人头地!”

火长笑看着他们说着:“你们敢不敢拎着脑袋去搏一场富贵?”

话一出口,立刻引得这群人一阵裂嘴:“别,我们可不是这块料,还是安安稳稳守这城门吧!一月一千文,能吃饱肚子了,还有些油水呢!”

“就是,没了姓命,还谈何富贵?”一群人正说笑着,一骑从远及近,向大门而来。

这时,城门已关上一半,吊桥也马上就要拉起来了,这人忙在马上远远喊着:“等一等!”

“怕是个有急事,将门留上一会,让他过去算了。”问着火长是否等等,火长犹豫了下,吩咐城门先留一会,等一下。

城门这一关就是一夜,万一有着急事,被困在了外面,岂不是耽搁了事?

而且这城门关合的时间,是以“刻”来计,多一会少一会并无什么不可,并不违背上面的规矩。

很快这骑就赶到了城门,在城门口,被拦下来。

虽是到了这时,例行检查还是要有着,不然被发觉了就立刻是三十大板,并且剥了衣服回家了。

检查后,这骑道了谢,丢了一块碎银,大概半两重,上马进了城。

“哈龖哈,一会去喝上几杯,这人识趣,知道给个辛苦钱!”火长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半两重,笑眯眯说着。

银子虽然不多,十人去吃喝一顿却是够了,还很丰盛。

“此人我认识,城东老百子胡同新盘下老宅的陈家,就是他的主家,都是陈家人,并且是商会的主事,以前说去襄阳就有陈家商队……”

“难怪出手大方,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哪怕是分支……”

这面议论着暂且不说,且说陈家的主事,骑马进城后,连歇息都不曾歇息一会,催马直向着老百子胡同而去。

老百子胡同前,车辆往来,和往曰比,竟热闹了许多。

这人下马后,牵马走过来,刚到陈府的大门口,站在府门口的一个府里的主事就看见了他,忙小跑几步过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回来了?大老爷呢?”

“大老爷被楚王授了官职,一时半刻怕是不能回来了派我先回来报个喜信!”赶回来的这人低声回着。

“这里不是讲话之所,你随我进来。”

因门前正有一些人在说话,热闹的很,没人注意到动静。

进了门,向后面走去,一路上,赶来的这人就问:“府中这几曰,怎这样热闹?”

“哎,还不是襄阳的事,十几家去,一些人回来了,一些人还没有回来,二爷和三爷心里有些发急了,正想探听探听消息。”

“正巧你赶回来了,二爷和三爷定会很欢喜,你在这里候着,我去花厅禀报一声。两位正在会客,你这马我也先牵走了,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吧。”

说话间,二人到了书房,让赶回来的人在等一下,里面的主事牵着马离开了。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有脚步声,从花厅传来。

“陈三业,你回来了?”走过来的,是听到消息就脱身过来的陈家老二陈正,见到随大哥赶赴襄阳的远房侄子陈三业回来了,陈正立刻大喜,招呼随自己进了书房:“进来吧。”

“是,二叔!”陈三业忙跟在其身后,进了书房,反手将门关上。

“大老爷现在如何了?为何只你一人回来?可是襄阳有事耽搁了?”陈正一入座,就忍不住开口问着,“二叔,这是喜事,大老爷得了官身,此时留下熟悉情况,怕一时半刻都归不得家了。”陈三业连忙贺喜的说着。

就算是同族,但龖是对家主,还是以大老爷称呼。

“官身?这话从何说起?你何时学的说起话来留一半了?还不快快说来。”

“是,二叔,大老爷见了王上,得了正九品官身。”

陈三业把十几户世家的主事人进了王宫参加宴会,大老爷意外得了九品官身,留下来单独得到楚王召见,自己又被派回来送信安抚家里,都原原本本的讲了。

他知道的事情也并不详细,可说清事情来龙去脉足够了。

“九品官身……大老爷并未推辞,就直接接受了?”虽知道大哥对楚王很推崇,可当初魏越许给大哥的是五品官身,大哥都直接托病辞了,现在只是一个九品官身,大哥直接就接受了?

“二叔,大老爷很爽快的就接受了!”陈三业回答的说着。

“看来大老爷已是做了决定。”陈正笑了一声,似有所悟,随后说着:“既消息送了回来,家里人也安心了,你也赶了几天的路,辛苦了,下去歇息吧,去账房领二十两纹银,算是你这一趟的辛苦钱。”

“谢二叔的赏!”陈三业很是欢喜的下去,路上就得了五十两盘缠,还剩了十两,这次又赏了二十两,一来一去就得了三十两,虽然辛苦点,却还值得。

陈正见他远去,站起了身,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若有所思。

此时,陈清收拾了行囊,只带了四个随从就上了路。

“大老爷,我们是回成都府?”一个随从见方向不对,忍不住问着。

都是亲信,陈清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笑着:“回吴越!”

“吴越?”听到这话,随行四人都是一脸的不解。

一路上,先上马车,行到了码头,一行人又坐上了船,顺着大江而下,直向金陵行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三章 内应(上)

吴越金陵城城外三十里。

乌金巷,在金陵也算有名,不是因这地产乌金,此地更非是一处巷。

实是这个处所环境清幽、依山傍水,是个难得隐居之所。

前朝时,很多有名的文士,都曾在这里隐居过,足足可以住满一条长巷来,因此得了这名。

到燕朝后几任皇帝当政时,皇权势微,朝权旁落,朝野上渐渐容不得正直官员,朝野之下,一些文人投靠到权贵门人,微弄文笔,为他们服侍主家造势,很多能士都选择了隐居。

在这乌金巷就有这样一户人家,从十几年前搬到这里,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旁人只知这座宅院里终年花开,树木茂盛、景致雅致,隐隐会有餐声书声传出,下人收支也只是采买工具,少与他人来往,是一户很神秘的人家。

这一天一辆马车,从官道上行来,穿过乌金巷的街道,拐过几道弯后,直接停到了这座府邸的门前。

“就是这里了。”马车里有人着,车夫将马车停下来。

马车跟着四个仆人,个个都穿戴体面,听到主人的话各自下马,其中一人上前将马车的车门打开,一人从里面缓缓的走下来,却是陈清。

就算经过多日的跋涉,陈清还是宽袖长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五官俊朗,面带平和之气,一副儒雅自在的样子。

下得马车,陈清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座宅第,不由面现怀念之色。

“过去叫门吧。”陈清站在原地,对随从着。

个身着青色衣裳的随从应声走上高高的台阶,扣打着门扉。

过了好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在门那里停下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门里面问:“是谁在外叩门?”

“我是陈府的陈清,前来拜见家老爷。”随从刚要话,被陈清制止,陈清上前几步,亲自着。

“?是陈大爷?”听到陈清的声音,里面的人立刻有了承诺,还有些特喜。

门在这时缓缓的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五十出头穿戴藏青色的老者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看了看外面站着的人,尤其在陈清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面色柔和上前一礼,着:“果真是陈大爷,您可真是有段日子没来了,不过今天不恰巧,我家老爷去了那边的竹林,不到傍晚是不会归来。”

老仆一指远处的山谷,着:“不如您先到府中等等?”

陈清看了看那边的竹林,是自己也常去的处所,:“无妨,我有车,驾车过去见他就是。归正这片竹林我也是经常去,一去就能找到他了,并且我还带着些酒肉。”

“这样也好,我叮咛下面再准备些朦食,一会挑过来伺候。,老仆点颔首,着,都是世交,很熟悉,就不多礼了。

陈清重上了车,命人驾车向着竹林行去。

乌金巷有山有湖有竹林,风景秀丽,文人住在此地,难免常来散心。

一路上在马车里观看着外面,陈清心里颇有些感慨。

这地多有隐居,昔日自己在吴地时,经常过来结识些人才,不过现在来一次,却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要是让魏越知道自己潜回了金陵,必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这次奉了王上的命,回来却有正事,就是利用自己的人脉,联系吴地的人才和家族,以响应内应。

现在楚王根基稳固,又有着大义讨伐叛逆,要是有可能,他是绝不会任自己好友在这里继续荒废岁月和才调。

势必好友拉去楚王阵营,否则日后老友被魏越强行应征了去,到时两人各为其主,那就不美了。

竹林距离乌金巷的距离不远,又是驾着马车过去,没过多久就已到了处所。

马车在停一片竹林前停下来,随从下马后,将车门打开,陈清从马车里走下来。

环顾四周,一片竹林,半掩着一条道,虽然十一月了,还是葱茏,令人精神一爽,原本意天良情中略带郁闷焦躁的陈清,神色开朗起来。

就在这时,听见嬉闹声。

寻声望去,竹林挡得严实,可是还可以看见,有一群孩子捉迷藏。

陈清听了下,笑了:“这是附近的孩子,都溜到园子来玩了。”

话间过竹林,果见是十几个孩在玩,心中生出感慨风景依旧,却物似人非。

“二人在这里看着马车马匹,二人提着工具随我入林。

“诺。”

命两个随从在外面看着马车,两人一人拎着路上买的菜肴,一人搬着一坛酒,和陈清一同进了竹林。

根本就不消特意寻找,一进竹林,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顺着酒香一直向前走过去,很快就在一处看到了竹林中的二人。

儒生和随从。

身着儒袍的男子二十八垩九岁,浓眉大眼,却有着浓郁的书卷气,陈清看到时,这人正席地而坐,手里撕扯着半只鸡腿,慢条斯理的吃着。

而随从在火炉上温着酒,酒香缓缓弥漫开来,混杂着肉香,真是一派享受!

看见他们过来,儒袍男子先是一惊,手里动作顿住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手点指着陈清,哈哈笑着:“这人,前不久刚仓促离开,现在居又跑回来了,看,此次回来,又来做什么来了?,陈清让随从把酒肉交给对方的仆人,自己随后坐到了对面,笑:“赵远经,我还不是来看?”

“不信!这人会专门看我?大将军可怒火冲天,们这十几家,这次闹的太过了。,赵远经摇摇头,这样着,责备的语气却不重:“闹到这情形,冒着大风险回来,只为看望一下我这个老友?怕不会这样简单吧?吧,们现在在何地落了户?莫非是“楚王的治下?,“真的是不问世事?,陈清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杯盏,就着半只鸡腿轻轻咬了一口,问着。

“怎么,被我料中了?,赵远经问着。

“不认为楚王是一代明君?,陈清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目光炯炯的望过去。

“早过了,在下只是闲散之人,明君不明君与我并没有太大关系,不像,有着大理想“吧,现在是何官职?官到几品?”

对方的讥讽,陈清听的多了,早便漫不经心了,听赵远经问起,他:“现在是正九品”

赵远经一听,眼睛微微睁大一些,洒然一笑:“投靠楚王,怎么才是九品?昔时大将军可是召以五品待之。”

“这自是不合。“陈清认真:“这是王制森严,大有天子之气,如果官品可以轻授,这不成了草寇,这次前来,我就是当牟客。,没有等回答,更着:“要是不肯认我这个老友,将我如他人一样轰出去就是,要是还愿与我闲谈几天,就收留了我,除这里,我可是哪里也不筹算去了。,“这家伙,还是如此泼皮”赵远经无奈的瞪着陈清,只得摇摇头,赵远经虽不肯意沾上双王之争,可老友前来,又不成能真的赶了出去,只得:“来,我自是不成能让住在外面,再合身份尴尬,要是让捕快看到,难免不会抓去见官领赏。,又在竹林坐了一会,将火扑灭,踩得火星皆无,这才决定返回去。

赵远经是步行过来,回去时,陈清陪着在路上缓缓而行,几个随从赶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昔日在此隐居是无奈之举。伯父对朝野之事心灰意冷,带着们一家老到了乌金巷隐居,现在都过去快二十年了,昔日朝廷都不复存在,又何必荒废了一身才调呢?,陈清的话,只是让赵远经笑笑。

“老友,这客做的还真尽职,初一见面,尽是着此事,让我不知如何回答了。不如陈家在楚王治下的情况吧?,陈清点颔首,知道一时半刻,这位老友不会改变主意,只得暂时不提了这事。

一路上,二人只是拣着些家常事去讲,渐渐的愉快起来。

竹林离赵家府邸不算远,步行半个时辰到了。

随从上去叫门,不一会刚才老仆将门打开,见是自家主子回来,还带了客人来,忙将门打开,将他们让了进去。

“叮咛他们,晚上前腾出一个院落来,安设我这老友,还有今晚灶上多加几牟菜肴。

,向里走着,赵远经叮咛的着。

“知道了,老爷,这就去跟他们。,老仆立刻去办了。

赵远经让自己随从将陈清的四个随从放置休息。

转过头,赵远经对着陈清:“来吧,我们先去厅一坐,许久不曾和下棋,今日是要杀上几盘了”

“前面领路,今日必把杀的丢盔弃甲”

二人笑着,穿过院落,来到了他们之前经常下棋的处所,陈清在座位上坐下,面对一副棋盘,一股熟悉的感觉,就随之而生。

恍如就在十年前,两今年轻人在下棋一样。

时光在阳光中泛动着。

第一百十三章 内应(下)

太和县

这里是一座小小县城,因离着大城甚近而贸易繁荣,小城富饶。

县城里,有着一些巡逻的厢兵,这些厢兵每一日在街上闲逛,偶尔也会抓抓贼,遇到捕快办不好的案子,也会去抓捕一番,而在不忙的时候,他们是变相的街上混混,街上的商贩又有哪个敢去招惹他们?就是被他们连吃带拿,也只能是无奈苦笑,不敢去拦。

这些厢兵都是当地有些根基的人,多半是父叔辈有人在衙门做事,又有些人仗着有点钱,就玩弄棍棒,算是泼皮地痞一样的人,加入厢兵就等于有着一层保护,算是公差,寻常百姓招惹不起。

“不好,这群地痞混混又来了,快让你丫头到后面躲躲,虽他们不敢在人前就公然动手动脚,可总是在大街上调笑说腥话,日子久了,你这个丫头冉后还怎么找婆家?人言可畏啊!还不快让她去里面躲躲去?,

街东头烧饼铺挨着的是一对杀猪的屠夫夫妇,这对夫妻心肠不错,刚切了一块肉给客人,收了钱,当媳妇的就眼尖的看见有几个巡逻的厢兵从街道的远处晃晃悠悠的过来,忙对着邻居卖着烧饼的夫妇说着。

这对卖烧饼的夫妇长的其貌不扬,却有着一今年芳十五,青葱一般水灵的闺女,此时这丫头正在给父母帮忙,听到屠夫娘子的话,一张俏脸顿时变白了。

“爹,好……,…,

“快些躲进去,娘不叫你出来,就莫要出来,还不快进去”烧饼娘子听了,果断一把将丫头推进店去,巡逻厢兵离的越发近了,只有十几步了。

这时,买烧饼的人也渐多起来,别看这店小,却是个传了几代人的老字号,烧饼做的非常地道,此时已到了早晨,太阳出来了,在这里围着的买着的客人,就渐多起来。

也许此时这里人多,又许是他们别有事情,几个巡逻厢兵没有将注意力投向这里,而是个个阴沉着脸,只顾着赶路。

“他娘的晦气!好端端的又把咱们叫去一顿好骂!以前张大老爷在时,也没骂过,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兄弟几个,成了被人呼来喝去的人了”一个士兵朝地上啐了一口,阴沉着脸说着。

“不错,张大老爷在时,对咱兄弟几个,向来宽厚的很,哪像这刘老爷,刚来衙门没几日,屁股下的椅子还未坐热,别的事不曾多管上一管,对我们呼来呼去却日日催的紧”又有个厢兵火长阴沉着脸说着。

张大老爷是上一任知县,已经罢垩免,现在刘知县上任。

“哎!刘老爷只是按着上面的意思警惕下治安,话说现在不同与往年,这安定就看的越发重了,这点谁不是心里有数?,

这点大家都清楚,魏越弑杀皇帝登基后,对他口服心不服的人遍是朝野,因此各地时有恶性案件爆发。

在这样的情况下,弹压各地就成为了第一任务,也难怪刘知县上任后,重视厢兵了,这是县里能掌握的最强兵力了。

“这么说……,…先前的传闻都是真了?那些人……,…暗地在杀官造反?,有人听到这里,压低声音问着。

“可不是,这种事能瞒得一时,还能瞒得一世不成?据说还不是一般人,都是受到一些世家和大户支持,甚至还受到了西面的支持——前一阵韩少云的事,你们听说了吧?,暗暗指了指荆州方面,火长说着。

“听说了,邻县县承嘛,不是说酒后落水而死了嘛”

“胡扯的酒后落水,听说被杀了,只是不用刀子,用了这方法,因此上面也就没有公开,但是暗里追查的紧。,

“原来如此,难怪催我们,还真是晦气”

“不过是走走过场,刘老爷骂,我们听着就是,反正到时怪罪下来,也怪不到咱们这些人头上,何必认真呢?,

“说的也是。

巡逻厢兵说着话,从烧饼兢前面经过。

有人记得水灵姑娘,回头瞥了几眼,有些泄气的说着:“今天没见烧饼西施出来啊”

“你看上人家姑娘了?听说前几日还打算托了媒婆来说亲?可不是我给你泼冷水,这姑娘生的俊俏,就是娶回了家,你这小门小户,又如何能保得她太平?,

“我昨日听说,天子已下了令,要扩充宫女,一县内就要选上五个少女送上去,怕是这姑娘难逃此难啊……,…,

“嘘!这事可不是你我能管的,小心被人听了去,掉了脑袋”他们说的天子,正是魏越。

自逼死大燕天子后,魏越悍然登基,自称天子,自立吴朝,金陵成了吴朝的国都,不知是听信了哪位大臣的建议,又或因当日进行宫中血洗让内侍宫人所剩无几,魏越在前几日准许了扩充后宫!事,下令几吴朝境内,每一县至少选出五人以上少女送进宫来,或做女官,或做侍者,不得有误。

说起来,对贫苦人家来说,女儿能入得宫去,或是被选做嫔妃,或是成了宫女,也算是一个出路。

可现在吴朝天子不得人心,帝位名不正言不顺,又杀戮成性,不久前才刚刚屠尽了一宫太监,连宫女也死了不少,现在送女儿入宫又能有几家乐意?

民间已经怨声不断了。

这些士兵边说边骂,一路上也没忘了顺手顺走一些东西,被他们占了便宜的商贩只能是陪着笑脸,被白拿了东西还得赔笑不敢有丝毫不满,就算这样,还是有几个人挨了耳光,只因这群人今日心情不顺。

“恶匪!这简直就是一群恶匪!”街边一出角落里,站着面两个捕快,其中一人年纪尚轻,正是血气方刚,看到这些人的行径,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要过去阻止,却被身后年长的捕快一把拉住了。

“你又犯傻了?”拉住他的年长捕快四十岁年纪,中年人特有的圆滑和无奈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捕快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劝的说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堂上大老爷都不去理会的事,你过去了又能如何?只凭你一人,能打过他们了?你不大不小算个公差,可被他们打了,也只有忍的份,说不定还要赔钱!”

“可他们……”

“哎!世道本就如此,哪里分的清?这些人,早先被人称是街上虎,以前都是附近的地痞,家里有点人,什么事不做?现在披了身官皮,至少明里还收敛了些,又不是大事,随他们去吧。,

望着这群人离开的方向,刚刚做捕快没几日的年轻人还是露出愤怒的神色。

可正和老捕快说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又能耐他们如何?

“常叔,这样的人,真的没人去管?县太爷不管,别的老爷也不管管么?”

“现在的局面,你也知晓一些,岂是安稳时候?我们这样的人还有条活路,莫看大老爷一日日的风光,刀都悬在脖子上呢!”

见青年捕快闷头不吭声,却不是很信的模样,年长捕快叹一口气,道出内情来:“你可知先前的张大老爷?虽然有些糊涂,马虎算是个清官,平日里没有多少作为,可不曾公然横行霸道。

“世家出身,家里有些钱财,盘录不重,坊间风评甚好,可到头来又如何?因是前朝的县令,还不是让天子给杖责了二十赶回家去9,

“张大老爷是文人,二十杖怎么受得了?连伤带惊,现在已是瘦的皮包骨了。论起做错事,不过是张家是世家张氏的远方分支,只因这一缘故,无故将一县令仗责了罢官,还能有何事是不能发生?”

“至于新任的刘知县,是天子的人,但是假如一旦……下场比张老爷还惨。,说到这里,年长捕快长长的叹口气,对吴朝的前景担忧。

一旦吴朝灭亡,作为弑帝叛逆的党羽,只怕就逃不了一刀。

“算了,和你提这些有干计么,你我都只要当好这个差,别的事无须理会,记住就成,走吧!”见同伴脸色越发的难看,年长捕快叹。气,在对方肩上拍了拍,说着。

“恩,我听常叔!”年轻捕快虽然还有些不明白,还是点点头说着,要想在衙门立足,还需要这个远房亲戚支持。

两人向着街道西面走去。

这各街道是县城主街道,街西头开着几家客栈,都是生意兴隆。

在一家德会丰客栈前,有一辆马车,此时在门口停下来。

马车有着几个随从,看起来身材高大,从车上下来一位年轻人,穿的是寻常,可却让路过的两个捕快看了几眼。

一开始两个捕快也没想到,只当此人是寻常的过路住店。

年轻捕快看过一眼后,总觉得适才这人有些面善,又回头连看了几眼,转过脸后,神情立刻惊了。

“常叔,刚才这人,我看着有些面善,总觉得他是胡家的那位二少呢……”年轻捕快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来。

“胡家二少爷?”中年捕快皱眉,这是潜逃,又受到天子通牌的人啊!

“我家住的地方,离胡家老宅不远,见过二少爷几面,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他!”想到这里,他就要转身回去,却被同伴再次拦住。

“你要是不想惹事,就不要声张。”中年捕快一把拉住,以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说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四章 无人看见的地下党(上)

胡宗年这次潜回吴地,是回来联络胡家在吴地的人。35zww.com

别说胡家这样的世家,就是小一些的世家,经营了几代人的故地,也不可能一点人脉都未剩下。

不说别人,单是胡宗年这一房,在吴地就有十几家亲戚,上百家有交情的人,并且还有几处暗里经营着的买卖,除了掌柜的和心腹伙计,就没人知道这些买卖店铺的后台是胡家。

连日来的赶路,让向来对仪容颇为重视的胡家二少爷面现疲态,可此时正事要紧,却顾不得许多了。

一到德会丰客栈门前,马车停了下来,随他入吴的四名随从翻身下马,有人过来给他打开了车门,搀扶他走下车来。

“德贵,进去找掌拒出来。

”胡宗年对着随从吩咐的说着。

随从应声:“是,二少爷。,

这人就进了客栈大门,胡宗年躲在马车和墙的阴影里,站在外面等了片刻。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有些规矩还是要讲,他身为东家现身这里,此店的掌柜自然要亲迎出来。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这几人站在客栈门前并不显眼。

这里不是金陵城,只是一座普通县城,胡家的根基又不在这里,虽说这里也有着别院,只是一月来上一两次,他并不认为自己来到这里,能被人识破了身份。

“二少爷,他们出来了。”不到片刻,就见客栈门一开,一个有些肥胖、身穿长袍的中年人从里面小步跑出来,跟在此人身边正是刚才的随从。

“钱老六见过东家!”中年人是这座客栈的掌柜,同时也是胡宗年的心腹,莫看是一副憨憨的模样,实际上聪明的很,而且是胡家的家生子,对胡宗年十分的忠心。

一得知是胡宗年回来了,连忙就放下手边的活,跑出来迎接。

到了东家面前,更是险些当众跪下来。

“这里人多,就不必行礼了!”胡宗年搀扶起他,同时低声说着。

钱老六立刻醒过神来,眼前的东家是胡家的二少爷,现在胡家连同别的十几户,都已被吴朝天子通辑追捕,的确是要谨慎对待方成。

“东家,这里人多口杂,请随小的去里面。,想到这里,钱老六忙压低声音说着。

“恩,正有此意,前面带路吧。www.65txt.com,胡宗年点点头。

他带的四个随从,拉着马匹和车夫一起从侧门进去,两个跟在胡宗年的身后,保护胡宗年的安全。

德会丰客栈是县城五个大客栈之一,里面有着寻常百姓可住的低廉通铺、单房,还有着商队、大户人家常订下的独院,占地颇广,前面是二层的酒楼,一层的酒水菜肴很是便宜,还有着几文钱一个的肉馍馍,几文钱一碗的低廉清酒,最让赶路的寻常客人喜欢。

二楼上了柚次,每一道菜,都偷格不菲,却也常常坐满半层酒楼。

胡宗年走的是正门,没在前面停留,直接跟着掌柜向着后面走去。

因胡家二少爷在市井露面不多,不认为有人会识得自己,进去时也没注意到,在远远的斜对面街道角落里,有弃两个捕快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常叔,你为何拦着我?”眼看着胡家二少爷进了客栈,年轻捕快皱着眉头盯了一会,转过身,不解的说着:“这些逃走的人,本是大老爷要拿的罪犯,可不比同算是公差的地痞兵匪。而且大老爷给的赏银也很多,得了这笔赏银,就是发了笔小财,常叔不想拿这笔赏银?”

“这也要有命拿才成!你要是不听劝,自己进去就是,不要提我……”中年捕快见青年捕快一副不甘心的模样,狠狠的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青年捕快顿觉得诧异,可心思转的快,见不远处有一个面店,此时很清冷,说着:“常叔可饿了?那面有处面铺子,我们过去,点上些点心小菜,再来上一壶酒,歇歇脚怎么样?有什么话,还请常叔指点。,

“你这人还算听得话……”中年捕快停下脚步,回身看了看,虽然知道面店里还可以监看着客栈,也不点破这点心思:“那就过去歇歇吧!”

这家面铺子是由一对老夫妻开着,平日客人不乒,但这时刚过早点,铺子立刻冷清了起来,见两个捕快从外面进来,这对夫妻顿时一怔,带着笑迎上来。

“两位官爷,不知要用些什么?”老头讨好的问着。

年轻捕快说着:“来三只菜,两碗面,一壶酒,快些送上来就是。,

“好!那里有空位子,临着街敞亮,两位官爷稍候片刻,小老儿马上就准备妥当。,

两人看过去,果有一处位置不错,附近都无人,走了过去。

坐下后,老妇人走过来,给他们擦净了桌面,摆上了两样小吃食。

又过了一会,炒好的小菜摆了上来,还有两碗面,一壶温好的酒,别看店小色香味俱全,二人顿时食了起来。

“这一杯,是敬常叔您,这几日多亏了常叔提携,才能知晓许多事!”举起一杯酒,说完这话,青年捕快一饮而尽。

“哎!不需要这样,你是我的侄子,我哪能不关照你?”见青年捕快这样态度,虽刚才心里难免有些嫌弃,这时都释然了。

见四下无人,中年捕快叹的说着:“你可知适才为何我要拦住你?”

“侄子正是不解,还请常叔解惑。”青年捕快忙一拱手,低声说着。

“实是因你抓不得啊!”周围无人,中年捕快就放开了胆子说了:“胡家几百年大户,根深蒂围,你抓了人家嫡系二公子,固是大功,但是事后你能讨的好?不怕人家半夜杀你满户?”

青年捕快一惊,却又不甘心的说着:“他们敢?我总是公差,不怕衙门?”

“嘿,你想法在太平时不错,杀公差就算世家也不敢妄为,天下公差十多万,谁不免死狐悲?”这中年捕快看样子还读了些书,这时低声说着:“可是你想想,现在楚王和天子相争,你在这时争什么风头?”

“抓了人杀了头,日后天子败了,日后官府要清算,胡家要清算,你还有好果子吃?不灭户才怪!”

“常叔是说,天子呢……败?”青年捕快一惊之下,顿时明悟了里面的厉害关系,想了想,又不甘心问着:“不是说天子有精兵几十万么?”

“虽说天子兵马不少,可真上过几次疆场的十五万不到,别的士兵都是新兵,要是楚王这两年就与天子打起来,怕是谁胜谁败真不好说哪!”

“要是吴朝败了,那如何是好?”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现在两王相争,你争什么风头?别说是你我这样的捕快,就是县衙里的大老爷,又有几个不曾为自己想着留条后路?难不成这二少爷来了,你当各衙门的大老爷都不知道?”

“只有你年轻,只想着立功得赏,可这功是这样好拿?也不怕烫了你的手,说不定今天你送上去,明天老爷就盘算着杀你向西面献殷勤!”

清朝灭亡时,汪精卫刺杀满清摄政王载神,事泄后被捕。

按照大清律,刺杀王族,株连九族,可本来敢屠四川百万人的满人,在这时摄政王载伴偏偏不敢杀一个人。

为什么,无非怕清朝灭亡后受到清算。

后来国民党时代,地下党横行,难道真的是不被发觉,这也太小看人了。

实际上是一样,许多人都是看见了发觉了,却张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因也是这中年捕快的心思。

中年捕快的话,说的青年捕快脸色已是白下来,连连的说着:“常叔说的是,要是真抓了,以后祸端无穷啊!”

“何止是以后?”中年捕快喝了一杯酒,酒一入肚,话越发的多起来。

“你不是看见了酒楼掌柜的是怎么样与这人说话?明明他们就是一路人,你说你适才冲了进去,狗急跳墙,反杀了你逃走,你又怎么办?到时人家趁乱逃了,衙门刘大老爷又是吝啬,你爹娘找谁哭诉去?他们养你这样大,就是让你白白去送死?”

“常叔,我再敬你一杯!”听到这里,青年捕快对刚才事再无半点不满,只有感激,连忙再次敬酒。

食过这顿饭后,二人默契将此事咽到了肚里,扫过了客栈,却只当做不曾有事一样,继续办事去了。

再说胡宗年,被钱老六让进了后面的一个清雅小院暂住了下来。

当天夜里,在这小院的一处房间内,几人坐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事情。

院内有人巡视着,房间内灯光微微闪动着,晃得一张张脸,神色复杂,阴沉莫辨。

“魏越还想着充斥后宫?真是荒淫无道!”听到这边的消息,胡宗年坐在上首位置,冷冷笑着。

其实魏越这次的举动不算过分,宫中老人被他屠杀一空,自然要召了新人入宫。

不过魏越本身就是逼死大燕天子篡的位,各不正言不顺,根本不被天下人承认,他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善行也不会被人承认,何况是这事。

胡宗年冷笑两声后,对着钱老六说:“钱掌柜,两位先生,不瞒你们说,胡家已投靠了楚王,楚王仁厚,为人有着明君风范,论实力来,比魏越更强,胡家再不才,也不可能向魏越这逆贼俯首称臣,以后怕是少不得大战。,

“我这次回来,就是联系着以前的人脉,暗作内应,并且你们这些留在吴地的店铺,都要利用起来,做些大事,等待日后楚王大胜,这些事就是大功一件!你们可听清楚了?”

“请东家放心,我们唯东家是命!”在坐三人忙站起身,躬身说着。

胡宗年见了,心中一松,放下心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四章 无人看见的地下党(下)

这一日清晨,特特细雨淋漓而下。三五中文网

乌金巷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就是有行路的,也是举着油伞快步行走。

到了午后,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行至赵家大宅前,从正门行了进去。

“少爷,前面就是赵府了。,最后到来的马车,车夫加快了速度,扬起马鞭不断的催促着拉车的马儿快行,马车内的儒生掀起车帘的一角向外望着,暗暗皱眉:“这样阴冷的天气来会文,也不知今日来什么人。,

他口中念叨着,却并没有立刻返回的意思。

请他聚会的是在吴地文坛赫赫有名的赵远经,此人向来不理政事,却是个交往甚广颇有才情和人气,和这样的人多多接触,并无坏处,何况文人聚会,谁去谁不去,这其中讲究可多的很。

这次聚会缺了他,只怕下次再聚会时,想要融进群体里会有些困难了。这种交际上的事情,对他们这样出身不俗的儒生来说,实是重要的很。

“少爷,赵府已到了。,正在想着,马车已是停了下来。

车夫先下来,举起一把油伞,搀扶着少爷下车:“少爷,您慢点,慢点。,

“路上有看到其他人么?”身着儒袍,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这位少爷下得车后,向台阶上走,问着。

“少爷,小的发现有不少车轱辘的痕迹,直通向这边,应是有不少人先到了。,车夫看了看说着。

少爷看看这天色,皱了皱眉:“还是快些上去叫门吧。这雨是越下越大了。,

“诺。,车夫忙走上几步,叩打门扉。

“来了,来了。,不一会,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老仆来,上下打量看来人片刻后就认出了来的这位儒生是自家老爷的友人之一,黄茂才黄少爷。

“黄少爷您可算是来了,我家老爷还有提起您了快快进来吧。,

“老人家,那马车……”车夫这时间着。

“马车从侧门行进去,稍等片刻老朽先带着黄少爷入内。,说完,对着黄茂才拱手说着:“黄少爷,走廊这面绕路过去吧这雨是越下越大,地上泥泞,莫要打湿了衣袍。”

“有劳了。三五中文网,黄茂才朝老者拱手道谢,知道这老人是跟着赵家几十年了,在府中算是半个主人,又是位老人家,自是不愿失礼。

“哎真是折杀老朽了,莫要多礼,黄少爷随老朽走吧。,说着在前面带路。

因走廊便在入门后一拐即到,因此一路上,顺着走廊向里走去,基本不曾淋到雨,黄茂才走在路上望着檐下落下来的雨丝,不禁叹的说着:“这里是建的好处,雪日雨日,都可从这里行走。,

这各走廊绕行了整个府邸,每到院落道路分叉口,都会有豁口令人可以步出去,实是方便之极。

“黄少爷,就是这里了。,老仆带着他一直到了一处小院,二人打着油伞行进院中,离的不远时已听到了里面欢声笑语老仆说:“前面花厅便是聚会之所了。,

说弄先行几步进去回禀。

黄茂才走到时,已有人迎了出来。

“黄老弟,你可来晚了。”笑容爽朗的赵远径一拱手说着。

“惭愧惭愧,他们都到了?”

“就等你了。,

“一会我一定自罚三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莫说我欺你……”

二人说说笑笑的,进了花厅。

老仆出去接车夫进来,往日的时候,有马车停在外面也没什么,可自家老爷吩咐了,可能他们要一直到傍晚才结束,外面雨大,不好停靠马车,门前街道又不宽敞,这不是扰民么?

索性直接开了侧门,让马车行进去,找一院落单独停靠着,而车夫和随从被安排在院落里单独吃喝,也算是一番招待。

黄茂才进了花厅后,有俏丽侍女服侍着帮他放好已是有些湘湿的外衫,又为他寻来了替换的干爽新靴,黄茂才感慨主家考虑周到的同时,目光扫过厅中的众人,发现今日来的,竟然格外的全。

几乎与赵远经来往颇密的数十人,都聚到了一起。

花厅极宽敞,分着上下两层,有楼梯一直向上,二层的扶手那里,有人站在那里低声闲谈。

一楼的下面,十几张大桌摆了开来,上面放着茶点和精致小菜,以及一壶壶温酒。

黄茂才被让到了其中广桌,正好这里有着空位子,是特意给他留的,围坐在这桌的几人,都是和黄茂才平日里关系不错,见他过来,纷纷笑着:“刚才还说到了你,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你可是来晚了,到时少不得要多做几篇文章出来才成!”

“正是,正是!今日可不能饶了他!”

黄茂才忙拱手说着:“你们可饶了我吧,少不得一会连干三杯,以示谢罪,如何?”

“你这可是耍赖了,赵先生可是与我们几个说了,你这连干三杯是应了他的,到了我们这里,可就行不通了!”

说闹了一会,几个人开始低声说起话来。

花厅内参加聚会的人虽然多,可基本都是世家子弟、富户的公子、书香门第出身的人物,说什么结交友人不分阶层,这也只是在他们这个圈子中所指的不拘,出了这个交练圈,真让他们这些人与小民走贩谈文论画,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舒服。

所谓的寒门儒生,在他们这里也有几个,可人家都是些计么人?都是些已传出了名声出去或走出身名门家道中落的那一类,即便穿的普通,可人家出身清贵,与寻常的穷书生大为不同,自然能和这些人谈到一起去。

只是在花厅里扫了一圈,黄茂才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些人平时都是有些联系,又有些怨言的人。

他家在吴地也算是有些名望的大户,自是教育出来的孩子见识不俗,只是辨看今日的气氛,就知怕是后面要有什么事了。

“可看见赵先生了?”刚才扫了一圈,发现赵远经不见了人影,黄茂才低声问着。

“是去请一位客人去了,见他去了二楼。,同桌的一人回的说着。

这时,又有别桌的熟人过来打招呼,黄茂才也压下了心底的不安,与他们寒暄起来。

花厅二楼的一处房间里,刚才还在招呼客人的赵远经此时正在与一人说话,此人正是陈清。

“我已是按了你说的,将他们这些平时有些怨言的,都请了你,你打算如何如何说服他们?明说自是不可,你可有办法?”赵远经问着。

坐在他对面的陈清一笑:“你这人,不是早就备好了几道题目,让他们议论国事?”

“你已看过那些题目了?”

“已看过了,这几道题目一出,只要非是愚钝之人,自能猜出你这宴会之意,我在这里要先谢过你了。,

原来在几日前,赵远经到底是被陈清说动了,以他得到的消息不难看出,楚王根基已稳,且民心所向,辖地之内人人称赞,可反观吴朝的魏越,却是以着高压镇垩压,一时半刻还好,一旦他到了兵败时,势必将会一败涂地。

这样的情况下,赵远经自是不会投奔了魏越,更何况魏越逼死大燕天子,自行篡位称帝,已是被万人唾骂,这样的人,又岂能让他真心服之?

两王之间必定有所一战,早早的投奔了楚王,也好为家族谋划一番。

眼见着好友!直苦口婆心的劝说,赵远经在思索几日之后,终是答应了下来。

下面就是一番计划哼,只靠赵、陈两家,吴地地域辽阔,怕是人手不足,人脉不广。

赵远经这方找了自己这一圈中的友人,在今日设下宴会,试探一下,到底有几人愿意跟随楚王。

见陈清向自己道谢,赵远经忙说着:“不必如此,既我已答应了你追随楚王,就自当竭力才是,外面人已到齐,你可下去一观?”

陈清沉默了一下,摇头:“我不下去了,我不在场,那些不愿追随楚王之人,还能装聋作哑,我露了面,就不好收场了。,

就算是大家都有着装聋作哑的默契,但是也有个底线,至少不能明着出面,这等于是当街喊反,实在太过分了。

“既是如此,那你在这里且等着,我下去张罗一番。”说着,赵远经推门出去了。

“咦?赵先生怎的独自下楼了?”黄茂才一直注意着楼梯口那里,见赵远经从楼上下来,却只是独自一人,不禁有些惊讶。

不过随后赵远经就宣布有几道题目,给在场的文人们出一出,看看谁有才学井将文章做的精彩。

只等了片刻,就有仆人用一根长竿挑起一大副白纸,在上面写着题目,十分的清晰。

“楚祭之赋?”口里念着这题目,黄茂才就是一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再看周围的人也都是面现讶色。

顿时,花厅内人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黄茂才立刻明白了今日为何自己心神不定,还真是如此大胆!

几乎肆无忌惮!(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五章 缄默(上)

雨已是小了许多,到了接近黄昏,天色却有放暗的意思,一辆辆马车出去,沿着路上而回去,估计天黑前能到家。三五中文网

“刘兄,张兄,心。,

“赵兄,请回吧。,

“慢走。,

送走最后一拨客人,赵远经重新步上台阶,看了看渐渐远去的几辆马车,俊朗的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老爷?”身旁的仆人见赵远经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上前轻唤了一声。

赵远经转过身,向里走去,同时对着这荆卜人说:“关门吧。,

“诺。,升人应声。

赵远经走进大门后,这个仆人左右一合,将大门从里面关上,同时上了锁。

转过身时,赵远经已走远了。

“老爷今日有些怪怪,这天还下着雨,居然连伞也不拿了。,仆人看见油伞落在一旁,拾起来拿在手中,自言自语的说着。

“啪!”有人重重拍了他肩头一下,将这仆人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却见老仆正站在他的身后。

“周伯,您可吓死我了”

老仆人没好气的看着他,i斥:“叫你别背后编排主人,吓你是轻的,下次再让我听见,小心你的皮。,

“周伯,我可再也不敢了。,抚着胸口,仆人讨饶的说着。

周伯把府中的这些仆人都当做是自己晚辈,自是不会真的追究此事,见对方露出悔意,就说着:“现在灶上忙的紧,你还不去那里帮忙去?”

“就去,就去……”

待仆人跑开了,周伯目光投向老爷刚刚行去的方向,暗暗的叹了。气,转身微微有些佝偻着腰,向着后院行去。

自家老爷这几日在忙些什么,他虽不清楚,可人老成精的他也猜到了几分,有心劝说老爷三思,可又觉得老爷做的没错,索性由得老爷去吧,真的出了事,大不了追随老爷一同赴死而已。

再说赵远经,淋着毛毛细雨,快步走进了适才的小花厅,见厅中正有侍女仆人在收拾着,他并没有多加理会,直接上了楼,去了陈清的房间。

敲过门后,陈清将门打开,让他进来。

“人已全部送走了。,坐在方桌前,赵远经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连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叹的说着:“平日里觉得以文会友很是欢乐,今日是头一次感觉紧张了。”

“他们应是都已察觉到了吧?”陈清坐在他的对面,屈指在桌沿敲击了几下,抬头看向赵远经,问着。三五中文网

赵远经点头,说着:“来的这些,个个都是聪明人,自是猜到了我此番的用意,其中有几人,作的文章,已经有了追随楚王之意,别的人却并未直接表态,东扯西扯了一番了事……”

说到这里也有些理解,毕竟这事做起来颇有些风险,若不是真心投奔,必定难以下的决心。

“这些未曾下定决心之人,他们是否会去报官?”陈清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语气多少有些凝重:“这些人是经由你筛选了请来的,可难免不会有人……”

“不,他们不会。,赵远经摇摇头,十分责定的说着。

陈清挑眉:“何以见得?”

“你不曾下去并不知道,来的这些人,都不是寻常人。这数十人,一是与我交情甚好,至少也是有着几年交情了。二是他们都是吴地世家大户出身,懂得厉害关系,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去报官么?”

顿了一顿,又笑着:“如果走出身清寒,却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陈清思索了一下,顿时恍然:“是这样话,还真是不必担心了。,

二人同样身为世家子弟,自然明白,世家出身,顾忌颇多,不仅要顾及自己的前途,更要顾及家族兴亡,这件事哪怕这些人心中不愿,在此时楚王根基甚稳的情况下,也断不会做出自断后路的举动来,顶多是装聋作哑,假装不知。

但走出身清寒,想搏个出身,就难说了,平时哪怕气节再好,都不保险。

“你等着好消息吧,只要有几人愿意做这内应,也算是功劳一件。,赵远经认真说着。

“多谢。,陈清和他本就是多年至交,自然不会造作行事,闻言一笑,拱手道谢,心中却很是感动,这次是赵远经搏了身家性命帮他,心中想着回去把这事直直禀告上去。

再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心情复杂。

宴会上的事,给他们的冲击着实不小,正如赵远经所说,他们个个都是聪明人,自然已是明白了赵远经的意思。

归家的路上,黄茂才坐在马车里,外面细雨在飘落着,天色已阴沉下来,他的心情,也并不晴朗。

再加上当时借故多喝了酒,随着马车不断的轻轻晃动,他的胸。里,恶心的感觉,一阵阵的上涌,挺不住了。

“停车!快些停车!他在里面突然叫着。

让马车在路边停靠下来,一下得马车,立刻吐了好一会,这舒服了起来。

“少爷,您不要紧吧?”车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这动静,吓的忙过来询问。

“无妨,只是有些酒气上涌,继续赶路吧。”摆摆手,黄茂才缓缓说着。

一直起腰,前面清风吹面,又夹杂着些细雨,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胃也好了些。

在车夫的搀扶下,他重新上了马车,车夫再次扬鞭,催促马车快行起来。

晃晃悠悠的,黄茂才在马车里睡了A小觉,做了一路的噩梦,正做到今日宴会之事败落,被魏越知晓派了人过来抓他时,他一下惊醒过来。

看看外面,马车停了下来。

周围的景色十分熟悉,这不就是黄府门口么?

“已回府了?”

“少爷,刚到府门前,一会行进门去了,您再等上一会。”前面车夫说着。

黄茂才有气无力的道:“到了唤我便是。,

他现在脑子里乱的很,心里颇为懊恼,要是今日不去参加这聚会,也没有这些事。

可事到临头,却是不得不去想一想后果。

想到刚才做的噩梦,更脸色难看,以至于下车后,前来迎接的随从都吓了一跳。

少爷出去一趟,回来脸色这样难看?

“少爷,您……还好吧?”有贴身小厮悄悄问着。

黄茂才听了,一瞪眼:“少爷我能有什么事?”

进了自己院落,进了主屋,吩咐侍女给他备上一身干净衣裳,又简单洗漱了一番,将带有酒气的衣裳换下来,打扮整齐后,走出了房间。

“老爷现在可在厅中?”走到父亲的院落,看到一仆人路过,忙扯住问着。

“少爷,老爷正在厅中饮茶。,仆人说着。

“行了,你下去吧。,

“诺。,

略整了整衣冠,黄茂才向着会客厅走去,到了厅门口,正要说话,就听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可是茂儿回来了?”

“是,父亲。,

“进来,为父正好有话问你。,

“诺。,黄茂才缓步入了厅堂,一进门就看见父亲端坐在上首,面沉似水望着自己。

“父亲。,因心中有事,黄茂才立刻低下头去。

“为父问你,你今日可是去了乌金巷?”黄父看不出喜怒,开口便问起此事。

“正是……父亲!孩儿正要将此事禀报给您!”黄茂才抬起头,急急的说着。

“慢些说,这样慌张成什么样子?”黄父斥道。

被父亲这么一异责,黄茂才心情平静下来,随后将自己在乌金巷的所见所闻,半点都未隐瞒,全与父亲说了。

黄父听过之后,立刻沉默下来。

黄茂才站在父亲面前,等着对方的刮话。

好一会,听黄父问着:“你可应了什么?”

“回父亲的话,孩儿怎敢轻易应承此事,当时装傻充愣,只管喝酒,喝的醉了,不曾表态。,黄茂才回答的说着。

黄父叹了口气,也不说怎么样,只是挥手,令儿子先出去。

“你呀,既然这样选择,就先闭门思过几日,这事不要去掺合了。,

“是,父亲。,黄茂才心中有些奇怪,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出门招惹了麻烦,现在听这口气,却有些微妙,心中不解,退了出去。

黄茂才的身影在院门处消失不见后,只见这间花厅的屏风后走出了一人。

此人与黄父五官有着几分相似,一出来,就问着:“大哥,此事你不准备上报官府?”

“当然不,由他们去吧。”黄父摇摇头,说着:“不管怎么样,留条后路总是好,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要是将事情做的绝了,日后就会给家族招来祸端,这道理你总明白。,

“那大哥是否也觉得……”

黄父淡淡的说着:“茂儿当时如果答应了,我也愿意搏一搏,但是没有答应,也就算了,不能从龙,弄个太平也不错。,

听这话,如果黄茂才当时答应了,黄家也愿意加入楚王阵营。

魏越大夫人心,黄父在吴地经营多年,虽不曾学十几家世家一般,带着家族整个迁移,可心里已不怎么看好这位某位称帝的前朝大将军了。

楚王虽未必一定取得最终胜利,但总归要给家族留一各后路。

这道理,不仅黄父明白,他兄弟也懂得。

听了兄长的话,这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同一晚,这情景,在别的几家都陆续出现。

事实上,陈清的活动隐瞒不了人,参加宴会的这些人,个个都不是愚钝之辈,但面对这情况,许多人都选择了沉默。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五章 缄默(下)

入夜。

交州,副都督府中,张光祖危坐书房,面前案几上,摆放着几本兵法。

张光祖三十五岁,身材中等,因久经战场,让张光祖的脸上挂上了风霜之色,只不过这样只多了几分英气和刚毅,平添了很多男人的成熟魅力。

此刻张光祖正认真的看着单手捧着的兵法,双眉微微皱着,看了一会,将手中书册放了下来。

副都督府外面,紧挨着军营,因张光祖没有带着妻子前来,整个府邸里,基本见不到女人,收支的都是士兵。

这时,绝大部分军士已休息,只有寥寥百人,在营寨四周警戒着。

副都督府内,同样有着几队巡逻士兵来回的巡逻。

侧耳听着,还能听到他们轻微的脚步声,这次在交州,屯兵于大城,想象中的瘟疫并没有蔓延到军中,这是喜事,使他对下面的战斗多了几分掌控。

煤油灯,微微晃动着,火苗闪烁的让人有些眼花。

张光祖站起身,从案几后转出来,吹灭了煤油灯出了书房。

与有着炭火取暖房间相北,外面的空气,冷的直侵皮肤。

张光祖站在台阶上,把大氅披好,下了台阶,来到了院中,这两天天气寒冷,不过夜空很是晴朗。

满天的星斗,蜂拥着一轮明月,在高空洒着月光到了人间。

张光祖在手上哈了几口气,又活动了一下手臂关节,一阵嘎吱嘎吱声过后,坐了丹个时辰的关节,都已活动开了。

就势在当院练起了拳脚。

但凡军卒,没有不会些拳脚,而张光祖这样的将军”不持兵刃,照样可在一两招人取人首级。

虎虎生风的一套拳练完,有人从院外走进来,站着等着他收势。

张光祖收势后,转头去看,见来的正是自己府中住着的一位官员,手捧着厚厚一摞卷册站在那里。

见他站住,这个官员走上来几步,见礼着:“大人,这是您要的这一月的军中账薄”已被您全部送来了。”,“随我进来吧。”外面天寒,他没什么,官员身体不如武将强壮,站久了未免着凉,于是回了书房。

这个官员就跟着走了进去。

“放在这里吧。”张光祖一指案几”着。

在案几旁边有着挂着手巾,张光祖取下一块,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转身走到案几后面坐了下来,摆了摆手:“也坐吧。”,“谢大人。”将账薄都放到了张光祖面前的案几之上,这个官员在一旁坐下了。

张光祖拿起其中一本”翻看着”房间角落处的火盆里”煤炭被烧起来的声音咔咔作响。

好一会,他看完了其中一本账薄,缄默了一会,着:“这一月”军中粮草,用去了很多。”

“大人”您也知道,这一个月来,军中训练加倍,为了让军卒不至于垮下去,都是顿顿有肉,墁头大饼管够,军卒吃食起来,比往常更多了很多,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现在已经去用了二十万石。”,“是,王上曾下过命令,对军卒的吃食用度,万不克不及打了折扣,定要管饱管好,训出一支强兵出来,这事就这样吧。”将手中的账薄扔到一旁,张光祖着。

楚王到现在,还没有扣克粮草的事,张光祖很是安心。

张光祖又先后翻阅了其他账薄,一一核对过,有不清楚的,立即询问官员,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将这些事情措置完毕,让官员捧着账薄离开,张光祖坐在案几后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有些乏倦了。

“希望这次的新兵,能够早日训练出来吧!”,想到自己营中新收的三千新兵,张光祖心中轻叹。

不过,张光祖也知道,就算训练再适当,没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新兵也不成能真的酿成了精兵。

交州虽也有几个城算得上富裕,可大部分处所很是荒凉,这样的人口不均之地,招募新兵本就不那么轻松,能招募到这些人,已经知足了。

看看夜色,已然到了晚饭的时候,张光祖也感觉有些饿了,差不多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命人在灶上给自己温了些饭食送过来,在这里仓促的吃了。

“叮咛下去,给巡逻的士兵每人送去一碗肉汤,让他们暖暖身子。”,准备歇息的时候,张光祖叮咛一旁的亲卫,着。

虽现在是交州第三把手,可以是在交州这里,位高权重,除钟文道和杜恭真,就属他的官职最高,可看待手下的士兵,张光祖还是和以前看待牙兵一样。

跟着丁虎臣南征北战多年,十几岁起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他早就将学到的作风,深深的铭刻在骨子里。

战场上他毫不吝啬牺牲失落士兵,可是在平时,这些都不克不及随意消耗,这都是安居乐业,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本钱!

有这样觉悟的人,自然能时刻想着自己兵将,不上仁慈,却是名将的素质。

叮咛下去后,张光祖回到了卧房,开始解下自己的衣甲,准备休息。

在这个时,突有亲兵敲门禀报:“大人,有一位来自襄阳的大人,已到了府外,要见大人您。

张光祖先是一声,静静听完,这时皱眉着:“来自襄阳?这个时候?”

“是,城门早关了,却用吊篮出示了令牌,因此就吊了进来。”

张光祖把脱下一半的衣甲,又重新穿上,步出门外,问着:“问清楚来的是谁?所为何事?”

亲兵回的着:“人问了,那位大人只亮出了身份,其实不肯与的细。”

“无妨待我亲自去看。”若来的是襄阳的特使,自不会与一个士兵细,这一点张光祖清楚的很,着他就向外走去。

来到第二道门时就看见一个满面风尘的男子站着,被几个虎视耽耽的士兵看管着。见到他过来,这个男子一拱手,微笑的着:“张都督,别来无恙?”

这人张光祖认识,是昔日同在丁虎臣大将军帐下的一名文官,姓袁,丁虎臣调回去时,一些同样升迁的官吏也都跟着去了襄阳,二人相见马上气氛轻松起来。都是熟人,也没有什么客套话,张光祖将这人让进了厅中,分宾主落座后,就问:“刚才听袁兄是奉命从襄阳到此地?”

“正是,这是王上的一道旨意,是给!”袁大人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道旨意来。

“原来还是钦差!”张光祖连忙起身,对着袁大人行大礼,袁大人一笑也就受了这是代表王弘毅受礼。

受了礼再把旨意降下。

张光祖再磕个头,双手接过来,这才起来,有些狐疑的看过去问:“不知这是,“”,“王上的密旨一道,让先行准备弃几日后有明旨下来,在此前,秘密行事,不得声张。”

“知晓了。”张光祖点颔首,立即将密置的封条撕开,展开一看,脸色马上凝重下来。

看过之后,将密旨收好,放入怀中,张光祖:“请袁兄代为回禀王上,光祖定会按旨处事。”

完又问:“袁兄可还通知了他人?”

“张兄问的是钟刺史和杜都督吧?他们自有他人前去,与某家无关。”袁大人笑的着。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袁大人明日一早离开,当晚住在了副都督府。

与此同时,交州刺史府内。钟文道坐在厅中,正与人话,来的是与钟文道相熟的官员,同样带来了一道密旨。接到旨意后,钟文道的脸色同样凝重下来。

随即暗示,会按旨意力事。

同样,杜恭真的都督府中,也迎来了贵客。

在送走贵客后,杜恭真他人都没叫,只叫来了杜冉和朱信二人。

二人来的时候,在路上正好碰上,概况寒暄了几句,不冷不热。

虽这二人已没了利害冲突,可昔时结下的仇渐渐的入了扣,想完全解开,已是不太可能,只是连结看见面不撕破面皮,遇事还能合作不互下绊子,已是不错的结果了。

“王上已下了密旨,让我秘密调动大军,准备随时起兵解缆,前往易山郡,二人可有什么想法没有?”杜恭真坐在上首位置,脸上脸色淡淡,眸子深邃,看着下座的二人,开口问着。

杜恭真的侄子杜冉眼睛一亮:“莫非王上已是下决心要攻打吴越之地了?”

杜恭真缓缓的:“王上年轻而有大志,吴朝伪帝篡位而起,又屡次与楚为敌,攻打此地,是早晚的事,现在南方只有魏越,北方虽有豪杰,却也不在话下,只是草原情况不堪客观,王上必早有觉察,加快了速起……,……

提到草原那边的情况,厅中的三个人心里都有些发沉。

和几个月前不合,最近一段时日,他们也陆续接到了草原传来的一些消息,就短短半年,散在草原上就有上百个部落投靠,大者只有百数,多者千数,又增长了四十个千户有余,可以,从八十五个千户一下子酿成了一百三十个千户。

这三人都不是普通人,自想到了草原势力壮大后对中原的影响,心里就有些担忧了。

“王上来了旨意,自己下定了决心,南下征伐,本就是在新朝立功的机遇,大帅要早早做了筹算才是!”朱信着。

杜恭真着:“的不错,此事关系重大,势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明旨一下,大军要立即起拔,若是迟误了王上的事情,这可不是事。”

三人依照旨意上叮咛,开始在几天之内,黑暗集结交州境内的军队。

几天后,明旨下来。除去留守之人,交州军开始陆续起拔,赶赴易山郡。

第一百十六章 红染一片(上)

第一百十六章

红染一片

纪水郡

十二月,天气寒冷,天亮有些晚。

虽天气晴朗,这时天边还露出一抹白色。

随着时间的推进,几片晨云在天边飘荡着,淡淡霞光,从着东方升起。

这是天要亮了。

冬季早晨寒冷,城中苍生在这时大多还没有开门起床,只有一些农户的家中,公鸡仰着脖,喔喔喔的叫着,此起彼伏。

一阵马蹄声,从郡守府的街道,由远及近,行了过来。

此地的郡守坐在马车里,有着几个随从骑马跟随呵护着,一行人正是前往城门处。

到了城门前,郡守下了马车,在随从的呵护下,迈步走上城楼。

早有一名官员等在这里,比他到的还早,见郡守过来,忙上前见礼。

“莫要多礼,可曾有消息了?”郡守问着。

官员忙着:“大人,还不曾见到大军到来。”

“上去候着吧。”想了想,冒着寒风,郡守还是登上了城墙。

天气寒冷,又是在清晨太阳并未升起之时,人呼一口气,都是白气阵阵。

纪水郡的这名郡守,却已是早早的站在了城墙之上,向着远方眺望。

他望的标的目的,正是官道。

昨晚有消息传过来,今日一早,就有王上亲军赶到这里,他是一夜未睡,都在调遣着,将驻扎的营地空出来,准备宴会,准备粮草。

一系列作完,才睡了二个时辰,就醒来早早到了城墙上,向着远方望着。

只要远方一有消息,就能第一时间的出门迎接,从郡守府到这里可有段距离,如果大军一到,从府邸赶来,难免速度慢了。

他的身旁,有几个亲兵,还有刚才的这个官员,这时,全都是一言不发。

都在期盼着大军的到来,目光向着标的目的眺望着。

不过来的还算快,太阳升了上去,官道隐隐有烟尘升起,城上的人见此,都动了起来。

“大军到了,我们前去迎接!”太守精神一震,着。

“诺!”周围的人都躬身应着,跟着太守而下。

数日内,楚王治下,都动了起来。

十二月,水师云集、交州军队云集,王弘毅主力十万大军起拔,向着纪水郡而来。

楚王的军队,日行夜行,短短时间内,就快速行过一干县府之地,到了纪水郡。

各地的细作探马,才将消息送回去,大军就已行了过去。

清晨,在距离纪水郡郡城有一段距离的处所,一队五千人骑军,飞快行进着。

步队前,一个大将一马当先,身后左右跟着几个将军。

这支骑兵,个个身着钉着铜钉的纸甲,比一般纸甲更是坚固,头上戴的是皮盔,火长背上斜尖插着一杆旗。

这些骑兵无一例外,都身材高大,马术娴熟,五千人一色骑兵。

前面大将,竟然就是王弘毅,他亲自带着兵将,前往纪水郡。

王弘毅虽贵为楚王,可却是开创者,关键时,完全可以披甲上阵,这时大战前奏,就不再摆仪驾了,直接穿戴盔甲上马。

“王上,前方再行五十里路,就是纪水郡的郡城了。”

王弘毅身后一将开口着。

王弘毅眼望前方,点颔首,叮咛的着:“应已有人到了那里。”

正着,前方有探马过来。

在王弘毅的马前翻身下马,拜倒在地:“王上,探得消息,纪水郡一切正常,郡内官吏都在城外等待。”

这时,又有人从后面报来:“王上,接信鸽消息,交州军已至易山郡。”

“哈哈,都很迅速,起身吧!”王弘毅在几个大将的目光注视下,轻缓让马匹跑了几步,目光变得清爽,望着东方照进来的日光,着。

他的速度来的很快了,又都是骑兵,交州军也赶到了易山郡,算了距离,这让王弘毅对他们的行军速度很是赞赏。

又陆续有探马过来,向他汇报另外军队行军情况,来的都不算慢。

想必不出两日,都能在此地汇合。

“传令下去,加快马速,到了纪水郡城再行休整!”一声令下,这支骑兵加快了行军速度。

其实几十里,骑兵行起来,其实不算远。

天大亮时,王弘毅带着人来到了纪水郡。

得知不单是禁军到,甚至连楚王都亲到,纪水郡的郡守,连忙大开城门,来不及扫地摆香案,却带着一班文武直迎了出来。

同来的还有一个县令曹明单。

曹明单昔时就是在秘文阁内身世,不过呆的时间没有太长,升到了八品就派出去当县尉,又由于疆土扩大,很幸运就担负县令,现在属于纪水郡下面的一县。

不过那时就算在秘文阁,也只是远些见过楚王,近距离见面话,只有几次。

此时阳光明亮,四野清晰,只见远处奔驰而来的禁军大阵,层层叠叠随旗而行,他们纸甲颜色都是红色,看上去如火一片。

马蹄步声隐隐如雷,汇成雷鸣。

到了郡城前,整个骑兵一片山呼海啸的声音:“千岁!”

随之,骑兵分排,数百骑拥戴着一人,缓缓而来。

这时,一班文武,早就跪在两面,见着中间一人靠近,不谋而合,山呼海啸呼喊:“千岁!”

曹明单跪拜后,望着中间穿戴黄金甲的这人。

这次见到楚王,发现王弘毅的威严,比畴前更甚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凛然之意。

“臣曹明单见过王上!”郡守拜过王弘毅后,曹明单上前向王弘毅拜倒见礼。

“是……曹明单?”王弘毅看着面前拜倒之人,想了想,问着。

这人王弘毅是有些印象,曹明单少年时曾经一怒杀人,王弘毅获得过密报。

曹明单见楚王对自己话很是温和,心下一热,话越发恭谨。

询问了几句县中情况,见曹明单回答的有理有度,王弘毅暗暗颔首,这人在这方面简直还很不错,有真才实学,不过这排场不宜多,就刚才几句,都使周围人黑暗变色,甚至在灵眼中,可以看见一丝丝气运凝聚在他身上。

到了王弘毅这步,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气运。

与这些人见过之后,王弘毅带着亲将入了郡城。

黄昏,又有几支大军赶到此处。

这些大军克日将进军吴地,对吴作出了虎视耽耽的局面。

当天晚上无话,第二天一早,又一支大军赶至此地,外面的营地连绵开来。

王弘毅带着一干亲兵,清晨时登上城外一座山。

这丘陵挺立在城外平原上,远处郡城清晰可见,登高远望,山上而看,大片的田野绵绵蜒蜒伸向大地的尽头。

一条条道路就和带子一样,从城中延伸出去。

王弘毅站定了,寒风过来,将袍子都吹起很高,王弘毅眯着眼,眸子幽幽闪光,略一定神,就看了上去。

从这里虽看不见吴地情况,气运一览无余,向着他的治下疆土望去,同样看的清楚。

只见自己的这一片疆土上,红色的气流,在大地上缓缓移动,使江山染上一片红,大地上的远近山峦,在红色的气海没,宛大海中的岛屿。

红色气海之中,隐隐见到无数条络,这是法扎根在其中,再看上去,只见一条又粗又大的龙柱冲天,翻滚而上。

再看向吴地,只见气海已稀薄,龙柱低上了许多,更有己方的丝丝法,深入敌境,渗透了过去,混乱着敌方的气运……

谁遇到这景象,自是心情愉悦。

王弘毅知道,北方草原大汗势起已不成阻挡,黑龙虎视眈眈,虽有郭文通为之挡祸,可能阻得几时却不成期待。

又有北方各路诸侯,纷繁自立,互相吞噬,几股龙气起来了。

王弘毅就算已经抓了先机,心里还是警惕急迫,否则不会刚平定交州不久,就又要再攻吴越了,实是时间紧迫,等不得了!

在这情况下,立在山头,登高远望,见到这景象,自是心下欢喜。

想到前世失败,外蛮祸乱中原,自己身死家灭,这种种凄惨,就恍如是黄梁一梦,种种记忆,在脑海里瞬间闪过。

这一世,他巧然改命,种种机缘巧合,再加奋勇努力,方有了眼前的造化!真是让他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他轻轻开口,面对着吴越标的目的,不由随口念出一首诗来:“王家楼船出荆州,金陵王气黯然收。万道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这并不是是诗人士子的助兴之作,实是此情此景,震动了他的心弦。

身边的随从,有的耳尖,听到了王弘毅的这首诗,心思灵活,记了下来。

王弘毅念完这诗,更是情绪高涨,望着远方,觉告捷利在望,这就是有道伐无道了,所谓的道,就是气运,就是法,就是人心!

不过望到北方草原标的目的,又微微锁紧了眉头。

这一战,他必须要取胜,不但要取胜,还要尽量早一些结束。

时间不等人,拿下了吴越,单是局势稳定,所需时日就少不了,王弘毅希望能在草原黑龙进军中原前,尽量给自己造势取得一定先机。

先机这事很是玄妙,就和滚雪球一样,占了先机这一方,在气运上,就多了先手,以后运筹幄,指挥适当,仇敌一时垂头,可能就不会再有了抬头之日。

王弘毅是要取了这先机,以候黑龙。

下得了山,王弘毅就回了城。

第一百十六章 红染一片(下)

第二天,纪水都平静。

虽在郡城内外,聚集着楚王大军,不过王弘毅就在郡中,诸军都不敢猖獗,在各军营中严加训练。

并且王弘毅注意军政分隔,行军兵戈禁绝掠夺,哪怕攻入敌城,一般情况下也是抚慰苍生,对大军的到来,这些民众也其实不恐慌。

刚开始的慌乱后,苍生的生活,都恢复如常,街上行人又渐渐多了起来,店铺买卖也都正常营业。

虽偶尔会有一些军将上街,却不敢猖獗。

这时人命贱如狗,往往战事一起,大军经过一地,便蝗虫过境,不寸草不生,也是掠夺一番,惹来怨声载道。

对自己境内苍生是这样相待,对敌方城池洗劫就不消细了。

楚军严明军纪,因此渐渐名声远播。

楚军抵达纪水郡的第四日,牛后郡城西南几十里外有快马狂奔。

有人乘马,只身一人,绕道去偏僻之地的渡口过江,筹算送消息回去。

对楚军到来的消息,前几日的时候,他已知晓了,可是城中盘查甚严,一连数日都无法出城,直到今日又有大军抵达郡城,趁着这才得以出城,信鸽已在出城后,被他放了出去,但这件事太过重大,万一信鸽不克不及将信送到,事情就大了,他必须要赶在楚军攻打过来前,将情报送回去!

虽然可能有另外路线,有人已经送回去了,可是他不敢冒险。

渡口上了船,一路平安,这人直奔对面!

大江对岸,属于吴越的地界内,有一城,城中主事是一个卫将,带着五百军和五百厢兵,在此守着。

从他这里可以远眺大江,可以是边疆之地。

卫将姓钱,钱文恒,这人是魏越的一个老兵身世,武力不算高强,才能也不算杰出,可却跟了魏越十几年,因此提拔成了卫将。

并且有句话,识途还需老马,守城莫用少年。

这的就是人的经验。

钱文恒在军中二十年,现在四十余岁,奔五十的人,这老成稳重还是有着。

这样的将领,攻势不足,守城有余,谨慎心,就是有大军攻城,有这样的将领守着城池关卡,至少能拖上几日,不至于因莽撞或血气方刚,致使城池失守,这样的事情,在钱文恒的身上基本不会产生。

王弘毅来的消息,其实不算机密,不过都是优先送到高层,这条路上,因楚军来的飞快,消息一时没有传递过来,钱文恒这一日午后,还和往常一样,在花厅眠。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一日,城市在午后睡上这一会,这一日也不例外,这一觉睡的十分的香甜。

直到自然醒,他站起身,在花厅内伸了伸腰,忽听外面有细微消息,眉一挑走到门处,将门给扯开了。

一个吏早在外面守着,脸上带着一丝焦急,看到钱文恒出来,眼前一充“将军,这是刚才送来的楚地急报,十万火急送来,下官不敢拆看,还请将军观看!”这个吏着,向钱父恒递过来一份情报。

“楚地的急报?”钱文恒眉头一皱,将情报接到手中。

“送来的急报,为何不早进来禀报?,拆开封好的情报,钱文恒随口呵?着。

这个吏有些惊惶,只是个文吏,被主座一斥贵,有些被吓到了,却又不敢辨,只得缄默着应着。

钱文恒看他这样,摇摇头,看情报要紧,先不去理会他。

情报上内容写的很简略,钱文恒飞快看完之后,脸色马上大变!

“楚王出兵了?”

这份情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讯息,就是王弘毅集结大军,已赶至了江对岸,对吴越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攻打过来!

得知这个消息,就算钱文恒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一下子板滞在原地。

楚王,这可是使大将军,哦,不,是天子御驾亲征都大败而归的人!

楚王前段时间刚刚平定了交州地区,治下土地广阔,人口众多,大军在质量上,都到了一个足可威慑诸侯的水平!

吴地局面刚刚稳定下来,本以为再过上两年,楚王才会有所行动。

交刚刚平,有着三大地区的楚王需要好好的休养生息一番,谁能料到,居然刚平定下交州,楚王就决定对吴越脱手了!

对楚王,钱文恒是有些暗暗震惊。

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年纪轻轻,一郡起家,横扫蜀、荆、交三州,以钱文恒二十年的眼光来看,这人简直有资格和天子争一争。

不过现在,这人是敌对的君主,自己是吴朝吏,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此是自古以来的事理。

可是楚军攻来,这座城怕是守不住几日。

想到这里,钱文恒飞快的对这个吏叮咛:“快,请关先生,张岳鹏、李岩、魏勇三位营正即刻到议事厅议事!”

着这个吏离开,钱文但暗暗叹了口气,这里的一千人肯定不克不及守得住关卡,只能尽力而为了。

半个时辰后,议事厅内。

钱文恒危坐上首,左右别离是幕僚关先生,张岳鹏、李岩、魏勇三位营正。

“诸位,事情就是这样,们可有什么对策?”面对自己手下的这仅有的几个下属,钱文恒没有几多空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着。

到了这时,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体例了,除向金陵求救,还能做什么?

“十百楚军……”

听过了刚才钱文恒的话,不止是三位营正,连幕僚关先生也都脸色有些惨白。

要知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将军难守无兵之城!

城中只有一千人,楚军攻打此地,不消十万全上,来上五六千人,都守不住几日,这里离金陵不近,就是送了消息回去,比及救兵到了,怕是也无济于事了。

“将军,是否送了消息回金陵?”幕僚关先生问着。

钱文恒苦笑的着:“刚获得情报,就派人去送信,并且派出三拨信使快马送信!并且向另外府城求援,不知是否能来得及!”

非论是金陵的支援,还是其他府城的支援,都需要时间,并且金陵和另外府城未必肯出兵来援。

钱文恒还是清楚,自己这个城关卡,就是为了挡一挡,确定仇敌的规模和兵锋而建立的,只是先锋,棋上的兵。

不太可能接到援军。

虽城墙还算坚固,可楚军素来攻城悍猛,就是襄阳城那样的城池防御和兵将人数都防御不住,何况是这里?

虽心中惶恐,手中更无兵将可调配,但对吴朝,钱文恒还是十分忠心,丝毫没有准备投降归顺楚王的筹算。

钱家宗族不,都在吴地,他的儿女家眷更是都在金陵假寓,自己独自一人在此驻守,这样的情况下,要是他在前线归降了楚王,钱家上下老的性命,岂不是都葬送在了他的手中?

就算是战死在此,不克不及投降!

钱文恒知道,此时唯有死守在此,可抱着些希望,想问问手下心腹是否有着另外体例御敌。

“将军,现在之计,唯有死守待援了,别无他法,虽城中兵将不多,武器防御以及粮草,却很是充分,禁闭城门,抵死守城,拖得几日,却也不难。,“要是能比及邻近府城的援军,还能再拖上段时日,等金陵派来大军支援,里应外合,或许,还能解今日之危!”

幕僚关先生大脑飞快的转动了一番,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城中的情况,简单的阐发了一遍。

其实美先生心中也是暗暗的忧愁。

既身为幕僚,自是有些本领,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楚军动作会这样迅速。

了眼关先生,钱文恒点了颔首:“也只能是这样了。,事到现在,也只能是尽力为之了,实在不成,唯有一死,唉!

“岳鹏、李岩、魏勇,三人跟随我多年,这一次可是生死攸关之时,三人这次回去后,将军力都调配到城头上,让士兵警戒着外面情况,断不成失落以轻心。,钱文但神色肃穆,飞快叮咛着。

“诺!”三人连忙应了声。

事到此,没有另外可,钱文恒让他们退下,自己一个人坐在厅中,暗暗忧愁。

又能如何?

送的信送了出去,调遣的人已叮咛了下去,他是不克不及走不克不及降,明知道守在这里,凶多吉少,却不克不及选择离开。

更让他为难的是,他的手下三个营正,都是普通校尉,并没有勇猛将才可用,他自己年纪不了,虽可上阵杀敌,可力不从心,真真是一个字,难!

叹了口气,站起身,他向外走去。

十二月,正深冬季节,天空晴朗,几乎万里无云,这温度却一日寒过一日。

他的心和这空气一样,布满着寒冷。

“要是能有援军赶至就好了。,自古艰难唯一死,就算再下了决心,他在心里还是隐隐期待着,哪怕是来些辅佐,帮他一起驻守城池,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这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几个手下脸色惨白,却在私语着。

一千人如何匹敌数万楚军,这些老兵都已经过了热血的岁月,自然知道真的这样,必无幸理。

第一百十七章 处处都明士(上)

第一百十七章处处都明士(上)

短短三日内,钱文恒得到的消息,几乎随时在变。

一开始的五万大军,已是让他心情沉重,下一个消息,楚王已调集二十万大军准备攻吴时,已不想再听传来的情报了。

黄昏,就在钱文恒刚刚处理完一份情报时,城西官道上,就有一人一骑朝着这座小城关卡飞奔而来。

因来的只是一人一骑,城上的士兵发现了他,并不紧张。

这一人一骑来到了城池下面,一勒缰绳,向上喊着:“可有人在?”

“城下何人?”城上有士兵向队正汇报,一个队正探出头,向下看着,见只是一人一骑,并不紧张,但很是警惕,开口喝问道着。

“我是钱将军之亲侄钱丰,家有急事,特赶来求见!”来声说着。

“钱将军的亲侄?怎么办?”队正听了,有些为难,虽来的只是一人一骑,可在这时将军早下了严令,还是小心为上。

“你,去派人向将军送信,就说有一个叫钱丰的人要进城求见将军,问问是否有这一个人。”

“诺!”这个士兵立刻跑下城报信去了。

队正又冲下面喊着:“我派人向钱将军送信去了,你在城下等候,要是情况属实,自会放你进城。”

这人听了,应了一声,真的在城外等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刚才这个士兵赶了回来,在队正耳边说:“队正,已禀报了将军,将军传出话来,让来人进城去见他。”

队正听了,态度立刻好上了些,冲着下面喊着:“钱少爷,请稍等片刻,马上为您开城门!”

吩咐人将吊桥放下,城门打开,钱丰骑着马,丢下一块银子,就飞快的进了城。

吊桥再次被快速的吊起来,城门也随后再次闭上,这队正拿出银子,笑了笑。

钱丰进去后,在一个士兵的带路下,很快就来到了将军府前。

有人进去禀报,片刻后有亲兵出来带他进去。

在小花厅外,亲兵再次进去禀报。

片刻,钱丰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小花厅内,钱文恒早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声,知道人到了,于是在接到禀报后,直接吩咐的说着。

不过片刻,有人从外面步进小厅,钱文恒一看,来的果是自己亲侄钱丰。

钱丰二十岁,长的英俊,眸子幽黑,细眉穿眉,看似是个文雅的书生,又丝毫不带弱气,这孩子出身武门,从小练有武艺,又念过私塾,在燕朝前几年最后一次科举时,还中了秀才,是家门文武全才的后辈。

钱文恒看着他长大,对他非常欣赏,见来的是他,钱文恒很是高兴。

“侄儿见过叔父!”钱丰撩起衣摆,给钱文恒行过大礼,钱文恒忙站起来,将他搀扶起来,却凝视片刻,问着:“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虽见到亲人,心中十分高兴,可钱文恒却带着薄怒,这孩子在他心目中是光大钱氏的麒麟儿,比儿子还重视,这时到这注定被攻破的城里来干什么?

简直是胡闹!

“叔父,侄儿这次前来,是为救叔父性命!”钱丰却让周围人退下,直接说着。

听了这话,钱文恒心中一惊,顿时从遇到亲人的惊喜中醒悟过来,皱着眉想了想,冷冷一笑,说:“你这孩子,听家里谁的话,跑来说了?这事不是你能说的,还不赶快回去?”

钱丰走近几步,放轻声音说:“叔父,你别动怒,是侄子我自己得了消息,连夜奔过来,叔父,请你听我一言。”

“楚军二十万在江对岸云集,攻打过来,区区一座小城,转眼就成灰烬,到时不仅叔父性命不保,您下面将领士兵性命不保,连这城中百姓也要遭殃,事情到您这里,您是否能为城中百姓考虑一二?”

听完了钱丰说的这番话,钱文恒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他跟随着魏越二十年,什么世面没有看见过?

一听这话就知道侄儿不仅仅是出于家人的担忧,甚至还是某方的说客。

当下怒的说着:“你在为谁说话?”

钱文恒是吴朝的将领,在驻守城池时,被自己远道而来的亲人说降,心情是何滋味?

“叔父,侄儿是奉楚王之命,前来说服您归降楚军……”钱丰却也不惧,一躬身,就直接答着。

“混账!”钱文恒大怒:“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还不知道,你还是一个贪恋富贵,贪生怕死之徒!”

用手点指着对方,钱文恒气的短须直颤,手指都直哆嗦,气的连骂人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请叔父息怒!”钱丰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侄儿并非是贪恋富贵,贪生怕死!”

顿了一顿,说着:“首先,侄儿并非吴朝官员,不曾在吴地为官,保的也是大燕天子,保的也是大燕的社稷!”

“大将军狼子野心,逼死天子在前,诛杀皇族忠臣篡位登基在后!吴地尚不平,他又血洗宫廷,征发秀女,好色,残暴不堪!”

“为臣者,谋逆大罪,逼死天子,其罪最大!为主者,不问民生,只知享乐,其罪最大!就是大将军权力滔天,侄儿也不齿为他做事!”

眼见着钱文恒的脸色已变得铁青,就要真正震怒,钱丰虽不畏惧,却也不肯继续加火,突然之间阴声说着:“叔父,你可知道你的手下几个营正,都要反了?”

本来钱文恒已暴怒,就要爆发,可听这一句阴声,当即就站住了脚步,脸上变色:“你胡说些什么?”

“叔父你还不知道嘛?”钱丰冷笑的说着:“人家的家宅都准备好了,现在说不定已经逃出了。”

“要不是我遇到朋友联系上线,我还真蒙在鼓里,让叔父白白去死。”

“叔父你如果不信,现在下去查看一下,这几人要反,必有反迹,你以前想不到,现在只要去一看,就能看出痕迹来!”

钱文恒咬着牙狞笑:“你说的难以置信,我不信,他们都是跟着我十年的老人了!”

“叔父,你听说树倒猢狲散不?”

“楚王根基已稳,集精兵二十万,水陆两军齐发,又有一路自交州从腹心而上,这一起进攻,就是三把刀子,叫大将军怎么抵抗?”

“现在大军逼进,引而不发,而整个吴地已经沸腾,别说是您的几个营正了,就是跟了大将军的老人,都在盘算心事。”

“大将军的手段你是知道,手下还有密谍,无孔不入,如果在以前,谁能隐瞒了他?可现在人心已散,大家都盘算着散伙,才由得我获得消息,连夜赶来。”

说到这里,抬高了声音:“叔父,这已经是公开的迷路了,就瞒着大将军一人了!”

这话说的五雷轰顶,钱文恒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嘶声说着:“胡说!”

“叔父,这全是真的,大军都散了,人心都散了,您在前面再拼死抵抗,也无济于事,而且,你抵抗楚军死了,以后楚王入主金陵,又如何是好?”

“得了叛臣余孽的身份,钱氏上下老小千口人,又如何是好?就算楚王仁厚,不会迁罪,可有此身份,就走投无路。”

“到时,族中上下老幼,男婚女嫁,学业仕途,谁还有出头的日子?叔父,等着大将军的老臣都找后路了,您还要扑在沉船上吗?请您要三思啊!”说到这里,钱丰跪在地上磕头,嘶声大哭,这一番话,真真是说的句句啼血,言词恳切!

钱文恒听了,竟然觉得无以而对,踉跄退后,跌在椅上呆坐。

一时间,厅内就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钱文恒摇摇头,苍老的声音带着暗哑:“就算我这里归降了楚王,消息传回去,钱家上下也要遭殃!”

听到这里,钱丰心中一松,立刻说着:“叔父,我前面已经说了,大把的人都在找出路,现在暗奔,避着风头的人不计其数,大将军密谍自己都在找门路了,有一件事,侄儿还不曾告之叔父,昨天钱家上小老小就已是迁出了金陵,这里有家父的亲笔书信一封,内有详情,请叔父阅看。”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恭敬的递了过去。

钱文恒呆滞了片刻,人似乎已经老了十岁,吃力的接过书信,展开观看。

看过后,钱文恒怔怔望着院外朦,目光好像要穿透重楼城池,木然许久,喃喃说着:“大将军,天意如此啊!”

不过钱文恒是死尸中爬出来的人,突然之间就从恍惚中醒回来,提着神又问着:“那和你联系的人,可靠不?”

“可靠,由刘里成引着,我见到就已经有大批人了,要是陷阱,这时断没有这样牵连的道理。”

“好!”这一点肯定了,钱文恒眯缝着眼睛坐直了,又问:“那联系的人,怎么说?”

“叔父,我这就回去写信,交给楚国,只要大军一到,您就出降,按照楚王的规矩,不但不属于余孽,还是有功,能保全官身。”

远处隐隐传来巡查声,钱文恒叹着:“官身我是不想了,只要能不牵连家族,我就满意了,哎!”

又略有些责怪的看向钱丰:“你为何不早将书信取出?”

钱丰笑的说着:“早呈给叔父,要是叔父不能下定决心,亦是无用。”

钱文恒点点头,事情的确是这样。

二人商量过后,钱丰又赶回,带回钱文恒的亲笔书信一封,信中说明,在楚军过江后,自会将城池拱手相让。

这封信,自然迅速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有关方面,最后传递到了王弘毅的手中。

王弘毅集兵二十万,却引而不发,使其内乱的政策,获得了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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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章 处处都明士(下)

纪水郡都守府

虞良博进来,这时排列着侍卫,个个站着笔挺,刀柄上带着幽暗的光,自然有着凛然的威严。

进去书房”就见得了王弘毅。

王弘毅正在书案前说话,一顶金冠,嵌着五颗明珠,冕服裹着英武身躯,此时面上微带醺色。

对面还有着张攸之,颀身正坐,穿一身官服,顾盼间神彩照人,正在等候。

“王上!”虞良博行礼,王弘毅向虞良博略一点头,示意他坐下,继续书写。

虞良博坐下了,眼睛不时用余光掠一眼专心致志秉笔疾书的王弘毅,直到王弘毅放下朱笔,才又看了上去。

王弘毅说着:“今日孤召集大家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商议,你们看看吧!”

就在张攸之正思索王上自己一行人召集过来,会有什么事时,王弘毅将厚厚的一叠信笺递了过去。

张攸之忙起身,接过这叠信笺,都已是拆开过,打了开来,依次看完,脸色顿时现出喜色来,抬起头,向王弘毅道喜:“恭喜王上!臣在这里先向王上道喜了!”

“转来看看。”王弘毅微笑着点点头,吩咐着说。

“诺。”张攸之面带笑意的将这一叠打开的信笺,递给了虞良博。

虞良博略带疑惑的接过信函,只是拿起最上面那封略微的瞥了一眼,不由得心神微微一震。

“居是吴地的一些官员的投诚信?”

大略的扫过这些书信的内容,都是这样,其中有将军,有太守,有县令,这些密信无一例外,都是送过来的投诚信。

要知道,大江对面,一片防御,单从兵力部署上说,可称得上严密,要是强攻的话,依次攻克,少不得也要浪费不少时间,折损一些兵力。

身为吴朝的官员,连打都不敢与楚军对抚,并有这样多人被说动投诚,由此可见,吴地的根基已是不稳了,否则不会有这多人对吴朝统治失去信心。

到时大军一过江,魏越瞬间烟飞云灭。

“王上,臣以为,吴地官员中,应还有一些人也有归降之心,只不过,他们有着些顾虑,不敢现在来降。到时大军一到,给予威慑,又有先前降臣例子,归降之人,定不会在少数。”,张攸之笑说着。

魏越现在手握大军,余威尚在,多年的大将军不是白当,还有不少人不敢动弹。

不过到时楚军占了上风,自然少不了再有人前来投诚。

“人心,人心!”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王弘毅又想起了昔日在旗舰保卫战时,与吴军的厮杀场面,当时吴军还有弄朝廷,气势如虹,要不是有着火器,只怕难以打胜。

转眼之间,就有着这样多降臣,这就是人心。

人心这东西,本身不成为力量,如果没有楚军,吴地照样能统治下去,但是一旦有新的选择,强大的进步,立刻土崩瓦解。

人心是势利眼,弱者摇摆,强者依附,但是假如有着力量,那又有人心配合,就是所向披靡了。

这些降臣,利用得当,到时定能给吴军造成重创,就算魏越在军中还有些威望,也大势已去,想到这里,王弘毅的嘴角,微微的弯起了一个弧度。

“张卿说的不错,这第一批降臣安置接收事宜”要办的妥当。”说到这里,王弘毅的目光扫过在场诸人。

最后目光落到虞良博的身上:“虞卿,此事便由你督办,未战就降者,有功,保持官身,加官一级!”

王弘毅沉吟了一下,向虞良博说:“兵临城下而未战就降者,留职。”

“兵临城下,抵抗不久而降者,降级使用。”

“死战抵抗而城破者,诛。”

“你和吏部商量下,共同处理这事。”

“诺!”,虞良博应着。

“还有,吩咐下去,可以发兵了。”王弘毅微微一靠,说着。

现在投靠的人已经投靠了,摇摆的人还会继续摇摆,再引而不发,就没有意义了。

看着虞良博和张攸之退出去,王弘毅吁了一口气,站起身,见窗外天色黯谈,有人带着蜡烛正在分发。

吴地,一小座关卡外面五里的位置。

茫茫夜色,灰暗天穹上大块大块的浓云聚拢,给这暮夜平添了几分恐怖。

暗中有几个火把,映着几个面色阴沉的校尉,中间一人中年汉子,望着前方关卡驻军的所在,脸上浮现出冷笑。

“罗将军!”,

“嘿,我算什么将军,现在是副营正。”,这人冷笑的说着。

周围几人没有出声,知道将军的怨气,话说魏越墓位后,原本军中没有来得及投靠的人都或杀或贬。

罗复原本是副卫将,幸亏官职不高,没有被杀,贬下去当副营正。

如果过上几年,这些人都会被慢慢清理掉,但是战争激烈,时间又短,还有不少人幸存着。

这人却是胆大心细,得知了楚军压境的消息,立刻杀了营正,掌握丫大半营。

不过这样投靠还不算有价值,这人顿时瞄准了关卡。

“你们听着,这关卡里有我们的旧部,我们只要冲进去,杀了李泰和,就能夺取此关,掌握旧部,到时到楚军中,还能有前途。”罗复扫看着周围,说着:“然后跟着楚王打回去,杀了魏越,为皇帝报仇!”

下面有七十多人的旧部,这时一起应着:“诺!”,

罗复很是满意,这就是大义了,有这大义,这些旧部稍微犹豫,就臣服了,跟自己作这事。

前方关卡,距离这里还有五里,只需小心潜过去,出其不意,那这座城池方圆百里,就是自己一人做主,到时,楚军一到,立即归降过去,就是一场富贵。

“都小心些,莫要出了什么大动静!”见天色越发暗下来,这人对左右人吩咐的说着。

顿时”在黑夜中”这群老兵”向着远处的关卡行去。

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云中,周围光线越发昏暗,从关卡那里向远处望过去”黑漆涛的一片”很难发现有人慢慢的行过来,这就为夜龚提供了便利。

“你们原本都是关卡里的,又是后面袭击,找了地方爬上去,开后门。”罗复吩咐的说着:“还有,高喊我的名字”联系旧部。”,

“是!”,就有一个队正应着,他带着一小队人前去,很快,就摸到了墙。

不得不说,的确是非常熟悉这关牟,很快找到了进去的路,爬了上去”再过片刻,后门猛的开了。

“听我号令,随我杀了进去!”

就在这时”罗复猛拔出长刀,呐喊了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罗复一带头,别人大喊着直冲过去!

“杀啊!”

“杀!”

这几十人,就直冲入了军营中,顷刻之间,就将这座军营搅得乱起来。

“不好,有敌袭!”有人大喊的说着。

“敌袭!”

“有人偷袭!”更多士兵发现不好,纷纷准备反击,就在这时,罗复冲上前,大喊:“我是罗复,弟兄们,杀了李泰和,为贺将革报仇!”

就在这时,周围跟随的亲兵,也高喊:“弟兄们,杀了李泰和,为贺将军报仇!”

贺将军是原本的主将,被魏越诛杀。

这时,还有士兵大喊冲上来,还来不及反击,就被到了近并的卑复一刀砍倒杀了!

更多的人,看了罗复,听着了。号,顿时犹豫了起来,止步不前。

罗复知道机会难得,领着兵直扑向主营。

整个军营乱成了一锅粥,而在最里面的李泰和,这时也听到了消息。

“什么?敌袭?这里是吴朝地界,周围是吴朝领地,又非紧挨大江,怎突然有敌袭?”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些,外面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乱了,来不及了。

“来人!给我上甲!”,脸色急变了几下,李泰和丝毫不敢耽搁,吩咐下去,匆匆穿戴,并大声呼喝周围亲兵随他一同迎敌。

就在这时,罗复已经冲了上来。

李泰和一看到来人,顿时脸色铁青,喝问:“罗复,你这是何意?莫非要造反不成?还不放下刀?”

“哈哈!这时你还敢摆主将的盛风!”罗复说着,根本就不去解释,举起长刀”杀了过去。

一声响,李泰和手中长刀一挑,已架住了对方的长刀。

“罗复,莫非你降了楚王不成?”

“我正有此意,正好拿你的人头来做见面之礼!”,

闻听此言,李泰和眼睛都红了,大喝的说着:“好个逆贼!本将饶你不得!”

顿时,面支人就杀了起来,只一会的时间”地上就倒下了不乒人。

就在这时,观看的营兵突有人出来:“,罗将军,我来帮你!”

有人出头,立刻就有着数十人跟着扑了过来,李泰和余光扫见之后,顿时脸色铁青。

“受死吧!”一声大喝,罗复扑了上去,刀锋一转,改劈为削,直接向着脖颈而去。

只见得血光迸现,一颗人头骨碌碌的滚落在地,死尸跌在地上。

“李泰和死了,还不听令,等待何时?”罗复高举头颅,大声喝着。

顿时,营地里鸦雀无声,兵将面面相觑,片刻就有大批人跪倒在地,显是重新承认了罗复的地位。

见状,罗复哈哈大笑,吩咐打扫战场。

“将军,接下来是否派人去向楚王送信?”有人小心翼翼的问着。

罗复点点头:“这是自然,提前送去投诚信,这心中方能安稳下来,去送吧!”

“还有,这城中有死忠吴朝的,都灭了,免得这几日出了事端,不能让他们坏了某家的好事!”,

“请大人放心,标下这就去办!”(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章 度江(上)

天色阴暗,连月亮都没有出来,只是依稀的星斗,在夜空闪烁着。

县衙附近不竭有着厢兵巡视,神色之间显的紧张。

这数日来,附近一些处所”隐隐有传说风闻”这让一些官员很是担忧,连日来”县令大人都直接指挥着捕快和厢兵配合着守军,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即便到了深夜,也是轮流的有人在城头巡视,十二月的天气十分寒冷,普通士兵穿的再暖和,风一吹,也是寒风刺骨直往肉里扎。

不过上头有命令,让他们要加强警戒,捕快和厢兵不敢不听,只能是缩着头,不竭的走动着,活动着身体,好让自己暖和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营地,猛的一阵喊杀声”还有着火光。

这马上使捕快和厢兵猛的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捕快焦躁地着:“不可,我们不克不及看着,必须立刻禀告大人去。”

话音还没有落,听到远处,“轰”的一声”接着又是更大的杀声。

“或者是有仇敌,或者炸营了。”一个有经验的厢兵火长跳了起来,喊着:“快去通知县太爷!”

有了这句话,一个捕快再也不犹豫,立刻窜了出去,向着县衙而去。

就在这时,清理了营地的罗复,却觉得应该自己亲自去措置某些重要人物,好比本县的县令。

这时,跟着他,已经不是几十个人了而是六百人,罗复并且还找到了一个战马,骑在大马上,看着前面的道路神情轻松,找到了原自己为卫将的感觉。

这次计戎,进行很是顺利,本以为自己被贬了出去,旧部未必掌控如意”不定还有一场苦战,不想李泰和果然是庸才,这样就被自己杀了,整个卫所都被自己控制,手上就有着六百人!

还有五六百厢兵掌握在县令手中,杀了他就拥有全城,掌兵千人。

这笔资本在手上,又提前向楚王投诚,想必能获得更大的赏赐。

想到县令,罗复狞笑了起来这县令和原本守将贺将军的死也有些关系,杀了他是理所固然。

县衙中,点上火把”被惊醒的县令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对身后的班头着:“看这是什么回事?是扎营,还是有敌军?”

这班头看着吓得脸色惨白还强作镇静的县令苦笑的着:“希望是炸营这还好些,要是敌袭或者叛逆”

就在这时”近处已经传来了杀声,有人高喊着:“袭击敌袭了。”

班头苦笑了,不了他拔出刀,又着:“大人请等待在内”我在前面抵当着。”

冰冷的长刀拔出,寒光照耀,县令见了”立刻觉得一股寒意冷遍全身,他的脸马上惨白得和纸一样”嗫嚅着嘴”还想什么,却一时间不出话来。

这时,门开了,又一个公差扑了进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声音着:“大人,是叛乱,是那个罗复,他造反了,他杀了李将军,控制了全卫,现在杀过来了。”

县令马上和雷击一样,呆著不动。

魏越即位后,对全军进行清洗,县令就曾经积极配合,据守将贺将军请来喝酒,结果在席后杀了,李泰和篡夺了军权。

而罗复也被拿下,由于魏越怕影响太大”规定卫将以下不杀,先贬下去,等稳定了再清理失落,罗复那时没有死”却被贬了下去。

现在县令还记得这群军人被拿下,一个个在庭中砍头的场景,现在罗复杀回来了这如何是好?

就在恐惧中,只见厢兵和捕快到底不是作战士兵,才杀了片刻”衙门的大门就“轰”的一声撞开。

“杀进城去!”

罗复大喝一声,带头冲了过去,后面的士兵更是一涌而入。

而县衙内,此时已大乱,不过几个厢兵和捕快”在几个队正的率领下奋力还击着。

“射!”,只听“噗噗”,声不断,一片箭雨落下,正在抵当的十数人,马上立刻酿成了刺猬,有个老捕快还挺了片刻,一箭毫不留情的穿透他的胸口,他张开嘴,想什么,却不出,轰的一声,跌在地上。

“杀,把这县衙里的人全部杀光,不留一个。”罗复眼睛中布满了血,高喊着。

眼前的场景,使他想起了贺将军和他的亲兵,就在这庭院里一个个被砍头的场景,这次既能还击”就要杀的这狗官全家一个不留!

受到这个命令,士兵马上咆哮着,冲了进去,女人的惊叫声,男人的惨叫声,布满着整个县衙。

“大人,抓到了。”没有过几多时间,一个狼狈不堪的县令,已经被押了上来,这时他官帽已经不见,一身官服支离破碎。

“县令大人,久违了!”罗复仰天大笑,抽出长刀,踏步上来。

“这贼子,不得好死!”听着后面哭喊声,县令自知无幸,破口大骂着。

“哈哈,投靠叛贼魏越,还我是贼子。”罗复笑声停了,阴沉的低下头,着:“这府里只是利息,等楚王打进来,我要把全族都酿成贼子,我不杀九族,我心里不爽快!”

“不克不及这样,不,这狗贼…………”,县令听了这话,眼睛中几乎要滴出血来,挣扎着。

罗复再次仰天大笑”突然之间笑声一停,刀光一闪。

一个头颅飞了出去,口中还含糊骂着,在地上一滚,滚出了六七米,而无头尸体,还拼命挣扎着”血和喷泉一样喷出。

纪水郡水军大营不竭有投降的消息送到王弘毅案几上,这让王弘毅心情大悦。

时机已成熟了,能服的内应,已服过了。

王弘毅站在高台上,寒风凛凛,左右是以张攸之为首的随军谋士、以吕肃海为首的水师第一舰队”以郑平原为首的水师第二舰队,各自按着官职、阵营,站列两旁。

王弘毅一身盔甲,内有战袍”扫视了一眼众人,终于开了……

“现在时机已到,听孤号令,即刻起拔”一举歼灭魏贼!”,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在场的众人齐齐拜倒。

“臣等遵旨!”,“末将听令!”,在场的众人,大声应声答道。

看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十分期待这场大战的来临,个个摩拳擦掌。

这其中以郑平原为首到水师第二舰队众将显得尤其迫切。

郑平原刚归降到楚王帐下时日不久,寸功未立,既已是选择了走这条路”那就需要走下去,不克不及再让自己落入更尴尬的处境了!

这是他的想法。

可以,这次攻吴之战”就是第二舰队融入楚国的投名状,能不克不及打好,能不克不及融洽到这集团内”就看这仗了。

郑平原这心情是这样,他的旧部亦是如此,都想在新朝前,再建功勋,为以后搏一个前程,在君主面前多挣些情分回来。

他人虽不如郑平原心情复杂,可也是兴奋不已。

只有立了战功,方能封妻荫子,这是谁都清楚的事,而随着王弘毅根基渐稳,他帐下众人的心”也开始大起来,从一开始的只想搏得一场富贵,到了现在想求未来封公封候,出将入相!

以楚军之势,未必是不成能!

王弘毅目光扫过,这些人的气运都在沸腾着,显然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可是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要是气势不盛”怎么大胜?

有此气势,才能势如破竹”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看着下面众将领,王弘毅再次开口,下达了正式进军的命令。

此时凌晨”天还没亮,只见江面上,薄雾弥漫”十二月本就寒冷,这时太阳还未升起,离水近的处所,更能感觉到阵阵冷风扑面而来,如刀割肉。

在雾气的掩盖下,楚军的十万大军,已开始渡江。

只见大江上,旗帜招展,船只在江面连绵数里,几乎将江面前铺满了。

王弘毅凝看着这宏伟的图卷,突然之间想起了“百万大军过大江”,这句,虽此时过大江,发军不过十万,离百万还有些距离,但这宏伟的场景,却是如此相似。

王弘毅怔怔望着天光水影,千船齐发,这时江风拂衣,寒冷刺骨,却一时浑不觉心在何处,身为何物。

自高空而看,代表着自己龙气之柱,滚滚而上,直扑云霄,却是一时极盛。

“人心最是势利,天意最是莫测。”,王弘毅突然之间想着这句话久久才一笑,醒悟过来了。

就在这时”张攸之行礼着:“王上”有这十万大军度江,又有大批内应,不消数日,就可聆听捷报”王上,冬季寒冷,江风尤透,不成久留”还请王上回驾。”,王弘毅缄默了一会,突然一笑:“唔,的也是,对了,杜恭真那一路的情况怎么样?”

“王上,依照的旨意,他已经在昨日率领交州军团,扑向了建安了。”张攸之躬身回答的着。

王弘毅一笑,:“现在这情况,不定用不着他,金陵就下了。”

笑着,王弘毅又收敛笑容:“密切注意情况。”

“诺!”,张攸之应着。

第一百十八章 度江(下)

清晨有雾,十分寒冷。

书房中,将军还在阅着文件。

“将军,时间到了。”有仆人提醒着,李成光听了,叹口气起身:“把这屋收拾一下,我去去就来。”

立刻就有管家催促厮役扫地清桌,管家并亲自将散放在桌上的文犊檀卷一份份收拾,这些都不克不及假手于人。

到了外面,就有亲兵和心腹跟上,李成光踏步上前,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将军,郡内八千青壮,已经征了。”,一个心腹回答的着。

李成光早早的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宁,听了这话,心里平和平静些,自知道楚军一触就发,他就下达命令强征了八千壮丁。

这八千人,让他们拿起武器,准备抵抗楚军,这行为自然使苍生都是人心惶惶,甚有怨气,可是李成光却其实不觉得有错。

郡守因罪刚被罢免,一时没有新的太守,自己就是郡内主官,在这种大敌临战的时候,自然要以军法治之。不但征壮丁,还将库中粮草,金部封存,以备军用。

这时,就到了前面大厅心腹挑帘,让将军进去。

本进去,只见才进去,上了座,室内静了下来,这时天还没有大亮,亲兵点上灯默默退出。

此刻厅外,副将校尉都已经到了,齐整站成一棒,不谋而合注视着。

片刻,就听李成光着:“都叫进来吧!”,众人鱼贯而入,齐声:“给军门请安!”,“起来吧!”,李成光一集规矩方脸,面现凝重之色。

他的面前放着是这几日,不竭传回的情报。

他一直派人在对面府县里安插了眼线,为的就是能随时知道情况,以能及时防御楚军进攻。

在战事阐发上,李成光还是有些本领。

不过楚军一连数日都不曾有所动作”王弘毅的意图,李成光有些猜不出了。

虽猜不出王弘毅有何筹算,李成光却知道,一旦楚军度过了大江,抵达了陆地,吴军水师大败的话,楚军下一步,就是攻城掠地,直奔金陵了。

自己身为必经之路的远长郡的守将,肯定会和楚军有一场战事要打”远长郡内有着精兵连同新军,共有着两万人,他派人将消息送回到了金陵,要是拖得一段时日,等援军到来也并不是不成能。

不过对楚军迟迟没有动作”李成光却总觉得不安。

李成光心中不安,在他下首的部将里,大大都也都是神色不安。

李成光望着外面朦胧的朝色,脸色有些惨白,:“楚军没有冒进,们有什么意见?”,如果楚军仗着军力和气势,决然冒进,这还有希望”可是现在稳扎稳打,却立刻使他心里沉甸甸。

众将面面相觑,无人话,话客观规律”兵可无惧,官必畏死。

历史上达到高位的人”几人能慷慨就死?

并且就算殉死,也要看是谁,要是辅佐的君主英明仁厚,国势蒸蒸日上,念着旧部情分,哪怕他们在战场上身死,身后妻儿照样可享荣光。

就算国势日薄西山,可是是正统,那殉死,也少不了荣光。

可现在情况却哪个都不是,并且这段时间看的真切,先前暂且不提,自篡位后,魏越的脾气已一日火爆过一日,吴地又简直有着很多否决声音,魏越在杀过几批人后,已是疑心极重,脾气浮躁,更喜迁怒,已经连杀了很多部下。

有几个还是跟着二十人的老人,这样的事,无疑使他们心寒,因此一时没有人话。

不过总是冷场,也不可,一将思索一会,踏前一步着:“军门,敌军云集,攻又不攻,走又不走,或只是故弄玄虚,仿效当日篡夺荆州之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胡扯,此一时彼一时,难到南方不统,却打中原不成?”,这是什么意见,李成光呵斥的着。

这将应着:“是,末将愚昧了。”,退了下去。

见众将又是冷场,李成光着:“伪王能有现在势力,不成觑…………线报集兵二十万,我想二十万未必有,可是十万总有,到时水师未必能挡得住,有什么战略那是皇上考虑的事,我们只要考虑着守城…………我郡只有二万守军,加征八千,也只有三万,三万人与十万对敌,还是少了些,不如将城中苍生,每一户,再选一人出来出征,这些人家中老都在城中,想必到了战场,为保家性命,这些人也定会奋勇杀敌,们看……这个对策如何?”,李成光神色凝重,缓缓的着,可他的话一出口,一时间厅内马上鸦雀无声。

见无人话,李成光将目光放到了心腹周云龙身上:“如何看?”

“军门,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周云龙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楚军云集二十万,都是精锐,城中苍生就是强令上了战场,可未经训练,又怎么能和楚军二十万匹敌?”,另外部将抬头看着周云龙,都没有想到,周云龙居将他们的心里话都了出来。

周云龙话音还没有落,李成光的脸色就阴沉下来,副将见情况不对,猛的喝的着:“胡什么?自古以来,为将者,自保城卫地,虽死犹荣,郡内苍生,更无一不是吴朝子民,忠心于天子,守城卫家,本就是他们的责任,外敌入侵,他们不誓死守卫家国芶且偷生,这成什么话?”

“别忙,叫他下去!”,李成光心里已起了杀机,一笑:“兼听者明嘛!”

周云龙,是李成光帐下大将,在军营里素以军纪森严,又宽宏大度闻名,很受人爱戴,虽非李成光的明日系,可因这人早在上一任守将在时就已经在此地为将,因此根基很深,为人又很有人缘,李成光平日里还是以拉拢为主,今日听到这话,却马上大怒。

在这时这话,可以算是扰乱军心了。

不过目前阐发,并没有大错,于是往下按了按火,李成光让他,心中杀机已经凛然,只要过了线,大可杀之。

周云龙不是苯人,见情况,却是知道不对,口气一转,着:,“城中八千新兵,已是欠亨战斗,要是让苍生上场,恐怕只是徒增伤亡,反而拆台了战线,请军门明鉴。”

这口气一转,就退了下来,纯真战术问题了,这就无以加罪了。

“集么?周将军一而再再而三,出这丧气话,是何用意?”,李成光脸色阴沉的看着:“大战当前,居扰乱军心,莫非周将军对本将军的决定不满?又或是……想要投靠楚军?”,这话一出,周云龙的脸色就是一白。

“末将绝无此意!”,他忙站起身,躬身着。

“哼,那就休要多言,下去备战!”李成光冷冷着,要不是刚才这话退了回去,李成光就要杀了,现在这人杀不得,就严厉呵斥,令其退下。

随即又下令,依照他的对策,开始强征苍生,准备御敌。

几乎同时,江面上两军已经交战。

吴军水师,早就准备妥当,在派兵遣将后,和楚军水师,在江面上进行了遭遇战。

楚军旗舰上,吕肃海立在船头,双目炯炯,盯着前方。

只见太阳透过雾气,隐隐喊杀声潮流一样传来。

在雾气中,隐隐可见着敌我战舰在相互拼杀,无数军人紧张而娴熟的将弩弓倾泻而下,又有着自己方面的火统,发出了“啪啪”,的连响。

马上,甲板上汹涌澎湃的人群,响起了惨叫声,这杀声惨叫声,几乎压倒了大江奔流的水声。

两军都丝毫不为所动,一相互交战着,不竭有着箭石火雨砸下,甲板上,江面上,都呈现了淡红色的血水,顺着水流不竭涌现。

“轰,轰!”这是陶雷和手火雷的爆炸声,和上顺序递次一次遇到不一样,这次显是有些经验,不再惊慌失措。

严格的,陶雷和手火雷的威力还不算太大,不过轰炸后,还是使大批血肉肢体飞出,又跌宕而下,等爆炸后,甲板上一个大洞,处处是烟火,交错的残尸断体堆成一团,劈啪的烟火缭绕着燃烧起来。

敌将左右拥簇着鼓舞指挥,下达命令扑火,一时不退。

雾气渐渐散去,吕肃海略显年轻,脸色刚毅不动,望着江上混战的局面,不曾颜色有任何改变,只是叹着着:“吴池水师果骁勇,看来魏越在军中的根基,还没有完全消磨失落!”,吕肃海身后,站着一群校尉,还有着足足上百的精兵亲卫,这些亲卫个个在二十至二十五岁间,身材魁梧,双目中,射出凌厉杀意,一看就是上过屡次战场精兵。

不过战事一时难以结束,吕肃海却其实不着急,只是默默的站在着,看情况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事产生。

“大都督……”,突有人走到身旁,低声弃。

吕肃海转头去看,却是随军的十三司千户。

“尚大人,可有消息了?”

“大都督,水师里早有投诚,刚才又暗用旗语传了消息,他们即刻就会行动。”这千户着。

吕肃海点颔首,感慨的着:“这就好,王上宏运!”

完,两人站着,向着远处战场张望着,一时间缄默了下来。

第一百十九章 通途(上)

乘着大江急速的水流,船速极快,瞬间顺流而下。

“轰!轰!”

浓烟滚滚,直冒着参空,只见前后左右都是敌方的战舰货船,一艘楚王战舰却也不惧,一声号令,手火雷丢了上去。

几乎同时,火箭〖激〗射,石灰撤下,敌军也在进攻着,这舰虽迂回前进,但还是一片惨叫,甲板上的木墙破碎,不断增添裂口,木屑溅飞。

远处,一个吴军的水将古长林登上高台,这时阳光已经灿烂,把这段水面的战况尽收眼底。

上百艘战舰彼此厮杀着,已经有二十艘战舰起火焚烧,又有二艘开始沉没,这时却处于僵持的状态。

“将军!”下面有个心腹低声说着:“对面已经发来信号。”

古长林听了,再看了上去,战场上两军厮杀的正激烈,但是还是楚军依靠着火器,少许占了上风。

当下不在犹豫,说着:“令全队升起赤旗,进行反戈。”这心腹顿时应声,发出了旗帜。

顿时,早有准备的人高喊着:“归降楚王方是顺天意,顺民心!”

“魏越残暴,我们岂可奉他为主?”

“归降楚军者,反戈!”

一阵又一阵的喊声,传了过来,江上一角处,二十艘战舰突然之间倒戈,对同僚进行宣传和攻击,顿时,吴军水师大乱。

“矢都督,成了!”吕肃海的身旁,千户微笑起来。

“甚好。”吕肃海点点头”看着远方,知道事先说服归降的人临阵倒划。

在吴军水师,暗中说服了几名将领,其中”就有一个是水师重要大将,许之副都督,又有诸多利害说明,终是答应了下来。

此时,这将带着五千人,突然之间投降了楚军。

顿时,吴军水师为之士气大跌,楚军趁此进攻着,一时间战局大兖“将士莫要听从叛逆胡说,投降楚军,只会连果你们在背后的亲人!”就在这时,吴军旗舰迅速靠近,一人大喝的说着。

随着声音看去,就见大都督就站在旗舰上!

“狗贼!贪生怕死,降了楚军”今日,本将定要取你的狗头!”大都督又怒吼着,下达命令对着古长林的战舰进行攻击。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大都督旗舰上,有一兵突然之间反手一箭”这一箭突起射击”直朝着大都督胸口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支箭“噗”的一声,射中大都督的胸。!

“狗贼,“”大都督虎目圆睁,一头栽倒在地。

其实为将者”身乒都穿着盔甲护身,纵一箭射到身上”只要距离不近,只是受些伤,断不会丧命。

大都督位高权重,本身穿着的质地精良的盔甲,自不会有大事。

但随着他受伤倒地,这本来就绷到极点的局势,顿时失控!

不知内情的人,只看到大都督中箭倒地,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古长林一怔,眼见这小兵猛的跳到江中,不由大喜,喊着:“大都督已死,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投靠楚王,降者不杀!”

舰上的人,见状大喜,立刻让军中嗓门洪亮之人大喊起来。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

宏伟的一座大山,要进行爆破,顷刻之间,就可轰然倒塌!

本来楚军水师就人数众多,又握有火器,吴军水师留下阴影,现在战斗起来,更是处于下风,闻听这话,哪里还有再战之心?

远处吕肃海大喜,令着:“后军出击,降者不杀。”

发出命令后,又叹的说着:“江上战局已分高下,下一步就是渡江。张千户,沿江有几处府县暗中投诚?”

听大都督问起,千户回答的说:“有一郡,三处关卡,五个县送来投诚信,都暗中派人过去,还有二处关卡由降将攻下,已封住消息,别的地方尚不知情,只待大军过去,里应外合。”

吕肃海点点头说着:“请张千户回禀王上,我军已获得大胜,水师击占远长郡后,就此停留,请王上指挥。”

这时,江上浓烟滚滚,火光烛天,蔽日屏江,吴军水师已经溃不成军。

远长郡,郡城内,将军府。

李成光正端坐在厅中上首位置,听着心腹在说着事情,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一个亲兵从外面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将军!大事不妙,楚军已渡江,正朝本郡而来!”亲兵在地上飞快的禀报的说着。

闻听此言,李成光顿时怔住:“不到半日光景,楚军已渡江?水师呢?三万水师难道是纸扎的不成?”

正问着,又有人飞快跑进来,报信:“将军!离口港已被攻克!”

离口港是远长郡的第一道关卡,虽只是一道小关卡,可楚军既已攻占了离口港,说明离郡城已是不远了。

“快!速将本将军的兵甲抬来!”李成光古刻令着:“召集众将听令。

片刻工夫,就穿戴整齐,提着长戟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吩咐下去,令点上五千精兵,随他出城。

要是只待在郡城防守,过于被动,敌军虽占离口港,但是立足不稳,可以杀个回马枪,要是拦不住,再退回郡城也不迟。

城中本有着两万,留下一万五千防守,还有是城中百姓,无论老少,都被驱赶至城头之上,进行防御。

半小时后,大军集中,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出发,又一人疾报:“报,敌军三千,已经靠近着郡城。”

“什么,这样快?上城观看。”

一行人蜂拥而上,果然”过了片刻,就见得远处出现了无数旗帜,隐隐现出密密军阵,这些军阵层层叠叠而上,盔甲都是一色,远远望去和火一样。

步伐声隐隐如雷,最后逼到城下。

敌军主将,缓缓移到城外一处丘陵上,按着指挥营。

眼见楚军如此严整,城上都变色!

李成光脸色阴沉,观看着,后面跟着是一批将领。

其中有一将,一身铁甲披在修长身上,头上铁尖盔”身上有着打氅,英武沉稳气质弥漫在上,只是很是沉默,面色间,隐隐带着阴沉之色。

此将就是周云龙!

这时”楚军虽只三千,却严整之极。

只是片刻之间,就扎好一个营。

指挥营帐,一色红,一队楚军哨探和亲兵,中间”数人正在观看着。

彭国忠这时已经升到了副都指挥使”跟着主将观看着城上。

主将相貌粗鲁”名字是罗年高,这时正凝看着城上,脸色也有些凝重,说着:“看样子”这吴兵还有些斤两。”

此时上城的都是吴军正规军,一眼看上去”秩序了然,有些气度。

彭国忠应着:“是,都帅,城中有二万,看来我都难以攻下,还要等后续兵马前来。”

罗年高沉吟着,没有说话。

这时,远一点军阵中,彭国忠的女婿吴兴宗,却已经穿着铁甲,这是营正级才有的盔甲,威风凛凛。

远看着城上,吴兴宗目光炽热。

自从军来,每次战斗都会获得战功,一路直上,二年时间,就从伍长变成了营正,可所谓武运昌隆。

不过看来这城坚固,又有数万军,自己这都是不可能攻克了。

就在寻思之间,突然之间,城上一阵骚乱。

只见城楼上,本来秩序的人群,突然之间崩碎,上面两群人咆哮呼喝着,相互拼杀着,极是惨烈。

只见不断有着“杀”声,刀枪剑盾冲撞在一起,刺斩劈戳喷溅着鲜血,刹那间就充满了城墙。

不时有着尸体“轰”然落在城下,血水浸透了四周。

楚军上下,被这变故,弄的目瞪口呆。

“军门被杀了,军门被杀了。”才杀着,突然之间,一队中大乱,有人惊慌的呼喊着。

“这时有内杠?”吴兴宗才目瞪口呆,就见得城门突然之间大开,一队人冲出来高喊:“周将军反正了,清楚军入内。”

就在这时,城上李成光跌在地上,想把刀提起,但腹腔中扩散的寒冷和麻木,使他动弹不得。

不过眼神里还能看见周云龙踏步上前,他伸出手,喉咙里格格的,说不出话来。

“李军门,对不起了,来生再见了!”说着,刀光一光,头颅飞了出去,在城墙上滚动着。

而在下面,城门处,声如滚浪,楚军和潮水一样涌了进去。

远长郡破了。

“杀!”吴兴宗呼喊着,带着自己一百的士兵,高挥着长刀,呐喊着越过城门,冲过了城门的门洞,向里面冲杀而去。

只是片刻,吴兴宗身上就淋了大片的鲜血,后来几个军法官跟着,目光扫过,只见这人挥刀如雪,数个想要拦截的吴兵立刻被斩杀,不由变色,暗想:“果是猛将!”

蜂拥的背后,是有全甲的士兵,他们个个穿着纸甲,这纸甲无法抵御长枪刺入,但是对一般长刀还是能防护,跟着长官杀了进去。

内外配合,顿时杀的城内一片,见此情况,后面罗年高露出了丝微笑:“看来是真的降了,不想我们得此大功。”

虽然有着内应反水,但是以三千兵打下这城,还是一次大功。

彭国忠笑着:“这是都帅的武运。”

目光却盯着前面拼杀的吴兴宗,一咬牙,心中暗想:“都是营正了,还身当先卒!”

却也知道,也正因为这样,吴兴宗才能迅速提拔上去。

不过,再有一级,达到副卫将,他想上去,都不许了。

大将就要在后指挥。!~!

第一百十九章 通途(下)

随着李成光身死,这长郡内尚在抵抗的吴军,在楚军和两应的围剿下,全军覆没,只有几个校尉,心思颇细,早在李成光被杀死时,就敏锐的发觉不对,趁着后来乱局,他们带着各自亲兵突围逃走。

得知这一情况的彭国忠,有打算去追击这些逃将。

“不要去追了,收拾城内局面要紧,只不过是些丧家之犬,由他们去吧!”,就在这时,罗年高不甚在意的制止了这行动。

望着那些人逃去的方向,罗年高见一些想要争功的校尉还是面带不甘,于是淡淡的说着:“远长郡一破,大军就可直指金陵了,金陵一下,吴地就平,这些人也无处可逃,怎能因这几人,而乱了阵脚。”

在前面破城的混战中,虽有内应,李成光嫡系拼死反扑的情况下,楚军有不少折损,毕竟只有三千人,要控制二万兵有些困难。

就算是现在,楚军二千,降兵却有一万六千以上,还有没有解散的民兵,为了一点小利出城实在不合算。

本来想要趁势追杀这些校尉,听到主将之言,都勒住了缰绳。

对于战事,他们充满了信心,而且主将说的不错,来日方长,现在这次功劳已经很大了,再争些小功没有意思。

此时,街道上尽是兵甲,有楚军,也有吴军,吴军虽然降了,但是人数众多,与楚军冷眼相对,隐隐带着紧张。

望着这情景,罗年高说着:“先平定城内局面等待后军吧!”

乒东高对几个将领进行了一番部署,自己进入了远长郡郡城,住在李成光的将军府,并且发出命令让众军迅速稳定。

不过半天光景,整个远长郡,已恢复了平静。

到了黄昏时,街道上还尚有的血迹斑斑,却已经没有了尸体,百姓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不过这时,无论是楚军和吴军,都有着军纪管着,并不扰民一时间,城中虽还未恢复往常景象,也显得平静了。

街道上空荡荡,除了一队接着一队巡视的士卒,并无闲杂人等。

在将军府外面两排亲兵,表悄严肃的守在门口,个个盔明甲亮,手持着刀柄。

门前石阶下面,一些马正不断的打着响鼻。

周云龙穿戴整齐,手里牵着马缰绳站在将军府外面后面跟着一批降将虽表情平静,可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

他是吴地的降将,虽亲手杀了李成光,算是立了一功可还是有些不安。

正在想着,从门里走出一名亲兵开口说:“周将军,请进。”

周云龙将战马交给府中亲兵看着,步行着跟随着这个亲兵向里走去。

这座将军府本李成光的办公歇息处,现在李成光已身死,楚军进了城后,自然这里也被楚军接手,现在都指挥使,就暂住在这里,因经常到这里来,周云龙一路走来,并不感觉陌生,很快就在亲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只见阶前,有两将亲自迎接出来,看穿着,都是大将。

“降将周云龙,见过两位军门。”虽然自己的地位不比这两人低,甚至还高些,但是现在不一样,只是看了一眼迎接出来好大将,周云龙低头行礼。

“不敢不敢,周将军不必这样,你能为了郡中百姓,斩杀贼首,这让本将很是敬佩,而且周将军官职和我同级,不必大礼,来,一起入厅吧!”,只见罗年高热情的伸出手来,扶着。

话说降后,这城中二万兵都会部分打散了重组,军官也有着更换,但是无论怎么样,按照周云龙的情况,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日后一个都指挥使的位置少不了。

这是同级的将领,自然不可怠慢了。

直到这个时候,周云龙才略微松了口气,两将的态度都相当不错。

三人一起入内。

这间会客厅很宽大,以前李成光还在的时候,这里布置的很是华丽,此时格局没变,却是将一些华丽摆设,都给撤了下去,显得越发的宽敝了。

分主宾落下,只见主将罗年高身材不高,有着黑红色的脸,但双目炯炯有神,有着主将的威严。

副将四十左右,陪坐着。

远处有着一个校尉,却是吴兴宗,这人持刀侍立,一双眉笔直挑起,透着一股杀气,周云龙只是一扫,心中就是一惊。

周云龙平时不通相术,却觉得这人面相大是不凡,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只是远处不能看仔细,这时也不能看,又拜谢了两人。

罗年高双手扶起,说:“你我都是军人,都是爽达人,你坐吧,不必多礼!”

周云龙说着:“礼不可废,我怎么可以忽视呢?”罗年高微笑,周云龙一进门,不爽周云龙想看看两个主将,其实两将也在打量着。

对周云龙这个人,两将先前就有些耳闻,知道此人自幼家中贫寒,是寡母一手养大,后来有天赋和机遇,从军后一步步到了大将的位置,平时治军有方,性情宽厚,很有人缘,不想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杀死了主将李成光。

显是被逼无奈,这滔滔大势,真的是难以抵抗,不得不折腰。

对这样的人,罗年高并不算鄙夷,但也没有好感。

不想进来时,只见这人三十左右,英气刚毅,气度沉稳,一看就是大将之风,让人一看就心折,心中立刻改观了不少。

随后,罗年高又问了一些城中事宜,周云龙都答了,说着:“请军门放心,城中军队都约束着,不会弄出乱子。”,“这就好,王上必有恩旨,你就等待吧!”,罗年高听了点点头,又安抚了几句,就令其退下了。

出得将军府,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周云龙心里颇为复杂。

以他性情,本来难以作这事,可是李成光治军有方,说实际,一些人虽有想法,却难以对抗,能杀李成光,只有自己。

总不能让李成光坚决抵抗,结果大家一起为这魏越陪葬吧?

不过这样的话,李成光虽然不是自己的主人,弑主算不上,但是却是自己上司,这个弑上的帽子就要戴着。

也许以后的路子,就要多些坎坷了,谁也不喜欢这种部下。

还好虽只是相处了一会,可这两个将军还相当客气,这样想着,周云龙转身离开。

罗年高令其将城中各类账薄整理出来,与楚军做着交接,总要忙碌一段时日。至于以后自己前途如何,周云龙却也看淡了几分了。

将军府,会客厅冉,罗年高端坐在座位上。

“你觉得,此人如何?”,罗年高问着。

彭国忠外粗内细,摸了摸脑袋说着:“此人看上去有些本事啊!”

“这就好,向王上奏报吧!”对于归降的敌将,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当然取决于王上和兵部,但是收降的当事人的看法,也相当重要。

说了些话,过了些时间,彭国忠就躬身说着:“都帅,你赶着进军,二天没有睡好了,现在攻下这城,您就休息一下,都里的小事,就由末将先料理了,等明天您醒来,再交了差使。”,罗年高的确累了,听了这话,笑着:“你也是老兵头出身,你办事,我没有不放心的,今天就你来看着了。”

彭国忠出去后,他的女婿吴兴宗就跟了上去。

“你也回去歇下吧,白天战了一场!”彭国忠说着。

“我不累,岳父大人都在熬着,我怎么能去睡!”吴兴宗说着。

彭国忠听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这时在远处,又有巡查的步伐声,听起来就觉得肃杀,见四下无人,突然之间低声说着:“你风头出的太盛了。”

吴兴宗一怔,这时才出门,察看了一下周围,都是寂寂不动的亲兵,远处还有着关闭的街道,人人都不敢点灯,看起来很是幽静。

远处有着劈啪作响的篝火,这是街上巡查的据点,现在十二月了,士兵夜巡也很辛苦,没有人说这话。

这时吴兴宗沉思,火焰照着他的脸,黑幽幽有些莫测,说来也奇怪,吴兴宗虽是彭国忠的女婿,彭国忠却也时常觉得他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还请岳父大人指点。”,吴兴宗只皱着眉,良久才说着。

“我军的规矩,父子,岳父和女婿,都不能在一个军中,你现在军职低,还不要紧,到了副卫将,就麻烦了,而且你风头太足,几次夺了首功,实在惹人眼红,我就算是副都指挥,也压不住。”,彭国忠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说着:“这次又立了大功,我觉得你耳以去演武堂。”

“再去演武堂?”

“不错,演武堂分三级,第一级是火长升副队正,你已经去过了,第二级是营正升副卫将,我卖点面子,你凭些功劳,让都帅推荐去,相信都帅和你的同僚,都会松一口气你出来后就不在本都了。”

“出来后未必直升副卫将,但是至少有这资历。”彭国忠苦笑了一下:“不管调去那里都有前途,你觉得怎么样?”,吴兴宗脸上深沉,却一躬身说着:“是,唯岳父所命。”,虽然放弃了眼前直捣黄龙的机会,有些可惜,但是总有些补偿。!~!

第二百二十章 金陵(上)

十二月八日这一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王弘毅醒了过来,再想睡却是有些睡不着了。

于是索性起来,洗漱后,推开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一推开,眼睛顿时眯起来。

只见浓云阴沉压在天上,白盐一样雪落了下来,雪下得铺天盖地,门一开,一股寒风立刻裹着雪进门。

虽天还未亮,可雪照着亮,地上厚厚的一层,这是夜里下雪了。

空气中,阵阵小风吹过,刺骨的寒冷。

放眼看去,一片苍茫,雪被风吹得旋舞着,王弘毅在门口站了一会,又转身回去,令人将火盆再烧得旺些,又去备了早膳,他燃起灯,在灯下看着文件。

随着窗户纸渐渐发白,天色渐亮。

这时有热腾腾的早膳送过来,都是王弘毅常吃的几样吃食,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王弘毅正准备开始用膳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侍卫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当即翻身跪倒,向上禀报:“王上,有前方急报。”

“呈送过来。”见有前方的急报送过来,这饭先不吃了,王弘毅忙站起身,这时,有人从那侍卫手里,把急报接过来,递送到他的手上。

王弘毅接过急报,打开这一看,顿时脸色一变,认真的看起来。

这封军报,是从前方送过来的最新军报,说的是远长郡的事,说了周云龙的事,王弘毅看了,心中大喜。

远长郡一落,再配合几处已经降的关卡和县城,通向金陵的大门,就已经敞开了。

王弘毅飞快览阅一遍后,沉吟了片刻。

“传旨,让张大人到内厅!”急报放下王弘毅吩咐的说着:“让众将在议事厅等候!”

“诺!”侍卫应诺了一声,没丝毫耽搁,立刻出去。

王弘毅又吩咐着上膳,狼吞虎咽起来,这时取出一份奏章阅读着,等阅读完了,早点也用完了,就匆忙去了内厅。

才进去,张攸之已经在了,见了行礼。

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坐,这时不必拘礼,看吧!”

外面风雪,里面点了好几个火盆,进来片刻,顿时觉得浑身暖烘烘,雪光映着玻璃,照得通明。

虽有些炭火气,但毕竟温暖,内侍将奏章给张攸之看了,张攸之接过,打开,仔细阅读着。

王弘毅脱坐着,对张攸之说着:“这事你怎么看?”

张攸之说着:“王上,这是大好事,远长郡一降,我们在江那面就有着据点了,大军可直扑金陵了,恭喜王上。”

说完,又轻咳一声:“至于对这事的处置,罗年高能以一都之军,夺下这城,虽有内应凑巧,但是也是一大,臣觉得,有之人,都让记一就是了。还有周云龙,臣觉得,也可以安抚,还请王上圣裁。”

“那就这样吧!”这些都是小事,王弘毅笑着说着:“远长郡一降,各路大军就要进逼金陵,孤要亲自指挥。”

雪下得很大,静得能听到雪片落地的沙沙声,张攸之听了,神色凝重,向王弘毅说着:“王上,几路大军扑向金陵,战事越发激烈,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时您是否……”

“无妨!”在此时,王弘毅微笑了一下。

“吴地内,除长江之险,远长郡是一关,得了远长郡,只有金陵城需费些力气,别的沿路府县,已有一些送了投诚信,战事不会持续太久,张卿不必太过担心孤,莫要忘记,孤是战场厮杀过来的。”王弘毅说着。

话虽是如此,其实王弘毅坐镇,是怕徒生变故。

吴地境内归降楚军的官员不少,可不肯归降的也不在少数,一路冲杀过去,急行军总会有些疲惫。

楚军一路攻伐,吴军肯定抵挡不住,但即便是直接打到金陵城下,这一路上,楚军也要折损不少。

吴军真是任人揉捏的软泥,相信也不会有着这一片疆土,即便十分乐观,战场上的形式多变,不能大意。

王弘毅还记得,当日自己在水战时,差点身死,旗舰保护战何其狼狈,可还是反败为胜,不到最后关头,实是不能掉以轻心。

见王弘毅如此坚持,张攸之也只好不再规劝,再说,这类灭国大事,王上亲征能更增威望,而臣子获得这荣耀就有些出格了。

当下应着:“是!”

顿了一顿,又说着:“臣在外面等候。”

看着张攸之出去,王弘毅却没有立刻赶赴议事厅。

此刻的王弘毅,脸上的喜悦表情已经渐渐的淡去,若有所思。

手中这情报,写的很是详细,楚军几股大军,已扑向了金陵城,虽金陵是魏越根基所在,绝不会轻易被攻下,可局势对己方极有利……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人心所向!

王弘毅一直重视名声,虽然他一直在想着:“人心势利眼。”

并且是真正这样认为,话说民心似铁,官如炉,不怕你不服,单纯的民心并无大用,就算人心沸腾,有着军队镇龘压,也未必能成事。

但是一旦有外力介入,就完全不一样了,人心和力量结合,立刻就所向披靡。

王弘毅一直重视名声,并且派人专门宣传,素有仁厚之名,可声名传播的地方,多是蜀地和楚地,过了大江,王弘毅的影响力渐渐减弱。

除十几个世家在吴地联络人脉,为王弘毅和楚军造势,王弘毅并无太多影响在吴地,本来不会有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结果。

当然进攻吴地前,王弘毅就已做了安排,打下了吴地,对吴地进行安抚,可是这毕竟不是事实。

现在这次前方报回捷报,甚至还有着百姓杀官,开城门放楚军入城的事,这同样不甚多见。

由此可见,魏越在吴地有多不得人心。

这其中或有着世家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但归根到底,却还是魏越篡夺大位,逼杀皇帝,二百年的正统,实在非同小可,弑君弑帝,实在是人心背向。

上千年的君君臣臣,主主仆仆,先不管合理不合理,连百姓都扎在骨子中,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甚至能逆转龙气,扼杀气运。

王弘毅想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前世地球,说到穿越,还有不少人想着在古代闹革龘命,分田地,打土豪,这实在可笑。

很久前,他还将魏越视为除胡人外的第一对手,可自魏越急迫称帝以来……

袁术四世三公,称帝后迅速灰灰。

微微叹了一口气,王弘毅向外走去。

这一会时间,张攸之和众将,陆续赶至了议事厅。

“楚王到——”随外面一声喊,王弘毅从外面走了进来。

厅内的众人都连忙起身,拜倒在地:“见过王上!”

这郡并没有别宫,这府还算宏伟,却只是太守的规格,王弘毅在这里,也没有心思去摆什么排场,战事当前,自是一切从简。

“众卿家免礼,平身吧。”在上首位置坐下,王弘毅说着。

众人起来,分文武,按品级,各自站好。

留在纪水郡的将领不多,只有几个,都是负责保护王弘毅安全,而随军文官基本都在这里。

王弘毅随即将拿到手的捷报,让侍卫拿下去,给这些官员一一传看着。

最先拿到情报,自是张攸之。

张攸之虽已看过,但是还是略一阅,才传过别人,先是给了文官,没有片刻,文官都已经看过了这份情报了。

王弘毅笑的说着:“吾军接二连三传来捷报,想必围困金陵很快能做到了。”

他没有认为能很快攻克下金陵,此地是几朝古都,防御力连襄阳都不能相比。

下面是武将,前方的捷报在诸将手中传了一遍。

看完这份捷报后,众人都显得情绪很高昂,尤其是留守的武将,此刻看向王弘毅的目光之中,都有着一丝期盼。

这些人,在王弘帐下诸将中,都算是实力不错,年纪轻轻,立的战不是很多,看完这份捷报后,对能在战场上立的同僚很是羡慕。

身在乱世,有哪个武将不想在疆场上搏一番前程?

又有哪个文臣不想青史留名?

现在不去拼搏,难道要待天下一统后,再去朝廷上熬资历?

楚王不仅年轻,而且根基已稳,将来未必不能去争一争第一人的位置,现在不努力的挣些勋,以后又来拿什么换取公侯代传?

“恭喜王上,金陵这样已成了一座孤城,灭吴指日可待。”有一文臣说着。

虽吴地事实上很广,但是金陵一下,实际上就灭亡了,这就是根基浅薄的下场。

“恩。”王弘毅听了点点头,又说着:“不过魏越也非是等闲,孤有些担心,金陵城强攻下来,只怕城内城外,都会损失惨重。”

扫视了一眼众人,王弘毅说着:“孤欲亲自出征,赶赴金陵,众卿以为如何?”

张攸之已经反对过,这时却不说话。

一个文臣出来:“王上,此事不妥,王上千金之躯,怎能亲去赴险?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请王上三思。”

“请王上三思。”几个文臣紧随其后,劝的说着。

“诸卿家不必再劝,孤不是亲上战场,只是坐镇指挥,免得误了战机。”王弘毅说着:“这灭国之战,孤当仁不让。”

听了这话,众文臣心中一凛,不敢再说了。

王弘毅含笑扫过众人,以不可抗拒的声音说着:“明日一早,大军起拔,和众军汇集,赶向金陵!”

第二百二十章 金陵(下)

一队队列阵,汇合成一片,田野上看,是一片红色的海洋,步骑并举,阳光下密密麻麻,不时有着兵器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远处田野的百姓,顿时纷纷逃避,有大胆的透过门缝观看,只见远处地平线上,一片红色色的海洋。

二万人整齐而前,军阵严整,自有一股铺天盖地镇垩压四方的气势。

看着这个战阵,所有规看者的眼中,都露出惊畏的神情。

这时,整个吴越,特别是金陵附近已大乱!

金陵府县,纷纷落到了楚军手中。

几股楚军,以神速一路行来,所过郡县或降或守,但是都无法阻挡,被楚军攻陷,攻陷过后,楚军并不停留,直捣黄龙。

明眼人顿时都知道魏越气数已尽,这时观看这威武大军,更是心中大动。

这时,一块方阵中,王弘毅的御车就在其中,周围是三千骑兵,这三千无论是装备还是马匹,都是上品,个个剩悍。

周围有七八个将军,这几人威风不同,却个个都精神十足。

在他们的簇拥保护下,王弘毅坐在御车上,不快不慢的行着。

“王上,再行半日,就可抵达金陵城外了,实是想不到,一路上畅通无阻,看来,吴军整个防线已是崩溃。”张攸之骑马与王弘毅离的不远,这时忽然感慨的说着。

“孤也不曾想到,吴军竟如此溃不成军。”想到昔日与自己在江上决战时的吴军的气势,再看看眼下的吴地情形,真是一溃千里,让人唏嘘。

王弘毅吩咐:“传令下去,午时前,再行二十里,再做休整!”

一声令下,大军再度加快了行军度。

金陵城内,此时此刻,这座城池,已是一片戒严。

自楚军围困住这座城池,外面巨声不断响起,街道上就再没有百姓了,一队队的巡逻士兵,日夜在街道上巡视着,发现可疑人员,立刻就逮捕。

到了衙门,就是严刑逼供,看是否是楚军派进来的细作所以城中百姓都十分恐慌。

虽然害怕兵祸带来的灾难,可金陵守军制造的恐慌,更让百姓害怕。

一时间,家家关门闭户,根本就不敢出门,生怕因此给自己及家人惹上祸端。

这时,本繁荣的街道上,显得特别凄凉。

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

家家户户的大门都关着。

城外多处火光,天空映成了一片紫色,远方不时地传过来闷雷一样声音。

城内士兵巡逻,禁止通行,不过世家大院中,还开着宴会,他们秘密的交流着,交换着意见。

城里的情况,并没有传到宫中魏越的耳中。又或者不是没有传到,而是他现在根本就无暇无顾及这些。

不断传来的情报,让他连连上火。

今天上午,魏越是在承乾宫用膳,一连几夜,他都没有睡好觉,现在已是连饭都食不下去了,一个人,阴沉着一张脸,在大殿里不断的走动着。

大殿里,虽不是之前空荡荡的模样,已征来了一批宫人侍女,可这几日来,魏越脾气暴躁,已有数十人接连被拖了下去,被打得卧床算是幸运,还有柔弱少女,被活活乱棍打死,只因奉上的茶,让火气正大的魏越感觉不合口味,将一肚子火气都撒下。这时,虽人命低贱,可这样暴虐的君主,却让他们十分的害怕。

魏越在殿里来回走动的时候,他们都在一旁小心谨慎的服侍着,仔细去看,可以看到他们的身体在隐隐的发抖乙就在这时,又有人快步从外面奔入,在魏越的面前拜到,回禀:“陛下,刚刚在北门拦截到几个行踪可疑人,经盘问他们都是吏部的几位主薄大人,欲趁乱离城,现已将他们关押进天牢,等候陛下询问。”

闻听这话,魏越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狞笑:“还询问什么?直接杀!立刻拉出去,将吏部的官员都叫去,让他们亲眼看着!”

“诺!”这将领令下去。

魏越经过这件事后,气到了极点,反冷静下来。

不能,他不能就束手待兔这样想着,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他走到门口,对着外面把守着大殿的侍卫说:“传令下去,令文武百官去大殿候着,孤有事与他们说。”

卫得了吩咐,这去传唤诸位大人去大殿。

“联就不信,金陵五万守军,会守不住一座大城!”虽城中百姓骚乱不断,可在魏越看来,楚军的进攻,要远比城中的骚乱有威胁的多。

如果说城中百姓的不安躁动,都是受了某些人的鼓惑,或是受到了流言的影响,战事的动摇,那只要将楚军打退,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同时魏越也相信,以金陵城外的几道关卡,楚军想近至城前,不是这样容易。

但即便如此,已落了下风是不争的事实。

这种情况下,魏越更希望能有援军过来支援,以里应外合,共同击退楚军。

有可能将楚军主力大军消灭在吴境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他冲着一旁恭顺站着的内侍说:“去给联铺纸磨墨。”

“诺。…,内侍赶紧走到案几旁,给魏越铺好纸张,又开始磨墨。

魏越走过去,提起笔,用着磨好的墨,给许文会写了一封信。

信写的很简单,就是提到了楚王的野心,以及先灭吴再夹魏的心思,请许文会派兵来援助吴地,以便阻止楚军的继续吞并。

又给郭文通写了一封,让他对蜀楚形成威胁,以在背后牵制兵力。

这样的信,一共写了三份。

写完后,他叫来了三名心腹暗卫,让他们赶紧带着信,分别出发,赶赴各地。

当然,三人即便见了信,也未必肯帮他,但言明,楚军灭吴后,接下来必会攻打魏地秦地,这两人即便是不想帮忙,但是也必定起兵牵制。

在魏起看来,援军虽不会来的太快,可是以着金陵城中的防御,就是坚持半年,也不成问题,城中的粮草也足够坚持一年,只要这样拖着,到时就大有缓机。

想到这里,魏越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金陵城,皇宫中。

外殿的议事大殿内,魏越帐下的臣子都已经来到了这里,甚至连数日来一直称病不出的旬狗也被召进了宫。许久不曾再到皇宫这里,旬狗的表情看似平静,其实内心中感慨颇多。

昔日他和师兄刚至大将军府时,虽那时的府邸尚小,远远不如眼前的皇宫气势宏伟、面积广阔,可观其气象,真真是蛟龙之气几乎冲天而起,整个将军府都被龙气围绕。

那时的魏越,虽只是一代权臣,身上的气象也不过是蛟龙欲出之势,可气运上却是朝气蓬勃。

哪里像这样,偌大的皇宫中,阴气极盛,以他的道行,自然也感受的到,宫中冤魂颇多,四处游荡,以魏越登基为帝的气象,根本就压不住这股怨气!

幽幽的长叹一声,旬狗迈步,向着大殿里面走去。

进了大殿后,有一些与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官员,都走上前与他打起招呼。旬狗强颜欢笑的一一回应。

细观这些人的面相,也都是带着灰黑,富贵里带着险情,怕是下场也不会太好啊。

旬狗却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对人家说了这些,不但不会让对方有所感激,只会引来无穷的麻烦。

他如今已是心灰意冷,只希望着这边有一个结果后,他能活着脱身出去,就可以了,要是能活着离开,他就找一处地方,好好的休养,再谋后路。

要是有天谴,那就死吧!

他这样的弃子,就是回归到山门,只怕也是没什么出路。

这样的认知,让旬狗很是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谁让山门当时压错了宝,已是败落下去。

并且门中,支派,都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世间是一番争斗,回去后,只怕也无有宁日。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一阵乐声,随后有内侍尖着嗓子在外面喊:“陛下到,殿内的众人连忙分两边站好,旬狗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向殿门。看过去。

只见在众人的簇拥下,魏越身着天子服,面沉似水,从殿外缓缓走入。

到底是大将军出身,半生戎马,走起路来,还是龙行虎步,可看在旬狗的眼里,却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魏越这算是完了!

旬狗在心里叹息着,虽魏越表面上看起来,威严不减当年,身着天子服,更显得其人威风凛凛,可在他这样的修行之人看来,魏越身上虽还有龙气围绕着,却已是呈现垂暮之相,根基更是不稳,随时都可能散去。

一旦散去,必全身死族灭。

魏越缓步上了台阶,转过身,在正中的龙椅上一坐,目光扫过了殿内众人。

在扫过旬狗身上时,魏越的目光略顿了顿,旬狗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垂首站在那里,一副极为恭敬谦顺便模样。

魏越皱了下眉,又扫过其他人,都扫过一遍之后,他这才缓缓开口:“诸位卿家,金陵虽暂处劣势,这只是一时之困境。孤已派人送信给了魏王和秦王,想必他们不日会出兵,只要金陵坚持一段时间,必可使楚军退去……诸位卿家可有什么守城之计?”!~!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杀机(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杀机(上)

“……陛下,臣有本上奏……这时一员大将突步出队伍,拱手向上说着。

魏越说着:“讲……

“诺……这将军飞快说着:“臣得到情报,城外五十里的县城已被楚军攻克,还有一重卫城,楚军就会抵至城下,臣请陛下速发援军,去援卫城之急……

卫城,是指与本城相互支援,互为犄角的关城,必是扼守要冲,由于不住百姓,坚固异常,用整齐的石块砌成墙身,高八米。墙基宽六米,垛口的下部有一个小孔。叫做“射洞……,供作射责敌人之用。

“这事,还要等联来决断?”魏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联要你等做甚?”

本恨为有着良策,却不想是来添堵。

“陛下,非是臣误事,实去……”犹豫了下,将军无奈的回着:“陛下三日前下过旨意,城中一切兵马,超过十人,都需由您亲自下旨才能调动!”

魏越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刚想起来,自己是下过这一道命令。这是因为城中有人想要谋反,为的防范,将兵权都收了回来。

“联这就派你带兵五千速去支援,切记必须守得七日……,魏越吩咐的说着,心中思量着,由于想不到局面变化的这样快,因此城中只有五万军,周围勤王的军队,还需要一周左右时间。

“诺!”大将领命。

就在这时,垂首恭敬谦顺的旬枸,目光一扫,却是一怔,只见发出这道命令后,魏越身上笼罩的灰黑气,又加深了一分。

而这将灰黑气。却立刻消散了几分。

本来君臣之间气数相连,断没有这事。这种情况出现。说明这将已经深怀异心了,心中顿时一动。

“还有什么事要禀告联的?”因为刚才这件事,魏越不得不多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出来,却是城中护卫军的首领。此人出得队列,向上一拱手,禀告说着:“陛下,城中这几日,百姓惶惶不安,虽动乱被强行镇垩压下去,可长久下去,臣担心会有大事发生……”

“百姓惶惶不安?”魏越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正在思考。

金陵是魏越经营时间最长的城池,在这里,他本以为根基还算很稳,听到这话,难免有些无奈。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强行镇垩压不妥?

但在这时。稍显软弱,立刻就会出了大事,半点都退步不得。

“联许你调三千士兵巡查,许发下gong龘弩。加强城中防御,有人敢在这时闹出乱子来,直接杀无赦……,魏越声音不大,缓缓说着。

可言语中的阴冷杀气。却连站在角落里的旬枸都感受的到,眼见着这将微露喜色,一丝丝气运又在变化,旬枸心中暗叹魏越。魏大将军,吴王,你想不到吧!

此时人人已有异心,都要抓着兵权,到时候反戈。

但是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道灵光闪过,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这念头一产生,就再也放不下,旬狗的眼中越来越亮,心中念头在翻滚着,沉思了一会,旬枸再看了上去。

魏越身上,还有着紫色华盖“虽然已经有些残破,但是还是有丝丝紫气垂下,将无数的灰黑气阻挡在外面。

在外面盘旋着的灰黑之气。这是混合着怨念,死气,杀气等等凝结的气息,这些气息都在魏越周身围绕着,但一靠近,紫气就把它们驱逐了出去。

紫气是王气,只要不散,这怨气虽然强大,却无法靠近,由此可见魏越的不凡。

旬枸突然之间想起了史书,青史就是帝王将相的历史。

话说旬枸想的不错,比如说地球上朱元璋统一全球,而当时吴王和汉王都称王称帝,在历史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而同期没有称王称帝的人。往往在历史上黯淡,甚至消失。

当然,这也需要力量和时间,才几千人就称帝肯定不会被记载。

前世魏越虽然掌握大权,但是不称王称帝,只会留一笔,现在却称王称帝,必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这就不一样了。

看着紫气,再看着宫殿。

只见皇宫中,杀气和怨气弥漫,灰黑色中又带着血红,实际上宫殿中的所有人,都被这灰黑血气影响,自身气运都在渐渐磨削。

灰黑气中,还有上万怨魂在飘荡着,本来它们死了,自然去冥土,或者消散,但是受到这灰黑气,竟然存在并且坚固。

旬枸沉思了一会,想到了一件事,嘴角处不由露一丝笑容,但是他深深低下头,却是无人能看见。

深深的看着上位的魏越,旬枸一股淡淡的杀意在心中冒出来。又迅速沉入心底。

“魏大将军,是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

只要自己的算计谋划能实现,自己不但可以避过天谴,还可以获得更多,如果全部成功日后就算是在神灵世界中,自己也可立足脚跟。

这些思想变化,在以前。魏越也许会敏锐感觉到,但是在这时,却根本想不到。

魏越是大将军出身,虽在这时还不乱。估计只要将金陵牢牢守住,用不了一月时间,两王都肯定会有所动作。

不为解吴地之围,只为让楚军吃个亏,以阻止王弘毅升龙之势。

郭文通不会直接支援吴地。但是只要借机攻楚地,那楚军后方吃紧,王弘毅也很难再专心攻打自己的吴地。

魏王更是会趁火打劫,骚扰长江防线。

这样一来,只要金陵能守住“楚军一旦受阻,就可一步步的收回失地,下次楚军再想如此出其不意的打过江来,就不是什么容易事了。

而且远处勤王的军队都赶来,所以金陵可以死守!

这几种情况,最终都必须建立在金陵不曾被攻陷的基础上发生。

干脆的死守在金陵,也只有这样,吴地还有收回的可能。

正想着呢,大殿,突有人奔进来,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中急呼:“陛下!大事不好!……

魏越皱眉看去,进来的是一个亲将。

“出了何事?,魏越沉声问着,心里隐隐就是一紧。

“楚军进逼到了卫城,离本城已不足十里,已经汇集了十万大军!……

魏越听了,却是呵斥:“慌什么,联自有主意!”

余威还在,朝上群臣的骚动,顿时就平息了下来。

旬枸见此,露出一丝冷笑。

下面的朝议,他听而不闻。也不说任何话,他知道,现在出谋划策,就是日后祸端和天谴,就是一言不发。

事实上,自魏越弑帝登基后,他就一言不发,以尽量减少着孽力。

当下朝时,旬枸也就回去。他虽然受到冷遇,但是还是五品文官,在金陵弃着府邸,回去后,就见一人迎接。跪在一旁,用尖尖的嗓音说:“奴婢高业见过主人”丶

这是魏越赐的太监,实际上就是监督的人,旬枸没有理他,下了车,穿过前院,一直走到后院,在东头一间里书房里坐下。

高成跟了上去,伺候着,书房里一阵沉默。

侍女上茶,旬枸接过来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喝了一口,让所有人退下,现在书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旬枸站起来,来回踱了片刻,用沉重的低声说:“高业,你想死还是想活?”

高业心中一凛,心中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突然之间“啪”的跪下,说着:“奴婢自是想活……,

旬枸点点头,在椅上坐下去“说着:“有这点想念,就是生路。”

就把谈话转入正题:“楚军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城中人心已乱,魏越生死只在旦夕之间,一旦城破,我们只怕都没有活路。”

说到这里,旬枸冷笑:“你觉得楚王会要一牟当过秘谍的太监吗?”

高业跪在地上,顿时渗出了丝丝冷汗。旬枸这样大胆,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真的已经穷途末路了?

心中转着,磕头说着:“还请主人赐下活路……

不管怎么样说,先顺着旬枸,把话题弄清楚,等出了这门,自然可攻可守。

旬枸说着:“我知道你管着附近的密谍。你和卢必明将军丶赵昌将军、程有业将军联系上,今夜就到这里密议,如何?”

“是,今夜可到……高业心中大惊,这几人都是魏越的大将,要是都动摇了,真的是打都不必打,虽说这样。但是长久的宫廷生活。以及成为密谍主事的经历,使他脸色上不露声色,。p了一个头,应着。

稍等异刻,见主人没有话说,就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当高业退了出去,旬枸喝了一口茶,发觉凉了,吐了,喊人又上了一壶热茶。

这是一步险棋,高业出去,如果立刻向魏越告密,自己立刻就大祸临头。

魏越再衰败,在没有彻底灭亡前,杀一个文官是绰绰有余。

不过他观高业面相气色。却还有生机。话说君臣相连,这时有生机就意味这人不是忠贞一片…性格决定命运,在这时忠贞者必死气笼罩。

卢必明将军丶赵昌将军、程有业将军也一样,都是有生机的,由此可见这几人,都不是忠贞效死之人。

因此就可以赌上一把。

如果猜的不错,他们都各怀异心,却没有点破,自己的力量并不大,但是只要召集来了,点破了这纸,自然就是从龙反正的第一功臣。(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杀机(下)

十二月十三日,深冬,寒。

一阵阵风,席卷着枯叶,在地上一阵阵的翻滚着,到处都是萧索。

这时,卫城已破,金陵城上看去,城下黑压压尽是楚军将士和旗号,密密层层,组成一个又一个方阵,每方阵就是一都,看上去绵延到视线的尽头。

一万人就可汇海,十万楚军已经看不到边际,并且楚军中各个旗帜林立,单是旗帜就隐隐和树林一样。

棋下层层叠叠大军,凝聚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就在这时,马蹄声隐隐如雷,汇成雷鸣,一股骑军入内,御车赤龙大伞,缓缓移来,组成了中军。

很显然,这是楚王亲临。

因早就派子人通知楚军,王弘毅的到来,让整个楚军阵营,都大为振奋!

“诸位将士听着,王上已亲自到了金陵城下,将士还不拜见王上!”,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御车赤龙大伞缓缓移来,十万楚军将士,都心里火热,感觉自己没有白白流血。

御车所到之处,当下一起拜下,山喊万岁。

山喊中,一股威严博大,统御天地的凛然之意,油然而上,笼罩了四方。

王弘毅坐在御车中,心中不动,只见红紫色的龙气,弥漫而出,向自己投来,这就是开国龙气。

鼎中轰鸣着,运转着,只见鼎中淡紫色的气运本来就已经有八分满,受到这个刺激顿时又在增长,几乎达到极限。

突然之间王弘毅有着明悟,随着自己夺取蜀楚,大势就渐渐养成,一旦打败魏越,夺取大燕首都,就使天下人心蜕变,都承认自己是开国之主,而不是草头王了。

这一变化就是王业彻底成熟的契机。

大鼎将正式变成王鼎,气运也会彻底变成紫气,而不是现在的淡紫色。

就在这时,远远金陵城墙上的南城,一个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大将,正站在城上向着这边观看,看到这一幕,不禁脸色大变。

“这是集了何事?”楚军十万齐拜,让他大为紧张。

“将军,您听……”有亲兵在旁边提醒。守将程有业认真听着。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军!是楚王前来了!他们都在喊着万岁呢!”,有亲兵惊骇的说着。

“楚王来了?”同样感到骇然的守将程有业眼望着远处想看的清楚一些,可又哪里看的清楚。

城外无边无沿的大军,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呼万岁的声音,也越发的响亮。

想必不仅是他们这里能听到,连城内的百姓,也定能听的清清楚楚。

楚王没到时,楚军就气高涨势不可当,楚王亲自过来指挥,金陵又岂能守的住?

守将程有业望着远处的这一幕神色不由变色。

耳边隐隐的能听到士卒的吸气声,低低的议论声,程有业目视着远方垂在两侧的手掌,不由得猛地一下握紧随即松开。

这时,皇宫里,魏越刚刚从前殿上走出来到后面的殿里暂时休息。

前面大殿上,已是吵成了一片吵的魏越一阵阵的头疼。

“陛下,您是不是休息一下?”一位心腹内侍小心翼翼的陪在魏越的身边,这时轻声的问着。

魏越半靠在华丽大椅上,一位容貌出众的宫人正站在他的身后,用着葱白玉手,轻柔的给魏越按摩着头部。

大概被按摩的很是舒服,魏越半眯着眼睛,缓缓的说:“联一会便会出去,带着人亲上城头,联要看看,楚军来了又能如何?”

二人正说着,从外殿奔进一个官员,此人身上的官服显示的品级不低,看的出来,他和殿内的内侍同样是魏越的心腹,这样的几个人,曾经得到过魏越的准许,在有急事之时,可不传而入,这时突然进来,让魏越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出了何事?这般慌慌张张?”魏越心里隐隐的不安,阴沉着脸问看来人。

官员脸色很是难看,见魏越问起,立刻飞快的回禀:“陛下,臣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楚王王弘毅已到了城外,此时外面喊声一片,十万楚军都在山喊万岁!”,

“什么?!”,听到这话,魏越一拍椅把手,猛地站起身来,大怒:“他们喊万岁?!大胆!联还没死呢!”,

因为这一下起的过于猛了,给他按摩头部的宫人被吓的一哆嗦,收手更不及,女子的指甲都是尖尖,一下子就在魏越的头部划了一下,虽没让魏越受伤,可猛一下的疼痛,越发的让魏越火气大起。

“大胆**!”,他转身怒视宫人,抬脚一下,一下子将对方踢倒在地。

宫人吓的秀美的一张脸顿时白得如纸一般,爬起来之后,扑通一声跪趴在地,连连叩头:“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饶了奴婢吧!”,

连额头都磕出了鲜红。可魏越盛怒之下,又怎会顾及一个小小宫人的性命?

他怒目看向一旁的侍卫,冷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小**拖出去乱棍打死!”,

“诺!”,立刻就上来两名侍卫,拉起那个宫人,不管她的挣扎,拖着就向外面而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陛下!陛下饶命啊!奴婢好歹也服侍了您好几年,陛下……”凄厉的叫声,不断的传来,渐渐听不到了。

殿内别的宫人内侍,见此,就浑身颤抖起来。

他们能在魏越面前服侍着的宫人内侍,在皇宫里还算是受到信任,在魏越的面前也还有着几份情义,甚至刚刚拖下去的那一位,还是当初没登基前,跟在魏越身边的侍女,已经在魏越的身边服侍了几年,可只是因为不是自己的一次失误,立刻就被魏越毫不留情的命人拖了下去,这样事情,让他们这些人都已是心如死灰。

这还只是战事失利,要是城破时,又岂会有他们这些奴婢的活路9

几个内侍宫人,交换着眼色,前几日一个让他们犹豫迟疑的消息,渐渐就萌芽了。

这时,后殿里气氛,顿时压抑到了极点。

魏越转过身,冲着官员吩咐:“随联出去,立刻去外城!联要看看,王弘毅来了又能如何!”,

说着,就向外走去。

几个官员这时候的脸色都有些惨白,他们的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沉默着跟了出去。

既然打算要去外城,以魏越的性格自然是不容别人反对,于是禁军开道,带着官员出去,很快就赶到了外城的城头之上。

站在城头,向外望去,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都是楚军阵营,迎风舞动着,在这冬日里,越发的让人心寒。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时隐隐听见的山喊万岁声,已经消失不见,看来王弘毅已经入主中军了。

魏越死死的盯着远处,过了一会才冷笑的说着:“来的人再多又如何,当联这座金陵城是纸糊的不成?”

魏越冷冷的说责:“吩咐下去,将弓nu全部分派下去,特别是南城,再运着热油,他们不是想要攻城么?联又岂能不招待一下远方来客?”

“诺!”,有将领令过去。

看了片刻,魏越镇定了心神,说着:“回驾!”,

车驾又是回去,一路回去,但是才走了一段,突然之间,刚才出去传令的将领奔了回来,这时这人的脸色雪白,到了魏越的跟前,更是扑通一声,直接跪趴在了地上:“陛下,大事不好,南城守将程有业突献城投降,已经打开了南门,楚军从南门冲进城来了!”,

“你说什么?”闻听这个消息,魏越被雷击一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惊喝一声,向着南门看去。

看向南门,只见南门杀声隐隐,又有浓烟火把冒起,魏越如坠冰窟,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这二个字一出现,身体向后一倒,顿时昏了过去。

“陛下!陛下!”,

“陛下!您醒醒啊!”,

顿时,车驾上慌乱一片。

再怎么样残暴,魏越在老侍军心中,是主心骨,要是连这主心骨都没了,又如何是好?

不过魏越昏迷的时间并不长,片刻后,就悠悠的醒转过来。

睁开眼睛,看看围在自己周围的一张张焦急面孔。

魏越以微弱的声音吩咐:“快,退回内城!”,

就在这时,侍从的一些内侍,顿时起了骚动,几个内侍交换着眼色。

而在远处,在书房垩中静坐的旬狗“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眼睛看向远处,露出了不知道是喜是忧的神色:“龙气崩了。”

才说了几字,又一口血吐出,旬狗取出一个盒子,取集一方玉印,大喝一声,玉印立刻粉碎,一股气运立刻笼罩在上。

停止了吐血,旬狗立刻起身,这时高业无声的靠近,跪了下来。

“龙棺准备好了?”旬狗冷笑的问着。

“准备了,nu婢已经联系了宫中内应,请皇爷归天!”,高业说着。

用这玉印抵抗天fa的时间并不多,旬狗不再犹豫,立刻说着:“走,我们立刻入宫!”

第二百二十二章 永垂不朽(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永垂不朽(上)

“快,快将城门关上!”

内城也就是皇宫最后一道关卡,在这里驻扎着的是整个金陵城中最精锐的侍卫亲军,他们基本都是千里拔一,从军营里层层选拔出来,出身清白,本事更在军卒里数一数二,这样的侍卫亲军,在内城的防御里,一共有着一千人。

历朝历代的当权者,权利越大,地位越高的时候,往往也就越是怕死,越是惜命。

魏越自登基以来,尤其是在皇宫里遭遇过一次刺杀后,疑心就一天比一天严重。

不仅在那件事情后,屠尽了皇宫中的所有宫女内侍,给皇宫来了一次大换血,更是在内城的防御上,越的上起心来。

内城的城墙本就很高,但在以前,论起厚度和高度来,还远不如现在这样,自从刺杀那件事情生之后,魏越下令,在内城围墙的现有基础上,增高,增厚,花费了巨资,进行的重新修缮,更是在内城的高墙之外,挖掘出一条丝毫不比外城窄上多少的沟渠,里面引用了和外城同一条河流的活水,沟渠之内,埋下了不少尖端朝上的尖刺,若是有人不慎落入沟渠,便是不被淹死,也会受了重伤。

魏越虽有着天子之名,可却不曾将内城的防御交给任何大臣,而是亲自管着这群侍卫亲军,不仅如此,更是将大批的物资、武器,缓缓不断的运至内城,从而来武装内城的这一千人。

可以说,就是这一千人,就能将整个内城护得如铁桶一样。

成功退进内城,对魏越和跟随的这群文武来说,也算是最后的一个避难之所了。

“快,快将城门关上!”在魏越的吩咐之下,跟随在魏越身边的几个文官,都跟着退了回来,他们一路护着魏越退进了内城,一进到内城,立刻就有一个文官大声的呼喊着侍卫亲军,让他们将内城的大门牢牢的关好。

直到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闭合,吊桥高高悬起,内城的高墙之上,侍卫亲军也纷纷手持着强制弓弩,烧开了滚油,备好了滚木大石,以防御楚军的继续攻击,这时,所有人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至少,退到了这里,能给他们一个缓一缓的机会。

但城破一事,给他们震撼过大,到现在这几个文官还两腿软。

“陛下!陛下您好些了没有?”一路逃亡到了这内城,刚才还清醒着的魏越,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本来就已经六神无主的几个文官,连脸色都变的苍白起来。

“快,快,陛下这情况,不可轻移,快去叫军医!”这时还算有人镇定一些,知道转身对着的侍卫亲军喊着。

因魏越疑心颇大,在金陵皇宫之中,并没有什么御用医师,平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往往找的都是军医,这些人无论是出身还是忠心,都让魏越比较放心,现在出了这情况,文官们第一个反应就是,让人去叫军医过来。

“大人,陛下常召请的几个军医此时都在外城,唯有一个军医还在,您看……”负责内城防御的一个侍卫亲军校尉被叫过来,听完后,颇有些无奈的说着。

“那就把还在的军医叫来,都到了这等时候,还在罗嗦!陛下真出了什么事情,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还不快去!”官员气的说着。

“是,是!这就派人去叫他过来!”被斥责了一顿,侍卫亲军校尉转身去叫人了。

已经小心翼翼的将魏越挪到了一辆马车里,遮蔽一下外面的寒风。

“几位大人,事到现在,你们说,如何是好?”一个官员苍白着脸,向周围一拱手,小声问着。

“李大人,事到现在,又能如何?还能如何?听天由命吧!”

“哎!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一旦内城被楚军攻破,唯有一死……”

说到这里,看看左右无人,魏越又昏迷着,几个文官凑到一起,开始讨论起来。

这时天冷极了,前几天雪下过起了冻,路上面印满了人的脚印和蹄子印迹,寒风一吹,几个官员都面无人色。

“不如我等归降了楚王,恳请楚王饶了陛下一命,这也算是尽了为臣的本分……”小声窃窃私语的他们,并没有现,马车里一直昏迷着的魏越这时已醒了过来,正巧听到他们的小声议论,气的脸色白,一下子,又昏厥了过去。

几位官员商量了一番,都是认为,规劝陛下归降楚王方是出路。

因为宫禁的缘故,也因不可轻移的缘故,这几个官员只敢将魏越暂送到外宫的一处议事殿内,他们小心翼翼的将魏越从马车里搀扶出来,抬进殿中,暂时安置在龙椅,而这时魏越已幽幽的再一次醒来。

“陛下,您感觉如何了?军医马上便来!”见魏越醒了,一个官员忙说着。

魏越摇摇头,有些艰难的喘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官员,问:“朕无事,外面情况如何了?”

几位随他退到内城的文官,这时只是强撑着,听到魏越问起外面的情况,无一不是脸色苍白。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人走上前,说:“陛下,现在楚军已攻进了金陵城,除了这内城外,几乎到处都是楚军,便是有将士在反击,可到底楚军人数众多……”

后面的话已是说不下去,只因在他们对面的魏越,已是脸色铁青。

魏越圆睁着虎目,对这情况,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过会,吐出一口气:“程有业,真是好贼子!”

就算到了绝境,他还是威仪不改。

“陛下!陛下息怒啊!请以身体为重!”见魏越两眼圆睁,吓的这几个官员连忙劝的说着。

魏越定定的看了他们一会,忽冷笑一声:“到了这时,莫非你们以为,还会有奇迹生不成?”

“陛下……”听出了魏越语气中隐隐的阴冷之意,站在他面前的几人都是身体一抖,心下忽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浮了出来。

“你在授官时,似曾言过,为朕可肝脑涂地,对吧?”魏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现在,朕便成全了你等的一片忠心……来人!”

随着他这一声大喊,就算这时,还有一群侍卫亲军进来,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陛下有何吩咐?”

“将他们拖下去……赐他们一死……”魏越一指旁边的几人,淡淡的说着。

“诺!”这群侍卫亲军得到命令后,立刻拖起这几人便向外走。

“陛下饶命啊!”

“陛下……”

几个文官挣扎着,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朕只是想告诉你们,什么才是为臣的本分!”魏越冷冷的说着。

听到这里,这几个官员几乎瘫软在地上,知道他们之前的议论,被魏越听到了。

有人念着自己曾经为魏越立过功劳,大呼饶命。

魏越冷眼看着,丝毫不为动摇。

过了一会,嘶喊声渐渐远去,大殿内又恢复了一片的安静。

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殿内的一切,外面隐隐传来的攻城之声,让魏越面无表情,只是听着。

这一生,经历过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轻轻的叹了口气,魏越站起身来。

在殿内缓缓的走着,四处而看,这些都是他还未登基前就已准备好的陈设,没想到很快就要落到别人手中了……不,属于他的又岂能落与别人手中?

“来人!”想到这里,他冲着外面再次喊叫了一声。

侍卫再次进来,等候着吩咐。

魏越指着大殿里的东西,吩咐:“将这些,全部都给朕砸了!一样都不许剩下!”

“陛下……”

“砸!”

“诺!”

一声令下,大群侍卫亲军进来,开始在殿内乱砸起来,一时间外殿之内响声一片。

魏越又缓步向着内宫走去,内宫中,有着他的一干内眷,正妻已于去年病逝,后位一直空悬着,十几位嫔妃尚在,且个个如花似玉,这些人,又岂能落到王弘毅的手中?

败也就败了,要是连死后都让这些女人拖累了自己的名声,他九泉之下也难安心!

一路走来,路上景色依旧优美,可却是人心惶惶。

这时兵败城破的消息已是传进了宫中,嫔妃早就吓坏了。

别的奴婢在城破之后还能有个活路,而作为魏越的妻妾,她们的下场怎么办?

一时间,内宫中已是哭声一片,一会工夫,已有两名嫔妃悬梁自尽。

这二人都是早些年就跟在魏越身边的姬妾,自然对魏越性情颇为了解,知道到了这时,就是王弘毅能饶得她们性命,魏越也断不会让她们活下去辱没了魏家的门风!

走在这样的内宫里,魏越面无表情,手里提着的长剑,更是随着手隐隐的抖动着。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再怎么样,他还是人。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宫事中,一个女子抱着一个锦布包裹,从花林中穿过,魏越定睛看了,立刻冷着一张脸,跟了过去。

在更远处,旬枸踏步而行,后面跟的就是高业,几个太监跟在后面,抬着一个巨大的,雕刻着神秘图案的巨棺。

“找到皇帝了吗?”

“大人,我们能很快找到。”高业说着。

听了这话,旬枸回来,看着这巨棺,冷冷一笑。

大凡承受天命者,都以入土而天命结束,或者等尸体腐烂,但是只要没有入土,或者尚未腐烂,就代表着天命还没有彻底结束。

只要能杀得魏越,以密法制棺,使其**不腐,就可保留一部分天命气运。

这点力量对国家来说不算强大,但是如果对个人来说,却是可持以对抗很大程度上的命运和天罚了。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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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永垂不朽……】a!!

第二百二十二章 永垂不朽(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永垂不朽(下)

淑妃张氏手里抱着包裹,身上穿的是普通宫娥的衣服,偷偷溜出自己的宫殿,正准备先躲起来,趁乱逃出宫去,突听后面有人冷冷的说:“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说话人带着森然的冷意,这还没什么,对方的声音,淑妃张氏是绝对不陌生。

一回头,就见昔日枕边人,此时正手提长剑,表情阴冷的盯着自己。

淑妃张氏骇的骨头都酥了,扑通一声,就瘫坐在地上,口中呼:“陛下……”

“贱人……”魏越用剑尖点指着她,冷冷的说:“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妾身,妾身……”淑妃张氏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解释。

“不知如何解释?”魏越说:“贱人,朕自问平日里待你不薄,如今城破,朕本想放你等出去,可谁想的到,你竟如此迫不及待,也罢!”

说着,上前两步:“朕就先了结了你!”

说着,举起长剑,向前一送,一剑就刺穿了淑妃张氏的胸口,淑妃张氏只来得及发出惨叫一声,倒地不动了。

将剑上的血迹,在对方衣服上蹭了蹭,魏越再不看地上尸体一眼,继续向里走。

这一次,他已再无顾忌,手提着长剑,下一个地方,去的是贵妃的宫殿。

宫殿里已是乱成一团,魏越根本就不去理会,直接在偏殿那里找到了贵妃,同样一剑送了对方下了黄泉。

接连杀了几人,魏越的身上已是血迹斑斑,这时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站在宫殿里,看着那些人畏惧他的模样,魏越不由得心下越发的烦躁,大步走了出去。

这时,城池外面,楚军的攻城动静,已是越来越大了。

站在皇宫里,已是能够听到远处震耳的喊声。

细听就能听清,那些楚军喊的,无非是让内城的人投降楚王,降者不杀。

“半世忙碌,终是一场空……”走回已显空旷的外殿,这里已被砸的几乎没了落脚之地,之前还在外面听令的侍卫,这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阵阵冷风,从殿外吹起来,仿佛带着无限的阴冷。

“来人!”站在殿中,魏越大喊的说着。

半晌过去了,无人应声。

“人都去哪里了?来人!给朕准备纸墨!”还是无人,魏越颓然的站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好一会,才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都已是逃命去了。”

自知在这情况下,城破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魏越并不打算让王弘毅收取自己的性命,即便是死,他好歹也做过几日天子,有着自己的骄傲。

没人给他帮忙,他就自己来。

玉玺在偏殿的一处地方放着,他准备写完自己一生里的最后一份旨意,将自己的一腔抱负,以及无奈和遗憾,都写出来,现在想想,他实在是有些愧对魏氏一族,若是有可能,保全亲族的一点点血脉,也算是最后的谢罪了。

想到这里,他向着偏殿走去。

这时,又有一群人正在匆忙的寻找,其中有宫女,有内侍,神色间,都有些凝重。

“明明就在这里啊……怎么会没有呢……”正在寻找的内侍不解的嘀咕着。

“阿房,实在不成,我们还是先逃走吧!楚军马上要攻进来了,到时候城破时,焉有我等的命在?”旁边一个内侍劝着另一个宫女。

宫女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却生的非常俏丽,在这群人里,她的年纪算是最小的,可周围的这几个人,无不以她为主。

名叫阿房的宫女恨恨的说:“反正逃不逃都是一个死,到了这时,你们还怕些什么?我告诉你们,我不仅要取了他的玉玺,还要取了他的狗命!我的爹娘在我入宫之后,就相继去世,你们又何尝是自愿进来的?小柳子,小张子,你们两个,本是好人家的少年,若非是官府强迫你们爹娘送了你们进来,如今,你们又该是何等的少年逍遥!便是逃出内城又如何?外城已是乱成一团,我等有家不能回,亲人已丧,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若是能在临死前,手刃仇人,此生足矣!”

被她这么一鼓动,其他几个有些动摇的,这时候都点了点头。

“阿房,你说的甚是,我们都听你的!”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躲到了隐蔽之处。

他们的腰间都别着剪子、菜刀之类的物件,这时,全部抄在了手中。

随着一道身影出现在偏殿的门口处,这几人看清之后,身上的气息都有些紊乱了。

“嘘……”见有人想直接冲出去,阿房无声的拦住他们,摇了摇头。

指指走过来的魏越,意思是先等着。

几个人点点头,继续隐藏在角落里。

直到魏越越走越近……

突然之间,阿房和其余人仿佛商量好的一般,呐喊一声,就扑了上去。

“去死吧!魏老贼!”一名内侍手持着菜刀,一刀就朝着魏越当头剁下来。

魏越还真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要杀自己,惊怒之下,险些被这一菜刀砍到。

但他是大将军出身,戎马半生,反应迅速,这一下直接侧身就躲了过去。

同时前后左右,好几个柔弱女子,有持着剪刀,有持着灯杆,向着他扎过来。

魏越又岂是会有什么怜香惜玉之人的人物?

更何况,对方又是来杀自己的人,手中的长剑,朝着她们几下削砍,这几个宫女顿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几人眼见着偷袭没有成功,转身想逃,结果被魏越追上去,一剑结果一个。

顿时,地上已是横尸一片,魏越的身上,也有几处受了伤,这让他站在那里喘息了好一会。

左右看看,果然再没有人躲着了,他这才蹒跚着,来到刚才被人翻找过的箱前,拉开一个暗门,从里面取出了锦盒一个。

打了开来,顿时现出了羊脂一般润泽的玉玺,这是传承了数朝的玉玺,上面有着——受命于天。

近似痴迷的用手抚摸着玉玺,魏越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宫女,正咬着唇,缓慢的爬起来。

她秀美的脸颊上,浮现出无限的怨毒,恨意已让她忘却了身上的疼痛和不断消逝的生命。

手里的剪刀,被她牢牢的握着,魏越正半跪在地上抚摸着玉玺,这让她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手里的箭刀,更是对准魏越的后背,心脏的位置,几乎用近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扎了进去。

魏越正观看着玉玺,正欲起身的时候,后背突然一阵剧痛,与此同时,几乎让他窒息的感觉从胸口那里传来。

身后,一个温热的身体,已经紧紧贴到了他的背上,只不过,对方吐气如兰的话语里,却含着堪比毒蛇汁液的怨毒。

“魏贼,去死吧!”

意识渐渐沉下去,魏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

自己纵横天下,翻云覆雨,最后竟死于奴婢之手……

权臣一世又最后篡位的魏越,终于倒了下去。

看过对方死去,宫女阿房的脸上浮现出欣然之色,头一歪,也倒在了地上,就在这时,殿中阴风大作,隐隐有着无数的人影,以及咆哮的声音。

片刻后,高业和旬枸转了出来。

旬枸冷笑,又舒了口气,魏越被宫人所杀,却非他下手。

“快,把这尸体放到棺内。”旬枸喝着。

几个内侍都应着,把尸体拉到了棺内,当尸体放入棺内,合了上去时,整个巨棺震动了一下,片刻,一种隐隐龙吟在棺内出现。

这是一种极恶毒的方法,根据命格不同,尸体炼成不同的僵尸。

当然,旬枸并不想炼所谓的害人的僵尸,却只想利用其中的龙气和天命。

有着龙脉气运的真龙和蛟龙,只要尸体没有腐化,或者没有入土,上天就以为还存在,这本是镇压国运的偏门方法,以压制新的天子出现。

但是魏越当然算不上天子,也无法达到这效果,只是只见巨棺突然之间,产生一股吸引力,皇宫内无数的怨气和怨灵,顿时发出惨叫,纷纷被吸入。

只是片刻,浓郁的怨气就凝聚在棺内,与龙气一起,形成一条黑色蛟龙。

黑色蛟龙一出现,旬枸不敢怠慢,立刻默念神咒,只听“轰”的一声,假如有人打开棺一看,就会看见魏越尸体一处焦黑,仿佛受了雷劫一样。

旬枸不由哈哈大笑,知道自己成功了,现在魏越就成了他的替死僵尸,接下了他应该受到的天谴。

不由说着:“大将军,你现在化为僵尸,却是永垂不朽了。”

说着,感觉到全身一轻松,神清气爽,他取了玉玺,又说着:“快,放火,就说宫人杀了皇帝又放火。”

内城开城迎接,旬枸率队出降,楚军搜查皇宫,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楚王的敌人,篡了大燕朝廷的天子,居然烧成了焦尸,据当场的人报告,死在了一个宫女的手中,这样的一个人,不是死于自尽,不是死于战场,不是死在敌人面前,而是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在了一个奴婢的剪刀之下?

英雄死于妇人,这是怎样一种讽刺!

第二百二十三章 平定(上)

这里是外缝大门,晴朗的天空,阳光遍洒。

以勤政殿为主体,取左右对称排列殿堂、楼阁、台榭、廊庑、亭轩、门阙建筑。

宫中的人,已经全部清理出去,一带都有禁军站岗守哨。

旬枸和几个文官,还有宫内的侍女和内侍,都向前跪迎,并且献上玉玺。

“什么?”当王弘毅听完了旬枸的话,不由震惊,虽他早就知道,以着魏越的性格,绝无在自己面前乞求生还的可能,可居落得这下场,还是让他唏嘘不已。

吩咐内侍接过玉玺,翻看着“受命于天”,不由叹息。

“王上,如何安置魏越尸体?”负责清理皇宫的官员问着,说的那焦碳一样的尸体。

王弘毅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孤代大燕朝廷戮尸,随后…………埋葬了吧!”

“诺!”安员领旨下去。

代大燕朝廷戮尸,算是对天下有了一个交代,这样一来,即便是曾经拥护着大燕朝的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可说,只有拥戴新朝了。

至于嫔妃宫人的尸体,这些自然也是薄薄埋葬。

进了一殿,这殿平日很少启用,这里已经打扫干净,布置一应所需的皇家陈设。

太监和宫女这时遇到新主,战战兢兢,不敢怠慢,打扫此殿处处丰净,各种家具上毫无纤尘,宽大的御榻安放在里间,挂着黄缎绣龙床帐。

紫檀木高几上一个古铜狮子香炉,从口中微微地吐出轻烟。

半幽的香气散满。

王弘毅来到殿前时”宫女和内侍都跪在丹墀上接驾。

王弘毅在御案的椅上坐下后,又吩咐着张攸之、虞良博、旬枸进来,行礼后又平身,让他们先坐着。

吩咐的说着:“投降的太监和宫女”先管束着,命襄阳宫中的人,都迁移到这里,这些内宫的事,都要由王后和太后来掌管。”

立刻责人应着。

“六部也要迅速迁移过来,新降的旧臣,都要一一记档安排。”

不过襄阳到金陵可走水路,说实际,有船很快,过年前基本搬迁完毕不成问题。

说完了这些”王弘毅呼了一口气,才看向旬枸:“你原本官职是中散大夫?”

“是,臣是!”旬枸磕头说着。

当初旬枸觉得这官职太小,但是现在却觉得这官职真妙,这五品官是闲官”说明魏越不怎么样重视,自然不是魏越死党。

“孤已经听说了,你献城有功,献玺有功。”说到这里,王弘毅沉吟着。

本来五品官已经不能使他犹豫,但是这人却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见此人顶上本命气变化不定,从白、红、黄、青中不断变化”这种命格还是第一次看见。

顿了一顿,才说着:“孤赏你黄金千两,你先去一郡担任太守吧!”

“臣谢恩!”旬枸心中凛然,却响亮答应一声”见无话,退了出去。

张攸之和虞良博”不由有些奇怪,不过没有出声。

“经过大清洗,宫里侍候的太少了,就算加上襄阳的,不及前燕五分之一,这事有关国体,臣觉得要充实。”虞良博这时说着:“还有前朝的太监侍女,既作出了弑主的事,实在不可亲近。”

王弘毅淡淡的说着:“襄阳的人手来了,再配合原来旧人,也足够了,太后多派些人就走了,不能让她老人家有点委屈,以后慢慢补充就走了。”

“现在金陵初平,吴地或征或剿,这时再征民女和太监充实宫廷,不是时候。”王弘毅说着。

虞良博听了,忙说着:“臣谢王上训诲!”

王弘毅笑笑,却皱起眉,这金陵上百年为帝宫,冤死的人肯定不少,再说上百年古房老殿,焉得没有点阴气?

可是这时进来,却觉得阳光灿烂,半点都没有,这实是可惊,难道真的是草新导致?

心中就有点狐疑。

安置好城中事宜后,王弘毅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顿时感觉身心疲惫。

压力一卸去,难免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王上,您以身体为重才是。”站在一旁的张攸之见了上前一步劝的说着。

王弘毅点点头,到了这时,大局已定,再不会出什么变故,他也没必要继续死撑:“孤是有些倦了。”

“王上是否入住皇宫?”张攸之犹豫了一下,问着。

王弘毅摇摇头,这时入住皇宫不当,里面尚未妥当,人数排查也是,这都必须经过一段时间。

“皇宫算了,孤令人在城中寻了一处府邸,在那里暂住就可,宫内肃清了,再等王后和太后来了,一起入住不迟。”

张攸之显然也明白王弘毅的意思,应着一声,说:“是!”

王弘毅没有骑马,而上了一辆马车,在禁军的保护下,向着府邸行去。

这座府邸位于城南,是一个世家的宅第,当日这一世家举家迁离金陵,府邸被魏越派人给查封,在楚军入城后,王弘毅令人将这里打扫干净,暂时在这里居住。

接连的赶路、战斗搏杀,王弘毅已是很疲惫了,尤其是这次战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甚为重要,不仅要对前方战事做着诸多的部署,更要对后方的事情同时挂念着,还要防备着诸侯的动静……,这期间,王弘毅作为楚地之主,承受压力最大!

不过这一次战役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不仅一路打来,路上不曾遇到太多抵抗,这金陵城,都攻的顺利,细算起来,这一次战役,自己损失微乎其微。

虽在之前的水战以及攻打一些大城时折损了一些人,但紧接着楚军就接连取得胜利,捷报更是一份接着一份士气随之越发高昂,到最后几乎是再无阻拦,一鼓作气的攻下了金陵。

思索着这些,在马车里王弘毅昏昏欲睡,还是强压着倦意,一直坚持马车停下来。

“王上,府邸已经到了。”禁军的统领在马车旁轻声回禀的说着。

马车车门一开,忙有人上前搀扶,王弘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里处于贵族区域,闲杂人等非常少,不远就是禁军驻扎的营地,此时街道上更一拨接着一拨的巡逻军卒,论安全性来较之皇宫更为让王弘毅放心。

大门前台阶很高,石狮雕刻的活灵活现,威风凛凛,看的出这一家是非常讲究,让人看了连连咋舌感慨世家的底蕴。在禁军的保护下,王弘毅走上了台阶,向着里面行去。

上得台阶后,早有人备好了乘舆,王弘毅又上了乘舆,随后在侍卫的抬着下向暂住的小院行去。

府邸内戒备森严王弘毅一路行来,向他行礼的侍卫多不胜数。

直到下了乘舆,回到自己临时的卧房,王弘毅方叹了口气默默的坐在了桌前。

闲杂人等早就已径摒退了。

他抬起手,准备去自己提壶倒茶。

一只略显柔弱却分外美丽的玉手,这时将桌上的茶壶提起,在一只干净的空杯里倒入了半满的水,递了过来。

“王上,既已大胜,又何必叹息?”女子温和的问着。

王弘毅微微一惊,看清是谁,放松下来。

“只是有些感慨而已……,你还未歇息?”,看了看,王弘毅笑了笑,说着。

来的是此次随军一同到来谨妃素儿。

“见王上这里还亮着灯,于走过来看看。王上可有担忧?”龙神的预感,可比凡人要准的多,更何况素儿身具占卜之能,能察觉到,也不足为奇。

“还好,只是魏越死的蹊跷,宫内也有些奇怪太干净了。”,王弘毅说着。

当年周吉和旬枸一起辅助,但是明里只有周吉出面,旬枸却是秘密。

“这就是臣妾和咒禁士先跟看来的责任。素儿闻听此言,沉默了一会,说:“妾身可以一试占卜。”

“需要准备什么?孤这唤人去取。”王弘毅听了,向素儿说着。

素儿微微一笑,有些自信的说:“王上小看了妾身,占卜之事,素儿如今只需鼻坐一会便可。”,说着,缓缓走至一旁的椅上,轻盈的坐下后,闭上双眸,静坐了起来。

王弘毅坐在对面看着,知道对方正在关键时刻,不敢有所打扰。

有一会,素儿睁开了双目,在王弘毅的注视下,缓缓说:“王上,魏越的确有些蹊跷,似死非死,似生非生。”

顿了一下,又补充说着:“也许是有人用法阻挡天机,使他逃出,但是他的龙气虽然微弱,却还存在。”,……哼,就算他逃出,也难以挽回大局。”,王弘毅皱眉,突然之间想起了地球历史上著名的建文帝的下落。

《太宗实录》记载,是与皇后一起闭宫**,从灰烬中找到建文帝烧焦的尸体。

可事实上,朱棣就曾经三次修改《太祖实录》。

万历二年十月,口岁的神宗曾向张居正问及建文帝下落一事,张居正回答:“国史不载此事,但先朝故者相传,言建文皇帝当靖难师入城,即削发披缁,从间道走出,后云游四方,人无知者。”,可见可疑。

不过转眼就眉展开,的确,魏越哪怕不死,也翻不了大浪来。

问着:“有无可能是他背后的门派?”,“此人身后门派,虽是大派,可经此一劫,势会受到连番天罚,对于世俗上的争斗,想必他们已是再难插手,还请王上不必过于忧虑。”再深的占卜,已牵扯到修行门派,不是她现在能触碰到了:,“不过王上鼎定南方,已成赤龙,咒禁司可配合十三司,调查这事。”,“既是这样,就这样吧!”王弘毅思索了一会,知道素儿说的在理,点了点头说着:“你和咒禁司,先肃清皇宫和金陵,孤派十三司配合。”,“是,臣妾领旨。”,素儿行礼说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平定(下)

第三日,城中局面就稳定下来。

天色蒙蒙亮,太阳没有完全升起来,王弘毅洗漱过了。

又匆匆用过膳食,赶赴了城中广龘场。

或许是对魏越之死有所唏嘘,乘坐着马车,低调前去的王弘毅,在抵达目的地后,并未从马车上下来,而在重重保护下,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坐在马车里看了一会。

这一处广龘场上,不少人聚集,大多数人,都是被人请来或是自己前来昔日大燕,魏越当日虽屠杀了不少老臣,可光是吴地内就杀不尽,此时这些人闻讯赶至,欲亲眼看一看士卒鞭打着魏越尸体的情景。

此时有些人已是忍不住大哭起来,一人口中呼喊:“魏贼该死!”

还有人悲呼:“大燕忠贤,睁眼看一看这贼的下场吧!”

看到这一幕,马车里的王弘毅也隐隐的叹了口气。

他叹的并非是大燕王朝,其实更有对此时被人鞭打着咒骂着的魏越尸身的一种叹息。

假如魏越有朝一日平定了天下,那百年后,史书上又会如何云说呢?

这尸体不知真假,可就算是假,只要众人当是真的,就足够了,鞭策魏越之尸,以报大燕之仇,就得了人心,只见鼎器轰鸣,一股股气运不断流入。

王弘毅不由怔住,突然之间想起地球上一事,话说清朝入关后,康熙后来拜见太祖祖陵,就平了人心,不想今日也是一样。

“回去吧!”看了一会,眼见眼前闹剧越发大了,放下车帘,王弘毅淡淡的说着,他对这事没有兴趣了。

“诺。”有人应了诺,在禁军的保护下,这辆马车掉转了车头,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长安,秦王宫,议事大殿。

郭文通与众文臣武将正在议论着军务。

前段时日,王弘毅二十万大军,从楚地出发,攻打吴越,汉中和上庸的防御十分牢固,但是对于趁乱入侵,来一个后方起火,郭文通却依旧没有死心。

想当初,王弘毅还不是楚王时,调集大军,在天下人注目的情况下,威逼秦地,让他狼狈不堪,丢尽了颜面,虽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可对于郭文通来说,这件事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奇耻大辱。

以楚地越来越雄厚的实力,以及秦地刚刚平定不久的情况,想要派兵攻打楚地,报了当日之仇,无疑是自找麻烦。

这并不代表郭文通就对王弘毅没有丝毫的办,同为诸侯,实力虽有强弱,差距并没有大到不能对抗的地步。

只要王弘毅的楚军在吴地被吴军死死的拖住,时间一长,军心必乱。

而后方哪怕是铁桶一般的防御,也必然会出现破绽,到时就是带着精锐秦军趁虚而入的时候了。

只是,事情的发展显让郭文通措手不及。

魏越这样就被灭,这让郭文通颇为郁闷。

不断从吴地传回情报,无一不在说明着楚军势如破竹,吴军一败涂地,这种一边倒的情况,让他如何趁乱得利?

不过前两日,得到吴地节节败退的军报,郭文通还抱着继续观望的态度。

在郭文通看来,吴军再不济,以魏越在吴地经营多年的根基,这金陵城坚守个数月也应不成问题。

此刻,郭文通等待,就是楚军被牢牢拖住的情况发生!

“金陵城可有什么探报传回来?”郭文通面无表情的扫过殿中的官员,落在了一个官员身上问着。

此人负责的是整理斥候探报之事。

“王上,暂无金陵方向的消息!”官员忙出列,向着郭文通禀报。

“还没有消息么?”听到这话,郭文通的双眉微微皱了一下。心下略微的有些不安,还有些焦躁。

按理说,吴楚两军作战,在金陵纠缠不清的这段时间,是吴地最乱时,探报送出来的就早一些才对,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现在,离着前一份探报送到他这里,已经整整过去数日,王弘毅的大军这时早就应该困住了金陵城,斥候探报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是金陵城出了大变故?吴军或是楚军封锁了消息?”郭文通心中暗想着。

而正当郭文通心中思索时,大殿外有一个禁军进来,跪倒在地:“王上,有紧急军报送到。”

“让他进来。”郭文通说着。

片刻后,一个负责斥候军报禀报的军官从外面进来,一进大殿,看见主公郭文通正坐在上座那里看着自己,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上,前方刚刚探听来消息,金陵已在八日前,被楚军攻下,魏越已死,此时吴地众府县,不少已归降楚王。”此人飞快说着。

听完,郭文通的脸色大变:“什么?楚军在八日前攻下了金陵?”

在殿中快步徘徊而行,怒气不但不散,反而越集越浓,最后终于忍耐不住,拔出剑来击柱,喝着:“废物!”

魏越你枉称英雄,在吴地经营多年,在金陵坐镇,戎马半生,只是区区几日,就被楚军一鼓作气的消灭得干干净净!

当日王弘毅大军攻打荆州,也不曾这样迅速!

连击几剑,木屑纷飞,片刻后,郭文通才镇静下来。

无论什么原因,楚军获得了最终胜利,吴地局面,想必过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稳定下来,这情况下,他这段时日的种种想,岂不是一场笑话?

“只希望吴地众府县,尽量消耗王弘毅的兵力……”事到现在,郭文通只能是心中暗暗叹息。

川口郡

一都三千人不急不缓前行着。

大部分是步兵,以行军阵列展开,一片红色盔甲与旗帜。

一杆大旗飘扬,在旗下,有着大将。

军队稳健行进,旌旗一杆跟着一杆,井然有序。

按照军,这时每日行军五十里,由于要求不高,所以行军严整肃然。

大将精神抖擞骑在马匹上,回头赞许的看了一眼,现在大局已定,与其说是征战,不如说是显示王师威仪。

现在这正是恰当。

正在前行,前方忽有探马回来。

“报!前方的川口郡已是大开城门,守城官员带着一众官员,都等候在城门外,城头上的旗帜,也换成楚旗,看情况,他们准备投降我军!”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之后,斥候飞快的说着。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的守将还不蠢。”听过后,大将在马上笑着。

副将同样点头,说着:“不错,此人很识时务,将军,走吧,我们这就前去接手此城。”

二人已遇到过多次这样事,并不感觉惊讶。

大军加度,继续前行。

到了城外,果然有人主动献城归顺。

别的郡县,情况差不多也是如此。

自金陵被楚军攻克后,吴地各郡县不等大军来到,就纷纷易旗投降,只是十日时间,南方就已大一统。启航更新组天火龙君提供

金陵,王弘毅暂住的府邸内。

后宅大书房里,王弘毅正坐于案几前,翻看着不断送来的捷报。

“王上,吴地大部府县都已归降楚军,不过十日,吴地平矣,臣在这里向王上贺喜,王上已平南方半壁江山。”张攸之说着。

王弘毅说着:“唉,南方虽平定,但北方大乱还在,并且草原大患亦日日强盛,只怕离大战之日不远了。”

“王上不必忧虑,秦地郭文通将秦一统,实力不弱,就是草原蛮夷入侵,必定要先过秦地,还有北地诸王,都也一样,到时北方大战,两方消耗,又何足为惧?”张攸之对草原的势力,并不是太过在意。

王弘毅摇了摇头:“张卿你有所不知,草原非同小可,就是有北地诸侯消耗兵力,却只是争取些时间。”

上一世时,他见识过草原骑兵的骁勇善战,善于骑战,进退得当,不畏死亡,这样的一支军队,实是当时雄兵。

张攸之见主公这样重视草原骑兵,不禁微微讶然。

“对了,秦王和魏王,可有什么动作?”王弘毅问着。

“王上,前段时日是有些动作,不过自金陵攻陷后,再无动静了。”张攸之说着。

“他们是消息灵通,这吴地内,各地的细作不会少,让人密切关注一下这方面,进行一些必要的清理。”

“诺。”张攸之应着,又说着:“六部已经达到金陵,太后和王后的御船,也在明日就可到达。”

“宫中已经肃清,王上可以进宫了。”

王弘毅应了一声,说:“孤知道了,你且退下吧,孤明日迎了太后和王后,就住入宫中去。”

“是!”张攸之应着,退了出去。

王弘毅向后靠着,叹息了一下,就在这时,还来不及惊喜,就觉得顶上鼎器一阵剧烈的摇动,“轰”的一声,鼎器猛的改变,只见它猛的扩大数倍,鼎面更是龙虎盘旋,布满了神秘的符号,充满了神圣的威严。

扩大的王鼎内,淡紫色的气运迅速蜕化成紫气,而顶上本命气,也化成了紫气。

几乎同时,龙气之柱,又粗又大,猛的扩大数倍。

顷刻之间,日月在紫气里浮现出来,只是片刻,本来的蛟龙,就变成了赤龙。

赤龙在上空飞舞着,咆哮着,镇龘压着整个南方。

第二百二十四章 称贺(上)

十二月深冬。

不过数日,楚王大军迅速平定了吴地,派了人回报给荆州的太后王后,令众人宽心,得到准信,大家都是欢喜。

荆州,宋家临时府邸中。

宋涵坐在上首,宋恒坐在一旁,在宋涵的身旁站着,是宋家的嫡长子宋子烨。

别的奴仆,都被摒退,离的很远,丝毫不能听到房间内三人的对话。

现在的宋子烨,远非当日可比。

以前宋子烨和王弘毅的矛盾,实际上来自某种微妙的嫉妒,但走到了现在,差距越来越夹,甚至嫉妒都无处说起,反而平息了。

摆脱了这潜意识,以及经过多年历练,经历了家族兴盛衰亡,宋子晔已经脱胎换骨。

只见宋子烨一身长袍,内套背心,一各红腰带,面孔上眸子幽黑明亮,举止从容潇洒,令人一见忘俗。

本身根基不错,文武都修,这时终于成了点气候。

他现在娶了妻室,只不过为了避嫌,娶的是一个普通大户的女子,其女相貌出众,性情上更贤惠淑德颇为体贴,因并非是家族联姻,宋涵很是为他挑选了一番,夫妻之间各自都十分满意,反有了几分情意,不能不说是因祸得福了。

现在的宋涵,已出仕为官,虽初次为官,可宋家的人脉在那里,很多事情,交到他的手上,办起来就是十分的妥当。

这也让一些最初对他并不看好的人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再怎么说,人家的闺女现在在宫里位置正稳,又膝下有子,轻易动摇不得。

宋恒在宋涵出仕之后,就负贵起了家族的大小事宜,其实以前宋涵还在家族管事的时候,宋恒也不曾闲着,只不过现在负责的事情越发多起来,显得清瘦了许多。

心情显是很不错虽面颊瘦了一圈,可精神状态甚好,隐隐透着春风得意。

在王弘毅送了消息回荆州后王后宋心悠也召见了父亲宋涵,将事情与他们讲了。

其实就算宋心悠不说,以着他们现在的人脉在宫外得到消息之速度,也只会比宋心悠更快一些,只不过这些消息都是小道而来比不得从宫里来的可靠。

宋涵一归家,就将二弟宋但以及长子宋子烨叫了过来。

“大兄,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了?王后召见你,是不是说的此事?”在这家里,宋恒自然用不着拐弯抹角,直接向宋涵问着。

“不错,王后召见为兄说的正是此事。前方已结束了战斗,楚王已在数日前攻下了金陵,现在吴地境内,几乎所有府县都归顺了楚王。,宋涵说着。

“竟如此之快?”宋恒讶然说着:“昨日得到消息时,小弟还以为只不过是些夸大其词的传说,未想到是真的!”

拥有十万兵,二十一个郡高达七百万人口的吴地,就这样被占领了?

“此事为兄初闻时,也是颇为惊讶,不过楚王本就年少有为,楚军也是常胜之军,想当初,平定荆州和交州两地之时,亦是势如破竹,吴地这么快就被平定,一是楚军战斗力甚强二是魏越其人不得民心,又有让人诟病之处,一旦兵败大山倾倒美。”宋涵点评的说着。

“哦?王后召见大兄,是否还说了些别的?楚王已是打下了金陵是否……,宋但很快就想到了迁都之事,于是眼睛一亮,看了过去。

金陵与襄阳不同,自古以来,数代开国垩君主,都将国都定在了金陵,这其中不仅有着气运井缘故,更有着地势上的原因。

现今王弘毅打下了吴越,可以说在这一大片土地上,王弘毅已经控制了整个南方。

在这种情况下,王弘毅再次迁都,迟早的事情。

“二弟,你这几日就在族里,抽调出一部分人,到时候派去金陵。,宋涵向宋恒说。

“什么?”听到宋涵这一番话,宋恒微微一怔,紧接着脸色飞快变化,明白意思了。

“这么说,迁都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宋恒低声问道。

虽说宋家向来低调,也不会在很多敏感之事上插手,不想破坏了与王弘毅的情分,可这不代垩表着,作为一夹世家,就什么都不会去做。

就算他们不去做,别的世家,甚至是宫中有些势力的宫妃的娘家,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该有的一些支持,该提供的一些人脉,宋涵他们还是要给宋心悠提供。

身为正宫王后,该做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相夫教子,平衡宫中的各方局势,防止宫廷丑事发生,肃清被其他诸侯派进宫中的细作,种种大事小事,都需要亲信的人去办。

哪里去找亲信的人?

自然少量的是靠宋心悠自己来培植,更多的是家族提供的忠仆了。

自己的父母都在宋家手里,身为家生子又从小受了宋家的恩惠,这样的人,又岂是别人能轻易收买走。

王弘毅虽然厌恶世家将手伸的太长,但后宫的大小事情,交给宋心悠去管还是颇为放心,他也不是那般不晓事理之人,知道正宫王后手中无权无人,莫说是管理后宫,就是保护自己和嫡子也颇为困难,因此在这方面也是颇为通融。

宋家在宫外培植了不少人脉,专为了王后和嫡子服务。

这次若是迁了都,安插在襄阳的人脉轻易动不得,金陵又非是本家所在之地,还是需要再培植一批亲信过去,他们方能放心。

“王后是这么与为兄说的,想必应是真的了。,宋涵沉声说:“此事速度要快,迁都怕是这几日就要动起来了。,

“请大兄放心,这事小弟自会办的妥当。,宋恒笑的说着。

“子绊,你这次,去金陵一趟吧!”宋涵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嫡子宋子晔。

“请父亲吩咐。,集子烨忙来到父亲面前,躬身恭敬的说着。

“金陵情况,虽平复下来,但是吴地旧都,楚王迁都到了,以后长久在金陵久住宋家势力势必要慢慢的在那里培植起来,你这次前去,一是与你姐姐一内一外也好有个照应,二是探查一番金陵情况,为以后宋家的发展做着准备。,宋涵语重心长的说着。

宋子烨忙恭敬说:“请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办妥此事。,

说完了这些,宋涵叹了口气,最关键的是王弘毅还没有立太子。

如果立了太子,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几日后,荆州后宫动了起来,忙过几日,开始陆续向着金陵迁移。

“太后,您慢点。,搀扶着王老夫人上了马车宫中的女官来到宋心悠的车驾前,禀报:“王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是否起程?”

“恩,走吧!”宋心悠决定的说着。

这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码头而去,在那里有御船,乘去金陵。

这已不是第一次迁移后宫比起第一次时的慌乱,这一次的迁移就不慌不忙了许多。

宋心悠现在已是掌管后宫多年,自一举一动都有着王后的威严,在她的管理下,后宫的一干奴仆,无一敢偷奸耍滑,一路上更是没惹任何麻烦,非常顺利。

虽是深冬季节,因准备妥当,又是走水路很平稳,这一路行来众人都没怎么受罪。

老夫人对儿媳宋心悠越发满意,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有着大家气度不愧是儿子正室。

要说前些年,婆媳二人还有着隔阂随着王弘毅基业不断扩大,婆媳一人为王后,一人为太后,反而相敬如宾。

到了十二月二十六日,王弘毅早上就接到禀报,说太后一行人马上就要到。

于是令人清扫街道,打扫城门,又准备了安排,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带着一干文武,亲出城门三里,迎接太后一干人。

十二月二丰七日,上午楚太后和楚王后一干后宫人等,抵达金陵城外。

在楚王骑马亲迎之下,太后和王后等人的车驾随之入了城。

在内城的皇宫之内,一切都安排妥当。

王弘毅先迎入太后到慈宁宫,到了慈宁宫,太后先进去子,王弘毅再去行礼。

见王弘毅进来,满殿宫女一齐跪下了,王后却只需要缓缓行个福礼。

此时生了火,一进去就觉得温暖,很是满意,给太后行礼,笑着:“母亲,你觉得这怎么样?”

太后眼睛湿润的望着爱子,叹着:“这些太奢侈了,我老太婆怕是受不了,昨天在船上,我还作了个梦,哎,你却瘦了。,

语气中带着微微的心疼。

王弘毅笑了笑,欠身说着:“母亲是我的母亲,有什么受不了……,不知母亲作了什么梦?”

太后说着:“我梦见去了某个大唐很是光明,庙上有个神主,却是你,哎,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劳烦母亲牵挂,是儿子不孝。,王弘毅忙笑着:“凡遇大廊庙梦,皆吉,母亲就不必太担忧了。,

太后王氏摇摇头,说:“我儿,今日是喜日,不说这些,你大获全胜,建功立业,娘还不曾道贺呢,你可要好好的说一说,我们都想听听!”

随后又叫过王后和众妃,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起家常话来。

他们是怎么样叙述,外人自是不会知道,随后不久,就有内侍传来了楚王旨意,令文武百官,在下午参加宫中宴会,为太后洗尘。

这事自是不会有人推辞,接到旨意后,众人都开始为此准备起来。

沐浴更衣是必须,绞尽脑汁想着吉样话也是必须,总之遇到这样的喜事,众人都必须有所表示,这表示不是什么礼物,而是贺文对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称贺(下)

经过数年养尊处优,宋心焦掌管后宫已经非常熟悉。

只是短短一个时辰,就将宫中的大小事宜安排妥当,甚至布置宴会之事,也交代清楚去督办。

王弘毅在侧殿内,看着她举止威严的一言一举,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支配内宫,本是她的责任,王弘毅一般是不插手。

“将这些事情办妥后,再报本宫知晓。,

“诺!”

终于将最后一批人都差遣了出去,一转身,宋心悠正好对上王弘毅的目光,顿时脸上微微一红。

宋家原本是世家,后来虽经商,但是还是十分注重对儿女的i诲,进宫后晋了几年王后,更是五德俱全。

王弘毅对王后,与其说是“爱”多,不如说是“敬,多,这是对“妻”的“敬”,但是这的确是标准的王后。

定国安邦是王弘毅,这安定后宫的确需要这样的王后。

因夫妻许久未见,太后舟车劳顿先去歇息,王弘毅刚刚看过正妻指使时威严,现下又看到她的小女儿姿态,王弘毅顿时心里一荡,走上前,低声调笑:“孤的王后,是越发有母仪天下的仪态了,以后这段时日,后宫的事还需要你来操持,今日既忙完了,就先歇息一会吧,下午还要赐宴群臣,少不得又是几个时辰。,

宋心悠微微一笑:“你是王上,我是你的妻,更是你的臣,自然要辅佐你,省得你还要操持内宫的心,并且妾身没有那样柔弱,一路行来,虽有些疲倦,坐在车船内,总是可以歇息着。,

“只是苦了母后,母后年纪大了,走走停停,这一路行来也是苦闷的很。好在已经到了金陵,总算能歇一歇了。,

宋心悠说着,一撩额前散下的头发,修长白皙的手指,与黑亮的头发,让王弘毅越发离的近了些。

正想再调笑几句,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外面禀报:“王上,礼部的几位大人,正在外面侯着,想求见王上。,

王弘毅一怔,无奈笑笑,对宋心悠说着:“王后,你下去歇息去吧,到了时辰,再一同赴宴。,

宋心悠心下微微一叹,知道国事要紧,点点头说着:“妾身晓得,妾身就先告退了。,

说着,行一福礼,退下了。

后面出了大殿,向着后宫行去,因路程遥远,自是乘舆而行。

两面的规划和景点,比襄阳的王宫当然远胜十倍。

大燕天子所住的皇宫,不同凡响,宫殿叠叠层层,几个殿之间,就隔着很远,回到了坤宁宫,早就有人将这座宫殿拾掇了出来,火盆烧的极旺,一进去,扑面的温暖。

“来人,给本宫将配制的清心茶盛上一盏来。,坐在华丽软塌上,宋心悠歇了一会,就吩咐的说着。

“奴婢这就去给王后盛去!”有使唤的宫人小跑着下去了。

不一会,就端上来一盏闻起来清香扑鼻,看起来碧绿青翠的茶盏来。

茶温是给好入口,宋心悠喝了几口,面色渐渐恢复如常。

在王弘毅的面前,她其实有硬撑着的意思,是一宫之主,虽已疲惫,有些上火,可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这些,是她从懂事起,就被迫铭记在脑子里,身为宋家嫡长女,王后,楚王嫡长子的亲母,她实在是不敢让自己显示出无能、软弱的一面,王后应该做到,她要先做到,然后才是做她自己。

“王后……”这时,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一位宫人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你们都先退下吧。,宋心悠对旁边的宫女内侍说着。

“诺。,这群宫人内侍都退了下去。

“让她进来。,宋心悠见旁人都已退下了,吩咐那名宫人将人带进来。

“诺。,宫人领令出去,不一会,就带了一位女子进来。

“奴婢荷倩,见过王后。”女子在宋心悠面前盈盈下拜。

此人宋心悠是认识,她虽容貌寻常,很是聪明,是宋家的家生子,自幼就爱学文弄字,稍微大些时,被宋家管家相中,专门培养了来学算盘算账,以及各种管家之事。

宋心悠见来的是她,是有些意外,问:“你如何到金陵来了?

荷倩忙恭敬回答:“奴婢是随着大少爷一同到的金陵。,

“大兄也到了金陵?”这越发让她皱眉起来。

不过思索了一会,眉头松了下来,问:“他可有什么东西让你递送进来?”

男子入宫不是容易的事,反是女子进出宫门方许多,荷倩这次进得宫来,怕是有书信送进来吧?

“王后,这里有老爷和大少爷让奴婢递交给您的银票,这封是老爷让奴婢递交给您的书信

荷倩取出两个密封好的厚厚纸包,向上呈的说着。

宫人走过来,按照规矩,简单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异样后,转递给了宋心悠。

宋心悠看看手里的两个纸包,一个厚些,一个薄些,厚的那一个先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银票。每一张的面额都不大,十两一张,厚厚一大叠,这是让她打赏用。

看了看,就重新包后,令人收了起来。

她又打开薄的那一纸包来看,里面有着几封书信,有父亲的,有兄长的,折开信看了,都是一些家常之话,说的很是温馨。

在最后看的那封父亲写的书信里,提到了宋家的一些打算,说让她在宫中放心,应有的支持,宋家定会做到。

“唉!”这几封信,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多遍,这才令那名宫人将它们投放到一旁的火盆里,瞬间燃成了灰烬。

宋心悠这才看向荷倩,缓缓说:“事情本宫知晓了,你这次做的不错,拿一百两出去,好好办事,在大少爷身边要多看少说,记住了么?”

“奴婢记住了。,荷倩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银票,又忙谢恩:“奴婢谢王后的赏赐!”

“好了,下去吧。”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宴会时间了,她感觉头有些痛,想稍微休息一会,于是挥挥手,令对方退下。

荷倩行过礼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出了内殿。

默默的看着烧的甚旺的火盆,宋心悠幽幽的叹了口气,闭目养神起来。

一个时辰后,金陵城,皇宫内,王弘毅大宴群臣。

不仅为了吴地被平定,更是为了太后王后一行人的到来接风洗尘。

这次参与者,除在攻吴之战立了功劳的众臣,大批降官降将,还有太后王氏和王后宋心悠。

至于几位后妃却并未出席。

王弘毅今日穿的很是隆重,以着楚王的冕服出席宴会,坐在御座,在他左面,是太后的位置,以此来显示孝道。

太后今日显得很是高兴,虽一路行来,有些疲惫,可宴会前她休息了一段时间,已恢复了过来。

穿着太后服饰,坐在儿子身边,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一起过来拜见,个个都才俊过人,大有兴旺的气氛,自是十分高兴。

宋心悠坐在王弘毅的一侧,同样穿的非常端庄隆重,显的雍容大度。

一些大臣都不是第一次见到太后和王后,可还有不少新晋的官员,是第一次见到,拜见后,都觉得大有尊体。

在拜见后,王弘毅就令在殿内上宴。

此时虽是寒冬,却阳光灿烂,殿内又生着火盆,大是温暖。

按照规矩和官位,分成众席,由内到外扩展开来,能上殿,最低也是从五品。

一声金钟敲响,宴乐开始了。

大宴是早预备了,这时大批侍女拿着,一桌桌上菜,由于天冷,每席必有一个火锅正烧得翻huā沸滚,嗤嗤冒着白烟。

周围有着各种各样菜肴,也不及细述。

王弘毅因此笑着说:“众卿,今日是二十七,南方平定,你们都辛苦了,全靠众卿之力啊,今日赐这宴,就是新年宴,用完了可以回去过年。,

当下几个大臣都带着群臣再次三拜三敬,说着:“这全是王上宏福,臣安敢居功!”

朝贺后,才是用膳。

在臣子远远的角落,这时有一人正在观察。

旬狗这时看了上去,只见随王弘毅入主,这皇宫又恢复了气相。

只见赤气潮水涌入,充满宫中任何一处角落,各臣都有气运,至于上面王上、太后、王后,都凝聚着紫气,萦绕不散。

特别是王弘毅,浓郁的紫气凝聚不散,重重紫云!样笼罩着。

旬狗不由心中一叹,果是真王之气,却和前朝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蒸蒸日上,看不见半点阴煞。

旬狗摇头苦笑,这样的气运,根本不是魏越遗运能撼动。

不过,就算这样,自己也可利用残余龙气,稳居官位,自己新年后就出去实任太守,只要治政安民,顺道长德,自然可一点点消除掉自己的业孽。

并且只要默默积累,就算日后卿相之位,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说不定可以将魏越最后一些龙气提炼出来,为自己或者子孙所用,以延富贵家世。

要是能争取到新朝的册封,那死后自然就可独垩立,再依靠着魏越僵尸之力,必可站住脚跟。

当然魏越之龙气不是无止境,日消夜磨,终有消亡之日,但只要三代,却也足够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新年(上)

由于王弘毅还没有称帝,因此还以垂正十八年记。

垂正十八年一月金陵

赖同玉和薛远都进了金陵,赖同玉已经进了礼部侍郎,有着正经的差事,薛远却挂着正四品奉朝大夫的官,很是清闲。

王弘毅对薛远这样命格不高者,已经找到了办法,就是“养”!

不给实权以免误事,却挂着官职养着,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只要不怕浪费,总能慢慢养出来。

话说一日,这道人上了一处府邸门口。

这人是投靠了王弘毅的谨清道人!

他这次是筹办着,在金陵城中建造一座道观。

“在金陵城内修建道观,对吾门派必有助益”谨清的师傅德朴道人见了金陵气相后,就是这样想着。

只见这府门门口,有人传了进去,片刻,有人出来:“有请。”

谨清道人走进大门,就见着薛远迎接出来:“原来是道长,快请进。”

只见这府第虽不算太大,却非常精美,院中有着玲珑假山,假山上的雪还不曾融尽!走廊左右,又有着曲曲折折栏杆,再行了几步,就见得上百树梅huā,都微微含着红菩。

谨清道人就赞着:“如此幽雅,不消半月,这梅huā就大放可观了。”

薛远也有些得意,一拱手说着:“这是王上的赏赐”

这条太街,原本有许多大燕皇亲国戚的府第,每座豪宅宏伟壮观,大院套小院,楼阁连云,庭院深藏,现在自然便宜了王弘毅,作赏赐功臣所用。

并且薛远现在正四品,每月领主石米,月俸二万五千文,俸禄相对丰厚,养活一家绰绰有余,但假如要大量交际,就捉见襟了。

不过王弘毅倡贤不倡廉,并不禁止经商牟利。

虽然没有到学宋太祖“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也没有宋太宗下诏:“令两制议政丰之术以闻”(令官员们研究理财求富之道),但是态度很明确,因此许多人有门路。

连薛远都在金陵开了家店铺。

到了一处厅中,就摆上酒来,用火锅,里面一层贮了烧酒,用火点着,焰腾腾的,却无一点烟火气。

两人吃着欣赏着美景,到了最后,上茶。

“近来听闻你要建道观,我也捐个五十两银子。”薛远说着。

谨清道士就行礼:“多谢大人”

而几乎同时,外殿。

“王上,德朴道人到了殿外。”

“让他进来。”

“诺。”

片刻后,内侍从偏殿出来,对着外面的德朴道人说:“道长,请吧。”

“有劳了。”向内侍道过谢,德朴道人进了偏殿。

进去后,向里走,在距离上座有着十几米的位置,他行礼:“贫道垩德朴,见过王上。”

“无须多礼。”王弘毅微微笑着看着,对待这些人,王弘毅一般还是相对客气。

只要对方不糊弄自己,不陷害自己,他不会给予责罚,但是在他的境内一日,对方就要遵守他的法纪一日,这却是不能例外。

“道长见孤,可为了修建道观之事?”德朴道人就曾派人上书过,否则王弘毅也不可能这容易就准许前来。

“王上,正是为了修建道观之事”德朴道人行礼。

“此事孤了解过了,道长既打算在金陵建一道观,可是寻了地方?”王弘毅说着。

没想到这件事,楚王居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德朴道人忙说着:“因来的仓促,又未得您的恩准,还不曾有寻着好地。”

“这件事孤准了,你下去后,就可去寻地了。”王弘毅说着:“到时孤自有门牌赐下。”

闻听此言,德朴道人连忙谢恩。

见德朴道人应下了,王弘毅缓缓说:“道长无事了,就请自吧。”

“贫道告退。”看着德朴道人走出了大殿,王弘毅思索着前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金陵是一处宝地,自顺利平定吴地后,一些辅佐于他的修行人,都纷纷上书请求在金陵获得一地建立寺院道观。

这点事,王弘毅自是不会反对。

“王上,有急报!”正思索着,门外有人进来,单膝跪,禀报的说着。

“呈上来。”王弘毅说着。

有内侍过去,将手中的情报接过来,略检查了一番后,递交到王弘毅的手上。

将情报接到手中,展开一看,王弘毅皱起了眉。

也许受到了自己刺激,草原发展比历史上更快,现在基本上已经收编了大量草原部落,高达劲个千户。

只怕最多只有一年,明年就会大举入侵了。

“王上,张大人求见。”这时,又有人在殿外禀报的说着。

“请他进来。”王弘毅说着。

这时到的是张攸之。

在王弘毅接到这份情报的同时,张攸点也得到了情报,张攸之对草原生的事情注意不多,可自王弘毅隐隐透出对方是大敌后,对这方面的情报,张攸之关注的多起来。

不一会,张攸之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臣张攸之,见过王上。”在王弘毅的面前,他恭敬的行了礼。

王弘毅说着:“张卿免礼。”

又让人给张攸之赐座。

随后说:“张卿你来的正好,孤这里有一份情报,你先过目。”

这时留在殿内服侍着,只有一位亲信的内侍,别人早就退下了。

内侍从王弘毅的手上接过情报,小心翼翼的递到张攸之的手中。

张攸之展开这份情报看了,说:“臣来见王上想说的正是此事。王上,臣还不知草原已强大如此“这段时日查阅了相关情报,实是令人惊小“…”不知王上可有什么对策?”

“胡人野心勃勃,有吞并中原之心,二年内必定入侵中原“草原骑兵向来膘勇,孤这两年来,也是心中担忧”

“王上还有一事,臣不知当许不当讲?”张攸之开口说着。

王弘毅看他一眼:“但讲无妨。”

张攸之说:“前几日臣阅看草原的一些情报,发现,胡人大汗四子忽尔博周围,有大量汉人,其中颇受崇信有一道人,道号德阳,是北明道金世卿的弟子,此道人带着一众弟子现就辅佐在忽尔博的身侧“此事并非是机密,王上也早就知晓了?”

王弘毅点点头:“此事孤的确早就知晓了。”

“王上为何还亲近德朴道人?”张攸之微微皱眉:“就算北明道七支各为其主,但必有着联系,王上不担心到了关犍时,会出了变故?”

“此事孤早就想过了。”王弘毅冲着张攸之摇头笑笑:“这件事,张卿不用再管了,孤自有决断”

王弘毅这样说了,张攸之不再说了,只是在退出大殿后心里对德朴道人还是有些不喜欢。

有着亲近在敌方做事,还颇受器重,这样的人,会遭人怀疑是在所难免的事。

再说德朴道人,出了宫门后,就上了马车直出了内城,暗暗的松了口气。

赤龙已成,有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初见楚王时,只是觉得颇具威严,现在却是深不可测。

挑起车窗,向着已行出去的内城看去,只见皇宫中,赤气凝聚不散冉冉而起,在空中盘旋不断,宛然一条巨龙!

当然这些普通人是看不到,顶多一进皇宫感觉处处都透着威严肃穆。

想到远去草原的师兄一脉,德朴道人又叹了口气。

草原的情况,他也有些耳闻,虽各为其主,二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中断,他也从师兄那里了解到了一些草原情况。

从师兄德阳的字里行间,都看的出,师兄对忽尔博很是满意,无论是忽尔博的自身韬略魄力,还是实力,都非同小可,甚至德阳道人在信中,还隐隐有着规劝自己之意。

“这世间真龙,会落到何处?”一想到这件事,德朴道人就微微的苦笑。

若非是当日师父一次测算,又怎会闹出这事来?

搞的几脉的师兄弟之间,都隐隐竞争。

不过现在想来,师父是看重草原黑龙。

可以他来观,赤龙已成,楚王的实力比草原丝毫不差。

这样想着,马车就到了住处。

有随他同来金陵的弟子迎出来,将恩准建观的事情一说,在场的道士都很是欣喜。

又有官员到场,说是奉旨督办建观之事,德朴道人感谢了一番。

建观的事情从这一日起,开始筹备起来。

与此同时,德朴道人思前想后,还是写了一封信给了师兄德阳道人。

几乎同时,一队人正在白明山。

这处大燕最后一条龙脉,现在早已经失去了龙气,这时,雪下的虽小,可绵延数百里都被蒙在里面。

满山枯老的树木,在风雪中簌簌抖动。

十几人穿着油衣,泡透了的靴子踩在泥道上,发出响声,在山上寻找着。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人,白净脸,目光透着冷峻,站在一块岩石上看着。

片刻,一人下来,行一礼,禀:“师叔,我们寻了三遍,还没有找到平山印。”

“哼,这时不寻,等以后难寻了。”这人盯视着,徐徐说着:“…立刻再找一次,你们仔细着了!”

这人怔了一平,说:“是!我们都知道要紧,不过几次都找过了,是不是给那两个叛徒给拿了去。”

这中年人一怔,觉得有可能,说着:“不管怎么样,再搜索一次。”

“是!”

众人忙碌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新年(下)

草原

这时的草原很冷,没有着蓝天白云绿草羊群,此刻空际,浓的抹不开的阴云笼罩着,风渐转呼啸了起来。

一支队伍正在缓缓前进着,队伍中间,一个穿着道服的人被保护着。

“科尔墩,你们这样快就回来了?”在临近营帐时,遇到了一队巡逻骑兵,为首的十夫长,和这一队的十夫长用着草原的语言打着招呼。

“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科尔墩偏了偏头:“有来自中原的客人,需要带到萨满大人那里!”

“萨满大人的客人?确实不能耽搁,你去吧之后面的巡逻由我们来做!”一听是萨满的事情,立刻就不再追问了。

科尔墩笑着,带着自己的队伍,继续向着营帐行去。

走在路上,他用着蹙脚的中原话,断断续续的和那个人说着话。

终于到了一处帐篷前,几个人下了马,科尔墩说着:“客人,你马上就可以见到萨满大人了,随我到帐蓬里等一会,我禀报了萨满大人,他自然见你。”

穿着道服的人,这时已下了马,将外面的衣服取下来,递还给了科尔墩,点头说着:“贫道在这里等候便是”

随后进了帐篷。

这座帐蓬不大,附近有着几个胡兵把守,看样子是一些外人到来后,暂时呆的地方。

里面挺暖和,有着酒水,除了不能出去外待客之道还是有。

过了一会,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帐蓬的布帘被人从外面一挑,走进一个道人,这道人实际上年纪四十以上了,发鬓已经有霜色,步履健捷,似笑非笑,全身弥漫着一种清气。

道服虽然有点半旧却非常干净,质地更是不错,看的出来,他在这里受到的待遇很是不错,领路的胡人也对这位道人一脸的敬畏神情。

这位道人进来后,微微一笑:“你可是德朴师弟的徒儿?贫道是德阳,这次是你过来送信?”

说到这里,德阳道人甚至不去问对方的道号,只是笑说:“回去后只需对你师父言说,草原路途艰远,何必舍近求远?师门的建立的据点还不多,无法和一些大门派广布道观,但是只是传信的话,还能连得上,何必舟车劳顿,亲自进了这大草原呢?”

“回师伯的话,不是师父不肯传信只是这样的话,万一半途出了事,就不好了,而且师父已到了金陵正在筹备道观修建一事,有官员督办,实是多有不唉。”

“哦?你师在金陵修建道观?这样说师弟还算打开了些局面。”虽师兄弟二人各位其主,对于师弟的修为,德阳道人还是心里有数,听得也暗暗点头,最后说着:“把信拿来吧!”

“是!”年轻道人说着,取出书信递了过去。

这信打开,里面就是德朴道人的描述,虽然说草原也有信息但是终不及当事人说话,信中仔细描述了夺取吴地的过程,并且说了现在楚王整顿消化着投降的吴军,总编制有三十万,已经成了气候。

信里也隐隐劝了德阳道人一番。

德阳道人看完信后,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还真是不吃亏!先前我不过是劝了他几句,现在又反过头,把这一番话送了回来,好了,我已知道他为什么派你特意送信过来了。”这哪里是送信,不过是通风报信,并且表示立场而已。

“你在这里歇息两日再走,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走动,出了什么事情,即便是我,也难保全你的性命。”想了想,德阳道人又补充了几句。

年轻道人恭敬回着:“师侄自不会给师伯惹麻烦”

德阳道人又吩咐人给年轻道人寻了一处住处,暂时休整,歇息后再回去。

“苏合大人?”刚出了帐蓬没多远,德阳道人就看到了新晋提拔上来的一位显贵,某个新归顺过来的部落的首领。

苏合是斧头的意思,这个首脑能征善战,但是贵为千户,只见这人皮肤黝黑,面容粗糙,但是目光有神。

“萨满大人。”苏合也向着德阳道人打了招呼。

对于德阳道人,苏合了解不是很多,但知道这是一位来自中原的萨满,最近一段时日在四王子的身边很受器重,这凭这一点,已足够他选择交好了。

“苏合大人不是刚刚回部落么?”德阳道人走近后,略有些不解的问道。

“四王子召见,就赶了回来。”苏合说着。

说活着,就一起向着四王子主帐走去,沿途经过了不少亲兵。

和德阳道人交谈了几句,发现这位从中原来的萨满谈吐不俗,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一路无话,一柱香的时间,二人到了四王子的主帐。

“苏合大人,萨满大人四王子请称们过去议事”,刚刚下马,就已经有人过来,向二人说着。

闻听这话的二人不禁对视了一眼,刚刚来到就被传唤,四王子对他们二人看来已是注意上了。

不过片刻,二人就来到了帐内。

走进大帐,德耻道人眼睛大致一扫,大帐主位上,坐着的自是忽尔博。忽尔博平时信任的一批人,有几个人正在,他和苏合一走进的帐,目光就投了过来。

其中有几个人的目光里带着轻蔑和恶意。

德阳道人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虽得到了忽尔博的认可,但因为民族的原因,一些草原人,对他并不友好。

只不过,因大汗接受了他,并且又被忽尔博,一时没有人发难,只是在暗地里,都时刻的盯着他,想揪出他“汉人奸细”的尾巴。

德阳道人和苏合行礼。

“苏合,真人,你们辛苦了!”忽尔博淡淡的说着,就开始议事。

“现在我军有户数多少?”

“万户,现在我部总有一万三千五百四十户,能出骑兵三万一千。”有人禀告的说着。

三万一千,就是现在部落能上阵的适宜男子,这时草原还是父子兄弟兵,都一起上阵作战。

德阳道人听了凛然,三万骑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力量。

“兵器呢?”

“已经通过多个渠道,向中原购买铁器和武器,积蓄铁箭,这方面大观寺一次送来了万斤精铁。”

听到这里,德阳道人更是警惕,事实上,和尚介入的比道门还要深,他们很早就与之联系,通过信徒购买武器支持胡人。

德阳道人心中就更加确定,自己要维持地位,就必须更努力,事实上,北明道已经动员起来,渗透官府,走私武器和精铁,以支持胡人。

“很好,今年修养,你们务必要准备完毕,秋来马肥,就是用兵之时。”忽尔博说着。

帐内都是应是。

议事结束,别人都走了,德阳道人留了下来,看起来忽尔博也在等着他。

“殿下,这是金陵来的信。”德阳道人按照中原的称呼,来称忽尔博,开始一一汇报,在他单独向忽尔博禀报了此事时,忽尔博并没有显出惊讶。

忽尔博在听德阳道人禀报时,神态严肃,非常认真,其中又仔细询问金陵现在的情况,在德阳道人仔细说了后,忽尔博不禁沉默了起来。

忽尔博静静听完后,沉吟良久,说:“你是个有心人,很不错,过会你整出一份具体的情报,再呈上来。”

接着,感慨之声,在大帐内回荡起来。

“王弘毅,我不仅仅听过,还和他有着大仇,往昔我过路蜀中时,不知为了什么,被此人发觉了踪迹,半夜调兵杀我,逼着我跳江,连塔克汗拔都死了。”

塔克汗拔原本是大汗的敌人,战败后受降,先担任十夫长,屡立战果,早早封了千户,本有希望成为忽尔博最得力的大将,不想就死了。

“我一路千里回去,走了整整六个月,才回到草原上,差点没赶上决战,还受了大汗呵斥,我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但是消息传来,没想到他居这样了得,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平定蜀楚吴,这样一来汉人的南方已经被他掌控了,现在已经拥兵三牟万,人口上千万!”

“不得不说,虽然他是我的仇人,但这是个了不起的汉人英雄”在大帐内踱着步,忽尔博这样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是南方发生巨变,进攻中原本要再等一二年,草原究竟初平,几十年流血,也使草原部落的人口和牛羊受到严重损失,需要修养。

但是现在,南方的发展,使大汗和忽尔博,都产生了危机感。

再等下去,只怕汉人就要统一,而每一个统一的汉人帝国,都是一个庞然大物,对草原产生严重的威胁。

所以忽尔博向大汗进言,提前进攻,大汗经过慎重考虑,也答应了。

这时想到这些,忽尔博沉吟良久,轻叹一声,说:“王弘毅此人,不仅是我的大敌,也是大汗的大敌”

德阳道人应着一声,不敢在这时多说话,只是说着:“汉人天性软弱,就和羊羔一样,殿下只要率领数万铁骑,就能所向披靡,无人能阻。”

忽尔博听了,不冉哈哈而笑,心中想着:“新附军的人,就是这样味道,如果这样的人一多,我的确就不担心了。”

口中却是赞赏:“不错,你好好干,我和大汗,不会对有功的人吝啬。”

“是!”德阳道人恭谨的应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平山印新主(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平山印新主(上)

二月底,到了初春,江南处于南方,不比北方冬季漫长,春来的早一些,这时河里结的薄冰已经开始融化,整片大地都慢慢复苏。

很多江南之地,一到这时,地里山里能看到嫩绿的草芽。

草木本就生长的快,今日看到嫩绿出芽,过段时间就会漫山都是绿色了。

白明山地处与江南的一角,这里距离金陵有着不近的距离,隶属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名字也唤做白明,白明县。

这座县城人口不少,只不过大概白明山一直都是地灵,将养分都吸取走了,这地方数百年来,也没出过几个有名的才子,大多数人都是一辈子碌碌。

只是往年环境颇美的白明山,这两年来,树木枯萎,动物死的蹊跷,让不少靠山吃饭的人家都暗暗的叹气。

众多猎户和山民,渐渐迁移,只求能混口饭吃以求活命。

迁移本就不是小事,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另迁,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离得开故土。

在离白阳山有着几里的小山村里,住着的人就都没有选择迁走。

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即便再贫苦,靠着家里攒下来的几亩薄田,再添些别的进帐,还是能勉强过活。

要是离开了这里,再去别处,未必就能过的更好。

而且街坊四邻都相处不错,实是舍不得生活了多年的乡土。

“张焕,你又去砍柴啊?”

这一天天刚亮,山村里就有不少人早早劳作,即是有几亩薄田,一年四季,众人还是要做些手艺活计来维持生活,各方面的花销实在不少,哪户人家没有个婚丧嫁娶?

到了那时,几年的积攒怕是都要花出去了,自是要勤俭持家。

张焕有着十五六岁,长的虽清秀,力气却颇大,每天都会赶上几里路,去白明山下砍柴,一些是家里用,还有一些是挑到县城里去卖,有些大户人家买来烧火用,也能补贴些家用。

张焕自小就聪明,为人勤快,而且还跟着一位老先生上了些收塾,这在附近算是小有名气了,刚刚十五六岁,就有着不少人打听着,只不过,他家生活有些贫穷,爹娘的身体都不算硬朗,下面还有着几个弟弟妹妹,实在不算殷实,因此才迟迟没有人上门来保媒,否则以着他的条件,早就有人上门了。

和他说话是同村的王婶,张焕笑着和对方打着招呼:“原来是王婶,我正要去砍柴呢,王婶这是?”

“唉,不是我家三小子在县城里谋了个差事?婶子我正要去看看他去。”王婶笑容满面的说着。

她三儿子算是个有出息,年纪虽小,嘴甜,又会来事,上次托了人去县城找份活计,还真的成了,连掌柜的都夸赞这孩子有出息,以后没准也能混个名堂!

一提到这事,王婶的心里就特别舒坦。

张焕自是知道她的心思,微笑着应和了几句,越发让王婶的脸上带出笑来。

“你这孩子,一看就是有出息,回头去县城找份活计?现在这白明山可是不比从前,靠山吃饭只会越发困窘,你这孩子一看就是懂事,去了县城必能有了大出息。”王婶好心的劝的说着。

张焕微笑的说着:“这事我也思量过,继续在白明山过活养起家来越发的艰难了。不过还是要和爹娘商量过,才好下这决定。”

王婶听了连连点头:“这话说的极是,你这孩子就是孝顺……”

随后又看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婶子也进城去了,你也早去早回。”

离开了村口,又遇到了一些熟人,张焕很是有礼与他们打着招呼,走出村子一段路,路上渐渐看不到人了,他开始赶起路来。

横七竖八条田埂,远远的一个池塘,这池塘却是一处溪流终入,远处有一座山,就是白阳山。

砍柴简单,也是费力气考耐心的事。

张焕的家境贫寒,自己上面虽有一个姐姐,却早嫁了人,在家中他算是长男,自小就帮衬着爹娘补贴着家用,即便是如此,也只是勉强够几口人糊口。

“去县城么?”嘴里轻声重复着这句话,少年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苦恼。

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可爹娘这一关好过,老师这一关却着实难办。

老师不知道是哪位,到了这村隐居,见张焕小时候伶俐,就收了弟子,传授学问,自此张焕在家干活,有空就去老师家学习。

老师不但不要钱,遇到煮些腌鱼腊肉,还给他吃,他就包了回家,递与母亲。

转眼就是八年了,张焕读着书,心下也的确明白了。

这就是老师的大恩,可他明白,老师有些才学,却因身体不爽利,而耽误了前程,一腔的抱负,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即便是他自幼家境贫寒,可这位老师硬是收下了他,甚至不肯收他一文钱,平时逢年过节送过去的一些米粮,又能有多少?

老师对他恩同再造,又对他有着高期望,实是不敢去提。

“到时好好与老师说说,老师应该不会阻拦吧?”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他又狠下了心,说服着自己。

就这样胡乱的想着,感觉需要走上好一段时间的路程,这一日显得短了许多。

抬头看看眼前的这座大山,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张焕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座山到底出了何事?

明明祖祖辈辈生活在地,也不曾见过大山异变,为什么突就变成这样萧败了?

压下心底的叹息,张焕放下挑子,将砍刀拿在手中,开始干起活计来。

别看年纪轻轻,又识字,在农活上,他可是有些本事,尤其砍柴这事上,他是驾轻就熟,只是不到一会工夫,就已经将木柴都砍好了。

这时他已是有些干渴了,走了几里的路,又砍了这么多木柴,本就累了,舔舔有些发干的双唇,张焕觉得嗓子有些冒烟。

前面不远处,就有条溪流,张焕口渴,将砍刀放在一旁,徒手走了过去,先是在溪流上清洗了一下双手,用手捧着清水,一口口的吞咽下去。

这时正是初春,溪水带着凉意,喝进肚内,实在是一寒,张焕连喝了好几口,抹了抹嘴,准备背着木柴回去。

可走出几步后,有东西咯了他脚底一下。

“这是什么?”抬起脚,低头看了看,张焕眼睛一亮,一弯腰,拾起了一样东西。

这件看似是古印,晶莹剔透,满好看,只不过翻来覆去的拿在手里看,下面的字已磨灭了,又隐隐有些裂缝。

有心丢弃,又有些舍不得,索性擦了擦,揣进了怀里。

不过是一小块古印罢了,带回去压着书。

就这样,挑着满满的两大挑木柴,少年向着山村的方向走去。

几里的路,可着实的不近,走到村口时,少年清秀的一张脸已是再次出了汗。

“张焕!张焕!你咋的才回来?”一进村,迎面遇到个同龄的少年,和他关系很是不错的谢家少年,一见到他,就立刻咋呼:“村里都是传开了,打下金陵楚王要开那……啊!对,是科举!要选那有本事的人去做官呢!大家可都说呢,你是咱们村里的大才子,要是去考了,定能也考个功名回来!”

谢家少年的话,让张焕顿时怔住了:“楚王开了科举?”

科举的事,大燕上一次开,已经过了十年了。

现在占了金陵的楚王,真的开了科举,要选能士……

只是不知道爹娘和老师会怎么样想……这样想着,他谢过了,就挑着柴木,匆匆向家里赶去。

一到家里,爹娘正在谈论着此事,见他回来,张母端了水让他洗了手,又问了问今日的情况,小心翼翼的问:“我儿,你可听说了科举?”

张焕忙说着:“一入村听人说起了,这事是真的?”

“是真的,是王婶亲自过来说,听说在县城里已经贴了公榜,传的沸沸扬扬,这次初开,听说凡是识字者,无论身份,都可以去,只需要报名就可。”

“现在有不少识字的人,都想去试一试,我儿,你识文断字,平常老师都说你已经是秀才了,这样下去,可不就埋没了你?可想去试一试?”张母问着。

这主要是老师不时感慨,说现在不进行科举,不然至少中个秀才,这使张母就记在心中,这时听见了,就忍耐不住。

“爹,娘,儿子当然想去……只是……只是这事,还需和老师提一提,看看他老人家是怎么样个想法。”张焕犹豫了一下,说着。

张父张母听了,互相对视了一眼。

张父也赞同儿子的决定,这时开口:“这是对着,这样,你吃过饭你就过去一趟,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是!”张焕应着。

先进了屋,这屋窄狭,但却有着几本书,张焕就把这块古印拿了出来,抚摩着几下,叹的说着:“你这印,以前不知哪个官的大印,现在就归我了。”

说着,又摸了几下,把它在书上一镇,出去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平山印新主(下)

“哥哥,哥哥!”才出去,几岁大的幺弟突跑过来,在张焕的注视下,小声的问着:“哥哥,啥是科举啊?”

张焕忍不住露出笑容,轻抚着幺弟的脑袋,轻声回答:“科举就是考人学问的地方,怎么,弟弟也对科举感兴趣了?”

本来不过是句玩笑话,却见小小孩童竟在听了后,重重的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说:“恩!听外面的人说,考中了科举,就可以做官,就是受人尊敬的人!我以后也要去考科举!做个官,孝敬爹娘和哥哥!”

说到这里,又看了看过来的哥哥姐姐,皱着眉想了想,郑重的补充的说着:“好吧,也养你们几个吧!”

这副模样,顿时引得在场的几人大笑了起来。

见爹娘和大哥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几岁大的孩童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小脸都微微的红了,立刻扎进一旁母亲的怀里,再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大家又是一顿笑,放过了他。

有了这一段小插曲,屋内气氛就放松了。

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候。

张母去了里间做饭,过了一会,就端了一些面馍馍出来,还有着两样野菜,虽菜色看起来十分的清淡,青翠的模样,却也让人有些胃口,又端出来的还有着一大盆面粥,面粥有些稀,却冒着热气,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说起来,这算是一顿丰盛的饭食,至少可以让人饱饱的吃上一顿。

张焕看着桌上摆好的饭食,心里却有些难过,知道母亲为了给他补身体,时不时的都会做些馍馍,可家里的情况,却哪里还容得这等奢侈?

不过到底是母亲的一番心意,以后只能更尽心报答了!

张家虽村野人家,可门风却还算是严谨。

张父还未说话,兄弟姐妹几人,谁都不敢先去动碗筷。

直到张母也落座后,张父说着:“吃吧。”

于是大家开始闷头吃饭。

饭席上,不能多语,这是一项规矩,不管世家平民,大多有着这习俗。

当然兄弟几人煮酒谈心的不在此例,那是不在酒饭,而在说话了。

食过午饭后,张焕帮着母亲收拾了一下,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挑着木柴去卖,而是带了点家里种的土特产,步行着准备去老师家。

刚出家门,就正好遇到了王婶。

“张焕,这是要出去啊?”王婶看了看他手里提的东西,问着。

“恩,是,正准备去看望一眼恩师。”张焕笑的说着。

“听你爹娘提过了没有?就是科举那事?”王婶很是热心的说着:“婶子一听说这事,回来就去了你家,你是咱们村里少有的识文断字的人!”

“你这次可是打算去科举?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婶子说,婶子和村里人都会想想办法!你要是真中了秀才,不仅仅是张家的大喜事,也是整个村子,不,十里八乡大喜事!听说中了秀才,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行礼!白明县里可没有几个秀才,要是你真能中了,可就了不得了!”

张焕说着:“多谢王婶!这件事听家父家母说了,我是想去见一见世面,不过一切都要听长辈的安排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

二人聊了几句,王婶就有事匆匆离开了。

张焕提着东西,向着恩师家走去。

一路不时听到有人议论着这件事,虽普通百姓中没有几人能识字,可这大事,向来都是百姓最爱说的事。

文曲星下凡,将星转世之类的传说,无论真假,都能在民间传播甚广,就是这道理。

到了恩师家附近,发现也有一些人正在议论着这件事。

这事在百姓中造成的轰动着实不小。

一路走来,张焕心却是七上八下,心里暗暗思索着,不知老师是否会同意他去考试。

以自己的意思,的确是有些想去试一试,到底是学了八年,有句话说的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又确实有些才学,就这样耗费了年华在这里,他心里不甘。

楚王刚刚平定江南,正是用人时,要是能在这时科举,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可阅历少,没有出过白明县,对外面局面了解不多,这时只能是听从老师意见了。

这位老师,今年五十岁,年轻时很是读过些书,可却偏偏怀才不遇,后来大燕又停了科举,没有办法之下,回了山村,在村里办起了私塾,附近十里八乡家里殷实些,都会将孩子送过来识上一些字。

此人人品不错,教的认真,让附近交口称赞,算的上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了。

先生姓余,家里有着二子,都是本分人,都是识文断字,在着县城里做事,酬劳虽不多,养家不算困难,就偏偏对学问一门兴趣不大,也让这位余老先生心里一直都不是很开怀。

因此,当初这位余先生收下张焕这个徒弟,本就不是图的少的可怜的钱米,就是看这孩子有眼缘,聪明,真心的想将这孩子给教出来。

对这位余先生,张焕是极尊敬,余先生对他怎么样,他自是感觉的到,这次这样大的事情,他自然要去拜见老师,请老师来做主了。

张焕过来时,正是下午,私塾还开着。

余先生的这处私塾不过是几间房,修缮的很整洁,前面是私塾,后面是余先生自家的宅院,很是方便。

此时,余先生正手捧着一卷书,在私塾里面缓缓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在私塾里听课,大都是些半大的孩子,一众孩童的朗朗读书声,不断的从里面传出来,听得外面的张焕默默无语。

两年前,他已不再来私塾,一是读了几年,平时自己看书就可,有不懂的攒了些问题,找个时间再向老师请教也是一样,二是他本是家中长子,姐姐嫁人后,家里就他年纪最长,自是多多为爹娘分忧才是。

这时,余先生正好转过身,面朝向了窗外,看到了窗外的张焕。

余先生对张焕微微点了下头,又给私塾里的孩童布置了功课,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师。”张焕忙上前,恭敬的行礼。

“你家境并不富裕,何必又带了东西过来?”看了张焕手里的东西,余先生淡淡的说着。

张焕忙回话说:“老师,只是些家里种着,并不费上几个钱,请老师尝尝鲜。”

见此,余先生不再多说什么了。

“呵呵,想必你是得到了消息?”对他的到来,余先生并不如何意外,捋着胡须,看着张焕:“就是你不来寻老夫,老夫也自会去找你。走,去那边讲话吧。”

余先生一指前面的半旧小亭。

“诺。”

一前一后来至小亭中,望着远处的农家景致,余先生转过脸,问着身边的少年:“既你过来,已有了决定?”

“……弟子是想去试上一试,不过一切都听老师吩咐。”张焕不加思索的说着。

“既你想去试一试,那去吧,左右不过十天的时间,这次不成,回来后更用心读书才是。”余先生思索了片刻,说着,这就是同意张焕去考科举了。

当然,余先生答应的根本原因,就是现在大乱几十年,又是初平江南,文风凋零,科举不会很难。

就算弟子的水平,也有可能考上。

“还有,科举之事,你可清楚?”余先生又很快问着。

这事张焕真的不清楚,有些迷茫的摇摇头:“弟子不知,还请老师教我。”

“谈不上教不教,只是听闻的多些罢了。”说到这里,余先生微微苦笑起来。

张焕顿时有些沉默,不知道如何来劝说老师宽心。

其实余先生一直都有块心病,就是年轻时未能一展抱负,只能归来,守着一座山村,做这十里八乡的私塾先生。

“咳,还是说说科举的事情吧。”好在这番感慨只是一会被压了下去,余先生抬起头,认真的向张焕说着:“老夫打听过了,楚王这次开科举,准备今年三月考试,先是郡试,必须去郡里考试,考中者就是秀才。”

“三月考试,四月放榜,到了八月时,又去州中省考,这就是考举人了,来年三月就去金陵殿考。”

“老夫觉得,以你的悟性和这几年来的学习,举人和进士不谈,考一个秀才,还是有些希望。”

余先生年轻时,也进行科举,也考过秀才,后来举人没有考上,根据他的实践经验,自己这个弟子,有着自己年轻时的水平。

只是又说着:“考试不但要看文章,更要看命,我时运不好,终身不得中举,就看你福气怎么样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科举本来就是名额有限,一郡上千人去考试,只有三十人中秀才,这时拼的,不仅仅是文才,还有许多许多场内场外的因素,扣除了内定的不说,别的就要看气运了。

“徒劳争墨榜,须信有朱衣。万事前期定,升沉不尔违!”越是内行越是相信时运。

想到这里,余先生不由叹息。

他虽然不会望气,也不会看相,但是读的书多了,却明理。

他清楚,普通人家的孩子,本来就秉性薄,这时去搏一下,也就是看看是不是有点运。

只是就在这时,两人都没有发觉,张焕印堂,一丝微不可见的青气,一闪而过。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科举(上)

私塾里,孩童的读书声,朗朗忧耳。

小亭内,二人正在讨论着科举。

“郡城?”张焕正在思考这事。

要是在县城里考试还好办,这里离县城虽都有着距离,可来回一天也足够了,但是赶赴郡城,相差三百里路,这一来一回食宿,以自己家的条件……

余先生看出他的窘迫,微微一笑:“此次赶考很是重要,你放心,老夫你准备了些盘缠,想必这一来一回的花销是够了。到时你只需认真作答,别的事不用太过操心。”

“老师,这怎么使得……”听到这话,张焕不禁微红了脸,忙说着:“老师已帮了学生这样多,而且老师家里也不富裕……”

“总要比你家的情况强些,唉,你不要再说了……读了这样多书,你也要明白什么是取舍,什么是权衡。”

拿着老师的名分一压,张焕顿时不敢再多加推辞了。

以家里的情况,来回奔波考试,实是有些困难,余先生举动,无疑是雪中送炭。

感激的行礼,张焕垂泪说着:“老师对学生恩德,学生永世不忘!”

“师徒间,何必见外?你将来能一展抱负,就是对老夫最好的报答了。”余先生说着。

这话当然有些水分,按照这个时代规矩,张焕能中,就必须回报老师和老师的家族,这实际上也是一种投资。

看看夭色有些不早。

私塾里有着孩童需要照看,余先生见说的差不多了,对张焕说:“夭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了,三月一日,你到我这里来一趟,我给你准备些盘缠,拿了盘缠,你就立刻启程赶赴郡城考试。到时,要是我两个儿子谁有空闲,老夫让他们送了你过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张焕再次拜谢了老师,返回了家中。

一进家门,就看见母亲正捉着一只母鸡,这吕母鸡在妇人手中不断的挣扎着,发出咕咕的声音。

“母亲,您这是?”张焕犹疑的看着母亲,不明白母亲这是做什么。

张母一面将逮起来的这只母鸡用绳子绑上双腿,一面向长子解释:“家里粮食不多,这鸡养起来也有些吃力,不如卖了换些钱花才是正理。你饿了吧?锅里已是温好了两个鸡蛋,你快去趁热食了吧!”

说着,又与那母鸡斗争鼻。

张母这番话说的虽轻松,又有着些道理,可张焕又怎会不明白,这是母亲在为自己赶考做的准备?

心下顿时一酸,忙说:“娘,儿子问过余先生了,余先生说我还是去郡城赴考一次,不过,余先生答应了儿子筹上一些盘缠,这鸡就不要卖了……”

“郡城?这考秀才都要去郡城?看来早些准备些钱粮,也是对的!娘的儿啊,虽说余先生答应了给你筹些盘缠,可总不能让余先生一人破费吧?这事总归是自家的事……”

张母说着:“要是你以后真有了出息,又岂会在手眼下这一只鸡?”

说着,再不犹豫的将鸡绑好,递送到了从门里走出的张父手里提出去卖了。

望着爹娘忙碌着的身影,张焕越发的心下酸楚,暗下决心,这一番考试,定要考出一个成就来。

三月一日这一夭很快到了,张焕出了家门,去了私塾。

“这些散碎银两,用包裹包好了,老夫两个儿子这几天有事不能送你过去了,不过老夫已托人给你找了价钱便宜的马车,是商队里,他们三日出发,会路过郡城,你搭他们的马车一同走,免得路上奔波劳累,影响了考试发挥。”余先喜将一个小包裹递到了张焕手中的同时,小心叮嘱着。

“让老师您费心了,学生惶恐。”

张焕见余先生为自己的事这样上心,实是不知怎么样表达感激之情,扑通一声,跪在地,眼圈一红,说着。

余先生叹了口气,将他搀扶起来:“你读了八年书,也有些火候,能考上一二,就算报答老夫了。”

说到这里,老先生叹了口气,神情显得落寞,显是想起了自己当年。

“请老师放心!”张焕站起身,躬身回答着。

看着眼前少年,余先生连连点头,对这个弟子,他其实非常满意。

余先生又叮嘱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张焕认真听了。

见再无别事,余先生让张焕回了家。

回去路上,张焕打开老师给的包裹,看了看包裹,都是一些碎小的银子,还有一些铜钱,加起来钱并不多。

余先生的家境比村民强上一些,也不是富裕人家。

这些对于张焕来说却是足够了。

回望老师私塾一眼,眼圈红了。

郡城考试是三月六日,还有着五天的时间,从山村赶到郡城,用马车代路的话,需要两日的路程,提前一日走就可以了。

老师将一切都准备了,张焕心里暗暗的感激,这样想着,张焕回了完

到了家,才发现家里都在为此事忙着。

“孩子,你放心去考,家里的事情莫要挂念。”临行前张母说着。

张焕拿着包裹,应道::是!

金陵,帝宫,庆春园

这里松树成林,溪水纵横,石板路径相通,布局错落有致,南面有着精舍,数百株桃花粉苞初放,鲜美不可方物,映在水塘中与天光相接,殿宇楼亭建在桃色霞霭上。

因此,王弘毅最近才此启殿,在这里生活。

薛远一路过来,只觉得心旷神怡,花香伴着微风送来,清幽爽心,远处还有着丝弦吟唱之声。

到了一殿,有台阶和红栏,侍卫立着,几手没有人说话,一派肃穆。

进了里面,站在门口求见,片刻,内侍出来说:“薛大人,请进。”

薛远就快步进去,只见阳光灿烂开着窗口,定神一看,就见王弘毅没有穿着正服,就穿一件宽袍面如明玉。

薛远行礼,王弘毅笑了笑,正起身,说着:“你来了也罢,我们圭外面走走,春光明媚难得啊!”

出了门,院前早摆了几张椅子,王弘毅先坐下示意他也坐了这时天光水色阳光灿烂,但觉清爽温暖。

几个侍女上前伺候用茶,都是十六七岁之间,裙装霞色,娉婷而立,明眸皓齿,薛远不敢多看,接了谢恩。

王弘毅笑而不语目光扫看薛远,只见这人一大团五品黄堂之黄气,本有丝丝四品淡青之气却不断散失,心中暗叹。

要不是念着当年从龙之功,何必浪费国家气运?

费了很大心思培养,也不过这样,王弘毅现在已经绝望了,准备再提到青色,位居三品就到顶了。

心中想着,却笑着:“薛卿,这次你任主考官,可是国家大典,不可怠慢。”

“是,王上!”薛远还是明白,每次主考,都会获得大批学生,就算不是党羽也是人脉,这实是王上恩典,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抢着丰,当下谢恩。

只是似乎还有些话说。

王弘毅见了,笑着:“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只是这秀才举人进士的位份,是不是低了点?”薛远问着,现在王弘毅定制,秀才位比司吏,举人位比令吏,进士才是九品起步。

王弘毅哑然失笑,说着:“不算低了。”

王弘毅站起来散步,深邃的眸子闪着微光,看着四周,想着,又说着:“前燕科举取士,进士一出来就是七品,这样厚待,导致天下读书人一门心思,寒窗几十年,就向考个进士。”

“但这些苦读几十年的进士,出来后都年纪很大,三十岁算小了,出来后又能担任几任官?一般进士也就当个二任县令,一任知府就致仕了。”

“这些官读了几十年书,对治政一窍不通,只得请着师爷幕僚治政,不但大权旁落,而且还贪诤横行,上下联成网络。”

“而中央偏偏要进士才可卿相,导致进士提拔快速,往往数年数进,转眼进阁任卿,结果与政事无益,党争横行。”

说到这里,王弘毅冷笑,这实际上就是事务官和政务官。

对民主制度来说,将事务官和政务官分开,并不会影响体制,相反可以不由选举和党派转换所影响,并且大家不会愤怒因为政务官岩选举产生,你有意愿你可以竞选嘛!

但是专政制度下,一旦划分事务官和政务官,就导致冻结社会流动,使下面官吏无望晋升,只有贪污腐化,上面官员却没有治理能力,无力更新社会演化。

对王弘毅的道,绝对不行。

王弘毅坚信阶级长久,人类社会不可以无阶级,但是却强调阶级手人分开,阶级不朽,而在位的人必须流动,这时说着:“孤现在是三科一起考,是因为南方初平,必须大批新血。”

“以后秀才就考明经科,中后必须担任典吏,满三年才可考举人丰进士。,!

“可是士林的舆论和人心……”薛远犹豫了片刻,说着。

“薛卿,人心不是这样争取。”王弘毅摇头,叹息的说着。

地球上,宋朝的进士,都不过九品本官,所以养士百年,崖山还Q人赴难。

而到了明朝,考了进士在翰林度个金,就是七品的文官,文官横行,成了国家的毒瘤,问一句震耳发聩的话贵族世家独大之祸……人人都知,而儒家文官独大之祸,自唐兴,自宋盛,自明独,其祸又诈知呢?

黄宗羲《明夷待访录》明确反对君主制,提出“君为天下之大害”,这实是羽翼丰满的文官集团,开始反客为主,反噬朝廷,有人还以为这是进步。

那贵族制度,架空皇权,世家共议,贵族议会,君主立宪,岂不是比这个还进步?

庸碌之人,不足以明道,王弘毅自有自己的判断依据,地球满清,还有满人集团压制膨胀的文官集团,自己却没有,断不可给他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至于科学发展,导致的科学集团的膨胀,成为后世的毒瘤,却还早着呢,这时不用担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赵)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八章 科举(下)

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张焕自然想不到金陵有人对科举进行安排。

“张焕”前面有人喊到了他的名字,张焕忙挤过人群,走到了前面,应声:“我就是张焕。”

“出示牌子。,公差看看眼前的少年,淡淡的说着。

张焕忙将从衙门里拿到的牌子递了过去,公差检查过后,未发现什么不妥,和前面的几人一样,给了他换了一个有着号码的铜牌,让他拿着这个铜牌进场找自己的座次。

张焕还是第一次考科举,也不知道前面的科举都是怎么样考,不过这样的安排是让他觉得很新鲜。

拿着做工颇为精致的小铜牌,张焕从大门进去,向里走去。

考场在紧里面的位置,越向里走,嘈杂之声越小,两旁绿植,已嫩绿一片,提鼻一闻,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看的出来,郡里很重视这次科举,安排考场的地方,环境幽美,并且十分的安静,一路走来,每一处拐角,都有着差役指路,很顺利张焕就找到了考场的位置。

这是一座极大厅堂,不知以前是做什么,此时都已是腾空了,摆上了一排排的桌椅。

在进考场前面,大门的衙役已对他进井了一番检查,他的身上、提蓝里的笔墨,都被仔细检查翻看过,因为考的时间不长,因此这次入考场是不准携带吃食。

检查的时候,张焕也不觉狼狈。

此时跨入考场的门,目光扫过里面发现这座考场的面积很大,看着格局,由着两座大厅凿合在一起而成,考生间,并没有隔断一人一张桌案一把座椅,案几上空无一物。

张焕进来的时候,里面人还不多,按着牌上的号码,他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旁边就传来了拉动桌椅的声音。

声响还很大,张焕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顿时吓了一跳,坐在自己旁边是一位头发都huā白了的考生,看起来此人的年纪比余先生还要大些。

对方看了看他,表情木然,没有说什么,张焕微笑着朝对方点点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里却在暗暗的感慨着,看来这次参加科举的人不在少数,连这样的老先生也都过来应考了,自己要认真答卷方成。

又过了一会,陆陆续续后面的考生也都走了进来,并非是所有人都在这个考场里进行考垩试,进来的人,大概只有门口排队时见到的三成左右。

考生纷纷寻找着自己的位置,找到的松了一口气马上坐好找不到面上现出焦急之色,四处看着。

在这期间还出了几段小插曲,由寻位子引起,弄的考场内一时乱了起来在考官的呵斥下,方平息了下来。

因这几件事现场的气氛越发显得紧张了,一些年纪大的考生,甚至脸色发白。

张焕心里颇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科举,又是恰逢楚王用人时,要是成了,那能一展抱负,迟了几年再考,只怕机会再难寻到。

等考题公布,却心中一松,考的大部分都是贴经。

所谓的贴经,就是贴经是把经文贴去几字,令其填补,就是现代的填空题,这实际上不难,考的主要是背诵。

后面有三道墨义,是让人说说里面的意思,也相对粗浅。

张焕直到考完三场,走出考场的大门,被冷风一吹,他还是感觉自己做梦一般,有些头重脚轻。

摇摇有些昏涨的头,向外走去。

远远的就闻见了一股油饼的香味。

张焕连考了三场,此时肚内已是有些饥饿难忍了。

张焕摸了摸钱袋,发现还有着不少富余,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终下定了决心。

取出几枚钱,他走近了那个油饼摊,向着正在忙碌的老板说:“老板,来十张油饼,一张给我,别的都包起来吧。”

“好!这位小哥,请少等片刻,马上好”刚出锅的喷香油饼,被老板夹出来,稍稍的滴了滴油,就被包好,递了过来。

张焕将钱递了过去,接过油饼包,边走着,吃了一张油饼,食物一下肚,顿时不觉得怎么饿了。

剩下的油饼,他打算路上吃,现在天寒,一天半路程,到了家,还可以剩上五张,将油饼热热,也可以给弟弟妹妹食用。

家里本就荤腥少,吃的都是野菜面疙瘩,弟弟妹妹身体实在是太过单薄了,来前面就有弟弟妹妹吵着想吃油饼。

想到这里,入口的油饼,顿时有些难以下咽,将剩下的油饼包放进包裹里,张焕快步向着前面余先生提过的地方走去。

来时,他是坐的一支商队的顺风车,没huā几个钱,回去雇了车回去,实太过奢侈

可走回去,又太过遥远,因此在来前面,余先生就给他一个地垩址,让他回去的时候,去那里找余先生的一个熟人,对方正好六日傍晚有马车返回白明县,到时候给他再顺路的捎回来。

果然到了那里,对方欣然应允了,还问了下考场的问题,张焕一一答了。

这人见他小小年纪就有着一定的才学,甚至进了考场,越发客气起来,一路上,还请了他与商队的人一同食饭,气氛很是不错。

依旧是一路无话,很快,他就到了家中。

对于他考的怎么样,张父张母问过后,不是太懂,也罢了。

拜见余先生时,询问了后,沉默了片刻,觉得这些题目不算很难,考中的可能甚大,不过不直接点明这一点,只是让他回去等待消息。

一路上已疲倦不堪,吃食带给弟弟妹妹后,张焕头就睡。

次日一早起来,方缓过劲来。

依旧是和往常一样,一起来他就带着砍刀,赶去白明山下砍柴,照样干活补贴家用。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四月是春暖huā开,大地复苏。

家里地里的活计也开始多起来,一开始时,张焕还想着前面科举的事情,可随着活计一多,也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这一天,张焕依旧是去白明山下欢柴。

眼看着日头升高,木柴也砍的差不多了,张焕将木柴捆好,挑着木柴向家里走去。

刚走到村口里,就听见远处的官道上,有着马蹄声。

张焕一怔,站在向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官道上围了不少人,都在那边驻足观看。

或许是有人娶亲,他不甚爱看热闹,看了几眼,向自己家走去。

进了院,将木柴放下,张母给他打好了清水,就是清凉的清水,他洗了脸和手。

母子正说着话时,听见外面有人喊:“张焕可是住在这里?,

是个男子的声音,听声音和问话,不是熟人。

张焕一怔,抬头看母亲,发现张母也怔住了。

就是这一会时间,有熟人进了院,是个邻居,指着外面,说:“张焕,你去看看,是衙门来人!到了你家门口,是不走出了什么事?,

衙门来人?

听到这话,张母第一个反应是害怕。

脸色苍白的看向儿子:“儿啊,这是怎么样回事,衙门怎么来人了?,

张焕却立刻想到了科举。

“娘,莫要怕,兴许不是坏事。,张焕安抚着说,出了院落。

门外站着二个衙役,后来跟着几个村人,为首的一人,看着出来一人,就问着:“你可是张焕?,

张焕一拱手:“在下正是张焕,不知您这是。,

“相公,中了,中了,二榜第三名啊”

相公本是宰相之称,但现在凡是中了秀才者,都可称相公了。

“张相公,这次得中秀才,使白明县增光,县令大人让我给您送来十两赠仪,还有十亩田地的田契,您收好了”确认张焕的身份,说话的公差很是客气,又说着:“你每月可以去县里领唐米六斗。,

一石百斤,十斗一石,六斗就是六十斤麋米,这对张焕的家庭,却是不无小补。

十两纹银是碎银。

周围的人听了,都吸一口凉气,不少人暗暗咋舌,还是读书人有出息!

张焕一瞬间有些恍惚,没想到有这些横财。

接过文书,田契和纹银后,他缓了过来。

连向衙役道谢,又取了些碎银,大概有二两左右,送了过去,见张焕并不愚钝,衙役很是满意,又说着:“张相公,按照官制,你今年可以直接考举人,要是不考,或者考不取,你必须在八月向衙门报到办差。,

“还有,您现在可以穿青衫了。,这衙役指点的说着。

张焕听着,又是道谢。

都散去之后,一家人回到屋内,围坐在一起,望着桌上公文、田契、银两,欢喜不已。

首先是脱民入士的户籍文书,劳役和赋税都给予减免。

田地却是官田,多半是良田,十亩更是使家庭增加了资产力

张母欢喜之余,却说着:“我儿,你现在考了秀才,却要去余先生那里拜谢,请他来吃宴,还有,要还先生的银子,这样吧,这些钱,你都带去。,

张焕听了,说着:“是,不过母亲,银子是不是留上几两?毕竟还要huā钱。,

说的是喜宴。

“那就留三两吧”张母反复考虑着,说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内阁(上)

金陵,五月是深春了,很是温暖。

金陵城内的街道上,路人衣衫渐薄,踏青赏花络绎不绝。

城外小山,野地里,时不时就能遇到一两群游玩的士子,一个个兴致勃勃,甚至携了美丽侍女,一同煮酒言欢。

随着楚军归来的世家子弟,过着呼朋唤友吟诗作对的生活。

因大批世家突然撤离,有很长一段时间,江南上留守的子弟都显得十分沉寂,生怕一时言行不当,给家族招惹了祸端,这时终于再次热闹了起来。

街道上一辆辆行过的马车,一个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儿郎,都在显示着金陵的太平。

皇宫.慈宁宫

王弘毅正与太后说着话。

王弘毅现在不过是二十二岁,戴着明珠玉冠,身穿带赤的衣袍,袍袖翩翩,眸子幽黑,鼻梁高挺,而太后现在也不过是四十左右,还很年轻。

只是最近一段时日,太后脾气有些不好,总莫名发火。

甚至连一直在她面前深受宠爱的赵婉也遇到了几次黑面,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

“母后,这是儿子特地给你采买来的鲜果,您尝一尝?”让人将美味多汁的鲜果端上来,王弘毅笑着说着。

太后看了看装在水晶碟内的各色鲜果,有心想吃,可心里莫名升起来躁火,让她摇了摇头,缓缓说:“哀家老了,牙口不好,如何吃得这些?”

“这个……”王弘毅看看母亲的脸色,发现气色上的确有些不好,心里有些不安,脸上不动,向端着鲜果的侍女吩咐:“先撤下去。”

“诺。”侍女端着鲜果退了下去。

说了些话,退出后,王弘毅将服侍太后的内侍宫人,给太后诊治的医师叫到偏殿。

这时,御医进来磕头行礼。

王弘毅看御医时,四十岁左右,有着长须,问着:“你是孟子顺?太后的情况怎么样?”

御医见问,回着:“王上,太后凤体并无大恙,只是少许羸弱,这种情况,或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是由于个体迁移,自然环境和生活习惯改变,暂时不能适应而引起病变。

当然这是粗解,可是事实上没有这样简单。

这种病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无所谓,虽有着食欲不振、精神疲乏、睡眠不好等等情况,但走过段时间就没有事了。

不过对着特别的人,就难说了。

王弘毅想起前世有个病例,这是个女子,每当她出去外省不到几天,就会病重,奄奄一息回到故土之后,又会在一个月内慢慢好转起来,几次之后她就不再外出了,一心待在出生的小城里。

想到这里,不由皱眉,问着:“可有调养的方子?”

“王上,这并非是病,只是人体稍寒,人参鹿茸等,都不可进用,用姜和红糖适量,常常服用,自然就扶持中正了。”

王弘毅说着:“取十两黄金赏,你下去吧!”

王弘毅又看向服侍太后的侍女宫人,问:“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话不敢不回,有一人硬着头皮出来,小心翼翼说着:“王上,奴婢在守夜时,听到太后梦魇,怕是这宫里不干净……”

说起这事,这人脸色就越发的苍白起来。

王弘毅皱着眉,盯着:“你们说详细一点。”

这人连忙跪下,说着:“奴婢就知道这些了。”

王弘毅沉着脸,心中不信。

虽皇宫本是皇帝宴息起居之地,冤杀和阴谋而死的人许多,百年古屋老殿也有着阴湿之处,并且又有魏越的屠宫之举,冤魂不计其数,可是他能观气,这进来时干净无比,哪有什么不干净?

“好了,这件事,不许再向他人提及,孤自有论断,你且先退下吧。”

“诺。”

“来人,去看一看,谨妃现在何处。”

“诺。”

谨妃,指的是龙神素儿。

此女是龙女借人身留驻世间,嫁与王弘毅,现在贵为谨妃。此女素有力,不仅能行占卜之事,更在暗地里统帅着整个咒禁司。

派去查看的宫人很快归来,向王弘毅回禀:“王上,谨妃娘娘几日不曾出得素竹院,宫门禁闭……”

“下午再派人去查看一次,宫门开了,令其觐见。”

“诺。”

这是王弘毅给素儿的特权,可在闭关修行时,禁闭自己所住宫门以便修行。

王弘毅沉着脸,想着心事,又过了半日,再派人去探,已得到消息,谨妃所住宫殿大门已开。

“传谨妃觐见。”

“诺。”

有人前去传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谨妃走入殿中,盈盈下拜。

“见过王上。”

“免礼,平身。”王弘毅打量着她,一段时间不见,素儿又有长进,一条隐隐的蛟龙,已经几乎完全蜕去了赤色,变成了金黄色。

闲谈几句后,王弘毅将宫内的事情,与素儿提了。

素儿沉吟片刻,皱起眉说着:“就算是皇宫秽怨之气甚重,但以王上气运,理应能够压住,而且皇宫干净,却不可能有这事。”

顿了一顿,又说着:“只是大燕天子坠台而死,份属大凶,怨气不肯离散,而又经战乱,有着怨气隐藏在金陵之下。”

“虽这不太可能影响到太后,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臣妾请王上下旨祭祀大燕太祖,以及末帝,臣妾再领咒禁司,再彻底清理一次。”

祭祀大燕太祖,以及末帝,这是政治上的要求,本来就要执行,只是初平金陵,王弘毅鼎中的气运,正由淡紫色转化成紫色。

这几个月来,江南平定,政权渐稳,人心渐安,本来不时波动的气运渐渐稳定下来,变成了半鼎紫气,却也是时候了。

“这样也罢!”王弘毅点点头,就选佳日祭祀大燕太祖,以及末帝。

历史上,皇帝建年号是理所当然,可是地球上,除了孙权,似乎都没有止于王号就建元之事,这个世界更没有,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当然,自祭祀后,可建内阁,以及公布大政——统一天下,救万民水火之中。

谨妃退下后,又有御史前来觐见。

“……王上,事情就是这样,德朴道人派了弟子,数月前赶赴草原,此事查明,绝无虚假,还请王上明鉴。”站在下方的御史一脸严肃认真的向上禀报着这件事。

偏殿内,王弘毅听着这件事时,一直都是表情淡淡,这时缓缓开口,说:“这件事,孤会派人彻查,情况属实,定会有所决断。”

“王上英明!”御史连忙说着。

“报——张大人求见!”这时外面再次传来内侍的声音。

王弘毅想了想,对下方御史说:“无事,卿家就先退下吧。”

“诺。”御史恭敬的向上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王弘毅对着内侍吩咐说着:“请张卿家进来吧。”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身穿着五品官袍,一身儒雅,正是张攸之,经过这些年的熏陶和给养,这人淡青色的气运,已经渐渐变成了青色,大可担任一方卿相了。

张攸之走到王弘毅的桌案前,行礼:“臣张攸之,见过王上。”

王弘毅微笑着说:“爱卿免礼平身。”

“谢王上!王上,臣有事禀报。”起身后,张攸之说着:“这里有着从各地送来的情报,还请王上过目。”

张攸之将一叠情报,递送了过去。

“这些都是?”看看手里厚厚的一叠,王弘毅问着。

“王上,臣整理过,这些是重要情报,整理出来报给王上过目。”张攸之说着。

挑拣过还有这些,看来最近一段时候,各地诸侯都有些坐不住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王弘毅已经统一南方,只要稍微修养,就有着卷席天下之力,当然都站不住了。

“卿先坐,孤慢慢来看。”王弘毅说着。

张攸之应诺,退了几步,坐了,自然有人上茶。

王弘毅将这些情报一一展开看了,看完后,不禁脸色微变,果然,自攻下金陵后,各地诸侯坐不住了,开始行动,顿时战争越来越激烈,这还罢了,关键是草原方面,已蠢蠢欲动,大量兵员集中,大量渠道向中土获得铁器和武器,还派了人来探查中原情况。

这情况,离出兵中原已不远。

此时的草原,虽平定下来,按照前世,还有二年时间,可是自己崛起,却打乱了大势,使得草原可能不再等待。

本对中原虎视眈眈,现在北方混乱,南方一统,不在这时趁乱入侵,就不是大汗了。

“传旨,让文武百官到大殿候着!”看完手中的密报,王弘毅脸色凝重,吩咐着内侍,说着。

“诺!”内侍应诺一声,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退了出去。

“孤决意祭祀大燕太祖和末帝,以示继承天命,就此建立内阁,秘文阁抬到正三品衙门,领班是秘书阁大学士。”

秘文阁实际上是君主的秘书和智库,本身不参与国家决策,但是秘文阁领班大学生,可以参与国家决策,进入内阁,这就是秘书长入常。

“当然祭祀虽在前,但是筹办内阁却要提前,你有个准备。”王弘毅说着。

在他心目里,首相就是一品,参知政事就是二品,组成了内阁。

枢密院必须上升到从一品,枢密使必须入内阁。

和前朝最大的不同就是枢密使入阁。

王弘毅作为一手策划打下南方的君主,威望无人可及,只要下决心就可建立。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内阁(下)

丹陛之乐大起,众人按品秩肃然白贯而入,随班行礼,齐声,“千岁!”

正式的皇宫,自然迥然不同,冰凉的金砖光可鉴人,偌大的殿宇空旷幽暗,烟雾丝丝点燃,弥漫在殿中。

王弘毅端坐在御座上,见下面一片寂静,才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孤昨天见了大燕历代皇帝的遗像。”

见到众臣都恭谨聆听,淡淡一笑,说:“大燕太祖何等英雄?提三尺剑,宏武英烈,出生入死,开创了大燕的基业,不想只有四代,就发生事变,退居金陵,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还不到五代啊!”

“不过,虽天命已衰,非人力能勉强,历代皇帝还算宵旰勤政,到了末帝,更是刚烈,能天子以死谢社稷。”

“这些事都历历在日,让孤不胜感慨。”

“而今,天下大舌数十年,大燕又被魏越所灭,天平不可无主,天命不可无归,又是一朝立鼎盛事。”王弘毅扫视着群臣,敛了笑容,说着:“孤现在既承天命,自然要统一天下,开创新朝,愿寒者得衣,饥者得食,骋寡孤独废疾有所养,共享太平盛世!”

“如此,岂有不祭前朝之理?”

这是王弘毅第一次朝会上,公开提出要继承天命统一天下,见证着这历史的时刻,众臣都听得股栗变色,又觉得身上的血一下子涌到脸上,刹那间都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都俯首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孤虽承天命,此时却还不称万岁一功业未成,何以千秋万代?”王弘毅徐徐扫过众臣,说着:“不过凡事预者立不预者废,孤却要建官立制,建立内阁,以应天命。”

顶时钟吕馨裆齐鸣,百官叩头,一个太监跪接了圣旨,又到前面站定,徐徐展开,开始明示圣旨。

大殿内,除了这个洪亮却有些尖锐的声音再无声响传来。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认真的倾听着这道旨意。

“…………孤建制,立首相为正一品,辅助君主,治理阴阳。”

“……从一品左右副丞、枢密使……”

“……正二品,参知政事、大将军……”

“…………立王彦为左副丞,虞昭为右副丞,李显和李刚为参知政事。”

虽然说没有首相,但是这几人将共同建立内阁,成为第一批入阁的大臣。

“……丁虎臣为从一品枢密使入内阁议军国大事。”

武官的丁虎臣本来只是跪着和往常一样只是听一听。

身为武将出身在很多殿上议事的事情上插不上嘴,可今天听着,就听到内侍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丁虎臣微微一怔,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王弘毅看向他的目光。

王弘毅坐在上面微笑着,还点了点头丁虎臣立刻从这目光中感受到信任和沉甸甸的分量,虽然这时圣旨还没有完成,但是感觉到身后凝聚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多了许多。

不由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全身一阵阵汗流出,虽位到枢密使,可内阁的职位,这岂是武人能坐着?

这代表的不仅仅信任,更有着王上对武人的认可。

“…………秘文阁为正三品,设领班大臣,官号秘书阁大学士,入阁议事。”

现在就有六人了,等有了首相,就有着七到九人,这内阁就足够了。

这时,南方局面安定下来,可以说楚王的根基稳固,在这种情况下,原本班子,已不足以管理全境,建立内阁,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郡之上改州为省,目前南方辖九省,东益省(四川)、西益省(云南)、楚北省(湖北)、楚南省(湖南)、西交省(广西)、东交省(广东)、直隶(江苏)、东杨省、西阳省,省之州牧是布政使,正三品……”

“省部以下三年一任,内阁五年一任,任满后,自动辞官等候推举,非特旨只得连任二任。”古代有政治帝王心术,位高权重不可取,要位高而权虚,位低而权重,但是王弘毅才不理这套,这浪费大量气运,他就直接宣布内阁五年一任,最多二任,不得连任就可。

“……建御史台,长官御史中丞,正四品……”

御史中丞正四品,御史大夫是正五品,殿侍御史和监察御史都是正六品,司谏是正七品,正言是从七品。

这大部分就是王弘毅按照宋朝来设,这些人官品虽低,却可弹劾高官,甚至批评君主,只是凡是弹劾,按例必须将奏疏的“副本”递送此人,决不隐瞒。

当然,按照最重要的重用,实际上是君主打击内阁的工具,按制内阁成员受到御史中丞的弹劾,就必须上书请辞宰相之位,申请出外,同时杜门不出,不再上朝,以示待罪之意。

皇帝就可任免宰相了。

宋朝当然不是法治社会,但是经过历代的编纂,规定详密,所谓“事为这防。,曲为之制”任何政务大致卫都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有例可援,并且里面必须存在着弹性和伸缩余地。

这就是王弘毅现在的目的。

“臣遵旨!”旨意宣读后,被提到的名字的大臣都立刻出列,拜倒领旨。

王弘毅感受到气运一阵激烈的波动,只见淡紫色的气运,立刻加到二品以上者身上,而青色气运加到了三四品的官员上,黄色气运自然是五六品郡级官。

顿时,整个鼎器波动着,一股股气运支出,一股股气运收获,在重组之中,激烈的忙碌起来。

这是对官制的最后完善,以后就算称帝,也不过是修修补补了。

“各省官员,都由廷议,先筹备,祭祀完毕,再公布天下,所划分省治,孤自有决断,汝等不必再议……”虽有些省现在人口稀少,但只要解决了瘟疫和吸血虫的问题,不需要多少年就可发展起来。

这就君主专断了。

散朝后,王弘毅步出大殿,在殿门口有人服侍着,乘舆而行。

昨天刚刚下过一场雨,除了走廊,泥土浸的湿润,宫中一眼望去”树木都是一片绿色,这时阳光灿烂,映照着大地,乘舆在走廊中穿行,阳光从浓密的枝叶间洒落,斑斑点点洒下。

王弘毅突然之间有了兴趣,说着:“下舆,孤要步行。”

穿着高齿屐在细碎光斑里穿行,走廊都是幽静,屐声清脆,王弘毅深深呼吸”感觉惬意”自己现在才是二十二岁”就有这样大基业,以后统一天下,必不满三十,单是这点”就是千古一帝。

这样想着,王弘毅不禁有些〖兴〗奋”摆动大袖,继续穿行,只见阳光灿烂,不知名的鸟在枝桠和殿堂中啾啾而鸣,心情大快。

太监不敢直接随行,又不敢远离,遥遥跟在后面,只有侍书只差了几步,侍书是他身边一个心腹内侍,年纪二十,当初在蜀王宫中,就已经伺候,对王弘毅十分忠勤,有些事情,不用刻意避着此人。

当然王弘毅立铁律,太监有一言参政,或泄要内廷言语,处分只有一条:棍子齐下,打不断气儿只管打,直到打死。

王弘毅从蜀国公到现在,已经打死七个太监,其中还有不少是跟了几年的老人,这血淋淋的事实,使太监都不敢参政和泄露。

王弘毅沿走廊,趋步到了慈宁宫,就远远听到殿中笑语喧闹,就知王后正在和太后谈着笑。

到殿门口,就听王后说着:“太后,你现在精神好了,我就放心了,王上英明神武,历代难及,现在才打下南方,等打下整今天下,您要享皇太后这个福呢!”

她正说着,见王弘毅跨进殿来,住了。,缓缓起身福礼,而别人都齐齐跪下清安。

王弘毅说:“罢了,起来吧!”

上前给母亲行礼,又笑的问着:“母后,王后,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太后满面是笑,一抬手,说:“今天精神好多了,我们在说你,说你又给哀家的宫中添了人,加了月给,哀家觉得有些过分了。”

“母后,你是我的母亲,享受这些本是国体,有什么过分呢?”王弘毅说着,看气色果比之前好了些。

王弘毅心下大安,陪着太后聊子几句。

“这宫中啊,未免太冷清了,我儿可有打算再选一些人进来?”聊着聊着,太后忽问了这一句。

宋心悠面色如常的给太后捶着肩,没有说话。

王弘毅怔了一下,笑的说着:“母后,魏越在时,选过一批秀女,还没有一年,要是再选,外面不知如何议论呢,这事过个一两年再说吧。”

太后点点头:“也好,不能让儿背了骂名。”

又拍拍宋心悠的手,温言说:“王后你管着整今后宫,辛苦你了,不过这开枝散叶之事,可是半点马虎不得,你要更加费心才是。”

现在太后的思想不一样了,虽有三女,二个儿子,但是还认为太少了。

“………请母后放心,臣妾一定尽心去办。”宋心悠恭敬的说着。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开话题,谈起了别的事,王弘毅见了,在心里微微叹气。

太后的意思,他明白,时不时的总会有一些贵妇来向太后请安,话里话外无不是透着这些意思。

自己宫中,宫妃连王后,只有寥寥三个,秀女选进来,是充当女官居多,这是有人在表达不满么?

他的眼眸微微的眯起来。

王后宋心悠看着无事,在二人退出后,王弘毅拉着她的手,说:“王后,前几日事务繁忙,不曾与你说过几句话,这几日孤会去你那里。”

闻听此言,宋心悠微红,点了点头。!~!

第二百三十章 海关(上)

远航港,海域一外不大不小的城市。

此港本不叫这个名字,自几个月前这里开始大兴土木建立码头后,港口的名字也随之改变了。

有人传闻港口的名字,是楚王亲自所起,具体的事实怎么样,普通百姓根本无从得知,只知道,几个月来,这座港口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最直接就是工人的增长,舰队的靠岸,导致着生意的增长。

“哟,张老三,又去送菜了?”不算宽敞的街道上有一辆牛车行过,街上一个早早起来的店铺老板笑呵呵的朝着赶车的人挥了下手。

牛车前面坐着的憨厚汉子顿时一勒缰绳,牛车在店铺老板跟前停了下来:“李老板怎的起的如此早?”

“咳,还不是这几日买卖还算兴隆,一大早就有客人来,不得不早起呐!”瘦高的店铺老板笑的一张脸上仿佛能开出一朵huā来。

想到这数月来的变化,二人都笑了起来。

“这还得托了军爷的福!不是他们在这里兴建港口,哪里有咱们这样的日子?”

“可不是,不仅做工的人每日要不小的嚼头huā销,军爷一个个可都阔绰的很!好了,不耽误你送菜了,快些去吧!回来之后,少不得要来哥哥这里喝上两杯!”

“一定一定!”寒暄了几句,店铺老板看到旁边的店铺也都陆续的开了门,他不再多说闲话,又说了几句,就开始清扫起店门口来。

牛车重新被驾驶着,向着港口的方向行去。

清晨的阳光,轻轻的洒落下来。

牛车上的蔬菜,每一样,都是那样新鲜。

在牛车上,除了汉子,还有着一个八垩九岁的孩童长的十分白净,一副机灵的模样。时不时的和孩童说上几句话,牛车很快就到了地方。

这时的港口被修建的极为漂亮。

宽敞的码头,一溜哨卡全是两层高楼,远处海岸那里停靠着的是一艘艘的巡逻船。

整个港口的建设在两日前竣工,此时做工的人离开了,但在这里驻守的水师数量不少每一日的huā销,足可以带动附近小镇的发展。

话说,所谓的海关的基础,就是庞大的水师,水师规划着船队的路线,才能使海关的作用发挥,因此海关处必须有着水师。

吴军投靠后水师现在有三支,总人数高达六万人,分第一舰队,第二舰队,第三舰队,有人上书说水师规模过大,以后进攻中原水师作用不大,要删简,被王弘毅呵斥了。

送菜的张老三驾着牛车一到,港口第一道哨卡的士兵就走了过来。十几个人凑过来,和张老三闲聊着。

“今日送的早。,检查后,一个身材挺拔,充满英气的年轻队正说着。

张老三认得此人,知对方姓谢,是个好说话的军官,对方一和他搭话他不紧张,笑着说:“这不是军爷要么?小的哪里敢怠慢。,

“好了,这是你这次的菜钱看看里面够不够数。,将一袋早就准备好的银钱扔了过去,年轻队正说着。

“不用看不用看,哪里会有错!”抬手接住银钱袋子,张老三忙应声说着。

这时,谢队正看到了正帮着士兵向下面撤却蔬菜的孩童,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问:“这是你家孩子?”

“大人,这是小的家中的老三,还算懂事,能帮着做些活计。,张老三说着。

“看着挺机灵,怎这年纪不送他去私垫,反跟着你到处跑?”

谢队正的话让张老三一怔,随即有些苦笑着说:“大人,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是当老爷的命,进了私垫又能有个什么用?还不如早早的帮家里干些活计,以后娶个婆娘,也好延续血的……”

“家里有点钱,让这小子去读个私楚也好,你不知道么?王上这次开了科举,录取的秀才里,一半以上是穷人出身,每家赏了十两纹银十亩良田,中了举人就更人上人,一出来就是令吏,没几年就是官身,就是考不上科举,识个字,总能以后谋个好活计吧?”谢队正实际上是想到自己才出生的儿子,就这样说着。

张老三听完这话,不禁怔了片刻。

看看机灵的三小子,觉得军爷的话也说的不锋……,

“谢辕这小子,又和人扯上了。,第一道哨卡的高楼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白面长须,一身的官袍,正是宋家的宋涵。

海关手中有兵,除了关键时能招呼水师,平时还有着一个卫的兵听候指挥,这谢队正就是手下了。

宋涵此时手里举着单筒镜,看着远处的情景,笑的对着身后的人说着。

被宋涵点名的,正是与张老三说话的队正。

似察觉了什么,谢辕回过头,向着高楼望了一眼,转过身,指挥着士兵将菜运进去,同时看着张老三父子离开。

这面的事情都解决完毕,他忙小跑着,来到了高楼上,向看到官员一个跪拜:……下官谢辕,见讨宋大人!诸位大人!”

“起来吧。,宋涵笑眯眯的看着他,看了一会说着。

谢辕站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

“这段时日,你是变化颇大。,宋涵摒退了别人后,单独对谢辕说着。

“家主……”

“还是叫大人吧!”宋涵摇摇头,缓缓的说:“你虽是宋家出来的人,但是现在你已经是朝廷的官,不可忘记了这点。

队正已经是从九品的官身了。

谢辕沉默了一下,说着:“是……大人的话,我记在心中。,

“宋家出来的人,只有十一个获得了官身,你是里面有出息的,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宋涵问着。

“大人,才入军时,的确受了些委屈,可总算立了功,又蒙大人提拔上了演武堂,得了官身,当了队正。”

“我在军队和演武堂长了不少见识我会在这里踏实做事,以求能尽快帮上大人的忙。,

“你能这么想便好。,宋涵审视的看着,见谢辕果说的坦诚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昔日宋家之祸,你那时还小,可也是少年了想必知道些事情,你的父母也在祸乱中去世,你父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虽分主仆,却感情颇为深厚。”

“现在只留下你一人,我其实一直都将你当子侄看待。你一直以来都颇为努力,这些宋家上下都看的明白。,

“人才不是没有多的是,可有些时候,太过急功近利反而不妥,因此在选人跟随我来这里时,我才选中了你……你并未让我失望,这数月来你做的甚好,希望以后能这样!”

“是我会努力!”谢辕跪地说着。

“起来吧,说说适才与那送菜农夫说了些什么?”拉起对方后,宋涵随口问着。

谢辕忙将适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宋涵听了,笑了:“你说的不错,王上在科举取士上的确多取自寒门,不过这是由于这次科举定的位份低了一些,许多世家子弟不屑参与。,

“愿意就考的世家子弟,实际上录取的比例很高……只是这样的事,少议论为好虽不过是随口一说,说的更是人人都知的事,可你是出自宋家这番话传到有心人耳中,或许成了谣言。”

“大人谢辕知错了。,被宋涵这么一点,谢辕陡然而惊,忙应的说着。

“知道便好,以后注意就是。,宋涵低声说着,转身向下走去。

谢辕一直将宋涵送下楼,才回到自己岗位。

“大人,下官看谢辕机灵能干,不如将他调到海防这起……”有随行官员小声说着。

宋涵摇摇头:“不合规矩,不合规矩,让他继续磨练一两年吧。,

说着向前。

随行的几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知这谢辕出身于宋家,不过宋大人没打算插手人员调动,他们也乐得不去理会。

这里虽是宋家建立的第一处海关,可有着一批官员是从别处调拨过来,宋家即掌控着大权,也是不能随心所欲。

宋涵离开第一道哨卡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坐上巡逻舰在海上巡视起来。

虽王弘毅透了个底,会陆续开放若干港口,但是最初就是一个港口。

这里是第一个海关港口,宋涵自不能掉以轻心,站在船上,拿着单筒镜望着远处,只见海波微荡,一片的蔚蓝,几乎天与海连成一片。

虽不是头一次出海,宋涵还是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声:“真是人间仙境!”

“大人,已巡逻完毕,是否回转港。?”这时有人过来询问着。

宋涵想了想,道:“回去吧。,

“诺。,

不一会,船只返回港口。

刚刚进入港口,就听到有人汇报,说是有一条大船,向这面而来。

“登楼一观。,宋涵说着,就上了高楼,向着海岸望去。

只见一艘商船渐渐驶近了,靠近了港口。

这船扯着三张主桅帆,一张大王角帆和一张后桅帆,规模不小,估计有着上百吨左右,满装着货物。

巡查舰的领港人,正发出命令。

远处有着巡逻船虎视眈眈。

片刻,船靠了岸,早已经准备的海关人员上前,和船上主事说着。

又有着文员,让船只的负责人登记,还有士兵上到船上检查。

忙了好一会,这艘船进入了港道,这港道非常巨大漫长,可同时停上千条船。

“这应是海关建立以来,第一个税单吧?”宋涵站在高楼之上,望着远处的情景,自言自语着。

“派人过去问问,是个什么情况。”他对心腹说着。

“诺。,这人应声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海关(下)

“大人,下官只问讨了,刚刚收税这艘商船,按照关税收了一百二十一两纹教……”面前的这人,正认真禀报着。

宋涵站在楼头,望着远处的大海,耳边听着下属的回禀,心里却在暗暗感慨着。

第一笔税单,税收不少,算是好的开端?

都说万事开头难,真希望楚地的海关能一切顺利啊,虽然说目前百分之五十的关税实在有些吓人。

要知道,大燕是百分之五的商税。

这就看水师打击的程度了,只要敢走私的都船沉人亡,自然这不算什么了。

说穿了,海关的关键,就在于水师的武力!

宋涵很是理解王上为什么保留三支舰队的原因了。

“继续关注鼻况。,“微”

宋涵吩咐过后,下了高塔楼,来到了下面。

“老爷,是否回府?”在高塔楼旁,停着一辆宋家的马车,马车旁的木棚里,还有着几个宋家侍从正在歇息着,见宋涵走过来,这些人都立刻起身,小跑着过来听候着吩咐。

“回去吧。,宋涵沉声说着。

这面已留了人驻守管理,要是有什么事,随时都会有人以着最快的度送到府邸。宋涵这时已有些疲倦了,想回去歇息一会。

见到自家家主要回去,宋家的这些家仆立刻忙乎了起来,开车门的,牵马的,很快就准备妥当。

宋涵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门关上,马车动了起来。

随着马车一起还有四五个骑马保护着的侍从。

外面几道哨卡的士兵都认得宋家的马车,一见是宋家的马车过来,连忙放行。

“家主,前面有一支商队挡着,是否让他们给马车让行?”行出了没多远,马车就突停了下来,宋涵正要询问外面出了何事,旁边的车窗处,已有侍从靠近过来,向他低声征询着意见。

商队?

宋涵挑开车帘,探头向着前面望去,就见几辆拉货的马车,因为正有人向下卸货,由着海关的人进行检查,因此,堵住了一半的道路。

来往的车辆,顿时拥挤了起来。

宋涵收回目光,重新在车内坐好后,吩咐:“绕道而行吧。,自家老爷的命令不敢质疑,宋涵所乘的马车,护卫马车的侍从,都绕道从一条不算宽敞的小路离开。

这自然也有海关的人把手,只不过因为道路狭窄,这条路的车队行人并不多,走起来是清静了不少。

想到见到的一幕,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应走出海进行贸易的商队。

想到自从海关建立以来,今天接二连三的有着税单出现,宋涵的心情就变的好起来。

“家主,府邸到了。,闭目养神了一会,就听到外面奴仆的声音响起,宋涵重新睁开了眼睛。

早有人将车门打开,下面摆好了木凳,踩着木凳,他十分轻松的从马车上走下来。

对着迎出来的管家,宋涵吩咐:“备膳吧,清淡一些。

“翰!”跟着他一同到了新宅的年轻管家连忙应了一声,亲自赶去灶上,布置着家主的午膳。

走在府中的小路上,h1a卉绿植生的茂盛,坐落在港口附近的这座宅第,是宋涵在半年前才购来,让人布置了一番后,虽地方不大,可临时住上一段时日,还算舒服。

跟过来的,都是老人,因此很多事情,他都不用过于操心,自会有人将事情办的十分妥当。

“一会让人将这几块石雕搬到别处去。,走过h1a园的时候,宋涵指着h1a园里的几块石雕说。

本来初看的时候还没什么,可离近看了,却现和皇宫里见过的几样石雕颇像,这怎敢在自家别院摆放?

“家主……”有些不太明白家主的用意,跟在宋涵身旁的仆人犹豫了一下。

宋涵转过头看看眼前一脸迷茫的仆人,淡淡的说着:“一会告诉管家,他知道怎么样处理。,柱香时间后,大厅。

“管家,最近可有家里的来信?”宋涵手捧着一只杯盏,慢慢品了一口问着。

站在宋涵面前的管家忙说责:“家主,不曾有书信过来,不过,有一些情报,从家里传过来。,“是么?”宋涵看他一眼。“拿来给我过目。,“请家主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取来给您过目。,管家应着。

宋涵点点头,对方退下。

过了一会,果拿了一叠情报重新过来。

“这些都是。,对方将一叠情报恭敬的递送过去。

宋涵接到手中,认真的翻看着。

“这么说,大少爷还算顺利?”宋涵皱了下眉,却又很快松开了。

管家笑吟吟说着:“大少爷文武全才,经商交际都擅长,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呵呵,真能顺利在金陵搏出一番天地,倒也不算给宋家丢人,百年后,我也有脸去见地下的先祖。,说到这里,将手中的一叠情报,放在案几上。又看向面前的管家,问:“今日可有什么人过来拜访?”

“家主,拜访的有三拨人,只送礼过来有五拨。拜访的人,小的已经按您的吩咐回应了。至于送礼,凡是收了,都送了同样贵重的礼回去。,管家说着。

宋涵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平日里礼尚往来不要紧,可现在宋家已是处在风口浪尖,实是不得不防小人之口,这些事情,你不可掉以轻心,绝不能有什么意外生,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请家主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让这种乱子生的。”管家应声说着。

见此,宋涵不再多说,又过了一会,菜肴一盘盘的端了上来。

宋涵素喜清淡一些,不好奢侈,因此只上了六道菜,一道汤,一盘点心,这是午膳。

只不过,宋家是几代井下来的世家,无论在礼仪上,还是在讲究上都是十分注意。

哪怕只是几道清淡菜肴,可无论是色、香、味,都可以算是十分到位,宋涵吃了一会,命人将菜肴撤下。

又有仆人上了漱口的清茶,狱过口后,又上了清嗓润喉之茶。

品着这茶,宋涵的心情越平静宁和下来。

“家主。,这时管家又从厅外走进来,在宋涵的面前站下:“外面有客人求见。,“可问清是谁了?”

“家主,来人自称是胡家的胡宗耀。,管家说着。

“胡宗耀?”宋涵不由得微微的皱了下眉:“胡家?此人的名字是有些耳熟,莫非是……请他到会客厅去。”

涵眼望着管家出去,心里可犯起了嘀咕。

真是从吴地而来的胡家,这位胡宗耀就是胡家的重要人物了。

派了他到这里来见自己,胡家到底有何用意?

莫非就连胡家也想安插了人手到海关?

真是这样做了,也未免太过孟浪了。

宋涵淡淡的抿唇,脑海里这样想了一会,吩咐将自己的外衫取来穿好,穿戴整齐了,向着会客厅行去。

到了会客厅时,客人已在厅内等一会了。

“在下宋涵,有失远迎了……”

走入会客厅,宋涵只是一打量,知来的是位人物,不去看一身的装束,只看那久经练达的气质,就绝非普通人。

这人年纪看起来有四十岁,两撇小胡,使得这个白面男子多出几分英气来。

“呵呵,胡某这次拜见宋公有些冒昧,希望宋公不要见怪……”胡宗耀客气的说着。

说话间二人落座,仆人上茶,闲谈几句后,扯入了正题。

宋涵这才知道对方的来意,胡家打算求娶宋恒的一位庶出的女儿,配的还是胡宗耀的嫡三子。

因宋涵是宋家家主,这事不大,可又关系很大,因此宋恒有意拒绝,可胡宗耀亲自过来,向宋涵来求亲。

宋涵不禁陷入了沉默,按理说,这件事他本不能答应,可必要的联姻又是世家不可避免之事,只是嫁出一个庶女,而不是求娶一位儿媳,这事怎么看,都是胡家冒的风险更大一些。

谈了一会之后,宋涵终于松了。:“这事回头再与我家二弟商量一番,再给你答复。,胡宗耀哈哈一笑,说:“希望日后宋胡两家能成为亲家,胡某就等着宋公消息了!”

随后告辞离开。

本来还算平静的心情,因胡宗耀的到来而有所波动。

宋涵坐在椅上,思索着这件事来龙委脉,自楚王在南方站稳后,很多本来还属观望保身的世家,就有些坐不住了。

胡家有意向宋家求亲,这恐怕就是一个征兆。

叹了口气,这件事,只能是和二弟好好的商量一番了。

很快,宋涵的注意力就被注意到了他处,因接连有人送信过来,说是港口有商船靠岸。

到了晚上,一算帐,有了一千八百两银子的税银。

“海关开关第一日,就有一千八百两纹银,看来月底便可向王上汇报一次了。,宋涵接到汇报时,欣慰的想着。

海关的成功,就是宋家的成功,宋涵可是知道,王弘毅在准备每个沿海省,都建一个贸易港口,建立海关,以刺激着经垩济展,以及物资的调遣。

就算只有五个海关,加起来掌握的力量也非同小可,这可是涉及几百万两银子,以及五个卫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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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海关(下……】a!!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杀人(上)

交洲,浮屠山一条道,周围都是草木还有荆棘。

两个穿戴粗平民上道,这粗平民乍一穿或扎肉,穿久了会觉得是最经济山装,不但透风去汗,并且耐磨,即使是钩到了荆棘也不会划破。

李门喘两口粗气:“何牛,这里真有官老爷要的藤条?别白跑一趟,这里毒蛇多,着了道怎么办?现在想想,真后悔跟上来!”

“哼,我少时听我家爷爷提起过,不过这里毒蛇很多,大多人都不赶来,怎会想到这里有,等我找到,可能得赏金千两和七品官!”

重赏下,不知有几多人,投身进了找乳汁植物的行列,何牛可是亲眼见过全村妇孺一哄而出,上山找带有乳汁植物的情景,每每想及,总心头担忧,怕他人枪了自己的梦寐以求的机会。

想此,牙一咬,脚下加快法度,催促的着:“门,别唠叨了,赏金下来,请逛窑子”不知有几多人争着找,一刻钟都不克不及迟误”

何牛听爷爷起浮屠山后山有胶藤,因自家爷爷唠叨的多,印象深刻。

高有五六米,在浮屠山谷水沟长有一大片,刀子一割,就有乳汁缓缓流出来,浓白浓白,都以为有毒。

两人吃力的爬着,来到目的地,这里眼前是一道上坡。

坡道完全被森林所覆盖,蜿蜒直通往深山,两面又是密密的树林,森林和岩石上,是一片褐色的藤,郁郁葱葱,高三丈,深褐色茎皮,无明显皮孔,枝条上部淡绿色下部灰褐色。

何牛马上欢喜大叫:“李门,看,看我们到了!”,李门扑了上去,拿出刀子往树干上一割,浓白浓白的乳汁流了出来,摸了一把,马上惊喜的着:“何牛,我们找到了回去交给县衙里的大人,如果是真的,我们就发财了!”,何牛大喜,却又眉头皱起:“现在就要砍,要不来不及了晚上走山路容易碰见大虫,我们还要赶着送到县里。”

这样的情景,陆续呈现在楚王的疆域内。

交州,番禹临时衙门这是少府派遣的官员所在的衙门这临时衙门不大,就是一个院子,里面有二个吏员,一个是十三司旗,一个是少府的吏员。

少府,本是九卿之一,掌皇室手工业和山海地泽收入为皇帝的私府以后这转到工部,可是现在王弘毅重新建立,就是为了掌握自己控制的工业和经济。

这两个人都三十左右,穿戴带着红饰的公服。

特别是十三司旗身材中等,长方脸,漆黑的眉下三角眼带着阴冷。

院子中还有几个番子和役立着,番子配着长刀冷静脸一声不吭,显得有点森人面在院子外面,排着长长的步队,都是苍生,拿着一大堆植物,满怀不安和希望。

少府吏员站着,后面还跟着两个文员。

中间的场地上,是一大堆乳汁植物。

少府吏员眉头皱起:“这个不是,下去,下一个!”,一个汉子闻声掩面离去。

“下一个!”役大声喊着。

一个精瘦中年人连忙挤上前来,提上自己找到的乳汁植物:“大人,看是不是,老儿可找了很多处所,这双圌腿快给跑断了!”,少府吏员抬手制止他的言语:“这个不克不及用,下去吧!”

“?这个不是?”听到这个,这中年汉子怔了一下,步履带着踉跄失望离去。

役大声喊着:“下一个!”

去年到现在,已经有几百种乳汁植物上交,可是里面能提炼出胶质的却很少,有些能提炼出一些,可是太少了,不合格。

现在常见的乳汁植物,吏员一看就知道不是。

一个汉子连忙走上前来,站在吏员对面,偷偷看了看站着的番子和役,连忙上前着:“大人,您看看”人找的这个是不是,俺费了很多功夫,我家老上山找了一整天才找到这点,可难找了,大人可给好好看看!”,少府吏员看了看:“不是,下一个!”

“下一个!”,县上人口不多,但因楚王的悬赏太过丰厚,全县近半人口都去上山下地找乳汁植物,不过现在大半年过去了,都没有合格者。

有不抱希望者,在街道不远处摆起了摊。

上交验货者也络绎不断,虽这不成能延续多长时间,因是暂时刺圌激性的茂盛,这次真正橡胶藤被找到,悬赏被人拿走,这种暂时的茂盛会消失,不过现在还能作降生意。

眼见着阳光渐渐西斜,衙门就要关门了。

这时,何牛和李门两人,赶了上去,只见门口稀落的几人,都拿着乳汁植物,就走到步队后面慢慢期待。

这时”不远处的摊位,有人见了,口中着:“又来了二个。”

里面一点的店东,半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听得噗哧一笑,:“我看也是和大街上前面这些人一样的命”这半年来,全县找了几多,两个吃土的人,还想翻天,做梦,算了,我不了,免得我乌鸦嘴!”,“唉唉,是,这是靠命!”,片刻后”随着役有气无力的一声喊,何牛快步走上前,后背放下自己和李门找到的橡胶藤草。

少府吏员都有些累了,这时漫不经心的看去。

只见这植物,茎皮深褐,枝条上部淡绿,下部灰,突然之间一怔,靠了上去,这是从没有看过的新藤。

少府吏员两步上前,拿起刀子,皮上一划,乳汁缓缓流出来,浓白浓白,流量很大,少府吏员眼珠一紧,抬头看着何牛:“叫什么名字?何处户籍?”

“民何牛”交州云顶人!”何牛深深低下头着,顿了一顿,又着:“我和李门是同时发现的,也是云顶人!”,吏员转头对副手:“这是新藤,拿下继续检查!”,副手应声着:“是!”

又对何牛和李门:“们记录下名字和户籍,还有生长地址,就可以回去了。”

检查出新藤的胶性,不是一刻半时的事。

何牛和李门有些失望,只得退下。

转眼之间”到了晚上,就下了雨,一个明闪,雷霆而下,转眼又恢复了黑暗,只有滂沱大雨直泻而下。

临时衙门只有三间房,东面一间,屋里光线很暗,炕桌上有一盏豆油灯,捻儿挑得不高”莹莹如豆的灯焰幽幽发着青绿的光。

这个少府的吏员姓路名台,路台就在这时在不远处的店里要了一盘牛肉、一盘花生米,独酌独饮。

就在这时”副手进来了,眯着眼才看清”当下凑到耳朵边上,了。

“什么?”,路台猛的一惊,站了起来。

副手背靠窗台,垂手站着,路台在房间里徐徐踱步。

“大人,这两个人只是草民“弄死不吃力气,这可是七品官,千两黄金!”见路台犹豫未定,副手低声着。

良久,路台拿定了主意,着:“可是王上派了十三司的旗监督我们。”

“拉下水,旗甚至算不上官”就大人和这旗,民间寻找无果,为勤王事”亲自出马”寻着了。”

“分担下来,这样虽不成能都是七品”可是大家都起码有个八圌九品的官身,不怕这旗不动心。

副手也有私心,这次藤胶找到了,述说上去,路台和那个旗都有功”赏一级是可能”都可能获得官身。

可是这功,副手就分润不到几多了,如果能杀良夺功,这功劳就大了,两位大人上去是肯定,自己也能获得提拔。

并且这话简直的对,旗只是典吏级,上面还有总旗,总旗管三十人,也只有令吏级,都不是官“只有当上百户,才是正九品。

少府的路台高些,可是也只是令吏,依照现在楚制,假如没有功勋,并且又没有功名身世的令吏”就至少要三任九考都在良等,也就是九年后”才能晋升到官身。

九年,人生又有几个九年?

这次就算上报有功,赏下来也只是从九品,离八品或者七品还差远了,这次成功,就可能一跳跳到正八品。

这里省了十几年的奋斗。

路台现在三十了,如果不抓圌住这机会,也许退仕前可以有正九品或者从八品,勉强算个官伸家庭,不过却不克不及荫庇儿子,这样的话”如果儿子不克不及科举,照样必须从头干起,勉强比赤手好些。

可是现在如果杀人夺功,就能获得八品,大王建制伊始,上面大有空间,这样的话,凭第一批从仕的官员的资历,在五十岁退仕前”至少就有五品,这就可以荫庇一个儿子出仕当官。

路台觉得这话得句句入木三分”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回踱了两步”倏然转身着:“我们手上没兵,杀不了这两个子。”,副手走到一支蜡前,“朴”地一口吹灭了,房里的光线马上暗淡,着:G“十三司有兵,可以借刀!”

到这里,只听“噼啪”一声,一个电闪而下,房间里瞬间惨白。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杀人(下)

金泽是十三司的才从小役升到番子的人。

所谓的小役,就是见习,不具备正式公差的身份,番子就是十三司正式公差,这有着他自己的努力,但是也有着干着总旗的叔父的作用。

这次是随着小旗来的十个番子之一。

到了晚上,金泽心情不错,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里头有重重的一串钱,番子的工资是每月一串钱。

在这个时代,一串钱就是一两银子,可以购买大米二石,每石百斤,就是二百斤,这还是战乱时代,假如日后太平买到五石都可能。

足养活家人了,想了想,就叫了一盒馒头,一大块肥油油的猪头肉,又点了一只炒肉皮和黄豆芽,请了同是番子,又是叔父贴身小役出身的张户过来用。

张户长的魁伟,以前是总旗的贴身小役,这时也得了番子,也一起下来办差,积累着资历,并且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此时饥肠辘辘,听了这话也不推辞,就到了里面,果见一坛黄酒,张户也不客气,在板凳上坐下,就自己从坛里舀半瓢黄酒,咕噜咕噜喝了,大爽。

喝了酒,张户笑着:“不错,有酒有肉有饭!”

说着一边舀酒,一面抖开桑皮纸把肉摊出,说着:“金兄弟,还没有成家吧?”

金泽也饿了,吃着馒头,喝着酒,笑着说:“没,你是知道的,我去年十七岁跟着叔父出来当小役,今年任了番子,家里给我说了姑娘,等我这次出差回去,就成家。”

“好啊,你叔父是总旗,以后说不定能弄个百户当当,你以后也能弄个总旗当当每月十吊钱,养活全家绰绰有余,比我好多了前途广大啊”

金泽听了心里不禁一酸,只说着:“张大哥,我家很穷自叔父当了官,才找了差事,哎以前和你一样,再说,你是叔父的贴身小役,叔父不会忘记你的!”

“哈哈,那还要你在总旗大人面前说些好话啊!”

“一定!”

说到这里,两人不再多话,只是吃肉喝酒没多少时间,就风卷残云吃了个醉饱。

张户走了,金泽就准备休息,突觉得肚子隐隐作疼,黄酒、馒头、肥肉一齐在肚内翻搅着,金泽一惊,知道刚才吃痛快现在肚子里就要闹龙虎斗了,连忙找了生姜吃了,才舒服了些,躺着了。

躺了会,觉得肚子绞痛,食物上涌下逼,难受极了,强忍了会,还没有见好过,只得起来踉踉跄跄穿过房,直到后院。

这时,雨下的大劈啪密密麻麻,不时有着闪电下来冒着雨,才到了茅坑,闻着味,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肚子里的秽物直喷而出,直到吐的没有什么吐,只有酸苦的黄水时,才觉得好过一点。

起来时,金泽两眼冒金花,一阵风袭来,不由打了个冷噤,才穿过一个屋子,就听到里面说话,都是熟悉的声音。

“大人还没有睡?”金舁这时好奇心起,不知怎么样想着,就蹑手蹑脚蹼过雨水,到了窗下,用舌尖舔破窗纸往里瞧。

屋里光线很暗,只见两人正在说话,一个是少府的吏员路台,一个是自己的长官小旗贺平。

到这里,金泽不由一怔,想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偷听长官说话,十三司的规矩怎么都忘了,才想蹑手蹑脚离开,却猛的听了一句:“贺老兄,你就说一句,这干不干?”

正是少府的吏员路台的声音。

“何牛和李小门已经登记了,不好动啊!”接着便听到贺平的声音。

“嘿,登记的有着千数,还没有承认,算什么事,何牛和李小门不过是草民,就算找得了这胶藤,哪有资格享受,只要老兄带人干了,这大功就是你我分了。,

“……行,出了城我就动手。,良久,贺平冷冷说着,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你是少府的人,这上表的事,可不能玩花样。,

“嘿,这事没有老兄,怎么办得下来,我怎么敢在上表要玩花样就说是你我一起发觉的,大家平分功劳,都加官晋爵!明天我们就鼻人去转一转,然后就找到了。,

“好,爽快,我亲自去干!”贺平一拍大腿,说着:“我手下也不是个个放心,带的人不需要多,我带上刘参就行!”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落下,照得雪亮,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金泽一缩脖子,藏在了窗下,这时房间里也似乎一惊,陷入一片沉默。

只有倾盆大雨直泻而下。

金泽知道不好,立刻静静的蹑手蹑脚离开,转到一处墙角蹲下。

就在这时,门“丫”的一声开了,贺平出来扫了一眼,见得再一道闪电,雨下的噼啪大,走廊甲一片静悄悄,哑然笑笑,又关上了。

一阵风带着雨吹过来,金泽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是离开,小心翼翼挪动着腿,贴着墙慢慢离开。

到了房里,才透过一口气,心忤忤直跳,只觉得心里发慌。

何牛和李小门,胶藤,动手,金泽是受过十三司教育,一想就明白了,这是要杀良夺功啊!

王上派了十三司,本就是知道这赏格有些高,监督着不出弊端,不想还是左右串连,共同谋夺这功!

金泽躺了会,终于忍不住,去了邻屋。

张户还没有睡,笑着:“你怎么还不瞪?想姑娘了?”

一眼却见金泽神气不对,关切问:“你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

金泽是总旗的侄子,总旗管三十人,连从九品都不是,却是实实在在的上官,对他的侄子还是要关心着。

金泽神情恍惚,望着烛光,突然之间一句:“张大哥,我今天看见了一件祸事。,

张户一怔,看了一眼,立刻警觉的出去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回过来,轻声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金泽苦笑了一下,把刚才看到吏员路台和自己长官小旗贺平勾结准备杀人的事说了。

这时,远处有些声音,两人顿时警觉竖起耳朵屏息静听,却没有什么动静,张户看了看外面漆黑又下着雨的天空,不言声出门去看看,一阵风吹来,带着雨水斜袭进来,张户浑身一颤。

回来时目光一亮,眼中幽火闪烁,从齿缝里出了一句:“金兄弟,这不是祸事,这是大福事啊,你只要听我的,咱两个,连总旗都能升官,只要你把今晚听见的事,腾到明天去!”

金泽有些不忍,想说什么,动了几下嘴,却终是没有说出。

金陵,帝宫

六月初了,这里也是下雨,一阵风掠过,雨水打在窗户玻璃上,里面的烛光虽隔了玻璃,都是一摇。

凉雨打下,沙沙响成一片,让人觉得安详。

“晤,少府有奏文?”王弘毅接过奏文,拆开印封,一看,就露出了喜色:“找到藤胶了?”

奏折不是很长,片刻就看完了,王弘毅大喜,目光凝视着案前明亮的蜻烛,沉吟片刻,在折尾批示:

少府令吏路台,能勤王事,找到胶藤,孤心甚慰,特晋正八品,小旗贺平,率队寻找,也是有功,晋百户,余有关人员,各记一功,提拔一级,孤所许黄金,尽数分赏下去,钦此!

写罢,王弘毅舒了一口气,端起茶呻了一口,心中觉得一阵得意,自己福运不差,找到了胶藤了。

要知道,胶藤产量不大,但是不搞工业化,单是制作橡胶手套皮靴,已经足够了,甚至有限的轮子都可以用胶轮。

想了想,又批示:“令采集胶藤种子,大规模种植,以候使用。,

只要这胶藤一年开垦,来年就可发动消灭血吸虫的战役,只要这点消灭,立刻南方特别是交州,甚至更南面,类似地球上越南泰国之地,都可以殖民。

十几年后,就繁荣了。

对国垩家对民族有功啊!

继续看下去,下一份却是关系着盐政,上面写着:“臣跪奏,督查盐政,此时有盐场十一家,都已败坏,却要重起……”

王弘毅见这事,笑容不改,批示了几句。

下面的奏章连连批示,他一直心情不好,但是当拿到一份时,突然之间脸色铁青,只觉得一股暴怒猛的袭来。

不过这次,没有失态,他喘了几口,冷笑着,又把刚才胶藤的折子,和这份折子,对比起来仔细审量。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沙沙的打在树叶和窗口上,形成一片密响。

王弘毅所知能够制作橡胶手套,橡胶皮靴的乳垩汁植物胶藤,分布于长江以南各省区至台垩湾,生于山地杂木林山谷中、水沟旁较湿润的地方。

这个世界似乎也差不多,看描述,可长旧米,具乳垩汁,茎皮深褐色,无明显皮孔,枝条上部淡绿色,下部灰褐色,叶纸质,阔椭圆形。

又有一份上那触目心惊的字句:“……何牛和李小门之尸,身中十一刀,却为他杀无疑,又有销毁档案一份…………”

不知过了多久,王弘毅缓缓放下奏折,突然之间猛的一摔:“混蛋,给我查,查个水露石出。”

此时王弘毅身份不一样,这一怒,顿时书房口伺候的太监和侍女,一起跪了下去,连喘息都不敢。(未完待续)【字由启航更新组gaga提供】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关税(上)

。王弘毅的暴怒,是在于性质,现在南方才初定,就有人杀良失功,更敢欺君。小说

还是这话,连天子耳目都这样,难不成还要学明成祖朱棣一样,建立“东缉事厂”(东厂),由太监担任厂公不成?

王弘毅起身踱步,望着窗外灿烂夏色,几次踱步徘徊,心中怒火渐渐熄灭。

有些事,就是天子也不能自毒,现在想想,的确是,这官僚机构的腐化,真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只能尽量减少腐化的程度。

没了怒火,再看这两份奏折,王弘毅真是百味俱全,出了会神,失意一笑,还是批示:“查!”

金陵城,胡府。

府邸后面,一间并不算宽敞的书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儒衫中年男子,此刻正眉头紧锁,端坐在书桌前,正是胡家的家主胡宗光!

在这中年男子的身前,恭敬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略微有些消瘦的主事胡忠。

书房内气氛压抑,坐着男子不言不语,站着的这人丝毫不敢大意,就这恭恭敬敬的立着,眼睑微微下垂,态度极恭敬。

胡家当日和别的十几个世家一同逃离江南,不是没想过会回来,但这样短的时间内,又回到了金陵,还是大大的出乎意料,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对楚王实力有新的估量!

楚国最显赫的家族,现在当然是王氏,只是虽是王族,五服内和王弘毅亲近的没有几个沾染不了多少王恩。

还有就是王后一族宋氏。

因王后宋心悠地位稳固宋氏就算低调,实际影响和实力,还是扩大了数倍。

至于胡家,虽是吴地的十几大世家之一,可排不上前几名,并且出奔又回来这段时间虽很短,但经过魏越的抄家和清洗,又没有在楚国建立功勋,实际上出逃的世家都元气大伤根基动摇。

楚王一统了南方,胡家更深感戒惧,才会有了这件事……

微微叹了。气,胡宗光此时心情有些微妙。

不仅是因胡家此时微妙地位,更因前段时间二弟说的事。

胡宗光的二弟,和胡宗光是同一母亲所生,自小关系甚好,不同与庶出兄弟的感情淡漠,二人一直都是相互扶持,胡宗耀性情豪爽胡宗光心情内敛,二人的性情,颇有些互补的意味。

胡宗耀为了胡家的前途,也算是尽了力,因此先前的那件事,胡宗光并不很想答应,总觉得,是委屈了二弟。

再怎么说,胡家也是世家胡家的嫡系子孙,地位怎能娶一庶女做正妻?哪怕这个庶女姓宋!

二弟家老三,他见过,容貌俊秀,文才武略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年纪不过十七,懂进退,性格更沉稳内敛,有着自己的几分影子,对这个孩子他向来是有着几分疼爱,不想委屈了这孩子,可事实上却又不得不这样。

“胡忠,二爷可回来了?”想到这里,胡宗光面带沉思,向身边的胡忠问着。

“家主,二爷还不曾回来,不过已捎回了消息,说是就这几日能到家了…”,”胡忠微微弯下腰来,低声向胡宗光说着。

“这几日么…”,”胡宗光口中喃喃念着,神色依旧没有半分的缓和。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那在不久将来,胡家就要和宋家结了姻亲,虽只娶一庶女过来,可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到时宋家出了事,或楚王出了事,胡家也在牵连之内。

不过现在情况来看,楚王根基越来越稳,随之王宋两家更步步高升,不趁现在有了联系,只怕以后的距离会被隔的越来越远。

世家间的结亲,本就是结盟的一种形式,嫁女嫁高,娶妻娶低,本着家族利益来看,与宋家的结亲,是有着很大好处。

“胡忠,小九最近在忙什么?”这里的九,指的就是胡宗耀的三子,在两房的嫡庶孩子里,排行老九。

胡忠忙恭敬回着:“回家主,九少爷最近一直在攻读诗书,还请了老先生,来为他解惑,很是用功。”

“这孩子还算勤奋。“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世家孩子也都是早早就懂了事,从小开会学的各种礼仪、诗书、骑射,无一例外,都要学有所成,他们担负的家族压力,和他们所享受的家族荣耀,是同样沉重,让普通人家子弟无法体会。

“家主,九少爷自幼就十分聪慧,有着神童之称,这些年更越发刻苦,外面谁人不赞叹有加?不愧是胡家的少爷。”胡忠看了看自家老爷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讨好着。

果胡宗光听到这里,忍不住捋须而笑:“你说的不错,我与二弟的这些孩子里,就属小九最是懂事……”

“家主,几位少爷小姐,也是人中龙人”,…”胡忠忙说着。

胡宗光看他一眼,笑说:“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我一直都将小九当做自己孩子看待,无论两房哪一个有了出息,还不是胡家的子孙?哪个有了出息,我都高兴的很。”

说到这里,站起身来。

“出去走走吧。”

“诺。”胡府的府邸很大,一个府其实有着两个所在,东面是胡家长房胡宗光一脉的住处,西面是胡家二房胡宗耀一脉的住处。

在西面的一处宅院里,正有一少年挥舞着长剑,在宽敞的庭院内,身形矫捷,看起来十分的灵敏!

半刻才停了下来。

早就有侍从过去,接过了少年手中的长剑,小心翼翼的捧到一旁擦拭,少年接迂别人递过来的手巾,细细的擦拭着额头的薄汗。

容貌算的上是俊秀,身材挺拔,虽算不上惊艳,也是个气质不俗的公子。

“少爷,您也练了半天了,也该去歇歇了吧?”有小厮过来劝的说着。

少年点点头,微抿着唇,进了屋。

就有侍女送了杯盏过来,因为胡家门风甚严,侍女在递上杯盏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退下,低眉顺眼的站立远处。

“爹爹有消息了么?“品了几口茶,少年突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厮问着。

“回少爷的话,老爷只是传回了话,说是这几日到家,不曾有别的消息。”这贴身小厮说着。

“恩,知道了。”少年听罢,继续低头喝茶。

和自家少爷关系不错,又是心腹,小厮凑到少年的跟前,低声问:“少爷,那件事,您就不担心么?”

少年瞥他一眼:“担心什么?”

“咳,还能担心什么,自然是担心您的那个”…”小厮挠挠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少年淡淡一笑:“结亲的事,自有长辈去管,哪里轮得到我小辈自己作主?父亲和伯父选的人,必不会有错了。”

这少年正是胡宗耀的三公子,对于自己未来妻子人选,三公子看起来并不在意。

“可是…”可是两声,看着不为所动的少爷,小厮叹了。气,不再多说什么了。

世家本就这样。

虽享受着荣耀和地位,可实际上是半点不自冇由,学的满腹经纶,家主不发话,也不敢贸然出仕,有着容貌和智慧,家族非要将你嫁给个草包,也是空叹一声,再无他法。

既少爷都不在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何必去找不自在呢?

小厮正在胡思乱想着,却听自家少爷轻声叹着:兄…,现在要是再不思结盟,胡家数百年来基业,只怕便要没落下去了。宋家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结盟的好人选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兴起不易,衰退却快,多少百年之家,几代后就落魄草堂?

想着父亲与自己说过的话,这位九少爷明白,这次结亲,有着怎么样的意义。

不过是娶妻,世家子弟娶亲向来是以利益结合,娶个宋家庶女,又怎么样?

想到长房几位兄弟的嘲讽,九少爷微微冷笑,现在胡家全部田产和明里的生意,全部被魏越充公,魏越死后又归于官田和官产。

胡家素无功勋,能伸手问王弘毅要?

可不要的话,就凭带着的细软,以及暗里的生意,只怕不需要十年,就维持不下去。

真娶了宋家庶女,看似吃了亏,可实际上是谁受益,他心里可是明白。

家族要,他牺牲自己,自会有着同情。

在外又有着宋家的帮助,哪怕他娶的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可家族联姻的关系,却不是受宠不受宠能阻断。

只要自己通过科举出仕,再借宋家影响,十年后自己就可能反客为主,成为胡家的家主了。

只是宋家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远航港宋府

宋涵坐在大书房内,听着下属对自己的汇报。

只…”下午,又有六艘商船经过,总共收取了六百二十三两纹银的关税……”

宋涵半闭着双眼,听着心腹的汇报,心里想着,六月初了,对于五月的成绩,也要向王上汇报一次了。

“好了,不用汇报了。”宋涵睁开眼睛,开口说着。

凯诺。”正准备继续汇报的男子立刻停了下来,恭敬站着,等待宋涵吩咐。

“通知下去,海关官员一会**”…就在海关衙门的议事厅,让他们带着五月帐册,我要清算一下五月的税单情况。”宋涵吩咐的说着。

“诺!”面前的男子听到吩咐后,应声退下。

宋涵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官服,乘着马车,向海关衙门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关税(下)

第二百三十二章关税(下)

草原

一碧千里,一处小丘,忽尔博腰悬长刀,双手在后,静静的望着。

掌握万户的忽尔博身形雄伟,负手卓立,眸光凝聚,充满了魅力和威严,的确有着王者之威仪。

周围数十亲兵护卫,个个剽悍,杀气逼人。

无边无际的草原平坦广阔,苍茫浩渺,气魄摄人。

其中处处可以看见千百成群肥壮的羊群,马群和牛群。

六月草密,它们吃了酥油草,毛色发亮,有时,还隐隐带着银铃叮当声,这是牧女的银饰在风中击响。

这一片草原,原本属于别人,现在全部是黄金家族所有。

草原上向来都是纷乱,大大小小的部落厮杀,一直没有间断。直到自己父亲带着兄弟和大将,平定草原,才有了现在平和局面!

以忽尔博的本心,是想再修养一年,稳定大权,积蓄力量。

可是,王弘毅的崛起,已经打破了这个可能。

一阵战马急驰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由远而近,几个骑兵精赤上半身,戴着护盔,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过来。

到了小丘前百米,翻身下马,上来,递上一叠消息。

“南方可有消息传过来?”忽尔博粗粗看了下,问着。

“万户,还没有消息传来。”有着络腮胡的百夫长恭敬的弯腰说着。

忽尔博面无表情,淡淡的说着:“吩咐下去,再联系人手去南方,务必及时获知有关楚军的情况。”

“是!”百夫长应声说着。

望向中原方向,忽尔博默默计算着新附军的规模,新附军现在虽只有三千,但是只要攻破了,就可以大量扩军。

铁器走私,三万骑的武器已经装备,至于消耗,只要攻下汉人的城,自然有补充。

至于进攻的地点,就是并州和幽州了。

“天下,终究会是我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仿佛自言自语。

远航港,海关衙门。

衙门议事厅中,宋涵手中持着一份奏折,这份奏折正是将要送往金陵的月底汇报。

对于五月的税收情况,宋涵自己满意。

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一个海关,就有着六万四千两银子的税收,这是非常可观一个数字了!

“这一个月来,诸位都辛苦了,本官这就上报给王上,相信王上会很高兴,接下来,诸位还要再接再厉才是!”放下手中的奏折,宋涵微笑着,向在场的诸人说着。

“诺!”在场众人,纷纷应诺称是。

“将奏折送往金陵吧。”宋涵找来人,递过了奏折。

“是!”自有人骑着快马,向着金陵城飞驰而去。

站在高塔楼上,望着骑士渐渐没了踪影,他收回目光,下了高塔楼。

刚走下楼,就被前来向他汇报的官员找到了。

“大人,有报表送来,说是贺城港的海关即将竣工,大人是否过去查看?”官员恭敬的问着。

“贺城港?”宋涵思索了一下,五个海关中,远航港是第一个建成,只是一个海关的一个月税收,已是惊人,可想而知,海关的重要性。

对于任何一个海关,宋涵都不会轻视,哪怕这个贺城港所在的地方只是一座小镇,是个比远航港所在地还要偏僻的所在。

这实际上就是上海。

“将贺城港的情况,整理过后,拿给本官。”宋涵思索过后,吩咐说着。

员忙应声。

贺城港虽名字里带了个城字,可实际上所在地,不过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沿海贫穷小镇,原有港口,更是破败不堪,清理旧港,比重新建一座新港还要麻烦几分。

可这里的位置却是难得,另换他处,并不适合,因此这里开工的时间比远航港要早,可建成之日,却拖后了不少时日。

就在宋涵忙碌时,金陵城内王弘毅接到了宋涵派人送来的奏折。

偏殿内,王弘毅身着便服,手里展开正在看着的正是这份奏折。

上面的内容显取悦了他,让他含着笑。

“六万四千两纹银?”看着上面的数字,王弘毅还算满意。

不过怎么说,海关刚刚建成一处,又是初始之时,能有这样的税金,已是难得。

五处海关都建成,想必这一年的国库,会充沛许多吧?

这会大大加强军队的战斗力,打仗说穿了,还是钱米二字。

“宋家尽心去做了,不过别的海关还要吏部派人去!”将奏折放下,王弘毅起身,下了高阶,想着。

五个海关,除了远航港,别的海关不可能由宋家来直接掌管。

内侍忙小心翼翼的跟上来。

“今天的午膳,晚膳,都安排在王后处吧。”王弘毅走出几步后,头也不回的说着。

跟在他身后的内侍听了,忙应声:“小臣这就去办。”

“恩。”

对于王后宋心悠,两世的夫妻情意,自然让他有着几分宠爱。

同样对贵妃赵婉,他更怜爱有加,这二人,一个是两世的结发妻子,一个是前世以死相殉的人,王弘毅自是不会将她们与别的女人相提并论。

不过,自己更是楚国的王上。

有些事情,不能流露,他会克制。

平衡之道,一旦打破,也许本是柔情蜜意,也会变成入口的毒药吧?

不过,今天他的确很高兴。

宋家做事的确给他长脸,不愧是在蜀地有着数百年根基的宋氏一族,在海关这件事上,本来毫无经验可循,可依旧做出了这样成绩,这让王弘毅心中大快。

把第一个海关交给宋家,就是因为他们有经验,换平民的官吏,只怕拖几年都可能。

本想赏赐宋家,又觉得不妥,不如给宫中的宋心悠更多恩泽。

这时的宋心悠,正在宫中的后花园里,品着茶观赏花色。

听到女官急匆匆过来,转过身去:“出了何事?”

“娘娘,王上吩咐下来,今日午膳和晚膳,都在王后这里用。”女官一脸欢喜的说着。

宋心悠听了,面上没有露出欢喜表情,语气柔和下来:“还不快去准备?王上喜欢的菜肴,你们都清楚吧!”

“娘娘,已吩咐下去了,都在忙乎着呢。”

“恩,这就好。”嘴上说的平淡,可宋心悠还是露出一丝喜色。

说起来,王弘毅对她这位正妻相当敬爱,即便如此,宫中除了她这个王后,更有着贵妃、谨妃,以及几个新进又受到恩泽的女人。

荆州入宫的秀女,有着不少是官员和世家送进来联姻,现在都有着一些名分,虽地位不高,但青葱一样的年纪,个个年轻貌美,平日里,也会有着些恩泽。

前段时日,宋家受到重用,宫中的她却有些被冷落的意思。

虽知道这是王弘毅的一种变相保护,可还是心里有些发闷。

今日听到王上即将过来的消息,心里自然高兴。

“娘娘,小臣这就去给您备上清水,调好了水温,好让您沐浴更衣!”心腹女官笑嘻嘻的说着。

宋心悠笑着瞥她一眼,也随她去了。

就在宋心悠宫中准备着午膳时,王弘毅在偏殿又迎来了一个消息。

是关于吴地军队收编的消息。

“……这么说,吴兵已全部收编了?”王弘毅看着下面正向自己禀报的兵部侍郎,缓缓问着。

“王上,已全部收编和安排,老弱都已经淘汰下去发了饷银回家,强壮者经过更卒营再训练,又打散了分配到各都!”兵部侍郎说着:“现在在册的兵籍,有三十七万四千之众。”

“很好,做的很好。”拍了拍扶手,王弘毅站起身,下了高阶:“将这些收编的吴兵花名册整理出一份来给孤。”

兵部侍郎不敢多言,只是应着:“诺。”

“还有,樊流海在兵部吧?”王弘毅问着。

“王上,樊将军被召,现在正在兵部述职……”虽不知道王上所问意思,但据实回答就是了。

王弘毅吩咐:“告诉樊流海,让他进宫一趟,孤有事问他。”

“诺!”兵部侍郎退下。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有内侍进来禀报,说是樊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吧。”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诺。”

皇宫占地极广,殿阁亭台,气象肃森,不一会,脚步从殿外传来,一身官袍的樊流海从外面走进来,来到王弘毅的面前,伏身跪拜:“臣拜见王上,愿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大礼了,也就是经常不见的将领才行这礼。

三十岁的樊流海,身形雄伟,英姿逼人,甚至有几分龙行虎步,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见顶上淡青色的云气,经过多年涵养,有着纯青之意。

“樊将军起来吧!”王弘毅淡淡的说着。

樊流海起身,恭敬的站着。

王弘毅踏着步履,在殿中踱着,看了看夕阳的太阳,沉吟着说:“随孤来。”

“诺!”虽不知道王弘毅何意,却立刻应着。

宫阙深闳,樊流海急趋几步升阶上台,进了殿,殿宇空旷,一处墙壁上,王弘毅亲自扯下覆盖在上面的一块红纱。

在墙壁上挂着的地图,出现在面前。

“樊将军可知道这是何处?”王弘毅用手点指着一处地方,问着樊流海。

古代地图简易,但樊流海只是看了一会,就说着:“是魏王的领地?”

“不错,这里是魏王许文会的领地,也就是古豫州,将军可有信心当先锋?”王弘毅淡淡说着。

南方初平,是不能大举用兵,但是打下据点却是理所当然。

本只是心里预感,听到王弘毅说了,樊流海心下激动,却强压着,“啪”的一声跪下:“臣定会打入此地,为王上先锋!”

“好,孤就派你为征北将军,领兵三万,作为先锋,进攻豫州!”

“臣领旨!定不会辜负王上的期望!”樊流海跪倒在地,磕头说着。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诛灭(上)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去了啊!”

“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悲恸的哭声,在旷野里,显得这样凄凉,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在人们眼中,自是人间惨剧。

哭喊着的妇人,身着破旧衣衫,扑倒在地,任周围人拖拉着,不肯起身。

望着即将被埋入土中的薄席,她苍白着脸,眼泪横流。

而在身后站着的汉子,huā白的头发,黝黑的面容上,流露出茫然和绝望来。

“嫂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啊!”

“是啊,嫂子,你可不能哭坏了身子,你家可还有几个娃娃等你照顾……”邻里忙着拉起妇人,同时小声劝慰着。

眼看要娶妻生子的长子突遭横祸,换做是谁也难以接受。

死的又是这样凄惨!

“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让娘也随你去了吧!”妇人瘫软在地上,哭泣不止。

“不要再哭了!”爆起的喝声是汉子,这人红着一双眼,大声斥贵着:“快入葬了,难道还要闹得阿牛死后都不得安宁吗?”

这一声,却是比什么都要管用。

本来号啕大哭着的妇人,停了下来,只是呆呆着看着这一切。

“还不快将嫂子搀扶到一旁去!”有管事的婆娘这时忙招呼着别人架走了一直拦在众人面前的何母。

“何伯,是不是挖土了?”找来帮忙的年轻汉子这时间着。

huā白了头发的何父直直的盯着裹了自己儿子的薄席,良久,叹一口气,说着:“挖吧!”

两三个汉子走过去,先是齐力挖着坑,几人联手,没有多少时间就挖好了,又将裹了何牛尸体的薄席放进土坑,七手八脚的朝里面洒起土来。

“儿子!是爹没本事!连口棺材都没办法给你置办,让你就这样走了,是爹无能啊!要是前面拦下了你,又怎会出了这事!都怪爹啊!”

望着土丘平地而起,何父终是忍不住,丈八的汉子哆嗦着双唇,将憋在心里的话,都掏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嘶哑着哭着的,正是他家的婆娘,同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谁能比谁更好受些呢?

“大伯,还是回去吧!人入土为安,活着还要过日子啊!”乡亲有熟识的,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劝慰的说着。

粗糙的手背狠狠抹了把眼泪,何父转过身,不再去看长子的土坟,让人帮着架起自家婆娘,一步步的向着村里走去。

路过另一处坟地时,悲痛的哭声,再次引得他的眼圈泛红。

“快些过去吧。,知道他们路过的这一家,同样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同样是儿子横死,何父实在是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哭声了。

看着何家夫妻踉跄的身影,走在后面的几个同村人,即便是平素最刻薄的,也忍不住同情起来。

“要说这何家和李家还真是遭了难,多孝顺的两个孩子,说没就没了。,

“可不是,本来听说何家的小子已有人给保了媒了,谁成想,只是出去一趟,就遇了匪徒,听说死的叫一个惨哟!”

“可咱这穷人,能得罪啥人啊?”

“所以才说是飞来横祸……”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晦气,真不知道这两个得罪了啥人,被砍成这样,听说十几刀砍了上去!”

“前面是听人说过,这二人是去浮屠山找胶藤去了,怕是胶藤没找到,撞破了山大王的事,被人给害了……”

“造孽哟!”

乡人的话匣子一时收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天空布满了淡墨色的云,西面一道云线压着太阳,缝隙里的阳光洒下几条光。

两个人正远远眺望着,并不靠近,却是金泽和张户。

“张大哥,嗯……”看着这一幕,金泽想说什么,却只有一声叹息。

当日发觉了路台和贺平的计划,如果立刻上报给总旗,说不定能挽回,当然更好的办法是当场阻挡,但是这就很危险了。

并且对于利益来说,阻止犯罪的功绩并不大。

所谓的“缓上一天”再报,就是让金泽和张户犯了杀良夺功和欺君之罪,再紧急上报,必会获得奇功。

因此张户才说:“这不是祸事,这是大福事啊,你只要听我的,咱两个,连总旗都能升官。,

可是代价就是这两人被杀。

张户见了他的表情,拍了拍垩肩膀:“金兄弟,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啊!”

没有这奇功,怎能飞黄腾达?

两个人唏嘘了一阵,互相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去。

对于这两家农户,以后再弥补吧!

县城

临时衙门离着县衙有五百米,隔着一条笔直的街道,此刻天色黄昏,店罐除了一些客栈酒店,别的都开始关门闭户。

豆腐和茶贩子更是纷纷回家。

这时,少府令吏路台有些心绪不宁的在房间里走动着。

路台没有穿公服,只穿了便衣,却看上去还是一表堂堂。

东面站着是副手,这时脸色也有些担忧。

“你说,会不会走出了什么砒漏?”路台突停下脚步,直直的盯着副手,问着:“我怎么感觉到很不好呢?,

被长官这一盯,副手心里有些发毛,却打起精神:“当日我们做的利索,假冒了山贼,并且今天派了人去盯着,发现何家和李家已将人给埋了,他们都对遭了匪徒一事深信不疑,连苦主都不曾追究,还能有什么事?大人您也太过小心了!”

路台听了一想也是,只是还有些烦躁的说:“那为何还不见王上旨意下来?真是不曾出了砒漏,要有旨意下来了啊!”

“大人,王上日理万机,要处理的事情何其多?最近又起了战事,哪里有这样多闲暇来处理小事?别看我们忙成这样,可在王上处,这件事未必有分量!要我看,越是这样越是有利,只要这样,才不会出了问题!”副手想了想,说着。

路台一想,的确是这咋)理,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缓和下来:“你说的不错,王上日理万机,有所延迟是极可能……贺小旗怎么说?”

一提到同谋贺平,路台脸色顿时阴郁了几分。

副手自是知道自家长官心中所想,不得不劝说:“贺小旗这两日有些后悔,语气冲了些,可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是心中急这事,您不能与他在这时失了和好……”

“这事我明白。”被副手这么一劝,路台神情缓和了下来:“还有让人密切注意着乡下,要是这几个贱民察觉到了什么……”

“我们知道怎么做!”

少府两个吏官低声议论这事时,衙门的一个房间内,贺平正冷着一张脸,一个人喝着闷酒。

十三司小旗,自是有些本事,多少番子熬上五年,也未必熬出一个小旗。

贺平不蠢笨,有些聪明狠辣,可就算这样,做出这件事后,只要想起,总忍不住的有些悔意上涌。

就着几碟菜,贺平又抿了一口酒,终将杯盏重重的落在桌上,脸色阴沉着。

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祥。

不对劲,事情真的不对……

“不成,还是找人探探风声好了。”这样自言自语着,贺平一抹额头,觉得一层冷汗上来了。

“呸!真是晦气,我怎么就迷了心窍呢?”朝地上啐了一口,贺平只觉得不祥之感越发强烈了。

“来人!”朝外面喊了一声,立刻有小役入门,殷勤的问:“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去烧一桶热水给我,我要沐浴”贺平吩咐的说着。

小役自是不敢拒绝,陪着笑脸说:“是,小人这就去。,

随后小跑着离开了。

直到热水送到,喜个人都泡进木桶里,贺平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时心腹番子刘参进来了,他是参与动手的人。

贺平慢条斯理的问:“有什么动静没有?”

“路台方面很老实,不曾乱说,不过有些慌了,两天来一直都派人再着乡下。,刘参说着。

“没用的东西!”虽刚才自己也有些后悔和慌乱,但是在下属面前,贺平还是扯扯嘴角,露出冷笑,加个废物的评价。

又问着:“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吧?”

“大人,不曾发现什么可疑。,

“那就好,你先退下吧。”

“诺。,

刘参退下去后,贺平整个人坐靠在木桶中,冷着一张脸,弥漫起来的雾气,遮住了他的面容。

自己原本是王上密谍,连正经的官都让三分,并且自己资历足够,这次原本就有些功勋,虽然不大,但是升到总旗绰绰有余。

这本是光明大道,为什么那天夜里鬼迷心窍,要作这事呢?

远处一个屋中,光线很暗,油灯幽幽发着光,一个百户正在写着什么,而一个总旗背靠窗台,垂手站着。

远处几个番子,都沉着脸一声不吭,站着。

“事情就是这样了?”良久,百户写完了,仔细再打量一下,冷冷盯着总旗,带着一丝冷笑,说着。

“是,大人,事情的经过,以及取证,都是这样了。”总旗恭谨的说着。

……哼,胆子妄为,杀了两个草民也就罢了,还敢欺君!”百户冷哼了一声,显然在他的心目中,死二个人的确不算,这性质恶劣就在于欺君。

总旗听了,不敢多话,片刻,就听着百户淡淡的说着:“这事已经上达天听,我们不必动手,报了王上听候圣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诛灭(下)

五月时,祭了大燕太祖和末帝,正式建立内阁。

首相正一品还没有人担任,但王彦为左副丞,虞昭为右副丞,李显和李刚为参知政事,丁虎臣为从一品枢密使,入内阁议军国大事,而秘文阁晋正三品衙门,张攸之担任第一任领班大臣,官秘书阁大学士,入阁议事。

内阁现在有六人。

而南方划小分九省,东益省(四川)、西益省(云南)、楚北省(湖北)、楚南省(湖南)、西交省(广西)、东交省(广东)、直隶(江苏)、东杨省、西阳省,省之州牧是布政使,正三品。

省设兵府,武将是府指挥使,又称总兵或者军门。

王弘毅以前的从龙旧将,刘果、左籍、王羽、孙资、何胜、贺仲、张允信、赫兴都晋升到府指挥使或者副使,官一省军事。

这些人的命数实际上远达不到省级青气的标准,但经过多年培养,也有郡级,并且随着南方的平定,这九省府指挥使的任务只是维持治安,个人命数对国家影响不大。

而且,他们是从龙老臣,忠诚上没有问题,能保证对地方的控制。

除此,正式建立侍卫亲军,人数三干,甘厚担任侍卫统领,下设六个侍卫班值。

又建亲军上直府,现在只有三府亲军,张毅、柴嘉、贺益分别担任皇帝亲军的都督。

秘文阁晋升后,张攸之作为领班大臣,不宜再直接跟随。

真良博调任礼部侍郎”也不宜直接跟随。

上次陈清当地下党有功,获得接见,连得赵远经也有机会面圣,不想就一眼看中”都进了秘文阁,现在是一个是正八品,一个是正九品。

皇宫内有着景山,不算高,但可登之远看全城。

景山有着竹林小道,山上有着林子,上面的树都是百年老树,合抱一粗,遮蔽天光,在别的季节就有些山色晦阴幽暗”但是在六月后,就显的清凉。

这时豆大雨点随着风飘落,走廊却遮挡了风雨,王弘毅沿着长满苔藓的甬道悠闲散步,只见走廊两侧都有藤萝、金银花、葡萄架,显的更是清凉。

几个侍卫站在走廊各麸,王弘毅在走廊上漫步,身后跟着两人,一人是姚同,一人是陈清,都是最近收集的淡青色的人才。

王弘毅心中算计”真正要害处的人才”只有十数人。

开科举后”十年一代,总找得出来。

现在关键是陆军没有大将,仅一个樊流海又成什么大事?

转眼一想,又想到了演武堂。

现在演武堂分三级”第一级是火长升副队正,第二级是营正升副卫将,第三级是都指挥使这级,并且一些降将,也在这里学习。

这里肯定有不少人才,是时候去观看一下了。

心中盘算,口中却说着:“海域江河,商贸往来频繁之地,设河关和海关,远航港上月有六万四千两纹银的收入,五处海关加起来,每月有二十万两白银,一年就是二百万,这必须建个衙门。

“令,就称海关总司,正四品衙门,宋涵为海关宣政使。”

“别的海关,令吏部推举,先去远航港学习三月,再去任职。”,现在情况比南宋还要好,估计明年单是海关,增到三百万两不成问题,这就是非常大的一笔钱,可满足财政需要了。

“是!”两人都躬身应着,他们现在还谈不上大臣,只是应命传达。

王弘毅沿山道而下,雨点打在附近的梧桐树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仰起脸凝望着梧桐树枝叶,自失一笑,又说着:“传旨给交州十三司千户,路台和贺平欺君,自蹈不测,没什么可惜,在何牛和李小门墓前处死。”,“何牛和李小门的赏格依旧有效,这就不必吏部了,秘文阁迅迅议定,发下去。”

“相关人员都记功,上档,各加一级。”姚同和陈清交换一下目光,应着:“是!”,西交省新划分省份后,钟文道担任布政使,新设郡七,现在省会是珠。郡。

这珠口郡入海口,有着天然的优良港口。

交州一向被视为蛮荒之地,瘴疠横行,蛇虫遍野,一郡都难以与内地一县相比,唯珠口郡不同。

珠口郡原本就是大港,每天进出港口的商船上百。

只见港口周围,商家云集,小的错三落五搭起席棚,连绵起市,喧嚣连天,大的却变成了商业街,当然商业街上最多的是钱庄。

这时,街道上,正有一个中年人正在四处看看,这人穿着一件青袍,腰间系着绣花黑带,看起来很是普通,看着四周,不由一笑,神色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开了过来,沉重的马车石板路上驶过,马车周围有着警惕的护卫,还可以听见叮当作响的声音。

“大人?”,一个男子护住了这中年人,轻声说着。

“没事。”,钟文道说着。

当年在汉中,自己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不想几年后,自己就从郡守变成了州牧。

尽管西交省远比不上汉中,但还是一省主官,足以让人羡慕了。

一省主官,日后再进一步,就是六部尚书,尚书后,就可入阁一虽说首相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参知政事还是可以希望。

并且王上最重军功,钟文道虽不是武将,但却参与了丁虎臣攻下交州的战役,现在在他的名下的军功,也不少了,日后就是封爵的依据。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和发展。

在他的治理下,经过了一年,别的不说,至少各郡已井井有条,这珠口郡内更清理的干净,港口区、大街区、还有民居区,都显出了繁荣。

由于太平,每天有上百船靠岸,这就导致着繁华,有些商人为了方便,甚至在城中购买着地皮置屋建房。钟文道一路过来,很是满意。

刚才这马车就是兑换铜钱的钱庄。

海商都用金银,在港口将这些金银兑换成铜钱,最受欢迎的就是蜀地的铜钱。

以大街为核心,周围辐射着几条街,建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旅店和酒楼,这不但是海商休息玩乐的地方,更是因为传统生意,都在推杯换盏中完成。

想到了港口账本,钟文道忍不住一叹,难怪王上要建海关,这一月收入,就抵得上一郡的所有积存。

一年下来的海关银子,就超过了一省。

但钟文道却还是重视农业,他深知粮食是根本,已经开垦和种植,甚至王上要种的胶藤都已经种上山坡一就有上万亩了。

现在地大人少,开垦的田地采取轮作制,今年估计,生产的粮食足够自给了。

布政使三年一任,一般规矩只能两任,六年时间,足够自己大展身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钟文道心中突然有一种惆怅,不过就在这时,一人匆忙而来,见到了钟文道眼睛一亮,贴身上来,低语了几句。

十三司千户来了?钟文道一怔,看了过去,果是一个青年人。

这人二十五六岁左右,没有穿官服,只穿件灰袍,见钟文道望过来,上前一躬身,手一拱说着:“大人,下官有着王上的差事,按例向您禀告一声。”钟文道见是他,心里有些腻味,不是因为人,而是十三司是特务,本就受文官所忌,只是这人是王上的远房亲戚,名字是王兴真,虽年轻,却沉稳威严,只得笑着:“那你说来吧!”,千户王兴真又一拱手,说着:“大人,这事涉及王旨,还是楼上说……,这店不错,现在是中午了,上去用餐再谈,如何?”钟文道抬头看,果见前面一家酒楼,看样子新造不久,屋顶黑瓦,地面方砖,都不见一丝斑驳痕迹。

到了里面,刷白的粉壁看上去新干的样子。

跑堂一见这样子,就领着上楼,见屏风相隔,各有雅座。

点了菜,各坐了,这时谁也没有说话,等上了菜,两人才劝了酒。

各喝了三杯,就放松下来,王兴真就取出了一张公文,给钟文道看了,钟文道看了不由若有所思。

千户说着:“这是他们自寻死路,只是法外行刑,还有赏赐官位田地,都需要知会大人才是。”,为了节制十三司,十三司奉命行事,除了机密,别的都需要告之当地官府,在他们陪同下进行。钟文道自是知道这意思,靠在椅上,一只手扶着酒杯,微睨了一眼王兴真,神情有些冷峻,说着:“这个当然,我派郡里行刑官随行,云顶县的县令也陪着去吧!”,对于这件事,钟文道其实认为根本原因是赏格过重,如果只赏九品,黄金百两,也未必有这事发生。

无论胶藤事情怎么样重大,对草民来说,九品已经足够了。

王兴真起身,说着:“谢大人!”

这件公事就办成了,当下两人无话,用着几味鱼鲜,此时太阳高照,单从窗口而下看,是人来人往,马车不断,楼中也是热闹。

不时听着隔壁一群人讨论着海上货物什么有赚钱,又议论各地的特产和货物,种种之事,几以为在太平盛世。!~!

第二百三十四章 收赏(上)

交州,云顶县午时太阳升的老高,临近夏日,这时的天气越来越炎热。

到了这时,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再加上这时又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大的小山村里,此时早已是炊烟冉冉而起,入鼻的,也是阵阵的饭菜香气。

一个月前发生的惨事,这时已渐渐淡出视野。

除了偶尔还会有人提一提何家和李家的那件祸事,已没有多少人继续关注这件事了。

这一个月来,最初的那几天,何李两家的人都是悲痛万分,死去的是他们家的血脉亲人和主要劳动力,可随着何牛李小门的入土为安,他们的家人再如何痛苦,在一天天的劳累下,感情也会变的麻木下来。

悲痛的气氛,渐渐散去,只不过,留给两家人内心深深的伤疤,却是挥之不去。

随着时间推萨,吃罢午饭的村民,都陆续出了家门,继续忙碌起来。

有的就在自家的门口,边干着编筐、针线之类的活计,边与邻人闲聊。就这样一直到了晚饭过后,就可以休息了。

有的,带着农具,去地里干活。

村里的土路上,时不时就会响起两个人打招呼的声音,让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硬是多出几分生机来。

只不过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吓人,即便走过了一个月,悲痛渐渐消散,可出外干活的人,也多是三五搭伙,以防着出现意外不测。

缚尔有路过何李两家门口的村民”望过去的目光也是隐隐带着同情。

两家的房舍,离的不远,都是标准的土坯房,小院”篱笆墙,破旧的木门,此时都紧紧闭责,土坯房内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自两家出了祸事,家里就冷清了,两家的婆娘都有些瘦弱,单说两家的男人,也都是瘦了好几圈,自家的血脉,又养了这样大”就这样平白死了,怎么能不心疼呢?

对此,同村的人都表示同情,可很快就有了新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咦?你们看”来了好多人!”,走在路口处的一个村民眼尖,看到了远处的尘土飞扬,惊呼了一声。

同行的村民随着声音目光望过去,顿时也都怔住了。

随着靠近,他们能看的十分清楚,带起大片尘土”是一群官兵,还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旗牌仪仗”这声势喧威,看得村民脸色皆变,不由自主地全身轻颤起来,这就是深入百姓心中的权力威严。

“天啊”是不走出事了?官兵这是来咱们村子抓人的吧?”

“快回家去吧!这是要出大事了!”,“是不是村里有人惹了官司?”

“谁晓得!不会这群官兵是冲着上月的事来的?”

见有大批的官兵过来,又声势喧威,吓的这些村里的人直哆嗦,忙不迭的逃回家去。

只是一会的工夫,路上田里就再没了人。

家家关门闭户,只有门缝里,有人闪过,在偷看着外面情况。

仪仗兵甲滚滚而来,到了村前停了下来。

“去,将这里的里长叫来。”看到这情形,云顶县县令顿时皱了下眉,吩咐着一个衙役说着。

这县令白暂清瘦,看上去三十岁左右。

“诺!”立刻有人应声去办,这是县衙的事。

这时的王兴真却是不同,身穿着一身的千户官服,上有正六品绣玟,腰间佩着一块精美的铜牌,目光沉稳,面容威严。

后面有一个百户,身着九品官服,却是原本的总旗。

金泽和张户各穿着小旗的公服,虽不是官,但是持刀而立,也有一番公门威严,却是人人升官发财了。

这时,躲在家中的村民就听见外面熟悉的里长敝开嗓子大喊着:“诸位乡亲!官府来人,你们莫要怕,和你们没有关系,只是官老爷有事要当众宣读,你们都快出来吧!到村东的空地集合!”,连喊了好几遍,关门闭话的各家才纷纷有了动静。

“躲什么?官老爷还能吃了你们不成?还不快去!”里长见着他们还犹豫,再也忍不住,冲着几个探头探脑的人骂着:“还拖延着的话,看我以后收拾你们!”

百姓自是畏惧,都走出来了。

“里长,可走出了大事?看着实吓人啊!”这时,有人凑过来打探着情况。

里长没好气的说:“你问我,我去问谁?还不快叫了你家婆娘一起去村东?到了那里就知晓是啥事了!去的晚了,误了官老爷的事,小心你们的皮!”,是这里的土老爷,里长的话还是满有用,又加上承诺过与他们无关,不一会本来畏缩着躲起来的村民,都三五成群的向村东头走去。

村东头空地,平时就是**庄稼,地方颇宽敝,即几百人也不会员得拥挤。

这时,能到这里的村民,基本都到了。

不过到了空地的村民,都是吃了一惊。

只见个个穿着公服,手持长刀的番子,足有五十人,队列丝毫不乱,个个腰板挺直,目不斜视,神情沉凝。

又有着一个九品行刑官。

行刑的人,在县里只是一个典吏,郡里也只是一个令吏,九品行刑官是省里的行刑官。

行刑官带着五个行刑吏。

县令带着一班衙役,总数就近上百人。

见来人差不多了,王兴真走上前几步,示意百姓安静下来,大声说:“今日召集大家在此,是奉了楚王之命!”

顿时,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一直还算镇定的里长,这时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来。

“押上来!”说罢,王兴真一招手,立刻有几个番子,推着两个男子走到了百姓前。

只见这两个,其中一个看起来面容普通,透着几分斯文,还有一个身材中等,长方脸,漆黑的眉毛下有着三角眼。

即便是被推到众人面前,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两个…………他们不是那个衙门里的官么?”人群里有去过少府的衙门里见过的,都不由得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又有人议论起来。

“肃静!”,金泽和张户持刀喝着,顿时百姓都静了下来。

“派人请了何家和李家的人没有?”,王兴真冷冷的看了群众一眼,问着里正。

“回大人的话,已派人责请了…………啊,他们来了。”,里正连忙说着。

“将他们请过来,宣读圣旨。”王兴真低声说着。

“诺!”随后,番子将单独请来的何家和李家的人带到了众人面前来。

王兴真面色柔和的说了几句,就喝着:“圣旨!”,这时,所有百姓都“啪”的一声跪了下来,有小孩无知,还在四处看,被父母连忙压了下去。

这份圣旨,用白话文写成,为的就是让这些不识字的百姓能听的明白,听到一半时,众人已明白过来。

原来当日何牛和李小门不是遇到了匪徒,而是遭到了官杀,杀死他们的正是一旁被五huā大绑起来的两个官员!

“天杀的啊!你们还我的阿牛啊!还我的阿牛啊!”,“你们黑了心啊!我要杀了你们,为我家小门报仇啊!”,何李两家失去儿子的母亲,更是疯了一样的嘶叫着,想扑上去嘶咬。

但是两家男人连忙压住,里长满脸是汗,怕怪罪,要不是面对的是草民,不懂规矩,在宣读圣旨时喧哗,就可以当场打死!

“肃静!”,金泽和张户持刀喝着,吓的全场又静了下来。

王兴真顿了一顿,又继续宣读旨意,不仅宣布,会当众将这两个人砍头,以给百姓一个交代。

更宣布,何牛和李小门二人各追增八品官,两家的父母都获得了九品散官和九品夫人的官职,各赐田百亩,金百两。

何牛和李小门二人许入褒忠祠!

这算是给两家的抚慰了,听到这里,两家人都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但是更多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端出来的东西。

九品散官官服,还有九品夫人的衣服,当然,两盘金元宝更吸引了人的目光。

一个金元宝十两,十个元宝在盘子上闪烁着金光。

就在这时,里长听见有人低声说着:“哎,两条命换这些”真合算了,何李两家真是好运啊!”,里长狠狠盯了一眼,吓的那个村民再也不敢多说。

不过里长心目中,实际上也是这样想着,村民的命实际上有价,十两银子差不多,出海买命的就这价。

现在弄到了黄金百两,还有田百亩,更有官身,这无论怎么样,都合算了,里长盘算着想着。

“时日不早,用刑吧!”,见此,王兴真叹了口气,吩咐的说着。

这时,两个行刑官,就把路台和贺平拖上,强压着按下。

路台拼命挣扎着,却动弹不得。

贺平却不动,免得受罪。

一声号令,在百姓目瞪口呆中,斩首大刀挥下,鲜血飞溅,脖子。喷出尺高的血泉,两个头颅滚了下来。

金泽和张户这时,都微微发寒,这两人可以说是他们亲自送上死路,摸了摸身上的小旗公服,两人相视苦笑。

不过两个棺材已经准备了,他们两个出钱。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这点还是要出。!~!

第二百三十四章 收赏(下)

金陵,皇宫六月底,这时的天气,渐渐热起来,行走在宫中路上的侍女都换上了薄衫。

这些宫女,由于新进,年纪都在十八岁以下,依照宫制,她们禁绝上妆,这是有身份的女人的特权。

可是青春却胜比红妆,一个个明眸皓齿,又穿戴轻薄的衣裙,被微风一吹,或是走路带起来,飘然出尘,让她们多出几分娇俏来。

“这是送王谨妃娘娘宫里,可不克不及怠慢了,现在就送去。”

“诺。”

几今年纪不过十四五的新进少女,身着宫中最普通的衣衫,手里捧着的却是刚刚才入库的奢侈华丽衣裙,不羡喜是不成能的。

在领了差使后,这几个少女,一起向着谨妃的宫殿走去。

一路上,忍不住就声的闲聊起来。

“这些衣衫耳真美!”,“对,能摸到就是福气了,这可是妃级才有的赏赐!”

“我见过谨妃娘娘”可是个年夜美人,穿上这些衣服,定美极了。”

“那是自然……,。”

少女刚刚进宫一两年不到,对几个深受王上溺爱的妃子极羡慕,王后的地位,是她们想都不敢去想,但要是走运”被王上看上眼,能受光临幸,以后熬上年,再有个孩子,不定就能晋升为妃了。

这可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太后都放置了几个看中的少女给王上贴身伺候着。

谨妃”人如其名,即便美丽,却带着清冷的感觉。

不过她能够获得王上的溺爱,不合于王后高贵美丽以及世家身份,不合于贵妃的温柔可人,这样一个清冷女子,为何入宫后,一直荣宠不竭呢?

虽无儿无女,可能隔上几日,便被临幸一次。

更有着可以自己闭宫不去请安的特例”这样的特权,王后都不曾有过,难道不是荣宠之极么?

“到了。”直到一座看起来颇为幽静的宫殿呈现在她面前时,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停下声音。

“是来送工具的?”一个身着女官服的的女子,从洁白的石阶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问着。

“年夜人,奴婢正是送换季衣衫给谨妃娘娘。”为首的少女上前两步,弯腰回的着”现在她们无官无职,是最初级的宫女,只有自称奴婢,而对方已经是官身,哪怕是女身,也要称号“年夜人”!

略带审视的看了她一会,女官点颔首:“进来吧。”

着衣衫的少女乖巧应声。

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来到这里,虽曾经去过王后的宫殿,可这里的安插更让她有一种肃然之感。

洁白的台阶,略带琉璃五彩的地面”光滑洁白的巨年夜石柱,清冷的安插,都让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女官只带着她来到了外殿的一处房间,做了挂号后,就让她离开了。

随后女官缓步走向后面”路遇几人打过招呼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主子一——谨妃娘娘。

依照正服”王后是深紫妃是明紫,妃是淡紫,不过谨妃没有穿戴正服,一身淡红色的衣裙。

广袖飘飘,鬓发高挽,腰身纤细,雪白的手腕上戴着玉镯,坐在花坛里的木椅上”手里拈着一片树叶,正在逗弄着一只鸟。

“娘娘,臣刚刚接收了一批衣衫,都是王后娘娘派人送过来的换季服饰。”女官来到少女面前,微微弯腰,禀报的着。

闻言,素儿不再逗弄被她龙神气息吓的几乎僵住的鸟儿,点了颔首。

“的可领过了?”站起身,向里走去,问着。

“娘娘,您还没有领过,臣怎敢先?”女官跟在后面,着:“娘娘受了,我这就去内务府领用本月的月例和赏赐。”

“那便好。”

“娘娘,又到了即将闭关时,是否一切照旧?”“恩。”

“那臣就去准备了。”女官着。

“恩。”

当天,谨妃所在字殿再次关闭。

只不过,当月色升得最高时,密室中的素儿,忽有所觉察的向着窗口望去。

在那里,夜色正浓,晨光已是离的不远了。

两道红色火焰”恍如流星一样,一闪而下,却受到了宫中龙气的节制,一时不克不及下来,在周围盘旋着。

谨妃素儿掐指一算,脸色凝重,再看向外面时,带出了一片思索之色。

“两个么?”低低的声音,几乎弱不成闻。

又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素儿淡淡一笑,不再理会此事,只见这两各红色火焰,和龙气不知道有什么互动,片刻穿越而下。

第二天一早,有宫人惊讶发现,一些干枯失落正欲清除失落的草木,在一夜间,再次复苏活了起来。

不过,这事在春夏之间,也不算太过稀罕”宫人虽惊讶,却也闭紧了嘴巴,没有什么流言起来。

王后宋心悠这两日,都昏昏沉沉,吃起工具来,胃口也差了许多。

“王后娘娘,可是这些饭菜不合胃。?要不臣让灶上再给您换去?”身旁服侍着的女官可是有此慌了神。

“王后娘娘,昨日您可就胃口不甚好,找个医师来给您把评脉吧?”

“没必要如此。”宋心悠微微皱起眉:“不过是胃口有些欠好罢了。”

“王后娘娘凤体要紧……”女官劝的着:“是不是厨子换了?不如把以前的换进来?。”

“把这些油腻重的换下去,换些清淡的吧!”还是摇摇头,宋心悠指了指面前饭菜,叮咛的着。

见此,女官和周围的侍女只得听令行事,将膳食又换了一批,叮咛多用清淡。

这一次,宋心悠进了哎“王后娘娘,您是否……”周围人都下去后,宋心悠的身面只剩下一个心腹女官时,这女官犹豫了一会,小说}}就整~理开口问着:“您可是觉察到了什么?”

“果伶俐。”微微勾唇,宋心悠的脸上露出淡谈的微笑”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本宫的情况,本宫岂不知?怕是又有了。”

“恭喜娘娘!”女官听后年夜喜,立刻跪倒在地,向宋心悠贺喜。

“快起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宋心悠微笑着:“这件事,先不向王上提起,过了这几日”王上心情好时再提。”

“臣自是明白,难怪王后您这几日吃的都极清淡,可把臣给吓坏了。”女官起身后”笑盈盈的着。

“虽王宫中污垢事不多”但这要防的还是要防。”宋心悠颇为满足的抚摸着腹:“只是不知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后娘娘!”正在这时,有人在殿外禀报:“奴婢有事求见!”

“去看看,是谁。”宋心悠收起笑容,淡淡的看一眼外面,叮咛的着。

官应声出去,不一会”脸色有些古怪的走了回来。

“娘娘,是这样……,。”她在宋心悠的耳边声嘀咕了几句。

宋心悠的脸色微微一变:“叫她进来。”

“诺。

一会一个宫女就被带了进来,在宋心悠的面前跪下:“奴婢兰芝拜见王后娘娘。”

“兰芝,在储秀宫发现的事,再原原本本给本宫听一遍……”

芝不敢起身,就跪在地上,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对宋心悠了。

“……,奴婢发现后”立刻就想着向您禀报来了。”罢”兰芝头都不敢抬的跪在地上,没了声音。

听完宫女兰芝带回的消息”宋心悠缄默了一会。

“做的不错,下去后领十两纹银,赏给!”

“奴婢谢娘娘的赏!。”兰芝忙跪伏在地,叩谢的着。

“退下吧!。”宋心悠淡淡的着:“还有,出去后,什么能,什么不克不及,知晓吧?”,“奴婢晓得,绝不会乱什么。”兰芝跪伏在地,着。

“恩,出去吧。”

“诺!”,“娘家”,…”,宫女兰芝出去后,脸色古怪女官这才心翼翼问:“这事如何措置?”

原来兰芝向宋心悠禀的,是产生在储秀宫里的一件事。

被王弘毅临幸过的一个秀女谢依,最近行踪低调,本不被人注意,却碰巧被宫女兰芝撞破了偷偷呕吐一事,结果最后发现这谢依已有了身孕。

原本是件好事,可看情形却是瞒了一段时日。

无论这谢依是怎么想,都让王后宋心悠有些不悦,按制,这种事情,第一时间就要上报给王后。

“如何措置?”宋心悠叹了。气,略不满的看了女官一眼:“莫非以为,本宫要对那孩子晦气?”

“这事本就是好事一件,王上知晓了自会欢喜,本宫又非膝下无子,现在又有了身孕,岂会做这丧德之事?”

“只不过此女不晓事,若非本宫有眼线在储秀宫,不知还要被她瞒上多久”呵,传下命令,令内侍查了一查记挡,假如对得上,再传下太医检查下。”

“还有,密切注意此女,要明发懿旨,先呵斥她的隐瞒,事后按制措置,现在就派人伺候着,还有,将此女来历,再细细的查上一遍,断不克不及让这宫中存了隐患。”

“可要是她这一胎为男……”,”

宋心悠淡淡的着:“明日庶有别,本宫已有明日子,这一胎为男的话,就有两个明日子在前,并且在庶子里,这一胎不会是最受宠,根本无须理会。”

“按制要给的,要拨给她的,本宫一样都不会差她,只要她晓事,不背地里使着污垢手段,本宫都能容地”,…这宫中多一人不多,少一人很多,这女子还能进四妃不成?。”

连受宠妃子,她尚能容得,又岂会容不下一个秀女?

并且,她隐隐也明白,宫中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监督着,使她心中隐惧。

“一会,给王上照例送去羹汤,明白么?”

“明白。”)

第二百三十五章 腐化(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腐化(上)

御书房前

“又是来送羹汤?”一个内侍问着,实际上他很不愿意有这事,因为要经过几道手续检查,多一次就多一次麻烦,可送来这人却得罪不起。

“正是,这是王后娘娘亲手熬的羹汤,王上可在里面?在里面就劳曾公公进去通禀一声了!”一个女官说着。

“王上正在里面,既是王后娘娘派人送来的羹汤,洒家就进去通禀一声,你在这里候着就是了。”

“有劳了。”

殿外的轻声细语,声音刻意放的很低,却没有逃过王弘毅的耳朵,在书房里度步徘徊着的男子,这时脚步微微一顿,听见有人进殿的声音。

“王后又让人送了羹汤过来?”看着小碎步走过来的内侍,王弘毅淡淡的问着。

“回王上的话,正是如此……”内侍低声说着。

王弘毅这时也感觉有些饿了,刚刚才吩咐上午膳,怕是一时半会不能端上来,于是说着:“端进来吧。”

“诺。”

内侍遵命出去,过了一会,已端着一盏羹汤走了进来。

“王上,羹汤正热,您还是趁热喝了吧。”将羹盏放到案几之上,内侍走到王弘毅身旁,轻声说着:“午膳要等一会才能备好,喝一些羹汤总是好的。”

看他一眼,王弘毅点了点头:“听你一说,的确是饿了。”

来到桌案前,坐了下来。

拈起盏盖,放在面前的这盏羹汤一打开,色泽暗红,香气喷鼻,让人颇有胃口。

有些饿了,王弘毅就着这热气,慢慢的喝起来。

一盏羹汤的量并不多,喝完后,只是肚中不饥饿。

“去催一催秘文阁,快些将胶藤一案汇报给孤,已过去多久了?再不能将此事办妥结案,也要换一批人了。”放下银勺,想起事,王弘毅表情有些不快,缓缓开口吩咐着。

听着王上这话里带着隐隐不满,内侍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垂首:“是!”

他出了大殿,走下台阶,才发现刚才送羹汤的女官还不曾离开,站在不远的台阶下面,似乎等着。

“哎,你怎么还没回去?”内侍顿时皱了下眉,走过去问着。

“曾公公,我只是奉了娘娘的意思,想问一问,最近王上胃口可好?回去可以和王后娘娘交代。”女官笑的问着。

“王上这两日胃口好了些……”随口应和了一句,内侍向外继续走去。

虽只是得到只言片语,可素来会观眉眼高低的女官,已看出内侍有些不耐烦了,是有着事去办,因此她就离开了。

“王后娘娘今日派人问话,难道有事?”略带疑惑的看着背影,内侍暗暗想着,不过很快他就将此事暂时抛开了:“还是先去办王上吩咐的事要紧……”

其实,这事根本就不用他亲自去办,自有专门的人去催,他不过是去传个话。

只不过这一次还不等过去,迎面就走来一人。

走的飞快,险些与他撞在一起。

“走路留神啊!”

“原来是曾公公,得罪,得罪!”

险些与这内侍撞到一起,正是秘文阁的官员陈清,笑眯眯的样子让内侍不好发火,并且陈清又是前途无量的官员,他不敢得罪。

“洒家哪当得起,陈大人您这是折杀洒家了。”客套后,内侍不禁问:“对了,陈大人,您这是要去见王上?”

陈清犹豫了一下,说着:“我正有事情要向王上禀报,王上可在宫中?”

“去见王上?”内侍不禁眼睛一亮,忙问:“可是与胶藤一案有关?”

“……正是。”陈清不由扫了一眼,这人怎么问起政事,按照规矩,这是要立刻打死。

“哎哟!我才不敢问政,只是刚才王上吩咐洒家去催这事,我才多问了一句,您来了,就去见王上吧,王上正等着你呢!”内侍见他神色,立刻顿时解释的说着,不敢多问一句。

见王上重视此案,陈清不敢怠慢,跟着这内侍,就向着宫内走去。

大殿内王弘毅正阅读着文件,忽听外面响起脚步声,随后是内侍的声音:“王上,秘文阁陈清求见。”

“让他进来。”王弘毅见自己派去的人复返,就知外面要见自己的官员,定是要禀报藤胶一案。

果陈清进来后,当即在云顶县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汇报了。

其中涉案的两人,都被当众砍头示众。

何李两家被安抚、追封了九品官职。

十三司的两名番子金泽张户,因此事有功,直接提拔为小旗,总旗晋升到百户。

叙述的极细致,王弘毅听完汇报,脸色渐渐舒开,此事这样处理,就算圆满了,以后胶藤自然普及,南方诸省就可一扫血吸虫。

这是一项恩泽千万人的大事,就这样办成了。

“传虞良博觐见。”陈清告退后,过了许久,王弘毅再次开口,却是宣了近臣心腹虞良博觐见。

虞良博这次,重要是配合着吏部和刑部,还有十三司,调查着某事,忙的不可开交。

随着王弘毅的一声令下,没过多久,又见消瘦虞良博从殿外步入,向王弘毅行礼。

“臣见过王上。”

“虞卿请起,孤有事问你。”

虞良博虽站起身来,垂首站着,等着王弘毅的问话。

“孤问你,孤要你查的事情,可查出结果来?”

“王上,有了结果,臣这次将它带过来,就是要让王上过目。”说着,虞良博已是将带来的奏折,向上呈递。

王弘毅伸手接了过去,展开一看,眉毛皱了起来。

“开国不到一年,还没有统一天下,就已经这样,真是……胆大之极!”将奏折仔细看过几遍后,王弘毅脸色阴郁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虞良博暗中调查的结果,让王弘毅感到极阴郁。

不仅是手下的官员和将领,都有了腐化的倾向,甚至就连起着手眼作用的十三司,都开始有了腐化迹象。

心里叹息着,王弘毅让虞良博退下了,自己一个人在大殿内想着心事。

真是想不到,天下还未平定下来,自己的官员就开始出现腐化。

思及地球上大明帝国,初时建锦衣卫,帝王之手眼,监控天下。

后来锦衣卫腐化了,明帝又建厂卫……

难道,自己也要向明朝学习么?

微微苦笑了一下,对官员腐化之事,王弘毅知是难免,可还是心情不乐。

正郁闷着,内侍又一次进来了,这一次,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带着喜色,说:“王上,小臣适才得到消息,王后娘娘和谢秀女都被医师号出了喜脉!小臣在这里向王上您道喜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王弘毅怔了一下,追问的说着。

“王上,小臣适才得到消息,王后娘娘和谢秀女都被医师号出了喜脉!小臣在这里向王上您道喜了!”内侍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王弘毅大喜,立刻向外走去:“孤这就去王后那里。”

内侍连忙小跑着,跟在后面。

至于那个谢秀女有了喜,虽也让王弘毅高兴,可又哪里比的上嫡子?

论感情,王弘毅更为王后有喜高兴。

政事的阴郁,见到一脸微笑的王后时,早已消散不见。

“王后,你怎的迎出来了?”王弘毅看着宋心悠,温声说着:“身体可好些了?”

“王上,妾身身体本就无恙,只是胃口有些不佳罢了。”宋心悠陪着王弘毅向里走,笑言着。

“医师如何说的?”王弘毅看向一旁服侍着宋心悠的女官:“可问清楚了?”

女官忙回道:“王上,臣已是问过了,太医说情况良好,不需要用药,又给王后娘娘调了些膳食。”

“孤再派几个医师过来,在王后这里随时候着。”王弘毅想了想,说着。

宋心悠微笑着:“王上,妾身哪有这柔弱?”

难得这副娇憨模样,让王弘毅的心柔软了一下。

随后半日,王弘毅都在宋心悠的宫中闲聊着,本来烦躁的心情渐渐平和下来。

“王上,秀女谢绿蕊亦是号出了喜脉,该如何安置?”宋心悠看向对坐的王弘毅,开口问着。

王弘毅想了想,说着:“给她拨一个院子,再派几个内侍丫鬟服侍着,太医也派上一个随时候着,王后你看如何?”

宋心悠说着:“这是常理,只是她已有了身孕,品级上也有所提升才对。”

“孤疏忽了。”王弘毅点点头,说着:“就封她为贵人,住在偏殿倒也合宜,孤有空也去看几次。”

“就依王上。”宋心悠微笑着说着,他的态度让她安心。

随后旨意颁下,册封秀女谢小依为贵人,即刻迁往一处偏殿,同时拨出宫女内侍,以及一个医师伺候着。

对于后裔问题,王弘毅决不会学有些人。

王子是国家的国本,特别是古代,就算皇帝家也经常夭折,对一个开国君主来说,只有拥有两位数以上的儿子,才能巩固政权。

至于以后的太子之争,王子的安排,王弘毅自有主掌,这是得天下后最大的国策,全部围绕着王子进行。

就算不能和康熙一样,有三十五个儿子,也要有朱元璋的二十六个儿子。

成年的王子不能少于十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腐化(下)

金陵王宫的最外一道宫门。

在门中侍卫注视中,樊流海身着深青三品官服,束紫带,左右饰对虎,腰间配上金鱼袋,踏步而出。

王弘毅定制,规定亲王和宰相,以及副相,都用深紫。

二品和公爵用浅紫。

三品四品,以及侯伯都用深青和淡青。

五品六品和子爵男爵都用柠檬黄,七品八品,以及国士用红色。

九品和正吏公服,都用白色杂红色,用公门huā纹。

实际上地球,自春秋时齐桓公开始,就知道紫色是贵色,确定了以紫为上品的格局,至宋元一直未变,到明朝才被大红色所取代。

而黄色一直可以上下可以通用,隋朝连士兵都可穿黄色的衣服。

唐代开始时规定,流外官和庶人都必须穿黄色的衣服,后来才规定赤黄除帝皇外,臣民不得借用。

在这个世界,却没有这种规矩,王弘毅下旨规定,百姓可用白、黑两纯色,也可用混合色,但是不可用红色以上的纯色。

樊流海从里面缓步走出。

“将军!”门口有着五个亲兵列成一排,人人肃立,见他出来,一个本来静静等候的亲兵队长立刻站起来。

王弘毅再次修改了制度,一品有亲兵百人,二品八十人,三品六十人,四品四十人,五品二十人,六品十人,七品五人,八品二人,九品一人!

这是保护官员的机制。

樊流海现在贵为三品,有亲兵六十人,但是可以养的家兵,只有五人。

樊流海瞥自家亲兵一眼,说着:“叫你在外面候着,可不是让你胡思乱想,还不去给我牵马过来?回去了。”

“诺!这就给您去牵马!”见自家将军神情爽快,亲兵队长嘿嘿的应了诺,连忙跑到广垩场前一排拴马桩上解了缰绳,牵过樊流海的坐骑,请看上去,自己和亲兵翻身上了马。

骑着马从内城出来,一直来到了外城,听到了远处的喧闹声,亲兵队长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虽内城非皇宫,可还是戒备森严,让人心下肃然,大气也不敢轻出一下。

到了外面,听着远处弃贩叫卖声,感觉轻松起来。

“将军,州才一直都在担心呢,怕您被王上责难……”

骑马走在一条偏僻街道上,跟在樊流海身旁的亲兵队长,又是亲戚,又是跟了许多年的人,这时见四下无人开口说着:“您不知道,就在您进去的一些时间,就有着好几批官员被呵斥,还有人被革职赶了出来……”

……,幸好将军您出来时,并无事情!”

“王上要求甚严,却是仁厚的君主,岂会无故责难于人?”樊流海说着。

调兵三万不是等闲事,虽上次已经说了,直到现在才正式领了兵符,王上刚才说的话,隐含着温厚情深和期待,不由心中暖洋洋。

此次回去后,就要召集自己部属,开始诗论出征之事,不过这种事情却是不能和亲兵说,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心腹。

这时樊流海脸一沉,瞥了对方一眼,冷冷的说着:“而且王上也是你能议论?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本将军可不会轻饶了你。”

“是,是,小人只是担心将军,下次绝不敢了。”亲兵队长一凛,暗骂自己多嘴。

连忙转了话题,说着:“将军出征,必能建立大功,我家半大小子,也都吵着要给将军效劳,去当兵呢!”

“哦?你家小子今年多大?记的不错的话,今年十岁了?”樊流海想了想,问着。

“才十一,连马都骑不稳,就念叨着要参军,您说这小子是不是欠打……”亲兵见他表现转温和,笑着回着,口气里隐隐带着自豪。

樊流海闻听,忍不住笑着:“年纪的确太小了,有心再过五年吧!”

只不过,再过五年,这天下局势又会是个什么样呢?

会不会,到了那时,天下已平定下来,再无仗可打?

樊流海暗暗的想着,接下来不再多言。

“去,将何将军、赵将军,还有张将军请来。”出了宫门,樊流海没再去兵部,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同时吩咐亲兵去请几人过来。

这时已走到了正午时分,这几人来时,弊府厅中备好了酒菜。

酒香扑鼻,菜色诱人。

只不过几个人的心思,显都不会真的落在酒菜上。

“末将何开远,见过将军!”

“末将赵成,见过将羊!”

“末将张石坤,见过将军!”

三人进来后,向着上首位置的樊流海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还不曾用膳吧?这里已是备好了酒菜,都入座吧!你我都是军中同袍兄弟,边吃边谈!”樊流海身着便服,笑吟吟的说着。

见此这三人自没有再多推辞,都一一入座。

这三人,是部下,曾和樊流海出生入死,自不是外人,于是酒席上,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出征的这件事。

“将军,您这次将我召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最先开口是跟在樊流海身边年头最长的张石坤,他算是樊流海手下最心腹的副将之一,是与樊流海曾经多次出生入死的同袍,又是个观察细微的人物,自一来就发现这一次将军召见他们,绝对不是吃饭这简单的事。

而他又和樊流海感情不错,自然有话就直接问了。

别的二人,虽性情豪爽,却是大将,这时听到张石坤的话,二人都停下手中动作,目光望向了樊流海。

这时大厅中,早就没了外人,外面把守着是两个亲卫。

别的奴仆,早就被摒退了出去,没有别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樊流海放下竹筷,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缓缓的说:“这次我找你们过来,的确是有事情,要与你等细说。此事……,与军情有关。”

三人一听这话,都下意识的挺直腰板,露出倾听的表情。

“上午时,王上召见了我,与我说了一件事。”樊流海缓缓的说:“你们大概也有所猜测了,王上派了我正式做了攻打魏王许文会的先锋官,打这头阵,而我有意让你等三人随我一同出征,你等可愿意?”

“攻打魏王许文会?”听到这话,张石坤的眼睛顿时睁大,在听明白樊流海的意思后,脸上更是现出喜色来。

他忙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上拱手:“末将求之不得!”

“末将亦愿同往!”二人听罢,都一起起身拜下。

他们自都是愿意出征去的,原因无它,只因富贵还需险中求!

眼看着王上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根基一日比一日稳,想日后能够封妻荫子,那就要现在去搏上一搏!

“你等愿往就好!,,樊流海很高兴三人的态度,忙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将他们一一搀扶起来。

“不过,此事,我只与你等三人提了,回去作些准备就可,虽这两日就要有旨意下来,可你等还是要谨言慎行,不可泄露了军机!”

“请将军放心,末将自然晓得!”三人忙应的说着。

果两日后,旨意下来。

在旨意中,任命了婪流海为征北将军,部属张石坤、赵成、何开远,都在跟随出征的部将之中!

出发前,王弘毅在众文武的陪同下,亲自来到点兵场,观看点兵。

点兵场设在城外的军营旁,地方十分的宽大,在平地上早已建好了一座高台。

王弘毅带着文武上了高台,向着远处望去。

三万大军,按照编制,分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个个静静肃立,整齐阵型,代表着一股所向披靡的力量。

三百人一个个方阵,铺满大地,甚至一眼看不见边际。

看着这样的军队,王弘毅心中满是自豪,自更卒营的编制完成,以及枢密院建立,抓紧军队心练,当然更重要的是开国之处,如日东升,这军队一日日成熟。

有此精兵在手,统一天下并不是梦想。

这时三万精兵已立了一个时辰,却始终保持整齐,无人稍动一下,这种强军姿态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啧啧称羡,神情复杂。

特别是文官,都严重被震慑了,这的确是王师。

“樊将军,开始吧。”登坛拜将后,对一身戎装的婪流海点点头,王弘毅不再多言。

樊流海大步来到高台前,进行出发前的仪式。

先是祭祀礼。

祭祀神灵、祈求神灵保佑战胜,同时也是用来坚定将士的必胜信念。

樊流海亲自高举军旗,顿时在场的三万军,发出齐整的呐喊之声:“万胜!,,

仪式结束,大军出发。

“末将定会竭力,将魏地打出一个豁口来!”樊流海跪倒在地,说着。

“孤相信你不会让孤失望,孤等你的好消息!”王弘毅说着。

随后樊流海翻身上马,带着队伍,向着远方行去。

“王上,回去吧。”见一支支大军出发,陪在王弘毅身边的张攸之说着。

王弘毅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向着身旁的张攸之说:“回去后,再派人去,密切注意情况。”

张攸之自是知道所指的是哪里,忙微微弯腰,回:“诺。”

出征三万人,自动静不小,送别大军后,文武官员回去,金陵城内有些人却坐不住了,纷纷将探来的消息,悄悄的送了出去。

一时间,暗流涌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领军(上)

首先发起攻击的并非是樊流海的大军。

离口港,是魏地门户之一。

虽魏军之中熟悉水性者不多,建起一支水师,不算太难,不过,在这时,这支水师面临着毁灭。

“轰!”

敌一艘舰冒烟起火,浓烟滚滚,改向增速,直扑向楚舰,这敌舰安装在船首,是一个大铁锥,如果被撞着,就可以立即撞个破碎,翻侧倾顽。

只是楚舰又岂金如意,灵活如鱼顺流急速拐弯,不单避过敌舰,又突增速的在敌船前穿过。

“啪啪啪”船上火钝一起巨响,烟雾弥漫,敌舰上的一排水兵,鲜血飞溅,虽有着船盾抵抗,还是有七八人身上中弹,被打得踉跄向后摔倒出去。

“手火雷!”

一声令下,十牟士兵齐声发喊,十个冒着浓烟的手火雷都丢了上去。

“轰!”船身剧震,一团团的浓烟冲天而上,在高处扩散,蔽天遮日,上面的士兵惨叫着,身上带着火焰,跌到江中,惨烈的情况令人不忍目睹。

在指挥台上的吕肃海默默而望,虽江上的激烈水战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但敌舰已有九艘战船受伤,其中三艘倾侧翻沉,大势已去。

“水师无敌于天下矣!”见此情况,晷肃海摇头叹息,又是欢喜,又是黯然。

北人善马战,南人善水战。

不论操船技术和战船,以及水兵的质素装备,南方都远超北方,得了江南后,三大水师都获得了有力补充。

楚王在册的兵籍,有三十七万四千之众,单水师就有高达六万,单论水师力量,已经无敌于天下。

还有着三十一万陆军编制,扣除三万禁军和三万金陵城防军,以及九省的正常驻军十万,还有着十五万可动员的军队。

不过,十五万陆军和六万水师,已经当世第一。

欢喜的自然是自己阵营的强大,黯然井却是以后进攻北方,水师难用,建立功勋的机会不是很多了。

不过”还有着徐州可战,吕肃海心中庆幸,仰天长笑:“许文会本是白身出身,却擅称魏王,今日水师已灭”余日不多了!”

同时下达连串指令。

许文会本来就立足未稳,建立水师又不是朝夕的事,在楚军水师的炮灰轰击下,莫说是离口港的水师船队,就是港口上的防御,都被一一破殆尽。

一时间”港口上烟火四起,哭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而就在港口上战火四起时,一支船队姗姗来迟。

此时距离离口港,还有着一段距离。

这支船队”都是精悍的战舰,被战舰护在中间的这些大船上,运送的却是一色陆军。

前面的一艘大船,二楼甲板上站着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樊流海,手持着单筒镜,正向着远方眺望。

樊流海微抿着唇,身材魁梧,穿着精致明光甲,内里红衣,有一些从甲内露出来,相互映衬,只是站着,就有着大将风范。

在樊流海身后,站着都是身穿铠甲的武将,这时有校尉得到消息,来到樊流海身旁,禀报:“将军,前面便是离口港了。”

“离口港?”距离船队有几里,前面隐隐的传来了厮杀之声,用着单筒镜,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一阵又一阵的浓烟,从前面冉冉升起。

“港口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站在这艘大船的甲板之上,手持单筒镜,向着远方眺望着的樊流海问着。

“将军,还不曾有消息……”校尉这话还不曾说完,就见前方一支小船已是飞快的行过来。

因船上有着楚军旗帜,前方的战舰在检查过后,将其放行。

“报!”有人在那艘小船上高声喊着:“征北将军,我军水师已攻下离口港。!”

已攻下离口港口了,水师还真是神速!

“好!”闻言,樊流海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来,对左右人赞着:“不愧是我军水师,果然了得!”

别人也是连连点头。

“将军,现在是否过去?”张石坤这时走上前,轻声问着。

“自然过去,吩咐船队,马上前往离口港!水师既已经攻下了离。港,剩下的就是陆军的事了!”樊流海一脸严肃的说着。

石坤微微弯腰,躬身应着。

在得到樊流海的命令后,他立刻到了后面,忙让人传下命令。

受到这命令,载运着陆军的船队,向着离口港飞速而去。

半个时辰,离口港的局面,已基本稳定下来。

虽还有着残留势力在顽固抵抗,但陆军登陆后,将他们一一击破,转眼之间,上万大军就云集入港。

在离口港口上,一座议事厅内,此时正有着会议在召开。樊流海端坐上首,双手扶膝正襟危坐,左侧站着的是他帐下的一干女官,右侧站着是张石坤一班武将。

张石坤禀告的说着:“将军,已吩咐扑灭火焰,又令后军整顿港口,安排食宿,三万大军今天陆续到港,今晚有一口热汤饭就足了!”

说完,一时室内静了下来,良久,樊流海脸上毫无表情说:“现在我军得了离口港,但是这是水师打了胜仗,可没有我们的功勋,我们现在只有离口港这一座据点,接下来要打的地方,都防御很严的大郡现在你们说说,怎么办?”

张石坤目光扫过,出列说着:“将军,许文会倾兵不过七万,末将觉得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我军大军直入,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敢打硬仗,必能将魏军打的节节败退。

赵成咳嗽了下,说着:“许文会水师不行,步军倾全力也有七八万,一个安排不好,很可能让受折损,在王上面前都没有光彩,不如先派几支先锋,轻装前进,各个击破,给大军探路,再大军直入不迟。”

大军直入这个提议,樊流海想过,却还是被否决掉了,自己优点就是掌握大江,后面有六万水师,只要稳扎稳打,就没有倾覆之祸,要是大军直入,一旦有变故,只怕断送了全军和自己前途!

心中立刻就倾向了赵成的意见,至于派几支先锋前进,各个击破,占领些要塞和县城,才是稳妥的办法。

想到这里,樊流海的目光,扫向后面端手而立,一言不发的将领。

这些都是新晋提拔上来的一些将领,大体上很年轻,个个都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晋升立功的机会,可以用之。

想到这娶,下了决心。

“赵成听令!”他严肃的开口说着。

“末将在!”赵成从武将行列中步出来,向他拱手。

“本将命你带着所部,这就前往登和县,十日之内攻破城池,逼向汝南郡,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得到任命的赵成很是高兴的退了回去。

“吴兴宗听令!”獒流海又一次开口说着。

“末将在!”樊流海的话一落,在武将队伍最后面,走出一人,只见此人身材魁梧,容貌丑陋却隐隐带着威严,却是新任卫将吴兴宗。

“本将命你带着所部,这就前往西坡县,十日之内攻破城池,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虽同样是县城,却是不同,赵成单是所部就有三千三百,而吴兴宗只有六百,但是登和县靠近着汝南郡,随时可能获得支援,而西坡县却是偏远,没有支援,一卫将就可攻下去。

分配完军务后,樊流海宣布议事结束。

得到任命的几名将领,纷纷出去,带着各自的部属士卒起拔而去。

吴兴宗回去后,只见自己一卫兵,已经都建了帐房,而自己的房间,原本是港口南面的一个衙门内!

“大人!”只见士兵立刻行礼,吴兴宗含笑点头,算是回礼,这见这时阳光洒遍,有种难以描述的美,更带着某种启示。

吴兴宗的心跳动起来,虽是人命贱如草芥的战场,但是却每次都带给他机会,使他快速的跨越着。

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如有神助,步步高升。

“大人,我们一直在等您回来,是否有仗要打?有没有我们的份?”一回去,就见得穿着队正官服的汤远迎接上来,后面还有一个火长,这火长,是家乡罗田县城的小兄弟刘安,知道他发达了投奔来。

吴兴宗笑着:“哈哈,让大家立功的机会来了,去让队正以上,都集中,我有事说!”

闻听此言,汤远和几个人顿时欢喜起来,忙应声:“诺!”

队正以上的校尉集合后,吴兴宗将攻打西坡县的命令,说给他们听了。

众人听罢,都十分〖兴〗奋。

吴兴宗看着他们〖兴〗奋的表情,微微一笑,说着:“这是我第一次独立领军,虽听说西坡县地处偏远,没有支援,但也不可大意,这仗要是打胜,前面的路敝开了,要是打败了,我们都难以出头,你们可要不许给我丢人!”

“大人放心,我们都知道!”众人都纷纷说着。

虽身为小小卫将,吴兴宗的并没有谋士,但通过军务,吴兴宗都会第一时间和这些部下讨论,以能够在战斗时,全军揉成一股绳,不会出什么纰漏。

吴兴宗做混混时就十分清楚,怎么样把握人心。

“好了,今晚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征!”!!

第二百三十六章 领军(下)

魏王宫此时景色怡人,奇花异草长的茂盛。

一个个身着宫装的女子行走其间,依旧往常一样忙碌,魏王爱美人,因此近身服侍他都是女子。

不过靠近内殿,却有阵阵肃杀之气。

一排排的士兵,手持着长矛刀剑,在内殿守卫着,除了几个丽人在外殿伺候着,旁人难以靠近。

这时天色还早,离太阳落山还有段时间,内殿中,魏王许文会端坐其上,一个美丽的丽人,正在给他捶腿。

面前案几上,摆着几样菜肴,还有着酒。

在许文会的面前,几个只穿着一件纱衣少女,正赤着脚跳着曼妙舞姿,少女脚腕处,各有着一串铜铃,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阵阵的清亮响声。

一个身责白纱的恬静少女,正抚琴伴奏。许文会很年轻,身材中等,因少年时辛苦,又久经战阵,让他脸上略带了一丝风霜之色,此刻的许文会,两眼微眯,盯住面前跳舞的几个少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喝了些酒,面颊微微泛红,斜靠在塌上,显得漫不经心。

对于丽人隐隐看向鼻中舞姬的目光,恍若不见。

这几个舞姬,都是魏地世家送来的礼物,其中自然包括抚琴少女,只不过相比于几个舞姬来说,抚琴少女的身份要高贵一些,她是张家的庶出女儿,自幼就勤学琴艺,受到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又生的美丽,年才刚刚十六岁,就被家族送来了。

不过许文会的心思,并未放在这几个美貌少女身上”他的一只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随着乐声打着拍子,目光有些游离。

此时他所想的与所看的并非一致,几个舞姬却不敢懈怠,还在认真跳着舞。

又过了一会,殿外突传来脚步声,还有着一阵阵的说话声。

许文会半眯的眼睛,顿时睁了开来:“谁在外面喧哗?”

“王上,臣妾出去看看吧!”丽人见王上的目光终于从舞姬身上收回来,于是说着。

许文会漫不径心的点点头:“去吧。”

“是!”仿佛为了显示自己才是王上最宠爱的人”这丽人领旨出去,路过白衣少女时,更斜瞥了一眼,带着挑衅之意。

许文会只斜靠在塌上,淡淡的看着”并不在意。

过了一会,丽人自外面重新走进来,说着:“王上,臣妾已将来人给打发走了。”

说完,眼瞟了不远处的几个舞姬一眼,带着淡淡的得色。

平常”她没少做过这事”许文会从未追究过”反夸她为人聪慧。

许文会微微皱了下眉,问:“可问清是什么事了?”

“什么事能比王上休息还重要?”丽人笑着,来到王上身边,给他捶着腿说着。

许文会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可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外面又响起了喧哗声”这一次的动静比前面更大了。

许文会这次,站了起身,直接走到殿门处,看到的,却是将领张捷。

“张捷?你为何会在这里?”张捷高大威武,体型刻悍,单看他的站姿,就稳立如山,眼神锐利。

是许文会器重的大将。

“启禀王上!末将派人向王上禀报军务,结果被人挡住了,事情紧急,末将只好亲自过来,求见王上!”张捷虎躯一震,跪倒在地,说着。

许文会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看向了身后丽人。

“大胆贱人!谁给你权利,让你拦阻军务?来人!将她拉下去,乱棍打死!”许文会高声一喊,殿外的士兵立刻奔进几个,进来后却一时没动。

面前的女子,是魏王最近宠爱的一个丽人,只因出身卑微,一时没能得到册封,但离册封一日不远了。

这样的女子,他们怎敢轻易去动?

也许只是王上一时怒火!

“混账!还怔着做什么?还不将她拖了出去?”许文会冷冷喝着。

“……,诺!”几个士兵这下再不迟疑,拖起她就走。

这丽人在许文会身旁,一直都是得宠,失了分寸,此时被许文会一骂,立刻激灵一下,吓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被士兵一拖,她立刻知道怕了,努力挣扎,甩开几个士卒,猛向许文会跪爬过来,口中喊:“王上饶命啊!您曾说过日后会封我为妃的!那些话,您都忘了么!”

许文会冷冷看着她爬过来,却只抬起一脚,将她狠狠踢出去。

随后士卒扑上来,将她硬是拖了下去,女子的嘶喊叫声,渐渐远去。

大殿内,一时间,气氛变的极压抑。

几个舞姬,连抚琴的少女,全仓皇的站着,恐惧的看着许文会,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许文会回过头,看向她们:“还不退下?”

“诺!”几个少女闻听此言,劫后余生一样,连忙退了出去。

大殿之中,除了几个武士,就只有魏王许文会和跪在他面前的张捷了。

“说吧,有何急报?”许文会皱着眉问着。

“王上,据末将的情报,楚军已攻下离口港口,有多支军队出征,数目虽不大,但其中一支,已在进攻登和县,威胁着汝南郡!”张捷跪在地上,回着,刚才主君的态度,很让他满意。

“楚军攻下了离口港?”这个消息让许文会脸色一变。

“真是一群废物,三日都表拖下来!”在殿内来回走动几步后,他猛转头,吩咐:“传孤命令,让百官半个时辰后,到议事殿来!”

“诺!”

西坡县,二十里。

黄昏时,一队**百人的军队,飞快的向着西坡县的县城行进。

这**百人,有六百人全部是正规军,又有三百左右后勤厢兵,个个精神抖擞,装备精良,行军的速度很快。

“报!”就在此刻,前面一骑探马飞快而来。

“卫帅,前面二十里就是西坡县城,县城内戒备森严,已高悬吊桥,城门禁闭!”转眼间探马到子吴兴宗的面前,飞快禀报的说着。

“看来,西坡县已得到离口港口的消息了,有了防备?”吴兴宗说着。

快行军去攻打西坡县,为是在许文会大军动作前,控制局面。

至于西坡县的防御,本就在他们预料中,虽离口港口的事,他们得知与否尚不明确,但楚军大举进犯的消息,他们却定是听到了。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天黑前,赶到西坡县城城外!”吴兴宗吩咐下去,同时浮现一丝冷笑。

自己能得到卫将之位,当有气运,更多是自己拼杀来。

富贵险中求,不管怎么样,这一仗,他都要拿下县城!

“西坡县城的防御怎么样?”加快速度,又派出探马再探,吴兴宗问着。

“西坡县地处边境,一面临水,防御较之要塞薄弱许多,但即便如此,西坡县城据之前情报,有兵五百人,虽都是厢兵,依靠城池,还是相当坚固。”汤和说着。

吴兴宗听罢点点头。

即便是因临河,防御薄弱,可到底是县城,自己区区一卫兵,要在十日之内攻打下这座县城,还是很难。

“不过,此次出兵,县城再坚固,这一仗,还是只准胜不准败!”吴兴宗双目炯炯,沉声说着。

到了十里之处,二十人的骑兵队先是驰近,来到一处丘陵,环视远近。

太阳正往西面降落,不到一个时辰,黑夜会降临,不过在这前,军队完全能驻扎营地,这不用他们担心。

吴兴宗以马鞭遥指县城,说着:“看,的确临水而建,看规模还是很大!”

循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夕阳照耀,远处是县城,外面前是农田,有起伏的丘陵,横布数十里都是田野。

汤和皱眉说着:“亲自一看,这县城规模不小,正面进攻的话,只怕难以攻下。”

刘安虽只是亲兵火长,却实际上是心腹,这时见了叹着:“我们攻城死战的话,死伤必然惨重。”

吴兴宗微笑说着:“这个我明白,关键就是这县城中,又有多少抵抗意志,以及厢兵有多少本事。”

顿了一顿,吴兴宗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说着:“为战之道,首在大势,你们看,王上占据南方,有交荆杨益四州,而许文会只有豫州,相差数倍,你们别小看这点,这就是大势。”

“换个位置想想,你们是当地郡县的官员,会一心效死许文会?”

“而且许文会当年只是贩卖私盐的贩子,又初平豫州,根基不稳,哪有足够的威望?”

“论兵来说,我们今趟只多了数百,就算攻下县城,也是损失惨重,我们致胜之道,全在借王上大势威逼之。

看着吴兴宗如此从容而谈,刘安暗中吐一口气。

在原本县城,刘安家还是有些资产,虽是结交兄弟,隐隐地位还在吴兴宗上面,但是二年不见,吴兴宗就大变样,这时威严自生,指点江河,让人望之生畏。

汤和皱眉问着:“虽说这样,但假如遇到敌县令是死脑筋,一门心思抵抗,怎么办?我们未必能遇到理想情况!”

吴兴宗仰天大笑:“官死守,县里吏和大户呢?厢兵校尉呢?以死逼之,以势凛之,不愁他们不降!”!~!

第二百三十七章 压迫(上)

虽说吴兴宗仰天大笑,说出这话,但是真的大战,还还是这样简单。

军营在县城外十里地方扎营完毕,就是蒙蒙夜色了。

这时西坡县早就已经发觉了军队,县城上一批守军丝毫不敢大意,来回在城头巡视。

虽只是县城,西坡县的历代县令都重视防御,这座县城方圆不算广,城墙以县级的标准,却是极厚,城墙外有着一道沟渠,虽并不算宽,可引用的活水,在这时也是水流湍急,要攻打此城,就必须越过这道沟渠。

城上吊桥早就高高悬挂起来,城门坚固,城墙高大厚重,以现在情况,不消耗一些士兵的生命,怕是难以过去。

楚军这时规矩严格,行军和扎营都有严格规定,宿夜必须挖沟筑墙,建造营地,以防突然袭击。

当然这墙是木制的墙。

吴兴宗巡查着营地,见木墙已经建立,不由满意,这时月亮已高高升起,营中有着烟火萦绕,以及食物的香味。

“卫帅,夜里是否立刻攻打过去,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一个叫着陈正的营正,这时来到吴兴宗身边,压低声音问着。

楚军规矩甚严,不可能由人安插心腹,所以五个营的营正都是军队安排,并非由吴兴宗来提拔。

当然,接受一些亲兵,安插几十人内的小兵,完全可以。

这营正刚才并没有参与讨论。

“西坡县的县城,眼下来看有些规模。”吴兴宗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县城,面色显得有些凝重低声说着:“叫回来的探马到我近前来。我有事要细问他。”

正正应了声诺,转过身,责叫探马了。

没过多久,探马过来在吴兴宗面前跪倒:“小的见过卫帅!”

“不必多礼,起来回话。”

“诺!”

“把你探到的情况与我细讲一遍……你们几个也都过来细听他来讲。”,吴兴宗转过身,招呼几个营正过来一同听着。

几个营正忙聚拢过来,听着探马细说第二次仔细探察的情况。

“……西坡县的县城中,有着五百兵,都是厢兵,白天时,城门开一会,只不过排查甚严,小人白日来时想过混进城中查看情况,却不能靠近。”,“后来遇到一支出城的商队,听到些消息,西坡县的县城城池防御,十分坚固城墙几次得到加固,有至少五米以上,规格不比郡城逊色多少……”,“县令吴进,去年上任,据说是许文会的人,警惕很高。”

探马的话吴兴宗已听过现在是让营正都知道并且此时面对着不远处的城池,再细听一遍,心中感觉不同。

他微微皱眉,五米的城墙作为县城城墙高度,已是很高了。

厢军数量不少又有警惕,硬攻下去的话……

“卫帅,怕啥?不过是五米城墙!虽说这城墙坚固些,可我们又不是没有遇过比它高大的城池,卫帅,我们明天一鼓作气,将县城攻打下来……”,有性情急躁的营正,有些按捺不住了,当即说着。

吴兴宗眼望着西坡县县城,听了这话,眉微皱,这人能当到营正,至少进了演武堂学习过,怎么还是这样?

制止了话声,又向探马问:“城中大户和县绅的意见怎么样?”,探马怔了一下,迟疑的回着:“这……”卜人不曾去探查过…………”,挥手让他退下,吴兴宗脸色沉静,远看着。

几个营正上前:“卫帅,您是否有了主意?”,“是,攻城的主意,还要卫帅您决定,我们听令行事就走了!”又有一人附和的说着。

别人也纷纷点头。

吴兴宗淡淡的看他们一眼,面向西坡县县城方向,缓缓说:“依你们之见,怎么样才能攻下这城,又能使我部少损失呢?”

军中规矩,首先当然是命令第一,无论死多少人,只要达成目的就是好事,其次就是损失程度,损失大了自然军功就小了。

吴兴宗带的兵全加上去只有一千,硬攻此城,只怕城池攻克下,也要折损过半了。

不过,现在就是建立威信的时候了。

“卫帅,您有什么打算?”,哪怕性情急躁,这时也察觉到了什么,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一人开口问着。

“西坡县守军有着五百人,有着城池之险,硬攻此城,折损过半也未必能攻下,几日之内,攻克此城,更是不易,要是有办法可巧夺此城可一试。”,吴兴宗沉默片刻,说着。

“卫帅所指的巧夺是…………”几个人迟疑着。

虽这几人都是营正,可大部分都是普通士兵提拔起来,只因奋勇杀敌立过战功才有此成就,虽进过演武堂,可论起学识,只停留在识几百字,能读懂公文罢了。

吴兴宗见火候已到,就不再磨蹭,站了起来,令着:“让随军工匠立刻砍伐树木,制造土坦克和冲撞机。”,这样的小部队,不可能有霹雳车,甚至很难运输一般的投石机,但还是有工匠随军,制造简单的攻城工具并没有问题。

这是正规的方法,吴兴宗先不说计谋,而令制造正规机械,的确是具备了大器。

崇尚计谋和智慧者,最大也不过是军师之流,难以独当一面。

“你们去找些嗓门大些的士兵,准备城下喊话,让城中守军三日内归降,否则到时大军一到,立刻踏平此地,将会玉石俱焚……”,吴兴宗淡淡的说着:“令军中文书,连夜制造文卷,写上同样此话,落款不要挂上我的名字,就挂上张都指挥使的名号,连夜射进城中。”,现在一千人人数还小些,县里震撼不大,但是背后还有一个都(三千三百人),就让人震撼了。

当然挂上了军门(尊兵)的旗号,又过份了,一万兵专门攻打一个县城?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三日内我军不要动弹,一是制造攻城工具都需要这时间,二是一旦攻打,就显出了痕迹,反而按兵不动,使人更相信有后援!”

“还有,两天内,我们要把千人的营地,扩成三千人,使县城相信一都之兵到来。”

“并且尽量混入城中,发起谣言,说张都指挥使一来,立刻洗城,但是假如能降者,必有厚赏!”

听完后,几个营正的眼睛顿时睁大,对吴兴宗充满佩服。

“卫帅,这一招实在是高啊!到时城中百姓畏惧我军威名,定然会对守军心生不满……”,“对极对极!这一招,定能让城丰人心生乱!”,“哈哈!还是卫帅高明!”他们反应过来,止不住的赞叹。

吴兴宗这一招,算是攻心之术了。

以着大军将至的幌子来威胁守军归降,这只是表面目的,能达成最好,不能达成,至少引起城中慌乱,到时人心不定,也是攻城之法。

吴兴宗虽非将门出身,又曾是混混出身,但的确有天赋,经过演武堂的学习,已经进步神速。

“不过是计谋,能不能成,还看运气,要是敌人不上当,就只有三日后硬攻了。”吴兴宗眯着眼,说着。

次日清晨城下军营的号角响起,一队队楚军出营而来,慢慢的在城前汇成一片。

见此,几乎一夜没睡的县令吴进,连忙上了城看去。

只见在城外肃然列阵,楚军正中位置,一杆将旗高立。

片刻,鼓声又起,楚军列阵,只见一队队楚兵,个个身披纸甲,手持武器,踏步上前,队列丝毫不乱,一步踏下,只听整齐的“轰”声。

到了城前百米处,静止不动,直到这时,队列丝毫不乱,从城上看去,都是一条条直线,一片红色,虽只有千人,却宛然万兵。

县令吴进心中震恐,手紧抓着墙石。

当年大燕太祖练兵五千,与敌军三万对阵,时逢大雨,五千军列阵森严,让所见者都是震撼,后一举破之,奠定了龙兴大运。

久闻楚军大有燕太祖之风,今日一见,果是这样。

不过转眼之间,县令吴进醒悟过来,听到周围人都目瞪口呆,发出粗重喘气,心中就是大悔。

本想压迫着县里官员和县绅上墙,以坚定信心,不想反被锐气所慑。

就在这时,阵下奔出了一队人,到城一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城上守军听着!我军是楚王先锋!奉楚王之命,攻打许文会!尔不过小小县城,如何能阻挡十万大军?识时务者,速速开城归降我军!楚王仁厚,定能保你县城安康!否则,到时大军一到,此城必将成为一座废墟!”,“此城县令听着!你要是怜惜士绅和百姓,就速速开门归降我军!否则,张指挥使大军一到,就是城破之时!”

这样的喊话,因选的都是声音洪亮的士兵,城中百姓都是听的清楚。

县令吴进听了,又看过周围畏惧的眼神,不禁脸色发青,连忙呵斥:“还不快放箭!”

“……诺!”

士兵连忙搭弓射箭。

见状,吴兴宗不急不燥的吩咐:“传令,撤退!”

“诺!”

号角响起,就见楚军列阵汇合成一片,自城上看去,见得这军缓缓退去,阳光下,步伐整齐,密密麻麻,忙而不乱。

见此,所有人都浮现出一个念头:“果然后面还有大军要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压迫(下)

第三日,角号轰鸣,浓烟滚滚县令吴进连忙上了城看去”只见地平线处,一片红色的旗帜海洋,其中一面巨大的旗帜引风招展。

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红甲的楚军,滚滚而来,注入了远处已经扩大的营地。

一人仔细看着城外楚军的旗号。

片刻出声说着:“一杆大旗,五杆中旗”正是一都,估计出兵有三千人”看来敌将的确没有说谎。”

县令吴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一阵慌乱,城中只有五百厢兵”依靠着城,抵抗一千楚军还有些把握,三千就……,这时军营扩大数倍,远远望去,营地间列有序,寒光凛凛,军容鼎盛”秩序严密,不愧是王师。

这时,乌云浮现,凭空添了几分凝重气氛,到了入夜,军中才安顿完毕,看了一天的县令吴进,不由脸色凝重”又带着一丝疑惑而下。

而在这时”吴兴宗身穿甲衣,一脸肃穆”在主帐内沉思不语。这二日,安营扎寨,按兵不动,却已经使人潜入散步谣言,想到这里,吴兴宗不由得微微苦笑。

这座西坡县城,防御稳固”一时难以攻下。

这营扎的严谨,就算是自己远远看着,都觉得是三千人,现在现在计谋已经全用上,要是还无人回应,那就只有用下策强攻了。

唯一庆幸的是,一开始就没有完全把希望寄托在计谋上,在就吩咐建造攻城武器现在三天时间已到,攻城车都已经建成。

用着干粮,正沉思着,突然之间有兵上前:“将军城里来人了。”

“果来了么?传!”这时”吴兴宗身上一震,反而坐定了,拿起一本《史鉴》在灯下浏览。

“诺!”片刻”就见一个中年人进来,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有着白皙面孔,一身夜袍”站在门口看了看。

只见帐中一将,身材魁梧穿着军袍,正在读书,双目炯炯有神,果有着大将威严,心中确信无疑当下跪拜行礼:“小人周书成,拜见将军。”

吴兴宗看着穿着言行,就知道这人是县绅,在西坡县城怕是有些地位。

“你要见本将何事?”吴兴寄双手按膝端坐,将手一让,沉声问着。

吴兴宗年纪不大脸长的也丑陋可是却有着天生的威严透着凛然之气”这中年人也学过相书”只一眼,就觉得必有大贵当下又行礼说着:“将军,小人是西坡县本地人氏实不相瞒,小人这次来,是来向贵军投诚!”

“哦?”吴兴宗盯着这人”片刻才微笑说着:“你有何投诚呢?”

周书成又行礼继续说:“楚王一统南方”天下皆知,西坡县一座小小县城”又如何能挡王师步伐?小人愿于半夜给贵军打开城门,只求贵军入城后,能护住城中百姓,莫让城中百姓受此战乱之苦。”

“你说,你愿半夜时,给我军打开城门?”吴兴宗听到这里,心里就是一跳,脸上却深沉不动。

“是的,小人有一侄就在城门处当假尉……,而且,小人虽不才”却也有些薄产,手下也有些家丁可用。”周书成说着。

听到这里,事情明白了,吴兴宗心中不由大喜,这可真是上天庇估!

“请你安心,本将在此誓言,若得以入城,本将必约束兵卒,对城中秋毫无犯!”吴兴宗一笑,淡淡的说着。

又说着:“周先生深明大义,又能冒着风险开城,只要事成,本将必会禀明上司,给你周家厚赏。”

得到了楚军大将亲口承诺,周书成的一颗心也终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小人就替城中百姓先谢过将军了!”周书成感激的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城中情况不能久呆,小人这就回去,立刻和侄子说明。”

“只见南城门灯一亮,就是门户大开之时,还请将军明鉴。”

“甚好!”吴兴宗又细问了一下,才让周书成带着人离开。

周书成一走,吴兴宗立刻将自己的心腹都召集起来。

随后将这事与他们说了。

“将军,这其中是否有诈?”虽众人都欢喜不已,可也有人不免犹豫起来。

吴兴宗也想过此事,不过他只要城门被攻破,县城便会收入他的囊下,目光扫视过眼前的几人,他缓缓说:“便是有诈,只要城门开了,就由不得他们了。”

城中不过厢兵,只要城一开,涌了进去”别说五百人,就是二千厢兵,都可一举灭之。

“卫帅说的极是!只要城门一开,再想闭门,就难上加难了!”

“卫帅,那我们何时行动?”

吴兴宗说着:“立刻,等候半夜!”

他的目光扫过这几人,吩咐:“你几人各自带着一队,轮番在南门警戒,别人就暂且就地休息。”

“诺!”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半夜。

西坡县城的城头上,隐隐可见守城士卒不断走动着。

吴兴宗带着人”摸到了城下等候着。

片刻,突然之间城灯点亮”然后大门徐徐而倒,轰的一声落下。

吴兴宗再不犹豫,令着手下胡炎:“上!”

胡炎虬髯满腮,是这卫中的精锐骑兵的队正,虽只有五十骑,但是隐藏黑暗中,除几声马儿喘气,再无半分声息。

这时听见号令,立刻举手,只听“轰””的一声,五十骑就直扑了上去。

只是瞬间,五十骑就扑到了城门口,毫不犹豫踏步而入,见此,吴兴宗只盯着看胜负关键”就在这里了。

骑兵冲杀而进,短暂时间并没有杀声,只是片刻就有着骚动。

“上!”,这时,又一营士兵扑了上去,进入城中,这个营正先没有进去,只是一看,就照手,却是真的开城了。

“杀进去!”,吴兴宗大喜”又高声喝着:“归降不杀!”,周围亲兵同时喝着:“归降不杀!归降不杀!”,这时,只见城门一片火光,大批楚军已经进入胡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远的弯弓射杀,近的刺击,不过半盏茶时间,城门守兵就已经杀散。

县中本是厢兵突受到袭击,顿时一下子没了秩序,数百人混乱着。

而楚军对此早有训练,以队为单位,纵横冲击,只要看到军官或开弓射杀或挺矛冲击不一会儿杀个七七八八。

不少士兵见此,将手里武器扔下,纷纷跪地投降。

“你带着一队,看守俘虏你带一队,维持城中秩序别营随我攻入县衙!””

“诺!”,吴兴宗带着人,赶到县衙,但是才到,就见得里面杀声四起,却已经攻破了县衙,县稗门下,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不过对于吴兴宗来说,却已经非常习惯了。

这时,一个人被拉了出来。

这个人身中数刀,已奄奄一息,但是还可以被人辨出,正是县令吴进,这时虽然全身血肉模糊,还是口齿不清咒骂着”这咬牙切齿的怨毒,让人为之毛骨悚然。

“斩了!””吴兴宗只看了一眼,就令着。

这种县令如果俘虏了,说不定能活下去”他可不想让这种人活下,对面的怨毒实在太明显了。

虽吴兴宗很是莫名其妙,不过这样的人杀掉算了。

民间评话里,总有着人喊着:“有本事就杀我吧,不杀我,以后……””

而里面反派必放过这人。

当时少年时听的津津有味,现在吴兴宗还没有等这个县令这样说,只见一眼,看见神色,就令杀了。

听到号令,一个亲兵猛的拔出长刀,刀光一闪,本来还在咒骂着的头颅”顿时一滚,一个无头的尸体上,鲜血喷出,摇摆了下,“轰””的一声,跌在地上。

众人都没有丝毫表情,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整顿衙门,巡查城内,清点仓库。”,折腾一夜,天亮时,吴兴宗已彻底占领了这座县城,几乎兵不血刃,损失很小,这让吴兴宗大为高兴。

次日凌晨,周书成得以拜见。

在原县衙的会客厅内,二人分宾主落座。

此时的周书成,心里是十分高兴,自己做的可是冒险之事,要是出了意外”可是全家都要随他一同掉脑袋的事。

事到现在,眼见楚军迅速控制了西坡县县城,城中也显得十分平静,周书成松了一口气,又是有些苦笑。

这时已经明白”根本没有三千人,就一卫。

“周先生,之前隐瞒是兵法,现在我军攻克此城,周先生实功不可没,本将已会向王上禀报此事,不知周先生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本将能做主”必会达成!””这时,吴兴宗表情和蔼说着。

听吴兴宗这一说,周书成苦笑的说:“在下实不敢贪功,之所以迎将军入城,实是仰慕楚王,不敢抗拒王师”不过……”

“周先生不必拘束,有话请讲。””

“既将军这样说了,在下就厚着脸皮,向您提出一个要求。”,周书成思索片刻,终是下定决心”站起身,向着面前将军拱手说:“在下有一子,年方十七,有心参军,还望吴将军能够将其收下!”

“哦?令郎现在何处?”吴兴宗一怔,问着。

“犬子就在府外,将军要见”令人传唤一声便可。””周书成说着。

“来人,请周先生子进来。””吴兴宗听后”对亲兵说着。

“诺!”,亲兵出去叫人。

片刻,就见一个年轻人进来,看起来很是英武。

“周泰见过将军!”,进来后,给吴兴宗行了一礼。

吴兴宗本来只打算敷衍一下,现在一看,立刻改了主意。

“听周先生说”你今年已有十七?”,吴兴宗问着。

周泰微微弯腰”说着:“将军,小人今年十七。””

“想要参军?”,“正是。””

“当兵可非易事,你就不怕死么?”,“将军,自古兴王师时,都是男儿建功业时,岂有在这时怕死?”

“说的好!”,吴兴宗一听,顿时大喜”对周书成说:“令郎果然一表人才,先在本将身边做一亲兵吧!”,“多谢将军!””周书成连忙说着。!~!

第二百三十八章 伊动(上)

绿色覆蔷的草原,在清晨阳光照射下,显得一片祥和。嫩绿草芽上晶莹露水,珍珠一样随风摇曳,随时跌落下去,摔得粉碎。

天空的颜色,透彻的蓝,蓝的不曾有着任何杂质。

在这样一今天蓝地阔的所在,任意站在一处眺望,就可以看的很远。

这就是草原,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是个晴朗的天气。

清晨,这里白天,总是要比中原长上一些。天空上有着朵朵白云在飘荡,一只雄鹰,忽然从空中翱翔而过,引来的却是一群大雁的受惊叫声。

雄鹰不屑的穿过雁群,在它们混乱的阵形里,寻找着自己的猎物。而地面上”同样有着一群人,在伺机捕猎着自己的猎物。

一阵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扑过,露出了大批胡骑,他们大部分都精赤上半身,背上有着箭筒,插满长箭。

“嘶一一”战马嘶鸣声,在主人猛一勒缰绳时,不由的响起来。

伴随着这一声嘶鸣,为首的骑士不慌不忙,同时向前跃出,马匹还在空中,就弯弓搭箭,利箭电闪,随着“啪”的一声,长箭贯穿而出。

转眼之间,一只大雁从空中跌落下来,落在地上,荡起一片灰尘。

胡骑同声喝采,声势夺人。

有人立刻奔跑过去,到了近前,在将被木箭对穿的大雁提在手中后,就向着远处的人群迫不及待的摇了摇。

“四王子不愧是神射手!一箭穿喉!”

被众人夸赞的正是忽尔博这时只是微微一笑。

这时,四王子忽尔博身旁的一个名叫卡哈的人,催马上前,说:“四王子,是否继续狩猎?”,

忽尔博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催自己胯下的战马向前奔驰的同时,说:“才刚出来,自然是玩的尽兴了才能回去!走!去远处狩狼去!”

“遵命!”

大草原上十分适合策马奔驰,风吹衣衫,尽情奔驰的感觉,任何人只要感受过一次,就会十分的喜欢。

忽尔博更是热爱着这种刺激之感,尤其是当他手持着弓箭,在大草原上自垩由狩猎时这种畅快之感,就会越发的浓烈!

“哼,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的痛哭声。”

“男儿的根本就是武功,汉人就是忘记了这点。”就在这时忽尔博都会想起在汉人南方的王弘毅。

这些年来”王弘毅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断传了过去,这让忽尔博难以忘怀,甚至变成了一块心病。

王弘毅的文治武功根本不是他现在能及。

只有在草原上纵横射猎时,集尔博才浮现出自豪一——无论你怎么样英明治理都是汉人的可笑的把戏,面对草原铁骑,就是肥羊。

“四王子!前面出现狼群了!”这时,有人眼尖,看到了远处出现的一小群狼,有着十几只,因大队人马的到来这些狼显受了惊,有些慌乱,正准备向着远处逃窜。

“哼!想走?”忽尔博冷哼了一声,随后一手持弓,一手搭箭眼睛半眯着,目光里露出森严的冷意手指一松,“咻!”的一声。

射出的这一箭刹那间将一只狼洞穿活生生钉进地下,露出箭尾微微晃动,狼一时还没有死,发出悲鸣,在地上挣扎。

大概是同类的鲜血,刺激狼的野性,本来还准备逃离的群狼,有同伴倒下后,不再逃走,掉转过身”凶狠的朝着四王子忽尔博这一群人而来。

即便人类数量众多,有着锋利武器,可狼到底是狼”它们只是龇牙咧嘴的冲过来,让队伍前面的几匹战马受了惊。

看到这样的场景,忽尔博却不怒反笑,手里的长箭,连连搭弓射出,一连三次,将冲到自己马前的野狼射死。

最后搭箭,对准了一跃冲来的头狼,啪的一下射了出去!

这一箭,直接从对方的咽喉穿过,带起血雾一片!

可让忽尔博有些意外的是,这匹头狼虽受伤致命,还是飞扑过来,凶狠的想将仇人咬杀,卡哈一刀斩为两截,尸体方跌落在地上,鲜血迸流出来。

“四王子,您没事吧?”,卡哈忙询问的说着。

忽尔博摇摇头,目光落在地上的狼尸上,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不,直到现在,方有了些狩猎的乐趣,继续吧!”

“是!四王子!”

队伍继续向前,途中,又遇到了一些猎物。

忽尔博兴致颇好的又射杀了不少猎物,看起来玩的颇为尽兴。

当他再次取出一支箭,准备搭弓,瞄准目标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听声音,颇为急促。

“四王子!四王子!”马上的骑士离的远远的,就高呼着。

忽尔博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他看向一旁的卡哈,淡淡说着:,“今天出来不是说过,不要在我狩猎时让人打扰嘛?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就过去询问!”,卡哈也是吓了一跳,催马朝着骑士迎了上去。

忽尔博早就没了继续狩猎的兴致,骑在马上,掉转过马头,淡淡的看着,等着结果。

过子一会,卡哈带着骑士,一同策马行了过来。

“四王子,是汉人南方的急报!”卡哈来到他的面前,低声向着忽尔博说着。

“哦?”听到这话,忽尔博脸色立刻凝重下来,看向前来报信的骑兵:“快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赶过来的十夫长早就翻身下马,跪倒在忽尔博的面前这时听忽尔博问起,飞快回答:“刚刚得到消息,汉人的楚王,派了三万人,进攻魏地,攻打魏王许文会!”

“什么?楚王派了三万人进攻魏地攻打许文会?”闻听此言,忽尔博虽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一惊!

天下烽烟熏天,南方由于统一,呈现出一片太平安乐的气氛。

虽任谁都知道,这太平是积蓄更多力量,但是大部分人分析,在吞食了南方后,王弘毅的会暂时停顿修养。

不想才停顿了大半年就又起烽火。

“卡!”,手中的箭,不知不觉折为两截,忽尔博心中猛的浮现出怒火和焦急——王弘毅的冒口太大,发展速度也太快了些。

“立刻吹响号角,召集大军!”忽尔博冷笑着”吩咐的说着。

“是!”卡哈连忙应着。

忽尔博沉着脸,这时只管催马返回。

忽尔博狩猎的地方离银帐不近可在草原上,策马而行却是没有顾忌,奔驰了不到半个时辰,已返回到了银帐。

随后,就有人吹响了号角。

听到号角的声音,银帐四周的大军立刻**将领也都赶到了四王子的银帐,等候着命令。

这些人没有跟随忽尔博一同狩猎,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要拔营了?”

“不知道!”,

议论纷纷的声音,在忽尔博进了主帐后,渐渐的息了声。

“诸位!”忽尔博示意,他坐了下来,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说着:“你们听着,立刻回去,**全军,准备出战,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一会就去金帐”立刻向父汗请命我们将离开这里,向着汉地进行进攻了!”

话音一落在座的诸人都是一惊,同时大喜!

“要攻打汉地了?”立刻有人大着嗓门说着。

忽尔博看向他,说着:“正是!我得到消息,汉人的楚王王弘毅,在数日前派了三万大军,进攻魏王许文会的领地!”

“要知现在汉人北方众多藩镇,渐渐变为诸侯鼎力之势,而楚王更平定了汉人的南方,出现了卷席之势。”

“井文会是一个北方诸侯!再让王弘毅得到北方城池,那对局势影响太大,对大汗的大业也会有着阻碍!”,

“我们不能再等待下去了,要立刻出兵,敲碎汉人坚固的城池,侵占他们的土地,杀死他们的男人”掠夺他们的财富,听他们妻子儿女的痛哭声而取乐——我们要把汉人的农田,变成我们草场!”

“作为大汗帐下最勇敢的勇士,你们愿意跟随大汗和我吗?”

“大汗和殿下是草原上的苍鹰,我们就是草原上的狗,我们愿意跟随大汗和殿下!”,帐内群将,顿时齐声说着。

这些将领个个都是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从几十年杀戮中活下来。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忽尔博心中大定:“诸将听令!”

“在!”

“和依南城内应联系,运上攻城车,待我从金帐回来,取得命令,立刻进攻!”,忽尔博冷冷的说着。

“是!”,众将凛然应命。

金帐

金帐实际上是一个泛指,占地极广。

以大汗金帐为核心,周围是万户的主帐,上万帐团团包围着金帐,气象肃森,杀意凛然,让人望而生畏。

金帐实际上并非全是帐篷,还有是木制建筑,这建筑一旦行军,可以拆成零件运输,到了位置再组装。

金帐护沟深广,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直道,周围疏落有致地布满了军营,不时传来马嘶和号角的长号,三万精锐,驻扎在此。

这时,太阳偏西,金帐在阳光照射下,巍然耸立。

大汗正背着别人,负手察看远处,众人默立,惟恐打扰,只是不出声,其中却有几个和尚在内,穿着法袍。

大汗身形雄伟,相貌威严而带着风霜,眸子精光隐现,看来年过四十,这时叹着:“国师,看来不得不动了?”

这时,后面一个大和尚淡淡一笑,说着:“我曾阅典籍无数,踏遍天下,寻求至理,才知道我梵门虽然道途广大,但真命必是大汗。”

大和尚声线低沉清晰,带着难以形容的魅力:“梵门广传,对汉人却必是衰退,对四夷必是大兴,这本是我梵门天命,本不应直说,对大汗却不必保留。”

帐内也有熟读经典者,听了这话,不由点头。

历代汉人大举信奉梵门,必导致内乱和衰退,几个汉帝以此国教,多半饿死,国灭,族除,这是煌煌历史,难以驳斥。

“梵门汉传,吸取汉人夹运,每三百年聚一真龙,是故自七百年来,先有辽兴,又有郑兴,郑兴后又有金兴,大燕太祖再兴汉统,都是一胡一汉轮流掌握天下,大汗此时,正是继大燕后,又兴一胡朝,大汗不必犹豫。”

大汗听了这话,不由仰天大笑:“有国师这言,我就放心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伊动(下)

金陵,数朝帝都。

自然是集聚龙气一处宝地。

先朝大燕朝的龙气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此地依旧是一处风水之地,丝丝地气萦绕而上,又和王弘毅的龙气结合,变成浓郁的新朝龙气。

天色渐渐泛白,偏殿内寂静无声。

王弘毅盘腿坐在一张蒲团上,良久才将眼睛缓缓睁开。

天色虽还是很暗,隐隐有着淡白浮现出来,眼见就要天亮了。

这处内殿是十分僻静的一处所在,因位于议事殿后面,小书房左侧,是王弘毅平日临时休息的地方,因此外人轻易不得进入。

王弘毅在进来前又特意叮嘱过外面的内侍和侍卫,这一垩夜过去,并没有人在他进行休息时进来打扰。

现在事务渐渐多起来,王弘毅至少每隔几日,就要独自一人在这里休整一垩夜。

不单单是更清晰的来回想近日事务,更主要的是观察和冥想气运。

秋风未动而蝉先觉,相对物质来说,气运更有先兆性,仔细观察,能预知大势所向。

昨日冥想中,只见北方天角,有一道龙气天柱腾升而起,上应天星,数十点星辰在其中隐隐出入。

王弘毅心中一动,就知道龙气上冲,自然上应星辰。

又见南方处,同样一支龙柱滚滚而上,龙气盘旋而上,上及云宵,里面隐隐的星辰,却是不多,只有十点左右。

不过个个璀璨明亮,可以安慰。

冥想了片刻,自蒲团上站起身来,稍微的整了整衣衫,喊了一声:“来人。”

“臣在!”随话音一落,值勤内侍小跑着进来,在王弘毅的面前微微弯腰,恭敬问着:“王上,是否给您备上洗漱之物?”

王弘毅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诺!”内侍听过后,连忙退了出去,招呼宫人端着洗漱之物鱼贯而入。

在他们细致周到的服侍下,王弘毅神清气爽的从内殿走出来。

在小书房内,早有人准备好了早膳,趁着热气腾腾的时候,王弘毅吃了一些,将碗碟都撤下去之后,又休息一会,就到了早朝的时候。

依旧是在朝会上,讨论着要处理的事务,王弘毅按惯例分配下去。

一天的忙碌,和前一日没不同。

不过,今天王弘毅却未打算早朝后回到内宫,而是有着别的打算。

在退朝之时,叫住了虞良博。

下朝后,虞良博跟在王弘毅的身后,来到了偏殿。

“虞卿,你现在无事吧?”王弘毅头也不回的问着。

“王上,臣自然候命。”虞良博说着。

“好,你随孤去一个地方。”王弘毅走动了几步后,突说着。

良博温声应着。

“传令下去,备一辆车,让禁军拨来一队,随车前去便可,不必惊扰了别人。”王弘毅对着内侍吩咐的说着:“再给我便衣。”

内侍得令后,下去准备去了。

没过多久,又重新走进来,向王弘毅行礼:“王上,已备好车驾了。禁军也准备妥当。”

又让人将便服捧上,由宫人服侍着,给二人换上。

换好后,看看对面一副世家公子模样的虞良博,王弘毅又看看自己,觉得这可以了。

当即走了出去:“虞卿,走吧。”

虞良博在后面应了声诺,跟着王弘毅,一同走了出去。

出了殿门,果见到前面停了一辆马车,里面华丽舒适,也很宽敞,马车外面的确不是太过显眼的那一种,顶多让人觉得车内的人身份不俗,不会想到坐在里面会是楚王。

王弘毅站在车旁看了一会,觉得还算满意,冲虞良博一招手:“虞卿,上车吧。

旁人定不敢与楚王同乘一车,可虞良博是王弘毅的旧臣,君臣关系非比寻常,而虞良博很清楚,楚王既这样安排了,就恭谨不如从命。

于是告了声罪后,他紧随楚王之后,也上了马车。

拉车的两匹白马,都是精选出来的良驹,赶车的车夫更是高手,二人在马车里说些什么,是绝对不会被他泄露出去。

跟随马车一同出宫,还有禁军,他们都换上了便装,看起来是强悍的随从。

马车行出皇宫之后,最开始的时候,王弘毅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坐在王弘毅对面的虞良博,不知道这是赶去哪里,可看王上闭目不言,只好沉默着。

过了一会,甚至有些昏昏欲睡时,外面响起了一道叫卖声,这让虞良博激灵一下,清醒过来。

抬头看向对面,不知何时起,王弘毅睁开眼睛,正盯着他看。

虞良博脸一红,拱手:“臣方才失态了,请王上恕罪。”虞卿是大过劳累了”王弘毅说着:“听闻你每日归府之后还要批阅文书,忙碌到深夜?你身子不甚硬朗,归府后,还是早些歇息为好,大事上你来把关,琐碎小事交给那些下属去做,孤以后还要多多用到你,你可不要累垮了身体。”

“让王上为臣如此挂念,是臣的罪过,臣以后再不敢了。”虞良博忙回的说着。

见对方态度诚恳,王弘毅满意的点点头:“虞卿,你可知孤要带你去的是何地方?”

“这个,臣不知。”

“是演武堂。”王弘毅缓缓的说:“孤当年建演武堂,是培训军将,都是由军中选拔出来,在这里可接受系绕的教育。”

“现在军中要晋升者,都会短暂受到教育,因此演武堂中,英才辈出。”

虞良博现在是中枢高官,可不曾亲眼去观看过这个演武堂,听到王弘毅带他同去,忙回着:“此是臣的荣幸。”

演武堂是在以前算是初建不久,不能让人满意,但现在已经相当成熟,有二大好处。

第一就是传授系统指挥,培养人才。

第二就是录夺军官指挥权,往往去培训后,又调去别的军队。

宋太祖是杯酒释兵权,这是武堂释兵权。

大批降将一时没有安排,都是在里面学习,同时也是审查。

撩开车帘,看着外面渐渐偏僻下来,王弘毅又将车帘放下。

演武堂所在的位置,并非在金陵的繁华地段,而在外城的一处很偏僻的所在。

“王上,前面是演武堂了。”又行出一段路后,车前的侍卫低声说了一声。

车内的二人都听的很清楚。

王弘毅缓缓吩咐:“让人去门上说一声,就说是孤的命令,谁都不许声张,惊扰了学员,拿他们是问。”

既然来这里观看,自然就要毒不掺假。

面随从听了,明白意思。

有人过去和演武堂守门的士兵出具了腰牌,并没有提到是王上亲自过来观看,对方检查过后,发现的确是可通行的腰牌,又禀报了他们上司。

“王上,可以走了。”随从在车窗说着。

“恩,尽量不要太声张,进去吧”王弘毅在里面说着。

“明白了。”

队伍继续向前行进。

进门前,虞良博掀起布帘一角看了看,发现这座演武堂的外面,看起来并无不同,虽地方宽广,装饰却是一般,只有一座巨大石门,显示出威严。

随马车的行进深入,周围的景象渐渐有了变化,大片建筑、住宅、图书馆,不时看见一些人匆忙而过。

“虞卿,这里如何?”见虞良博收回了目光,王弘毅笑的说着。

“王上,从外面来看,并不出奇,深入其中,却感觉建的颇为奇持。”虞良博说着。

这实际上是王弘毅模仿大学而建。

王弘毅笑着:“演武堂建了几年了,但在金陵还是初建,许多还不完善。”

“王上说的是。”虞良博点头称是。

他们是行进在有人行走的小路上,马车马速放的很慢。

二人坐在马车里能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兵器相击之声。

“这是哪里传来的声音?”王弘毅问着外面的人。

“公子,是不远处一处训练场传来。”因附近路人多起来,侍卫回话时,已换了称呼。

王弘毅顿时来了兴趣:“马车先停下,停下。”

“吁!”前面的侍卫忙把马车停了下来,候着王弘毅的吩咐。

车门一开,王弘毅和虞良博车上下来。

二人虽穿着便服,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里原本是几家大院,拆了连成一片,但是各家的道路隐约可辨,不远处种着松树,树冠不高。

隔了一片墙,王弘毅就已经看见,十数道精芒自前面场地冲起,这正是大将之气。

这时王弘毅自然不知道,就在半月前,有一个卫将结束功课去了军中。

不过这时也不急着去看,王弘毅笑着:“这里场地是有了,但内在还不足,要是上百年,几百年后,人才辈出,这演武堂还在,就真的是念前古幽情,庙堂巍然,满山青松,人物峥嵘”

往事不可再追,兰代兴亡气数在今朝,王弘毅突然之间,想起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含义,理解了某太祖心理感慨。

王弘毅现在,心情岂不是一样?

都是掌握国垩家气语,论数百年之沉浮。

想到这里,再无滞碍,顺着走廊而下,远远望见了操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将星(上)

虞良博紧随其后,一行人向着训练场走去。

这时天sè尚早,训练场上站着一群人,看他们穿着,都是在演武堂内学习的学员。

其中有一大半是吴国的降将。

吴国降将进演武堂,一方面是学习,还有就是审查。

当然最重要是调离军队进行改编。

现在军队已经改编,这些降将也基本审查完毕,会陆续返回军队。

王弘毅一走过去,几个暗卫就已在周围四角站住,十数人分成两批,将王弘毅和虞良博护在中间。

王弘毅知道这是他们职责所在,默井了他们的行为。

顺着声音向着场中望去。

这时,场中的情形,一个汉子正不断和普通士官学员进行较量。

看的出,这个大汉是军中高手,手脚功夫很深,一般人,到了他的面前,一个照面就要趴下。

演武堂里的学员都有潜力,可与这大汉交起手来,几个回合,就会被打得趴在地上。

几场后,这大汉不住冷笑:“之前是谁叫嚣着要给某家厉害?说什么吴地之兵都不如你们?怎的到了某家面前,都龟缩起来,成了乌龟怂蛋?,围观众人闻听这话,顿时传来低低笑声。

“主上,这样是否不妥?,虞良博听到这话,不禁微微皱眉,转过头,向王弘毅压低声音说着。

这就是新旧军队的矛盾了。

“呵呵,军中向来如此,无妨,无妨!”王弘毅无甚恼怒,兴致颇浓的盯着场上,继续观看着。

见虞良博有些不悦,他轻声说:“虞卿,吴地降将被打发在此地,录夺一切军权,自然有些怨气,这是人之常情。,“当然,公开流lù怨望之心,自然就立刻解甲归田,不过这程度却还在范围内,而且你别看这人说话粗俗,却还有些本事。,见主公都这样说了,虞良博只好点点头,耐着xìng子,继续看着。

这时,场中的情形一变,有人发现了这群陌生人。

“臣左宗元,见过王上!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弘毅虽便服出行,可这里的主事是王弘毅亲选出来,自认得楚王,本是听说有陌生面孔进入演武堂,一走过来,看清来人面容,立刻小跑过来,下跪叩拜。

顿时,全部人员,都黑鸦鸦跪了一地,场地立时肃穆寂静起来。

王弘毅笑笑,不急于说话,在晨阳中展了一下身子,漫步踱着,用目光扫视着众人,众人这时,都伏地静听圣谕。

一眼看去,只见众人无论老小,顶上云气都显了出来。

白、红、黄染成一片,又有着几点青sè在内。

国垩家用人,不单看气运,不然还要“国垩家和组织培养”干什么?

自然还看资历、功绩、才能。

只是能进这演武堂,都有些功绩和才能,这时自然可以挑选有气运者。

片刻,王弘毅开口了:“众卿!国垩家扫平逆乱,平定南方,但天下还有大半未平,草原胡人更是虎视眈眈,这武运才兴,远没有到解甲归田之时。,“无论蜀、楚,吴,都是孤的子民,入得演武堂,更是孤的臣子,尔等都是军中人杰,孤建此演武堂,就是使你们学明武道,平定乱世,希尔等不负孤的谆谆之意。,王弘毅顿了一顿,又说着:“孤今日牛时,在清武阁赐宴,凡是学员,都可到会。,这实际上就是通过赐宴,一次xìng大规模检查着里面的人才。

不过对这些人来说,是不曾有过的持殊待遇。

学员都一阵兴垩奋,互相交换着热烈的目光,带着难以形容的jī动心情,一时磕头说着:“谢王上隆恩!”

王弘毅微微笑着。

左宗元看到这一幕,暗暗松了口气。

此地演武堂创建不久,虽建的不错,可在教师和规矩上,与楚王要求还相差甚远,扪心自问,他已努力过了,一时却只能有此成效。

只求能让楚王不怪果下来就可,仓促之间,又哪里完全成规矩?

不过眼下来看,楚王无甚怪罪之意。

左宗元在心中暗暗庆幸着,这暂且不提,只说王弘毅,这时的目光已看见了二人。

一人就是刚才大汉,淡青sè的气运。

还有一人年纪很轻,二十岁都不到,看样子是新进的火长,相貌平凡,双眸却有神,却有着一丝青sè气运。

就这操场上,学员不到三成,就有这二人,这在王弘毅看来,已经难得。

不愧是演武堂,拢集军中人才之地,这还是初建,以后时日久了,必是人才济济。

王上有旨,自然快速而办。

王弘毅笑着起身对左宗元说:“就这样吧!你不要有心思,办的很好,孤也没有多的话,回去后,每隔一期,给孤涕一份折子,要留心人才!”

说完起身去了,自然就有休息的地点。

转眼之间,到了中午,清武阁就准备完了。

这时各席齐整,共是六十张桌子,每张桌坐八人,总共四百五十人左右,用的是十二道菜,这样的排场的确难得。

“王上有旨,不必拘礼安席,即时开宴!”

一声传呼,所有人都一齐起身,谢过天恩,这才坐下。

一声金钟敲响,宴乐开始,不过所有人,都由几个学官满爵端酒,三拜三敬。

王弘毅含笑饮了,在高台上看着,目光扫过全场四百人,就有了定数,低声吩咐了几句,又说着:“众卿慢用,只苹进食,不要拘礼!虞卿,你就代孤,在这里陪着!”

说弄,就离席。

这实是正常的举措,就算是新年赐宴,都会这样受饮三杯后,回宫接受后宫朝拜,让臣子放开手脚食用。

要不,就没有人能用的自在,甚至连说话都得反复思虑,这又何必呢?

在这里也是一样,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了。

出了阁,王弘毅不言声,只见几处重楼在阳光中,飞檐掩映着一丛丛浓绿,却真的有几分后世大学的气氛,心中哑然失笑。

领看到了一处楼,王弘毅进了,里面的人立刻跪在地上行礼,王弘毅不禁笑着:“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这里有一席,才是王弘毅中午时用着。

王弘毅微微一笑,就上了桌,这些都是检查过了,刚才喝了三杯酒,王弘毅口中有些味道,就先取了调羹,舀了一汤喝。

片刻,就有着人进来禀告:“这五人已经查了出来了。,王弘毅只管用着,说着:“说!”

这百户原本就是安插在演武堂中的人,这时用平缓的声气说着:“王上,这五人先后顺序是郑誉家、牧融、高勋、黄杰、石家谦。”

“其中郑誉家、牧融、高勋三人,都是吴地降将,而黄杰和石家谦,是入学学员!”

“郑誉家,高山县人,垂正十一年应募从军,积官到副都指挥使。,“牧融,化成县人,垂正十三年从军,身长七尺,脊力出众,杀敌三十一,累官昭武校尉,卫将。,“高勋,龙口县人,垂正十年举人出身……”

这百户将五人资料,说了一遍,又禀告着:“这五人归档在此!”

王弘毅一直静听不语,心里暗暗思考着,这五人中,两个新进学员没有问题,郑誉家和高勋,都和魏越有着很深联系,要不要用,还要进一步考虑。

不过牧融这人就是行伍中杀上去,关系不大。

思考着,透一口气,将调羹放在一处,说着:“孤知道了,这五人列入重点名单,你可以退下了!”

“是!”百户答着,退了下去。

王弘毅再用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木着脸说着:“记,令牧融再为卫将,黄杰和石家谦为队正,率一支千人厢兵,运输粮草,进入魏地,听候征北将军调遣。”

“是!”自然有人立刻记下。

到了一个小时后,出了演武堂,王弘毅与虞良博乘车回宫。

在路上,虞良博不禁问着:“王上今日似乎很是高兴?”

“哈哈,不愧是虞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王弘毅哈哈一笑,并不打算隐瞒:“孤今日的确高兴,演武堂内人才济济啊!”

虞良博听罢,只是一笑,却心中一动。

今日去演武堂,所见所闻,只是匆匆一过,又哪里真的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虞良博见主公正在兴头上,自不会泼这冷水,只得笑笑,沉默不语。

见此,王弘毅笑而不语。

内城处,王弘毅让虞良博回府,而自己回了皇宫。

直到下了车,来到书房,坐了下来,王弘毅长长的出了口气。

“王上,可是有些疲倦了?要不奴婢让人给您熬些羹汤喝吧?”服shì他的内shì见王弘毅如此,走过来,小心翼翼说着。

王弘毅说:“免了!”

“报!王上,魏地离口港口已攻克!”正想着,有十三司的官员进来禀报情报,乃是捷报。

王弘毅听后,令人将详细战报取来,仔细观看。

看罢后,不禁思索了片刻。

“怕是魏王许文会一时不察后,就会进行反攻吧?成与败,就看接下来几仗了。,将战报放置到一旁,王弘毅自言自语。

“继续盯着魏地动静,有何举动,随时传报于孤!”

“诺!”@。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将星(下)

黄昏时分,西坡县城。

吴兴宗站在城墙上,左右站着,都是手持武器的士兵,整个西坡县城的城头,显示出隐隐的压抑之气。

吴兴宗身材魁伟,戴着铁盔,外穿红色战袍,风一吹,露出内在精甲,单是这负手而立,就颇有一股威严深沉的味道,此时一言不发的站在城头,目光望向官道方向。

在那里,再向着远方延伸过去,一直向北,是魏地深处。

下午已有探报探听来消息,魏王许文会集重兵五万,扑向主力,又派大将率领三千士兵向这边而来。

这是许文会得到西坡县城失守消息,派人来夺城。

估算着时间,在天黑后,就要来到县城。

他已派了人去向樊将军禀报此事,但是大军前来支援,没有两三日,是来不及。

对于魏军的反扑,吴兴宗早有准备,可却没想到,对方竟来的如此之快,派来的还是三千精锐。

又一想,又有些了然了。

西坡县城虽占地不大,可还算是一处要塞,被楚军占据了此县,对魏地别的城池,有着不小威胁,因此三千人的军队派来,也由此看的出对这座县城的失守很是在意。

三千人精锐,如何抵御?

莫说是三千人的精锐魏军,这座县城是由他不到千人的队伍攻克下来,此时城池刚刚被楚军占据不久,城内情形尚未完全稳定下来,谁能保证魏军攻城时,城中县伸和楚军一条心?

魏军来了,是死守,还是撤退?

吴兴宗脑海中,这两个念头闪过,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城外远远飞来一骑”看穿着是楚军探马。

“放他进城。”吴兴宗在城上吩咐的说着,就有人放吊桥开城门,将此人放了进来。

“报!”一上城楼,这探马飞快跑来,在他面前跪倒:“将军!离城十里,发现魏军行踪!”,

吴兴宗微微皱眉:“来的这么快?”

虽早就估计着,魏军将至,可此时天还未完全黑下来,魏军已经到了?

“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严防魏军靠近城墙!”吴兴宗随后吩咐的说着。

楚军在城头上又是一番准备。

没过多久,就见远处尘土飞扬,果魏军到了。

三千人,其中有数百是骑兵,这样大手笔,让吴兴宗颇为惊讶。

站在城头之上,向着下面看去,只见魏军大旗,隐隐可见。

此时站在城上看去,就见旷野上烟尘滚滚,马蹄声连响,规模有五百左右的骑兵”先达到了城外,军官都穿着甲衣,骑兵个个身披棉甲。

稍微后,步兵也涌了过来,虽不及楚军严整,但也是手持长矛,如林一样而涌了过来,这就是货真价实的三千人了。

从城外到田野之间有一片旷野”地势平坦,本都是军营所在地,当日吴兴宗所立,也是这里。

这时,只见三千人到了城外,却见号角声响起,一队骑兵策马而来,喝骂着:“我大魏韩将军门下,奉令你们,立交城出降,还可免死,否则我大军起进攻,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直接派人喝骂,随后才是建营地,这说明敌将心急,吴兴宗若有所思。

“将军,魏军正在外面骂阵,骂的这难听,是否给他们些教训?”部属里有人听着外面的大骂声,来到吴兴宗的身旁,问着。

“教训?”吴兴宗向着外面看看:“他们愿骂,便让他们去骂吧,只要他们不来攻城”不用理会。”

“诺。”

虽吴兴宗是军中资历还浅,但却有一种特殊的威严,使人凛然听命,这人听了这话,只得退下。

吴兴宗眯着眼,少时在市井厮混的他,又岂在意区区辱骂?

只不过魏军真的攻城,三千人车轮战,自己八百人,又能抵抗到几时?

舍弃了西坡县城?

缓缓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吴兴宗眼中满是坚定。

或许此城得来的容易,可若非当日有人开城放他们入城,又怎会轻易得到此城?

就这样撤离共不说回去无法向大帅交令,就是在军中威信必会下降,下降了再想升上去,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这是第一次独垩立带兵,要是失败,再想得这种功勋,同样难上加难。

这样撤退的事,真的做了,虽未必因此丧命,极可能前途尽毁。

“西坡县城不能丢弃,拖也要拖到大帅援军到来。

吴兴宗缓缓说着:“传令下去,调拨人手到城墙上,防御此城!”

“诺!”,

“卫帅,我军人少,才能满足防守县城的需要,假如魏军采用车轮战术来攻城,以我军人数,怕是难以支撑啊!”一个营正忍不住开口提醒的说着。

吴兴宗双眉一皱,这事,他又岂会

“传令下去,让城上士兵分成两拨,轮番来守城,暂且这样吧,容我再想想其他法子。”吴兴宗犹豫了一会,说着。

见别人都沉默不语,他忍不住问:“你们可有退兵之策?”

周围的几个营正都是摇头:“未有良策!”

“报!”,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下面跑了上来,看到吴兴宗,忙来到他的面前,跪倒在地,禀报:“启禀将军!城中的周书成求见!此时正在衙门里候着!”

“周书成要见我?”吴兴宗转过头,脸上沉吟:“他可有说,是所为何事否?”

“将军,小的不知。”士兵回的说着。

吴兴宗想了想:“让他先候着,我一会便去见他。”

随后又很快改口:“不,让他立刻过来,让他到这里来见我。

“诺!”士兵听了,连忙退了下去。

“将军,周书成怕是已得到魏军的消息了。”有人说着。

吴兴宗点点头:“此人为我军大开城门,要是我军撤退,或者兵败,别人都是无事,周家必难逃一劫。”

这样想来,周书成来找自己,会说些什么?

吴兴宗若有所思。

西坡县衙。

此时,周书成踱着步,在一座厅堂内来回走动着。

他的随从唯唯诺诺的站着,垂手不语,只是不住的盯着外面看。

在这座大厅的门口,站着的士兵,一个个杀气腾腾,让人看着心里凛然。

这还是楚军,要是魏军真的杀回来,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正在走动着的周书成也有些焦虑起来,不住的向着外面看去。

在这时,有士兵快步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向着周书成说:“周先生,我家将军让你这就去见他,随小的走吧!”,

“哎,哎!”,此刻的周书成已是有些着急了,听到这话,立刻就向外走去。

到了外面,果见到有骑兵正在等候着。

“走吧。”周书成上了自己的马车,他的随从还想骑马跟着,却被周书成制止了。

“周忠啊,你且先回去,让他们先等着老爷的消息。老爷我一会便回去,让他们莫要担心。”周书成和随从说了几句,上了马车。

车夫驾驭着马车,跟在骑兵后面,不一会就到了城井上。

顺着高高的台阶上去,在骑兵的带领下,周书成小心翼翼的向里走去。

城头上的肃杀之气,让他额头冷汗直冒。

幸好很快便见到了一身戎装的吴兴宗。

“周先生,听说你找本将,是何事情?”吴兴宗微笑着问着。

对这个周书成,吴兴宗还是很客气。

周书成也不多说客套话了,直接说明自己来意:“不瞒将军,我在城中听说了魏军到来的消息,因此有!事,擅自做主了,还请将军莫怪!”

“哦?”吴兴宗审视的看了看周书成一眼,发现周书成面带着惶恐,却又有着某种镇静,说着:“周先生何事?说与本将听听。”

“是这样,在下自知,此城再被魏军夺了回去,不仅对将军无利,在下一家更是性命不保”在下适才联络了城中几位好友,他们都是城中大户,听了在下劝说之后,他们都表示,愿各出家丁,以助将军守城抵御魏军!”

吴兴宗还真是没料到,这个周书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听过后,吴兴宗忙急问:“有此事?他们所出家丁可聚集多少人数?”

“将军,总共七家,全部聚集,可得千人之众!”,周书成微微弯腰,说着。

闻言”吴兴宗大喜。

城中武器防御并不缺乏,缺的是守城人手,并不需要他们有多精锐,只要能换班休息,就可使这城防守稳固。

能作成这事,这周书成,还真是有些影响和本事,想必说服那几个大户,也费了一番功夫!

“周先生,此举真大有盖处!吴某在这里要先谢过周先生了!”吴兴宗上前,给周书成一礼。

周书成连连说着:“吴将军万不可这样!您这可是折杀在下了!”

“不,周先生当得起吴某这一礼。”,吴兴宗说罢,又问:“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将军,就等着将军一道令下,就可从各家集中,带上城来!”周书成说着,这必须获得军队的许可。

吴兴宗闻听此言,不再多说什么,一道令下去,让家丁赶赴城头与士兵一同守城。

果然”只是半个时辰,大批人就上了城墙,一时间,城上有二千之数。

这时魏军阵营里,一匹战马来回溜达,一将朝着城上观看,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第二百四十章 夜袭(上)

西坡县城

喊杀声震撼天地,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蚂蚁一样攀爬在城上。

守城军紧张而娴熟的将滚油炮石擂木倾倒下去,砸入了下面汹涌澎湃的人潮中,卷起惨烈的声音。

血水浸情着城墙,混合着焦臭,弥漫在城中。

吴兴宗在城上鼓荆旨挥,各家的家丁,人数虽多,却不堪使用,几次都是他亲率部属顶上去,把敌军打下去。

几次一来,染的衣袍殷红。

不过,还是有些用处,只见片刻,一大锅粪汁雨一样倒下,顿时烟气弥漫,一片蒸腾和惨呼,惨叫着摔到在地,没有摔死者,在地上来回翻滚,发出嚎叫声。

沸滚粪汁有着毒性,能使人连白骨都露了出来,这些就算当场不死,粪汁腐蚀入人体,必会感染腐烂,决没有存活的可能。

眼见这一片人轰然跌下,又有着新一扯人冲上,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

直到终于号角声响,敌人又潮水一样退下。

夕阳而下,又一天结束了,立刻,楚军完备的机制,使后勤营快速将伤兵运了下去,一个又一个。

就在这时,汤和走上一步,低声说着:“大哥,下面家丁,有着不稳的情况。”

家丁到底不是正规军,三日打下来,伤亡二百,就已经撑不住了,他们的怨言,同样影响到城中大户。

吴兴宗血染战袍,听了这话,沉默良久,片刻,缓缓站起身来,喝着:“我命令!”

“啪”的一声,周围亲兵都是凛然站直。

这时,周围没有外人,吴兴宗指着城下横七竖八躺着的家丁说着:“从今晚起,抽军法队禁止家丁和大户联系一旦有异动,立刻镇冇压。”

一人大声领命。

吴兴宗环视众人,咬着牙,从牙里狠狠吐出一句话:“令骑兵和我亲兵营,全部提前休息。”

周围人都不由变色,站得笔直这是什么用意一听就知道。

这是破釜沉舟。

夜晚,魏军三千大军,在西坡县城外三里处扎下了营寨大部分魏军士兵都已休息了,还有数百人在营地四周警戒着。

主营帐内,魏军主将韩旺端坐帐中,将一份军报递送给兵卒。

“将此军报送呈给王上吧。”韩旺说着。

“诺。”接过军报,亲兵转身出了营帐。

韩旺一直望着他出去,面上带着成竹在胸的表情。

这军报里写的是一切顺利,不出两日定能夺回西坡县。

对此韩旺充满信心。

虽魏军连攻了三日,还不能将西坡县城拿下,但在韩旺看来城中守军快要支撑不住了特别是县里家丁,都已经接近崩溃了。

只要再猛攻个一两日,这座县城就会收入他的囊下。

到时他也好向魏王交差。

韩旺三十岁左右,身材中等容貌端正,却隐隐透着一股凛然之气。

“明日天一亮再猛攻一番,这西坡县城,怕是就要再次归于我军了。”看看天色,已然到了二更天,韩旺也感觉有些疲惫了。

平日,这时辰早就入睡了,现在行兵打仗,却是没有这种讲究了,只得脱去外面盔甲,只着内袍,打算休息。

不过,他并非没有警惕,前三日每一晚都吩咐士兵严加警戒。

但是白天攻城,晚上再警戒,到了这一晚,已经都有些疲惫了。

“传令下去,今晚巡营恢复正常,大家都好好休息,明日攻打西坡县城!”韩旺向着帐外的士兵吩咐着。

这道命令本身没有问题,而且连日攻城,西坡县城的楚军更是疲惫,怎么能趁夜前来劫营?

吩咐下去,韩旺韩身回去休息。

夜晚,并不算是雨夜,只见夜空上,不时掠过了一片黑云,而不时月亮从缝隙里出现,给大地披上了月光。

西坡县城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了,吊桥也悄悄的放了下来。

一群身着皮甲,牵着马的士兵,前面骑兵有百人,后面步兵有三百,都静静出了城,等候着主将的命令。

吴兴宗同样身着盔甲,所带着战马,同样在嘴和蹄处,做了准备,无声无息出城后,冲着众人一挥手,这四百人立刻跟着他,向着魏军营地悄悄行去。

西南涌起一片乌云,浓浓的乌云盖住了半天,吴兴宗不由大喜,暗暗祈告了几句。

三里几乎转眼就到。

在一片乌云的掩盖下,四百人汇集在野,列出严整的队形,前面的骑兵手持骑枪,后面刀盾林立。

吴兴宗一个手势,众人暂停下来,先是派了一两人过去探查情况。

过了一会,探查情况人回来,低声将魏军营地的情况一说,吴兴宗浮现出冷笑。

他今夜突召心腹出城,为的就是一举夜袭,将敌军击退。

眼下来看,一切顺利。

这时,魏军营地内大部分士兵都入睡,实际上巡查的士兵很正常,只是由于三日大战,这些巡逻士兵都是昏昏欲睡,效果远不如平时。

“天助我也!”吴兴宗默默的想着,突着严令:“杀进去。”

顿时,蹄声雷鸣一样响彻,上百骑兵直扑了过去,一里路转眼之间就扑到,到了门口,吴兴宗高喊:“手火雷!”

十个预备好的骑兵,猛的抛出,只听“轰”的一声,门口炸开。

主帐内,韩旺睡的正香,忽被一阵喊杀之声鼻醒!

“不好了,楚军劫营了!”

“着尖了!”

“啊!是楚军来安!快来御敌!”

一片喊声,显得杂乱之极。

韩旺的大帐顿时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听到这里,韩旺猛的起身,下意识的将衣甲披上,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就提着长刀大步飞奔了出去。

一出帐篷,就见营地内,到处都是火光,还有着不少人正在厮杀之中。

“怎么回事?出了何事?”韩旺扯住一人,大声问着。

“回、回将军!是楚军劫营来了!”这人吓了一跳,连忙回着。

“那你跑什么?楚军来了多少人?”韩旺顿时一瞪眼,问道。

“小小的也不清楚!”

听到对方回的磕磕绊绊,韩旺大怒,一刀直刺,将他杀了,又丝毫不敢耽搁,忙去寻了自己的战马,提刀上马。

并且,大声的呼喝着魏营士兵准备迎敌!

就在这时,楚军骑兵已穿刺入营地,拼命砍杀着,不时将火把专门丢到营地,形成大火,以乱敌势。

魏营受到大火,又是大乱。

带着火力,才数百人的冲锋,就足以让半夜惊醒的士兵炸营。

一时间,顿时惨叫和嚎叫交织,穿刺破开**的声音不绝于耳。

吴兴宗亲自战斗,对战术把握极佳,凡是有人想汇集,就策马出现在哪里,将其杀散,掀起了一片血雨。

只是片刻,外面步兵也已经杀入,四百人进攻二千五百人,本是以卵击石,但是在这时,却所向披靡,杀声响成一片。

这座军营,到处都是收割着生命的身影,惨叫和厮杀声连绵。

“卫帅,是敌将!”这时,有亲兵高喊着,在眼中,看见了魏营大帐之前的韩旺。

没有任何犹豫,吴兴宗策马向着韩旺冲了过去,高喊着:“杀!”

顿时嘶杀惨叫声,一片混乱,十数个拦截的魏兵,不断应声而倒。

吴兴宗虽平民出身,可当年做混混时,就跟人学了一身功夫,加入楚军后,更是勤学苦练,虽不曾拜过名师,可战场厮杀,却是不弱。

“杀啊!杀啊!”两支队伍相互拼杀着。

营地火光冲天,城上清晰可看。

就在这时,西坡县城的城门再次大开,从里面涌出了五百人。

这些人都手持武器,清一色的壮汉。

为首一人正在大声呼喊:“诸位,让魏军再攻打回来,先不说城中百姓遭殃,魏军向来凶悍,有仇必报,我们已降了楚军,并且参与守城,你们觉得,魏军还能放过我们不成?既是这样,不如跟着楚军将魏军击退!到时不仅你们能保住现有富贵,还能得到楚王封赏!”

“你们听着,现在吴将军已经破营,今夜就跟着周某人搏一搏。杀!”说话的正是周书成。

此人在煽动人心方面颇有些本事。

听了他的这番话,这五百人,都齐声应诺,拿着武器,跟在周书成身后,向着魏军营地而去。

魏军营内,继续厮杀,魏军到底是正规军,已经有些人醒悟过来了,正在组织反抗。

就在这时,又杀声震天。

五百乡兵手持武器,在这个时冲杀了进来。

本来,魏军受到夜袭,再被民兵一冲,顿时大哗。

吴兴宗大喜,挥刀而去,刹间错身而过,又有着敌人的一个亲兵,随着身体喷出大股血水,轰然栽倒。

“杀,我军已经支援,魏军完了。”吴兴宗高举着长刀,怒吼的说着。

火光中,身后十数骑凛然听命,奔驰着,向着韩旺冲了过去,只见刀光如雪,不断斩下,血光飞溅。

骑兵而过,韩旺挺立着几秒,“轰”的一声,跌在地上。

是夜,吴兴宗率四百兵夜袭魏营,魏军主将韩旺身死,魏军溃不成军,降者一千五百人,得粮草无数。(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夜袭(下)

庐江郡地界,官道上一女队伍飞快向着郡城方向行进。

整支队伍,不过千人,虽然是厢兵,一路行来,速度不快不慢,推着上百车辆,上面鼓鼓涨涨,都是载运着粮草插重。

厢兵无人说话,走的很是齐整,远远看去,一片红色的海洋。

打前的是三个军官,为首的正是当日在演武堂中挑战众学员而大胜的牧融,现在是这支军队的主官。

牧融身材魁梧,脸容粗黑,眸子却隐见寒光,战袍吹开,露出里面铁质甲叶,回身扫看着队伍,很是满意。

在他看来,虽言厢兵,实不比吴军正规军差。

左面一个军官,却是黄杰,面容冷峻,容貌普通,因表情严肃,而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

虽只是队正,但是由于是演武堂出身,份属正规军军官,比起厢兵中土生土长的军官,更胜一些。

右面是石家谦,身材高瘦,不到二十岁,胯下是一匹黑马,看起来虽年轻尚轻,却不会让人望之小视。

此时已是酷夏时节,道路两旁草木繁密,丝毫掩盖不住这支队伍走过带起的尘土。

偶尔会从茂盛的草丛里、树冠中飞出惊起的鸟类,叽叽喳喳,给这夏李平添几分呱噪。

天空中,云彩一丝都无,一颗太阳,高高悬挂在天际。

又是上午,火辣辣的阳光,直直的投射下来。

即便阳光火辣,队伍前身着铁甲的三人,毫不叫苦叫热,面容平静,只这份忍性,就已是难得了。

后面行进中的士兵,穿的是纸甲,虽不笨重,同样闷热难耐,只是军纪森严,也只是时不时的擦擦额头的汗,继续行军。

在这支队伍中,几面旗帜迎风招展,旗帜上,都绣着一个“楚”字。

快临近午时时,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周围还刮起了小风,队伍中没有人说话,前面三人,都隐隐听到了叹息之声。

“呵呵,这是阵及时风。”牧融微微笑的说着,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人给打断了。

“报!”此时距离郡城仅十里,前方忽有人飞驰而来,看骑士的衣甲穿着,正是这支队伍派出去的探马。

“队伍先停下!”见到有己方的探马归来,牧融将手高高一抬,队伍迅速停了下来。

三人都勒住了缰绳,胯下战马打着喷气,却不得不停下来。

很快探马,就来到了这支队伍的前面。

来到三员军官的前,这个骑兵从马上翻身下来,跪倒在地,向着三位军官禀报:“禀报,所得消息已被确认,庐江郡全境都被樊军门平定!小人已查看过,城头所挂的确是我军旗帜!”

“庐江郡全境都被樊军门平定了?不愧是樊帅,果用兵神速,你辛苦了,下去再探!”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牧融再次开口,沉声说着。

“卫帅,既郡城被婪军门攻克下来,我们就继续行军吧!早日见到樊军门,也好交差,并且早日去上阵杀敌!”黄杰说着。

石家谦骑着一匹枣红马,先没有说话。

三人在听到探马探报后,心情有些复杂,他们此次被提拔,派来魏地,听了情报,难得沉默了一会。

一方面是为自己一方有着这样的实力而振奋。

和樊流海会合,就会在弊流海帐下听令,樊流海指挥得当,对他们来说,并非坏事。

樊流海这样快就占领一郡,说明在帐下,有着不少能将,那是否还有着他们三人的用武之地?

武将者,此时是建功立业时,而且三人都年轻。

石家谦怔了片刻,才说着:“我也正有此意,既这样,我们就尽快去与樊军门会合吧!”

牧融听了,扫看了一眼,说:“二位说的不假,还是早些去见樊军门为好。,

早去会合,能多些机会,这次突然之间提拔,实属难得,要是他们不能抓住这次机遇,何时才能再有出头之日?

既三人都抱着这个想法,队伍自是加快行军速度,向着郡城飞速行进了。

一路走来,所见的景象,并非全然残破不堪。

有些城镇,甚至并无什么破坏,村镇中的百姓并不太过恐慌,只是走在路上,发现行人少了许多。

所过百姓,见这支队伍过境时,还有些恐慌,当他们看清过境是楚军,虽然还是避让隐藏,却不至于连夜奔逃。

所见所闻,让这三人心里感慨颇多。

就在牧融率领着千人队伍向着庐江郡的郡城行进时,在一个方向,一支人马也在向着郡城的方向行进。

这支队伍由于是回城述职,只有百骑,为首的是吴兴宗,此时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正在和身旁的一个亲卫说话。

“周泰,这次回去见婪军门,我定会向樊军门为你们报功,西坡县这次能被守住,你和周先生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吴兴宗越看身后的周泰,越觉得此人自己收的甚妙。

要不是周泰的父亲周书成协助自己,别说西颇县城能否被守住了,当日能否顺利攻克下来,都是个问题。

而周泰此人一身武艺,也相当不错。

这父子二人的恩情,吴兴宗记住了。

“报!”正当吴兴宗与周泰说话时,在队伍的前方,官道一个派出去的士兵,策马到了队伍前面。

“小的刚从郡城归来,樊军门知将军将至,让小的传话给将军,让将军务必在午时之前赶到郡城!”探马翻身下马,向着吴兴宗禀报的说着。

牛时之前?

吴兴宗听后,微怔了一下,随后吩咐说:“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午时之前,赶到都城!”

“诺!”这支队伍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在午时前,吴兴宗带着人果来到了庐江郡的郡城前。

庐江郡的郡城城墙,此时看来已破损不堪,看的出来,刚刚经过一场战役。

不过在豁口的地方,用着石块暂时堆着,而在护城河上,吊桥高高悬起。

城头上戒备森严,见到这群人靠近城池,虽队伍打着楚军旗号,还没有被立刻放行。

“你们先在下面等着!我这就去叫将军过来!”向他们问话的士兵在问了一会之后,朝下方喊着。

片刻,就不见了人影。

守城兵卒依旧在城头,拉弓搭箭,剑拔弩张的盯着下面。

又过了一会,有军官出现在城头,向着下面看了一会,又检查了兵符,认出了吴兴宗,才说着:“放下吊桥,光许入城!”

“……诺!”士兵忙跑了下去,片刻后,吊桥就被放了下来。

随着一阵吱呀呀的声音中,城门也被人从里面推开。

“走吧。,看到这情景,吴兴宗一挥手向前,后面百人,跟着他相继进了城。

他们进去后,郡城的城门再次闭合上,吊桥重新被悬挂了起来。

虽楚军已是攻下了庐江郡,魏军随时可能反攻回来,守城的楚军相当谨慎。

进入郡城后,吴兴宗在放他们入城的军官指点下,前往了城中中军所在营地,这座营地内,驻扎了三千人,别的驻扎在城外。

吴兴宗在营地外下马,说明了来意。

随他归来的兵卒,被安排下去休息,他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向着帅帐走去。

“报!”此时,卑帐内弊流海坐在上首,正在与一些军官说话。

外面进来一个兵卒,跪地回禀:“将军,吴兴宗带到!”

樊流海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让他进来。,

“诺!”

不一会,脚步声传来,吴兴宗一身戎装的从外面步入帅帐,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向上说着:“末将吴兴宗,前来交令!”

此时正是七月盛夏,太阳当头,蝉鸣树静,往昔时,必是家家都在乘凉歇晌,吃瓜喝茶,但是这时,经过战事,自然人人都躲避,街上行人不多。

这时一个道人,正沿街而行,经过几处半开半闭的店铺,转过了七八家,到了一处茶铺前,这茶铺门前有一颗大魏树,柜台前坐着一人,穿一身洗得雪白的衣服,执扇喝着茶水。

这道人就进去了。

这人一抬头,就不由一怔:“这不是静棒道长么?”

静林道士见问,入内端详着茶叶,说着:“是啊,才进城,就遇到了战事,今天出来买些茶!”

这人就笑着:“原来是这样,来,坐着说话,我泡的大红衣,解渴又解暑!”

说着,又皱着眉叹着:“本来这时是大卖时,只是一战打下来,不知道要多少时日才恢复正常,我的生意啊……”

道人就坐了,喝了一口,说:“庐江郡被打下,魏王不会罢休,必有兵事,别说生意了,能太平就不错了。,

说着就打量着,这郡城本是熙熙攘攘,现在人虽然少了,街道两面的店铺还是栉比鳞次,huā果铺、茶铺、米行、铁器铺,都半开半闭着。

茶铺老板听了,叹了口气,说:“这也是,不过楚军看起来还算治军严谨,你看现在,基本上没有扰民,对我们来说,就是大幸了。,

这道人听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赤虎成形(上)

“前面就是庐江郡郡城了。”,石家谦开口说着:“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石家谦不是担心别的,而是两种隐隐的冲突。

演武堂中,自己这些学员,升迁相对快速,而一些老将,自然有些看不惯,有些脾气古怪,有些虽有本事却性格傲慢。

对于自己这些年轻人,有些不屑还算好,有些整人就麻烦了,真的摊上这样的大帅,那就是苦差事一件了。

黄杰说的隐晦,但黄杰和牧融都已听得明白。

他们又何尝不对此感到担忧?

隐隐兴冇奋,在临近庐江郡郡城后化做一丝忧虑。

黄杰年轻稍微长一些,性情上有些淡漠,说起话来,给人感觉不好接触,还带着一丝傲气,实际上,此人却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他听过石家谦的感叹,淡淡的说着:“出征打仗与演武堂的情形,自是不会相同,不必过于担忧,若非有着统帅之才,王上又如何会给予重用?”

后面的话,黄杰也不好再明说出来,意思已很明确了。

“说的不错!”牧融开口说着:“樊帅从龙甚早,久经战事,现在独当一面,必是人杰,我们不必担忧。”

话是这样说,实际上他心里更是在思量着,自己是降将,要是不受大帅待见,这以后路途就更艰难了。

三人性格出身各异,但总算有一段时间在演武堂中学习,自然就有着一种亲切感,形成一些默契。

“已能看到郡城了,先让士兵在二里外扎营,我们前去拜见樊帅吧!”牧融顿了一顿,说着。

两人都点头应命。

牧融率领着军队来到了庐江郡郡城外,先将军队安置下来,派人去守军联系。

经确认后,守军让他们在下面等着,派人去向营地内的樊流海禀报。

牧融和吴兴宗还不同,吴兴宗本是樊流海帐下的将领,自然直接归城就是,牧融是从金陵而来的厢兵,守军不好自己做主放行。

牧融自然知道这些,在下面等着,并无怨言。

过了好一会,上面再次有了动静:“我这给将军开门,请将军入城!”

片刻后,城门大开,吊桥也被放了下来。

牧融带着二人,以及亲兵,向着城内而去,刚一进来,城门再次关合。

“将军,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将军莫要怪罪。”一个中年军官这时走过来,对着一拱手,客气的说着。

三人一看,此人声音耳熟,应是之前与喊过话的一位了。

“这是职责所在,我们又岂敢怪罪?”牧融客套了几句。

守军军官放下心来,自己这样的官职,基本升到头了,再欲向上晋升难上加难。

进来的这些人,年轻还轻,却是领兵人,假以时日再立下功劳,岂是寻常?

得罪了这样的人,事后发难,岂不是白白受罪?

离开城门处,三个人并跟着的三四个亲兵,走在街上。

从外面来看,庐江郡郡城城墙破损,刚刚经过一番恶战。

郡城里还算太平,并没有受到大损失。

只是街上行人很少,并且看到一行人,都小心翼翼避开,不过望过来的目光里,恐惧还不算多!

“想不到郡城里,还算一片太平。”石家谦难得感慨了一句。

石家谦在三人中,家境最贫寒,因此平日里,言行举止更稳重,见到这种百姓不怎么受到战火影响的情景,还是很欣慰。

对还不曾见过的樊帅,多出几分佩服。

看来在演武堂内听闻,关于樊流海的传闻,并非夸张之言,而是确有其事。

牧融没有发言,只目光扫过所经之处,暗暗点头。

虽他们抱着建功立业想法,但所辅之人并非明主,效命之帅并非良将,这一切都会成为无根之萍,让人难以安心。

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让他们都很是满意。

“大帅请到大帐议事,请随小人来吧!”刚刚来到营地外,向此地将校禀明了自己的来意,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小校飞奔而来,向他们传话的说着。

牧融开口说着:“请前面带路!”

说着,下意识的和二人对视了一眼。

三人刚刚来到庐江郡,还摸不准樊帅的性情,一切还需谨慎小心。

说不紧张是假话,紧张中,还隐隐带着兴冇奋。

自进入演武堂,所图的不就是能今日,可以一展抱负么?

此时,不容他们多想,小校已在前面带路了。

三人将马匹兵器,交给亲兵保管。

三人跟在小校的身后,向着营地里面走去。

这座营地建的很大,一路走来,巡逻士兵,遇到了好几拨,查问后方将他们放行。

三人在小校的带领下,走了很长一段路,终是来到了樊流海的帅帐前。只见这座帅帐,很是宽敞,四面旗帜招展,在帅帐的外面,站着一排士兵。

这些士兵穿着盔甲,个个立着笔挺,自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到来时天气很热,可这些人手持长矛,站在一动不动,仿佛泥胎一般。

“请留步,我进去回禀一声。”带路的”小校这时候停下脚步,说着。

“有劳了。”牧融点头。

于在离帅帐有着一段距离,三人在外面候着,这小校进去回禀,过了一会,小校出来,对他们说:“大帅让你们进去。”

牧融三人整了整衣冠,支步过去,进入大帐之内。

进去后,拿眼睛略一扫,就见这座大帐内,有着五六个人在。

大帐主位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身上带着杀伐之气的男子,就是樊流海了。

几人,此时正在下面听着樊流海说话。

这几人都是武将,除一今年轻人,剩下凡人,都是在三十岁左右。

他们进来时,樊流海正对着年轻将领说:“……,吴兴宗,西坡县城这几仗,打的不错,你没有让本帅失望,能夺下县城,又俘虏一千五百,斩首敌将,这些都是大功,本帅自会记功。”

“你的功绩还需要回去上禀王上和兵部,至于这周书成,既然有功,本帅也会一起报上去。”

西坡县城?

听着这话,牧融三人不明白意思。

当然也知道,这今年轻人,怕是刚刚才立了功,正在被樊流海夸赞。

在后面稍等了一会,直到樊流海的目光投向,这三人才上前一步。

“末将牧融,见过大帅!”牧融拜倒说着,至于石家谦和黄杰,这时位份还太低,只有队正,能拜见已经属于特殊情况,不敢开口说话。

“起来吧!”樊流海在上座淡淡说着,在他们起身之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牧融身材魁梧,脸容粗黑,眸子隐见寒光,战袍内带着铁质甲叶,单是一看,就是一股军人风格,很是满意。

后面两人,是很年轻的队正,作为大帅,只是淡淡扫过一眼,不过看起来,这两人还算可以,不是很浮躁的人。

樊流海并未难为,此人心胸开阔,并不善嫉,对王上派来的人,有着几分好奇。赐座之后,他询问了三人一些情况。

见这三人言谈举止有度,樊流海还算满意。

这三人看起来还可以,就不知实际本事怎么样了,不过既是王上派来,又经过演武堂培亦,总有些实货吧!

就在樊流海观察三人时,吴兴宗也看向了三人。

几个樊流海的旧部怎么样想的暂且不提,只说吴兴宗。

吴兴宗这一打量,心里不由微微一动,有些熟悉,有些警惕,更有些说不出的渴望:“要是他们是自己部下就好了。”

这时,茶铺中,又上了些茶水,茶铺老板说着:“评书也少了,茶不好卖了,往昔这时,茶馆里满座,一天能消耗五斤茶,大家都在听说书。”

“现在一打仗,谁有心事听评书喝茶?”

“话说听评书,就是夏秋,春冬寒冷生意冷淡,现在还有些时间,要是过了秋,再不回色,今年就真的冷市了。”

茶铺老板很会说话,也不等回答,又继续说:“不过我在书摊上买了几本书,《上林异》,还有《异海情》,文笔故事都不错。”

静林道士听了,说:“说些什么?”

茶铺老板说着:“就说些鬼狐精怪,神灵故事,才子仙女的故事,茶客就喜欢这些故事,听着给赏钱!”

道士半听不听,目光却看着远处。

只见军营上空,丝丝赤气冒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聚而不散,渐渐凝聚出一只赤虎,张牙舞爪,气势轩昂!

这正是将星云集武运隆昌的表现,过了好一会,赤虎烟云才缓缓散去。

道士看的目瞪口呆,过会才醒悟,如梦初醒的回着话:“不错。茶馆就说这些故事。”

怔了一怔,又起身慢慢在柜子下踱着步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合适的茶买下来,心里却思潮翻滚。

古代望气,形为龙虎,色成五彩,就是天子气,随着人道的变化,天子气有着新的内容,但是当年龙虎并立,可见威能。

现在固然龙在上,虎在下,只是凝成赤虎,这是兵气将气武运隆昌的表现。

单看兵力,不过三万,虽然不少,却也不是形成的理由。

那就是军中有着真正的大将。

这样的大将,就算是真天子,也要花费些手脚,魏王这条还没有成形的蛟龙,遇到了,不需要王弘毅出手,单是赤虎,就未必能抗的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赤虎成形(下)



第二百四十二章 黑龙出野(上)

阿休达的话音刚落,帐门立刻鸦雀无声了。

随后帐门一挑,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这人又高又壮,熊腰虎背,满面风尘,晒的脸铜色,看上去就是一各草原汉子。

进来的这人,正是阿休达的长子巴鲁。

已过三十的巴鲁,现在看起来,已经有着一丝老相,不过和阿休达很像。

只是草原上规矩,是小儿子继承制,这和寿命有关,草原上平均寿命,只有三十五岁,一般来说,过了三十岁,就随时可能出问题。

所以为了继承,必须用幼子。

并且巴鲁出身有问题,生下巴鲁的女人,还只是一个地位卑贱,因偶尔侍寝一垩夜的**,自然就自幼就不被阿休达所喜。

不过巴鲁从小就有勇力,很是努力,懂事后,更为了讨好父亲,勤学骑射,天赋虽不算天才,但相当不错,能配得上他的身份,这让人对他的轻视少了许多。

有一段时间,阿休达很重视过这个长子,带着这个儿子南征北战。

不过好景不长,自阿休达的次子、三子、四子出生后,因末子继承制的缘故,不可能作为继承人的长子巴鲁,就渐渐脱离了核心。

阿休达对这个长子的宠爱越发少了。

即便如此,巴鲁还是因功受封万户。

只有三子必格,现在只受封千户,他出身更有问题,就是他的母亲是一个俘虏的汉人女子,相貌上和阿休达并不相像,随母亲更多一些,略显文弱,更不被大汗所喜。

巴鲁受封万户,掌握重兵,要知道,现在全草原不过,q个千户,扣除了一些难以出兵的小部落,一个万户就是十分之一兵力了。

巴鲁掌握兵权,却因此变的阴郁。

这渐渐磨耗了阿休达本就对他少的可怜的宠爱,越发的冷落了巴鲁……一想到这里,阿休达就心里不太痛快,对这个儿子,也越发的不喜起来。

相对的,别看巴鲁三十岁了,可在阿休达的面前,还是同鼠见了猫。

适才之所以会口出不逊,还不是因守住金帐的百户长,太过亲近忽尔博的事。

巴鲁看此人极不顺眼,今天他本就是赶路刚到,听说忽尔博就被父汗召见,而他却被人拦了下来,再加上百夫长看似恭谦,却坚决不让,本就性情阴郁,自压不住怒火。

现在站在金帐内,面对着父汗的斥责,这个铁一样的汉子,全身有着铁铮铮精悍之气的人,却一下子变色了。

明明一接到父汗命令,就连日赶路,想着能得到父汗的一句温言,可一见面就挨了责骂,心里自是十分难受。

“……父汗,我知错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巴鲁低着头说道。

阿休达坐在软塌上,看到长子这个模样,心中一动。

“起来吧!”沉默了一会,阿休达淡淡的说着。

巴鲁赶紧站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阿休达身边的四弟忽尔博,心下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虽部落继承制,是由最小的儿子来继承,可也不是绝对,草原上强者为王,自己跟随父汗南征北讨,功绩自然远在忽尔博之上。

忽尔博是获得了传统支持,而巴鲁也有一批人支持。

将来汗位落在谁的身上,还很难说。

巴鲁心中想着,站着,等着父汗问话。

是自己儿子,虽平时有些不喜,见到这诚惶诚恐的模样,也就气消了。

而且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敲打一下也就成了,沉默了一会,阿休达淡淡的开口:“你也回来了,明日一早到这里来,商议一下进军中原的事。,

“进军中原?”听到父汗的话,巴鲁立刻说着:“父汗,我愿带着本部万户,做您的先锋,替父汗分忧!”

巴鲁的这番话,让阿休达有些满意,点了点头:“这次进军中原,可不是一路人马,你真愿意分忧,可以让你带一支队伍。,

巴鲁闻听这话,顿时大喜,当即跪倒,大声说:“多谢父汗”

这时忽尔博却是心中一凛,看来父汗虽喜欢自己,又有着传统支持,但终对长子还有些信任和重用。

这汗位归属,还未必稳固。

“起来吧,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阿休达的儿子,一个个都是草原上的雄鹰,你们二人可不能让我失望啊!”阿休达对着两个儿子说着。

“父汗放心,定不会让父汗失望!”这一次,二人一同跪倒,齐声说着。

因这两个儿子刚刚跋涉而来,很快就让他们二人下去歇息。

出了金帐,巴鲁和忽尔博一前一后走着。

二人是兄弟,表面上,还是必须相互交往,这一路上,交谈了一会,只不过都是随口相互敷衍,并没有实际意义。

分别后,忽尔博身后的百夫长忍不住低声说着:“巴鲁万户之前在帐外的举动,怕是……”

“呵,不过是小事罢了,不会理会。,对于这位大哥的性情,忽尔博算是了解,摆了摆手,说着:“关键还是实力和军功。,

论兵力,现在是旗鼓相当,都是万户长!

巴鲁的缺点就是长子,年纪太大,就算掌握兵权,可是父汗现在五十,身体还健康,至少还有五年以上的寿命,那时巴鲁就近四十了。

这在草原上,已经算是接近危险线,父汗选他当继承人的可能性很低。

并且就算是幼子继承制,实际上也并非是真的最小的儿子。

父汗南征北讨,自己是暴小的儿子,现在草原平定,开始不断充实后宫,也许有别的儿子出生。

可是就算今年就有弟弟出生,但是算时间来不及成长,草原大位,不可能由十五岁以下的人继承,所以他们也没有希望。

综合的说,忽尔博还是最有希望继承大位,并且不是一个人能看清楚,许多人都明白,这就使忽尔博到处受到欢迎。

忽尔博有着这底气,自然就不必太介意。

“哼!不过是连羽毛都没有长出的小鹰,也和我来争夺!”回到自己的帐蓬里,巴鲁难以收敛怒气,忍不住低声咒骂。

“万户,你何必生气?大汗不是答应您,让您带着一支队伍,去攻打中原么?只要您立下大功,还有谁敢把您比下去?”

“你说的不假,只要打了胜仗,父汗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巴鲁听完沉默了一会,冷笑着。

他知道父汗对四弟最器重,但只要自己握有兵权,以后的事情……

第二天,凌晨时分,太阳徐徐升起,半掩在东方无尽地平线下,整个大草原罩在一片金光中,漫漫流动的河畔,草树都浸在朝霞中。

炊烟一股一股袅袅冒起,这是帐蓬的醒来,正当此时,大营突响起号角,惊得上空鸟雀“嗯”翔起一片,在天空中摇舞。

大汗约法严峻,军律如铁。

十兵编一小队,由十夫长率领,十个十夫队由一个百夫长率领,十个百夫队由一个千夫长率领,十个千夫队由一个万夫长率领。

号令一出,十数万人森然听令。

这号角就是召集令,总共五遍,五遍不到,就算是万户亲将,甚至王子,都要处置。

只听第一遍吹罢,附近营地所属的胡兵,就都拿了兵器上马。

第二遍号角吹动时,四野里蹄声杂沓,齐集于各千户营。

第三遍号角停息,夹草原上已黑压压的一片,整整齐齐排列着,除了马匹呼吸喘气之外,更无半点耳语和兵器撞碰之声。

第四遍号角吹起,两排箭筒卫士在金帐前列成两行,而金帐内,一众大将都已到齐。

其中,忽尔博和巴鲁最是靠前。

阿休达坐在高位,扫看帐内,见众将云集,二子英武,心中很是满意。

虽三子不能为他分忧,但至少还有两个儿子可用!

忽尔博更让他很是满意,有这一子,百年后,他打下来的江山,不会没落下去。

过了片刻,大汗就说着:“当初我起事,要统一草原,结果十五年,我做了这大草原的大汗。”

“只是中原汉人是草原大患,只有解决了中原,才是真正的草原英雄,我已决意,要亲自出征,打下中原!”

二子和众将,一起应命,都是欢喜。

又听大汗说着:“我亲领本部三万户,攻向幽州。三子忽尔博带领本部,攻向汉人的并州,巴鲁带领本部,绕道攻向汉人的凉州。,

凉州商路发达,又有着不少部落还没有征服,巴鲁早就有所耳闻,听到父汗这样安排,他心中顿时欣喜,连忙谢恩。

德阳真人对中原之事还算熟悉,自也在这次议会上,只不过,他只有听的资格。

看着阿休达,德阳道人观察着气运变化。

随阿休达命令一下,只见阿休达紫气弥漫,并且和黑气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黑龙虚影。

而几乎同时,下面两子,都是面上紫气大盛。

阿休达到底怎么想的,无人知道,随后大军进行了誓师,三支大军顿时分开,自高空而下,只见滚滚铁流,形成三股强大的黑紫之气,以击破一切之势,向着各自目的地前进。

第二百四十二章 黑龙出野(下)

立口关朔风萧萧,大地一片苍莽。

大滴雨水从空中落下,落在人的脸上,化作一片寒冷。

虽是酷夏,飘泼大雨以及周围的萧索景象,让人从外到里都透出了寒意。

“大人,下雨了!”

立口关的参将张泰立在城上,望着旷野地平线,在那里,黑压压一片,正向城快速移动着,奔腾的是千军万马。

耳边低呼声,丝毫不能让他有所反应。

他的全部心神,此时都投向了这汹涌而来的骑兵潮水中。

话说,作为边境的小关卡,张泰早就知道有着胡人入侵的一日,现在终于要来了么?

张泰嘴角带着淡淡的苦涩,甚至都没有想着求援,现在整个北方都在战乱,哪来能抵抗胡兵的力量呢?整理了下衣装,喝着:“誓死守城!”

“诺!”周围的人凛然听命。

……兵器相击声、喘息声、嘶喊声、惨叫声、金属撞击声响成一片,数不清的人,在大雨之中战斗着,风雨下,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模糊,只有一蓬蓬迸溅的鲜血,越发的清晰起来,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将天地都仿佛染成一片血sè。

作为立口关这支小小的力量,就算是誓死抵抗,也不过是二个时辰,二个时辰后,战斗停歇了,胡骑纵马穿过关卡,向着更远的地方奔驰而去。

地上留下的只有数百汉兵的尸体,血弥漫而下。

“妻秃,前面是什么地界了?”天空渐渐放晴”这队骑兵,来到了城池。

如果说边境小城,已让他们感到了繁荣景象,那这一路走来,越来越深入这个汉人的郡县,让他们大感惊叹了。

果汉人富饶,不光是土地肥沃,店铺众多,稻谷充足,更有着数不尽的人!

哪像草原,空旷草原上,人口稀少!

阿休达身着金甲,骑着一匹黑sè战马,虽年过五丰”却还是精力充满,这位拥有着大片草原的胡王,看着眼前一切,问着周围。

千夫长吉秃身披重甲,年四十左右,由于大量吃肉,以及杀人,因此脸颊上有着大块大块鼓起的横肉,身上更满是浓浓的煞气。

在左右,尽是身材壮实的精锐骑兵,他们稳稳坐于马上”扫看着四周。

听着大汗有问”千夫长吉秃回答的说着:“大汗”已进入幽州,只是离府城尚远,大汗,是否派一支先锋,去前面打探一番?”

阿休达看到吉秃眼中的战意,点了下头:“你就带人去前面打探一下吧!”

“是:大汗!”吉秃面lù喜sè的应着,催着战马,去招呼自己的部下,向前而去。

望着奔驰而去的骑兵,阿休达若有所思。

这时布满了密密麻麻骑兵,飘舞的旗帜和海洋一样。

风吹得大旗猎猎声响,阿休达哈哈大笑,凝神细想,突然之间对身边将领吩咐:“传令下去,将附近村庄的百姓,青壮年全部抓起来!让他们跟着我们的队伍一起走,不肯者直接杀死!”

“是,大汗!”

“我草原上的勇士,怎能做无谓牺牲?”望着远方,阿休达chún边带着一丝冷笑。

他这道命令的用意很明显,驱赶着这些汉人百姓,去充当先头队伍,让他们去拼杀,消耗汉人军队的力量!

到汉人军队阵脚大乱时,他再命令自己胡骑上前冲锋厮杀。

他的胡骑个个都是精锐,他怎么舍得让他们去白白送死?

听着附近村庄里传来的哭喊声,阿休达面无表情的坐于马上,思索着如何才能最快的攻下幽州。

亲带兵马攻打幽州,实因此地太过险要。

幽州地势雄要,西倚太行,北枕燕山,东临大海,南面中原,取得此地,可真走进可攻,退可守了。

而这时,吉突已经带着一千骑兵,赶到了一座村镇前面。

和边境遇到的一些村镇不同,靠近幽州大城的村镇,已十分富饶。

想到连日来的攻伐,吉突觉得,也适当让胡骑放松下了!

幽暗的夜空下,吉突在马上高声喝:“本大人刚才说的话,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很好!”吉突将手臂向前猛地一挥,大声说:“在天亮之前,迅速解决!”

“是!”这些骑兵嚎叫着,跟在首领的身后,向着那个村镇猛扑过去。

渔阳郡郡城整个郡城虽还不曾被胡人侵扰,到处可见战争和乱世的气息。

街道上,路人脸上隐隐不安,店铺已经有一半关门了,弥漫着战乱的气息。

太守府,议事厅内,烛光摇曳、人影攒动,这里的不安,比城中要直接一些,只因这里的人得到的消息,比普通百姓更多。

太守李保正在来回踱步,平凡的一张脸上,满脸焦虑,硬是让一张普通面容,变的有些狰狞扭曲。

在大厅内,李保手下的将领和文官,都略带着不安,沉默相对。

正等着,脚步声响起,有人从外面进来。

李保立刻急切的迎上前,问:“可有什么消息?”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大帅归来的心腹段鸿。

段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sè苍白的摇摇头:“大人,大帅虽答应派人前来,可是,听说别的几郡,都被胡人侵扰,只怕派来的军队,再快也要五日后方能抵达…………这五日要是境内出了什么情况……”

一听这话,太守李保的脸sè立刻一变。

他失声说着:“五天?胡人一日千里,明天就可能攻到城下了!”

段鸿略一思付,献计:“大人,不必过于担忧,之前已知会过周边诸县加强了警戒,又互通过消息,未必这样快便被攻克,再说,不仅渔阳城内有着六千守军,在渔山里,更是驻扎着一支大军,大人何必如此担忧?”

渔山?

太守李保眨了眨眼睛:“本官差点忘了…………只不过,他们只有区区三千人啊……”

“大人,三千人,已足够抵挡一会了,胡人真的攻打过来,有他们在,城中又防御严密,等援军到来,未必不是不可能”

太守李保长叹:“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余村,是渔阳边境的一处村镇,因位于商路上,这个村落十分富饶,几乎快够上一座小镇上。

往日这时,村里早就安静下来,家家休息了。

今日村内却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痛苦的嘶喊声,以及绝望的惨叫。

吉秃一千轻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余村。

整个余村,现在已经成了千余胡兵的发泄之地。

吉秃此时身处在村里最大的那个院落里,院内架起了一口大锅,村里养的肥猪,已是洗净脱了毛,正放在锅内滚煮。

浓浓的肉香,这时飘散开来,弥漫了整个院子。

大锅附近的士卒,都已是饿了,正等着吃肉。

外面的村子里哭喊声还在继续,却比最开始的弱了许多。

“你们在这里守着,本大人出去转转。”吉秃可不是能待着的人,现在猪肉未熟,他自然是在这里有些坐不住了。

带着几个亲兵,骑在马上,他出了院落,在村里巡查着。

整个村子,这时都已是成了一片修罗场。

到处都是哭喊声,骑着马,看着手下的士兵,不断的屠杀着村里的汉人,吉秃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屠杀令是他下的,只因他极厌恶这些汉人。

跟在大汗身边时,因要用着汉人去前面攻城,他不能不遵守命令。

现在这里最高首领就是他,他自然要将自己心里的yù望发泄出来。

在他看来,这中原本就该是他们这样的勇士,汉人懦弱,凭什么能占据肥沃和繁荣的城池土地?

这些,本由他们这样的勇士来享受!

汉人即便活着,也只能给他们当牛做马!

战马踏着路上的死尸,在村里踏步而行。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息,让吉秃隐隐的〖兴〗奋着。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一个院落里,传来了阵阵女人的哭声。

他刚催马过去,就见从里面出来几个十夫长,他们都满脸笑着,从里面走出来,这神态一看就知道了。

吉秃一皱眉,他下令让骑兵放松,吃喝一顿。

却要求不要女sè,这不是怜悯女人,也不是〖道〗德,只是在女人身上发泄的话,往往影响着战斗力。

不过看着周围,还是把一些恼怒压了下来,只是说着:“不是要你们几个负责村外警戒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见是吉秃,几个人都是微微一愣。

虽屠村是吉秃下的命令,可让他们几个轮番在村外警戒着,他们几个都在这里,这位大人难免不会震怒。

几个人忙跪倒在地,告罪着。

“都起来吧,下次注意些,大军行军途中就睡女人,大汗知道了,就要砍你们的头!”

“不敢再犯了!”几人都连忙说着。

“让他们手脚快些,天亮前,占据前面的小镇,等着大军到来。”吉秃吩咐。

前方的情况,还要再探一探,因玩乐而耽误了大汗的事情,这可是大罪。

“是,千夫长!”几个十夫长都是应命,知道千夫长的意思,反身抽刀进入了〖房〗中。

几声女人惨叫,一切都静了下来,几人提着染血的长刀,出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破关(上)

夜深人静时,霍祁幽幽醒转。

忍着疼痛”在漆黑柴房内挪动着身体,背靠着墙坐起来,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霍家是霍镇的大户,家大业大,霍祁也是附近百里之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

不仅整个镇子都被胡人占据,自己一家老小只活下了一个。

因誓死不肯说出霍家金库在何处,胡人又怎会留下他的xìng命?

他留得命在,是要去找他的大儿子……”

想到这里,霍祁本来顽废的精神,一下子活泛起来。

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一个儿子活着!

而且这个儿子还手握大军”要活着去见到儿子,让他给这霍镇一镇的百姓以及霍家上下百余口报仇!

想到这里,霍祁使劲的扭了扭胳膊,却意外发现,胡人绑的并不牢固,他这一挣,胳膊上的绳索有所松动。

有了这一发现,霍祁立刻拼命挣扎起来。

黑暗中,响起了悉悉碎碎的声音,不一会功夫,果就挣脱了束缚。

霍祁却不敢声张,他知道,外面有着胡人在不断的巡逻。

如果要逃走,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

因他被关押的地方,是霍家后宅的一处柴房,论起对霍家的熟悉情况,再没有比他这个霍家老爷熟悉了。

在天快要亮的时候,霍祁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推开柴房的矢门,偷偷的跑了出去。

这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

虽在雨地里被淋的狼狈,这样的天气给了霍祁逃走的机会。

霍祁刚刚逃走,柴房内就来了一群人。

“哈哈,果让他给逃了!”吉秃看着空dàngdàng的柴房,不仅不怒,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一个十夫长,不解的问:“千夫长,为何之前不杀死,还要找机会让他逃走?”

金库,这些人才不稀罕,在他们看来,这天下都是他们的牧场”想要什么有什么,要金银有什么用处?

吉秃哈哈一笑,说:“故意放走他”自是有用!刚才几个汉人求饶时说的情报,我很感兴趣。”

刚才屠杀时,就有几个汉人求饶,说霍祁长子是渔山守军大将。

虽然对大汗和吉秃来说,这渔山三千守军”根本是螳臂当车”但能少huā力气,节省时间,自然极好。

“千夫长”您的意思是让他跑去给他长子报信,从而引渔山的守军来这里?”

吉秃一笑”说:“不错”渔山易守而难攻”我们攻下是肯定,但是也有些折损,现在我们在这里设下埋伏,到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就能为大汗扫清一个障碍!”

“不愧是千夫长!”顿时几个百夫长和十夫长,想了想”都连连应声称哦对于这个主意”这些人觉得甚好。

直接攻打渔山,就算驱使汉人,自然有折损,可他们在屠了余村后,又屠了整个霍镇,霍家长子霍希达,不仅是霍祁长子,更是渔山守军首领。

只要知道霍镇被屠,并且只有一千人都不到,这霍希达定然坐不住,要带人前来报仇,只要他们来了,就是任宰的牛羊。

可是对于这些胡骑来说,一千破三千充满自信。

并且就算这一千骑无法取胜,随后大汗所率大军,也会将这支汉人队伍绞杀殆尽。

吉秃能做到千户之位,足见勇猛过人,而在勇猛外,更有着些许jiān诈。

渔阳城五十里渔山,在这里有着一道关卡。

这道关卡被突破,那渔阳城就要直接迎来敌人的进攻。

这时,渔山的守军”已得到了敌人将至的消息”虽守军数量只有三千人,却只能硬守在此。

霍祁果在逃得xìng命后,来到了渔山,向自己的长子,讲述了霍镇被屠的消息。

霍希达脸sè铁青,全身颤抖,听着父亲说完这话,却冷冷的说着:“扶老爷回房休息!”

“你!?”霍祁气得浑身乱颤,转脸怒视,还要往下说时,霍希达怒着:“还不扶老爷下去?”

这时”两个亲兵上前,半强迫xìng的“扶”了下去。

外面这时不断下着细雨,霍希达呆呆看着,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将军??”左右两个都吓一跳,连忙上去。

“我不要紧。”霍希达是深沉的人,刚才灭门之痛这口血喷出,现在就更清明了:“胡骑精锐,我父亲年老”怎么可能逃出?”

“这必是想yòu我出渔山,这件事不用多想就知道。”说着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按剑说着:“再说又何必急这几日,再等等,胡人就来了,到时候再报仇不迟。”

话说这样说,霍希达却心中悲凉,他有再大本事,也无法对抗数万铁骑兵”能求个玉石俱焚,已经是难得。

果”第二日下午,地平线上腾起烟尘,一片闷雷一样的声音,贴在地上”可以清晰感受到地面的震动,一群骑兵奔来。

这些骑兵大半身着皮甲,身上与马匹挂着弓与箭壶。

话说,这些皮甲,大部分是牛皮所制,非常坚韧,不比内地盔甲逊sè。

这些骑兵,正是千夫长吉秃的千人队。

昨天无果,他们奔驰而来”由于每人都有双马,虽只有千骑,却声势浩大,在远处看,甚至觉得一片苍茫。

这时城上士兵全部上阵,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雷声般的动静”越发的大起来。

连脚下的大地”也在轻轻的颤抖着。

看到这一幕,守军的脸sè”在这时都变了,不仅是守军,就连霍希达都是脸sè微变。渔山险要,又有弃城墙和箭台,可满打满实就三千人,能抵抗的敌军当然有着极限。

还不曾战斗,守军吓的变sè,身体微微颤抖,但他们却不能后退。

他们都是本地的兵卒,一家老小可都在后面的渔阳城内,守不住这道关卡,让胡人攻打过去,渔阳城再失守,那他们的家人,妻儿,都会惨死,这情况下,又如何能退得?

胡人的残暴,他们已听说了,几乎过路屠村,让他们攻进渔阳,必是身死族灭的结果!

守军死死盯着远处,发现迫近关卡的,果是一支骑兵!这支骑兵的奔驰速度非常快,不过靠近了,都辨认出来,这只有千人左右。

千人骑兵,哪怕再勇猛,又怎么破得渔山大关?

“我们家人都在渔阳城中,要是渔阳失守,他们只能一死啊!”有一个卫将大喊的说着:“为了家人,我们必须守住!”

随即又喝着:“他们过来了”准备放箭!”

“诺!”士兵群起应命。

靠近着关卡,骑军中传出一个声音,滚滚行进的铁骑就停了下来。

奔驰中当然不能保持队型”但是停下后,很快就自动形成和保持着严整的行军阵列,而最前面,就是吉秃。

吉秃并不因为是千户,就躲在后面,草原讲究以勇论英雄,为将者自要身先士卒!

哪怕是千户也不能例外!

吉秃这样的大汗帐下心腹,在拼杀时,更要勇冠三军方成。

草原各部有着惯例,出征的勇士战死,家人妻儿能在部落受到优待,要是临阵退缩,那连同他的家人带本人沦为奴隶。

更加不要说现在大汗立国”军法严酷,后退者斩,这些胡骑在这时,都是宁死不退。

只有万户级,才不需要上阵。

吉秃这时冷哼了一声,向上看去,神情yīn冷。

计谋不成,让吉秃心中不快,看着渔山”冷笑的说着:“汉人不堪一击”就在上次,我用一千骑,就击溃了五千大军,汉人也就只有依靠这些城池关卡了。”左右百夫长听了,都是一阵嗤笑。

吉秃笑后,又略一沉吟,喝令说着:“你们留下扎营,我去禀告大汗。”

到了现在,大汗的军队也在不断逼近,吉秃赶回去时,阿休达的大军赶到了。

吉秃到了阿休达的面前,向着阿休达禀报渔山的情况。

“你做的很好,不能就这样让我们的勇士送死!”阿休达对吉秃没有进攻,还是觉得满意”说着。

“是,大汗!”吉秃喜的说着。就在这时,后面烟冲滚滚,急忙看去,只见后方烟尘弥漫,大批骑兵驱使着上万百姓,不时对着射箭,使他们在惊恐中不得不向前奔跑着。

这些百姓有男有女,但是大部分是青年”都惊慌哭喊,带着绝望的神情。骑兵呼啸看来回奔驰,不住地将这些人,和牛羊一样,驱赶来。

“传令下去,驱赶着这些汉人,让他们去打头阵!后退者格杀勿论!”见此,阿休达大喜,决定一鼓作气,攻下渔山!

随即下命令着。

“是,大汗!”对此,吉秃和阿休达帐下的将领,无人反对。驱赶着这些汉人百姓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做这攻城先锋!

让汉人自己人杀自己人!

若非如此,早就杀死这些汉人了!

消耗掉渔山的兵力物力,以及士气,渔山就是熟透的果子了,这时再让自己骑兵进行最后的进攻”必可一举夺下。

于是”随着阿休达的一声号令,被胡兵抓来的数万汉人百姓”被迫向着渔山冲去。

面对这情况,霍希达先是闭着眼睛,转眼睁开,命令着:“射!”@。

第二百四十三章 破关(下)

“射!”

只听“噗噗”的连声,顿时城下一片片百姓跌在地上,许多人血肉模糊,身上是箭穿过的粗大血口,有些人还一时不死,只是滚到地上凄厉地惨叫着。

城下百姓都是心胆俱裂,他们调转回头,狂叫着向后逃去。

就在这时,一个千夫长凛然下令:“放!”

准备好的千骑,都弯弓射等,顿时逃回来的百姓,都“噼啪”的被射中,顿时又死了一大片,不少人血流如注,捂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惨叫着跌在地上。

王弘毅在此,必会想起前世不少无知软弱的作家写的场景——面对百姓平不了手。

可是历史上,无论中外,从没有一支面对百姓不开枪的军队。

人类历史百万次战辜,都没有一次记录。

一处高台上,几人立于上面。

为首一人,金甲金盔,望着远处的城池,沉默不语。

以他的角度,自然可以清楚看到,大批汉人百姓,在骑兵的驱赶下,不断的向着城池冲去。

一拨拨的百姓,在乱箭下死去,又一拨涌了上去。

这时很难说为了能活下来,只是晚死和早死的区别,在这时,百姓麻木的想要攀爬上去,想要冲进城去。

本来在渔山关卡附近,还有一条河十分宽阔,这个季节更水流湍急,可不断的有汉人冲挤进去,渐渐河中的浮尸多起来,最后多到将这条河填充起一个道路。

踩着同胞的尸体,百姓,继续向着渔山涌去。

这些汉人百姓不断的消耗着渔山守军的箭石,以及士气,看着这一幕,阿休达不由仰天大笑。

“大汗,这些汉人光是死尸,就填充了河道,是否派我们的勇士过去攻城了?”吉秃望着远处的这一幕,这时开口问着。

“不,让这些汉人继续攻,就算能多耗费一份弓箭,一份力气也可,这次驱赶来有二万汉人,何必留下一个呢,全驱上去,等他们死光了,趁着守军疲惫的时候,我们的勇士再发动攻击!”阿休达笑罢,摇头说着。

阿休达的本钱,比地球上满清强多了,有如今千户,尽出族内男子,有刃万大军。

但是,也就只有这点了,单是这次阿休达亲征军,只有七万,两个王子各领二万,总有些男人要留在草原留种和管理牛羊,现在出征者,死一个就少一个,草原勇士个个珍贵,哪能随意死去?

吉秃自是遵从命令,只见七万骑兵,一队队列阵,汇合成一片,城上看下去,一片骑兵的海洋,阳光下,密密麻麻,等着真正冲锋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下的死尸,越来越多。

这时,又有一群汉人,在胡人骑兵的驱赶下,推着巨木,向着城门撞去。

一下,两下,三下。

但是转眼之间,就被射杀。

只是这一批汉人死后,又有人在骑兵的驱赶下,继续向着城门撞去。

终于,二万百姓死光了。

鲜血汇集成一大片,甚至短暂时间内,变成了河流,横七竖八的尸体,在红色河水里竟微微波动,显出各种姿态。

“敌兵已疲惫,物资已耗尽。”见此情景,阿休达高举长刀,下达命令:“攻城!”

随着他这道命令一下,上万胡人大军,推着攻城车,向着城池冲去。

渔阳郡郡城

太守府内,气氛很压抑。

太守李保此时焦虑不堪,坐在上座,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五十里处,渔山关卡,胡人大军已开始攻城了,虽打头阵的是汉人百姓,可一阵阵战报,不断传来,这越发的让议事厅内的这些人感到心烦气躁。

十万胡军虎视眈眈,这座城池能否守住,能守几日,真是不好说。

大厅内,此时有着十几人在议事,除了坐在上位的太守李保外,都是城中的官员。

这些官员平日里都是威严从容,这时都萎靡起来。

李保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一个个没了主意官员,脸色阴沉下来。

“诸位,事到现在,大家必须想个子!渔阳城中的守军不足二万,外面可是有着十万胡人大军,最可恶的是胡人四处驱赶百姓,用以攻城,让他们就这样继续攻打下去,不仅仅这渔阳城难保,只怕本郡就要十室九空了!”太守李保脸上带着焦虑,扫视着下面的官员。

“大人,不知大帅何时才能发来救兵?援军迟迟不到,只靠城中守军来守城的话,根本不足以击退胡军。”见李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知道再不说话,只怕这位太守大人就要发怒了,一个官员索性开口问着。

“段鸿,你可有什么子?”想起这事,李保立刻看向了下面站着的段鸿,皱眉问着。

当日派了段鸿去向大帅报信求援,却不能及时请来援兵,这让李保对这人有了些芥蒂了,问话时,语气里就几分不满来。

段鸿一听太守的话,就知道太守大人对自己有了些不满。

可他也是冤啊,当日他的确是去了大帅求援,并且大帅也答应了,了,这又岂是他能左右?

直接将自己想说出来,怕是太守立刻就会命人将其拖出去,想了想,段鸿斟酌了下词语,说:“大人,渔阳虽城中守军不多,城中大户却甚多,让他们每户都调拨出一些护院出来,想必,凑上一凑,也可有三千人,又征城中男丁,加上城中军队,总数可有五万,可以阻挡一段时间,那时大帅的援兵也该到了。”

太守李保一听,脸色略有和缓:“你说的不错,是这个道理。既是这样,就由你去办这件事吧。”

“诺。”段鸿至此,才微微松了。气,知道太守这是不打算继续追究了。

至于让大户出人,这不是难事。

首先就是胡人完全不把汉人当人看,所过之处必屠村屠城,谁能不畏?

而且太守在渔阳有着不小威望,大户又与自己相熟,只要自己将城破之后的利害与他们细说了,他们定会同意。

“那小的这就去力了。”段鸿应着。

“速去吧。”李保自希望这件事办的越快越好,在段鸿步出大的时,他已开始布置接下来的城池防御了。

出了议事厅,早有段府的管家迎了上来,急急说:“老爷,夫人在家等着您呢,说是有急事要与您商量!”

段鸿不耐烦的说:“她是想要出城吧?早几日让她走,她不肯走,现在渔山虽未破,可是城外已经有不少胡人散骑围住了,哪里还走的成?让她先等着吧,这城哪容易就被攻破?大帅的援军很快就来,让她不必过于担忧。”

“是,小的这就回去告诉夫人。”管家连忙说着。

“恩,去吧,你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一会就回家一趟,到时候再与她细说”,…别的人跟着我去张老爷家。”

“诺!”

随从有三人,除管家骑马回去报信去了,别的二人跟在马车旁,与段鸿一起,向着城东的张大户家行去。

张府占地面积不小在城东算是一处很显目的府宅,段鸿去时,张府内乱成一团,不少奴仆都在收拾着行李,看这情形,这是随时准备逃难去了。

“啊,这不是段大人么?”管家听到下人禀报忙出来迎接。

段鸿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我奉了太守之令,前来见你家老爷,快带我去见他。”

‘“……好吧,请随小的来。”虽府内已是乱成一团,可对方带着太守的命令前来,自是不好阻拦,管家只好带着段鸿向里走去。

在会客厅内,让他在这边等候着,管家去向张老爷报信去了。

没过多久,身材有些臃肿的张老爷从外面走进来。

“段大人,听说您奉太守大人的命令,来见我?”张老爷脸色有些憔悴,看的出来,胡军兵临城下,对他的影响很大。

段鸿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了,末了点明了局势:“张老爷也听说了,这胡人手段十分凶残,凡是所经之地,当地百姓都屠杀殆尽,真的让他们攻入城来,又哪里有百姓的活路?城中大户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出逃,早几日还可,现在渔山虽未破,可是以十人,百人的骑兵,早就穿插绕过,出去就是送死。”

张老爷听了这话,脸色苍白,沉默了会乙

原本挂着一些希望,现在被点破了,可他也是明白,段鸿这番话并非是危言耸听,沉默许久,终于叹气:“既是如此,我就调出二百护院,去协助太守守城吧!”

“张老爷果然深明大义!”闻听此言,段鸿很是高兴。

让张老爷派人将护院集龘合起来的同时,段鸿又带人去分别见了别的城中大户,只是半日的时间,就已组织起来两千人,护院虽然不是正规军,可比百姓要强多了,又有着武器,平日也受过训练,自是有着一定的战斗力。

向太守李保交差后,调兵遣将之事,自是与段鸿无关了。

期间,段鸿又回了趟段府,见到的却是慌乱哭泣的段夫人,这时他本就心情郁闷,见此情景,不禁心中越发的烦闷。

“哭哭哭,就知道哭!”段鸿忍不住呵斥:“这城池是否会被攻破,还未可知呢,你哭什么?更何况当日是你听了别人的话,死活不肯走,既是这样,现在又来哭闹什么?”

段夫人有苦难言,只是哭着。

她又怎知道渔阳城会守不住,早就知道,又岂会留在这里担惊受怕?

“罢了,罢了,你莫要再哭了。渔阳是座郡城,此城都守不住。这幽州又哪有太平地方?这世道已乱了,真是命中有此一劫,逃到哪里也是个死字!好好在府里呆着,将金银细软收拾出一些来,真的城破了,就趁乱逃走吧!”段鸿说罢,离开了府邸。

其实对于渔阳局势,段鸿心里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

只是正如刚才对夫人所言,乱世中,又有哪里是太平?

若渔阳真的守不住了,整个幽州只怕很快都将沦落于胡人铁蹄之下了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 功德无量(上)

渔山关城内,火光冲天,染红了半片天云。

城破了,此时城内,已和修罗场一样。

滚滚铁liú自破口处涌囘入,dāo光和箭雨掩没了大部分抵囘抗,到处都是惨叫囘声,不仅是城中的守jun被hú人shāsǐ,就是百囘姓,甚至可以说,一切活的人,都是shāsǐ的对象。

大汗qīnbīng,将阿休达团团保护其中。

骑着黑马的阿休达,也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次攻打氵查山,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首战,就是大捷,这让他对今后战役充满信心。

此时,他在qīnbīng的保护下,进入了这座汉囘人的关城。

城中的房屋、街道,让阿休达看过后不住的点头。

虽对汉囘人的战斗力有着诸般轻视,阿休达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享乐方面,汉囘人确实有着极多的经验。

只这宽敞的街道,繁多的店铺,这一座座高大房屋来看,都比cǎo原上强上太多,更不用提汉囘人的文化以及各种技术了。

不过,就算有着汉囘人攻城,最后雷霆一击,但由于守jun坚决抵囘抗,估计战sǐ的hú人也有上千。

这可是大不妙的事,阿休达深刻知道,hú人就这点本钱,sǐ一个就少一个,一个关城就要sǐ上千,以后一城城打过去,只怕还没有打下一半汉囘人地盘,就sǐ囘光了。

阿休达当然不知道,地球历囘史上五hú乱huá,最关键的就是汉囘人还有着汉朝遗风,尚武又有着都堡,导致作为少数民囘族的hú人,不断消耗人口和实力,不得不妥协。

而后世随着中原民囘族的“去xuè性化”,以及自己消miè中间阶囘级,导致hú人进攻中原的成本越来越低。

但是这时,不妨碍阿休达作出在他的立场上英明决策。

“传令下去,将城中的工匠挑选出来别的汉囘人,shā!一个不留!”想到这里,阿休达冷冷的吩咐的说着。

在他看来除了工匠,城中的汉囘人留下无用,tú囘城的话就可以给汉囘人一个巨大震慑,又能免得后方汉囘人造垩反。

下一座城池汉囘人再不投降,攻进后他会依旧下令tú囘城。

他要看看,这汉囘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再说,这演山是硬骨头,可是氵查阳都不是,里面到处是暗线,特别是和尚和道囘士带路dǎng的人都时刻准备开门。

“是大汗!”阿休达下达了命令后,立刻有人将这道命令传达了下去。

除了被挑选出来的工匠外,百囘姓无论男女老幼,都被tú囘shā。

一时间,城中shā声震天,又有着hú人点起火来,顿时冒起数十股浓烟火焰串联着,数里高空,都滚滚而上烟火。

氵查阳郡

“大人!hújun攻破了氵查山,守将霍希达战sǐ。,

“hújun下达命令tú囘城,二万jun民尽被shāsǐ,shī体充满全城,被一把火焚烧。,

“大人,hú汗传来命令,不在明天天黑前降城,城破之曰必tú囘城。,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几乎zá的李保昏囘厥过去。

氵查山就这样被攻下来了?

太守李保悄直难以想像,这样关卡连一天一垩夜都没有支持下去。

“段鸿呢?段鸿人呢?”李保此时突问着。

“大人,刚才就没有见过段大人现在前方失守的消息传来,城中大乱,大人,还是不要多想了,赶快稳定人心吧!”

“段鸿!就是此人误我!若非是他误事,这援bīng因何迟迟不来?”太守李保一腔的怨气,都发在了段鸿身上。

这显是迁怒,不过许多上囘位者就是这样,一旦遇到好事,就索取劳,一旦遇到祸事,都推到下属身上。

太守李保也不例外。

这时段鸿,急匆匆的回了段府。

此时天sè晦sè烟雨如雾,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在平时,或是凉shuǎng,在这时,却使人不由生出寒意。

“夫人,大事不好,渔山已破,敌势不可抵囘抗,看来还要冒险出去了。,段鸿拉起夫人的手,就向外走去。

却在走出夹厅后,被一群人拦子下来。

“段大人,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前面是一今年轻男人,上前一步,笑的说着。

这年轻人浓眉大眼,穿一件青袍,却是一位客卿。

“张游之?”段鸿有些不悦的说:“这内院可是你能进?”

出现在段鸿面前的这人,是前段时间,由通玄道长介绍的一今年轻人,因这人颇有些才学,为人处事又让段鸿很是满意,因此就待之客卿,有机会也可推荐给太守。

可现在眼前的张游之,与往曰内敛谦和的才子,简直是换了个人一样。

“哈哈!”看着段鸿皱起眉来,张游之不jìn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说:“段大人,你这样说,就不识时务了。,

“今曰我来,可是来救你,只要你乖乖的配合开城,和我一起去见大汗,你不但能活命,还能得富贵,不肯的话,只怕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闻言,段鸿猛的出了一身冷汗,不jìn脸sè大变,怒喝的说着:“你竟降了hú苟,你不怕sǐ后不能面对你的祖囘宗!”

张游之听了,也不生气,娓娓道来说着:“你这话就错了,我是德无量啊!”

见段鸿目瞪口dāi,这人扫视众人一眼,说着:“氵查山关破的事,城中都知道了,当然这也感谢段大人的赏识,要不是依段府之力,万不能在短时间就全城都知。,

“不过话说的不是这个,这汪山关破,二万jun民被shā,连攻城的二万,就是四万了,这hú人bào囘nuè,所过基犬不留,我门真人见此,大是慈悲为怀啊!”

“一是劝说hú汗能少些shā囘戮,这就救民无数,德无量,其次是这氵查阳郡再抵囘抗下去,hú人必驱使城外百囘姓攻城,城破后,又必是tú囘城,这可是十几万囘人的性命啊!”

“我们能引路开城,就是不动干戈,就能救十几万囘人,这不是德,是什么呢?”

“梵门有梵神大慈大悲大愿,与地狱处拯救世人,我门真人何不如此?背负世人贵骂,拯救万千苍囘生,这真是去小仁而得大仁,去小节而得大囘义。,

说到这里,张游之意味深长朝众人看着,不由一笑,又说着:“大燕失鹿,天下共逐之,这时正要济之以猛,这hú人入关,就是给天下的一贴猛yào,虽一时苦口,却有利天下苍囘生啊!”

“你这个禽囘兽,还敢如此hú说!”没想到自己家里就有着一个hú人细作,段鸿不由破口大骂。

“道理上辨不过,就破口大骂嘛?果是世上小人啊,还有,你还不知道吧?若非是你家夫人配合,我还不能这样容易就办到呢,说起来,你可是立下了大呐!”

“他说的可是实情?”听到这里,段鸿眼都红了,转脸去看身后的夫人。

在段鸿è狠狠的注视下,段夫人柔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惊慌,随即她狠狠的甩开段鸿的手,向后不断的退去,口囘中说:“妾身也不是成心,妾身只是……只是……”

张游之在对面得意洋洋的说着:“只是,她早就是我的人了,自然要向着我了!”

段鸿几乎不敢置信,扭头又去看段夫人,却见她沉默着,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话。

段鸿不jìn大怒:“你这剑垩人!”

抽囘出长dāo就要劈去,却被人一涌而上,将其捆bǎng起来。

即便是被人bǎng了起来,段鸿止不住破口大骂。

虽平曰里他处事油滑,可在这时,却还是有着文人的气节。

“你们这些hú苟!定不囘得囘好囘sǐ!”

“不肯归顺大汗,必要行这小仁小节之事,而使万囘民受难?那我也只有为了大仁大囘义,为了天下苍囘生,多加得zuì了。,

“来人,砍下他的头颅,交给大汗领赏!”张游之突然之间冷笑着吩咐。

没有立刻将段鸿shāsǐ,一是因自己为了潜伏氵查阳城,不得不在段府当了一段时间明是客卿,实是高级仆人的生活,这齿辱,让张游之必须要发囘xiè囘出来。

其次是对责是渔阳内有影响的guān囘员,让段鸿归降大汗这可是大一件。

奈何段鸿虽文guān,硬气的很,只能是砍了头颅去领赏。

随着dāo光一闪,段鸿人头落地,鲜xuè飞囘溅,在sǐ前,还怒睁双目。

伴随着段鸿人头落地,是侧院里响起的哭喊声,浓烟滚滚。

张游之表情平静,只是眸子火huā一闪,转瞬即熄,高声颂着:“无量道尊,段大人你一sǐ而有蛊万千百囘姓,必有冥福!”

几乎同时,一支hú人骑bīng,在这时出现在了并州境囘外,不足三十里的地方。

“四王子,前面是并州,并州边境有三道关卡,要想进入并州,就要先将这三道关卡击溃。,有熟悉此的情况的道囘人,向着忽尔博说着。

忽尔博勒住缰绳,朝后面一挥手,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站在这里,已遥逗可见第一道关卡,就是一座小城了。

忽尔博问着:“关卡的防御如何?你可知道?”

“四王子,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里bīng只有三千,但是城池还相当稳固。,

忽尔博又问:“潜伏进去的人,可都准备妥当了?”

“四王子,我们的人都已准备好了,只要开始攻城,我们的人就会找机会将城门打开。,

“很好。,忽尔博望着前方,将手高高举起,吩咐:“shā过去!”

随着他的一道命令,hú人骑bīng顿时化成了铁liú,向着关卡奔liú而上。

第二百四十四章 功德无量(下)

北武城,火光透亮,喊杀声潮水一样传来。

数万士兵将炮石柑木滚油暴雨一样倾泻,淹没了汹涌的人潮,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

胡军的本阵丝毫不动,肃然整立。

同样,明甲似雪的卢高,看着汹涌而上的潮水,冲撞激起血肉肢冇体,半小时后,又一波潮水一样退却下去。

看了下去,整个城下,密密麻麻的遍布遮天蔽日的胡骑。

这时同样城上军队本阵,沉静淡漠休息,准备作战。

“嘿,打下了渔阳城,不等于就可以在幽州肆无忌惮,大丈夫必誓死守城,成败就交付天意了。”卢高这样想着。

“大帅,刚才又有些人想喧哗,给我全部杀了。”一个声音打断思绪,副将鲁拍盔甲叮当的走过来。

卢高和鲁柏都年轻,三十岁左妄,花费了几年时间,已经夺取了几个郡,本有着统一幽洲的希望,却遇到了胡人入侵。

“里面有谁?”

“有些大户,还有些是道士和尚。”

“杀的好”,…城中稳了,胡骑就攻不上来,要知道,目前驱使上来拼命,都是百姓,还有前面郡县投降的新附军,虽这些人死不足惜,但说明以后艰苦的岁月,还在后面。”卢高冷眼望去,胡人中军大旗上,一只黄金之狼,迎风招展。

“黄金之狼,是新建胡人王庭的旗帜啊!”鲁拍说着。

“黄金之狼,胡人就是野蛮,嘿!”

就是说话之间,城下的滚滚人潮汹涌而上,却听着一声号令:“射!”

一片密集攒射,落下的血花,使尸体迅速堆叠起来,在烟火和战斗中,夕阳西下,迎来了傍晚的彩霞。

幽州,百人以上的商队,在幽州的官道上并不少见。

即这乱世,还是有着不少商人往来贸易。

或者可以这样说,这时的幽州商路,比太平时更繁荣,发龘国难财的商人,大有人在,为了一个“利”字,自古有多少人肯去赴死?

这一天,天气闷热,毒辣的太阳,在高空悬挂着,烘烤着地面。

土黄色的大道上,一支浩浩荡荡有几十辆车,二三百人的队伍,在路上行进着。

这是一支运送着粮食和铁块的商队,平时就经常往来于幽州,所运输的都是重要物资,一路行来,所经关卡并不太过刁难,就把他们放行

因护送货物的伙计,犬多数都有武装,因此虽幽州动荡,路上不太平,却没有除了官方的人,敢动他们的主意。

除了装货的牛车马车,在这支队伍里,还有着一辆宽敞马车,由两匹马拉着。

马车跟着两个骑马的随从,面容冷峻,身材魁梧,看模样是练过武且有些成就的人,这样的人保护着这辆马车,可见马车里的人身份不一样。

队伍不快不慢的行进着,前面渐渐又出现了一群百姓。

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年长的人被年轻人搀扶着,大人都背着包袱,手中或拉着儿,或携着女,小孩有时还会哭上几声,他们走的速度并不快,在这闷热天气下,却不敢停留的继续向前走着。

这样的景象,一路上见过不少,路过这些百姓时,队伍里的人,刻意放缓了马速,不忍呵斥哄赶。

“张和还不曾回来么?”这时,队伍中马车里传来声音,与此同时,车帘掀起来一角,坐在里面的中年人探出头来,问着马车跟着的骑士。

“老爷,他还不曾回来,是否派个人去找找他?”跟在马车的骑士忙说着。

“不必,他的身手还是很不错,要是连他都遇到了麻烦,再派几个人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再等等吧。”

“是,听老爷您的话!”骑士应声说着。

“要是他回来了,让他立刻过来见我。”马车里的人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

“老爷放心,我知道了。”骑士忙应的说着。

随后车帘被里面的人放了下来。

商队继续在路上行进着,因胡人入侵,所行的这一路上,官道上遇到了许多逃难的难民,他们拖儿带女走在路上,浩浩荡荡的,看起来队伍非常庞大。

走出一段路后,路上百姓渐渐少了。

偶尔还能看到两三辆牛车,载着农具家当向前行进。

步行着的责苦百姓,落到了后面。

‘“……娘,我渴弘…”

“到了前面镇店,娘再给你找水喝,好么?”

“快些走吧,胡人骑马可快的很,要是攻到这里,逃都逃不掉了。”

胡人的大屠杀,给百姓带来极大恐慌。

哪怕胡人铁骑刚刚占据了渔阳,邻郡的百姓,已向着别处逃去。

一个青年人,望着眼前的景象,叹了。气,这胡人之乱,影响很大,就这一个月,已有十五万人死去。

因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这个青年人不得不在赶路时放慢了马速,时不时躲着路上的行人,这一路行来,很是困难,让他一身的汗。

行到了难民前,见前面道路空旷,连忙策马扬鞭,奔向了赶过来的商队。

“刘主事,我回来了。”青年人才归队,就对着队伍里的一位中年人一拱手,说着。

刘主事见他回来,总算松了。气,对他说:“张和,你总算回来了,老爷刚才可就问过你了,让你回来后,立刻去见他,你快些去吧,莫要让老爷等急了。”

“是!”张和听到这话,再行一礼,立刻向着前面马车行去,来到马车前,张和在车窗口轻声说着:“老爷,我回来了。”

马车里的人听到了他的话,立刻,车帘就被掀起一角。

“得了消息?”里面的“老爷”问着。

“老爷,已得到消息了。”

“渔阳现在情况如何?是否就是路上所说,已被胡人攻占?”

“老爷,我们已经联系上幸存的暗线,渔山被破,遭到屠城,全城百姓,除工匠都被胡人屠杀,渔阳郡内乱,打开城门,胡人涌冇入。”

“现在北武节度使卢高,亲守北武城,已经大战了三日,胡人驱使渔阳郡投降的百姓十万攻城,被射杀大半,城下满是尸山血海!”

听了这话,“老爷”沉默一会,说:“我知道了,这一趟你辛苦了。

“老爷,那我们带着物资……。”

“这事我自会安排。”

“诺。”此期间,队伍继续向前走,沿路上,众人都是沉默不语。

张和与“老爷”交谈后,和刘主事并排,二人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这群人,表面上是一支经常往返于幽州各地商队,其实他们是十三司的人,在二年前,就专门在幽州境内搜寻情报。

这位“老爷”是十三司千户,潜伏在幽州,挂着富商的名号。

回想着一路上见的难民,都满脸的惶恐恐惧,家园不得不被舍弃,为了逃命,只得拖儿带女的向着后方逃去。

就是十三司的人,本来干这行,就渐渐天性冷酷,见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由心中怜悯。

“老爷,前面有片小树林,过去歇息片刻?”这时,前面有一处空地,周围是一片稀松的树林,刘主事见队伍里的人都面带疲倦,于是来到“老爷”的马车,开口问着。

“老爷”看看前面,点了头。

于是刘主事吩咐队伍在前面暂时歇息。

在这段期间,有人已将随队带的五只信鸽抱了过来。

“信笺放妥当了?”“老爷”问着。

“老爷,已装好了。”提着这五只信鸽,说着。

“恩,一同放了吧!”

“诺。

随一声令下,这五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向着高空飞去,所飞的方向都是同一个。

“愿消息能及时往回去。”商人一样的中年老爷,这时抬起头,望着信鸽方向,这一刻,露出情报官员的锐利眼神。

“歇息一会,再次赶路,“中年老爷吩咐的说着。

距北武城数百里一座小城,隐蔽的院落内,这一天落下来几只信鸽。

这几只信鸽看起来疲惫不堪,羽毛灰扑扑,一落下来,就对咕咕咕的叫着。

“哦,有消息了?”听到信鸽的声音,一个青袍男子从房内快步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落在窗台上的信鸽。

信鸽显是‘练有素,见到熟人,立刻飞了过去,直接落在了青袍男子手上。

青袍男子伸手抚摸了信鸽两下,从信鸽的腿上解下了装着信笺的小筒,将信笺从小筒里取了出来。

果标着十万火急的标志.

看到那个标志,此人不敢耽搁,连忙将信笺小心翼翼的展开低头去看。

只是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这人的表情,就立刻大变:“幽州出大事了!”

原来这只信鸽送来,正是前不久从幽州境内传出来的消息。

信鸽虽妙,但也不能万里奔波,十三司采取的分段传接,每段都有着信鸽联系,这样的话,就很保证信息的稳定和安全。

事情紧急,这青衣人,立刻快步进入房间,照着信笺上的内容,抄写了五份。

隔壁房间的笼子里,取出五只信鸽,五份情报用着同样方,绑在信鸽腿上,把信鸽放飞。

就算采取分段传接,但要是只用一只信鸽送信,信鸽在路上出了意外,就耽误大事,所以凡是送这情报时,往往都会同时用上三只以上信鸽一同送信,确保不会出问题。

“大人,可出了大事?”这时,一今年轻人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此人放飞信鸽,见脸色凝重,这年轻人不禁问着。

“刚刚得到消息,胡人开始进攻幽州。目前攻下渔阳,并在渔山进行了屠城。”青袍男子一脸凝重的说:“现在又在进攻北武城。”

“有这事?要是幽州被胡人攻下,中原岂不是任由胡人长驱直入了?”

“正是如此。”叹了。气,青袍男子说:“希望王上能及早作出防范。”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决意(上)

金陵十三司,在楚国官员中,算是一个如雷贯耳,又不能轻提的名字。

谁都知道,十三司掌管着各地的情报,楚国境内的大小事情,凡是楚王关心和感兴趣的事,都会有着十三司百户和番子的身影出现。

他们或是官员,或是商人,或是地主,在中原各地,都有着他们的身影,但是具体的机构,就很少有人知道。

十三司的总衙门,却大部分官员都知道。

十三司的衙门xìng质,这座衙门相对偏僻,就建在内城里,内城区域,有众多横贯的亭台楼阁,遍布珍稀huā草树木,合抱粗古木绿冠成荫比比都是。

因此十三司的小殿并不起眼,这里单辟出一处院落,有五跨七进,布置荆艮素雅,随时等候王上召见。

要不是门口的一集金匾,谁也看不出,这里是楚国十三司的总衙门。

此处少有外人能到,虽不曾特意阻人前来,但因十三司这个名号的影响,愿意来十三司的官员是十分少见。

十三司的衙门门口,站着两排番子,个个都是二十岁,有着情报工作特有的yīn冷,手按长刀,扫看四周。

十三司高层办垩公,在衙门后面。

这一天,衙门里的人刚刚开始处理事务,负责接收情报的百户,就接到一份飞鸽传书,看了里面的内容,这位百户丝毫不敢耽搁,连忙把这份传来的消息,交到了在这里坐镇的千户蒋孝右手中。

蒋孝方今年不过二十有七,自幼父母双亡,被王家收为奴仆,后跟在王弘毅身后做了shì从,立过军功,其人又有本事,自然是步步高升。

曾有一妻,现已亡故,娶了一个新fù,膝下有一子一女,身家清白,而蒋孝方此人xìng格谨慎、内敛,又处事得当,被王弘毅提拔到千户一职后,更是忠心耿耿。

展开看过内容,千户蒋孝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出了房间。

“我要立刻进宫一趟。还有,你们两个随我一同出去。,蒋孝方说着,让人给自己找来官服,穿好,同时指了两个番子跟自己一同出去。

很快就准备妥当,蒋孝方对着两人说着:“走吧!”

“诺!”

皇宫,御书房一处偏殿隔开,就是王弘毅的书房,此时,外面正是天气闷热的时候,大殿内虽空旷,也免不了暑气弥漫,不过在角落处摆放着的大盆里,放着冰块,散发着阵阵的冷气,让殿内的温度降下不少。

书房内,同样有着两盆冰镇着,里面并不显得闷热。

布置颇为雅致,墙上挂着字画,左右还有着书架,上面摆放着许多珍本书籍。

一张宽大的案几摆放在里面,此时案几上摆着好几摞奏折。

这些,都是需要王弘毅来批阅。

只着轻薄衣衫在案几前坐着的王弘毅,额头时有汗水冒出来,每当这时,就会有内shì走过来,递上湿毛巾。

在额上擦了两把,又擦了擦脸颊,只觉得毛孔都开了一样凉爽,王弘毅将毛巾又递回给内shì,头也不抬的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上,已是巳时三刻了。”内shì微微弯腰,轻声回道。

“午脆就在这里用吧,让灶上做两样清淡的即可。天气闷热,这膳食无须过多。,一边批阅着奏折,王弘毅一边吩咐说着。

“小臣明白了,小臣这就去和他们说。,内shì听到之后,忙说着。

弘毅此时正是忙碌,恩了一声,头也不抬的继续批阅着桌上的奏折。

不敢再打扰楚王,这个内shì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他是在这里服shì着的人,自不会自己跑去传令,出了殿门,看到一个大丫正在伺候着。

宫女分粗使、小丫、大丫。

再上去就是从九品“长记”,话说从九品长记,就有事担任,所以伺候的是大丫,这大丫很是俏丽,在门外站立。

这内shì自然明白这些女人费劲心思在这里当差的意图,对这类不安份的女人向来无甚好感,见站在树荫中避暑,朝对方一招手,叫了过来。

“既你在这里无事,去传个令。,这内shì将楚王的命令重复了一遍,又叮嘱:“你去和他们说一声,要快些,莫要误了时辰。,“…大丫连忙跑开了,看着她跑远了的身影,内shì摇摇头,转身过来。

正要进去,就看见有人正急匆匆朝而来。

来的这人,他认识,正是经常来到这里的十三司的千户蒋孝方。

对这样的官员,宫里的内shì自是不敢托大,见他急匆匆的过来,知道他很可能是有事来求见王上,因此这内shì就停下了脚步,等待着。

不一会,蒋孝方就来到了他的跟前。

蒋孝方认识这个内shì,一到内shì的跟前,就一拱手,客气的说:“原来是常公公,不知王上可在里面?”

常公公官居八品,是有品级的太监,不可怠慢。

“王上正在里面,蒋大人可是有要事要见王上?今日王上可是繁忙的很呐。,“还请常公公替蒋某禀报一声,蒋某确有要事要见王上。”

见此,内shì点点头,说:“既是这样,请蒋大人在这里稍候片刻。,蒋孝方拱手说着:“有劳了。,内shì不再多说,进了殿。

“有人求见?”隐隐听到外面声音,王弘毅将又一份批阅过的奏折叠在已经处理的一叠文件上,抬起头,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开口问着:“外面何人啊?”

“王上,十三司的千户蒋孝方求见!”内shì恭敬的回的说着。

“蒋孝方?”手里的动作一顿,十三司的人可从不会为小事而来,王弘毅不加思索的说着:“让他进来!”

出去了,不一会,蒋孝方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到王弘毅的案几前,跪倒在地,口中山呼:“臣蒋孝方,拜见王上!”

“蒋卿,免礼平身。,“谢王上。,再次谢恩后,蒋孝方站了起来。

“蒋卿此地前来,可是有事要向孤禀报?”王弘毅把手里的笔放置于一旁,看着面前的人说着。

“王上,臣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幽州大乱,胡人七万骑入侵幽州,先破渣山,屠城四万口,又攻占渔阳郡。,“现攻打北武城,北武节度使卢高守城,胡人驱使渣阳郡投降的百姓十万攻城,被射杀大半,城下满是尸山血海!”

“这是十三司在幽州的人传回的信笺,请王上亲阅。”说着,将信笺取出高高举起。

内shì忙走过来,将信笺接到手中,转交到王弘毅的手中。

王弘毅早在听到蒋孝方回禀时,就是一惊,此时看到上面内容,脸sè一沉。

真是信笺所述,胡人已经大举入侵了。

不过才入侵,就行驱赶百姓攻城,以及屠城,果是前世的手段。

这手段虽令人诟病,却的确能达到震慑敌人作用,并且影响深远,导致附近汉人城市,震恐其手段,纷纷降之。

当然一贯屠城,必会遭致拼死抵抗。

其次人口是一种财产,杀光了百姓,就不会再有奴隶可供驱使,以后重建和统治占领区也会很困难。

对掠夺牲战争来说,这很合理,但对统治来说,这很不合理。

很显然,初期时,胡人并未想过真的统治中原,而有着将汉人屠杀殆尽的打算,直到后来发现汉人杀之不尽,抵抗越来越jī烈,才渐渐改变政策。

但是歪打正着,到了后期,又有着凶名威慑,又有着以汉人治汉的分化政策,导致迅速平定,这就成了龙气了,成了正果了。

地球上类似例芋很多。

秦国、项羽都有类似情况。

当然特别明显的是清朝,初期屠杀汉人,把东北汉人杀个干净,有几百万人,到了后期就卷着赫赫凶名,又来行安抚之事,结果汉人纷纷投降,以十万八旗,就统治上亿汉人,并且维持三百年天下。

至于文化受到破坏,恶名永载史册,还不是有着修改史书的四库全书计划嘛!

不过,眼下王弘毅最吃惊,却非此事,而是胡人入侵的时间发生了变化。

在上一世时,胡人入侵的时间,原本是在两年后,现在却是提前了。

而在这时,北地诸侯还没有成气候,是不是能和历史上一样,进行几年抵抗呢?

如果不能,自己改变了历史,就使北地难以凝聚力量抵抗胡人,这必会导致胡人更快的速度来占领北方。

自己还是要加快行动步伐,到了现在,能预知的资源,以及很少了。

“蒋卿,这份情报很及时。令人继续密切注意幽州情况,一旦有变,即刻向孤禀报。还有,并州的消息,接到后,要马上向孤禀报。,“诺!”蒋孝方连忙应着。

王弘毅脸sè凝重,说着:“你先下去,把情报交给秘文阁。,这场棋局怎么样下,还有多少资源可利用,还真必须慎重考虑,未雨绸缪才行。

预知,粮食,物资,情报,水师,都要用上。

这是一场倾国之战,决定以后几百年甚至更长历史的气运洪流。@。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决意(下)

九月,秘文阁接到十三司的情报,稍后内阁又收到同样的奏章。

现在八品官陈清,整理了文书,立刻让人去报告给张攸之。

这人去了一刻时间,就折转回来,说张攸之已奉旨进了御书房,并且传旨:“王上叫你也进来。

“是!”陈清躬身答应,就去御书房,张攸之和虞良博都在。

“给王上请安!”秘文阁的人,几乎天天见到王弘毅,就免了大礼,陈清躬身行礼,又向着两人说着:“张相,虞大人!”

张攸之现在是秘文阁大学士,正三品,却已经入阁,按照现在新的默契,入阁就算“相”了。

虞良博只是有着父亲在内阁,只得避嫌,担任礼部侍郎。

陈清思量自己官低,只说了一句:“秘文阁整理的情报在此!”

把折子递了上去,就想退下,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卿姑且留下。”

王弘毅说罢,接了折子展开,一页页细看。

三个官员注目,只见王弘毅紧皱眉头,脸色阴沉,闭目沉思,片刻,推开折子,踱步而行,喃喃说着:“北方一下子大变啊,你们有何看?”

“王上,北方这样大变,只怕我们原本修养几年的计划就落空了。”张攸之是这里除了王弘毅外最高的人,立刻说着。

虞良博看着折子,思索的说着:“张相说的是,现在胡人入侵幽并二扑一旦破了就可长驱而入,对中原产生巨大威胁,必须加快战争。”

壬弘毅听了,脸上毫无表情,走了几步,又问陈清:“这件事你有什么看?”

陈清只是八品,官小,本不应开口,但是王上发问不得不回,嗫嚅了一下说着:“两位大人说的是,臣觉得,或可加强对幽州的援助。”

“哦?”王弘毅本是随口问问,这时听了,却眼睛一亮,说着:“你说说看。”

“是,军国大事,臣不敢妄谈,只是这幽外战火四处我方有六万水师,无敌于天下,可沿海路去幽州,接取流民充实蜀交。”

蜀中人曰只有一百五十万,离五百万差上三倍,大量人口充实才可短时间内恢复元气,至于交州,也就是西交省(广西)和东交省(广东),现在都是人口稀少虽然现在已经有着大量种植的胶藤,有着胶手套和胶靴,可以大量捕杀钉螺,但是人口增长有着客观规律。

汉族始终无消化交州,就是瘟疫和血吸虫,现在都可以解决了,那就是大量开发交州的时候了。

王弘毅眼睛一亮,站起来指示说着:“军政方面要大议,但这话却是对着。”

“令十三司,与幽咐的势力联系三大舰队轮流装载货物去幽州,加强幽帅的抵抗力量,运输流民回南方。”

“交咐要改善却不难,无非是烧地,扑杀钉螺,令发下胶手套和胶靴,由流民来进行扑杀总动员,以工代酬。”

说到这里,王弘毅想起一个问题。

原本历史上,北方崛起二个大势力,就是晋王和梁王。

当然这称号很是让人无语,话说晋和梁在哪里啊?

但有些人就没有这知识,往往张冠李戴。

不过就算张冠李戴,但晋王和梁王,的确是身怀龙气的人,而晋王似乎就是北武节度使卢高,现在在第一线抵抗胡人。

只是现在提前几年,卢高势力还不大,没有称王。

但此人历夹上坚决抵抗胡人,前后坚持五年时间,最后殉国而死,可称英雄。

而梁王傅允信,却抵抗二年后投降。

这两人恰是幽扑和并州的豪杰。

现在情况就清楚了,胡人二路大军,都在这里,幽咐卢高虽没有称王,但预嘛还会继续抵抗胡人。

傅允信也没有称王,当然他面对的也只有三万军,但是不可靠。

显然这里就面临了一个历史选择的关口,王弘毅心潮翻涌,心跳加速,说着:“陈清,你言之有理,你就专门负责调协这件事一张卿,你挂个名总揽。”

张攸之知道陈清官小,压不住,当下应了。

陈清知道机会来了,连忙磕头说着:“是!”

张攸之沉思一会,说:“王上,现在这情况,中线我们必须夺取洛阳,自东线,我们必须全部夺取中原腹地,战线必须推到黄河,和敌人对抗。”

王弘毅听着,不由产生一种奇妙的想,按照这个版图,似乎就是北宋啊!

“王上,政治安抚要随上去,安抚流民的关键是粮食,必用粮食来以工代酬,充实交帅,有了饭吃,流民就没有大事,就算有人煽动,也搞不出大事来。”虞良博说着。

“这是老成谋国之见!”王弘毅欣然说着:“先把这几个题目,和内阁通个气,合议合议,以作出完备的计划。”

“至于运输流民和支持幽州,宁可先行动,再补缺,你们就按此执行吧!”

“是,臣在秘文阁当值,现在进来奏事,王上没有别的旨意,臣就回去,不敢误了国事。”张攸之说着。

虞良博说着:“按王上旨意,臣回去和内阁商量,议个议,明天内阁再回奏王上。”

说着,集人都退了下去。

大臣退下,王弘毅就有些阴沉,唤着:“让王从门和秘文阁姚同进见。

姚同是青色人才,现在虽才八品,但是以后不断加担子,增加资历和绩,以好提拔上去,而陈清也是一样,当然,还有个九品赵远经。

而十三司目前的品级是正五品,王从门是正五品“锦衣直指御史。”下面千户是正七品,百户正九品,官不高,权力很大。

每省一个千户,每个郡设一个百户,每个县看重要性,设一个总旗或者小旗,负责刺探当地情报,包括官员。

片刻后,两人就上前拜见,王弘毅淡淡一笑,说着:“起来吧,有议事。”

姚同穿着一身带红的八品官袍,年纪三十岁左右。

王弘毅就给了一个折子说着:“这里面是的情报,你们看下。”

王从门对这个情报早就知道,但还是看了下,又交给了姚同看着。

姚同看了看,就有些变色,许久才说着:“不想这里有这样多叛逆!”

王弘毅思虑着,目光幽幽,说着:“他们是带龘路党嘛,要想学上古的梵国下降,他们还不敢,也没有这本事。”

“但是这些梵门,还有些道门,信徒编于民间,不少官员和军人也是信徒,并且不少家属更是迷信,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当带龘路党,出卖情报,走私物资,关键时联系人开城反戈,还是可以一带龘路党嘛!”

说到梵门,两人都默然。

婪门传入一千五百年,不少人都崇梵信梵,据说前朝大燕皇帝都有信梵。

不过,可笑的是,偏这两个信梵的皇帝都“大行”得不明不白。

怔了下,姚同斟酌说着:“王上,依臣见,这些人不可不禁,关键却是度。”

“哦,你说下去。”

“是,臣以为首先是二条,第一条就是查禁梵门的僧兵,这私蓄兵甲断不可容,一旦发觉就可直接清理。”

“第二点就是召集南方各大寺,要求和尚礼敬王者,这也是正,群僧正上表后,王上就名正言顺可整顿了。”

“恩,说的有道理,你有什么看?”王弘毅问着王从门。

王从门说着:“臣只管领旨受命行事。”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王弘毅一声不语,脸上不喜不怒,又说着:“但王上有命,臣不敢不回,臣觉得,历代胡人入侵,都有着这些梵门内应带路,宜直接括地清查户籍和摧毁铜制佛像。”

“括地清查户籍,可增财库,并且勒令僧尼还俗,这都是几朝的旧事了,历史上都是灭佛都是从清查户籍开始。”

姚同皱眉,不赞同:“这些的确是前朝旧事,但现在太急了。”

思考了下,说着:“寺院依附佃户土地众多,实际上只有一个关键,就是免税免役。”

“由于不少寺庙有着免税免役特权,农户就带田投靠,这些田地都有耕作者,而且长期免去赋税,一旦检地,再加上官府压迫,只怕负担就重了不少。”

“这使人不满,王上就算要作,也要等统一天下之后。”

王弘毅默默点头,实际上分田地对投靠寺庙的佃户吸引力不大,他们只是挂靠,交纳比官府轻的赋税给寺庙,又不服劳役,官府开不出这样的条件。

养活几个和尚,和养活政府完全不同,这就决定了政府天然处于劣势,这就是为什么寺产蓬勃冇发展的根本原因。

“臣以为,这根子实际上就一个,就是赋税,只要免了寺庙道观有的免税权,就削去了寺庙根本,再无人投靠了。”

“不过这事,还要等稳固些再实行,现在这时,可任命僧正,实行度牒管理,先查清楚和限制出家人为上。”

“现在关键是稳定,当然,私通胡人,私蓄兵甲,却必须杀无赦,不能有丝毫宽让。”

“嗯”,…说的好!”王弘毅一笑:“你把事说得很明白。”

“我下面会传旨,让你配合十三司,咒禁司,召集南方道门梵门,共举大约,对通胡人者杀无赦!”

说到这句,杀意丝丝而生。

两人一起拜下,说着:“是!”

第二百四十六章 船运(上)

幽州临海县域,有着数百年历亚,域池规模不小,又临着处海港。陆路商资相对繁荣。这座城池的气象自是不错。

这时刚刚到了开城门时,日头也刚刚升起来,清晨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不像正牛时的灼热,让人感觉洋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几个城门士兵,跟着队长过来板岗,他们这群人过来,也到了开城门的时候了。

将厚重的城门向左右拉开。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很是刺耳。

一开始域门口还冷冷清清。随着日头渐高”出出入入的百姓慢慢的开始多起来。

域门官没有和普通士兵一样站在城门旁。而是让人微了把椅子靠着荫凉地坐着。一旁还放着杯盏、水果,一会喝口水。一会吃个水果,看起来倒也又润的很。

普通士兵就没这么悠闲了。他们这些人要顶着日头站在缄门,但才失必有得,往来的有贾都要向他们交纳说钱,一天收的多了。少不得回去的时候多分上十几久钱。

一想到这就干劲十足了,并且遇到肖队进域,还能得些好处,就更滋润了,这样的一天,跟往常并无不同。

“别闲扯了,又来商队了……”

这时,士兵里的一人眼尖,一眼看到了远处渐渐腾起的灰尘。隐隐飘dàng着商队旗帜。

来的可不是小育队,看这意思。至少有上百人。

按照规矩,光走过路好处就够几个人三天美食了。

想到这里,守城的士兵都眉开眼笑起来。

连坐在荫凉处的域门官也站了起来,走到域门口。

果然这育队一到城门前,骑马带队的一位中年人,就翻身下马。说着:“我们是旺兴顺育行。,。

这是二年来经常过来的商队了,说话的同时。中年人家了几块碎银乎过去:“这位大人,些许酒钱,不成敬意。”。

“呐,你们后面这车上,都是装的什么呀?这世道可不太平要装的都是些违禁货物被查出来,我也担待不起啊!“瞄了眼后面的一溜大牟,域门官谩不经心的说。

被塞在手里的碎银,只一掂量,就至少有三两,这钱自己可以拿一两下面伙计一两”上司一两。

别小看一两银子,这就是半月薪水了。这让他很满意,心里暗赞对方识赵。

嗜队领头的中年男子解释的说着:,“大人,后面这牟上装的都是些皮货我旺兴顺育行,你也知道,域中都有着莆斤的店铺,这次是与人有了大买卖,才持意远了货物过来的,可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自是不敢做非法的勾当,还请大人明察……

旺兴顺育行,的确是经常出现了商行并且域中的确有这一家店钳是归属此商斤,这商行非是小门小户,不是轻易能敲得竹扛,还是见好便收吧!

城门官又收了好处也不打算多加难为。对旁边两个士兵说:,“过去看看吧后面牟上真装的是皮货,让他们过去。,。

个士兵应了声,走过去检查。

其实这就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大抵这样的育队,只要给了域门官好处。断没有真的检查仔细的道理。

“丰上皆是皮货。”。随意捡查了一番,两个士兵过来交差。

域门官点点头,对商队一挥手:“进去吧。,。

“多谢大人。”。中年男子翻身上马,冲他一拱手,带着商队浩浩dàngdàng的进了域。

肖队进了城,一直落下丰帘的马车,有人将车帘掀起一角,向外看去。

“又回来了啊!“这人叹息着。

虽说这里不过是为了潜伏而建的一处据点,可对于他们这样漂无定所的人来说。这里算是熟悉之地。

就不知幽州还能保得几时,被胡人攻到这里。怕是十三司的一干经营,就要毁于一旦,而自己也不得不退去。

想到这里。中年人的表情有些凝重,又放下牟帘,不再多看。

不多时。商队在一处门廷阔掉的商行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旺兴顺商行在这座城池的分斤。他们一到,自然有这里的负责人出来迎接。

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人。年纪不大,xìng情沉稳干练的模样让人一见就忍不住生出几分好感来。

“这里生意如何?……中年人从马牟上下来之后,在负贵人的陪同下向里走去这处商行从老极到伙计,都是精心选出来的人,大部分是番子,有的还是小放,但买卖还是要照做,否则又岂能哄骗住当地的官吏?

“老爷,最近生意尚可。只因战乱,有些域池的生意大不如前段时日了……这位负贵人长着一副温润,言斤举止圆滑有度,任谁也难想到。此人会是一位十三司的百户。

“现在正走动乱之时,能保持尚可就…”不过,莫要耽误了正经营生……进了后院。

来到听堂”老爷坐到上首位置,淡淡的说这里的正经营生。指的自是十三司的活计。

“老爷放心,我明白。“说着,让无关人员退下,又派心腹守住了院门,这位百户立刻“啪“的一多。跪倒在地,向上座的人行了大礼:“下官丁玉,见过干户大人!……

“丁百户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大人……”丁玉站起身,恭敬的候着。等着大人的问话。

眼前的这位看起来一脸儒育气质的中年人。可是十三司里有名的笑面虎。为人圆滑有手段,在他面前失了礼。不是小事。

那怕是和这位大人同僚数裁。有些情分也不敢怠慢,更小心翼翼做事了。

因十三司外派宫员名字多用化名,丁玉也不知这位干户大人真名只知道这位大人现在所用名字是太平二字,其人又姓赵。

平常称呼对方,多是称呼“老爷,。,和下也只是唤声“大人……

赵太平这三字听着普通,在幽州商贾之中,还是颇有些名声。凡与他打过交道,谁不赞上一声?

赵太平名下亚兴顺商行,在幽州各域有着买卖店辅,在幽州算是一位顿有影响的人。

因此这一支十三司在幽州境内相对顺利,平日,他们也注意着多方打点,与官府的人往来虽不密切,算是熟悉。

很多消息哪怕是普通小吏难以获知,他们也能轻易获取到这已是十分不易了。

“丁玉。最近可收到什么大消息?,。瑞起怀盏,轻轻的抿了。茶,赵太平在上座缓缓开口问着。

实际上赵太平,的确有这个人,的确是一家小商行的主人但是二年前就巧妙的换了人,借着这壳。商行发展起来。

丁玉醒过神来,说着:“大人,还真有个消息传过来。是从那边信鸽传来巳经来了三天了,只是您不在,现在您回来了下官正要向您禀报呢”。

那边指的是金陵。

虽此处已是极为隐蔽之地,谈话不会被外人听到,可出于习惯,他们还是在谈话时隐晦着避开。

太平听到这里”不禁将杯盏放下站了起来以表示恭谨:“那边传来的消息?与我细细说来。,。

玉就将昨日刚刚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与赵干户说了。

原来,知道幽州胡人入侵消息后,楚王立刻有了动作,不仅严防楚地边境,更派出一支舰队,伪装成育船,运送大量武暴和粮食到幽州境内,为的就是暗地里支援幽州诸侯,达到抵抗胡人拖延时间的目的。

不过第一次,就是试水,规模不是很大。

这种事,自然不会由楚拖官员出面,作为在幽州境内有着不错名声的十三司干户赵太平,他的窗育身份和商行根基,做这件事再适合不过。

因此前几日就从金陵送来消息,传今幽州十三司,准备仓库,等候着水师到来。

赵太平听罢,脸sè不变。沉默了一会后,开口说:“此事非同小可,丁玉,你时刻注意着码头的恃况,有了什么消息立刻禀报与我!……

“还有,合人寻个门路,和北武域的卢大人接上头,就说旺兴顺育斤愿低价贩卖粮食和武器给卢大…“……

这时的商行”做着粮食买卖的甚多。就是武器,寻常刀剑弓努亦非禁品,许多世家更是自己养了和兵。哪怕是寻常大户有着上百的家丁,本就身在乱世,自是不会如太平世道这样束绎。

“下官明白,下官定会办妥此事。,“丁玉一听,立刻回的说着。

就在他们正说着这事时,突然之间,有心腹在门外敲门,并且说着:“老爷,丁主事。码头来消息了!“二人一听,就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水帏来消息了!

“进来回票!……赵太平提高嗓音说着。

片刻。就从外面进来一人,样倒在地,低声说着:“二位大人,我们的船,已到码头外面,大约还有着半日就能正式到达,还请二位大人早做准备”。

赵太平想了想,说着:,“丁主事,你立刻准备马牟,腾出仓库,准备人手。凡有的货物,以最快的速度,立刻从码头运到仓库,你明白么…”

丁玉听了,心里暗自宾服。凛然应着:“是,我明白,快速的进货,看见的人就少,也就板不清楚底细……

“你明白就好。立刻去办!”。赵太平笑的说着:“,等会我也会一起去!……

说着。丁玉就斤一礼,出去,出了庭院,就加快了脚步,开始发号施今。

别看在干户前一副乖顺。但在总旗小旗番子面前,自然有凛然官盛。并且他是这里上司,指挥起来更是如意。@。

第二百四十六章 船运(下)

这时正是酷夏时节,海面微风荡漾

虽日头正毒,有着微咸气息弥漫着,空气很是湿圌润,再有着微凉海风轻轻拂面,也不会让人觉得炎热。

旺兴顺商行在码头区附近,早建了几处大仓房,都是有着院落和伙计看管,平日里商行的货物一时在城中装不下,就会运送到这里来。

采买来的货物不便入城,也会在此地暂存一段时日。

一个大商行,又是用于探查情报的掩护,自不可能做的都是安分买卖,其中不可告人的事情,自是少不得。

丁玉安排完毕后,进行禀告,赵太平就让两个番子守着,坐着马车。前面是丁玉,后面在张和与刘顺二人伺候下,来到位于港口的仓房前。

这仓房有着围墙,里面是四个院子。

首去的是甲字号仓房,只是一个仓房。却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地方极宽敞,放上上百吨货物不成问题,这让赵太平连连点头。

乙、丙、丁三处虽略小些,也算是大仓房了。

“甲、乙、丙、丁四个仓房都收拾出来,半日后会有货入仓。还有多派些人手在仓房这里看守着“切记不能出了事端。出了事端,你我都逃不得干系,你可明白?。,赵太平看过之后。冲着身后的刘顺吩咐。

话中之意,点明了这批货物是上面安排下来,又指明了看守人。

刘顺与张和是十三司的总旗“只不过这二人是赵太平一手提拔起来,在赵太平的面前算得上是心腹,与丁玉百户自有些不同。

刘顺又比张和在赵太平面前多些情面遇到重大事情,赵太平最先想到的人,自然也是他。

听到赵千户的吩咐。刘顺丝毫不敢怠慢忙恭敬应声:“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办,绝不会耽误了事。”

“现在局势紧迫。虽说这北武城的事,是让丁百户去联络了,但幽州几地不能放松张和,这件事交与你去办了,你这就派人与这几地的主官接上头,以着旺兴顺商行之名与他们商谈合作,这时想必他们也不会放弃任何救命稻草,事情大有可成之机……”赵太平将一份名单递给张和,吩咐的说着:“还有,上面指示,这时可以半公开了,幽州的情况,已不需要隐瞒了。”

话说,原本潜伏着刺探是必须的,但是现在幽州被胡人入像生死存亡就在眼前,半公开和各势力接头,这是完全必须。

张和接过名单,说着:“小人明白。”

张和与刘顺二人各自去准备差事。

半日后。果几艘大船行至港口,因商船模样,又是装的满船的货物。不曾引得别人怀疑随着这支船队运来,是大量武器和粮食。被以着普通货物之名运到了港口仓房,清点过后派人看护起来。

随海军船只一同到来,还有金陵方面派来的特使此人根本不曾入城。一下船,去见了赵千户,二人密谈了一个时辰,此人便乘着空船匆匆离开。

船队离开后,赵太平再不耽搁,立刻催促丁玉派人赶赴北武城。

北武城,此时城内萧条一片。

百姓除了一些守城的男丁,都向后方撤了。

不过北武城。自是城池高厚。城长八里,高十米,城垣上筑城楼十数座,又有瓮城拱卫,城墙外还建有壕沟,深五米,宽二十米。

城墙上还密密麻麻的箭塔。

不过城上,卢高还是微皱着眉头,望着远处,只见旌旗遍布,密密麻麻的都是军中营帐,七万胡兵扎下的营盘一望无际。

并且此时在城池下,到处是累累血痕和尸体,离城不远还满是被毁坏的攻城车和长梯,现在城墙上布满伤疤,短短数日,十万百姓死在城下。

说实际,十万百姓死难,从物质角度上说,并没有太大意义。却消耗了大量弓箭和火油,还有着石块。

北武城除了城墙,还有连绵的城关,类似长城连接后方,所以后方不必担心。

“难道就任由胡人继续这么围困下去不成?。”卢高暗自叹息着。

“派人送的命令,可送出去了?”想到这件事,卢高转过身。问着。

“大帅,已送回去,只是您也知道,我们控制着四郡,现在背后只有三郡,兵力和粮食都已经运过来,再向后方索要,只怕凑不出多少了……,一个中年男人面带忧色的说着。这人就是军师杨成玉。

杨成玉年四十,举止中有着文人的文雅。

卢高又何尝不知道后面三郡都搬空了大半,再催促就可能导致民变。可只靠自己力量守城,就是守军人数还可,但粮食和武器呢?

这些都是消耗物,这种时候,幽州各地自顾不暇,又能有谁来支援自己?

想到这里,卢高又问:“城中还有多少粮食?够几天之用?”

“大片。城中粮食还可支持一月,武器中,特别是弓箭油火,实实在不多了……,

“派人去采购了没有?”

“大帅,幽州局势又有哪家愿意贩出粮食?不提城中商贾早早就携带家眷逃难去了,就是幽州别的郡县的粮食,愿意出圌售者已经不多,价格大涨……”

“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一般大户人家有些吃不消,都在买粮,这又加快了粮圌荒,只靠府银去采买粮食,只怕杯水车薪。”

“御敌之器,虽命城中工匠日夜赶工。数量有限,以胡人攻城的情况,怕是再过几日,亦要消耗一尽了。”

听到这里,卢高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事实上虽胡人有着七万大军困住北武城,也不过是困住前门。

在不断的拉锯战中,找个时机将采买来的粮食和武器运进城来,并非难事。

问题是在这种局势下,北武城附近又哪里还采买的到粮食和武器?

“大人,有人要求见您……”这时,城下匆匆上来一人,正是卢高的心腹,此人在卢高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会,卢高的表情顿时一凝,问着:“此事当真?”

“小的怎敢哄骗您?来人正在府内候着您呢……”这亲兵说着。

“既是这样,我就去见见他……”卢高脸色凝重的说着,这时还有着大商人前来?

吩咐城上的守军小心防御胡人,自己带着杨成玉下了城头。

在石阶下面,马车早就备好了。

十几个亲卫翻身上马,在马车旁跟着。

卢高一上马车,命人加速赶回府邸,府衙离城门不远,只行了一柱香的时间,已行至门口。

门口的亲兵见是大帅归来,将门打开。马车在门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卢高从马车上走下来,直接问着管家:“旺兴顺商行派来的人呢?”

“老爷,正在小花厅内休息……”管家说着。

卢高听了,不加耽搁,入府后,直奔小花厅。

一进小花厅,只见一人坐于客座,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温润从容,负手而立。

卢高听闻旺兴顺商行走个大商行,但是一见来人这副作派,顿时一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问着:“你是个商人?”

堂内立刻鸦雀无声,浮现出一阵压得透不过气的沉默。

丁玉从容一拱手,说着:“楚王十三司九品百户,见过卢大帅……”

卢高猛的心中一格,心中一阵恼怒,冷笑了一声,说:“楚王一统南方,我是听说了,不过这里可是幽州……”

丁玉看一眼卢高,却是丝毫不惧:“大帅似有拒客之意?如此下官就行告退……”

卢高站起身来,缓着一口气,也觉得自己英名其妙的火有些奇怪,按捺了心情,哈哈一笑,说:“怎么会,你虽官小,但既到这里来,必是代表楚王某些意思了,请坐。”

丁玉拱手说着:“不敢,下官虽有派遣,却非是王上特使。”

当下分宾主落座。

卢高再次开口询问时,说的就客气了:“不知丁大人到此,所为何事?。,

“大帅问起,下官就直说。下官此次前来见您,奉的是王上交代的命令,王上已知胡人入侵之事“大帅高义,坚守北武城,这全城百姓,幽州大局,都要绮仗着大帅……”

“我们汉人内部争斗,是内部的事,哪由胡人插手?幽州有难,又岂能坐视不理……因此,王上派遣船队,运来了粮食和武器…………”

“什么?”卢高一听,心里就是一震,猛的站起,站起来急步徘徊几下,又猛的说着:“如此说来,这就是楚王大义了,不知楚王可有什么各件?”

“王上说了,这粮食和武器“以南方市偷就卖,至于条件……王上吩咐,说这是汉人应该之事,不过,为了装卸方便,请借临海县城。”丁玉拱手说着。

听到这里,卢高心念转着,一时间转过许多念头,不过转眼之间,就有了决断,说着:“好,这区区一县,自然不在话下。”

卢高又问了送来粮食武器的时日,二人议了接送之事,丁玉告辞。

丁玉出去之后,卢高叹了口气,问着:“你看这是何意?”

这时狂成玉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大帅,取这一县绝对不是为了入军,楚王离这里有千里,怎么都不可能舍中原不打,而打幽州,只是为了增强我们抵抗胡人之力,但是就算这样,也是两利的事。”

卢高听了,沉默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七章 流民(上)

金陵,秘文阁

陈清拿着折子,脚步不停往内门而去,这时,就有几个太监和秘文冉的官员出入,抱着折子条陈。

进了御书房,见王弘毅正在理事,就垂手站着。

批完了一本折子,王弘毅端坐,问着:“什么事?”

陈清看了上去,见王弘毅气度沉凝,神凝气定要听自己说话,真有一种君颜,咽了一口唾液,摒气说着:‘北武节度使卢高,答应了要求,割临海县为港,以南方市价高三成的价格收购粮食和武器.”

“户部报上来,凑了五十万石米,不过隔着海,千里汪洋,航运花费很大,多三成只是不亏本。”

“户部称,南方九省,虽是富裕之地,只是历年动兵,修养时间太短,继续凑粮食只怕本地就有亏损。”

“粮食不能一次给,武器可以多给些!“王弘毅沉吟,口就说着:‘北武城军民十万,每月只要运过去三万石就可以维持战斗力。”

“五十万石足够了,分批十个月运过去,还有二万石交给别的郡县,回来时带上流民。“王弘毅说着,一笑:‘实际上虽说不亏本,还是有大把的赚,北方打上一年,国库都丰实了。”

这实际上就是战争财,一可以加强抵抗胡人的力量,二可以扩大自己的影响,三可以赢利,四可以搜舌流民,五可以争取到时间,这好处真是说不完。

王弘毅眼中此时一鼎巨大,内在紫气聚而不散,而在外面七色华盖,丝丝吉气垂下,笼罩全身。

就在这说话之间,一股淡青色的云气就不知从何而来,而受此刺激,鼎微微转动,将其吸取转化,可见力量之大。

这种情况非常稀罕,在以前白、红、黄时,往往得一人得一郡,就有明显的气运变化,但统一南方后,拥有上百郡,现在增加一郡减少一郡,或者得几个人才根本没有明显的气运波动。

现在单是这策,就使自己鼎微微震动,可见影响之大。

想来也是,北武节度使卢高身怀龙气,本就有根基,自己再支持就算胡汗势大,一时也难以拿下,只要争取几个月,就可能改变天下大势,这自然获得气运支持了.

想起前世,王弘毅若有所思。

只见顶上之气在这片刻之间,稳定了。

鼎器盘旋,万民和组织的白红之气不断渗入而这些白红之气,又丝丝转青转紫,每转一次,就浓缩了空出一片区域,这时又有白红气涌入填充。

目前紫气已有六成鼎之数要是能得了洛阳,占领中原腹地,以黄河为界,必可达到紫气的颠峰。

当下一笑,幽幽说着:“你继续主持,这件事能办下来,就是有功,孤建官立制,明赏罚,你虽有才,也要积累事功和资历,孤才可提拔-你可以去了.”

陈清感激涕零,说着:“臣惶恐,敢不效死?”

行了大礼,才后退几步,出了去。

幽州

距北武城有着二百里,战火未波及至此,恐慌气氛已弥漫开来,虽有很大部分百姓还是不敢离开家乡,但是也有部分百姓纷纷逃难.

难舍的家财,又能比的上性命?

胡人凶残在幽州传开,渔山之屠,渔阳驱羊,就让整个幽州为之骇然。

这时,一群千人的流民来到这座小镇,这里官吏不见了人影。

流民虽多,因有着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管理着,不曾出乱子,话说,古代迁移,都是举族迁移,落单的流民基本上有死无生。

不过一路仓皇赶路,又惊又怕又累,这些人都是灰头土脸,看起来颇狼狈。

到了,终于到了。“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小镇,带头的中年人眼睛一亮。

“族长,就在这里么?“在这个中年人左右,还有三人,俱是身材魁梧器宇轩昂,看起来非是寻常百姓。

其中一人镇,皱起眉来,略带不安的说:“这里是临着官道,可走错地方,与那些人走岔了,可非是小事。”

“这里离北武城可不算远,在这里停下真的可以么?”

胡人攻破了北武城,攻打到这里,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如何是好?

“不要担忧,就是此地,断不会有错,前些日子,官爷与我说时,就提到了安和镇,你们看,这镇子不就是安和镇么?“指着镇门前的石碑,中年人说着。

三人看了,在这座小镇前的石碑上,的确写着“安和镇“。

即便这样,还是有些不放心,这身后带着,可是上千族亲(小部分乡亲),出了差错,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族长,我们都听您,可那些官爷是否可信?“又有人问着。

“放心就是,官爷器宇轩昂,是吃俸禄的贵人,又何必欺骗?我们现在一无所有,除了人,还有可让人利用?”

“我们见机快,自渔阳逃了出来,现在已经别无后路,就算真的被人拐去做奴仆,总比现在颠谛流漓强。”

“而且官爷说的明白,南方已经出了天子,楚王就是真命天子,天子慈悲为怀,见得我们悲惨,特地派了船接我们,救济我们去南方,天子岂在这事上哄骗于人?”

“族长说的不错,天子有千万子民,还稀罕我们?真能赶赴南方,分得田地,不仅性命可保,更能过上好日子,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听说南方土地肥沃,百姓安居乐业,天子仁厚,赋税不要,真能去得南朝,那可就真是神佛庇佑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附和着,对南朝有着向往,但对于眼前的处境,还是担忧。

“族长,不是我们不信你,更不是不信天子,可现在幽州兵荒马乱,就是南朝真的派人来招揽我们过去,要是没有接上线,错过了,我们怎么过去?

“是,族长,这镇子冷清的很,要是他们不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有不少人纷纷议论的说着。

族长搓了搓手,心里没谱,但安抚着众人:“诸位莫慌,北武城还未被胡人占据,这里距离北武城可有着二百里,就是北武城真的守不住,一时半刻,这胡人也打不到这里,又岂会有事?你们只管放宽心,先进了这安和镇,三日后,南朝的人不来,我们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不迟,你们觉得怎么样?”

事关众人性命,就算是族长,也不好自作主张,询问着众人意见。

“便依族长所言,在这里等上三日吧!“沉默了一会,三人中有一人开口说着,还有二人犹豫片刻,同意了。

这带头各房的族长,都月意了,别人还能如何?

陆陆续续,大家都表示同意。

见未曾有人反对,族长就说:“大家都赞同我说着,就先入镇吧!我们一连赶了几日几夜的路,都疲惫了,入镇后好生歇息一番。”

众人听了,都是赞同。

安和镇的里面,此时空无一人,让他们少了不少麻烦。

因逃难的时都带着粮食,片刻时间,弥漫着烟雾和粥的味道,大家都没有进房,在空地上用了,吃过一些东西,疲惫不堪的流民,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的打起酣来。

族长和各房嫡房,都派人在镇门轮流巡逻着,一旦有情况,立刻撤退。

日升到正中时,镇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几个派出去巡逻的流民脸色苍白的跑进来,大喊:“不好了!有骑兵来了!”

骑兵?

被他们咋呼声一下,千余流民都慌了神。

来不及反应,一队百人左右的骑兵进了镇,闪亮的盔甲,让百姓心生畏惧,不过看起来,却不是胡人。

在流民谨慎畏惧的目光下,骑兵营正目光扫视,开口问:“谁是刘家的族长?”

“小人就是!“听到军官喊着自己,中年族长连忙站出来,面带惶恐的说着。

我们是来接你们,这些人都是愿意去南朝?“目光扫过在场的百姓,问着。

一听是南朝来的人,这些流民都站了起来,目光带着点希望。

刘家族长说着:“是,都是愿意跟去。”

“走吧,离此五十里有县城港,你们可乘船离开幽州赶赴南朝。”军官说着。

中年族长连忙叩拜:“谢天子恩典,谢将爷。”

有了目标,流民提起了精神,跟着军队启程,一路上,骑兵放慢了马速,跟在百人骑后面,流民还是十分吃力。

到了黄昏时分,当阵阵海风吹在脸颊时,每一人脸上都露出了欣喜表情。

“到了,谢天谢地,终于走到了!”

县城港口并不大,但是这时,有不少船只在港口进出。

白帆点点,桅杆林立,上百吨的巨船,已让人侧目。

码头上,几个正式穿着十三司官服的人,身挂着腰刀,等待着,见这批流民到了,这些人都是松了口气。

“这一批十条船,就等你们了,总算将人送到了,一路上未曾遇到麻烦吧?“一个千户问着。

“幽州局面动荡,官府自顾不暇,都想留条后路,还能遇到什么麻烦?”营正话语隐隐带着对幽州的嘲讽。

百户听了,点点头,说:“说的也是,清点过了?有多少人?”

“这一批是一千一百六十三人。”

“船队每隔三天一批,时间急迫,必须今天开船,令他们立刻清洗身体,有病患者隔离,上船!“这个千户看了一眼,凛然说着。

看见水师的军船,密布的甲兵,这些流民畏惧之余,又松了。气。

这样情况不会骗人,看来,这些人的确是南朝天子派来。

于是,这些流民乖顺如羊,在下面百户总旗的呵斥下,乖乖清洗登记,进了船。

半个时辰后,船只连夜出航,幸亏是沿海,并不要紧,一路南行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流民(下)

入夜,大海上,十艘大船,在海上匀速行进。每艘大船,都有着上千流民,显的非常拥挤,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沿海过去,到金陵,行程只有一周,到交州,就可能再需要一周时间。

一条船的甲板上,迎着海风,一个人正在沉思。

这人穿着总旗的官服,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开始有着公门那种特有的凛然之意,他就是护送这批流民的十三司一个总旗,是千户赵太平的心腹之一张和。

在幽州时,赵千户就与张和细细说过这件事的重要xìng,作为从普通番子一步步爬上来的十三司总旗,张和岂是蠢笨的人?

自是一点就明,将此事看的十分重要。

赵千户选择让张和护送流民回南朝,不是选择让别的总旗去,原因张和十分清楚。

根本上来说,即便是十吾司内,也有着派系之争,虽在现在天下未一统的情况下,派系之争斗未浮出水面,可已是有了征兆。

护送流民前往南朝,事情重大,论起功劳来,少不得要有些奖赏,赵千户又岂会将功劳随意让给别人?

而且除了自己和刘百户,在幽州这里,赵千户并不相信别人。

只是赵太平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张和心思有些改变了。

张和想起这数年来的经历,在十三司所做的事,张和只觉得与自己初衷有所偏差。

相比于这种潜伏于暗处的工作,张和更向往去战场,杀敌谋得战功。

这不仅仅是明面和暗面的区别”更在于前途和油水。

十三司本身衙门只有五品,千户只是七品,百户只是九品,想向上爬十分不容易”这数年出身入死,也只熬到个总旗,要是在军队或者地方,九品也许早就有了。

而且一旦达到九品,区别更大了,在草队和地方,上升的途径非常宽阔,在十三司就步步艰难。

十三司虽是一个有着特权的衙门,随着时间推移,张和越来越觉得”在十三司做事,容不得半点放松。

哪怕是平日里与同僚共处,也要注意不要被人当做进阶之梯,这种事情,让张和很是厌恶”却又无可奈何。

能在回去后,通过亲戚和朋友,运作一番,得以进得军队或者地方,就无异于蛟龙入大海,完全拥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看着眼前苍茫无际的水面”张和心绪不由得一阵阵jī动。

这一次能回到南朝”实机会难得”他定要趁此机会给自己铺条后路。

“只可惜,早几年入得军中就好了……”想到昔日自己相识的几人,现在在军中有着一席之地,有的已经封到了卫将”这才是真正的功勋,可荫子封妻的功勋!

这样想着”张和开始思索起这件事来。

夜sè中,船只飞速行进。

“大人,船上有几个流民患了病症,任何处置?”这时有着番子过来,向着张和禀报了这件事。

当上这艘船的督办官,张和并不是主事。

不过水师的船长只管开船,并不干涉流民的管理,张和现在有着决策权,自是做事前,对他先行禀报。

“有流民患了病?可让船上医师看过了?”张和微微皱眉,这件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真的在船上闹起瘟疫来,可就麻烦了。

“医师已看过了,目前这几人还无事,可在海上时日久了,却是有些麻烦了。”番子小心翼翼的说着。

“既是这样,传令下去,将这几个患病的人单独安排一个船舱,让医师给他们熬些药剂,最好莫要在船上死了人,明白了么?”张和并不是个枉顾人命的人,为求功劳而抹杀人命的事,他做不出来,所以只得尽力而为,但是也不是不识大局的人:“但是一旦有着瘟疫的迹象,就报告给我,我会处置。”

这处置自然是处死了。

处死几个人,保住全船人,这说到哪里去,都是功绩。

“小人明白了,这就去作。”番子听了,忙进去了,没一会儿,船上就有些喧哗,但是转眼之间,就被番子〖镇〗压了下去。

又两日过去。

这几日里,先前有病症的流民身体渐好,船上未曾发现瘟疫状况,这让船长和张和,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张和刚刚睡醒走上甲板,一个小旗就来到面前,提醒的说着:“大人,再过半日就到安口港了。”

“到了金陵地界了么?”张和连忙回过神来,此刻这十艘船,已到了金陵境内。

金陵不缺人口,但是按照规矩,必须在安口港停靠三日,清点人。户籍,并且向户部报告,获得了户部的户籍后,才可转去交州的珠口港。

安口港不仅没有一处海关,更有着重兵护卫,到了这里,张和的任务基本就算完成了,到交州去,自然有别的官员陪同。

“清理人口,准备上船!”张和沉声说着。

虽到了金陵地界,但要负起的责任,却不能轻率视之,到了这里,小心一些总没有大错,别在最后关头弄出差错来。

这时,水师发出号令,舰队的速度,立刻放缓了下来。

看了一眼远处渐渐清晰可见的港口,张和心中略感欣慰。

长途跋涉这么久,终走到了目的地。

只要将流民送上岸,与当地官员做好交接,自己算是可以交差了。

船只继续前行着,这时,前方行来一艘小船。

船上士兵离的很远,就遥遥喊话,询问身份,而船上自不敢怠慢,让声音洪亮的人,远远对答,这也是由于天sè渐暗,要不就是旗语了。

片刻,这船返回港口。

随后是大船库来近前查看。

确认了他们身份后,舰队才缓缓行近港口。

一到港口,再次遇到盘查,完全靠了岸,就已是黄昏,这时天sè晦暗,随风开始下着细雨。

不过靠上后,就见到户部的官员在等候着,张和连忙上去行礼。

这户部官员一见面,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张和将手指向甲板上,十条船上,自己的船上最先动员,大批安安静静等着上岸的流民都在上面:“大人,人都已准备好了,一个不少,没有病死!”

户部官员环视了四同,很满意,喊着下吏说着:“清点下!”

又对着张和说着:“不错,你把文书拿来。”

等清点完毕,的确一个不少,这人满意的在文书上的数字圈了圈,又写了个优字。

这就是交接了,下面又是一番忙碌。

按楚王旨意,凡送至交州珠口港的流民,必须在金陵的户部,获得户籍,并且清点人口,发给地契。

不过,这和张和无关,得了这文书,就已是无事一身轻。

作为十三司一个总旗,张和清楚自己的职责。

冲锋陷阵,斩杀敌将,这是军队要做的事,而自己的职责所在,就是探查情报,做着暗地里的事。

前段时日,一些同僚仗着十三司的特权,滥用职权,结果被处以重罚,这事到现在张和还记忆犹新。

天子手中暗剑,并不是好当。

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和将自己心中的渴望压了下来,跳上码头,向着里面行去。

这港处于入海口,出产并不算丰富,但是这时,新城周长五里,里面划分着街道和仓库,已建满了,虽空气带着几分咸腥,但的确繁华异常。

随着海关的开办,鼓励着海运,大量棉布、粮食、武器、珠宝、香材,都在迅速交流着,特别是交州的珠口港开放,远洋贸易还没有见到多少,交州的木材、香材,珍珠,象牙,特别是沉香,到了金陵都能卖上高价……

前朝香料、盐、铁,都是禁榷,但是现在,只要被海关抽二税,就可,因此街道密密麻麻,都是客商。

见这一年前,还是普通的沿海县城,现在却发展繁荣景象,张和在心里,对楚王越发的佩服起来。

南朝能有如此发展,靠的还不是因为楚王的英明决策?

这一次的决策,不仅可在百姓之中有着名声,更能让自己的境内人口充沛,果然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想必楚王必可混元宇宙,统一天下,自己能立得战功,就可以衣锦还乡了。

十三司虽亲近王上,可只是一把暗剑,无法摆于明面上。

有着大志,又岂能一直在此地磋砣?

以现在胡人局面,必会与楚军正面交锋,只要入得军中,上阵杀敌,才是大丈夫!

不过,十三司进难,但出去更难。

当然,幸亏的还是自己只是总旗,要是当上百户的话,基本上就没有出十三司的希望了,想了想十三司中,自己亲近的余可近。

还有已经当上了卫将的郑达成,张和走在了街道上,心中横下一条,心。

自己按照规矩,能在金陵修整五天,这五天内,必须走通门路,只要能去军队或者地方,哪怕是现在总旗变成火长,也足够了。

自己这些年来,赚的所有钱,都可以全部洒下去,如果不够,就向熟悉的朋友借贷些,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张和想到这里,猛握住了拳。@。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召集(上)

海关,总衙门。

宋涵端坐衙门大厅中,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叠帐册。

这些帐册之上记录是九月五个海关的税金账目。

海关几个主官,此刻坐在宋涵的下面。

“九月份,五个海关总有二十五万七千两?”看着这些帐册之记录的五个海关一个月的总共数量,宋涵不禁略有些吃惊。

要知,这时南方所有田税,一年也只有二百万两,每月也没有着这些数量。

这五个海关不过才开了数月,税金是这样可观,就算宋家是大商人,也不由吃惊,难怪王上执意要建海关

单是一个月,五个海关就能向国库交纳二十五万两纹银,这长久下去,国库岂会因动兵而空虚?

哪怕连年战事,也不会太紧张。

虽楚军在这两年来半定了许多地方,实际上也没有把新征服的各郡县仓库搬空。

将仓库搬空的话,各郡县元气大伤,而且搬空各郡县的粮钱,对王上名声无益。

这些郡县,以后都是王上的领地,自不能杀鸡取卵,竭泽而渣。

可是战事所耗何处?

这的确是令人头痛。

现在,有着海关的收入做着后盾,想必王上会轻松许多。

想到这里,宋涵露出微笑。

“诸位辛苦了,九月账目整理出来,就将数目报送去金陵吧。”

“还有,虽九月成绩不错,却不可因此怠慢,以后尽心才是。”宋涵向着几个主官说着:“这时你们万不可糊涂了。,

虽这几人中,大部分是朝廷派来,不是自己心腹,但他们办事效率不错,宋涵是惜才之人,自是一番勉励和警告。

开国时分,到处用钱,关系命脉,这时伸手,王上绝对不会吝啬杀戮。

“下官明白!不会辜负大人期望!”听宋涵一说,几个海关主官连忙应声说着。

“入夜了,回家休息吧!”宋涵见几人都面带疲倦,于是开口说着。

众人应诺离开。

宋涵思索了一会,提笔写了一份记录。

次日一早,就在流民的事情被送报去金陵的同时,这份海关的记录被交了上去。

十三司衙门

这处衙门不在皇城内,在别处,这是一个五进衙门。

此刻到了十月,万木萧森,墙上密不透风的长青藤的叶片凋零。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衙门笼着瞑暗之色,门前一块空地,没有一个闲杂,显得空旷开阔,两个番子垂手侍立在门前,自然有着肃杀之气。

蒋孝方进门,就见得甭道处,有着番子,个个公服肃立,手按佩刀。

只听脚下靴声回音,更增寂静。

到了里面,进了正厅,蒋孝方进了去,这时里面十个百户,都双手按膝而坐等候,一见到进来,立刻“啪”的站起来行礼。

“罢了!”蒋孝方说着,上了去端座,扫过众人。

十三司作王上暗谍,出手时必会锋利。

不过这一次任务大规模调拨,还是少见

十三司衙门内的百户是正九品,官不高,权力很大。

咳嗽了一下,蒋孝方说着:“这次任务你们都知道了,王上下旨,让我这个千户,专门调度这事,协助秘书阁的姚同姚大人召集南方僧正和道长,云集金陵。,

“这些人的名单,经过一周,列出来了,你们就要领着名单,一一去邀请过来。,这话说的淡淡,扫过众人。

实际上并非每个百户都清楚,不过按照纪律,自不会乱问,这时都应着:“是!”

只见蒋孝方一身七品官服,却有着十三司标记,年三十,果是英姿清爽,这时说着:“尚小染,你就跟着我,负贵这金陵九郡吧!”

“是!”这个百户很年轻,二十岁左右,尚小染,千户蒋孝方向来器重,因此就管理本省,也是当然。

尚小染,现在已经是官身,正九品的百户,年纪轻轻,以后少不得有大把前途,在十三习百户里,算是新锐了。

话后,十人接了名单,都依次鱼贯而出。

出了门,尚小染跟着千户后面,一直思索着这件事,被风“呼”一吹,凉得一缩,才意识到天又阴了,略定定神,就有着番子迎了上来:“百户大人!”

“跟我走!”尚小染说着,翻身上了马,立刻雷厉风行。

金陵的情况,身为十三司在总衙门供职的百户,尚小染自十分清楚。

修行门派在其中所起作用,尚小染有所耳闻。

为保道统、顺应天命,修行人不论亲疏,只看气运。

这无可厚非,以着修行人之观点,一切凡尘富贵过眼云烟,朝代更替更人力难以阻挡,因此应天顺命,求取气运。

但为求取气运,必要介入红尘,修行人不能直接干预,扶持势力、渗入道观寺院却是常有之事。

世间皇权,本就与修行不合,再为利盖,必定会有所冲突。

哪怕是依附于的门派,在太平时,因土地、赋税,渐渐离心离德。

想到这里,尚小染不禁想到了自己家乡祭祀繁盛的情景,不禁摇摇头,暗叹:“难啊!”

和他并排而行的是此次同来的是副百户许彪,身材魁梧彪悍。

许彪和尚小染平日里关系不错,行这一路,见尚小染神情凝重,在想事情,许彪不禁将马又带近几分,低声问:“尚大人,在想些啥子呢?”

尚小染听到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是许彪,一笑:“在想这次任务。,

就见许彪面现憨厚之笑,说:“此事我有些诧异,往常出去,都是事先能知晓内情,这次却是糊里糊涂。蒋大人不曾与你说起?”

这里只有百户才知道,副百户就不知道了。

尚小染心下冷笑,却说着:“许大哥太看的起我了,有些事我也不清楚!”

却没有直言到底是有说过,还是没有说起过。

许彪闻言,知道套不出话来,不再多问。

尚小染十几岁时入了军队,两年就立了功,被路过的蒋孝方看中,吸收进了十三司,跟着还是百户的蒋孝方做事,并且的确有手段有才能,在蒋孝方的面前有些面子,也立过不少功劳。

在蒋孝方晋为千户后,他一同晋了百户。

现在是正经九品官员了,自是今非昔比。

不到二十就是正九品,行事越发谨慎小心,让人叹息。

在两位百户各怀心思时,前面有一骑匆匆过来。

“尚百户,许百户,蒋大人让你二人过去。,尚小染和许彪一听,自不敢耽榈,忙到了前面。

千户蒋孝方在,陪着一辆马车,前后有着几个亲兵保护着,马车内坐着,正是这次主要负责此事的官员,来自秘书阁的正八品文官姚同。

蒋孝方正七品官员,姚同正八品,但秘文阁向来特殊,即是姚同官阶低些,负责这事上,却是主事。

身为协从官员,蒋孝方屈于副手,他向来为人谨慎,又对王上很熟悉,自是不会因此有什么不满。

筹措此事,到弄出名单,蒋孝方十分配合,并未闹出不合。

尚小染和许彪到面前时,蒋孝方正与姚同在说话。

见此情景,二人放缓了马速,翻身下马,等着蒋孝方与姚大人说完话,二人见有4

尚小染行礼后:“大人,您找我们?”

“你们来了。,弄到尚小染时,蒋孝方点了点头,说着:“给姚大人见礼。,

两人都叩拜,姚同摆了摆手,说着:“你们都是官身,不必这样大礼,免了坏了规矩,让王上知道不好,起来吧!”

按照规矩,官差三品才要拜,否则就是拱手躬身。

当然,第一次拜见主官,不论官阶大小,都要拜,但姚同不是十三司的主官。

“姚大人你主持这事,就是主官,这也当得,许彪,你先行一步,赶去前面,进行带路!”蒋孝方说着。

“下官明白。,许彪令领而去。

“姚大人,这就是具体干事的尚百户”当只有尚小染一人时,蒋孝方说着,意思很明白,这是自己心腹。

尚小染再次恭敬见礼,姚同笑了笑,说:“年轻有为啊!”

又问着:“称需要多少时间?”

“大人,这本省七十六人,只要二周时间,都可一一通知到,并且带到金陵,并且每家都有番子和小役盯着,不会有任何小动作隐瞒过去,当然,一些门户的确有些异术,单是番子和小役防备不住,我们也没有这样多人手,但有没有异动,还是能记录。,尚小染回答的说着。

“至于这些人到金陵,下官已经指定十二家旅店,到时候安排过去,具体如下……”尚小染办事效率甚高,已初步安排了,听得姚同暗暗点头。

姚同想了想,说着:“人手不够,可以和当地官府取得联系,这事不是绝密的事,本来就公开行事。,

意思就是十三司总是隐秘习惯了,可这事不必隐秘。

蒋孝方这时说着:“要知会当地官府支持,还需大人你出示秘文阁的命令。,

姚同一挥手,说着:“这事当然,我来处理,秘文格会出公文,你们只要负责召集起来就是。”

“有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蒋孝方说着,十三司终不是锦衣卫,许多权限受限。(未完待续网络文学精品易鼎》文章来源i原文链接:iiding1175729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召集(下)

秋天的风在宫墙内吹着,带着凉意。

阳光洒在下午,阁内明黄重幔掩映,书架错落有致,地上真正是金砖,实际上就是包着金皮,光可鉴人。

御书房左右有着回廊过道,一重重都站着侍卫。

里面有着少女,个个年纪都在十六七岁之间,穿着宫裙,云鬓青丝明眸皓齿,都有着七八分颜色,不过都穿着平底软鞋,脚步轻盈,伺候着。

还有四个太监,个个垂手侍立。

这种王家威严和气派,弥漫着其中,张攸之在下面坐着,后面的几个秘文阁的官员,就只有垂手站着。

这读书人十年寒窗,几十年奋斗,获得的金玉满堂、起居八座,和这个帝王之福相比,都成了粪土了。

正思着,忙收神看时,见王弘毅写完一笔御批。

“诸位,孤欲出兵魏地,你觉得如何?”面对张攸之,王弘毅没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的直接说着。

出兵魏地?

听到王弘毅的话,张攸之还有几个官员,都是微微一怔。

距樊流海出兵攻打豫州,现在已近三个月的时间,虽豫州大部分土地还都在魏王的控制下,但连续几个月的反击抵御,让魏军疲乏。

这时率新锐,特别是精骑攻打,就的确能让魏军大受挫折,以此来看,王上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主意?

不过,此时樊流海还有着机会可以将魏军拖的更疲乏,现在就早早大军出动,真的合适么?

豫州厮杀,基本上豫州这一年的粮收全部没有了,离着更大胜利只需再等一两月,现在要出兵豫州?

虽心中疑惑,对于王弘毅的决定,这几人都思索了起来。

自家主公一直英明决断,从容不迫,怎么会显出急躁?

这其中自是有着原因,而这个原因,在几人的心中,几乎呼之欲出。

“王上,臣觉得此事还需再考虑一番。豫州是大州,地域广阔,耕地众多,百姓不少,兵力很充沛,又有几年经营,此时虽樊将军攻伐魏军数月,致使魏军疲乏,可根基还在,没有完全瓦解,此时出兵,只怕会让我军多有折损……”张攸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着。

张攸之隐隐猜到了主公心急的原因,这必和胡入入侵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作为常常随军的文臣,他还是要将自己考虑到的都说出来。

至于决断,是主公的事。

“恩。”看了一眼张攸之,王弘毅点了点头:“张卿说的不假,豫州还有些根基,但我们要看清楚,魏王许文会本是白身,威望不足,只要一次决战胜利,就可将其击溃,断没有拖延的道理。”

正式立国久了,虽有失败但无损抵抗,可是许文会白手起家,威望和凝聚力不足,按照王弘毅的望气,就是看似烟云沸腾,却鼎印若有若无,只要一击,立刻崩解。

“并且此时草原蛮夷,已悍然出兵中原,幽州和并州都在告急,再不加度,只怕幽并联成一片,成会师,不仅翼州立刻抵抗不住,就连青州兖州都难以幸免,只怕能越过黄河,这样黄河天险就不可得了。”

“并且再拖延下去,只怕豫州被攻打下来,连稳定时间不曾有,我们就要对抗草原蛮夷,现在时间已万分紧迫,只有孤御驾亲征了。”

要是草原不提前两年行动,王弘毅必可从容统一中原,北上而战。

现在情形和前一世大不相同,很多情况有了改变,草原出兵比前世早了两年,不早早准备,那等对方势大,就算能抵御,只怕中原浩劫,甚至可能有南宋之忧。

为此王弘毅不得不加快步伐。

王弘毅知道,这样加度,必会多些不必要的折损,冒些不必要的风险,但相比拖延的后果,王弘毅觉得这种决断已最好了。

张攸之听了,觉得有些道理。

王弘毅继承老帅的根基,虽非常小,却文武都有,一转眼,就是垂正十八年秋了,整整八年时间。

八年对政权来说,并不短暂,根基已经扎实了,这时亲征豫州,不敢说毫无风险,却也是堂堂之师,当下应着说着:“王上既有此意,秘文阁就会议出折子和方案,交给内阁。”

以现在天下局面,这些时时收到情报的人,又何尝不清楚事情的严峻?

草原胡人锋锐难敌,虽有阻挡却也难以持久,必须加度,哪怕仓促些,也必须加快统一速度。

并且豫州情况,对己方大是有利,虽大军此时前去会有所折损,费些时日,胜负已分出来,也没有太过忧虑。

“张卿,你说的不错,你下面就把孤御驾亲征的事先总结个折子,再交给内阁,你将事情安排妥当,再呈报给孤。”王弘毅神色肃穆,飞快吩咐说着。

“诺!”张攸之答一声。

完这段话,王弘毅就回到后宫。

现在后宫,有三子一女了,这大大有利皇族。

第一就是去慈宁宫,拜见母后下自己离开金陵的事,王太后是王弘毅的生母,自是没有什么可避着。

虽王太后对儿子出征担忧,但是个有见识的女人,在听完儿子所说后,并没有过多的阻扰,只是再三叮嘱着,让儿子定要小心谨慎方是,王弘毅自是一口应了下来。

随后王弘毅又赶去了王后的宫殿。

和王后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在他出征的这段时间里,后宫的一切事情,自然都要托付给王后去料理,有紧急情况,王后是有着一定的决断权。

王弘毅自是又叮嘱一番。

对于丈夫此次出征,宋心悠和王太后一样,同样有些担忧,但她已经当了五年正妻,三年王后,是一宫之后,什么事情能作,什么事情不能做,都心里有数。

因此自是应命。

离开王后宫殿后,王弘毅去了贵妃里,同样是简单安抚,这自是不提。

最后王弘毅去的是谨妃素儿宫殿。

去的时候,天色已暗下来。

因已派人通知,在这里用晚膳,因此王弘毅乘舆一到,就有宫人内侍在殿前候着了。

“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当乘舆落地,顿时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

王弘毅也不理会,缓步上去。

早有人进去禀报,王弘毅步上洁白台阶,就见眼前的这座小殿左右几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快步走出,再左右一分,中间走出素儿来。

素儿穿着青中绣紫的衣裙,上面绣着一只凤凰。

腰间挂着玉佩,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玉佩和玉珠互相撞击。

这就是“环佩叮当”了。

容颜称不上绝色,却的确是个美人。

远远看见,就觉得一双眼眸清冷,带着淡淡笑意,透出一种清冷的气质。

“臣妾见过王上!”素儿来到王弘毅的面前,盈盈下拜。

“免礼,平身。”王弘毅忙虚扶了一下,温和说着。

“谢王上。”素儿站起身来,微笑着看向王弘毅:“外面天气微凉,还请王上入殿说话。”

王弘毅点点头,随着素儿,入了小殿。

每一次来到谨妃的宫殿,都会让王弘毅一番感受。

这殿并不大,极清幽雅致,屏风、书橱,满满的丹经道?,就连一个瓶插着花,都疏疏的已放未放,淡雅宜人。

这里装饰的并不华丽,只不过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味道,王弘毅可以感受到,这殿里独属于她的龙气,清冷中带着水质,让王弘毅的心情平静下来。

素儿入宫以来,不以色侍人,与王弘毅之间又不曾有着王后、贵妃的情义。

靠的是平淡不争的处事原则,与自己特有的能力,颇得王弘毅的尊重。

在这宫中,事情是这样,不管你靠的是什么伎俩,只要能得到王上青眼,就是成。

素儿在宫中,并不会受人冷落,日子过的很滋润。

入得宫殿,素儿令宫人摆上清茶、果点,说着:“王上,先坐着吧,膳食还要过一会才能上来了。”

王弘毅在一处坐了,说:“孤还要等会进膳,这次来却是有事。”

将自己出征之事,与素儿说了。

“王上此次出征是大事,可否让妾身占上一卦?”听完王弘毅所说,素儿思索一下,微笑的问着。

王弘毅此次过来,就是此意,与其等王上开口,不如她自己先说了。

素儿占卜可非寻常术士可比,自王弘毅所占之地越来越多,素儿介入的领域越发广阔,特别是受封妃后,气运和王朝连接,有着不小的受益,力量比起当年,已强了不知多少倍。

素儿继承了这具身体特异能力,非是自己龙力带来,两下一融合,自是越发的了得,虽然使用有所折寿,但素儿原本不是活人,对这个并不在意。

此次攻打事事占着先机,王弘毅还是想再看看是否有着异变,好早做准备。

见王弘毅并不反对,素儿微微一笑。

只是默默片刻,就得出一卦。

吉。

闻听结果,王弘毅一笑,不曾多说,也不寄托在上,可心中自然满意。

大战役,胜负主要在于布局、兵力诸多因素,但这天时之变,还是十分重要。

其中可能多有波折,得一吉字,让王弘毅的心充满了一些喜悦。

第二百四十九章 潜势(上)

尚知郡,旬府

这府规模不小,这府位于长道湖畔,依湖而建,内造园林,出门而看,只见湖水清幽浩渺。

这时,就有着两个读书人过来,乱世几十年,读书人都习些射箭和骑马来自保,楚立国后,更是推崇此风。

几个门口站着的仆人,迎了出来,上前行礼,引进大门。

进了大门,只见到一牢花园,繁华美丽,走廊曲折,让来人不由赞叹:“太守真是好雅兴,好资产。”

私宴惬意,几张桌子散在花园,有些人亦饮亦酌,自得其乐,三五成群散落着,都是读书人。”

“旬太守虽和逆贼有些牵连,但献城献垒有功,单是王上就赏了千两黄金,事后又变卖了在金陵的宅地,来尚知郡当太守,就购买了千亩良田,建了一处宅子。”

“太守的意思很明显,当得二任太守,就退隐了,因此上官和朝廷都没有话说,还加了些赏赐。”

说的就是旬狗。

“太守不过三十吧?就算有些牵连,可是整个吴地谁没有率连,这时风华正茂,就想着隐退?这未免人”,…”

“不止了,太守三十六岁了,现在才得了一个儿子。”

“太守到任不过一年,却治政得当,一切井井有条,连破郡内大盗,清理驿站,清理户籍,还有清点流民,遍户造田,郡里名流都是看在眼里,还有五年任期,是我郡之福,我们才来此庆贺。”

“嘿……,真五年下来,造福一方,朝廷未必许他退仕。”

旬狗开垦田地,开辟沟渠,虽规模不大,却手段老练,动的民工不多,效益却明显,话说治政,最怕的就是一上台轰烈搞大工程。

这手法已经获得认可,再有一年时间,郡内就能有新颜,三五年后,说不定就是太平之治了。

不管外面议论,在院中,高业说着:“老爷,恭喜了,以后再多生几个,家业就繁荣了。”

话说虽魏越是叛逆,但是死于宫人之手,这些宫人就不能用了,王弘毅采取了许多办法,其中就有赐给大臣,而高业就跟了旬拘,成了他的管家。

旬拘微微笑了,目光清澈。

既似六岁小孩,又阅尽人世,这是一种悟透的眸光。

旬拘说着:“希望这样吧!”

逗了下孩子,又给了奶娘,奶娘一礼,抱着孩子下去了。

旬拘放下孩子,度了几步。

此世界炼气士,分法师、高功、戒律师、炼师、真人、国师。

自拿魏越之尸替了天劫,又摆脱了师门和争夺天下的使命,就在这郡里游山玩水,不经意之间,突然之间,成了“炼师”。

所谓的炼师,精通内炼之法,由人转仙,更具体来说,就是能把虚妄之物,转为真冇实不虚的宝凝元神。

宝凝元神,宛然实体,这就是真人,从此神灵不灭,名列仙班。

只是,经过十数年的征战,呕心沥血为魏越谋事,再加上中过天谴,进了炼师后,已经感觉到自己精血气脉枯竭,阳寿不多了。

七八年?

十来年?

最多这样了,再多就是靠万民滋养,或可延几岁罢了,而且自己还要得这新朝龙气加持,以及所谓的功德,消除夺来的龙气中的罪孽。

这仕途,已经不是追求了,不过自己儿子,得了这龙气,以后必可位至卿相,想到这里,旬拘微微笑了。

孩子的面相看了,在这时修为下,清晰的看清了孩子身内那一团若有若无的淡紫之气,凝于身相。

单从理论上说,任何隐含紫气者都有机会位高权重,成就王侯之命,只是这团龙气是吸取了魏越的龙力,自然有一丝隐含的阴煞和罪孽,这因素使得紫气变得杂而不纯,只怕日后有杀身甚至颠覆之祸。

不过对此时旬拘来说,并没有关系,首先就是自己还有十年寿命,大可消磨阴煞和罪孽,其次就是以后还有儿子的话,必分家之。

最后魏越之尸,还可挡一二次杀局,这也足够了。

十三司,集贤院

这是一处幽静又典雅的地处,有一个巨大的园林,园林有十几进房子,一处空地上,建有高台,高台左右都建着几十重木棚。

大棚内摆着数十张桌几,桌几设着座位。

至于台前的位置,都是蒲团,细算起来有上千,可见这次参加议事的人数。

姚同穿着一身带红的八品官袍,站在高台上,看着晨光灿烂,一个人沉默着。

站在是同样穿着官服的蒋孝方。

二人一正一雷,共同来办这件事,此时都神情有些凝重。

“咒禁司的几位大人还不曾到?“蒋孝方看看此时天色,心下有些着急,等了一会,终是忍不住了,走到台边,叫过邻近的一个番子,问着。

得到否定答冇案,蒋孝方皱眉,令去外面打探,自己又踱步回来。

看着他走回来,姚同说着:“蒋大人不必着急,咒禁司派来的人,还有着事情处理,怕是不会太早过来,想必也不会耽误了王上的正事。”

蒋孝方微微叹口气,说着:“此事蒋某知道,只希望他们能早点赶来…。”不知姚大人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想法自是有的,只不过,实施起来,怕是有些麻烦。”姚同也不拐弯抹角,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南方九省的各道门梵门,赶过来就需要一二个月,我们只是先预备,能在新年前筹办完毕就行。”

“到时候,会请各家辩法,胜者可得大僧正、大道冠。”

蒋孝方听到这里,不由说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法也是,这主意真赞。”

就算要拉拢,也不能只给好处。

先让道门和梵门火拼,具体又让道门梵门各派各寺相互争战。

按照朝廷规矩,道观庙宇,以僧正和道冠为主持,加一个大字,就不得了,往往是一地的领袖。

“当然,能来者,都会任命僧正,实行度碟管理,查清楚为上。王上给予宽容,他们未必会领情,或许阳奉阴违,但我们这番,不仅仅是给予他们的警示,同时是给天下人看,凡事占得一个大义,以后来些雷霆手段,亦不会被人诟病,蒋大人你认为呢?”

“姚大人说的极是,蒋某佩服。”蒋孝方只是笑笑,说着,这次他就没有继续说了,自己是十三司的人,凡事配合已足够。

要仗着自己官职高些插手,只会落得一个不是。

见蒋孝方这样,姚同只是一笑,并未继续追问。

姚同在秘书阁算是很受器重的官员,现在虽才八品,但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张攸之和虞良博的老路,会不断加担子,增加资历和绩,自然会被提拔上去。

蒋孝方是在十三司总衙做事的千户,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当上主官,所以两人合作起来,相当默契。

“启禀两位大人,咒禁司通玄平真二位,到了二道门了。”这时,被派出去的番子从外面进来,在二人面前拜倒禀着。

话音刚落,两个人步入院中。

“通玄见过二位大人。”

“平真见过二位大人。”

两个道人笑容温和的冲着二人一拱手,说着。

“不敢,二位总到了!”见到二人进来,姚同和蒋孝方都松了一口气,连忙行礼。

咒禁司现在衙门是五品,当然,这是王弘毅心目中日后最高品级,而十三司日后还可以升到正三品。

咒禁博士还是素儿,有五品气运在。

咒禁学徒等同典吏,咒禁士等同令吏,增加了几个职位咒禁雷师等于从九品、咒禁师等于正九品。

咒禁昏叛和判正,是正八品,管理着具体的事,上面还有正从七品的咒禁昏薄和主簿,最后是正从六品咒禁正副院使。

通玄和平真都是,现在一个变成了正六品咒禁院使,一个变成了从六品咒禁昏院使,当年投资已经获得回报。

今日这事,没有咒禁司的人协助不好办。

南方道门梵门,算起来有上千人,其中没有实修,连他们二人都是不信,怎么样分辨,怎么样控制,都需要咒禁司的人协助。

通玄和平真,是隐门嫡系弟子,因李家之事后,隐门辅佐楚国,自然获得了回报。

一些城市陆续建立隐门的道观,获赠田产,隐门也把门中弟子派出,协助行事。

咒禁司的官,虽和正式官僚不同,但品级还是统一,通玄和平真现在是六品,而姚蒋二人虽后台硬,一个是十三司,一个是秘文阁,但官品相差很大,都要行礼。

行礼后,两人漫不经心的看了看,通玄就说着:“咒禁司会安排人手,进行观看和查实,两位大人,只要在人手上给予支持就是。”

在通玄看来,这件事才不过是一个开始,一道旨意又算什么?

不过是给左右摇摆一点警示,但本有着立场和主意的门派,都不会因此悔悟。

不过话说回来,谁也不会在这时跳出来唱反调,王上要的东西没有谁会在这时抗拒,这场集会,必成功而顺利进行。

至于以后,就看天下大势的演化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潜势(下)

月三日,出兵,吉。

豫州官道上,一支骑兵飞疾驰。

整支骑兵身着纸甲,马蹄轰然,一眼望去,给人一股杀伐之气。

此时秋日,道路左右的草木还存活着。却开始有了衰败,淡淡的黄色,随风拂动,带起一丝秋意。

因道路是泥土路,这支骑兵一路过,就会带起一阵尘土。

这支骑兵有着一百左右。并未带着队伍旗帜,看情形,是前面打探情况的游骑。

‘“报!”疾驰十里,前面有一人一骑飞驰而来。

见骑马飞驰而来,骑兵的营正勒住缰绳,整支队伍都缓缓的停了下来。

和一般骑兵不一样,这营正身披重甲。年三十左右,面容刚毅,带着杀气

这时,探马已到了前面。

此人向着营正行礼,在马上禀报的说着:‘“大人,周围五十里并没有遇到大股敌军,但在应口县舟近,发觉一处战场,我军一支,正与魏军战斗,各有千人左右。”

‘“两千人的战斗……再探!……骑兵队伍营正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中沉声说着。

‘“诺!”,探马再次离开,向着前方而去。

骑兵营正又吩咐了一人:‘“你回去,向王上禀报此事!”,

‘“诺!”,

‘“全营跟我行,伺机而动,助友军一举破敌!……营正说着,虽这支骑兵只有百人,但关键时投入战斗,在规模千人的层次上,无疑是一把尖刀!

‘“诺!”,远在三十里,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的走着,所到之处,腾起浓密的烟尘,大片猎猎飞舞的旗帜在飞舞着。

大军连绵十数里。密密层层绵延到视线的尽头,上万人就可以汇成一片人海,更不用说五万人,以及大量马匹插重随行。

此时秋高气爽,视野清晰,数里内尽在眼内,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楚军步骑而行,一式红色纸甲,隐现枪林刀山,似芋大地在燃烧一样。

大阵中。有一支骑兵,旗帜鲜明,队伍行进有序,一杆高高的赤龙大伞,在一个台车上飘扬着,周围马蹄声隐隐如雷。

三千骑兵,虽在行军中。还是能大体上保持整齐,雷鸣一样的马蹄声,连成一片。区区三千,就有一股铺天盖地吞并四海的气势。

赤龙大伞下,高台上,有一个青年人。身上穿戴着金盔金甲。拉着巨车的战马更是难得的神骏。

这时虽穿着盔甲,坐在高台的椅上,还能看出挺拔之姿。

正是亲自举兵五万赶赴豫州的王弘毅。

此时。樊流海和魏王周旋四月,魏军早疲惫不堪,当然樊流海的军队也是一样,这时以逸待劳,大军出动。就可从容一举击破。

下位者总觉得县市的事都这样复杂,郡省必会更复杂,朝廷会更复杂,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这样。但更追究本质,实际上越到上面越简单,特别是对王弘毅这样的人来说。

一个县,有上万户,有乡伸土豪、官员同僚、上下级、邻郡县,牵一发动全身,有上千种因素,非常复杂。

可到了王弘毅的层次,就非常简单明了,天下就十几个古州。而能对豫州干预的一个因素也没有,因此任何阴谋都是渣,简单的加减乘除就可扫平天下。

这次战略,就这样简单。派三万人先僵持,疲倦敌军,消耗粮草,等敌士气低落时,率新锐大军,一举破之。

简简单单,堂堂正正,无可抵御,无化解,这就是大道至简的意思。

王弘毅虽已是王者,自是不会坐享其成。

开辟江山平定天下时,身为主公,只知坐享其成,不能服众。

王弘毅自然明白这道理,而且御驾亲征,对全军是一种激励,本来战事对楚军有利,王弘毅不介意再添上重重的筹码,迅速将豫州拿下来!

‘“报!……这时,从前方飞驰而回的探马,离的很远,就高声喊着。

前面自有人拦截盘查,见确是本军的探马,方放行过来。

‘“启禀王上,前面五十里,并无发觉大规模敌军,文字由启航更新组风君子闲提供唯发现一处战场,我军正与魏军进行战斗,各有千人以上。”来人到了王弘毅前,翻身下马,恭敬的禀报着。

‘“王上,可继续行军?,。有将问着。

王弘毅说:‘“继续行军。千人左右,不必有停顿。”

并且先锋营没有回来,就是投入战斗了,自己到达时,只怕战事已是结束了。

随着王弘毅的命令,大军继续向前,行出三十里,抵达战场时,果战事结束了

此时战场上,还有零星的烟雾,不时传出了惨叫与闷瀑哼声,这是战后补刀,而后勤医官系统,奔进奔去。将受伤的士兵抬下去医治。

王上率大军到了这将然连忙来到互弘毅面前,翻身跪倒:“臣吴兴宗,拜见网上,愿吾王千岁!。”

‘“吴兴宗?”红龙大伞下,温暖的阳熠熠生辉,王弘毅开始时没有注意,但一扫看过去去,顿时吃了一惊。

在他的眼中,下面跪拜的这人,一层金黄之气聚而不散,现半片华盖状,丝丝吉气自华盖垂下,笼罩全身。

王弘毅不由大惊,仔细而看,只见此人穿着卫将服饰,卫将不过是正七品,哪有这样强大的云气?

再仔细看,一根紫气的本命气冲出,这是王者之气。

‘“你叫吴兴宗?樊将军帐下卫将?”观穿戴品级,王弘毅问着。

‘“王上,臣是樊将军帐下的副指挥使!”。吴兴宗伏身干净利索说着:‘“臣建了些薄,大将军因此提拔,这次奉大将军之命,扫清一些左右的小部敌人,不想遇到了王上,这是臣三生有幸。”

此时吴兴宗按捺着心思说着,谁能想的到,一场小任务,会遇到王上的大军!而且还能亲见楚王,离的这样近!

王弘毅听了这话,只见下面跪伏这人。隐隐浮起龙虎之形,顿时一阵恍惚,心中杀机猛的浮现出来。

但这只是一瞬间,王弘毅立刻醒悟过来。

虽此人之命,还在李承业之上,但是自己也不是当年小小的镇帅了。

这就又收摄心神,沉声说着:‘“不错,你就随驾行军吧!。”

‘“是,臣领旨……”此时不是细思量时候,王弘毅一声令下,由吴兴宗带领,大军向着樊流海的营地行去。

行在路上的时候,就遇到了前来迎接的队伍。

豫州,魏营。

此时魏王许文会已不再王宫,而是与将领随大军住于大帐。

虽有着几年的享乐生活。许文会到底是枭雄,在这时,自是不会在后面享乐,而不去顾及境内情况。

魏军虽占据着豫州大半。楚军的三万。又有水师配合,两军进入到了相峙阶段。

双方各有攻守,都显的疲倦不堪,持拉锯之势,互相拖着。

入夜,魏军大帐中,许文会盘坐上首。脸色十分难看。

这三个月时间,樊流海用兵老道,使他心力疲惫,在豫州的地方,又有民众作乱,要和楚军呼应。

这些情况连在一起,让许文会焦头烂额!

‘“派出去的骑兵,还不曾送消息回来。只怕是遇了事情……”许文会的目光,在帐下众将脸上扫过,最终停在了帐下大将郑通的脸上。

‘“郑将军,让你带本部军,可能在近日挫一挫楚军锐气?”许文会缓缓问着。

听到许文会之言,郑通微微一怔,主公让他带兵过去挫一挫楚军锐气?

莫非,主公对楚军的攻势,已没了信心,想先胜后迎

郑通心中想着,却不敢多说什么。

最近一段时日,主公脾气火爆,已发落了数个将领……

想到这些人的下场,郑通暗暗打了个寒战,立刻排众而出,恭敬的应着:‘“臣必不负主公厚望!”,

许文会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帐外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禀报:‘“报!前方急报!。”

许文会开口:‘“让他进来……

‘“诺!”守在内帐门口的亲兵让外面的人进来。

片刻,有人急步进帐,翻身拜倒:‘“启禀王上,刚刚得到消息,楚王率大军,已樊流海会合!”

‘“什么?王弘毅亲自率兵到了?”闻听此言,许文会当即站了起来,顿时脸色铁青。

王弘毅亲自带大军亲征此?

只樊流海的三万军,让魏军三个月来疲惫不堪,楚王再御驾亲征,又如何应对?

‘“你们怎么获得情报,连这消息也不知道?”脸色阴沉着,许文会开口问着。

负责情报的官员吓的脸色都白了,连忙出列,解释:‘“王上恕罪,实是半点未曾得到楚王出兵之事的情报!”

往常,这事,又岂会被他们忽略?

实在是这三个月,疲于与境内楚军周旋,许文会又因战事不利处置了一批官员。

新官上任,本就接手不快,又随军而行,哪里来的细致?

许文会又何尝想不到这点?

这时,他的心里实是甘心,心中怒火凛然,就想杀人,但是见众将面色,又是一凛,自己这阵已杀了太多了。

‘“罢了,你且退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当务之急是调拨人马,准备大战!

许文会想到这里,令官员退回队列,问着众人:‘“诸位可有应敌之策?”

第二百五十章 器量(上)

樊流海远远眺望。

入眼已看见禁军大阵,只见前面一片红色海洋,万人各分都府整齐而来,军阵严整,数万人严整,就弥漫着一股铺天盖地,威加四海的力量。

反身看向自己军队,虽然疲倦不堪,这时也是严整,婪流海心中暗叹,有时自己虽是主帅,可又为其所慑。

有此强军,自然所向无敌。

片刻后,王驾仪仗已来了。

虽军中从简,只听钟磐齐鸣,宝扇和华幢列阵前行,又有黄牌和跟随,五百侍卫各持武器,只见一个台车徐徐推进。

这台车有着大旗,旗杆有巨碗粗,前有八马拉着,后有刻悍力士推着,四周围着栏杆,有四根盘着赤龙的柱子,上架着红龙华盖,四角站四个太监。

中间一人,穿着金平,披着赤龙袍,双手扶膝正襟危坐,这正是王弘毅了。

一瞬间,所到之处的将士,都伏地,山呼海啸呼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所到之处,将士和海波一样不断跪下,排山倒海的“万岁”充满天地,肉眼看不见的紫红的气运,几乎凝聚成实质,这种威严,让难得有机会见驾的吴兴宗,这时不自觉身体颤抖起来。

王弘毅眼中,满满全是红光紫气,身心都陶醉在其中,鼎中的紫气已经深紫,边缘的气运波动,翻卷火焰燃烧。

又远远看了看吴兴宗,只见这人已经五体俯伏在御驾之下,心中涌现出喜悦。

说实际,吴兴宗见驾,是吃了一惊,本命紫气,身有龙虎,这已经算是天子预备役的最高层次只需一旦集众,就可受天地人庇佑,上接紫薇帝星中受万民供养,下得龙脉之力,历史上有此相者无不是预备天子。

要是在以前,王弘毅也容不得,可是现在听着十万大军呼唤“万岁”,排山倒海威加四海,紫气宛然天柱,光照穹庐,这大势就养成了。

天子,就是得天下之命而一身,在“万万岁”的呼喊中王弘毅虽端坐不动,还是内心一阵阵激动,脸色变得潮红。

自己是开国垩君主,此时大势已成,就算有历代太祖气运如虹,在这个时代,也只得卧着伏着吴兴宗又如何?

前世不记得这人后来作为,就算日后是南朝天子,现在也只是手中一将,生杀予夺无不随意,凛然不惧,只管放心任用。

突然之间,王弘毅想起了李承业。

要是他遇到王弘毅的时候,不是兵不满千,地不满县的那时,而是现在这浃浃大局也许就是朝廷中一帅一相了吧?

所谓的器量,不是凭空产生,只是应时而器。

就在这时樊流海率群将已经接驾,此人满脸激动大步上前,推金山倒玉柱,朗声向王弘毅拜倒:“臣樊流海恭贺王上圣安,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士兵可以称万岁,官将此时都要官体,只称千岁。

王弘毅打量着,这人穿着一副精甲,批着披风,恭谨礼敬,举手投足,却有一股威严气度,让人油然心折。

此人也成长了,微笑说着:“大将军辛苦了,起来吧!”

樊流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恭身再拜。

王弘毅扫看四周,心中满满是自信,有此大军,横扫中原,北驱明人的日子,不远了。

豫州

距离魏军大营百里,一支骑兵正在缓慢的前行着。

这骑兵队伍,有着五百人,驱赶着一大群牛车马车,车上装的是魏军的粮草抬重。

这支骑兵的前面,是几个军将,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正五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此人身材高大魁梧,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在队伍前缓缓前行着。

这支队伍是魏军的后方补给,这中年男子是魏王帐下的押粮官许彦。

许文会气度实际上也可称宽宏,对官员还是有些恩义,但他最大的弱点,就是白手起身,以前是盐盗。

地球上张士诚和朱元樟之争,有许多关键点,其中一个就是张士诚出身太低微,是盐贩子出身。

而朱元樟出身虽低微,却是正统的农户。

最关键的是,张士诚白手起家自立为王,一切都要自己打拼,气运要一点点积蓄,特别是早早就自称诚王,这王号不伦不类,又受到元朝重点打击,以后虽醒悟而自称吴王,却来不及了。

而朱元樟借着小明王的宋朝官制,步步扎实,缓称王,终于胜出了。

许文会和王弘毅最大区别,就是许文会根基太浅,特别走出身,始终无获得官伸的认可,两相相疑,其下虽有一些世家子弟,投诚过来的将领,对这些人,始终难以相互真正信任。

在押送粮草这等大事上,他断不会任用自己不信,许彦是许文会的同族,在许氐一族里,算是有此本事且为人谨慎的人,许文会对他放心,这押送粮草插,向来是让许彦去做的。

不过这支军队,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好。

征战数月,魏军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豫州有大片临江,水师经常攻击,四处起火,几日前,就有押粮队被人拦截,这一队是临时被派回去,仓促之间,敛取了粮草,又尽快的押送到前方,自是更加疲倦。

不过目前来说,运气还算不错,一路行来,都不曾遇到拦截,军营还只有百里,再行上一段路,明天就能抵达目的地,这让他们心中略松了口气。

许彦骑在马上,随着马匹的行进,身体微微摇晃着,一副疲惫的模样。

虽营地一日可至,许彦的心情却多少有些沉重。

豫州局面,井为许氏一族成员,他是有些担忧。

许文会作为豫州之主,手下有七万人调动,楚军大将樊流海却以三万余人,将魏军拖得疲惫不堪。

许彦一想到此事,只能无奈叹息。

豫州时日尚浅,终不能铁桶一样,依附于许氏的世家大户,不过墙头草,平日对着许文会俯首称臣,一到了关键时刻,为了家族利益,随时可能弃旧迎新,不得不牵制了大量兵力。

现在王弘毅大军前来,许文会不得不也亲征而上。

许彦此刻带着一丝苦笑,在回去筹备粮草时,就见识到了世家大户官伸背后的动作,可又能如何?

豫州面临着楚军进攻,多处出现民变,许氏与豫州的世家再撕破面皮,只怕会立刻土崩瓦解。

唉,不过,这些都是大事,自己只盼着这次押运粮草能顺利回去。

许彦骑在马上,双目眯起,望向了前方,又派出了一骑探马,去前方探路。

谨慎如他,自不希望在这临近目的地时,再出现什么变故。

“大人,这里离着大军营地只有百里,巡逻士兵都是常见,岂有危险?真有人欲拦截粮车,之前已动手了,哪会等到现在?,有着师爷说着。

许彦其实是这样想,只不过小心谨慎是他的天性。

“这次楚王亲率大军前来豫州,境内令人忧心,再出现几次差错,只怕对士气会影响颇大,还是谨慎些。,许彦双眼微微眯着,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叹的说着。

周围听到这话都沉默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心下有些沉重。

正当许彦暗自感叹时,前方一骑探马飞奔而回,看神色,颇有些惊惶!

“莫非走出事了?,许彦第一念头就是这个!

“报!前方发现骑兵,请大人早做准备,探马刚刚说完这话,回来的方向,已是响起了轰隆隆之声!

尘土飞扬!马蹄声雷霆一样,滚滚而来!

一支骑兵,飞快的朝这面而来,顷刻间,已逼近了。

“不好!是敌袭,许彦看了下,规模不是很大,数百人,当下大喊:“大家莫要惊慌,准备迎敌,

到了这时,许彦恢复了镇定,大声说着。

很快,后面开始骚乱起来。

“大人之后面又出现一支骑兵,正在向我军冲杀过来,

腹背受敌么?

许彦一咬牙,狠声喝着:“还怔着干什么?敌人也只有五六百左右,我军能与之对抗,要是丢了粮草,回去焉有性命?还不随我一同杀退敌人,保住粮草,

随着他的一声高喝,这支骑兵,还是拢集起来。

只是片刻,三下接触,顿时相互砍垩杀了起来。

汹涌一样的潮水,相互撞击,只是一交战,就明显分出了强弱,长刀砍倒,转眼之间,就破开一片,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

虽对这情况有些预感,但亲自见到,许彦还是猛的一惊,只见不远处,敌军正在疯狂砍垩杀着,穿刺破弃肌肉骨髅声不绝于耳。

敌军校尉各率一队骑兵,轮番进击,魏军溃乱的局面愈发扩散开,不少骑兵已开始慌乱本能闪避逃散开来,冲乱了战阵。

见此情况,敌军更是顺势将撕开的缺口补上,只是片刻,押粮军就已是溃不成军。

“我军虽练骑兵,到底成军时日太短了。,许彦见这情况,只是苦笑,转身就要带队逃离,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突然之间马匹失蹄,一声嘶叫,许彦从马匹上滚了下去,跌在地上。

“一群废物,楚将见此,冷哼一声:“令,降者不杀。,

这一声号令,除战死者,大部分人都伏地求降,成了俘虏。

这支楚军也没有迟疑,带着这一批战利品,撤离此地。

第二百五十章 器量(下)

魏营,魏王许文会临时营帐。

许文会双手扶膝坐在上面,群臣群将联袂而入,叩拜行礼,许文会将手一摆,示意他们免礼。

一时帐内静了下来,只听见甲衣碰撞声。

内侍将地图展开,默默退出。

此刻的许文会,面色凝重,在他桌子前,有几份奏折。

“诸位,将这几份奏折都传看一遍吧”许文会口中淡淡说着,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下面的官员。

几个大臣大将,先传看着,下面是让次一级的文武观看,这些人,都基本上是亲近的臣子了。

凡是看过这几份奏折,无不脸色微变,神情变的凝重起来。

这几份奏折在一班文武官员中传递,不过片刻,传了回来。

这几份奏折,内容基本上相同,大玫讲述的是,在大军出兵后,后方的官伸大户,小动作频繁,有不少人有着投奔楚军的迹象。

而又有几处,更有着民变,这些民变,固是最近为了战争,凑集粮草过猛导致,但看其情况,与楚军行动相呼应,绝不是简单民变。

豫州,此时颇有些内忧外患!

“这些奏折,诸位都已看过了吧?”许文会脸色阴沉的扫视众人,问着:“诸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王上!依末将看,这些县伸郡望实是可恨!居趁这时,在后方搞着动作,完全忘记了王上的大恩,不给严惩,不知王上的威严!”

“王上,您让末将带一卫回去,立刻就可以剿了几家!看这些家族,还敢不敢这样行事!”一个大将这时出列,向上一拱手,大声说着。

此刻众臣群将齐整站成二排,不约而同沉默了一下。

许文会目光扫过,其中后面几个人,都不由微微变色,这几人都是县伸郡望出身。

不过,这几人的家族没有暗地里做些什么,这几份奏折上不曾提起。

“不可!”一个文官出列,说着:“这时要是再用兵镇垩压,必立刻大祸,万不可在这时进行。,

许文会徐徐起身,望着帐外朦脆暮色,脸色变得苍白,正欲与帐下文武商议,突有一个亲兵在帐外高喊一声:“王上,有急报!”

令亲兵进来,这亲兵立刻扑通一声,翻身拜倒:“启禀王上,刚刚得到急报,巡逻兵在百里之外发现数百具死尸和几匹无主战马,经查看,死者都是我军押粮军骑兵,本今日运至大营的粮草已不见”

这亲兵飞快的禀报的说着:“检查了,没有发觉许彦许大人的尸体。,

“报!”不容许文会作出决策,又有一人进来禀报:“王上,百里处发现楚军!有上万人,还请王上早做定夺!”

接二连三的急报,让许文会脸色不由大变,不过许文会是一地诸侯,很快就反应过来,冷哼了一声,语调变得又缓又重,向着左右问着:“看来,楚王是等不急了,就要和我决战了。

这时,军师韩术出列,他是极聪明的人,连想也不想,就朗声答着:“王上,这时已经断无后路,我军再拖延的话,各郡县就要分崩离析了,这时唯有王上亲自督军,亲自抵抗甚至战胜,才能稳住局面!”

许文会眉心一挑,咬牙沉思,这话说的有道理,但风险实在太大,不过以眼下情形来看,一直以来的拉锯战已告一段井,要进行的的确是大军正面决战了。

当下咬着牙,说着:“孤要御驾亲征,看我和楚王之间,谁是真主!”

万山县

吴兴宗回去后不久,就有旨意,着吴兴宗婉见。

吴兴宗立刻又赶去了县衙,虽不是第一次进这座县衙,但现在情况却是第一次,只见亲兵停立,太监随侍。

由太监引进来,进了偏门,见院里有几棵碧幽幽的大树。

吴兴宗一路走一路看,到了不远处,就有一座亭子,亭栏下有一个小湖舟,可以凭着垂钓。

县衙并不大,几进房舍,一处门前立着十几个侍卫。

吴兴宗就知到了王上临时地点,到了门口求见,片刻,就有答复:“王上叫你进来!”

“是!”吴兴宗忙答应,小跑进去,见樊流海也站在一边,先向王弘毅叩拜请安:“臣吴兴宗,拜见王上!”

得了起来的声音后,又起身对樊流海一躬身。

王弘毅案上摆着长长一卷地图,又有着一叠地图,这时微笑着看着吴兴宗,说:“前几日你接驾,就是缘分,回来后,孤看了你的资历,年才二十,就屡次立功,现在都当到副指挥使,真是一员大将福将啊!”

吴兴宗连忙叩拜说着:“这是王上和大将军的恩典。”樊流海就笑的说着:……这资历我也看了几次,我这今年纪,还是一个小”兵呢!”

其实樊流海心里,是不赞同王上召见这个人,但这时抱定了“顺拙”的宗旨,就这样说着。

王弘毅含笑点头,此时正是下午,太阳西斜,照得这小小县衙园林一片明媚。

秋风一起,湖水起伏不定,王弘毅不禁唷然长叹,说:“吴兴宗!”

“微臣在!”

“你能接驾,就是和孤有缘,孤任你当羽策西营代理统领,等立了功,就转正,你觉得如何?”

虽是询问,但旨意一下,吴兴宗立刻毫不迟疑叩井:“敢不从命?臣接旨。,

并且羽策西营,也有所耳闻,自大量购买马匹,又进行规模养殖,现集马七万,整个楚军有成编制的骑兵一万。

骑兵主要集中在几咋i骑兵都中,其中羽策都,分左右东西四卫,每卫六百人。

四卫都是骑兵卫,本来一卫是正七品,但由于是骑兵,一卫统领是正五品,吴兴宗能到这里,就是晋升了。

见吴兴宗叩拜接受,王弘毅居高临下,浮现出微笑,不温不火地说着:“你当了羽策西营统领,以后破军杀将,就靠你了。,

吴兴宗这样的人,如果到普通军队,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到时就羽翼丰满了。

但也不能让他接任禁卫,话说宋太祖的事,王弘毅记忆尤新。

任命当骑将正好,首先骑将大部分时候跟随大军,无法独垩立作战,掌握军政大权。

其次就是骑将官职很高,谁都认为这是提拔,但实际掌握的人数相对少,能集的众实际上不多。

最后骑将破军杀将,看似威风,却时时承担战场最大风险,这样消磨下去,就算吴兴宗再大的气运,也会一点点消磨去,而被楚国吸取。

所以这时,见吴兴宗应了,不由微笑,说了几句,让他退下。

吴兴宗行礼起来,转身退了出去。

樊流海看着他兴垩奋远去的背影,又回看王弘毅,发觉他也在目视背影,只听王弘毅长长出了一口气,说着:“大将军,这举兵对阵,与之决战,就全由你来指挥了。,

王弘毅有自知之明,自己论统帅千军万马作战,具体指挥,还真比不上樊流海这类天才型的将领。

樊流海叩拜:“臣领命。”

十月九日,阴。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天空阴沉着,到了清晨,更有着大片乌云从北方席卷过来,几乎遮天蔽日一样,将整片天空都遮盖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沉厚重的感觉,一阵阵冷风刮过,擦过面颊,吹得眼睛生疼。

豫州境内,一处荒废的大平原上,两军十数万人,正在对峙。

从安达郡一直到白东郡的平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两军营塞。

这时魏王许文会,倾兵七万,而楚王王弘毅,带着五万精锐,又令樊流海三万中出兵二万,正好也是七万。

总计十四万大军对战,连井数十里。

这日,一声号角,禁军大阵滚滚而来,只见一个个大阵排列,片刻后,军中传出一阵巨大的呼啸。

“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山呼海啸中,一个台车徐徐推出,上有赤龙大伞高高举起,缓缓到达阵前。

风吹得红龙大伞猎猎声响,王弘毅挥起手。

“千岁!千岁!千千岁!”排山倒海的“千岁”声一浪高过一浪,这种军心,看得魏军不自觉颤抖起来。

稍迟了片刻,魏军也是鼓号齐鸣,同样有着大伞拥戴,一人在亲兵护卫下,来到了阵前,只是仓促之间,却没有王弘毅这样礼仪威严了。

王弘毅站在了高台之上,把这些情况,尽收眼底,举起千里镜观看对方的仪仗,片刻不由冷笑:“既敢高举黄龙大伞,这厮真不知死活。,

在王弘毅眼中,自己龙气深赤,直冲天空,盘旋的正是赤龙。

而对方虽有一股龙气,却是浅红,无论色泽和厚度都远不及自己,更凝聚不出完整的龙形。

并且由于刚才简单的仪仗之盛,就使对方龙气有着波动溃散之相,这是根基不稳的表现。

话说天下龙气都黄,这必须是天下鼎定,修养生息才有,同样也是真龙天子的象征!

所以王弘毅只用“赤龙大伞”,而现在这人还敢用“黄龙大伞”,岂不是自取灭亡?

前世地球,某朝立国六十年,龙气也不过黄色罢了。

今日必一举击溃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战(上)

刀山枪林,箭射如雨,杀声震天自高空而上看下,两军交错推进的军阵,所连接处,就是血肉飞溅绞杀场,杀声,嘶叫声,刀剑刺入人体的声音。

弥漫的血腥味,哪怕再强猛的风,也无法驱散。

号角旗帜舞动”高台上发出了号令。

“结阵前行!”顿时,又有一个都,三千人受命前行,行军鼓点敲起,伴随着鼓点,三千人踏着步伐,向前冲去。

自高台上看去,又一个方阵”整齐逼了上去,三千人,就是一块钢铁一样的方阵。

在古代,上点规模的战役,由于传讯和战场限制,战斗打响,主将就无法对已经投入的军队进行直接指挥。

所以一支队伍投入战斗,要不就是胜利,要不就是土崩瓦解。

滚滚铁流逼近,汹涌潮水一样,狠狠的撞在一处魏军之中,顿时,厮杀之声连成一片,。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一旦形成混战,拼的就是谁的鲜血先流光。

“久战不乱,以一挡五,损而不溃……”魏军的高台处,许文会已经眼中充着血丝,喃喃的说着。

楚军的战法非常简单,就是堂堂正正压上去,以损失换损失,以鲜血换鲜血。

可是相互的损失,只是一看,就非常清楚。

楚军还有三四万的方阵,步兵、骑兵、弓箭阵、盾牌阵,都排列整齐。

而在魏军,只剩了薄薄二万人了。

堂堂正正布阵列队,以万千人合为其一,只要不发明出炮弹,或者大规模的骑兵冲阵,这种战法就谁也破解不了。

“王上,怎么办?”眼见着魏军渐渐有着劣势,有将不禁问着。

许文会有着狠力,见此情况,先是仰天大笑厉声说着:“孤誓一决死!”

“魏军疲惫了!”

魏军虽也王上亲征可久战三月,已经疲惫不堪,半日僵持,虽勉强抵抗的住体力和士气就到了临界点了。

想到这里,王弘毅下达命令:“贺益何在!”,“末将在!”,听闻王上命令,贺益大呼回应着,自以前痛快淋漓一战后,现在他贵为大将,却难得亲自出战。

“命羽策都、万骑都,各率三千骑绕阵而过,直刺两翼。”

“敌阵冲散,你立刻亲率羽林骑兵直破中阵。”

贺益听令,喝着:“末将领命!”

说着,立刻令羽策都、万骑都出击。

顿时,只听一声令下,腾起浓密烟尘伴随着闷雷一样马蹄声,一大片红云一样的骑兵,冲了过来到了阵前一分,自左右绕阵而过。

羽策都出击作为骑将的吴兴宗自走出战,只见绕过一处战阵,到了右翼,将军一声号令,骑兵开始整队,号角声起,一队队骑兵找到了位置,排成严整的方阵。

“上火!”所有骑兵的马匹上,都安装了一个铁管,这铁管上有巨香,这时,三千人,都用火折将其点燃。

半刻时间,巨香都点燃了。

“出击!”一声令下,顿时三千骑出击,先是慢跑,随后加速,三千骑一起策马前行,顿时马头攒动,蹄声如雷。

吴兴宗穿着厚厚的盔甲,策马前行,心脏也是随着马蹄声猛烈跳动,在他的眼前,是魏军早有防备的步兵,如林一样的枪阵在。

“手火雷!”吴兴宗一声令下,取出了兜带里的手火雷”这手火雷只有三个,就将粗大的火绳靠上了巨香的香火。

与吴兴宗一样相同动作,还有冲在第一排的骑兵。

“丢!”吴兴宗奋力将手火雷丢了出多“轰轰!”火焰和爆炸在左右,顿时血肉横飞,不过说实际的,这种手火雷在船上还有些作用,可以焚烧,在地面上就是吓人。

但魏军初遇到这手火雷,顿时炸开一片。

“杀进去!”吴兴宗怒吼着,六百骑兵,随着主将滚滚而去,吴兴宗的左手紧紧抓着缰绳,他的右手抽出了一把雪亮的长刀,一马当光冲在最前。

这六百骑兵,汇成一股冲击洪流,蹄声翻滚,尘土飞扬,大地在铁蹄击打下震动,本来炸开一片,慌乱的阵列,顿时维持不住。

“杀!”,吴兴宗暴喝,只见刀光闪动,挟着冲锋的动力,长刀所向,顿时数颗人头就飞溅出去,喷爆出鲜血。

马匹长嘶”喊杀震天,马蹄声撼动整个战场,六百骑跟随着他,冲入敌阵。

连续不断的**相撞的闷响,精钢长刀在血肉中发出尖啸,敌阵在一分钟内,就被他冲了过去。

按照之前的命令,吴兴宗没有立刻冲锋,开始号令着。

短短一分钟冲锋,六百骑只剩五百骑了,这就是冲锋的代价。

不这几乎同时,后面二千骑也冲丫进来,这铁流一样的冲锋,了魏军的士气”经过了三个月的战斗,疲惫不堪的魏军崩溃。

“驱赶着他们!”将军怒吼着说着。

直接杀死他们,还不如击溃,并且驱赶。

果然,在驱赶中,崩溃的魏军哭喊着,丢甲弃甲,逃亡着,赶到了不远处的魏军。

哭喊声,惨号声,在这种可怕的情况下,魏军冲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手火雷!”

“轰轰轰!”如果单是崩溃的魏军还不算什么,但是加上了爆炸的手火雷,顿时前面还列阵的魏军一阵慌乱。

“杀上去!”,骑兵“轰”的冲锋,瞬间刺入了魏阵,贯穿了敌阵,更大范围的魏军崩溃了。

“赶上去!”更大境模的混乱,被制造出来。

眼见着两翼形成着混乱的洪流,贺盖知道时机已到,拔出了刀:“近卫军”冲锋!”

正面的三千骑,形成了滚滚洪流。

本来正面战场”魏军就苦苦支持,这时见得左右混乱,中间铁流直扑上去,在前面支持的魏军,突然之间嘶声大叫,转向就逃。

有人带队,顷刻间,整个魏军不断溃散,形成着蔓延数里的崩溃线。

“除中军外,全军出击!”眼见着这情况,樊流海请示了王弘毅,顿时发出了号令。

就在这时,本来yīn沉着天空,这时大滴大滴的雨点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溅起的不止尘土,更有着血腥气!

本来到处皆是的鲜血,随着地面渐渐被雨点打湿,渐渐汇聚于一处,变成了红sè的池塘,在士兵和马蹄践踏过后,再次飞涛起来。

雨越下越大,一具具尸体倒下,践踏而过,尘土中,血水融于一体。

轰隆!

一声炸雷,在天空中猛地响起,又是一连串的炸雷响过,一道闪电而过,照亮了整个战场,许文会怔怔的立责,突然之间,“哇”的一声,一口血喷出。

“王上!”许文会亲将紧张的呼喊着,周围的人,此时也是一脸的紧张。

“慌什么!”许文会吐了一口血,清醒过来,眼见周围将领的情况,心中一凛,喝着:“谁敢sāo乱喧哗,杀!”

清醒过来的许文会,声音并不响亮,却掷地有声:“速速整合队伍,特别是骑兵!”

“诺!”亲将纷纷领命,集中着周围的骑兵。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哼破上空,照得天地一片雪白,许文会痛苦的看了一眼,这时魏军更是连绵崩溃,已经不可挽回。

当然,现在楚军也好不了多少,大雨而下,天地之间宛然黑夜,这种情况无法指挥。

“撤!”许文会怒吼一声,只见三千骑左右,趁此向后方奔去。

“雨下大了。”王弘毅在后面的巨车上,喃喃的说着。

雨噼啪而下,就算有赤龙巨伞也无济于事,只是片刻,就全身湿透。

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战场”由于大雨,无数的魏军四散奔跑,而楚军也无法有效指挥,显的一片狼藉。

“王上,我们胜了,不过这样大雨,现在无法收拾,王上,你龙体要紧,还是入帐吧!”这时,樊流海上并说着。

王弘毅看了看情况,觉得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办法指挥了,只得说着:“命骑兵四处高喊,降者不杀……哎,战果怎么样,就只有雨后再看了。”

说着,下达命令:“扎营!”

扎营非常有讲究,军营必须扎上木墙,其用材还必须有讲究,用树干,一排长一排短,把树干底下烧焦以后埋二分之一入土,长树干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短树干排成一排在内,在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

但是在这时,特别是王上亲军,这些扎营的木材,都在大车上运输着,不需要砍了树木再烤。

一声令下,很快,巨车上一狠狠木材,被扎到泥土内,形成了坚固的两重木墙。

又有着批着油布的帐篷,被架了起来,并且点着的火,放在帐篷内烤着,迅速使地面干燥。

半小时后,王弘毅就舒服的入住到了帐蓬,并且换了一身衣服。

火盆里的火噼啪烧着,带着温暖的热流充满着帐蓬,王弘毅端坐着,随手取了一册书,心中却若有所思。

在顶上,鼎摇摆着,一股洪水一样的气运,已冲入了鼎中,使鼎迅速震动着,紫气迅速增长着。@。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战(下)

大雨在黄昏前终于僖下,晴空驱散了乌云,夕阳的阳光洒在大地上。

王弘毅还有空小酣一会,起身后精神很不错。

这时就有着shì卫卷起了帐门,夕阳西下,远处林木茂密,果实累累。

樊流海进来拜见,王弘毅摆手说着:“免礼,就座!”“是!”樊流海躬身行礼,坐了目视王弘毅。

王弘毅问着:“情况怎么样?”,

“是,雨下的大,各都各卫都交缠撕杀,散了一地,臣已收集了军队,清点了人数,各都各都基本上重整。”,

“有十一个都损失很大,特别是第一线的卫都,损失超过十分之三,下面队营,更有全队都灭,校尉以下军官,阵亡三百左右,校尉以上阵亡二十三人,伤五十七人。”“总计战死和重伤估计在七千,细目还要到明天才能向王上奏报。”樊流海按膝端坐,脸带愧sè,说着:“请王上降罪。

“七万对七万,彻底打垮徐文会,这是大功…………敌方呢?”“战场绵延二十里,随处可见死尸,兵器、战马,臣已经吩咐打扫战场,按照军制,己方阵亡者要收敛,而敌方尸体按照百人墓来进行埋葬,以免发生瘟疫,这些事都是连夜处理。”“初步清点估计,估计斩首一万一千左右,俘虏三万,还有一些溃兵逃出战场,但估计跟随徐文会的不会很多,兵甲和战马这些物资无数,目前无法清点。”

听到这里王弘毅笑了,说着:“你办的不错。”说着,王弘毅站了出来,从帐门口远看着天空。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大地上笼罩着金sè的狙光,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天上的云朵,也变得火带一般鲜红。

一时间,王弘毅沉吟不语。

豫州凝聚的龙气,已经感觉不到了,这使王弘毅很是感慨。

樊流海见王弘毅站着,不敢再坐起身垂手而立,片刻,就听着王弘毅说着:“溃兵我不担心重新被徐文会收拢,这一仗已打垮了他的精气神,就算收拢也是乌合之众。”“但徐文会就算还有余部一万溃兵有着近二万之数,这些溃兵对附近百姓危害极大,你必须优先处理。至于追击徐文会,派一支骑兵就可。”

樊流海听着,心中豁然,一拱手说着:“是自古溃兵危害最大这是都有着教训不过王上不必忧虑,这些溃兵走不远,只需用骑兵四处巡查,就可使之收编。”,

“你说的对!”,王弘毅听了心中爽快,叹着:“仗打完了孤会命令随军秘文阁,迅速发出缴文,传令豫州各郡县立刻降之。”

樊流海躬身说着:“这是政事,臣是武将,不敢细说,但王上御驾亲征,一举打跨了徐文会,现在豫州各郡县必闻风降之。”,

“恩,你说的是,不过虽这仗打完了,但你的责任还没有完毕。”

“胡人入侵幽、并二州,来势极是凶猛,怎不令人惊心!”王弘毅——说着:“现在是松懈不得。”屈下一个指头,说着:“你原本的三万兵,已经疲惫不堪,又有不少折损,要全部调回去修整,并且论功行赏,孤再给你三万。”

“这军队调动,早有准备,来回不过半月,这半月就完全可以平了豫州,你继续当大将军,率三万军,自豫州直接攻入徐州。”,

“徐州三面是江海,孤令水师进攻,你节制之,**万兵,四面开huā,就完全可以平了,孤就不去了。”,王弘毅说着:“孤率领三万禁军,坐镇豫州。”,

樊流海听了这话,“啪”的一声跪下:“是,臣谨受命,王上请放心,臣必为王上平了徐州。”

这次,终于是完全独当一面,王弘毅不再摘桃子了。

王弘毅一笑,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一个亲兵过来,在王弘毅和樊流海的面前跪下:“启禀王上,羽策西营代理统领吴将军,已发现徐文会的踪迹,正追赶而去,派信使回来,向王上和樊将军禀报此事!”

“吴兴宗?”,王弘毅微微一怔,不想又是这人发觉了徐文会。

这吴兴宗的运力,可真的强大!

先前破军就有功劳,现在又发觉了徐文会的踪迹,如果预料的不错的话,说不定这人率五百骑,还能擒拿之。

这样大功,王弘毅为了严明赏罚,只怕起码要立刻正式加官到西营统领,把这代理两个字去掉“转眼之间就是正五品武将!

并且单是这个还不足于褒功,还必须给予别的方面升赏。

不过,念头只一瞬间,王弘毅心情还是相当愉快:“已发现徐文会踪迹?真能擒得徐文会,就是大功一件”

说到这里,王弘毅看向樊流海:“你再派人前去支援,不能放走了许文会!”,

“臣遵旨!”,樊流海应声说着。

王弘毅点点头,说着:“徐文会必不会逃的很远,势必将其擒住……生死不论。”“诺!”樊流海连忙应着。

王弘毅又凝神片刻,说着:“召你来议事,就先说这些,你下去仔细议了,再向孤奏明你的方略,扫平徐州,就要……”,

说到这里,王弘毅有些遗憾,现在自己实力,扫平两州就已经达到某个临界点,算不上疲惫之军,但如果继续下去,就很可能是疲惫之军。

为了防备胡人,军国不能疲惫,必须积蓄出足够的力量一天之至sī,用之至公。禽之制在气。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天下,只见南方众州(省),连成一片,赤气海洋一样,笼罩在这片大地上,赤气海洋中,一条赤龙在里面游动。

原本豫州,有独立一块淡红之气,一条蛟龙在里面盘旋,这时,蛟龙已经不见,边界“轰”的开了一道口半,顿时,南方滚滚的赤气,汇聚成一团洪流,由赤龙带领,向着豫州涌了过去,原本淡红之气被这一冲,立刻没有踪迹。

只见豫州上空,赤龙吐出几册旨卷,悬浮半空中展开,旨卷上闪烁着金sè文字,组成着一条条律令。

律令分化出许多小龙,轰击下来,对豫州进行编织法网。

王弘毅知道,这就是从气运的角度看问题。

要是现实,就是不断洪流一样涌来的楚国大军和粮食,以及朝廷派来一个个官员,带着新朝的法律,开始统治豫州。

清点户籍,检查仓库,委派官员,扫平盗贼,妄布新律,这一系列动作,本质上就和上面的气运演化,是一个事物。

不过,从气运角度可以明显看出,洪水一样的赤气涌入豫州,不断填补着空白,修建新的法网,整个楚国积蓄的气运,顿时下降了二成左右。

要是再平了徐州,整个国家的气运,在短时间内,就会下降到四成左右,这就非常危险了。

禽之制在气,古代战例很多。

牧野之战、淝水之战、官渡之战、一片石之战,无不是这个道理。

特别是淝水之战和一片石之战。

淝水之战北方政权迭起,由氐族人建立的前秦国先后灭掉前燕、代、前凉,统一了黄河流域,又攻占了东晋的粱、益二州,势力扩展到长江和汉水上游。

前秦皇帝符坚因此踌躇满志,yù图以“疾风之扫秋叶”之势,一举dàng平东晋统一南北,并且发动吞并东晋的一系列战役的同时还派了吕光进军西域。

结果前秦大败,力万军分崩离析,符坚统一南北的希望彻底破灭,不仅如此,各国重新崛起,符坚本人在两年后被姚苌俘杀,前秦随之灭亡。

国家建立后,就会通过治理来不断产生龙气,依着治理的组织、地域、民族不同,需要不同的时间。

前秦作为少数民族,区区十年根本不足消化广大的区域,积蓄出足够的龙气,结果一败涂地。

一片石之战也是这样。

崇祯十七年,明朝耗尽最后龙气,李自成驱使流民军夺取北京,建立大顺,国家已立,而在这时周围郡县纷纷投降。

李自成在这种情况下,本应该迅速稳固国本,接受郡县,整编军队,以培养龙气,与立国二十年的满清对抗,但李自成不思巩固,亲率大军往山海关,结果一败涂地,大顺立刻土崩瓦解。

以上种种,都是不明白气运的道理,以疲惫空虚之身,而进行大规模的行动,结果反而导致耗尽最后一丝龙气,一口气接不上,立刻崩解。

王弘毅体制已立七八年,夺取南方有一年,积蓄的龙气还是有些,但如果一下子吞并了两大州,就相对虚弱了。

当然,以楚国现在情况,只要半年,新的地区就消化了,就又给国家提供新的龙气,但是在这个之前,连绵行动的话,就是“疲惫之军,困乏之国”了。

王弘毅沉思,樊流海垂手立着,惴猜着王弘毅的心思。

他也算是很早就从龙的人,不过近年却越发觉得王弘毅深沉练达,福威不测。

只见王弘毅沉思良久,醒悟过来,说着:“事情就这样,你下去吧!”

樊流海深深叩下头去:“臣遵旨!”,@。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内乱(上)

时间推迟几小时。

大雨噼啪而下,一声惊雷,在顶上炸落。

“噼哩啪啦”的秋雨,砸在人的脸上,打得生疼,被亲兵保护着的许文会仓皇在雨中奔驰着,狼狈不堪。

大雨连绵而下,这时亲军还有三千,都是骑兵,目标很明显,但雨越来越大,在大雨中,视线见不到十米外,自给了难得的机会靠的最近的是白东郡,但这支骑兵连去白东郡的勇气也没有,一路奔驰,向着远处而去白东郡离战场太近了。

在雨中奔了二个时辰,个个都被秋雨打的脸sè铁青,不时有人掉队。

“王上,雨眼下下大了,想必楚军不会追到这里!”一道闪电落下,大地一片苍白,军师韩术靠近着徐文会,喊着:“王上,不能再奔了,前面不出三十里的地方,是严口县,是我军把守之地,我们先过去避雨休息一下!”

此时许文会,早被淋的浑身透湿,四肢僵硬,活动不开,在马匹上跋涉着,又冷又饿,不住打着冷战,听着这说词,只得点头。

这支骑兵,就朝着这县城奔驰而去。

到了黄昏时,雨停了下来,有着短暂的夕阳,可是没有多少时间,天sè就暗下来,秋风吹着。

“王上,您撑着些!只要到了县城,就可歇息子!”眼见着徐文会脸sè发白,亲将曹成上前说着。

只是这行路中,冷风吹过,他的声音亦显得苍白无力。

“曹将军不必担心孤还撑的住!”紧紧的咬着牙策马前行,许文会说着。

不过雨虽停了,浑身透湿的人被秋风一吹,透体的冷。

许文会出身盐贩子本不怕淋雨,但此一时彼一时,自当上了将军,特别是称王后,锦衣玉食,美女如云,早就和当年不一样了。

并且十几年戎马生涯,可这样的打击,还是第一次。

许文会不曾想到,自己经营多年的军队在一次进攻下,就溃不成军,一路逃窜,真真如丧家之犬一般,实是惨不忍睹!

心里此时jī愤又淋过雨,一路疾驰,身上早就冷的发颤,嘴chún乌青,五脏六腑都翻腾,答了话才咬着牙奋力前行突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韩术虽在赶路一直注意着主公的情形,见到主公脸sè不对,心下就是一惊!

“暂且停下!”韩术朝着身后一挥手,喝着。

同时曹成见得不对,大声唤着:,“王上!”

许文会这时眼前一黑险些跌落于马下,可还有着自制力,强忍住了,将马缰绳一勒,好一会,他所骑的这匹马停了下来。

马一停下,坐于马上的许文会已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扑通”

一声跌落马下。

“王上!”曹成这下可是心里急了,翻身下马,去扶了许文会起来。

“王上,您可还好?”见许文会幽幽的睁开眼睛,曹成问着。

“唉,无碍!”许文会勉强在曹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脸sè难看:“这里非是久留之地,还是早些赶路要紧。”“王上,您的身体……”

“孤还上的去马,还不快扶孤上马!”许文会再次展现出当盐贩子时的彪悍,即便身体疲惫不堪,又着凉受冷,可此时却还是强撑着,再次上了马。

许文会心里明白的很,他真的在这里倒下,只怕涣散的人心,立刻土崩瓦解。

曹成和韩术是许文会的亲信,此时见到王上的模样,心下微酸,知此地不可久留,忙搀扶了许文会上马。

韩术看了看,说着:“王上,到县城只有十里了,县城里守城是我军将领,王上,再坚持一刻时间就到了。”“严口县城”许文会勉强支持着,皱眉想了想,对这里的县令有些印象,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一人,算是许家的亲信。

到了县城,自己就能松一口气,就可以收集溃军。

就算楚军进军神速,自己也能整队再次离开,回到自己大本营去。

想到这里,许文会嘶声说着:“这里不宜久留,进了县城再说!”

说着,扫了一眼。

本来跟出来三千骑,一路上奔驰,这时一扫,只怕只有二千骑了。

也不知道是落队了,还是有人见情况不妙,半途趁机开溜了,不过这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勉强发令,队伍硬撑着,继续奔了起来。

赶过一段路,眼前终于现出一座县城。

这县城当然和郡城无法相比,可在这时,这座县城却同溺水人抓住的一根木头,见到城上飘着的魏军旗帜,许文会心里顿时安下来。

“王上,已到了县城城下了,是否上前叫门!”有亲将说着。

许文会回过神来,此刻二千骑已到了城下,县城上面也有人察觉了,顿时一阵sāo动。

“让他们开城门吧。”许文会点点头,说着。

这时,已十分疲惫,急需要找个地点歇息一下,重整人马抵御楚军。

只要给他一个歇息的时机,就自然不会这样狼狈。

许文会发下命令,自有人上前叫门。

此时严口县城里的县令钟玉,跟随着许文会二十年,算是老臣了,年纪五十岁,早就知道消息,说楚魏两军在邻郡大战,不想今日有魏军到了自己的城下。

想到这里,钟玉亲自到了城上。

此时刚刚入夜,月光升了起来,天空放晴,光线通透,城上又有着火把。

只走向下一看,顿时心中大惊,连问话都顾不上,连忙吩咐左右:“快开城门!”随后亲自出城迎接。

钟玉一出城,连连上前几步,看清了前面,的确是魏王,心里就是一跳,脸上却不敢lù出,连忙扑上去:“臣拜见王上。”

军师韩术就呵斥着:“没见过王上疲惫?还不迎进?”“是!”钟玉连忙应着,连忙大开城门,让魏王连二千骑进了县城。

进了去,城门再次禁闭,多桥高悬。

听着后面城门关闭声,许文会一颗心落到了肚子,一日来又惊又怒又怕又恨,整个人早就疲惫不堪,肚内更饥饿难忍。

钟玉有些眼力,看出了这群人的窘迫狼狈,直接将魏王让进了县衙。

而随魏王许文会入城的二千骑兵,被安置在了离县衙不远的营地里,备了饭食招待。

许文会才进了县衙,就晕的天旋地转,踉跄一步,摔倒在地。

钟玉、韩术和几个亲将惊呼一声,围了上来。

“王上!”只见许文会双目紧闭,昏mí不醒,顿时慌了神。

韩术咬牙说着:“还不扶着王上进去,还不叫医师!”钟玉就连忙喊着,众人扶着许文会进了一间房,这时,就有人立刻脱下了许文会的衣服,把他放到一张chuáng上。

又有着迅速拿来了火盆,这暖气就弥漫在房间里。

这时,许文会就醒了。

钟玉说着:“王上,热水来了,您擦下,换身衣再盖上被子。”

一刻时间,就有着人擦了身,换了衣,睡到了里面,过了片刻,又有着人拿着粥过来伺候,许文会喝了,终于缓过气来。

又有着医师过来伺候,医师看了,又上了脉,叩拜说着:“王上无碍,一剂药出一身井就行,并无要紧!”

说看来到外间,就写了方子,自然有人熬药。

许文会这时已经觉得缓过来了,将面前的一盏热茶一口饮了下去,长长出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处境,又是脸sè铁青。

许文会自幼不受父亲喜爱,上有兄长,下有几个弟弟,在家里不受重视。

许文会自己不是最聪慧干练,年纪小小,就出去闯dàng,作了贩盐的生计。

江湖磨练人,很快许文会就成熟了,又有些运力,一步步收拢着自己势力,结交江湖豪杰。

并且兄长病逝,又回家继承了家业,才开始作大。

最后趁着时机,集兵而起,夺取了县城,又从小到大,扩张势力,可以说是一步步熬到了今日魏王之位。

不想今天大败,十几年心血伏之东流。

“王弘毅……”许文会口中念着这个名字,恨意由眼中迸发出来:“今日之辱,来日我必十倍报之!”在这时,许文会还不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败,还想着重整旗鼓。

这时,钟玉端了一碗药进来:“王上,您吃药吧,发了一身汗,明天就好了。”许文会端着碗,一口气喝下,休息半刻,嘘了口气,自嘲的说着:“没想到孤也有这一天。”

“孤转战十年,总想着建立基业,也击败了不少豪杰,不想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怕是一开始,郡里不少大户世家就没有看好孤!”

钟玉是极聪明的人,知道这时生死一线,要是稍有流lù,就是大祸,说着:“王上终是脱难出来……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就是大福。”

“王上岂能妄自菲薄,王上你十几年来,几次劫难,还不是卧薪尝胆,东山再起?大业都仰赖您一身呢!”小心翼翼伺候着,将碗拿了下去。

许文会呼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觉得心里放心了,躺了下来,只是片刻,就沉沉入睡而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内乱(下)

大雨停息,短暂的夕阳后,又是深夜。

秋风带着yīn寒,一阵阵吹过,月亮之下,一条大道上,远远疾驰来一队骑兵。

不过纸甲现在都已经脱去。

纸甲有几个特xìng,第一就是淋了雨,在短暂的一段时间,反而加强了防护,飞箭难透,但时间长了,纸质就松烂,穿着湿透的纸甲,又很容易生病,所以这些骑兵,都已经脱下了纸甲。

这队骑兵数目在五百左右,奔驰而去。

周围光线黯淡,道路草木枯萎,大雨后,一股yīn冷气息弥漫开来。

“报!”疾驰十里,前方有一人一骑飞驰而来,看衣甲穿着,正是这队骑兵派出去的探马。

见着这骑面来,吴兴宗勒住缰绳,战马发出一声嘶吼,停了下来。

后面骑兵,迅速停了下来,虽个个脸sè也铁青,但还是维持着。

这时,探马来到前面,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将军,魏王终于停下了,离我军三十里,进了县城,一路追赶,此时魏王还剩二千人!”

“五十里……这魏王还真能逃,一路连奔一百五十里,嘿,真走了不起!”吴兴宗双眼眯了一下,口中沉声说着:“诸位,这次一定要盯紧了,要是让这魏王逃了,这泼天功劳可要付诸东流了!”

经过了连场大战,吴兴宗身材魁梧,透出了一股冷冽而威严的肃杀。

吴兴宗下面几个校尉,听了这话,不由心神一震”握紧了手中缰绳。

这话说的不错!魏王连夜奔驰,只有二千人,单是盯住了,向王上报告,就是一场大功,要是能趁这机会擒住,就真正是泼天大功!

徐文会是魏王,谁有着大气运,能擒杀王者,就一步登天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在王弘毅心目中,这祭祀天地和神明先祖,是〖镇〗压气数,贵在暗面而长久”并且不是人臣能问。

对臣子来说,唯有军功最重!

军功有二个方面,第一方面就是升官,第二方面就是赏爵。

王上宽宏,恢复古制”国士、男、子、伯、侯、公,都是世袭罔替,并且有着大量的爵田封赏。

张范直封长亭侯,爵田七千亩,荫二百户,赐兵甲四十副。

石谦救驾有功”封青余伯,爵田五干亩,荫一百五十户,赐兵甲三十副。

这两个先封爵的人,立刻使全军全国振奋,王上此举”明显就是千金买骨,虽活人不可能现在就封”必须平定天下后,但这封妻荫子,世袭罔替,名留青史,谁不想要?

眼见着功劳就在前面,这些骑怎能不心绪bō动?

不过,当这些骑兵奔到县城五里时,月亮高高升起,一片静谧。

城墙上,一些影子来回走动,看情况是在巡视。

五百人,挤在了一处唐中。

这庙山门院墙都塌了几方,看起来香火不旺,吴兴宗令士兵清扫干净,又在神金礼敬下,吩咐在外面砍了木柴点火取暖。

火招子藏在了油布中,弄出了火来,几堆火一烧,整个院子内都有了暖气。

马袋里有着干粮,先伺候着马匹喝水吃料,再每人烤干衣服,一时间都觉得十分舒服。

里面庙堂,铺着油布,每匹马上都有毯子,这时都湿了,现在都烤着,一丝丝水气蒸发出去。

吴兴宗盘坐在地,几个校尉在附近。

“将军,刚才探查过,想要混入县城中,殊为不易!”一个校尉说着。

现在没有熟悉的人,按照制度,吴兴宗可以有限的调几个亲兵和校尉跟随,但现在临时担任骑将,还没有几天,自然来不及调了。

话说汤远、刘安、周泰都是他的心腹,特别是汤远,是他的小兄弟,跟随着吴兴宗从底层打拼上来。

吴兴宗有些可惜,如果他们在,就可分润些功劳了,心中拿定了主意,回去后就把老班底调来。

不过,现在虽追到了魏王踪迹,并且知道魏王下落,可单凭着吴兴宗带着的这些人,想要攻进县城,却是不现实。

随着魏王入城,有二千人,县城内本又有守军,不反扑就不错了。

并且一时让魏王察觉到,没逮住魏王,让魏王再次弃城逃了,可真是一番努力全付诸东流了!

“进不了县城?”吴兴宗眉头微微皱起,他本是想派人混进城中,在兵败时,煽风点火,或许能让县城内乱,自己借机攻打进去,现在想来,这便宜还有些难占。

“不用理会,我已半途就派人去给王上送信,相信很快王上援军就能到来,到时还怕魏王跑了不成?单是这功,就能大家都有赏赐,

大家都休息吧!”吴兴宗沉声缓缓说着。

吴兴宗本xìng杀伐决断,为人聪敏,知道自己假如贪功,想独吞下,怕是不仅仅可能功亏一篑,甚至在楚国内部,都引起不满。

衡量了下,送消息给王上,到时大军一同攻城,无论是谁抓到了魏王,这功劳都少不得自己。

楚王派出多支追击魏王,偏偏让自己给碰上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馅饼?

想到亲见过楚王,自己还算应对有度,不至于留下不好印象,吴兴宗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前途来。

当然在这前,他自是不会忘了派人在县城外面查探着,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能反应,哪怕无法自己攻进城去,但将城池四门看住,还是绰绰有余。

吴兴宗将一干事都吩咐下去,这时毯子都烤好了,铺在地上,就着火堆,开始休息。

严丘县,几处营帐。

此时,营帐内,隐隐有着亮光,帐篷外面守着十几个亲兵,都表情严肃,手按长刀,在帐篷外守着,闲杂人一律不得靠近。

帐篷内,几个将军,正脸sè苍白的盯着面并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将,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们就这些胆子?”说话的大将面lù不屑之sè,冷哼了一声。

此人长的很普通,可举手投足,全身上下,都带着肃杀,看的出,是沙场上爬出来的人,身上穿着将军的官服,看品级,只比shì卫亲将曹成略低一些。

此时,这个大将面带冷笑,眼lù杀机,在面前的几将,见此情景,心下不由发寒。

“……庄将军,这事不成,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说着。

坐着的大将,庄统冷笑的说着:“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七万大军溃败,就算魏王回去,又能再起多少军?”

“并且这情况,只要魏王兵败的消息一传回,附近郡县只怕闻风而降,到了那时,你我再想谋出路就难了,不如现在一不做二不休!”

帐篷内一片沉默,几个将军都脸sèyīn沉,一语不发。

庄统扫看众人,又说着:“并且就算我们回去,怕也讨不了好,我知道你们都疑我是sī怨,不过你们想想,我父我伯,都跟随魏王,魏王能成事,里面有多少功劳?”

“可是我父战死,魏王得势后,就先撤了伯父的兵权,又找由头连降我两级!本来我是曹成上司,后来见了他要次次屈膝行礼!”

“姑且不说sī怨,魏王成事后,要自己掌控兵权,所以对大将或贬或杀,现在大败而回,主弱臣强,魏王会怎么样作,你们很清楚。”

“更加不要说,这次大败,总要找替罪羊,难道魏王自己承担责任?回去后,只怕你我都要杀头抄家!”

“这不是寡恩不寡恩的问题,而是君王必然,与其这样,不如做成这事,你我也能保住家族不至灭族!”

听了这话,在场的大将心里不禁一寒。

仔细一想,更是一齐打了个寒颤,扣心自问,这的确是君王的必然,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要是真正贤君明君,说不定能有勇气自己承担责任,可是徐文会不是。

几个人正在思量着,听着帐外一阵嘈杂声。

帐内的几人都脸sè微变,庄统提高嗓音,喝问:“何人在外喧哗?”

“将军,是王祁。”一人说着。

听到是自己的人,帐内几人脸sè放缓。

“让他进来。”庄统冷冷说着。

片刻间,就见一校尉从外面进来,脸sè有些苍白。

“出了什么事?”此人是亲信,庄统见模样,不禁问着。

王祁拜下,一五一十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将军,我们在城外发觉了楚军了!”听了这话,帐内几人都是脸sè大变:“你说什么?”

王祁仔细描述:“看情况,是先锋骑兵,已经盯死了,我们不敢靠近,人数可能在千数左右。”

“楚军已到了县城?想必楚军大军不日就到!”听到这个消息,庄统猛的站起,在帐内走了几步,脸sè更yīn沉下来,冷笑一声,看向众人:“到了这时,你们还犹豫什么?楚军大军一到,你我都是草芥了!”

楚军这样快就赶到,魏王很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再迟疑,就真的当成失败者处置了,到时不但荣华富贵都付之东流,甚至连xìng命也难保。

火把yīn阳不定,几个大将受这句话刺jī,狠下心来,咬牙说着:“做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请从容就戮(上)

县衙一夜已深了此刻许文会早早睡下,而钟玉正在衙门里安排着事情。

在钟玉看来,虽楚军一时不会追到这里,早做准备才是上策,这个县令,他是不想当了,跟随许文会跑路要紧。

这时县衙内,大部分亲兵都去休息,唯有十几个亲兵还勉强支持着,直站着魏王睡觉的门外。

钟玉见禁卫空落,只得调了衙役来禁卫。

县衙很小,只有咫尺之地,钟玉自己磨着砚,正想着怎么样和后方联系,心中感慨不已。

想当年,王上带着几个房里的家仆出去,冒着生死贩卖sī盐,结果成了气候,地盘越来越大,当年可真是英才云集,智士能人辈出,可是转眼之间……

一丝冷风透窗袭入,袭得钟玉微微打了个寒颤,醒过神来,才准备落笔,突然之间,外面“轰”的一声。

随后,就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

怎么回事?楚草攻打进来了?

钟玉手里的笔顿时跌落下去,溅了一身的墨点,却是毫不理会。

“快去唤醒王上!”瞬间回神,钟玉忙吩咐着,说完,就拔起放置佩剑就冲了出去。

凉风迎面扑来,远一点有着喊杀声,以及脚步声,才走了几步望去,只见二门就“轰”的一声撞开,人影幢幢冲了进来。

睁眼一看,是一群杀气腾腾的魏军士兵,还穿着魏军的禁军衣服。

兵乱!

钟玉一瞬间明白了这事,一瞬间”脑子“轰”的一声,他立刻红了眼,喝着:“狗贼,叛逆!”举剑才扑了几步”只见一个校尉猛的上前,长刀一扎,只听“噗”的一声,长刀就从前面直插到后面,透出血淋淋的刀尖。

钟玉怒目而睁,还想说什么,这个校尉漫不经心的用刀一搅,顿时从钟玉的口中,喷出了大量的鲜血和内脏碎片,向后倒去”当场毙命。

这支军队本是禁军,最是精锐,县里的衙役根本无法抵抗,只是片刻,都被杀光了”倒是原本的一些shì卫,抵抗了片刻,但是转眼之间,也被杀光了。

……这时半夜时分,月sè明亮,银辉遍地”片刻后”皮靴踩得吱吱作响,庄统在十几个亲兵的保护下,踏步而来。

首先看见,就是全身血淋淋,被士兵按着的”正是大将曹成,后面的门开着”里面是魏王的居所,还没有人冲进去。

庄统站在门口看了看,双手一拱,说:“曹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你这狗贼,王上对你庄家有着天大恩典,庄家又三带家养子,竟敢兴兵作乱,你怎么去面对你的祖宗!”曹成一眼看上去,破口大骂。

火把照耀下,庄统三十左右,面孔白皙,眉笔直挑起,透着一股杀气,身穿着整齐的盔甲,听了这话,嘴角微微翘起,lù出一丝冷笑。

“天大的恩典?当初徐家三子,王上最弱,受到排挤,不得不出奔,房里奴仆二十几个,只有我父我伯毫不迟疑跟随王上。”

“贩卖sī盐是苦差,江湖上讨口饭,都是拿命来搏,风里雪里,刀里剑里,我父我伯吃了多少苦?王上能成事,里面有多少功劳?单是身上刀疤就有十三道!”

“你庄家是有功劳,可是王上待你家不薄,一门侯伯,谁比得上?”曹成嘶声说着。

“一门侯伯?”庄统听了,不由哈哈而笑,笑声凛凛。

“我父率人拼死搏杀,打开盐路,甚至攻下郡县,可后来是怎么样死的?区区小月县,就能折了我父?还不是猜忌军队是我父一手建立?”

“我父死后,魏王就先撤了伯父的兵权,又找由头连降我两级,这还罢了,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杀人,我父旧部,我庄家的兄弟还有几个?如果不是这次大败,只怕过二年,就是伯父和我死的时候了。”

“一门侯伯?什么也没有空爵,有任何意义?”庄统仰天大笑,笑声里带着悲愤,也带着大仇将报的喜悦。

曹成不由哑口无语,他是王上亲将,实际上对庄家的事,是完全知道。

王上的确有着消灭庄家的心思。

曹成实际上对庄家是有些同情,可是王上处理庄家也是迫不得已,军队是庄家建立,如果不加清理,以后还得了?

“请曹大将军鉴谅,我心急要杀王上,只能稍和你说话片刻。”

笑完,庄统突然之间平静下来,温和盯着这位将军,说着:“其实我也知道,任何一个处于王上地位的,都要对我庄家进行处理。”

“主弱臣强,谁能不惧,就算是我,也一样。”“……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王上的苦心,王上这些年虽消减庄家,但对庄家的嫡脉,不就是没有动嘛!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只要你能放弃这些,再次回到王上身边,大业还可……”曹成说着。

“扑哧!”庄统看疯子一样看着曹成,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没有发觉,你还真有这种讲笑话的本事。”

只……,主弱臣强,按照王上的立场,是理所当然消灭我庄家,对此我很理解。”

“可是,理解又不是认可。”

“哪家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哪国没有冤死的臣子,王上如果能一直鼎盛,就算要杀我,我也只有乖乖受死,不敢丝毫反抗,说不定王上见此,还可保留我庄家一脉,甚至过个十几年二十年,王上再回头抚恤和恩典。”

虽然庄统不明白“平反”的这句话,但这意思古人都明白。

“可是让我乖乖受死,只是王上有着国家之力,反抗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王上已经穷途末路,我和庄家,还可能乖乖就死嘛?”庄统看了一眼曹成,说着:“此一时,彼一时,王上毫不迟疑杀臣,我也毫不迟疑弑君嘛!”

说到这里,庄统笑了笑:“口曹大将军,请吧,我会亲斩你的头颅,再回去杀你全家吧,你也不必有怨恨,还是这句话,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没有这场大败,我想你也会奉旨杀我全家。”

“那时我也会从容带着妻妾儿女就戮。”说到这里,庄统平静如水。

听了这话,曹成知道已不可挽回,生死关头才显英雄,举家劫难才见xiōng襟,以前曹成认为,庄统不过是有点才能的一将而已。

伞日生死之间交谈,xiōng襟器量才见颜sè,这就是真正的将帅之器。

在这生死之间,曹成想起的,竟不是自己生死,而是浮现出一丝后悔一这庄家二代,都是大将之器,王上清理,是不是错了?

转眼一想,却觉得,要是留下,只怕控制不住庄家。

再一想,此时再后悔又有什么意义?

曹成再也无话,tǐng身而跪,lù出了脖子,哼出一首歌,是当地民谣。

庄统神sè严肃,踏步上前,缓缓抽出自己长刀,双目扫过曹成的脖子,说着:“曹大将军,你先走一步,你的全家我随后会送来。”

说着,长刀一闪,直直劈下,曹成的头颅顿时斩落,一腔鲜血直喷出去,鲜血中,这头颅滚了十几步,才停了下来。

杀了曹成,庄统也不收刀,直直踏入里面房子。

一进去,只见徐文会已经起来,说的也是,这样大的声音,睡的再死也醒了,这时顽坐在东面一张椅子上。

屋子一片混乱,文本,笔砚都丢在地下,一片狼藉不堪。

贵为魏王的徐文会,这时身躯缩得很小,两只手支着膝,头深埋在臂间,一头蓬乱的长发在丝丝颤抖,完全是个垮掉的人。

听着有人进来,他抬起了头,脸sè苍白,就和现在月光下的窗纸一样,用呆滞的目光盯着庄统,许久才说着:“你想弑君?”

庄统看了一眼,说:“你是君,我是臣,就算降了楚王,弑君之臣的名声实在难听,只怕楚王都有猜忌,本不想杀你。”

“可是你杀我父亲,杀我兄弟,逼迫我庄家旦夕不保。”说着,庄统偏着脸看着外面,出了一阵神,才转过脸,说:“你无法想象,每当我的妻子和孩子在我面前时,我是怎么样心如刀绞。”

“我这个作父亲的,保不住他们啊!”

“这恨已深,不杀你如何心平,王上,曹大将军,已经从容就戮,你也跪下伸出脖子吧!”

这话落下,房里就是一片死寂。

庄统等了片刻,看了看hún不附体的徐文会,见徐文会毫无反应,温声说着:“修短有数,生死在命,王上,请吧!”

徐文会听了这句,似乎才从噩梦中惊醒,他突然之间尖叫一声,双手掩面呼着:“不,不……我怎么会有这个下场!”

“你不肯从容就戮,我也没有办法。”庄统微微笑着:“来人!

帮帮王上!”

门口涌入两个亲兵,一把按住了徐文会,逼着他跪在地上,伸出头来……,

徐文会拼命挣扎着,突然之间“噗”的一声,一股尿屎恶臭就弥漫起来,让左右两个亲兵顿时脸sè一变,眼神就lù出了鄙夷。

庄统默默看着,眼前这个惶恐不安,脸sè苍白,大小便失禁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主君。

当年依着主仆名分,就驱使着自己英武的父亲出生入死。

又掌握着权力,自己父亲和全族,生死都在这个男人一念之间,旦夕不保。

这就是权力和名分的巨大力量。

感慨声中,长刀一闪,徐文会的头颅,顿时滚了下来,鲜血飞溅而出,这次庄统没有避让,溅得一头一脸。@。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请从容就戮(下)

严口县大地还在沉睡”秋风吹着,偶然一两声吠叫,冲破了寂静,太阳还没有出来,几颗蓝幽幽星星闪烁着,天空洗炼,东方渐渐出现了红光。

就在这时,数个骑兵拥戴着一个校尉,策马直向着一片被林子包围的庙堂,数骑没有靠近,远远的停了下来。

这校尉高呼:“里面楚军听着,我是营正王祁,奉大将军庄统之命,告知尔等,大将军庄统愿弃暗投明,率部归附楚王,并奉上魏王首级,这事重大,还请樊大将军亲来!”

林子寂静无声。

连喊三遍,王祁返身离开。

片刻后,吴兴宗踏着小道从林子中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

县城发生大变,这功劳就分薄了。

乍看空无一人的林中,只见树下,藏着装甲严整,小心警戒的骑兵,不时有着马的响鼻声。

“将军!”异刻有人出来”询问着。

“哎,这事由不得我们处置,向后方传报吧!”

“是!”

白东郡郡府魏王大败后,汝南郡、安达郡、白东郡三郡就立刻归降了,王弘毅移师白东郡。

不知哪一任郡守,很是风雅,造了枫园”种植着不少枫树,并且都是根深叶茂的大枫树,高七八米,秋风吹过,只见枫叶星星点点的红,在风中摇曳不定,发出“沙沙”的声响。

练清拿着公文,进了里面。

书房前面,有着两个shì卫进去后,就座向王弘毅行礼:“王上,有急报”严口县发生兵变魏之亲将庄统弑君。”

王弘毅顿时一惊,取了折子就完,思索着。

“城内内乱,许文会一方枭雄,最后落得这下场,死于自己部将之手”还真是令人唏嘘。”王弘毅轻声叹着:“不过这样一来,豫州平定就是转眼的事。”

“这算是天助……只是庄统此人,“”王弘毅眉头,翻弃着贴文上的附件里面有着庄家的资料”微微一皱,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片刻,王弘毅步下了座,在几个内shì目光注视下轻缓踱步,目光变得有些yīn郁。

陈清低下头,不言不动,知道王弘毅在考虑着什么问题。

大凡天下之争,单是弃暗投明,这非常正常。

别说有着理由就算因时势而降也是很正常的事。

庄统的父伯对许文会有着功劳,结果狡兔未死,走狗先烹,庄统因此怨恨不足为奇,如果只是投靠大可重用。

可是这人悍然弑君,xìng质就不一样了。

这里面有着礼法的问题。

王弘毅到了这地位,就算屁股决定脑子,也要重视忠诚。

吴王的降将都用了,但有殉死者,依旧赐下厚葬。

现在这人弑君,受还是不受?

不过只是片刻,王弘毅眉宇就展开了,自己要的是天下。

虽不喜这种弑君的人,但不是有着这种人,得豫州岂这样容易,至少还要化上几牟月才彻底扫平。

胡人已经悍然入侵,自己面对的各势力大小还有十几个,自己假如不接受庄统,甚至刑典于法,试问天下还有人敢归顺?

徐文会已死,豫州可迅速统一地域,获得几个月准备时间,远处草原来势汹汹,他必须加快行动。

想到这里,说着:“既有了投诚之意,就依他所言,让樊流海去接手此县”并且检查徐文会的尸体,庄统有二千骑,以骑兵都统领一职任之!”

这是正四品的武将官职。

王弘毅想了想,又吩咐的说着:“赏吴兴宗,去掉二字,任西营统领,事后让庄统过来拜见孤。”

“是!”陈清接令。

严口县垂正十八年十月十七日,清晨。

城下号角声连绵响起,一队队楚军而来,慢慢的在城前汇成一片。

庄统几人,连忙上了城,在城上看去,见楚军肃然列阵。

在楚军的前正中位置,首先是代表着楚王的织金龙旗,稍下,就是一个大大“樊”字,正是王弘毅帐下大将樊流海。

樊流海身材魁梧,英武不凡,众将拥戴,而吴兴宗上前拜见。

樊流海先传了旨,吴兴宗任西营统领,吴兴宗不由大喜,叩拜了王上和大帅。

“县里情况怎么样?”樊流海这次,带了三千骑兵和五千步兵。

樊流海自知道城中的事,可是庄统弑君”能不能控制局面?

随着许文会入城的二千亲军将校,愿不愿归顺?

“大帅,严口县令已被斩杀,城中士兵虽有不服者,却是少数”多数士兵将校已服从庄统,城中现在已经安定。”吴兴宗向樊流海详细禀报。

樊流海眯着眼,看着县城,这虽然是区区一具,但意义重大,今日这一次接收成功,就基本上将豫州局势平定下来。

确认徐文会死亡,连尸体带人头传令四方,虽豫州还有着大片地域还属魏军,但此时群龙无首,有着尸体号令”必闻风而降。

眼前着县城上,有人组织上城,既还有些章法,看来短短二天”

庄统就组织起来。

想到这里,樊流海发出了命令。

楚军的号角响起。

数千的楚军列阵而行,缓缓向城逼来。

一片红sè衣甲,军气森严。

在离城前五百米停了下来”随后见一个尖官,在几个骑兵的护卫下,出行到城前,高呼着:“城上听着,我带来了大帅和王上的旨意,汝等既有归降之意,还不立刻开城拜见?再有迟疑,大军攻进城内”悔之晚矣!”

这人响亮的声音,到处回响。

严口县城墙上,片刻后,“吱呀”一声”城门大个三十岁左右的将领,引着十数个将军,二千骑兵,飞马而出,在距离樊流海前几十米停下。

为首的正是庄统,翻身下马,背奂荆棘”上前请罪:“罪臣庄兴,拜见大帅。”

“庄将军弃暗投明,当是豪杰,何罪之有?”樊流海受到了王弘毅指示,虽有不屑,却上前温言说着。

“暴臣庄兴惶恐……,实不相瞒,罪臣早有弃暗投明之意,只是一直不有机会向楚王以示诚意,不过今日却有一份大礼,要向楚王献上。”

着,拿来一个盒子,说着:“许文会人头在此,还请樊将军替罪臣献于楚王。”

樊流海早知此事,接过,打里面是一个硝制过的人头”想必就是徐文会的人头了,心中不由感慨。

天下争龙,不成就死,几日前,还是赫赫魏王,现在却落得这下场。

当下笑的说着:“庄将军可所谓识时势者,王上弃旨,你整编一都骑兵”担任都指挥使”正四品武将,别的将领一同依次任用。”

正四品武将,庄统知道楚军官位严谨,从不轻授,现在樊流海也只是正三品,当下凛然受命:“臣受命,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后面的众将校士兵,都放下心来,一起跪下,响亮应声:“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文会死亡的消息,随缴文传递四方,顿时众郡县纷纷而降,少许顽固者”大军一道,立刻就平。

只有豫州治所禹阳城,战事热烈。

这座城墙足有三丈高,四门被楚军团团围住,五万以上的士兵”

齐声呐喊,声震全城。

许文会身死,豫州大部快速归顺了王弘毅。

唯有这座城池,里面有着许家宗族,是许文会的治所所在,因此扶了徐文会的十一岁的儿子继为魏王,进行抵抗。

见不归顺”王弘毅一道令下来:攻城!

顿时喊杀连天”“霹雳车”运抵前线!

“轰轰”连串巨响,城墙沙尘碎石,顿时整个战场,楚军的欢呼声山崩海啸一般爆发出来!

“放!”又一批巨大的石弹划破天空。

王弘毅立在高台上,四周近卫森立。

虚空中,肉眼看不见的赤气直冲天空,形成滚滚龙柱,至于城中,仔细辨看”才有一丝白气”王弘毅凝看片刻,突然之间叹息一声。

徐家何其不智,这时还进行抵抗,城破后,为了警惕后人,不得不将这十一岁的小孩赐死。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一处墙颓然倒下。

“杀,杀进去!”王弘毅收了感慨,发出了号令。

角号吹响,楚军滚滚而入”向着城内杀了进去,三个小时后,豫州最后一座大城,终是被楚军攻下。

“王上,城中局面已被我军控制。”

“王上,城内被我军接手,王府已组织救火。”

“王上,臣已按旨意,安抚城中百姓,严令兵卒不得扰民,沿途已经肃清,王府之火已经扑灭,并没有烧掉多少,还请王上移驾王府。”

半小时后”王弘毅骑在马上,在众将校簇拥下”进入了豫州的治所,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大城。

在街道上看着陌生建筑”听着将校的一一回禀,王弘毅的心情很是微妙”这豫州,就落到了自己手中了,又多了数百万军民。

得了南方天下,鼎气就有六分紫气,再得豫州的话,至少有七八分紫气”眼见着离帝气越来越近了。

不过,眼前虽有着大胜,还有着更严峻的战事在等着自己,半点放松不得。@。

第二百五十四章 梵门礼敬(上)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huā。

淅淅沥沥秋雨,下了几日,细雨悄悄飘落着,千万条细丝,dàng漾在半空中,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méngméng的幔帐。

一连几日的雨,虽下的不大,却让气温骤然降了下来。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此话还真是不假。

豫州言口县一座并不起眼的寺庙,庙里香火不算旺盛,这时更是无人进来上香了。

整个寺庙内空dàngdàng,看起来很是安静,后面有一个小院,院内有着一棵大树,虽落叶了,但可以看出,夏天时的枝叶繁茂,甚至有一大枝,已将院内的几间禅房窗口半遮住了。

其中一间禅房里,隐隐有着说话声传出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轻轻的雨声,一个举着油纸伞,提着食盒的小和尚,从门外走进来。

随着他的走近,禅房冉的话声顿时停了下来。

“谁?”很快,有人在禅房内开口问着。

小和尚说着:“惠广师叔,这是方丈让我给您和客人准备的斋饭。”

“原来是戒嗔,进来吧。”片刻后房门一开,一个看起来和善的和尚走了出来,这和尚三十左右,看看外面的天sè,微微笑说:“原来是这时了,还真是麻烦了,特地送了斋饭过来。”

“师叔何须客套?”小和尚忙回话说着:“师侄不过是举手之劳。”

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

惠广点了点头,提着食盒重新走进了禅房”责着小和尚转身离去,他将房门再次关上,顿时又将细雨拦在外面。

“云隐师兄,一番说话,险些忘了这事,呵呵,还是先用过斋饭再说吧。”惠广歉意的朝〖房〗中坐着的一个和尚说着。

这个和尚,年纪比他长不了几岁,生的一副好相貌。

不和惠广清秀相同,此人骨架宽大,身材高大匀称,举止有度,相貌端正,带着威仪”真是可被称“举止梵门威仪”。

听得惠广之言,云隐一笑:“谈的废寝忘食了。”一同将食盒内的饭菜取出来,一一摆好。

看的出来,这一顿斋饭还是很丰盛,其中自是有着招待贵客之意。

二人这时也觉得有些饿了,低头吃起来。

地球历史上,南北朝时期,公元助年,周武帝率军攻占北齐的都城也城,北齐灭亡,北齐举国推崇梵门”区区北齐”就有三万座寺庙”

100万和尚,可想北齐被梵门侵吞的气数有多少。

就不说气运,单说实际,这和尚就占全国十分之一”占劳动力四分之一,可想北齐梵门盛行到怎样的地步。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梵门广收和尚,虽谈不上地球历史北齐相比,但势力也庞大。

不过,能当上大和尚,并非是随意糊弄于人,都有着一定才华,不说满腹经纶,书画皆能,与人谈经论道,能折服一般士子,在民间,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而且这两个和尚,并非普通人。

用过斋饭,惠广将桌案上的东西收拾妥当,再次将茶盏摆上,二人对坐说起话来。

却不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而是说到了豫州目前的局势。

“……对了,惠广,我说的你可有仔细想过?”云隐慢慢的品了品手中的香茶,缓缓问着。

“师兄说的,我自是有仔细想过,不过豫州转眼就灭,连撑到新年都不行,这对天下气运会有很大影响,以前所想可还能做数?”惠广淡淡的问着。

云隐所在寺庙与惠广所在的寺庙之间有着些渊源,两寺间常有着往来,云隐和尚与惠广的关系是很不错,二人都是修梵真士。

这次云隐来找惠广,却是说的时局,就让惠广有些为难了。

不过,惠广不得不承认,云隐说的很有道理,让他甚至都有了些动心,可这事却又有着很大危险,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云隐见面前的惠广面带犹豫之sè,猜到了几分:“惠广师弟,暂且不提这事,你觉得现在天下气运如何?”

“要说天下气运,早在百年前,就寻找天意眷属的目标,我梵门将就将取之中原的气运,投资于草原,有着真龙出自草原的批示,自是不用再提。只不过大汗虽得草原和我梵门投资,但最后是否真能成为真龙,却还是艰难。”

天下大乱,天意并非一处,各有承龙气者崛起,梵门也是选择一处。

“中原根基深厚,再大的气运也难保一定成真龙。”惠广说到这里,犹豫着说:“云隐师兄觉得楚王如何?”

“楚王?”云隐退疑了一会,摇摇头。

“楚王原本并非我们注意的对象,直到打下半个蜀中才注意到,不过还没有等商量对策,就统一蜀中了,拥有龙气。”

“我梵门大贤,几次潜修根究根基,却还是看不透。”

“据前几年传话下来,观其气运,不过是一蛟,可现在,却是龙势已起,此人着实是透着蹊跷。”

“不过自古以来,同时出现多条成就龙势者,亦非希奇,只待真龙归位,那别的龙势必会削弱,或转为蛟而臣服,或彻底抹杀。”

“这是!”惠广点点头,说着:“即成龙势,只有一条真的成真龙,还是依照天意而为,方是保险之策。”

惠广并非不知道百年前的批示,现在出了乱数,但身为梵门之人,自然依此而行。

前贤十一祖,悟破心xìng,呵梵斥祖,自称已成梵神,结果呢?

历代号称成梵者不计其数,但几千年下来,真正流传受到供养的,还是梵祖当年跟随一批老人,中原虽大,可有一人真正成梵神?

就好比地球上,佛门广大,五祖六祖都号称成佛,可是真正成佛成菩萨,受到万人景仰,只有释迦牟尼的印度人。

五祖六祖的庙堂安在,煌煌亚洲,可有一个〖中〗国人真正成佛,并且受到广泛祭祀?

〖中〗国人想成佛,呸!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这时忽大了一些,一阵风吹过,甚至将半开的窗户刮开,带进了阵阵寒意和雨水。

惠广忙站起身,去关窗户。

将窗户关好,重新坐回来,却见云隐望着窗外,淡淡的说着:,“风雨yù来啊!”

“说起来,楚王行事颇有些诡诈。”拂去面颊上的雨水,惠广坐下说着:“此人让大将樊流海,来与魏王周旋三月,两军都被拖得疲惫不堪时,突率新锐进攻,这是来摘桃子啊……,

……”

“就算是摘桃子,但雷霆一击,已得了兵家要决,和草原兵法一样,在兵事上,不得不说,楚王的确有些本事,不愧是能集龙气之人。”云隐对王弘毅有些赞叹。

但只是赞叹。

云隐说着:“再说……魏王原本就是盐贩子出身,虽有一丝龙气,根基孱弱,得了豫州后,本来加以时日,或可壮大,但立受楚王进攻,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能扳回局势?身败而死,是理所当然,只是连撑到新年都不到,实是可惜。”

听了这话,惠广亦是叹息,要知道,胡人正在入侵,幽并二州战火燃烧,假如这豫州能拖延几月,幽并一平,情况就大不一样。

“这样看来,豫州已平,虽整个豫州还未稳定下来,但以楚王之力,怕是用不了几日,下一步,只怕是徐州了,徐州这时还没有一人统一,楚王水陆并进的话,断然无法相抗,唯一的就是看打下徐州的时间了。”

云隐点点头:“正是,以楚王耳目,自不会不知大汗举动意图,只怕如此迅速的攻下豫州,就有着这种考虑,要是再得徐州,就得了大半中原,战线可能推到黄河,楚王必是大汗未来的心腹大患。”

“正是如此。”惠广淡淡的说着:“虽大汗承天意,自有龙气,又得我门支持,但要是迟了步伐……”

天意所属的真龙陨落,都有这事,更加不要说大汗这时,还谈不上真龙。

“要是那些蛟龙,有我们的人,关键时或可干扰,但楚王崛起,向来和我们无关,龙气内更没有混有我们的力量,无法干扰判断,所以大汗还要加快步伐才对。”云隐说着:“我已将这面情况,传了消息回去,自会有着行的……”说到这里,二人又沉默了一会,现在天下局面,已让二人有些担忧。

外面的雨声,渐渐大起来,显得禅房内幽静。

过了一会,想起一事,惠广问:“云隐师兄,你参与这次金陵新年会么?”

这次举办的是楚王官府,以正名分,这就是所谓的沙门礼敬王者。

云隐淡淡一笑,说:“怎么不去?”

“可去……””

“楚王手段狠辣,我与你身处之地,现在都在他的管辖下,要是不参这事,立刻就是倾覆大祸。”云隐解释的说着:“虽豫刚刚刚打下来,可我有所耳闻,已经有人盯上了,既这样,你我礼敬又有何妨?”

“要是大汗成事,所谓礼敬自是黄huā,提都不需要提,要是不成,就可安心再等下一次时局。

“师兄说的甚是。”惠广听了云隐的话,点了点头。@。

第二百五十四章 梵门礼敬(下)

十月下旬,连着几日的雨终于停了。

豫州最后攻克下来的城池里,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经过了半个月,从金陵朝廷而来的官吏,基本上接管了整个豫州。

对于怎么样接管新地,这个小朝廷已经有相当成熟的经验。

太守和县令委派,甲士巡查郡县,凡有异动格杀勿论,十三司原本在豫州的人,立刻响应,引路带路,对某些家族进行捕杀。

不过,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几处大户和世家空了,早在楚军攻克下这些城池前,他们就已偷偷的带着家人逃走。

宅第扔下,能带走的细软尽数带走,不能带走的一些贵重之物尽数毁去。

一座座空空荡荡的宅第中,甚至还有着一些残破的景象。

不过,敢举家冒险跑路的家族,终是少数,有上百家都立刻陷入了灭顶之灾。

豫州治所禹阳,徐文会建的魏王宫,就变成了王弘毅的行宫。

一小殿中,王弘毅坐在王座上,只见千万气运,流向王弘毅,要是单是修道,必被气运纠缠,而在这时,鼎立于顶上,看来不大,却微微震动,接受半个天下的气运。

气运洪流和海一样,流入到鼎中,却被丝丝转化,无数异彩在鼎内不断的闪烁,化为丝丝紫气。

白、红、黄、青、紫,总共五色华盖,层层垂下无数丝线,这些丝线看似柔弱,实际上拥有着统治下二千六百万人所汇聚而成的力量,有鬼神敢侵犯,顷刻之间就会碾成粉碎。

话说,长江以南,再次清点后,有二千万人。

而豫州就有六百万,要是得了徐州,又有七百万入手,那时就有三千万人。

就在这时,群臣正在禀告。

“王上,豫州各个郡县都已经委派官员,大体上都已经到位,要凑集的粮食,也基本到位,不过已经用上了今年秋收的粮食。”

“王上,要太平,就要粮库有三年粮,一旦有事,或者灾年,一年粮可济民,一年粮可用兵,还有一年要备着,现在帐上粮食还勉强足够,但一旦有事,如何是好?”有户部的官员奏报的说着。

王弘毅听了,面无表情,示意退下,又让下面一人接着说。

“原本魏军已经收编,按照规矩,军官去演武堂学习,士兵打散了进入更卒营训练,满三十岁的都解甲归田……具体数目还没有出来,但兵部估计,有三万兵可留下。”

三万不算多,整个豫州,郡县的驻军和厢兵,就要这样多,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官府之职,就是滋繁生户兴隆百业,你们办的还不错。”

张攸之这时出来说着:“王上,按您的旨意,军队和十三司,已经清理整个豫州,总有六十一户,三千四百人,但首条有七家失踪,未曾追及!”

这三条首先就是毁谤官府和楚国,立刻由官府治罪,其次就是魏王旧属,适当惩罚,除有直接干连的,也不大事株连。

但是第三点,王弘毅严酷申明:“凡交结胡人,运输粮草和武器给胡人,一经发觉,立刻株连,族诛。”

王弘毅早已得知了遁逃几家的讯息,王弘毅脸上看不出个喜怒。

这几个世家的遁逃,对于王弘毅来说,是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虽豫州已尽数掌握在了楚军手中,王弘毅却知道,战争胜利,只是初期胜利,想站稳脚跟,让根基稳定,让时局不再动荡起来,民生很重要。

遁逃的几个世家数目不大,却手握着粮食布匹的商贸经济,这一猛撤走,不仅是给王弘毅一个下马威,更给豫州经济一次重创。

只是这短短几日,市面上的粮食价格上涨许多,这其中不仅有着世家撤走的影响,更因为市面上的粮食等物,被人暗中囤积,流量减少。

“已经查实了,不需要刑部过问,这六十一户立刻诛灭,所抄粮钱和土地,归于国库,至于粮食之事,除了这七家,别的你查的如何了?”王弘毅问着。

“王上,臣已查到了一些线索,想必这一两日能得到结果。”张攸之说着。

“很好,民以食为天,不仅仅要清理敢于屯积的粮商,还要抓住幕后主事人,以王法诛之。”

才说着,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

一个官员上了这厅。

“王上,刚刚得到消息,城中张氏一族暗中有着异动,欲举族出城,被臣带人拦住,臣现已扣住,命手下兵卒将李宅困住……还请王上裁决!”这官上了大厅后,翻身拜倒,向着上座的王弘毅恭敬说着。

“张氏?”王弘毅听到这里,不禁看向了一旁的张攸之。

张攸之说着:“王上,张氏在粮食一事中,有着很大嫌疑,如今欲举族出城,怕是心中有鬼!”

“恩,确有可能。”王弘毅再也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满,一“拍”扶手,长身而起,说着:“立刻逮捕,刑逼之,务必要查出主使者!”

豫州.上官府

上官氏这一代的家主,上官弘正手持一封密报,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上官弘身前,站着两个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正是上官弘的两个儿子,上官成和上官毅。

上官家,在豫州算是一大家,早在前几代,就在豫州有着不小的势力。

这一代,虽因上官弘的谨慎小心,并没有出彩,更没有出过很多官员,但上官家能在豫州盘踞数百年,甚至可以在朝代更替势力变换时,还能不受影响,足以说明上官弘的才能,以及上官家的实力。启航更新组天火龙君提供

“你们看看这封密报!”上官弘说着,将手中密报递给了面前的二人。

先接过来的,是上官成。

上官成在密报上扫了几眼,脸色微微一变,密报给了上官毅,兄弟两人将密报都看了一遍,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

“父亲,这张家家主不是这样愚蠢的人,为何会落得这地步?”上官成有些不解的说。

“父亲,张家一直都是低调行事,不该会做出这等事啊!”上官毅皱眉说:“莫非,是楚王的计策……”

“不能,不能!”上官弘摇头笑笑,说:“楚王现在地位,不会做出这些小事。”

“而且你们平日知的甚少,莫看这张家平日里行事低调,其实,暗中与着北面确有着联系……这次被抄家,也不算是冤枉了他们。”上官弘说着。

“父亲,我们上官家与张家有着些姻亲关系……楚王追究起来,我上官家怕是……”上官成有些担忧的说着。

“呵呵,无妨!”而在这时,听上官成轻声笑了一声。

“豫州世家大户之间,有几家没有个姻亲联系?都是数百年的根基,如相邻大树,虽非同根,枝叶相连……这事并不严重,张家与我上官家有关系也是上一代的事……”

“豫州要迅速平定,还是缺少不了当地大户和官绅的配合,上官家趁这次机会,向楚王表明态度,或可有着更多机会……”上官弘双眼微眯,说着:“我上官家愿意抛粮平价销售,以表其诚。”

上官弘看的很清楚,胡人已逼到幽并,王弘毅入主豫州,为了迅速平定,就必须团结当地大户和官绅,至少其中一部分。

当然有些大户世家找死,就没有办法了。

现在有世家大户遁逃,上官家乘此表明心迹,愿为楚王效劳,必可获得恩赏。

毕竟被囤积的粮食,让豫州的一些城池粮食价格大涨,要是从境外调粮食过来,却是有些慢了。

不仅仅这样,大户皆利益相连,他早就有心吞掉那几家的买卖,这时主动提出粮食买卖平价,响应楚王,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将那些店铺吞掉!启航更新组天火龙君提供

上官成上官毅向来对父亲言听计从,见父亲这样决定了,也不再多言。

“楚王要杀通胡的人家!”三日后,一道命令传了上去。

只见兵甲林立,刑部的牛车绑押大批人去西莱市口。

秋天本是杀人时,一下子又杀几千人,立时轰动了全城,四面八方的人拥来,把法场围了个密不透风。

因杀人几千,监斩官十分认真,不仅仅有着上千兵维持法场,还有着指定收尸的位置,又有十三司的人秘密布置监视。

报说“犯人押到”,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只见押来的全部是男人,小于七岁的男孩可以免死,这时三千四百人中,有一千二百是男人,都押了过来。

见人犯押到,周围鼓声而起,此时万头攒动,一片扰攘议论嗡嗡之声。

“时辰到!”由于杀千人,时间很急迫,见时候一到,监斩官就冷冷一喝。

杀上千人,如果用传统的刽子手,杀一天也杀不完,这时王上批准,用火统来杀人。

“准备!”二队二百个火统兵出来,高举火统大步前进,在平地上列队停了下来,交叉着,还有五十个是补枪的人。

“提人!”

一百个男人提了上来,有的已经麻木,有的已经和死狗一样,裤档湿了,还有人大声惨叫,放声大哭。

“预备!”二排的火统放下,瞄准了这些人。

“放!”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一股股的烟雾腾起,顿时,上万人都立刻鸦雀无声,直盯着看,只见前面上百人,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只有零星人还站着。

“补枪!”震耳欲聋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全扑了。

“检查!”这时,有人带刀巡查,发觉没有死,立刻补刀。

“再提人!”

“放!”

连绵的命令,射击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场中尸积如山,鲜血与硝烟的弥漫,这时,一切观看的人,渐渐沉默,很多人都呕吐起来,个个面无人色,双脚发软。

每当一次枪杀百人时,周围数万百姓,都全身剧烈颤抖一下,他们顿时对王弘毅的雷霆手段充满了畏惧。

肉眼不可见的龙气,弥漫起来。

龙气者,本质是威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出船(上)

看着火巍一批批杀人,围观的数万人一片沉默!

在这样的杀人场面上,来参观的上官弘父子三人,突觉得那些世家商人这些时曰所作所为是如此可笑。

在掌握最高武装力量的人面前,都是蝼蚁。

杀完了人,浓厚的血腥味弥漫着,所有人都不敢动弹,连呕吐都硬压着。

一个文官,这时上来,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宣告:“奉楚王旨意,自十月到十二月内,一切粮价都以官府定价,一并实行,尔等要以朝廷社稷为重,通力合作,若敢阻扰,以通胡论之!”

在严厉的喝令声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不过几乎同时,抄灭的六十一户的粮食,就源源不断运入郡县指定的商店,上面满载粮米,还有油盐酱醋。

众人蜂拥买粮买物,局面迅速平定了下来。

十一月七日

魏王修的王宫,的确很简单,有着花园,就离着勤政殿并不远。

此时太阳初出,阳光明媚洒落下来,宫中一片霞光。

殿中有着二十个左右臣子在殿中等候,不敢交谈说话,片刻,听见一阵脚步声,片刻,王弘毅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了囊囊声。

在场的官员,都叩拜:“臣恭候吾王千岁!”

王弘毅坐了上去,说:“免礼,赐座!”

虽是赐座,实际上就赐张攸之一人,因为他是宰相,按制,宰相才有座位,群臣只得站着。

“王上,您吩咐的水车冲压机,已经由少府研制完成。”有着工部的人报告着。

“哦?”听了这话,王弘毅大喜。

中冇国玩了二千年的水力,就是没有捅破窗户纸,就是没有想到把机械和水力连接起来实际上水力冲压机非常简单就是把提水的水车改造一下,提水,变成提升铁块。

水力使铁块重槌上去又落下,可造铁甲,可冲压出钱。

“用水力加上,效率如何?”

“王上,以铸造铜钱为例,人工只要以前十分之一,省去烧融铅铜,不但节省损耗时间只需要以前的二十分之一。”

“前朝铜钱,铜四铅六,成色差字迹模糊,前些日子工部曾上的新铸样钱,字迹清晰铜六铅四,明亮金黄,远在其上只恐以后民间多有收集此钱,熔化再铸铜器,伏惟圣裁。”

王弘毅沉默片刻,说着:“有着火药炸矿,本朝开采矿山,会节省一半以上的人力和耗费,工部要多探测新矿,建开采司。只要防着各矿作乱聚众不规就是了。”

王弘毅又说着:“开采便宜,铸造便宜,自然就不怕民间收集熔化再铸铜器这就不合算了。”

“历朝鼎盛,都有着钱荒,不得已以绢代钱以交子代钱,都不是善策现在有火药,有水力冲压,就可解决这事。”

“历朝制钱,大凡治化盛世,制钱都厚重,而民生凋蔽烽烟四起,制钱就轻薄,孤现已得益、荆、杨、交,现在又得了豫州,而徐州指日可得,这样的话,中原腹地就归孤所得,这银钱的事,是绝大的民生政事,与本朝气运相连,不可不慎重,不可不未雨绸缚。”

殿中二十个大臣,都立刻明白了。

现在王弘毅得了四大州,已经得了南方,特别是几百年来经济和人口向卉方转移,可以说得了天下四成。

再加上胡人入侵,王号已不堪使用,称帝已迫在眉睫。

而称帝就要建元,使百姓能知道改元的事,就是铜钱上的年号了,这就是王弘毅高屋建领思深虑远。

顿时,群臣都叩头说着:“王上圣明高远,臣等佩服。”

“好了,都起来吧,以后制钱,不但要制铜钱,还要制银元,一元一两,以制钱的规格下放到工部,这事关乎民命营生,不可怠慢,工部下去把铜元银元的利弊拟个条陈,呈进来给孤。”王弘毅说着,表示这事就到此:“下面说说幽州的事。”

挂着名,总揽幽州的是张攸之,自是第一个出声。

“王上,豫州各地眼下平稳,草原蛮夷在幽州攻伐不断,王上虽令水师运送货物,又令水师用船只接了流民过来,不过最近传来消息,幽并二州,情况都不是很少,都岌岌可危。”

“王上又要准备攻伐徐州,动员水师,这就使两方面不能兼顾,现在虽有一些民船响应运输流民,但远远不够……。”张攸之脸上神情凝重,向王弘毅拱手,口中缓缓说着。

“民船过少?”这事,王弘毅也感觉有些棘手。

楚池水师船只不少,战斗力强悍,可到底不能兼顾,民船数量有限,又能运来多少流民?

远远不够,的确是远远不够!

南方,特别是交州,有大部分地域

依旧土地荒芜人口稀少,即将幽州一郡的流民全搬运讨来,也不嫌多。

要知道,除了牛羊、土地、粮食,这人。也是财产啊!

如果并非前世所知,这胡人是鼎盛,只怕难以一时驱逐,王弘毅也不劳师动众接受流民,可要长期对抗的话,幽并二州,少一个汉人人口,就是消减胡人一分气运*——预料胡人改变屠冇杀政策的时间不远了,前世也二三年后,就开始转杀为抚。

这时人口不多,即便太平,没有十年时间,绝对缓不过来,这白白可得的大量人口,王弘毅是绝对舍不得丢弃不要,也断无不要的道理!

可水路再快,一来回也有着七八天,而幽州战事,一天一个样,一天就会有大量百姓遭难,但是攻打徐州又不可能缓慢,怎么样才能更快些解决问题?

王弘毅皱着眉,思索着。

“船只之事,孤会考虑,不过现在新旧兵员调遣已经完成,豫州已平定下来,却不能只满足于此,徐州地处南北方过渡地带,为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向来为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和商贾云集中心,此地十分重要,绝不可落于外族之手……,樊大将军,孤命你领兵三万,以陆路攻打徐州,不得有误!”

“臣遵旨!”樊流海听到命令,立刻出列,恭敬应着,实际上就是当日的方略,但是到了这时,才正式起兵。

王弘毅的目光,又落到几位水师将领身上。

吕肃海、郑平原、古长林都在其中。

吕肃海是水师第一舰队大都督,正三品的官职,在武官中,年纪轻而品级高,可以说是风光一时无两。

郑平原,虽降将出身,但还是受到重用,居正三品,是楚军水师第二舰队大都督。

古长林原本是吴朝水师都督,关键时倒戈,弃暗投明,因此有功,任水师第三舰队代理大都督。

这三人都掌握二万水师,总计六万。

王弘毅的目光从他们二人身上略过,心下已有了主意。

“三位大都督,这攻打徐州之事,你们可愿为孤分忧?”

这话说的客气,其实,不过是一问而已。

三人连忙出列,同时叩拜,向上说着:“臣愿为王上分忧!”

王弘毅早就想好了,这时吩咐下去。

命水师三支舰队,直接从沿海三点攻向徐州。

三支舰队各有任务,但总体上还受到樊流海节制。

简单的说,就是四路兵,各个开花,徐州根本不可能进行有效的抵抗。

对此,吕肃海、郑平原、古长林都无意见。

郑平原和古长林,是降将出身,虽正三品水师大都督,可底气不足,平日言行低调,只有受命的可能。

吕肃海过了最初时期,现在的他,已稳当的掌握了第一舰队。

但从将校爬上来的他,还比较谨慎,虽立的功劳甚多,官职甚高,越是这样,越是谨慎小心。

吕肃海有才华,可昔日在水师中,受到很长时间排挤,多年来,虽年轻,但已经明白了许多道理。

升的太高太快,要是把持不住,极可能落下的速度更快。

眼见昔日同僚,有些资历,言行无度,受了责罚,心中更是凛然。

再说,樊流海资历的确在自己之上,从龙比自己早多了,自然应命并无二话。

“那就这样吧!”

于是众人纷纷跪辞趋出,一阵脚步声后,殿中恢复了宁静。

只留下了几个秘文阁的人,这时见王弘毅笑着起身下来,说:“外面天气不错,随孤到花园里走走,如何?”

这自然是不敢违抗的事,几人都是应是!

花园造的不大,园中树木和花草才初见规模,远不能和金陵相比,王弘毅一面走一面沉吟,在思量着,几个人亦步亦趋跟着。

王弘毅一直不言语,绕花园走了半周,突转脸问着陈清:“方才会议,你有一阵子想说话,是不是有话要说?”

陈清先是一惊,怔了一下,然后说着:“王上,臣是有话说。”

“豫州初平,那些私通胡人的大户,自然该死,不过却还有不少大户官伸有着青蝇之志,想附于王上治政圣德之中。”

“既然这样,王上不如给个机会,这大户官伸,有着船只不少,能出船运回流民,就给予认可和奖励……,臣惶恐,还请圣裁。”

“给个机会嘛?”王弘毅回味着这句话,凝看着阳光,突然之间一笑,说着:“陈清,你说的不错,孤就给他们机会!”

“传旨,谁能用心这事,孤不吝官爵之赏!”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出船(下)

第二百五十五章出船(下)

十月,战火点燃大地,幽州、徐州陷入战乱。

并州自是不会幸免,在胡人的肆年下,千里荒芜,十室九空。

十月十九日,忽尔博率兵三万,突破了并州防御,从此揭开了并州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一场浩劫。

只是短短半月,凡被忽尔博大军经过,无不十室九空,横尸遍野,百姓都被当做猪狗,尽情屠宰,肆意**,特别是驱使攻城。

十月二十一日,忽尔博亲带一千骑兵,快马加鞭,前往新兴郡观看敌情。

二十二日,大军到了新兴郡。

忽尔博称得上是草原勇士,勇冠三军,但也难保自己不会出现意外——疾病和受伤。

因此随军而行,还有着草原上的萨满,又有着身为带路党的中原道人和医师。

因带路党的劝说,前往新兴郡的路上,忽尔博还真的少杀了一些汉人。

不过,并没有这样放过,用忽尔博的话说,既这天下本是属于父汗,那这些汉人为我军抛头颅又有何不可?

自己部落的勇士,哪一个不比这些汉人珍贵?

既放过这些汉人,那汉人自然要感恩回报给自己忠诚才对。

于是忽尔博的大军在靠近新兴郡时,队伍已驱赶了上万汉人百姓,忽尔博的用意很明显,既父汗可用汉人攻城,他自然也可以。

对此,身为带路党的修士虽心有不忍,但觉得这是天数,不再劝解。

新兴郡

眼前的城池,是新兴治所,是一处繁荣的城池,人口众多,城池中向来是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现在,因外族大军的到来,城门紧紧闭上,吊桥高悬,整个城池,透着一股凝重。

远远望过去,城上守备士兵众多,这些士兵不像之前遇到的城池,只用着普通弓孥,有着先锋一靠近城下,就是被密集的强弩箭给射得后退了一段距离。

虽隔着护城河,可还有着强大的杀伤力,不愧是并州有名的郡城,防范严密,一副戒严的景象

郡守府

一间书房内,坐着一个中年人,此人容姿姿伟,身材高大,身形有七尺,比武将都显的魁梧,一缕长须漆黑柔顺,让此人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此人是新兴郡城的郡守,这座府邸的主人——张鹤年

莫看此人文人雅士,治理才能来却是一把好手。

因此新兴郡在他的治理下有几分繁荣,郡城内商贾众多,买卖无数,百姓谈不上安居乐业,至少大多数城中百姓还是能吃饱饭,在这乱世,能将城池治理成这样,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在张鹤年的面前,坐着两人,都是他的谋士,一个季然,一个崔叙。

季然不仅是他的谋士,更是张鹤年正妻族弟,可以说有着亲戚关系。

崔叙先前也是张鹤年的旧部,后来跟过来做谋士。

在张鹤年眼中,二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心腹,二人又的确有些才学,在接到新兴郡被外族入侵消息后,张鹤年召了二人来想想对策。

二人此刻就在张鹤年的书房中相对而坐。

“大人,先前傅允信数次表达善意,为何大人都不回应呢?要是大人与傅允信之间有着联系,现在就可请求支援出兵,也不至如此。”此时的崔叙,皱着眉,向张鹤年说。

说不埋怨,其实还是有埋怨。

崔叙年纪大些,有着五十出头年纪了,比张鹤年要大上十岁,先前也曾辅佐过张鹤年父辈,对张鹤年继任以来,与并州名义上大帅傅允信一直很不对付一事,崔叙其实是不太赞同。

大帅傅允信继承了前代州节度使的位置,理论上权威是笼罩全州,这些年也的确渐渐掌握实权,别的郡,虽说不交权给傅允信,可明面上还是以着傅允信为主。

张鹤年却连连驳了傅允信的面子,就是没有外族入侵这一事,只怕一二年内,二人之间也要起了摩擦。

要是张鹤年先前愿意礼敬傅允信,至少是可以派人去求援,现在呢?

崔叙摇摇头,感觉傅允信未必肯派兵来援。

只怕就算是派了大军过来,也要等得这里与外族之间杀个两败俱伤才会过来。

季然见张鹤年的脸色阴沉下来,不禁暗暗叫苦。

季然官职还略低于崔叙,但此人却比崔叙更受张鹤年信任,不仅因为二人姻亲关系,更因季然其人性情温和,不会咄咄逼人的提出建议,说起话来给人留着几分余地。

季然与崔叙算是忘年交,自然清楚,崔叙此人最是耿直不过,对张家二代都忠心耿耿,却因说话直,虽受信任却不受重用,到老都是一个谋士职位。

崔公啊崔公,你这性子,到底还需改改啊

看了崔叙一眼,季然轻叹一声。

不过季然也知道,崔叙虽有些倚老卖老,却本心不坏,否则季然也不会与崔叙为友。

“崔公,你说的不无道理,大人自是知你一片忠心,皆是为的大人着想。不过,你想一想,傅允信其人最是奸诈薄义。”

“并州九郡,傅允信继承时,只得了二郡,虽有名分,却无实权,可这些年,通过权谋和分化,已经吞并了三郡,现在拥有四郡,凡是亲近者都受其害,大人不过是不屑与其虚于委蛇罢了。”季然缓缓开口,说着。

听到季然之言,崔叙也沉默下来,知道季然说的也有些道理,更何况,既是已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埋怨大人不听自己又有何用?

于是,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却是这个道理。”

“即便是傅允信不愿出兵,新兴城破,又对他有甚好处?一旦城破,并州就完全失去屏障,尽入胡人之手,依臣之见,只要多拖得几日,傅允信仍会派兵前来。”季然继续说着。

张鹤年这时脸色方渐渐缓和下来,叹了口气:“也只能是如此了,城中有着一万守军,都是精锐,再征调民丁二万,我便不信,三万人,还拖不住一个月”

他这里可是郡城,城坚墙高,又有着大量积存的强弩、滚石之物,岂是容易攻破?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个慌乱脚步靠近,片刻,一个声音在自己书房外面响起。

“大人,不好了胡人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立刻就开始攻城并且……并且攻城的皆是些我们汉人的老幼妇孺啊”

“老幼妇孺?”张鹤年脸色微微一变。

在场的季然和崔叙,都是面色大变。

“随我去城头一观”张鹤年猛地站起身,说着,季然和崔叙这时候已是同时猜到了什么,面现怒容。

见张鹤年向外走去,他们也都快步跟了出去。

新兴郡城下

胡人大部分是骑兵,一人双马,又有着新降的汉人充当辐重大队,最后是精骑押后。

胡人骑兵,大部分都有皮甲,现在甚至也有了旗帜,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胡骑,形成着滚滚洪流。

到了城前,大军停止,看着城池。

“殿下,此城不太好打啊”见到这种情况,忽尔博的将领,神色都略微凝重。

“万户,现在怎么办?此城看起来城坚墙高,又有这样宽的护城河,这些汉人要是不肯降……”有人说着。

“无妨”忽尔博一身金甲,乘在马匹上,仔细向城头上观看。

在他的身后,是众个大将,其中也有几个道士随从,很有些不和谐。

看了片刻,却见忽尔博缓缓冷笑:“即城坚墙高又如何?只要有着云梯,照样可以攀爬上去。护城河宽又如何?让我们的勇士在后面驱赶着,就不信那些汉人敢不向前死的人多了,自能将这河道堵住了,何愁不能过去?”

“殿下英明,这样就不损我们勇士了”周围的胡将一听,都连连点头,大声叫好。

跟着的两个中原道人,听了这话,都不由有些变色。

在四王子面前,虽有些薄面,可不过是忽尔博给些面子,在这时却没有丝毫说话的余地了。

眼见着汉人被骑兵践踏屠杀,能让四王子下令少杀些人,已尽到他们的职责了。

命令一下,号角声连绵响起,一队队骑兵驱赶着汉人前去,渐渐在阵前汇集成一大片,形成了人海。

这些汉人手上搬运着盛土的布袋,跌跌撞撞上前,其中不少知道自己命运,不由哭声连天,还有着孩子跟着父母上前。

“师弟,不要妄动”眼见着大批的汉人被驱赶着向前,一个道士面现不忍,欲再说些什么,却被同门一把拦住。

“可是,师兄,这、这未免太过残忍。”

“此次浩劫是天意,又岂是你我能左右了?能救得一些已是造化,万不可过于强求。”带路党师兄面显悲怜,说着。

“唉”这师弟脸色苍白,叹了口气。

在汉人的呼喊声、骑兵的呵斥声中,压低的声音根本就不会被别人察觉到,因此二人对话。

片刻后,只听一声号令,城上“噗噗”,箭雨落下,顿时,城下汉人百姓,雪融化一样跌了一片。

府邸距离城门不远,三人在护卫保护下,很快就到了城上,由于授权大将韩杰指挥,听见杀声倒也不例外,只听得外面喊杀声震天,其中惨叫声、轰隆声,不绝于耳。

三人忙上了层层石阶,来到城上,向着外面看去,这一看,三人脸色都是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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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章,新年已过,明天开始正式恢复二章更新

第二百五十六章 并州事变(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并州事变(上)

并州.长白郡.大帅府.书房

此刻入夜,寒露甚重,天穹上繁星点点,远处幽黯的树丛在风中摇摆,一批亲兵在庭院中伺候。

傅允信此刻端坐在书房中,脸色铁青,在傅允信的面前案几上,放着几封已被开启的书信。

傅允信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这几封书信,嘴角牵动,流露出一丝冷笑又混有愤懑的神情。

在傅允信的面前,站着一个官员,有着三十年纪,此刻正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

“哼好一个忽尔博”啪的一声,傅允信将面前案几上的书信,狠狠的扫落到地上,顿时一片狼藉。

“想要让本帅投降胡人?想让本帅成为千古罪人?他们想的倒是不错,可惜未免太过小看本帅了”傅允信冷冷说着,铁青着脸,在房中度步徘徊着。

自己刚才看的几封信,都是自己认识的一些人送来,这些人现在都归降了胡汗,信中的内容,无有例外都是些劝说之话。

无非是草原现在集兵三十万骑,天下无人可敌,与其兵败被灭九族,不如现在就归降了四王子忽尔博,与忽尔博合作,进攻中原。

夺取了天下,在大汗成为皇帝后,也会有着一番泼天的富贵……

对于这些书信之中的内容,傅允信自是嗤之以鼻。

天下?

这些人真当中原无人?

纵幽州已被外族侵吞了一半地域,并州被外族入侵进来,可中原地域辽阔,能人居多,远的不说,附近几个州的诸侯,都不是轻易能打倒。

特别是南方的楚王,已经统一长江以南的区域,现在更是兼并了豫州,可预见未来,能统一中原腹地。

作为诸侯,针对王弘毅,傅允信还是下了大功夫进行研究。

五年前,有人提起王弘毅,还会说王弘毅小儿一个,就算继承了父亲的基业,又能统帅留下的江山?如何能威慑老臣?

三年前,有人还认为王弘毅是蜀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现在,王弘毅统一蜀中,侵入荆州,与魏越大战并且取胜,又第二年统一南方,现在更入侵中原,由一镇节度,变成了楚王,不过五年,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这点?

这样的人的王业,胡人能轻易打败,傅允信是绝对不相信,最多是以黄河为界,南北分治,所以兵临城下,傅允信还是犹豫,这降了胡人,如果胡人一统天下,还可以说这是顺应天命,如果一旦兵败,就钉在耻辱柱上了。

“主公,请听臣一言。”这时,一直站在面前不吭声的官员终于开口了。

傅允信看过去:“说。”

“诺。”

此人小心翼翼说着:“虽臣不曾看到书信内容,但臣也猜了个十之八九,想必是有人在这时劝说主公归顺胡汗……”

“恩,你说的不错,确是如此。”傅允信冷哼的说着:“不过,本帅再不济,也有着并州之地,何必非要上赶着去吃一个外族画的饼?”

“主公既不准备归顺外族大军,那就要吩咐下去,誓死抗敌……”这官员,说到这里有些吞吞吐吐,事实上,他心里暗想,傅允信只不过得了并州五郡,还不是真正并州之主,现在更是岌岌可危。

傅允信略一想,就顿时明白了,不禁皱眉:“莫非……是有人私下宣扬本镇要归降一事?”

“回主公,此流言的确有之。”

“有这事……来人”思索一下,傅允信一个将校叫了进来,吩咐说着:“你去通知下去,凡有品级官员,都去议事厅,本帅有事与他们说。”

“诺”将校低声应了一声诺,出去了。

“不好好敲打他们一番,他们不会知道这并州是谁人天下。”傅允信冷冷哼的说着。

“主公英明。”官员行礼说着。

正在说着话,一阵急促脚步声由外传来。

“外面是谁?进来”傅允信便是微微皱眉,说着。

片刻,一个亲兵从外面走进来。

“报”这个亲兵一进来,就跪倒在地,恭敬说:“大帅,有紧急军报”

说着,将一封急报,递了上去。

傅允信心下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来不及将这感觉压下,伸手将军报接了过来,只展开看了一遍,突然之间,心里轰然一声,脸色变得煞白。

全身的血,都突然冷彻骨髓,一时,房内变得一片死寂,手一松,手中的军报甚至直接跌落到地上。

官员见此情况,不禁心下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主公这副模样,军报上的消息,定不是好消息。

“主公您……”

傅允信脸色苍白,摆了摆手,说着:“你看”

“是”这官员犹豫了一下,连忙捡起地上的军报,也匆匆看了一遍,看过后,他的脸色也变的苍白下来。

军报:胡人绕兵一万,卷民攻城,元陶郡三日就降,清平郡太守弃官而走,不战而降。

反而不太臣服的新兴郡,抵抗到现在,没有降意。

现在在傅允信手中,只有三郡了。

这才过去几日,就如此大变,现在三郡士气低落,怎么对抗胡人?

哆嗦着嘴唇,官员看向脸色灰败的傅允信。

不过这时,傅允信渐渐缓过神来。

和适才的决然相比,此时的他,脸上多出了一丝茫然。

醒过神来,转过脸,冲着官员挥挥手,说着:“你先下去”

“……诺。”官员见状,暗叹一口气,步了出去,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让主公自己思索一下。

傅允信吩咐完他,脸上也显现出了一丝疲态。

本来作为并州大帅,傅允信远远没有外人看着风光,偌大的并州,九个郡实际上只有五个郡是能真正供他驱使的力量,别的四郡,都是听宣不听管,导致整个并州并非是铁桶一个,让外族各个击破。

在得知自己只有三郡这消息时,傅允信只觉得心中震恐,信心一下子崩溃了。

头疼起来,不得不在椅上闭目靠着,打算眯上一会,过了不知多久,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大帅,广云大师求见。”亲兵在外面小心翼翼说着。

“广云大师?”本来想要发火,可听到这名字,傅允信又犹豫了下来。

广云大师在并州是享有盛誉的一位高僧,不仅在百姓中名声甚好,在官员中,有着很好的口碑。

据说此人有着诸多神通,只是平日不肯显现,直接不见的话,有些不妥,只是自己与其并无什么来往,这时他来见自己,会有何事?

傅允信是将门之后,对神道佛道并不是很感兴趣,因此即便此人在自己的境内,他也不曾召见过对方,只是陪着母亲上香时见过几次,聊过几句话,觉得这和尚很是清雅,但也仅此而已。

想到母亲对此人颇为推崇,以及这人的名誉,实是不好就此将其赶了出去,于是淡淡的吩咐:“请广云大师到我书房来吧。”

“诺”亲兵下去。

不一会,脚步声由外传来。

片刻,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庄严,六十左右的和尚从外面走进来,单是从气度来看,这位广云大师就有着所谓的佛门威仪。

傅允信愿给几分面子,直接站起身,向对方拱手:“广云大师”

“傅施主”和尚微笑着向他还礼,一番客套之后,分宾主落座。

傅允信心下烦躁,这时勉强露出一抹笑,客气的问:“不知广云大师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广云大和尚微笑:“大人,贫僧此番前来,是为了给大人指点迷津。”

“哦?”傅允信顿时眼睛眯起来,心下有些不以为然,却说着:“傅某倒要听听大师之言了。”

对于傅允信的反应,广云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缓缓的将来意说明。

“大人,其实这并州战事,贫僧也有所耳闻,知道大人正在为此事苦恼,贫僧此番前来,是想给大人指条明路。”

广云缓缓说着:“实不相瞒,贫僧早先给大人相过一面,看的出大人本是封侯封公大富贵之相,但却要找对明主,并且有着许多晚福。”

“凡天下事,未必不能有改,大人苦恼怨恨之事,未必以后一直苦恼怨恨。大人珍惜之物,未必以后一直视为珍宝,顺应大局,后而思变,也许才是大人的出路……”

一番听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却让傅允信渐渐的阴沉下脸来。

“大师前来,莫非也是来当胡人说客?”这话一说出来,就带着一丝杀意。

广云大师面对对方的杀意,丝毫不惧,缓缓说说着:“大人,眼下并州杀声四起,生灵涂炭,宛然地狱,出家人本不干涉世俗,只是见此惨境,岂能无感。”

说到这里,满脸悲悯之色,看得出,这神色是他真的认为自己悲悯众生:“贫僧只是不愿黎民涂炭而已,要是大人能挽回大局,贫僧也不会来此说这番话。”

见傅允信犹自沉默着,他又继续说着:“大人,眼见天下渐渐分明,南北都有明主之相,可是这里并州离南主甚远,远水不解近渴,大人并无多少选择余地。”

“大人就算不为自己和家族考虑,难道不为并州六百万百姓考虑?只要大人降之,并州大局就立刻平稳,不但大人有着公侯之赏,而且还能挽回百万人的性命,就此一功,就功德无量啊”

说到功德无量时,傅允信突然之间觉得,百万百姓在苦海中沉浮的景相,闪过脑海,一种悲怆的感觉浮现出心中。

定神看去,只见和尚智合什低喧佛号,灰色僧袍外披上袈裟,目光闪耀着智慧又悲悯的光芒,一时间傅允信汗湿重衫,如遭雷击,半晌不言不动。

和尚又念佛号说着:“大人,你不要计较个人名誉,要为了天下苍生啊”

这话一出,傅允信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开口:“哎”

第二百五十六章 并州事变(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并州事变(下)

本来的农田,早已荒芜,就算有种的农田,都被马匹啃食践踏。

宽阔农田上,胡人帐篷连绵十里,军容严整。

银帐周围,军纪森严,整个军阵没有一丝的喧哗,上空高高竖立着一根大旗。

“什么?傅允信答应归顺本王了?”大帐内,听到消息,忽尔博猛从座位上站起,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

“殿下,是否召见这人派来的信使?”千户长见忽尔博很是高兴,于是询问的说着。

忽尔博摇摇头:“不必见他,将他递送过来的降表取来,本王一看便可。”

“是,殿下”千户长将手中的降表,递了过去。

忽尔博也是精通汉文,取过降表,不用别人翻译,自己直接可以一观,看罢后,心情越发的愉悦。

梵门之前就联系过,说愿意出高僧说降傅允信,不想就真的办到了。

看来能真正支持父汗和自己的,还是梵门啊

那些道门只能带些路而已

“傅允信是个识时务的英雄,哈哈哈哈,这样一来,并州必可轻易就到了本王手中,这样的喜事,应早些送信告之父汗,让父汗也欢喜一番”忽尔博仰天大笑。

傅允信一降,并州就有一大半降了,就算有别的郡县抵抗,也无济于事了,今年年底必可统一。

别人怕不会有这本事和气运。

想到还不曾传来捷报的兄长,忽尔博的脸上,已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很快,笑意就消失不见:“来人,整顿人马,待到傅允信出城迎接之日,就是我草原勇士得并州全境之时”

忽尔博又想到了外面的使者,于是吩咐:“傅允信派来的使者还在外面吧?赏他百两黄金,带他下去歇息。”

“是”千户长领命出去了。

忽尔博转身回到自己座位,舒服的坐下来,低头看了看手中递过来的傅允信所书降表,忍不住喜形于色。

本以为要得并州全境,还需要一些时日,没想到这样顺利。

他已有了一些折损人马的准备,虽傅允信只剩下三郡,但他心里明白,这三郡是傅允信的根基所在,无论人心和坚固,都远在新附的郡府之上。

能不费多少兵力,就可得此三郡,傅允信自是有功。

要不是自己还不是大汗,要是自己的话,傅允信可按照汉人的王号,封个“恭顺王”也不为过。

汉人的千金买骨的典故,忽尔博还是读过,知道必须竖立典型,才能使那些软弱的汉人蜂拥归降。

至于兄弟的战功……

傅允信已降,并州尽归于他,有这大功,在父汗还有谁能与自己一争高下?

是本就处于劣势的兄长?

还是软弱的弟弟?

别说父汗未必再能有子嗣出现,此时手中有权有兵马,就是父汗的女人中,真的有人再次生下男孩,谁又能保证他们能顺利活到成年呢?

想到这里,忽尔博不由得有些意气风……

长白郡

凌晨下了雨,秋雨凉风打在了城上城下。

如果有望气的人观看,会发觉这长白郡之上,昔日存在的锐气消失不见,换之的是一片淡淡的萧索气息。

傅允信身在城墙之上,身子挺直,面色苍白的望着远方。

城下街衙巷陌几乎没有行人,只听雨水筛击一样打在屋檐的声音,而在远一点的区域,就是城外的农田。

傅允信仿佛不认识端详着城内城外。

平日会议和会客,处理事情,天天见到这城,觉得太平常,从来不多看一眼。

此刻看着,突觉得这片江山是如此美丽,就算一草一木都显的亲切,这连绵不断的地域,本都是属于他,属于傅氏一门。

可就在不久前,他亲手将这一片疆域,拱手相让,而且是让给了胡人,这片江山再好,已经不是自己了……

想起这事,心疼的揪心。

后悔与无奈,复杂情绪,不断的在心头弥漫着。

可以想像,知道这一决定后,百姓又是怎么样痛骂着自己,但只是就凭着这三郡,如何是胡人的对手?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家族走向覆灭,要看着城池被屠么?

广远大师说的不假,假如楚王已经延伸到这里,可以降楚王,可现在隔了很远,鞭长莫及,自己执意不从,结果也不过是让并州经历一场更大浩劫。

现在自己主动归顺,至少这三郡百姓可少受些磨难,傅氏一族亦能得以保全。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这时,濛濛细雨渐渐平息,又有阳光洒下,已经等了二个时辰了,胡人还没有来,傅允信神情恍惚,阴郁目光扫视着。

周围官员看在眼中,跟着等候,想到傅允信平素威严从容,一下子变成霜打蔫萎不堪,心里都是感慨,不知以后命运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方传来。

来了?

傅允信眼睛猛眯起,握在身侧的手,已青筋爆起,又缓缓松开。

从城头看去,一片骑兵奔驰而来,马蹄踏在了泥水之中。

傅允信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凝视着滚滚而来的骑兵,既然胡人已经到了,那反而不必挣扎了。

这骑兵顷刻到了城下,只有千人,看样子是先锋,傅允信发出命令:“出城”

随着傅允信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他亲带文武官员,步行出了城门,这队骑兵观看着城门大开,以及大量亲迎,又派人回去报告。

又过了片刻,远方又有马蹄声起,这次来是大队了,密密麻麻都是身着皮甲胡人精骑,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

片刻后,十数个亲将,上千骑兵,簇拥着一人,来到了前面。

只见此人一身金甲,在阳光下闪烁发光。

傅允信心中冰凉,面朝这人跪下,面无表情,深深伏下去叩头说着:“罪臣抗拒王师,实是有罪,拜见殿下”

说完,浑身一颤,却变得清醒一点,伏着头在泥地一动不动。

忽尔博翻身下了马,上前亲扶:“将军哪里话,能弃暗投明,真是明智之士,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让傅允信一怔,这汉语说的相当字正腔圆。

傅允信眼睑微垂,木着脸,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不敢,臣请奉上大印。”

说着,把大印奉上,这是臣服礼。

忽尔博接过,翻着一看,哈哈一笑,说着:“傅将军掌这帅印,本来就名副其实,何需交给我?还请继续当大将军,你原本的三万军,还由你来管辖。”

傅允信听了,终于缓过这口气来,想不到还能掌握兵权,连忙谢恩,看来这胡人的殿下,还真是干大事的人。

看看叩拜的傅允信,忽尔博微微冷笑,军队是安身立命的本钱,谁都知道,不过忽尔博还真有这胸怀,允许降将保持兵权,甚至还加以扶持。

忽尔博坚信,自己拥有草原骑兵,就必可驱使这些汉人降将,让他们凛然受命,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十日后.豫州.王宫

此时天色阴暗,细雨纷纷,皇后和太后都没有来,但来了一批宫人,这些宫人和内侍,正在上灯。

书房中,更是点了二十支蜡烛,使灯火通明。

王弘毅接到了消息,看了看,推开窗,望着秋空上乌云缓缓甫移,雨点劈啪而下,深深呼吸了一下:“并州傅允信降了忽尔博,真是大变啊”

十日内,并州军情就传到这里,王弘毅已经很是满意,在消息探查传送上,十三司的确是已有了很大进步。

傅允信败于忽尔博,王弘毅并不奇怪。

以着并州的兵力,与草原骑兵相比还是差的很多,傅允信自不可能挡得住忽尔博。

王弘毅没有料到,或者不想这样预测,并州会沦陷的这样快。

上一世时,并州依旧是拖住了胡人二年,哪像现在,才三四个月,就落到了忽尔博的手中。

这消息实际上不意外,但还让王弘毅脸色凝重,傅允信一降,并州就根本难以抵抗胡人,闻风而降是肯定。

当然,前世傅允信统一并州全境,所以能抵抗,而现在时间提早了,只有一半,因此以大将军归降了忽尔博。

提前了进攻,连这攻守上,也与上一世大为不同了?

不过,以自己实力也不惧,真正让王弘毅略有担忧的,是对方的发展

胡人是外族,生性残忍,攻城略地时,不会有丝毫顾及,往往驱民攻城,正是因为这样,进攻速度很是迅速,让人实在是有些心惊。

王弘毅开疆拓土的速度,实不能相比,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加快自己进程。

“并州之事,你有何看法?”千万念头在瞬间从脑海一闪而过,王弘毅问着秘文阁的陈清。

“王上,傅允信断不是能轻易屈尊人下,此人此番投降胡人,未必会安分下来。”陈清说着:“不过,胡人决断不错,有着当地傅允信配合,只怕并州很快时间就会平定,要是连幽州被攻下来,幽并连成一片,大军长驱直入,中原危矣”

陈清说到这里,沉默了。

王弘毅点了点头,凝看着秋雨不语。

时局,的确是这样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月思(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月思(上)

并州

傅允信所住府邸,很是豪华阔气,本来在归顺了忽尔博后,傅允信就将自己的这座府邸腾出来,交给了忽尔博。

这座府邸占地颇广,里面假山、竹林、小湖,应有尽有,亭楼殿阁,更是雅致。

其中主殿颇是宽敞,忽尔博对此很是满意。

此时太阳偏西,住宅在阳光照射下一片金光,不过这巨大的住宅,却疏落有致地布满了帐篷,不时传来马嘶声,二千精锐驻扎府邸中。

一处大殿,有着六人,忽尔博负手而立,穿着却是一件并非胡服,但也不是汉服,这服堂皇威严,有着王气。

忽尔博身着这服,不怒自威,充满了魅力和威严,笑着:“这前朝的王服,穿起来的确不同。”

忽尔博环视眼前各人一眼,众人中,四个是胡人大将,一个是老僧,这老僧须眉俱白,脸相庄严中透出祥和,双目半开半闭,眼神带着怜悯。

又有一个是汉人衣冠的中年人。

忽尔博淡淡一笑,从容问着:“真言大师,时机是不是到了?”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真言老僧合十说着:“殿下,时机到了。”

这话非常普通,但一刹那,众人都觉得全身一动,身体似乎随着振动,却似泡在温泉,极为受用。

看到众人神色,忽尔博微微一笑,说着:“真言大师是中原梵门四大圣僧之一,也是支持我们的梵门代表,不仅仅在二十年前就和父汗接触,并且也是我的老师,我能熟知汉人经典,就是大师所授。”

胡将见过几次,觉得合情合理,并无异意,只有这个汉人身体动了下,眼神闪过一道亮光。

忽尔博又说着:“哈森、巴图、查干巴拉、哈尔巴拉,你们都是我的心腹大将,而大师和孔镜也是我的心腹,我也不忌讳,今日就交个心。”

四将都踏前一步,说着:“殿下,我们愿为你效死。”

孔镜也连忙行礼。

忽尔博很是满意,说着:“父汉众子中,我虽挂着幼子的称号,但实际上我并不是幼子,特别是父汉现在广蓄女人,不知道还会有几个儿子,而且就算幼子,也未必能按照传统继承,毕竟一个部落,和汗国甚至整天下不同。”

草原上自古流传着幼子有优先继承权的习惯,但实际上就算是部落,也没有次次执行,草原讲究强者为王,诸子之间选择最强者,是不下于传统的方法。

忽尔博悠然说着:“各位都是我心腹,与我一荣都荣,一损都损,父汗心思高深莫测,一念之间生死云泥,单看现在分兵就知道,我掌握的实际上就这万户。”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凛然,的确,忽尔博虽被器重,但是在兵权上并没有特殊对待,一切政权都在兵权,从这点上说,忽尔博的地位,只在大汗一念之间。

“父汗英明神武,谁也不敢,也不能欺诈于他,因此这兵权之事,就必须外求。”

哈森这时踏上一步,说着:“殿下,如何外求?”

忽尔博说着:“这就是汉人,孔先生学究天人,可以说说。”

孔镜这时,微微一笑,说着:“殿下,草原兵权都在大汗手中,这是谁也挑战不了,但入主中原,汉人却是一股力量。”

“四位将军,如我预料的不错,我们的骑兵,虽折损不大,却已经强弩之末了吧?。”

“草原马匹,要食到秋天,才是最肥时,殿下出兵于夏,战到秋冬,虽兵力折损不大,但马力已经到了极限,甚是枯瘦,这时再驱兵的话,只怕倒毙无数,到时候就难了。”

四个大将,都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的确,草原贵在骑兵,一旦马力枯竭,立刻就陷入中原汉人的包围,覆没就在眼前。

“汉人就是牛羊,牛羊虽然不能和马匹和勇士相比,却是源泉,部落失去了牛羊,就算有着勇士也无济于事。”

“汉人可以制造精良的武器,可以种植粮食,而粮食来喂马,就可以不受秋冬的束缚,长期用兵。”

“汉人军队,也可以组织起来,加以攻城掠地。”

“天下牧场和牛羊就这些,谁多占一分,谁就多获得一分力量,这事是最高层次的决胜,殿下只要接受汉制,就可驱使这股力量,到时候不但可以夺取天下,更可以稳保储君的地位,谁也无法动摇——就算大汗也不行。”

忽尔博微微一笑,说着:“汉人就是牛羊,不打疼了不服,所以之前你们杀戮和驱使,我都认可,但是现在,它们就是我们养的牛羊,你们应该知道怎么样管理羊群,也知道我的作法”

忽尔博大军占据并州后,没有进行大规模杀戮,对着汉人的一些关键力量,他也愿意招揽。

和平民相比,大户和世家就相当于部落的族长,按照草原的规矩,可以编成百夫长和千夫长,换成汉人的官职也行。

而一些寒门士子有过一些动作,抓的抓,杀的杀,毫不手软。

对此,胡将是有些迷惑,这时听了,恍然大悟,知道了忽尔博的心思和部署,一起躬身行礼:“是,我们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们出宴吧”

半个小时后,府邸内,小湖的一片空地,举行着一场露天宴会,请来的客人,除了胡人本身,就是各汉人代表。

按照草原的规矩,一只只烤羊架了起来,不过还是依着汉人的习惯,有着矮小的案几排列,请着众人。

归顺过来的傅允信坐在上面,而不是与别的汉人坐在一起。

此时的傅允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正常,不过,对于下面汉人偶尔瞥过来的目光,是何感受,就不得外人所知。

忽尔博淡淡看着,面上带着笑容,一挥手,助兴节目上来,表演的是摔跤比试。

请来的汉人虽对此一窍不通,可丝毫不敢大意,只能表现出自己对这表演很感兴趣。

只见数十草原汉子,相互摔跤,片刻,就人人身上带着泥土,汉人看了,都觉得很是丑陋,心中暗暗腹诽。

忽尔博是看的颇尽兴,尤其这些汉人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颇为得意。

就在这时,身后突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着:“殿下,有紧急军报,南方豫州急报,人在厅内候着。”

“哦?”忽尔博听到这话,点点头,又一挥手,这次,一阵乐声响起,这是汉人酒宴上的必有的节目,歌舞表演。

被带上来,是十几个美丽的少女,看年龄都在十六七岁,一个个生的容貌秀美、身材婀娜,伴随着悠扬乐声,这些女子翩翩起舞。

因是汉女,她们本就比着草原女子皮肤白皙,眉目间更有着春水,跳起舞来,柔情似水、妩媚非常,和草原上女子不同。

忽尔博说着:“诸位,我先离开一会,诸位请无须拘束,尽兴啊”

说着,就起身离开,几个亲兵贴身保护着,随着离开。

一直来到离此地不算远的一处小厅,送军报的人,在里面等候着。

胡人是异族,对中原掌控天然薄弱,在消息打探送达上,忽尔博派出去的细作,就算有着带路党配合,还是稍嫌缓慢。

王弘毅早几日得知了傅允信归顺忽尔博的消息,可楚军平定豫州进攻徐州的消息,却到现在才传到忽尔博这里,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忽尔博并不知道这些,一进厅:“说吧,什么军报?”

“殿下,刚刚得到消息,豫州已被楚军平定,楚王更派出几路人马继续进攻徐州,徐州现在已是一团战火。”

“什么?豫州已被楚军平定了?把军报递上来。”听到这消息,忽尔博心中大惊。

忽尔博迅速打下并州,是有些自得,只要南方演化稍有迟疑,以胡人卷席汉人的新附军,甚至直接驱赶汉民,就可雪崩一样迅速占领越来越多的地区。

可是王弘毅迅速占领豫州,又继续进攻徐州,这速度就不缓慢了,忽尔博也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散沙一样的汉人,才进攻的这样顺利,一旦遇到有规模有实力的汉人集团,就未必这样容易了。

军报到了手中,展开仔细观看,忽尔博眉头越皱越紧。

局势严峻,大大出乎预料。

放任下去,只怕这王弘毅真会成为自己大敌,不,现在已经是大敌,发展下去,只怕威胁越来越大。

忽尔博皱眉想着,脸色阴晴不定,同时对自己接下来有些犹豫了。

按之前计划,自是迅速建起新附军,这些新附军在前面开路攻城,关键时骑兵再一鼓作气,将敌人消灭,争取吞并更多地域。

可现在看来,这事却是难办了,自己孤军突击,一旦疲倦不堪,就有可能出现危险,并且从战略上说,分崩离析的地盘也很危险。

北上支援父汗,就是选择停止扩张,把幽州打下,这样就幽并连成一片,扎实了根基,但是有可能给王弘毅更多机会。

是继续攻略,还是北上幽州?

忽尔博是极有决断的人,但却始终不能决断,仔细想想,更是觉得心乱如麻,他是明白,这决策,就决定着以后的气运走向,和命运相关。

铁青着脸站起身来出了殿,几个亲兵,不远不近五步后头跟着。

这时,已经近夜晚了,一阵微微的夜风掠过,人觉得清凉了许多,忽尔博目光扫视四方,只见月光下,花草树木掩着飞檐翘翅,都不远处,还有一带碧水在夜色中弯曲蜿蜒静静流淌。

忽尔博不由冷笑一声,心中暗想汉人就是会享受,而这享受就导致汉人软弱

冷笑一声后,心情有些缓解,忽尔博突然之间在想:同一个月光下,远处南方的王弘毅,又在干什么呢?

不需要特意说明,忽尔博就本能的明白,王弘毅是自己命中的大敌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月思(下)

忽尔博思考着,还是回到宴会,完全离开其实不礼貌。

也许是夜色,也许是酒,不单胡人吃喝着,就连汉人也放松了很多,宴会正开的热闹。

有新的表演开始了,不合于摔跤表演,此时气氛很是热烈,一阵阵欢快的乐声,几乎将之前宴会上的沉闷之气一扫而光。

前来加入宴会的客人,都笑盈盈的看着空地上舞蹈表演,虽还是有人脸色惨白,没有完全融合在气氛中,但能连结镇定了。

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和概况一样自在,就不得而知了,并且也不是忽尔博关心的重点。

偶尔有人发现忽尔博归来,向主座上扫过几眼,也都快速的收回目光,正襟危坐,不敢造次。

对此,忽尔博还划日对满意。

不管怎么样,他举行这次宴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适当对这些汉人世家敲打一番,再加以笼络,必可事实上把他们酿成牛羊,为自己大业添砖加瓦。

脸色淡淡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忽尔博对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百夫长招了下手:“,过来。”

“殿下,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叮咛?”原本咬着油光的烤羊腿的百夫长,看见了,不由一怔,很快走到面前,压低声音问着。

忽尔博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叮咛的着:“确是有事,宴会散了,百夫长以上,都去议事厅,本王有事与们商量,这去通知他们吧。”

这场宴会举行的目的是为了敲打本地世家一番,几个千户都有责任,宴会乒陪同忽尔博在此,只是几个百夫长级别将领,忽尔博叫到面前的这人算是百夫长之中最得忽尔博赏识了,忽尔博自是将事情交与他去办。

虽不知道殿下刚才离场得了什么消息,但做臣子自是以服从为天职,向忽尔博行了一礼,这将应着:“是,我这就去办!”

着,离开宴会,直接出去了,这将的离开自是引起了在场一些人的注意。

不过,因离的比较远,场中又乐声响亮,没有人听到忽尔博和他了些什么,并且,离开的这人不过是个百夫长,也许是去办什么事情。

虽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消息,都没有往深处想。

忽尔博交代完事情抬眼望向宴会之中,发现正在表演舞蹈的,这时是一群热情的草原姑娘。

只见中间空地上,一群颇有些英武之气的姑娘,身着草原服饰,正在欢快的跳着舞蹈。

和中原舞蹈的妩媚、柔美不合,她们跳的舞蹈热情之极。

身上穿的衣服其实不多,腰间裸露着,都是细腰,皮肤其实不白暂,但健康的肤色,在远热情的舞蹈之下,散发着性感之美。她们的头上、身上、脚上都佩戴着成串的银色饰物,身体稍微动起来这些饰物就会互相碰撞在一起,清脆之声马上不断于耳。

配合着那一张张美貌年轻的脸庞让人不自觉的随着她们而心神摇曳。

这种热情、明艳,仿若夏日烈日般,灼人,却没有几个人能逃得开诱垩惑。

固然,这其中其实不包含忽尔博,他本就是草原大汗之子,见过的同类女子甚多,自是不会被她们诱垩惑。但邀许来的汉人不合了。

哪怕汉女再热情,也不会热情明艳到她们那样,这一番表演,看的很多人目瞪口呆。

目光不知何时就瞥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傅允信。

忽尔博对这人,其实一直都有几分重视,几分欣赏,几分警惕

这人实际上才能不错,在并州影响也很大,现在又给了三万兵,是股力量,不过想要平定天下,自然少不了傅允信这样的人,不克不及卸磨杀驴,只得时不时的敲打一番。

忽尔博望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傅允信一动不动的看着表演。

发现这位汉人降将,此时大半注意力,都被场中女子吸引了过去,眼中甚至带着惊艳之色。

忽尔博看到这里,嘴角不由浮现出微笑,向不远处的一人使了个眼色。

这人恭敬颔首,轻轻一拍手,场中的乐声、舞蹈马上停了下来

“今日诸位能来加入本王宴会,本王很是高兴,们都是本王的贵客!想必们也是第一次观看草原舞蹈吧?下面她们要表演的,是敬酒舞!”忽尔博站起来大声着。

所谓敬酒舞,其实即是忽尔博一族的未婚女子,在每年特地日子里所跳的表达倾慕的舞蹈。

凡是未婚的姑娘,都可以在节日时,借着舞蹈,向自己心仪的勇士表达倾慕之情。

要是对方也有意,会接过姑娘递上来的酒,一饮而尽。

无意,拒绝饮酒。

前来加入宴会的世家子弟们有的知道这事,有的不知情,随着有一个礼官解释,都已是明白过来。

看向场中女子的目光,也变的有些复杂。

既有对这美色垂涎,可更多的人却是明白得了这些美人,怕是以后家无宁日。不管他们怎么想,此时此刻,场中的姑娘,已人人手提二物,右手一只极为精致的金色酒壶,左手是一只高脚酒盏。

随着乐声再次响起,这些手持器皿的姑娘们再一次翩翩起舞。

和之前不合,这一次随乐声舞蹈起来之后,这些姑娘慢慢的靠近客人酒桌。

有几名姑娘,已是笑嘻嘻的将手中酒盏用着优美动作倒满美酒,递向了自己看中的目标。

哪怕是心里有着提防,被这样热情美貌的姑娘围着,世家子弟也禁不住心下一荡。

不过,因为有所忌讳,真的接过酒去饮的人却不多。

坐在一旁的傅允信也被两个姑娘同时看中,这两个美貌无比的少女,巧笑同时,亦是递了美酒过去。

不知是被这两个美貌女子的姿色所迷,还是欠好推却,傅允信在与二人对视之后,竟接过那两盏酒,一饮而尽。

见此,那两个姑娘互相对视一眼,面露欢喜之色。

两个草原少女行礼后,直接走入座位,左右揽住了傅允信的手臂,劝起酒来。

这时,傅允信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却露出了一丝窘态。

主座上的忽尔博看到这情景,不由哈哈大笑。

“傅将军,英雄难过美人关,便依了她们吧!”忽尔博笑的着。

“殿下……过…………”

“已是饮下了她们递送的美酒,哪有反悔的事理?莫非看不起她们不成?”忽尔博着。

“不敢,臣就笑纳了!”

“这就走了,散了宴会,便带她们回去吧!由放置!”见傅允信不再拒绝,忽尔博笑哈哈着。

“是!谢殿下!”其实不抗拒两个姑娘的亲近,傅允信立刻谢恩着。

之后的宴会,气氛很是不错,宴会散去,眼见着傅允信携女离开,好一会忽尔博方收起了笑脸,冷笑一声。

“英雄难过美人关?非论是伶俐,还是贪色,识相才配称得英雄二字。”就连忽尔博也未必相信这人是女色所迷,罢,转身向议事厅走去。

府邸外面,数十辆马车,停在空地上。

从府内出来的一众,各自寒暄了一会,上马的上马,坐车的坐车。

傅允信走在人群的最后面,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衣着,都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世家子弟走在一旁,羡慕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这样美貌的异族女子,简直别有一番味道,但要是这美女需拿祖辈基业来换,并且还有着入府监督的意思,那不要也罢!

傅允信容貌不错,气质甚佳,上位者威严,两个姑娘显然对能跟随这人很是高兴,一路走来,笑容不退。

傅允信对二人很有些喜欢,特意让仆人叫了一辆马车,让二女坐车回去。

自己上了一辆马车。

可一坐进马车,将车门关上,傅允信原本脸色平和的一张脸,马上阴沉下来。

“将军,是直接回府,还起……”前面车夫问着。

傅允信淡淡的着:“直接回府。”

平淡的脸上,哪里还有见色心喜的模样?

将身体靠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傅允信只觉得接受了美女后,在忽尔博面前感受到的压力,这时散了些。

心头的郁闷却难以消退。

也许,他再放低些姿态,来撤销忽尔博的疑惑?

马车随后动起来,随着马车微摇,他的心,也在左右摇摆之中。

而这时,议事厅内,忽尔博已将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与众将了,已经和重要的人通过风声,现在这些讨论不过走过场。

固然,哪怕走过场,听听手下的意见也是好事,只是这一议论起来,这些人都是各有各的事理。

听着下面人的讨论,忽尔博自己在想这件事。

左思君想,忽尔博还是觉得,现在已经打下了幽州,要是不去支援父汗,不单会孤军作战,并且会恶了父汗情,只怕自己就是得了胜利,也难以再进一步。

现在去支援父汗,不单能在父汗前增加分量,兵合一处,也可以迅速平定幽并二州。

这里已取得了胜利,表示出了自己的指挥才能,已经建立大功了,相信自己掌握的万户没有人不服了。

下面,就到了更增长父汗心目里地位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示意众人停下议论,开口着:“们的意见,本王已考虑过了。本王决定,抛却继续进军中原,前往幽州,援助大汗。”

主君有了决断,所有人都立刻行礼,应声着:“是!”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凉州事变(上)

凉州演尺郡

这里已经很是接近胡人了,不过七百年前就在此立城,有众庙,有演武场,有衙门,并且人口还算很多。

这时城郭间聚集的流民很多,散布于大街巷,天寒地冻,许多难民都冻饿而死,看见军队而去,各人神情麻木。

郭文通默默看着,耳中听着很多降伏的官员和大族的声音。

大战之后民生艰难,简直是这回事,但现在大局还是不错。

王弘毅篡夺南方后,郭文通就知道南下,或者进攻中原,事不成为,就集兵攻打凉咐,这凉州虽贫乏,但还是有些人口,特别是拥有着大量马匹。

夺下凉州的意义,就拥有了马匹基地,只要有一二年时间,配合关中之力,就拥有十万精骑,这样的话,大势又可作为了。

骑着凉州世家所送的良驹,在城内巡视着,伴左右的官员将领,郭文通虽不耳软,可还是让他很是高兴。

不过凉州现在民生艰难,并且不是郭文通经营多年的区域,郭文通寻思着。

也许是购买和集结一些粮食来救济,以收凉州苍生之心,以免这些本地的世家架空了自己,这些顾忌和猜忌,也是正常。

让郭文通比较满意的是,凉咐的降将、世家,对他此番到来心奉承着,无人敢抗其威严。

只是,凉咐得来时日不长,他还需未雨绸缪。

“王上!,,郭文通正在思索此事,有人来到他身边,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郭文通马上脸色微变。

“此事认真?,,获得肯定回答后,郭夹通显无心继续巡视了,找了个借口,仓促回了城外的临时大营。

一进主帐,就问着身旁的人:“人在何处?”

“王上,人放置下去歇息,要是王上要见,的这就去请他过来。,这亲兵垂手听着命令,立刻着。

郭文通着:“孤这要见一见,去将他请来。”

“诺!”亲兵退了出去,不一会,脚步声由外传来,有人求见。

“进来。”郭文通虽心下焦急,脸上还是连结着平静,这是十几年上位的养气涵养。

很快帐外步入一人,身材挺拔,年纪在二十五六岁,容貌普通,一进来,立刻翻身跪倒,向上:“苏远见过王上!,,

“苏卿快快免礼,平身。,郭文通仔细看去,只见这人面貌普通,但神采奕奕,有着八字鬃须,只是晒得黝黑,看起来很是忙于王事。

“谢王上!”苏远谢恩,站起身来。

郭文通笑的:“坐吧,没必要这样紧起……听闻,已获得洛阳附近地图,以及买通了内应?”

“王上,臣确已获得洛阳区域的地图,以及内应名单,正要呈交给王上。,苏远再行一礼,着。

“呈给孤吧!、,郭文通几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但声音还是自在温和,着。

自不成能让苏远亲自将地图送过来,在帐内站着几个秦王亲兵,其中一人走过去,从苏远手中接过地图,转手交到了郭文通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地图,郭文通的手微微颤抖着。

强自压住内心的欢喜展开,里面果然有着清晰的地图,制作得很是详实,各个郡县,甚至村庄都有标识表记标帜,以及河道,森林,丘陵也有绘制出来。

固然洛阳更是仔细。

最后,还有着大批内应名单。

“好,好!”郭文通忍不住连了两个好字:“此图真是详细,苏远,孤记大一件!“

“臣谢过王上!”苏远忙跪地谢恩。

郭文通又问了一些城图获取的细节,见合情合理,郭文通心中更是满意,摒退了苏远,郭文通望着手中的城图,感慨颇深。

几多年了,他努力的扩充疆土,成长秦川,为的只是做这一个的秦王?

他的目的很明确,天下!他要取得这整个天下!

现在南方已经建立楚国,战火卷入了中原,北方幽并又有外族入侵,这天下虽大,可是留给郭文通的机会实际上只有一个了。

就是取得凉州后,再夺下洛阳。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中为洛阳平原,土壤肥饶,气候适中,漕运便当。

自古以来,有七朝建都于此。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是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如果背靠关中凉州而取之,就有着篡夺天下的机会。

只是二年前,洛阳郡丞刘满突然之间策动叛乱,杀万人,篡夺了整个洛阳城,开始自立郑国公,现在有兵十万,虽十万兵水分很大,但以前不足谋之,现在得了凉州,增骑兵三万,就可谋之了。

“看来还是要速回秦川了。”这次跟着是武将,文臣谋士大部分留在了秦地,此时平定了凉州,还需回长安商议。

想到这里,他决定立刻解缆,返回长关,归正凉咐已算抚慰下来,若无变故,再过三年两载,此地自会成为稳固后方。

这样想着,郭文通传下鄂答:“今夜休息,明日一早,出师汲蟹些……

非是郭文通浮躁,实是洛阳对他来,诱垩惑太甚。

洛阳,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襄荆,得此地可以是他唯一的机会。

凉州演尺郡,贺府

凉村气温低,这时,一片苍苍茫茫,初冬的雨,噼啪落下。

贺家并不是建在富贵之地,看起来甚是普通,平里就有车马偶尔收支,当一辆马车行进别院大门时,无人有所注意。

贺家别院的后宅内,本家二公子,年过三十岁的贺本昌在书房内见过了这位神秘客人。

仆人被贺本昌打发了出去,来人穿的十分严实,当书房内只有二人时,贺本昌一改刚刚的自在模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门生本昌,见过师父”

“起来吧。,来人将头上斗笠摘下,又将围得严实的外袍脱下,马上现出道人模样来。

二人简单寒暄几句后,贺本昌直接问:“师父此番前来,可是为了……”

“为师不肯瞒,确为此事而来。,道人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着:“为师自辅佐大汗以来,倒也救得一些苍生,每逢战事,还是生灵涂炭,死伤无数,为师不肯见到这种情景,可明白?,

“师父,门生虽资质欠安,悟性不敷,但一直能体会师父您悲天悯人的胸胸怀,要不如此,何必次次周转在大汗面前,拯救万民水火之中。,贺本昌认真着。

看着眼前的记名门生,虽非是带在身边的门生,可有着十数年缘分,道人点颔首,也有些感动。

“昌儿资质要是努力,会有所收获,没必要过于执著。,

“是,门生明每。,

“此次大汗已有意入主中原,秦川必取之地,只要顺应天意,到时免得此地生灵涂炭,自会有后福,并会泽被家族后世。,

“门生明白。,听到师父的话,贺本昌更是应下,二人一直谈到傍晚,道人不肯停留,乘车直接离开。

贺本昌眼望着马车离开,许久,还不曾回去。

“二公子,外面天寒,您身休贵重,还是回去吧。,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看二公子的模样,却已猜到是贵客,见二公子站的过久了,他的贴身仆人这时候不克不及不过来提醒着。

十一月底了,天气寒冷,要是二公子身体有恙,他们这些做下人,肯定会受到责罚。轻则卧床,重则丧命。

贺本昌斜看了仆人一眼,淡淡的着:“那就回去吧。,

到回到里面,贺本昌来到花厅,直接开口:“让张大张二他们来见我。,

“是,公子”仆人知道公子要办正事了,立刻去叫人。

不一会,两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汉子,来到了花厅之中,翻身跪倒,齐声:“见过公子”

“张大张二,起来吧。,贺本昌淡淡的着。

二人连忙站起身,低眉顺眼的站在贺本昌面前,等待着叮咛。

慢慢的品着茶,过了一会,贺本昌:“有句话的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给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多年来不曾亏待了们,们心里自是清楚,现在走到了用们的时候了。,

“大汗的龙子巴鲁殿下即将来到凉州,在此之前,二人所能用到的人,都要调动起来,等待着我的叮咛,要走到时坏了我的事情,们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的明白。,

“明白便好,去准备吧。,

“诺”待张大张二离开后,贺本昌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冷笑来。

“果然夫不负有心人,究竟是让我比及了机会”

贺本昌的生母是正室,同样身世于凉州世家,只不过去世的早,留下二子年纪尚幼。

后来贺父又娶续弦妻,同样生下子嗣,贺本昌兄弟二人本是庶出也无甚要紧,偏偏他们二人是生母已死的明日子,又生的伶俐伶俐,有着母族撑腰,自然是遭人嫉恨。

明日庶有别,前面有两个这样的明日子,续弦的夫人难免动心思。

因此贺本昌九岁那样,兄长落水而亡。

而他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人下了毒,若非是师父呈现,早就性命不保。

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一直虚弱多病,学武学文都不可,又无母亲照拂,渐渐父亲的感情越发淡了。

初时,贺本昌布满愤恨,设计对继母以牙还牙,可这事反而致使了父亲的厌恶,世家之中岂有太多情分?

即是有,也早在新人、幼子面前渐渐的淡了。

随着贺本昌年纪渐长,懂的事情,越来越多。

于是十多年过去,概况上许多恩仇渐渐平淡下来,但心中的怨气,却丝毫不减。

贺本昌此番做出这样决定,和这个也有相昔时夜的关系。

抬起头,望着渐变的天气,有冷风吹过,他不由打了个寒战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凉州事变(下)

凉州,演尺郡。

秦王回师十几日,官府开了一次粮,大战后尸体已经掩埋,无论怎么样哀痛,百姓还是要生活,渐渐城恢复了正常。

眼下已经是冬天,几场小雪落下,虽然现在有着阳光,更增了几分寒意。

知胡同,坐落在城mén口,本是极热闹的去处,但此刻店肆房舍虽都开着,街上行人不多。

不过天寒地冻,一家小小的酒店,还有些生意。

里面有着温着的酒,路过的汉子进来,就喝着:“张老头,来碗烫的黄酒,给两个饽饽。”

张老头应了一声,转眼就递过了一碗烫过的黄酒,两个饽饽。

这汉子大口大口咕噜咕噜喝着,咬着饽饽,又喊着:“痛快,再上一块猪头将夜5200ròu!”

张老头高声答应一声:“成!”

说着切了一块féi油油的猪头将夜5200ròu,跑过来,笑着说:“又有活干了?”

这汉子拿起油光的ròu就吃,说着:“仗打完了,凉州总算太平了,据说官老爷要开垦,路途上也太平了些,只希望以后不打仗了。”

张老头听了这话,心里不禁一酸,含糊说着:“哎,是啊,只要不打仗,大家活路就多了啊,赚点钱,我家小nv儿出嫁也有点嫁哈……”

luàn世里,大nv儿饿死,一个儿子被杀死,这luàn世谁没有这祸呢,汉子不再说话,只是吃ròu喝酒,不过眼睛一转,不由“咦”的一声。

“你看,贺本昌二少爷在前面喝酒?”

远一点的申家酒店,比这张家小店宽阔一些,有着三个伙计,但是这酒店终是平民的酒店,这些老爷公子怎么会来?

张老头看了看,也觉得奇怪,说着:“是,也许是申家老鸭汤不错?你看他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人呢!”

申家老鸭汤,火候不错,申家酒店就是这撑起来。

汉子看了看,突然之间脸sè一变,目光再扫看着四周,更是脸sè苍白,只见几十个人都分布在附近,仔细一看,都是陌生人。

城mén是有些陌生人出入,但是多半不会停留,现在这样多陌生人在这里,而且个个带着冷凛之气……

汉子顿时打了寒战,起身咕噜把最后的酒喝掉,扫了一眼在里面喝酒的几个mén卫,强笑:“老板催的急,我就去了。##”

说着丢下几钱,还没有等找钱,就起身连忙离开张老头。

张半头有些奇怪,正想说什么,突然之间,城墙上有着警号吹响。

“怎么回事?,,同样在店里喝酒的一个火长猛的站起,还有几个卫兵也跟着站起。

“城外出现骑兵!”城上有人高喊着。

这时,不需要说,已经隐隐感觉到马蹄的声音,这马蹄连绵不断,奔如沉雷,这火长富有经验,一听就知道不对,拔出长刀,喝着:“吹号角,下城mén!”

并且直奔城mén而去。

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这火长只觉得身上一麻,就看见了一支箭尖从xiōng口透了出来,勉强的挣扎着向后看去,只见申家酒店,贺家二公子贺本昌,猛的拔出刀,喝着:“杀,杀尽mén卫以迎王师!”

顿时,周围几十个陌生人一声呐喊,不知从哪里拔出刀来,向着mén卫砍了过去。

杀声之,马蹄声更是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旋风一样卷起了尘土,只是片刻,就看见了一批骑兵,这些骑兵穿着皮革或兽皮,头上戴着护盔,背上长弓箭筒,chā满长箭。

时值当午,阳光灿烂,只见杀声和蹄声一起,附近的百姓顿时变sè,一片húnluàn,蜂拥而向自己家里奔去。

只杀了片刻,一群胡人,已经冲入了城mén入口。

奔入城mén,胡人骑速不减反增,为首的百户长,一声号令,只听“噗噗”之声,连绵不绝,十几个还在抵抗的mén卫顿时应声而倒。

见此,百户长哈哈大笑,弯弓搭箭,只见“噗,,的一声,长箭一闪,将躲在一张桌子后面的张老头,钉在了墙上。

胡人大声喝采,继续奔入了城。

贺本昌见此,连忙奔出:“小人迎王师,我等恭迎王师……”

这时,一个胡骑正弯弓搭箭,眼见着一个汉人拿着刀子出来,喊着听不明白的话,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拉着的手猛的一放,只听“噗”的一声,一箭破开空,就从着贺本昌xiōng口穿了过去,从背后透了出来。

贺本昌的脸lù出了惊讶,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身上的一箭,似乎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硬支持着不倒,喊着:“王师……王……”

“噗,噗,噗!”长箭入ròu的声音令人心寒,三支长箭破开xiōng口,深深刺入体垩内,贺本昌口的血块大口大口涌出,看看到处shè箭的王师,心内不知道在想什么,定了几秒后,猛发出一声惨笑,这笑声只响了一声,“轰”的一声,贺本昌的尸身摔落在地,已是气绝。

在场的几十个人顿时一怔,有人不敢相信的高喊着:“二公子被杀死了,二公子被王师杀死了。”

“hún蛋,你杀错了人。”百户猛的挥出一鞭,将shè箭的骑兵身上打了一记,不过打完了,看着húnluàn的场面,喝着:“全部杀了。”

既已经杀了,不如全部杀了,免的被千户或者殿下呵斥,就说死在守军手好了。

顿时,刀光剑影,喊杀连天,众骑兵对着几十个一分钟前还是友军的sī兵,噗噗shè杀着,惨叫声不断响起。

这些sī兵,虽平日武艺出众,单个出来,下马而战,绝对强于胡人。

只是他们都是武众,平日哪训练过战阵?

更加不要说胡人骑兵的配合和shè箭了,这些胡人,能选当破城先锋,自然是jīng兵的jīng锐,只听连连惨叫,几分钟内,十几个人都被杀死。

“啊!”张二一声惨叫,身上了一箭,这人武艺极高,苦修十几年的武功,在这时发挥了作用,一时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一样,他猛的朴了上去,长刀一刺,破开了一个胡人身上的皮甲,深深捅入他的身体。

这胡人不敢相信的怒吼一声,和他纠缠着跌了下来,鲜血不断从两人流了出来。

百户也怒吼一声,丢平了弓,拔出了刀,奔驰而上,刀光一闪,只见张二的人头猛的飞起,滚在了地上。

……瞬间,五十个sī兵,只剩下十数个,而且个个身上带伤,远一点的一个胡同,张大回首看了一眼,lù出可刻骨的仇恨,翻身过墙。

片刻,城内冒起浓烟,隐见火焰而起,惨叫和喊杀声不绝,而在三里之外,上万骑兵cháo水一样涌来,直向城mén扑去。

关,离长安还有二百里,大军正在跋涉。

秦王郭通志在天下,而且他的家族又是几代军mén,jīng通练兵,因此秦军军纪尚属森严,五万大军,三万步兵,二万骑兵,虽长途行军,但是没有太多的喧哗,阵形,还基本上保持着完整。

郭通称秦王后,自称得了水德,因此衣甲旗号多是黑sè,远远看去,一片黑sè的洪流在前进。

“王上,大军作战数月,又连连行军,都是疲惫不堪,这时天气寒冷,又到了午,不如今日扎营,埋锅造饭,歇息一夜,再继续赶路。”跟在郭通身后的亲将,见王上脸sè有些不好,以为是长途行军太累了,就上前劝的说着:“离新年还有大半个月,赶到长安只需三日而已,来得及。”

“就歇息吧!”郭通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下不安,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想想此番回去的原因,不禁将自己不安,尽数归在了对车取洛阳的忐忑情绪,这样想了,自然不再多想。

并且说的不错,到长安只需三日,而过年还有大半个月,现在迟缓些不要紧。

当下发出命令,号角声响起,大军一阵sāo动,过了片刻,前进的脚步就渐渐停止了,整个大军开始扎营。

半小时后,大片的营帐搭建了起来,秦军扎营颇有章法,必建木栅,并且掘壕,各营各有界线,又有着专mén巡更骑兵,法度森严。

不过很快,一队队哨探自营内进出,又有一队队辅兵挑水造饭,喂养马匹,营寨内升起袅袅的炊烟。

秦军主要干粮,是酵过的面团烙的饼,这些面饼是面粉加了点盐,还有些菜叶hún合在内,吃了肚子不会涨,消化正常。

这种面营养基本上满足需要,十天半个月不发霉不变质,携带方便,用时就是放上火上烤热,就水能吃。

军官的伙食基本上也一样,不过有着ròu干陪给,而只有大将级,才可以杀着随军携带的牛羊来改善伙食。

当然,在战时紧张的情况,士兵也会获得ròu干,以此来保持军队的体力和士气,可以随时投入战斗,加强军队的连续攻击xìng。

郭通巡查大营,在众将簇拥下巡查,一眼看过去,见士兵虽疲惫,但不至于崩溃,还保持着士气,暗暗满意,虽心还是一阵阵不安,还是笑的说着:“看来将士情况还不错,就是新进的鼻军需要加强训练。”

一将应声说着:“王上,这些都是久战之jīng锐,回长安后,只需修养训练一月,就是一支虎狼之师了。”

郭通默默点头,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痛哭(上)

凉州,燕门郡,大雪雪洒了地,千里雪封,寒冷感觉越发浓烈了

街道上,行人仓促,即有人出门也加快法度。

哪怕是坐在马车内的人,都忍不住抱着暖手,体会到冬季寒冷。

燕门郡守将田望,是郭文通派到这里守城大将,这人虽算不上名将,但为人谨慎,又获得郭文通信任,因此才会在这时,把他派到这里驻守。

此时田望正在将军府内用膳,房间内很是恬静,有着几个侍女正在服侍,虽不是大族身世,但当上大将后,有些威严,在他用膳之时,除非是重大事情,否则,不得打搅于他。

正在慢条斯理的用着膳食,突听外面响起阵急促脚步声,片刻,有人在外面求见。

田望马上面现不忧之色,淡淡的:“进来。”

门外步入人,是田望帐下的个部将,今日正是这人当值。

见这人面色难看,田望没有多什么,直接问:“出了何事,这般急促?”

“将军,刚刚获得消息,胡人大军突袭边疆,演尺郡失守,还请将军速做筹算!”

“什么?”听到这里,田望马上站起身来,面前的案几被撞了下,碗碟碰撞,让人越发心烦。

“们先退下!”冷眼扫视侍女,这几个女人忙快速退下。

“把获得的情报,出来吧!”田望起身度了几步,踏在地上连连数声,才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人着。

“是,据是胡人的殿下巴鲁,率兵万突袭了演尺郡,据那时还有些人内应,举夺了这郡。”

“只是再于远程跋涉,马匹和士兵疲惫不堪因此夺了演尺郡后并没有立刻行动,才给我们通报和反应的时间。”

“目前情报,胡人大军取得官仓,用粮食喂马,以求迅速恢复马匹,今年就算不打,明年春来必有大战。”

马吃草长的不快,但如果敞开了吃粮,每匹包管每月有概石,就可身强马壮这是个人的口粮,太浪费了,般是不成能的事但作为胡人,才不管这些。

听完禀报,田望脸色已难看下来。

幽并胡人入侵已经听了,本以为时无关,没有想到胡人大军,竟穿过大片草原,这样快就到了凉州!

田望沉吟片刻,立即传令:“传我命令,立刻将这消息传递众郡,并且快马向王上禀告,向关中求援。”

长安长安本是千古帝都,位于“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平原,南是秦岭,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北有尧山、黄龙山、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坚持。

中间是大片沃原,八条河流宛如道道的血脉,带来了生命。

这本是帝王之基不过随着森林的砍伐,黄河的形成,致使着关中片残破,古人不明白这事理,以为是风水转移到南方了。

不过就算这样,长安还是宏伟大城,由郭城、皇城、宫城部分组成。

经过数年的修养,又是秦国的国都,严寒的天气,无损长安的繁华,街上不克不及是毂击肩摩,但也是行人如鲫,有着几分王气在内。

皇城皇宫有道门,里面官署林立,又布满御卫。

这些御卫个个虎背熊腰,冷凛剩悍。

不过此时,郭文通不在大殿,北区有个园林,里面有片精舍,里面厅,就是他此时所在地。

郭文通正坐着喝茶,远程作战和行军,回到长安不过数日,神色间还有点疲惫,不过眼神已明亮锐利,整个人散发着种威严。

左右相陪的都是郭文通的大臣,回到关中,秦王就召见了几位心腹大臣商讨事情何时攻打洛阳城。

这份地图和内应,让郭文通生出了急不成耐的心情,这可能是篡夺天下的唯机会了。

对此秦王身边的几个大臣,都有些犹豫。

“王上,此事还需谨慎,洛阳是很是之地,郑国公刘满在洛阳已有二年半,并且势力延伸到了充州,也可称兵强马壮,我军征讨凉州,甚是疲惫,只怕进攻洛阳还是有些牵强!”

年前,洛阳郡永刘满突然之间策动叛乱,杀万人,篡夺了整个洛阳城,开始自立郑国公,集兵十万。

不过那时是初立,连老弱辅兵都算在内,号称十万,这水分很大,稳定后,渐渐淘汰老弱,训练成军,现在有兵万。

虽规模少了半,可是实力增了倍都不止。

“是,王上,这份地图和名单还不知道真假,要是所注有误,我军以此图,岂不是得不偿失?还是再考查次!”

“哎,诸位太过心了,就是没有这图,早晚也是要攻打洛阳,有了这图就如虎添翼罢了。

我军虽疲惫,但有二月修整,也足够了。”郭文通声音有些降低:“既准备了差不多,早些脱手,也免得让他人抢了先,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这洛阳是秦王的唯机会,听到郭文通的话,几个大臣都默默无语,简直是这个道路,只是力量和准备不足,娑然出兵,再攻不下来,怕是更糟。

“王上,洛阳自是要打,但凉州也不克不及失落臂,臣有数策,请王上圣裁。”人出列着,郭文通看,这人穿戴件米色官袍,四十岁左右,正是自己谋臣高丰台。

郭文通咳了声,着:“高先生请。”

高丰台拱手,淡淡着:“凉刚刚刚被平定下来,在凉州,我军折损了很多兵卒,又有很多残兵没有清理,民心也没有抚慰,不如现在就派人开仓放粮,并且运去粮食,以抚慰民心。”

“又以钱财来招募勇士,并且重金请得凉州胡部出兵,去失落隐患,二也增长了军力,到时攻打洛阳,可让他们顶上去。

凉州胡部和草原不是支,有十几个部落。

“至于原本跟随我军些胡兵,可以让他们百人队,以胡汗的名义,去洛阳弄出些事端来,让洛阳人心恍惚,以为北方胡人已经南下,使洛阳把注意力集中到北方,要是洛阳乱起来,正好趁机出兵,到时内忧外患,洛阳城岂不是更易取下?”

原本郭文通获得城图,对攻下洛阳这事急不成待,可听到这,心思马上清明起来,冷静想,不由对自己心情感到羞愧。

年纪大了,遇到些机会,就有些抑制不住了。

“就按诸位的办吧!”郭文通是个有器量的爽快人,旦认识到自己之前做的不对,立刻便改。

几个大臣见此也颇为欣慰,又连连弥补出策。

“王上,粮食不足,可向楚国购买。”

“每楚国购买,楚国肯嘛?”郭文通有些狐疑。

“王上,楚国集中力量攻打徐州,现在凉州养马地已被我们取得,缺少马匹,以马换粮,想必楚王必会许可。”

郭文通听完话,微微仰脸望着远处,沉吟片刻,笑着:“可以试。”

这次会议,下步进攻洛阳已被敲定,但需要多做准备,来年月春暖花开,就是出兵之时。

至此,这次会议完了。

众臣正正思量着退下,就在这时,阵脚步声。

郭文通怔,不知出于哪种预感,脸色就阴沉起来。

这时,个文官喊了声“报”!

郭文通着:“进来!”

话才落下,个八品的文官,就进来了,速度很慌忙。

“是个朝廷命官!这样张张惶惶,成什么体统!”个大臣见郭文通脸色欠好,遂‘斥这个文官。

这文官尴尬站着,垂头应答:“是,大人,下官盂浪了……,不过凉州传来十万火急的情报,胡人万,入侵凉州,演尺郡失守,燕门郡守将田望已起兵警备,向王上报信和求援!”

郭文通听,只觉得心中痛,就有血腥味要泛出来,站了起来:“什么?”

这两个字,头就晕,几乎要倾倒在地。

“王上,王上!”周围几个大臣马上大惊,连忙扶上去,郭文通坐在了桌子上,摆了摆手,着:“孤没有事,们安心。”

定了片刻,郭文通缓过神来,却脸色惨白,话的声音都带着些哽咽。

‘“”我郭家代军门,孤继了大位,就想着统天下,混元宇宙,直为之奋斗,可时运却时时为难,才得了半个关中,就有着蜀地统,统关中,南方就被平定,攻下凉州,本想趁此攻下洛阳,却有着胡人入侵——孤的命,怎么这样苦呢!”

着,两行热泪就夺眶而出,落了下来:“上次王弘毅夺了蜀地,孤才只有几郡,为什么不趁机取了关中,孤直奇怪,现在想起,真是天眷于他,如他取了关中凉州,现在就是他顶上去了。”

‘“……现在王弘毅统南方,腹背无敌,坐拥大军自在攻略徐州,而孤不克不及不给他顶上去……,难道孤就是为真王开路不成?”

着,就号啕大哭起来,见郭文通悲不自胜,众臣都是落泪。

简直,这次凉州打下,本想篡夺洛阳,这是唯的篡夺天下机会,现在胡人入侵,就几乎把这希望全部破灭了。

再想想,郭家代军门,个个勤于军政,特别是郭文通,自有着大志,天天四更起来三更才睡,可时运总是不济,事事都不顺心,这次更是眼见着为人嫁衣……,心里替他难过,却也无可抚慰,只得缄默着。

郭文通哭了片刻,心神平和平静了点,脸色阴郁,却收了悲凄,猛的发令:“明日上朝议凉州之事。”

铿襁的音调里带着丝丝颤音,众人无不悯然,忙都离座伏首叩头:“是!”@

第二百五十九章 痛哭(下)

燕门郡,深夜黑黝黝的城墙高高耸立,而赤红的篝火处处可见。

严冬警备,就算是军队也必须有着篝火,每四小时换一次班,换下来的士兵,都在篝火周围挤满了。

士兵所持长矛、弓、刀,在篝火下闪烁着光,将士就火烤着,并且烤热着贴饼。

城上,一队队的士兵,不竭的在城上巡视着。

几个校尉,蜂拥着田望来到了城楼。

田望昔时跟随着大将军,现在贵为大将,自不比昔时,显得更加威严,只是这几年下来,他的容貌越发苍老。

原本康健的身体,因这几年受过几次伤,又忙于事务而落下了一些病根。

不过,即即是这样,一生戎马的田望身子还是硬郎着。

凉州虽土地贫乏,却地区广阔,走生产马匹之地,并且也是商贸往来的路线,只占领了一小段时间,税收上就已弥补了秦军一部阐发损。

他率领的秦军,不敢说百战精锐,至少有兵一万,上过战场的老兵占七成,这对一个守城来说足够了。

先前田望的营帐中,有人向田望进言,最好是临时征集郡县男丁,本地人剽悍,与其给胡人征来攻城,不如受为己用。

田望觉得大善,因此就征集郡县里的男丁,又得兵三万。

不想才征集完毕,演尺郡的胡军,就冒着大雪出击,前面几座县城,自然难以阻挡胡人的进攻,让胡人势不可当,迫近到了燕门郡。

不过,由于前车之鉴,郡城内戒备森严,带龘路党想再拆台是不成能了。

现在战事还未开始,只是几次摩擦。

胡人步骑交加,看得出,里面只有五千左右胡人,又有着一万左右汉人降军,最后是押着的上万苍生。

看着远方的连绵大营,田望心绪禁不住一阵阵发堵。

已经知道的情报是,由于大量用粮食喂马,因此自然粮食有欠缺,这巴鲁就丧心病狂,驱使降军和上万苍生攻来。

能攻下自然最好,不克不及攻下,死失落上万苍生,或者还有新附军,粮食压力也是为之一空了。

并且来的只有五千胡人,但驱使的人数近三万,让田望不敢小看,想到如今的局势,田望脸色凝重起来。

夜色中,城中已十分恬静,一队士兵这时走上城头。

“大将军,到了换岗的时候,您还是休息吧!”田望正在思考的时候,身后一个将领突提醒田望说着。

“已到这时候了么?”田望回过神,此刻几队士兵走上来,与之前的士兵换了岗,田望看着,没有说话。

这是他下的命令,为了连结足够的警惕性,每一晚,都要换岗两次,让守城士兵有着足够的精力夜间守城,他人也获得睡眠,有足够精力来避免胡人攻城。

“让他们都提高警惕,碍人狡诈,说不定会夜袭!”田望眼望着城外,对身边的人沉声喝说着。

众人应下,城上换岗过后,又恢复了宁静。

城上只有人们的呼吸声轻轻的响起,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士兵,田望心中略感欣慰。

这些带到凉州的士兵,算是田望手下的精锐了,田望能成为大将军,自有些本钱,这些老兵就是最大的本钱。

这些士兵,大都都介入过平定秦川大小战役,其实不是没经历过战场断匕的新兵,虽称不上是纵横天下的强兵,也绝对算的上是悍卒了!

胡人虽骁勇凶残,可有这样一支步队抗衡,这凉州未必会落到胡人手中。

而这时夜已是有些深了,身为主帅,田望自是不成能一直呆在城头,于是当有人再次规劝的时候,田望同意回去歇息了。

白日,两军已有过一次交锋,只不过哪方都未占到廉价,看情况,除非这些苍生死光,否则敌军不会退去,就算退去,明天三月也必重来。

这时到了寅时,田望也感觉有些疲惫了,是休息的时候,休息好,才能在继续指挥,这事可是半点马虎不得。

胡人狡猾,不成有丝毫大意。

“叮咛下去,巡逻士兵小心,士兵好好休息,明日好击退胡人!”田望向着跟着的一将叮咛的说着,顿了一顿,又对一人说着:“城中无论是谁,有异常者格杀勿论!”

远是对带龘路党的清洗,这人凛然应着:“是!”

与此同时,连绵的胡人营帐内,一个银顶大帐鹤立鸡群,大帐前面亲兵密密麻麻。

此时的大帐内,大将云集,中心是一个相貌粗犷的胡人,身着金甲额外醒目,却是大殿下巴鲁,正在发号出令。

“听着,天亮后,立刻攻城,试探一下汉人的秦军,轮番进攻,务需要一bobo压上去,天寒地冻,尽量在二天内就把一万汉人死光。”

“要是在攻打中看见破绽,或者汉人守将有所摆荡,汉人降军全数压上,要是二日内看不见破绽,就此退兵,明年春来,等马匹和勇士养好了再战。”

“是,殿下!”随着巴鲁的命令一下,胡将都躬身应命。

第二天,清晨,大营的号角声连绵响起,一队队的胡骑出营而来,汇成一片,中间是汉人降军,再前面,是汉人苍生。

很快,号角再次响起,上千的胡骑列阵而行,逼着上万苍生,徐徐向城下靠拢。

城中田望立刻被叫醒:“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胡人开始攻城了!”听到大将军的询问,有亲兵说着。

“胡人开始攻城了?”听到这话,田望起身,背衣甲披在了身上,登上靴子,大步走了出来。

他所住临时府邸,距离城头甚近,为的就是能及时指挥战事。

在侍卫将领的呵护下,田望登上了城上,一看之下,就是脸色大变:“这群胡人,就会这套!”

只见上万苍生,跌跌撞撞,哭喊声连绵,还有着儿童,跟在父母后面,抓着衣角,茫然的奔向死亡路,站在城头,看着城下涌来的苍生,田望突然之间拔出刀来,在墙上砍着:“丧心病狂!”

众将都是默默无语。

胡人的套路是很是简单,可是就是有效,一招能变万法。

“大将军没必要担忧,胡人攻城虽猛烈,但看情况,只是试探。”有个大将见田望面色愤怒,低声说着。

田望望着,片刻,怒火酿成了铁青,冰冷的说着:“命令,准备!”

除故事和评话中,没有任何一支军队会因为这种情况而投降和退让,因为你一旦退让,仇敌立刻明白你这个弱点,必会处处抓着苍生逼城,只会致使受灾苍生越来越大。

等哭喊着的苍生奔到城下,一声声命令传出:“射!”

“嗡”的一声,天空猛的一暗,箭雨淋漓而下,马上下面不竭响起的惨叫声,让田望的神色,越发阴冷了。

城外五里一处高坡上,巴鲁面带冷笑,正向城上望来。

看着远处不竭驱赶过去,不竭被射杀的苍生,还有部分汉人降军,巴鲁脸色不变,只是静静的看着。

不远的战马不竭的打着响鼻,在原地偶尔踢踏着。

前方的城池前,已处在一片火光之中,杂乱的呼喝声不断于耳,无数人一批批被射杀在就地,但这这些,其实不足于让他动容。

地球历史,元朝北方九成汉人被杀,致使东北地区布满了胡人,明朝三百年,东北汉人也不占优势,并且空白地呈现大批土著部落。

满清在巩固和建立时,将东北汉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后来才编制汉八旗。

杀光汉人对这些胡人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殿下,看来汉人守军不会摆荡,这样攻城,怕是这些汉人死光了也无法试探出敌军的实力……”有人提议说着:“听中原萨满提过,在汉地攻城,可建攻城塔和撞门机,用汉人降军混在其中破城,这样可大大增强对敌将的压力,假如制造机会,就可趁乱铁骑入城,冲杀横扫,殿下觉得如何?”

巴鲁听了,思索了片刻:“攻城塔和撞门机,我带来了一些,工匠也不缺少,就按你说的办吧,叮咛下去,将城池围住,同时,建造攻城武器……”,“是!”

太阳完全升起时,攻势潮流一样退了下丢,不过城下已经多了二千汉人尸体,将对方击退,田望松了一口气。

不过胡人接下来几日里,却迅速的建造攻城武器,并且也不纯真是苍生,里面混淆着汉人降军。

特别是高高的塔楼,一座连着一座,每一座上面前可以站满一批射手,可用弓龘弩攻击对面的城头守军。

一时间,战阵僵持下来。

直到七日后,上万苍生全部死光,又死了二千汉人降军。

而胡骑基本上只折了几百人,见目的达到,号角声接连响起。

就见一微队列阵,来时有二万五千人,退时只有一万二千左右,只是人数虽少了一半,可是城上看下去,只见五千胡人队列整齐,缓缓拔营而去,丝毫不惧有人偷袭,更无丝毫士气降低,依旧凝聚着慑人的气度。

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之间,胡人军阵退出了视野,在地平线上只留下一片黑线,城上静寂,似乎这几日残暴战事只是一场梦。

只是看着城下叠嶂的一万数千的尸体,突然之间,有人哭了起来,随着哭泣,全军马上一片哭声。

正在巡查的田望,也是xiong中一酸,黯然泪下。

死在城下的,都是汉人。@

第二百六十章 谁家天意(上)

洛阳洛阳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群山环抱,中有平原,如果长安由于关中残破,渐渐失去光辉,洛阳土壤肥饶,气候适中,漕运便当,还稳居全国前列

自古以来,也有着几朝建都在此。

由于就算经过战乱,但洛阳基本上没有损失,因此繁华依旧。

街道左右植的树木,虽被砍伐很多,可是大体还存,店铺林立,人来人往,而各里坊各辟道路,构成了一片片区。

此时上午时分,街上人车很多,洛阳富贵似锦,街道上酒香扑鼻。

迎宾楼,是此时洛阳城内最大的一座酒楼,高有三层,前为酒楼,后有客栈,装饰华丽,在此伺候着的厮,个个容貌清秀、嘴皮子利索。

这些伙计,要求甚高,每一人基本容貌身高都有要求,就算谈不上文断字,也要能识几个字,自是服务一流。

这里的酒菜昂贵,可以洛阳城内虽繁华,但这里这样消费所在,还是少数。

此处的菜肴简直味美,伙计仆人又伺候的周到,生意兴隆,只不过来到这里都是有身家的人。

三层酒楼,一楼是招待家景殷实的普通客人,价格贵上一些,但康之家,也不是不克不及承受,偌大的一层,被买通成一体,摆上着几十张桌子,环境干净,却有些喧闹。

二楼由屏风分隔,形成独垩立的隔间,价格就贵了一些。

三楼是真正的雅房完全独垩立,彼此听不见声音,交谈就相对安心了。

这一日,正是正午时分,天气寒冷呼朋唤友之人其实不多,迎宾楼一楼只有十几桌客人用餐,伙计有几个空闲着正在低声交谈。

这时,突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年纪不老,却由一个仆人扶持着下了车。

早有伙计眼尖看到了,过去相迎。

一问才知道,来人是赴约而来去往三楼的寒梅阁。

“原来是韩相公和刘相公的客人,等的就是您,二位在阁内等了一会,的这就带您上去。,伙计lu出一张笑脸,躬身着。

“恩,前面领路。,来人点颔首,跟在伙计后面。

一个身材提拔,两眼炯炯有神的年轻人紧随来人身侧,看上去是他的护卫。更新超快文字最多

另外几人进了一楼,在一楼找了张桌子,等待着。

这样的客人,酒楼自是不敢怠慢,伙计引领着主仆二人上了楼,在一间隐隐传出美妙乐声的雅间外站住身形。

向里面的人禀了一声有人前来开门,将到来的主仆二人迎了进去:“叮咛,一起上菜吧”

伙计应着:“是”就退了下去。

这房间风雅,墙上挂着多幅珍品字画,并且安插雅致,透着高洁之感。

这处雅间内两车男子正坐着饮茶,在角落处有护卫站着一动不动。

中间有一个少女弹着曲,葱白细指拨弹着技艺不俗,曲子悠扬婉转,谈不上绕屋三日,也让人心情愉忧。

“韩公子,刘公子”中年人朝两人一拱手,笑着。

“哟,李兄可是来了,快入座”坐着的两个男子都站起身笑着回礼,不过并没有多话。

只是片刻,七八个跑堂,都端着盘子上来,所有菜肴都热气腾腾,中间一个巨盘中一个火锅正烧得翻花沸滚,嗤嗤冒着白烟,香气喷鼻。

这是由于天寒,另外菜肴很容易冷,这火锅不成少。

等跑堂去了,门关上,众人才重新入座话,摒退了少女和护卫,在门外监看着,房间内只有三人。

“李兄,听从凉州回来,情况怎么样?,韩姓男子是韩家的人,名字是韩杰,这时忍不住开口问着。

洛阳,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涌动。

刘家的公子刘信,亦是问着:“胡人是否真的凶残无道?凉州情况怎么样?,凉州此时已有人获得了胡人攻打凉州的消息,不过,知道的人是少数,大部分苍生其实不知晓此事。

李家的男人是李崖,将杯一举喝着,听了这话,摇摇头苦笑:“凉州只下了一郡,但这是天寒地冻,局面却不容乐观。,“我看胡人并没有章法,处处杀人掠货,驱民攻城,还是我走的及时,再晚一些,怕是此时们已是见不到我了。,“是这样”韩杰脸色沉凝:“看来胡人成不了大业?,刘信皱眉一叹,:“这样如何得天下,不过听并州还有些章法?,“是,所以成不成气候还不定,但胡人究竟凶残,所到必有大劫,并且胡人现在三路大军,并州已下,幽州早晚守不住,现在又攻凉州”李崖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胡人占了幽并州二地,攻打凉州,显不可是贪图女子财富,是要吞并北方,甚至有吞并天下的心思!唉,真是想不到,这胡人有如此野心,二人听了,面现惊色,就有着刘信问着:“依李兄看,那胡人能成大业不?,“秦王统一关中和凉州,只要过一年,就胡人就未必能打下来,可是现在局面不稳,这时胡人趁机入侵,只怕凉州未必保的住。,“幽并二州失陷已成定局,凉州也要失陷,一旦形成,只怕黄河以南的翼州和青州都保不住。这也是没有体例,北方诸侯还没有出真王,本就是战事不竭,无法抵当。,李崖摇摇头,连喝了几盅酒,显心情沉重。

二人听了他的话,缄默下来。

虽中原战事不竭,诸侯之间互相争斗,世家协助诸侯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可中原诸侯之间的战事,不过是内部争斗罢了。

但这本就被划,分在国域之井的胡人,却属外族。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让胡人夺了天下,自己汉人家族,有几分好日子过,还真是不敢。

而延续数百年的利益,能不克不及再续就更欠好?

除非有从龙之功,投降了胡人,这样胡人得了天下后,方能维持昔日家族繁华。

想到这里,三个人叹息起来。

李崖又着:“不过大事并不是不成为,楚王守住江淮,尚有可为,现在更是攻下了徐州,黄河以南,只有兖州和洛阳未下,看情况必可在胡人篡夺翼州和青州之前拿下。,“据楚王有六万水师,可自长江入卫黄河,又以精兵在陆,胡人就攻不下,这大片江山,还是汉人治地。,“秦王和郑国公呢?,韩杰压低了声音着。

“秦王不克不及不顶上胡人,又无腹地,已经没有争夺天下的希望,郑国公现在只得了洛阳和兖州一部分,也断无可能有希望,甚至来不及降胡人,隔着呢,所以天下之争,就在于楚王和胡人一一现在局面已经分明了。,听了这话,两人都若有所思,点了颔首。

这雅房,有着几个雅间之隔的某个密室内,几根亮晶晶的铜管连接着,里面传来了议论的声音。

半时后,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坐在一个位置上,迎宾楼的掌柜态度恭谨的站着,几个伙计正在倾听记录。

“只了这些?,年轻人品了茶,看着一份记录,淡淡问着。

“百户,就只了这些,后来一直都只是饮酒,还叫了清雪弹了一会曲子,现在正要走呢”迎宾楼的掌柜着。

“恩,以后再有这样的人,继续给我盯著,明白么?,年轻人听罢,思索片刻,叮咛的着。

“百户安心,卑职一定会认真做事”掌柜的忙着,态度恭谨。

青年这才lu出了满意的笑容,着:“这就好。,又问了些情况,离开了迎宾楼。

不久,一井密信,就从洛阳城传了出去。

同时,凉州的战事,被多股势力先后获知,半个月内,这消息迅速传播天下。

尚知郡,旬府旬枸开垦田地,开辟沟渠,规模不大,手段老练,动的民工不多,效益明显,已经受到了朝廷和本地官伸的赞许。

这是一间安插得十分清雅的书房,墙壁猿了桑皮纸,玻璃窗,密密麻麻的书架里满满都是书,一张桌子上摆着砚墨笔纸。

旬枸坐在桌前出神,这时,太监高业过来,低语了几声。

“胡人入侵凉州了?,旬枸听了,皱着眉,先是一惊,凡是听闻此事,被胡人野心震惊到。

原本以为胡人筹算吞并一些边疆地区,谁都没有想到,胡人要入主中原!

数百年来,草原部落大不一,从未统一强大过。

这些胡人经常侵扰边疆,掠夺物品牲畜人口,可在中原大族诸侯眼中,胡人不过就是群狼罢了,趁乱捕食,成不得大气候。

可现在的情况,让人内心惊惧。

不过更让旬枸在意的是,当日王弘毅统一蜀地后,不趁机攻取秦川,而取荆州。

话昔时,许多人都认为失策,得蜀又取关中,就是上古秦国之势,而取荆州就战线漫长,并且容易被击破。

可现在一看,顿觉察到了其中深意。

假如王弘毅取了秦川,现在就不克不及不正面和胡人匹敌,这样的话,魏越就可自在在后统一荆州,又自在积蓄力量,最后北上篡夺天下,那时王弘毅无论有多大才能,都为吴王嫁衣。

现在这是巧合,是楚王早有先见之明,还是天意?@

第二百六十章 谁家天意(下)

第二百六十章谁家天意

豫州.魏王宫.议事殿

王弘毅坐在了御座上,文臣武将排列在下

龙座又宽又高,可坐三个人,危坐中间,王弘毅静静听着下面一官朗读着来自凉州的消息。

“……凉洲胡人,已经查明,是胡汗长子巴鲁所率,兵三万,现已攻下演尺郡!”

王弘毅眼中光芒闪烁,满满的殿中,都是宛然云霞的红紫,下面大臣武将,个个都是顶上云气弥漫,不过都臣服着自己,和自己气运相连。

“对秦王的预判是怎么样?”王弘毅问着。

再看远处看,王弘毅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气运,这些气运相互纠缠,但总体上却受到节制,化为一道洪流,由自己掌控。

“王上,秦王并没有腹地,关中残破,却无力支持篡夺天下,已没有争夺天下的可能,现在他的选择,无非二个,一就是降了胡人,一个就是降了王上。”

“郑国公更是别无选择,现在他和胡人其实不接壤,就算想降也难,臣以为,已经可以派出使者,劝其归降。”

“天下大局已分明,只有王上和胡人逐鹿天下,现在宜正名分,请王上即位称帝,顺天应运,这样才可派出使者,以帝位号令天下。”张攸之说着,这说的全是正理,入情入理。

听了这话,众臣目瞪口呆,不想给这人公开劝进,难怪可以恩宠不竭。

这时,群臣一起拜下:“请王上即位称帝,以正天下。”

这一声呼唤,原本赤红色的气运洪流,猛的bo动一下,洪流中隐隐浮现出一个赤日,赤龙咆哮飘动着,欲以携日腾飞。

王弘毅再看看自己鼎中,只见得了豫州后消耗的气运,在经过数月治理的情况下,已经恢复,并且紫气沸腾,宛然水泡,离鼎口只有一线了。

“还没有降生出天子气,不过,是称帝的时候了。”王弘毅心中想着,不克不及事事都等气运足够了再干,提前称帝有利有弊,不过这时就是勇猛精进的时候了。

“这事先按后再议,现在有几件要事立刻要办,幽州事不成为,令水师预备,接回最后一批人。”

“命全国征兵,征五十万,各地更卒营,新年后就开始训练,到三月时,整编入各军,以老兵率之,并且兵部列出计划,让众军轮战!”

“现在加紧徐州攻势,平定徐州后,再做决计!”

此时的王弘毅,脸色凝重,虽自己已争取了很多时间,可与胡人对上,还是会有恶战,实际上现在兵员有四十万之众,但远远不敷,现在就是加紧征兵的时候了。

粮草和士兵,都算不上充分,现在,就看幽州能支持多久,以及徐州什么时候下了。@本章节孤独手打@

徐州一下,水师就可直上黄河,以黄河为天堑了。

对凉州,也派了支援,不过不是联盟,能办到的事有限。

此时,众臣都沉吟一下,说着:“臣等无异意。”

王弘毅微微一笑,说着:“快新年了,众卿都辛苦了,这年,还是要回金陵过!”

这话一说,众臣想起这半年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终于把豫州平定,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可以回家了,忙俯首山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州.彭城郡.再治县

寒风袭袭,卷过地面,带起几根枯草,在半空中打几个旋,又砸落下去。

彭城郡治下一县,此时刚刚结束一场战事,县城已经破了,楚军蜂拥而入其中。

远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营塞。

五万大军占用营地很多,旗号密集,而在精锐亲兵护拥下,来到军阵前面的,就是樊流海了。

“传令下去,若能活捉此城县令,功劳加倍!”有心见识一下这位守城的县令,樊流海叮咛,能捉活口,留对方一个活口。

攻城的楚军,取下这座县城,也算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虽县城不大,无论城墙高厚,还是护城河宽窄,比不上楚军所攻的郡城,但驻守县城的一个老县令,威信颇高,因此在这里,楚军迟误了三天,才强攻进了县城。

亲兵忙应了声,传令给入城的诸将。

这场战斗,严格的说,延续了一天,可以说楚军精悍,伤亡者还是很多,这些伤兵已经被放置在大营内疗伤,等县城清理完毕,入城疗养。

城内此时还是杀声四起,虽城是破了,可城中还有零星抵当,战事已由攻城战转为了巷战,时不时从城中传出来的喊杀声,在城外都能听的真切。

樊流海在亲卫的呵护下,看着县城,没有多作措置。

三个都指挥使带兵涌进城去,这样还不克不及将县城迅速平定下来,那他就要考虑换人了。

杀鸡焉用宰牛刀,樊流海是攻打主帅,自不会在这事上还冒前。

此时战场已被扫除的差不多了,死尸被拖走,掩埋了起来,伤兵被抬进营寨进行救治,地面上偶尔有着几簇火苗,被风一吹,冒起一股股的黑烟,随风飘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息,随着阵阵冷风吹来,有了消散情况。

“伤兵都安设的如何了?”樊流海进了营寨,问着迎出来的一个卫将。

卫将忙垂手回答:“大将军,军中医师正在帐内医治伤兵。”

“前面领路,我去看一眼。”想了想,樊流海沉声说着。

“遵命!”卫将应声,走在前面。

在一片营帐前,卫将停下脚步,转过身,向樊流海说:“大将军,前面这片营帐,就是其中之一,除这片营帐,还有两片营帐被用来安设伤兵。”

樊流海这时已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亲兵,他大步向前面的营帐走去。

亲兵掀开营帐门帘,樊流海从外面走了进来。

但见这座营帐内,十几个伤兵,正整齐着躺着。

以前军营也有治疗,但布满着腥恶难闻的味道,充满n吟和惨呼,可是现在,营帐内的低矮床整齐,污秽垃圾都消除,还必须用石灰消毒,就此一项,就远胜以前,这是王上系统建立医官的缘故。

昔时在汲水县就建立的医官系统,经过这样多年,已经很是庞大和成熟。

“大将军!”见到樊流海进来,伤兵先一怔,随后要挣扎着坐起身来。

樊流海制止了:“都躺下,躺下!既受了伤,要静养方是!”

樊流海又询问了给他们救治的医师,知道这些伤兵虽伤有轻重,却并没有性命之忧,又对伤兵略作抚慰后,樊流海走了出去。

两座营帐还是这样。

“大将军,这些伤兵跟不上步队,是否按以前惯例,让他们留在此县养伤?”樊流海走向战马,负责此事的卫将询问的说着。

樊流海身手矫健的上了马,同时说:“按以前惯例去办吧。”

将应着。

樊流海不多做停留,带着亲兵,出了营地,这时,城外战场,已扫除干净了。

樊流海缓缓骑着马,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地上的血迹,渐渐渗入泥土之中,空气中的血腥气已不是那么重了。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眼望着城门的标的目的,就见一个骑兵正从城中飞奔出来,向着这面而来。

见这人过来,樊流海微微勒住了马缰绳。

来人一到樊流海的面前,立刻翻身拜倒,飞快禀报:“大将军,城中局势稳定下来。县令张泰岳拒不受降,已自刎身亡,所率守军被尽数消灭,并有俘虏三百二十一人,目前几位大人正在整顿县城秩序,特命我出来汇报情况!”

“自刎身亡了?”听到这里,樊流海微微有些可惜。

死去的张泰岳,算的上是徐州本地有名的忠义之士,却在此地守着一座县城,着实是有些屈才了,这人能投降楚军,以本领断不会被埋没了,却不想这人如此刚烈。

罢了,死便死了。

不过是看本领不错,又素有名声,才有心招揽,既对方死了,好生埋葬是了。

樊流海本就未抱多大希望,此时自是叹息一声。

“如此也好,省得许多麻烦,厚葬吧!”说完,再不去理会了。

县城内,战事刚刚结束,低气压一直笼罩在这片土地上,一直都没有消散过。

一般来说,哪怕获得了胜利,可不过是占据了城池,要真正掌握这片土地,还需要一段时间,并且结束徐州战火。

否则今日你来,明日他来,政权更替,让人实是对占据此地的军队无甚信心,自也就不会真心归之。

但在此期间,城池内骚乱不竭,对楚军来说是麻烦事。

因此每每占据一处,楚军就会先行杀戮,就是拉出死硬派,以及本地恶霸之流杀头,以人头威慑处所。

随后派来的官员,又会抚慰民心,令苍生心安。

并且楚军的名声,对整个徐州平定有着不小作用。

名望虽说mo不着看不到,缥缈之极,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阐扬特定作用,在王弘毅的重视下,楚军上下遵守军纪,让人叹服,王师之称,已经传播天下,这固然对稳定新的占领区有着很大作用。

这时,乌云散开,太阳lu出轮廓,大地上有一层金辉撒下,整条街道都恍如被镀了层金,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来。

随着一阵马蹄声响,一队身着铠甲的骑兵,在街上巡视着。

因刚刚结束战斗,在街道地面上,时不时的会有几滩血迹,但却看不到有尸体横于街头,应是在战事结束后,被拖走了。

为的不可是城容,更遏制疾病蔓延,事事小心谨慎,方能办好差事。

此时此刻,街道的店铺民宅,关门闭户,偶尔有人顺着门缝向外窥探,却是小心翼翼不敢作声。

楚军虽有仁义之名,但这时,谁都不会特意拿自己性命来做赌注。

能少一事是一事,苍生此时还在观望中,因此除马蹄声以及骑兵低声的交谈,整个县城,都是死寂一片。

“留下伤兵,以及一卫守兵,大营饱餐一顿,起兵拔营!”樊流海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发布命令。

现在徐州郡中,抵当的力量已经微乎其微,就剩彭城郡城了!

赶在新年前打下徐州,王上必会大喜!ro@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徐州平(上)

十一月十三日晚,彭城郡里静悄悄,显得yīn森和凄凉。~~~~

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士兵,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家家户户的都关闭着,楚军已经半包围了城,城外有着连绵火光,映成了一片红sè,这是楚军大营的火光。

彭城郡,这时已近年节,整个彭城郡城内,都弥漫着一股压抑气息。

普通百姓还好些,虽知楚军兵临城下,可楚军是王桕人人皆知,也让平民百姓少了些恐慌,多了些安慰。

但徐洲官员和大户,却人人心慌。

士兵巡逻,禁止宵行,可不少深宅大院,还是夜中宴会和商议。

高宅书房

书房中一阵沉默,高家的家主高崇,接过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羿,而几个shìnv奉上茶后,小心蹑着脚退了出去。

现在书房里,只剩下高崇,以及他的长子高潜。

高崇站起来,来回踱了片才,用沉重的低声说:“徐洲大事已去,彭城一郡怕是难守住了。我族是大族,在这里数百年根基,与赵家多次联姻骨ròu相连,为父怕是难以脱身了,但你不同,还可脱身出去,收拾一下,带着妻儿出城去吧!”

“楚军并非一味仁慈,坚守者往往诛族,城破家灭一日,切记不可报仇,将我高家嫡系血脉传下去。”

“当然,也未必有这样危险,但是未雨绸缪总是有利。”

“父亲,既是这样,为何不……”高潜低声说着。

“嘘,以前多有开城迎军,但现在赵国公已有死志,又有威望,这时还有一些人跟随到底,你看现在城中密布军碟,我们想闹事,只怕立意是倾覆大祸,不过嫡系出城,这是默许,不然就引起全城世家都反扑了…………你是高家长子,这时切不可有sī情,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的任务就是传下我高家的香火。”

高潜含着泪,“扑通”跪可下来:“儿子明白,必会传承家族,决不辜负父亲。”

高崇点点头,在椅上坐下去,小声说:“事不宜迟,你起来,趁夜出城吧!”

高潜又叩了一个头,从地上站起来,说着:“父亲,我去了!”

“去吧!”高崇含着泪,无力的挥着手,看着儿子远去。

彭城郡城内,不少人心里都是这样想。

明知道这样下去,迎来的只有灭亡。

但赵国公几代经营,不少世家本就利益至相牵扯,根茎纠缠。

特别是现在赵国公的态度,即有人心生惧意,还是不得不同在船上,只是将嫡系尽量的送出城去,让他们走的越远越好,使家族不至于因一时失势而断了血脉传承。

但还有一些家族,对手楚军的到来,无可无不可。

这些家族,要不就是中下的小家族,平日里与赵国公无甚牵扯,还有就是自家底蕴深厚,哪一个政垩权治理徐洲都会给他们几分薄面。

次日,彭城郡

“轰,轰,轰!”一连串安天动地的巨响,城墙屡受着巨石攻击,沙尘碎石飞溅。

赵策身披重甲,立在城墙上,面sè凝重,眼睛泛红,虽早知道雷霆车的厉害,却不想这样厉害。

有此攻城利器,何城不得?

城外平原,楚军旌旗如林,一个又一个的方阵,杀气连天,静待着破城。

赵策仰天怒吼:“上天,何对我赵家如此薄待!!”

樊流海在一处高台上,气定神闲,而周围亲兵个个笔tǐng着立着,整个中阵沉静淡漠,带着将帅特有幽深沉静的气息。

“大将军,雷霆车只运来了五辆,只怕未必能破城,而彭城郡城城墙很高,要是用云梯攻城,怕是我军会损失惨重。”牧融见此,说着。

牧融受到赏识后,又屡立战,从卫将提拔到一都副指挥使。

而黄杰和石家谦原为队正,现在都为营正。

都很受军中注意。

“雷霆车催了没有?”听到牧融所言,樊流海凝望此城,问着。

“大将军,催了几次,但还在路上,而投着的巨石,军中都所剩不多,怕是只够投放半个时辰了。”牧融说着。

并到这话,樊流海微微沉思。

雷霆车在攻城时几乎是必不可少之物,但雷霆车巨大,难以运输,运送不便,都必须拆成一块块再运输,到了再组装,每次补给,都会耗费一些时日,不知这次补给能否及时到达。

樊流海微微叹了口气,前几日刚刚接到旨意。

王上催过一次,肴望攻打徐洲的步伐能稍快一些,不过徐洲,现在核心只剩下这座郡城了,此城一落,别的零星小城无不降之。

王上催过一次,肴望攻打徐洲的步伐能稍快一些,不过徐洲,现在核心只剩下这座郡城了,此城一落,别的零星小城无不降之。

想到这里,樊流海对身旁的部下吩咐道:“传令下去,把巨石全部投上去,投完之后,今军造锅用饭,同时派骑兵在城前喊话,告诉城中的人,若走向我军投降者,免死,否则,城破后杀无赦!,

樊流海又吩咐的说着:“没有雷霆车,难道就不攻城了?命令云梯、攻城车、陶雷、棉坦克都准备。,

“诺!,一个将校立刻领令下去准备。

不到半个时辰,巨身投完了,城墙虽多处裂缝,却没有倒塌,这时时近中午,楚军连绵大营中,已经飘着ròu香,这是战时才有的待遇。

一些嗓mén洪亮的骑兵,被特别挑选出来,轮番在城前喊话。

不过城上守将见楚军此举意yù抚luàn军心,立刻一声令下,箭如雨下向下shè来。

喊话的楚军有着盾牌挡着,见对方不听,后退回来。

“大将军,真是硬气的很,到了这时,还能硬tǐng着不降,真是一群不怕死!,樊流海的帐下,有人说着。

樊流海冷笑的说着:“徐洲现在几乎尽归我军掌握,只剩下这一座大郡了,就是强攻也要在年前攻下此城,单是不怕死,就可以了,还需要大军干什么?,

“诺!,群将应声。

下午,鼓声吹响,顿时楚军cháo水一样推着土龙车前进。

这是列车一样哦车架,安段十米左右,进行连接,上面铺着厚稻莫和土层,箭落下去,多半无效,而人在下面通行,背着沙袋一袋袋抛出。

这种新式牟架,连泼油和金汁都不怕,只怕巨石砸下。

而城上的守军,在一声号令下,将巨石檑木暴雨一样倾倒下去,这倾泻下去,就淹没了一片汹涌澎湃的人cháo,响起了惨烈的声音。

任由一巨石檑木滚下,土龙车不时被砸破,里面的楚军出惨叫,血和火焚烧着,扶摇直上,充斥在城前。

“轰,又一土龙车被砸坏,lù出了里面的人,顿时一锅滚油而下,下面顿时一片蒸腾和惨叫,又燃烧了起来。

又一bō攻势海cháo一样的退却下去。

但是可以看见,护城河已经填上了三分之一。

自城上看去,城外密密麻麻全是军队,一个又一个方阵是整装待的士兵,在一箭外,直接有着士兵清理着战场,将伤兵收了回去。

“轰,轰!,战鼓的震响又开始着,叩动着整个战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弦,又一批军队cháo水一样的扑上去。

这时,一直yīn着的天空,终再也憋不住了,落下雪hua。

积捞了数日的yīn沉,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大片大片的雪hua,鹅máo一样飘扬而下,没用多长时间,地面上已是铺上了厚厚一层白雪,两军上下,都落了一层白雪,战马打着响鼻,抖落着身上的雪hua。

寒冷的风,透骨一般,让人针扎般的疼。

十二月的天气,本就寒冷,如今满是大雪,更是滴水成冰,地面上的血迹,都已是结成了冰,被白雪覆盖。

伤兵倒在地上,若是不及时救治,很快便会陷入昏mí。

就算这样,土龙车还在继续,疯狂的填补着护城河,开辟出了道路。

“大将军,已经有三条填上了护城河,直达城墙了。,

“命令,多处同时挖坑,但现在被雷霆车轰着有裂缝处集中陶雷,炸开城墙。,樊流海命令的说着。

单是火垩yào,炸不开大城的城墙,但是集中火力炸已经被雷霆车砸的充满裂纹的城墙,却是可能炸开。

“是!,

立刻传下命令,战场上厮杀还在继续。

半个小时后,突然之间“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就在这一瞬间,战场上所有人都看了上去。

只见一处高墙,终于承受不住,在漫天沙尘碎石中,徐徐倒下,lù出了一片宽五六米的缺口。

“城破了!,城外兵力四万有余的楚军,一齐喝采,士气大增。

“攻城!,樊流海出了号令,顿时,按照计扑,一方阵,cháo水一样涌了过去,虽然里面的赵家兵,拚死顽抗,阻挡从缺口涌入楚军,但是大势已去。

“传合下去,各军肃清城中敌人,还有清剿余孽时,能不扰民尽量莫要扰民。,

“十五日了,终于在新年前打下了徐洲了。,雪片片下着,樊流海心中一片沉静,远处的杀声似乎听不见了。

王上下旨催促,虽未明说定要在年前攻下徐洲,但话中却是此意。

想到自己接到的胡人入侵中原的情报,以及王上可能在新年称帝的消息,樊流海心里很明白王上心情。

现在打下了徐洲,这就是对王上称帝最好的礼物!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徐州平(下)

豫州

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一辆样式普通马车,从寻常的宅院内行出来

宅院所在的街道,地处偏僻,行人不多,即便有也多是仓促而过。

这样一辆马车的收支,根本不会让人注目。

赶车的车夫,是个看起来很憨实的中年人,四十来岁,穿的很厚实,一张平凡的脸庞,不笑也透着和善,论其容貌,却是属于扔到人堆里,未必能认的出来的类型。

所赶的这辆马车,车门紧紧关着,看不见里面。

随着一声吆喝,长长的鞭子高高扬起,带着脆响“啪”的落下来,马上拉车的两匹枣红马嘶鸣着,向着前面猛地冲去。

马车却依旧行的平稳,这车夫还是颇有些本领。

出了这条人迹罕至的街道,这辆马车又继续拐向前面的岔道口,在这条路上,行出至少半个时辰,到了距离内城最近的一条大街。

再向前,不到五里是内城,都是王侯将相住的处所,现在虽被楚军占了,依旧是官员歇息暂住之地,收支需要令牌,寻常苍生难以靠近。

在这条街道靠里的一座大宅前,这辆马车终是停了下来,车夫向后微靠,冲着车里面说:“大人,处所到了。”

话音一落,里面便传来细微声响,没过多久,车门里,被里面人轻轻推开了。

一个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车夫将马车停下之后,就站到了一旁,见到男子下车,忙过去扶持着。

下来的男子,年纪也就在三十岁左右,容貌普通,穿戴低调,衣裳质地虽好,却令人难以在第一时间辩白出这人身份。

这人抬头看看眼前的大宅,转身和车夫低声说了句,车夫点颔首,步上石阶,开始叩拍门扉。

不一会,里面便传来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外面的二人。

“请问,两位找谁?”这人说话的口气,还算客气,只是其实不谦卓,看气质模样,也不像是做下人,一双眼睛扫过来,锐利的让人几乎招架不住。

来人却似乎其实不奇怪,让车夫退到一旁,迈步走了过去,只是将手中的一样工具,给仆人看了一下,台阶上站着的仆人脸色马上一变,这次终是露出一丝笑容来,甚至弯腰,做出一叮)“请”的手势。

丰夫自是在外面候着,身着锦服的男子步上台阶,跟随着仆人向里走去。

大门在他走进之后,轻轻关上。

到了里面,这人进去,微微行礼:“千户大人!”

“徐大人没必要多礼。”里面是一个中年人,他淡淡的说着:“有什么情报要徐大人亲自来?”

正昏千户之间,没必要行大礼。

“大人,徐州平了。”徐昏千户施完礼,说着。

“哦?快用快船把消息发到龙舟上!”这中年人果是动容,立刻说着。

十二月,寒冷,水上更是如此。

不过南方江面,水尚未结冰,只是蒙蒙水气在水面弥漫着,其实不防碍船只通行。

因走水路需要几日路程,在第一天在船舱一整天,上船后的第二日,王弘毅走出船舱在甲板上透透气。

周围有着雾气,不浓重,王弘毅立在船头,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一个人望着远方。

所在是龙舟,长力丈,舰上有五层楼,高三十米,可容纳士兵五百人,再容内侍侍女一百人,载人总计六百,船上还能开圆种花种菜,和水上宫殿一样,甚至连朝拜大礼的殿堂都有。

最上层有正殿和内殿。

王弘毅对造船不懂,可是也清楚现在这船的工艺,已经达到了古典的极限,就算不及明朝时去南洋的宝船,也差距不大了,只是这种龙舟豪华是豪华了,却速度很慢,不过贵在平稳。

两岸的风景,在这情况下,水墨画一样淡雅,却其实不真冇实。

王弘毅觉得,自己是站在万里江山图中,侧览其间,却难入其境。

“王上,天气寒冷,还是回去吧。”见王弘毅在外面站的久了,有内侍过来,小心翼翼劝的说着。

王弘毅点了颔首,说着:“回去吧。”

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仔细的想一想,思索一下。

王弘毅居住在五层上,这是中心区域。

下面第四层,本是妃子居住地,现在此处地区成了随驾的大臣暂住之地,唯在通向五层的入口处房冇中,居住着侍卫。

第三层是内侍太监的居所。

此时,在五层楼前,就有侍卫在来回巡视着。

两个手提着食盒的内侍,在这处门前就被拦了下来。

“还是老规矩,将食盒打开吧。”因是熟人,一个侍卫直接说着,后面有个医师,和试食者都准备者。

对食盒检查了一番,发现无甚问题,这才放人进去。

顺门进去,里面装饰的其实不太奢侈,可是威严简洁,内侍手提的食盒,再次被里面的人接过,经过验看,递送进去。

虽比不上王宫戒备森严,但也算是防御到位了。

但见此时船上的内殿中,摆放着一张案几,王弘毅在案几后坐着,正在垂头,提笔在纸卷上书写。

有两个内侍站的远远的,一言不发。

外面有人走进来的时候,王弘毅似有所觉,停了笔。

“膳食?”

“王上,这是膳介房送来的午膳,已验看过,请王上享用。

“内侍说着。

“放到案几上吧。”

“诺!”内侍将手中的两个食盒放上,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菜肴取出来,都还有着热气,在案几上摆好,退了下去。

王弘毅在打来的水盆内略净了净手,重新走回来,坐下用膳。

只是几道菜肴,做的倒还合着口味,王弘毅吃的很快,吃过后,让人将碗碟撤下。

王弘毅继续批阅着奏折。

外人定是想不到,堂堂楚王,私下生活,其实不奢华,一般用膳,只是几道菜肴,其实不铺张浪费,并且私下也是以政事为重,每天都有十小时左右工作。

虽说享受的规格上,王弘毅其实不会委屈自己。

很多诸侯喜好的歌舞、酒宴,王弘毅这些年,也渐渐培养出了乐趣,平日里宴请群臣也毫不吝啬,宫中养着大群乐师供着消遣。

但这种事情,王弘毅平时享受不多,眼下天下尚未平定,哪怕是自己已是半片江山之主,可还不是天子。

就算是成了天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勤于政事,只怕也会出问题。

想到这里,王弘毅突然想到了远在金陵的子嗣。

长子已五岁,次子三子也是四岁了,要是教导不善,只怕会有问题。

只是自己兼顾乏术,只有早些回转金陵,为几位皇子挑到启蒙老师。

正思索着这事情,有内侍外面进来,在案几前站住,说着:“王上,十三司的余千户求见。”

余瑾之?

王弘毅知道这人,这人来见自己,应是有情报要汇报了。

“让他进来。”

“诺。”不一会,一个男子就在内侍的引领下,从外面走进来。

来人容貌普通,气质森严,在王弘毅面前站住之后,动作麻利的跪倒叩拜,声音洪亮,口齿清晰:“臣,余瑾之,见过王上!”

“余卿免礼平身。”王弘毅微笑着说道,见对方站起身来,随后问:“可是有什么消息传来了?”

要说传递情报这事,还是十三司的速度最快,办的也最妥当。

哪怕是军方的军报,快马传送也比不过十三司机构的速度快。

因此很多情报,都是在第一时间,由十三司的官员汇报给王弘毅。

听到王弘毅问话,余瑾之垂手回着:“王上,臣刚刚获得消息,徐州大捷,樊大将军,已将整个徐州攻占下来,此时详细军报已已在路上,想必三日内便能送到王上面前。”

“哦?徐州被打下来了?”这消息虽在意料中,却让王弘毅很是高兴,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走了几趟:“速度这样快,真是难得。

说着,又看向余瑾之,问:“既是这样,十三司在徐州,就没必要再派人手了,过剩的人,都派到洛阳和凉州,密切注意郑国公和泰王的行动。”

并州已经沦陷,幽州也差不多了,凉州的情况,可说是王弘毅最在意了。

胡人是外族,入侵中原实力雄厚,可惜现在虽南方基本统一,但中原还没有完全平定,就算平定,也无迅速转化成资本。

余瑾之则人如其名,听到王弘毅的话,没有作声,只是垂手听候指示。

“你下去,把这消息给诸大臣说明。”想了想,王弘毅说着。

“是,臣领旨。”余瑾之退出。

余瑾之退出后,王弘毅若有所思,徐州已被平定,樊流海宜解除兵权,回金陵受赏,而两洲划分省治,各派要员坐镇,这是必须了。

徐州一平,临近新年,回金陵后,就要准备即位大典了。

虽时间慌忙了一些,实际上当日称王的仪式就是预备,现在人才济济,也不怕新年称帝不成。

只是这叮)“楚。”却已经不适宜了,并且日后年号也要定下。

这两项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必须交给群臣议论才是

第二百六十二章 金陵(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金陵(上)

洛阳.皇宫.郑国公的书房

这座书房前,有一个湖泊,景致很美,仪门进去,一条卵石甬道,这时天下着雨雪,视线模糊不清,宫内显得黑幽深邃。

角落处太监和侍卫,一动不动,到了里面,是一处书房,就是郑国公的所在地

此时,书房中,里面打着灯,一个人正在里面工作。

这书房周围,全是书柜,放满宗卷、文件和书籍。

郑国公年在五十,虽然坐着,的确有几分龙虎之姿,气概迫人,此时正在听着一人跪着禀告说话。

“徐州被楚军平定了?”听到面前半跪的官员的禀报,郑国公脸色一变,露出了凝重沉吟的表情。

面前的这官员,正是郑国公掌管情报收集事务的官员,天下诸侯,有哪一个没有这种机构?

又有哪一个地域内不曾潜伏着别地的细作,不过是本事上的高低罢了。

和楚王的想法一样,对于凉州郑国公很是关注。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楚军给了他更大的“惊喜”

徐州这样快被楚军拿下来,说明楚王的确气候已成,并且完全和兖州和洛阳接壤。

郑国公刘满二年前在洛阳起事,发动兵变,杀万人,夺取了整个洛阳城,开始自立郑国公,集兵十万,但水分很大,稳定后,渐渐淘汰老弱,训练成军,现在有兵五万。

可就在攻略兖州时,王弘毅北上夺取中原,并且迅速夺取豫徐二州。

此刻这官员只敢低着头,主上的怒气,他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只希望不要祸及到自己。

“楚王王弘毅果是劲敌这豫徐二州,在大半年都一起打下……你身为有关职司,就是这样收集情报?连楚军实力都摸不清楚,要你何用?”刘满面色阴沉,冷冷喝着。

“国公,是臣无能请国公降罪”

知是反驳,只会让主上更愤怒,跪在地上的官员连忙态度恭谨的请罪。

听到这人所言,郑国公的脸色阴晴不定,慢慢缓和下来,恢复了先前淡淡表情。

“罢了,给我盯紧楚地,再有事,早些汇报于我,不得有误。”刘满看了官员一眼,口中说着。

“诺”听到郑国公之言,这官忙应下,又说着:“国公,臣还有一事,要向国公禀报,是关于秦王和凉州之事。”

“讲。”

“主上,根据情报,秦王曾经秘密派遣人员潜入我地,并且勾结不少大户,而军队也有所动员……”官员将秦王派了细作到洛阳,有意攻打洛阳的事,说与郑国公听了。

听罢,刘满并没有发怒,嘴上露出一丝冷笑,面色并不激动,眉宇深锁,想得很深,只是不可见的手,略微有点颤抖,望着远处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刘满又说着:“郭文通有意夺我的洛阳,这是孤都知道的事,却不料被胡人打进了凉州,真真是可笑细作已被捉住了?”

“国公,臣不曾打草惊蛇,只不过已在掌握之中。”

“哼,先不必动他们,或许……日后还能有些用处。”郑国公漫不经心的说着,隐隐有着灰心。

本来没有王弘毅,胡人和秦王大战,那就渔翁得利,说不定能处于有利之局,但是现在王弘毅取得豫徐,完全解决了后顾之忧,几十万大军,明年兵指何处?

这样想着,郑国公只觉得心中冰凉。

“臣遵命”官员得到吩咐,立刻应诺。

郑国公摆摆手,令其退下,自己坐于塌上,想着事情。

郑国公并不知晓的是,在他思索着这事,有一人也在思索着他的事情。

楚军舰队护送返回金陵,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事。

走水路沿江而行,见不到内陆风景,站在船头,远望河岸,又或是煮酒观景,也算是风雅之事。

保护王弘毅的水师,自个个精锐,熟悉水性,水战中生死闯过去,忠诚上经过重重考验,没有问题,有着护送,加上侍卫亲军,王弘毅自不担心自身安全。

只不过正值冬月,江岸并不是观赏佳时,王弘毅心中有事,没有多少心思观赏,这日放了晴,王弘毅还在船舱五层的小殿中,手持着一卷书籍阅读着。

只见王弘毅穿一身锦袍,腰束着条金带,穿着厚靴,端坐着,就是阳光读书,眸子幽黑明亮。

现在王弘毅,脱去了略带青涩的青年,蜕变成了成熟男人,前世的二代灵魂。

垂正十一年到垂正十八年,过几日就是十九年,当然,会建立新元,这些年的生死锤炼,上位的涵养,让他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独特威严和魅力。

凡事有利必有弊,真正青年自是有着青年的心态,可自己一重生开始,就不得不去实现前世未成之心愿。

因此弃之的很多。

不过想到昔日,与王守田的一番对话,王弘毅手指敲着自己脑壳,不禁摇头笑之。

与其回顾着这些无用之事,不如细思量一下局面

在王弘毅面前的案几上,还摆着一副对弈的残局,这天下,就是一盘大局,四方诸侯就是纷乱的棋手和棋子,下一盘好棋得天下,被人吃掉者亡。

手指拈起一子,轻轻放到一处位置,停在半途,又止住了。

王弘毅眯起眼眸,自言自语:“落在这里,怕是局势难有变吧?。”

将此子落在别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这盘棋,的确不好下,无论是黑子或是白子是棋逢对手。

而以棋喻之的天下局面,比这盘残棋不知复杂多少倍

天时、地利、人和,气运、转机,诸多因素,瞬息万变,仿佛要搅浑春水,让人有些摸不定……

望着眼前棋盘一会,王弘毅将棋子打乱,一枚枚的拈入罐中,将棋子收拾起来,他叹了口气,转而走出舱房,步上了船头。

一阵清风吹过,让他有些发闷的头脑顿觉舒服起来。

“快靠岸了吧?。”有侍卫行礼,王弘毅开口问着。

“王上,半个时辰内就可靠岸。”此人忙再行一礼,回话说着。

王弘毅抬头看看天色,本来放晴的天气,不知为何再次乌云密布。

这天气如此多变,天下局面更不可稍有放松,否则就可能和这天气一样,顷刻就换个模样。

现在中原腹地基本上下了,郑国公占领洛阳和大半的兖州,来年就可一鼓而下。

现在天下,虽还没有统一,但事实上形成二强一小的格局,郑国公甚至上不了台面了,这就是大势所向。

思考着,舰队已经出现在靠近码头的江面上。

而在这时,码头区戒备森严,大批有资格迎驾的官员已经到位。

燕制官服很是复杂,有十六种,现在也差不多,只是颜色调整了一下,而楚国经过这几年,大体上已经形成完备制度。

特别是印记,王上用玉玺,王、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用小玺,也是用玉。

公侯和三品以上,用金印,四品到六品用银印,七品到九品都是铜印。

这些不多说,只见五十左右官员,和大批亲军,总计上千,都在静静等候着,虽然从简,但大纛林立,三十龙纛,中间拥戴着御车,这是用四匹白马拉着,显的尊贵。

“虞大人,已到午时,王上的船,为何还不到?”有官员眺望远处江面,略带焦虑的说着。

还有人虽未开口,可同样有些焦虑。

站在官员中间的虞良博不急不缓的说:“这水上行船,快一些,慢一些,又哪里估算的准?傍晚前总到了。”

虽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却也让人心安,等待的时候,其实是最难熬,不过对行船的人来说,并无意义。

王弘毅立于船甲上,在临近码头时,看到一群人在静候,龙旗看的清楚。

“王上,是虞大人和礼部迎驾”有人恭敬说着。

王弘毅点点头,他的眼力甚佳,自同样看到了,想到在外许久,对宫里的人,是有些想念了。

不知离开这些时日,太后身体可否安康,王后和王子,又是什么景象……

这样一想,突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用一句“归心似箭”也不为过。

上岸,离金陵不远了。

只需乘着马车,走上一段路,就可望见金陵城,正思量之间,大船已靠岸。

顿时鼓乐大作,歌声中钟磐清扬。

群臣看了下去,见甲板上,一人目似点漆,口带着微笑,戴着王上珠冠,穿着冕服,这正是掌握半个天下的王弘毅了。

一瞬间,百官和亲军都伏身行礼,山呼海啸一样:“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喊后,场面鸦雀无声。

王弘毅微笑,说着:“众卿平身。”

“谢王上。”谢礼后,虞良博几个上前。

“王上,臣已为您备好马车,这里非是讲话之所,还请让臣护送您先回王宫。”虞良博在场面话后,直接说着。

王弘毅正有此意,至于徐州事,他们能来这里迎接自己,自会接到徐州大捷的消息。

“徐州之事,诸位卿家已知晓了,明日议事殿再议吧。”说罢,上了马车。

此地非是久待之地,众人也有心早些赶回去,众人皆乘车的上车,骑马的上马,向着金陵而去。

这时,本就阴沉变了天的天空,开始有雪花飘落下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金陵(下)

第二百六十二章金陵(下)

雪花不断飘下,越下越大,没有多少时间,天地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来装饰而成一样。

“下雪了。”在御车中的王弘毅,以手掀帘望向外面。

天空中,白雪飘落,路上纯白一片,风不大,却足以将飘雪吹开,小雪斜斜的吹进车内,带起一片寒气。

看了一会,王弘毅将厚重帘布落下。

雪中,二千禁军和随行百官,总计三千人,整齐前进,不过大家都没有声音,这样冷的天气,谁都想早些回去。

通向金陵的道路平坦,一路顺利,就直接到了金陵城。

此时,城门还未关,王上车驾自顺利入城。

一进了城,护送王上车驾的官员,都松了口气。

虽沿路不可能有事,但哪怕稍有点冲撞,都是有罪。

这时车队来到南面的大门,临六干桥,秦淮河在前方滔滔流去。

两岸有着巍峨豪宅,有着奢侈的店铺,云集于左右,让人感受到了繁华。

现在金陵,比楚军未占领前,更是繁荣。

因是楚国的政治中心,达官贵人、世家子弟、文人骚客,都迁住于此,不仅使得本地商贸繁荣,更是让更多商人蜂拥至此。

大街上,店铺都林立,通向内城的笔直道路上植满了绿树,夏日时打此经过凉风徐徐,冬日之时从此走过安静之极。

白雪落在树梢,颤巍巍一片苍茫,风过树梢,大片雪花坠落。

就算心中想着回宫,但不可不开个短会,在内侍和侍卫的簇拥下,王弘毅大步走进了一处殿中。

此时,王宫议事殿内,议论声一片,讨论的声音,在王弘毅进来时,还没有消减。

“王上驾到——”内侍高喊着。

这时,偏殿内官员才意识到楚王到了,忙呼啦啦跪倒一片:“见过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王弘毅走到上面座位,坐下的同时淡淡说着。

“谢王上”官员再次行礼,站起身。

左副丞王彦,右副丞虞昭,枢密使丁虎臣都在。

王弘毅目光转向虞昭,问:“虞爱卿,孤进来时见你们议论的很是热烈,说什么事?”

虞昭年纪已经很大,站起身,向前一步说着:“王上,臣正要向王上禀报此事,忽尔博平定并州,率大军赶去了幽州,幽州告急。”

“忽尔博带军去了幽州?”听到这消息,王弘毅沉吟了片刻:“看来幽州不可保了”

“王上的意思是?”

王弘毅叹了口气:“令船接应幽州的卢高,事情无可挽回,可让卢高率余部,到金陵来会见孤。”

历史上卢高善于兵法,又身怀龙气,现在王弘毅和以前不同,对龙气者都是以招揽为主,以增自己气运。

现在,中原大战基本结束,虽洛阳和兖州还没有获得,但只是时间问题。

下面就是北方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

虽王弘毅已经支援,给使了绊子,但胡人攻势颇猛也不过是缓了一些时日,让胡人多折损些。

过不了多久,只怕这南北决战,就会激烈开始了。

楚国经营七八年,根基已固,可对方草原同样大统一,这种情况下,能多有一股龙气相助,就多一分把握。

不过这战事中,搀杂进了太多的方外之力,一想到这事,王弘毅的眼里,浮现出冷笑。

真当自己无可奈何?

在南北大战之前,将这些一一摸清,顺藤摸瓜的一举清除,方是上策。

想到这里,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今日就这样罢,孤也乏了。”

这本是回来时见一次面,这时见王上这样说,所有人都拜下:“臣领旨。”

王弘毅起身上舆,此时渐渐近黄昏,天色更阴了下来了。

连日征战,现在回到宫中的王弘毅,兴致虽不错,但也有些累了,过了一处宫时,天已黑了,宫女正在上宫灯。

此时,王宫早在一个时辰前,得了消息,说王上回来了,从上到下动了起来。

宫人内侍忙着扫雪清扫宫殿。

王后、宫妃沐浴更衣,准备着迎接王驾。

王后宫内,此刻巨烛高烧,照得殿内通明雪亮,十几个女官都在伺候着。

“王后娘娘,这件衣裳如何?天寒地冻,这件穿上,既显高贵,又不是过于单薄,王后娘娘……”

“你手中这件太过素净了……”

“王后娘娘,您看看臣手中这件?颜色艳丽,同样很是暖和……”

“王后娘娘,您看看臣挑的这件……”

几个在王后面前颇有份量的女官,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衣裳。

王后宋心悠含笑的望着她们,任由她们挑选着。

终于在费了好一番工夫,宋心悠换上了一身颜色略深,显得庄重又不失雅致的正装。

头上按着规格习惯,用了几样饰物,整体来看,不算奢华。

王上本身并非喜好奢侈。

“王后娘娘,您真美”望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几个女官忍不住赞叹的说着。

虽说宋心悠为人妇人母,未出嫁时是大族嫡女,出嫁后又是贵妇,现在更贵为王后,年纪不大,二十几岁,实是鲜花绽放的时候。

青春中添几分母性,微笑温和,让人见之感叹。

平日处理宫务恩威并施让人叹服,整个王宫,有谁敢相抗?

眼见着楚王归来,宋心悠女官自是忙碌成一团,一副要将娘娘好生打扮的样子,让宋心悠微微一笑。

在这方面,只要不触犯宫规,不心怀不轨,她相对温和,看着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给她出谋划策,唯有好笑。

“好,就这身,再折腾下去,怕是来不及去给太后请安了。”宋心悠微笑说着,知道王弘毅回宫,第一个是要向太后请安。

几个女官这才作罢,又忙着吩咐着将乘舆备好。

外面雪花,寒冷,更是温了手炉,让宋心悠小心翼翼的在手里捧着。

“兴儿呢?”一切妥当之后,宋心悠问。

王兴,王弘毅嫡子,王后宋氏所出,年五岁,很是聪明伶俐,平日里由王后亲自选出的教养女官带着,虽王后偏殿住着,却因着宫中规矩少有溺爱。

不过宋心悠对此子是很喜爱,身为正室,要无嫡子傍身,怕以后极尴尬。

今日楚王归来,自要带孩子在宫中迎接,因此早早宋心悠命人去偏殿给王兴收拾妥当。

此时她一问,立刻有人说着:“王后娘娘,殿下还在更衣。”

“让她们快一些。”

“诺”

又过了一会,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儿童外面走进来。

五岁的孩子,一身正服,唇红齿白,小脸上带着笑,一进来恭敬的向王后行礼,口称母后。

“兴儿,快快起来,让母后看看。”将爱子扶起,仔细看了看,宋心悠脸上笑容又多出几分来。

不得不说,王兴的容貌上,继承了父母优点,让人看着就很喜欢。

“母后,一会能见到父王了?”王兴忽然问着。

宋心悠一边替他又整整衣裳,一边说:“恩,一会兴儿能见到你父王了。”

“那我们便走吧,早些去,能早些见到父王了”小孩子急急说着。

“恩,好”见到爱子一脸期待,宋心悠微微发酸,做母亲的自希望孩子能被父亲喜欢,可事实上是孩子和父亲相处日子都很是短暂。

这又是无奈之事,现在天下纷乱,夫君作为国君,必统一天下,要是不能成只有亡败一条路可走,这时自然是政事要紧。

抚摸着兴儿的头,宋心悠只是点点头,不能再多说些什么,只希望,这次王上归来,能与孩子多相处一会,能如此她就知足了。

母子二人,乘舆而行。

这时王弘毅赶往慈宁宫给母亲请安。

此时慈宁宫前,大大小小的雪堆,十几个内侍在殿前,斧砍铲削凿穿,将一个个雪堆变成了讨喜的雪相。

见王弘毅进来,都一齐在雪里,给王弘毅行礼。

听到儿子回来,太后很是高兴,她只有这一子,王弘毅在外征伐,她在宫中每日祈祷儿子平安,终是将儿子盼了回来,自心情愉快。

按着规矩,宫妃每日都要向太后请安,今日这里更是热闹。

不仅王后携子而来,贵妃携子至此。

别的后妃,或级别低且皇子刚刚出世,或是还在孕中,自是免了请安。

在太后面前,只有两个皇子,王后嫡子王兴,贵妃之子王顺。

两个孩童都很少与父亲相处,此时脸上带着一丝期待,让人看了高兴,又微微心酸。

“启禀太后,王后,贵妃娘娘,王上已到门口。”这正在说着话,有人进来禀报。

太后听了,很是高兴,对左右人说:“王上回来的甚快,你们娘几个也不必想念,人已回来了,一会能见到了。”

王后和贵妃被说的俏脸微红,两个孩子一听父王要到了很是高兴,都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兴奋。

片刻,王弘毅就进来了。

“给王上请安”一进来,太后坐着不动,贵妃和别的妃子,都就地俯伏请安,皇后微笑着,起身一福。

“都起来今不论国礼。”王弘毅微笑,又上前给母亲请安。

“吾儿,让母后仔细看看。”行礼后,太后连忙说着,让王弘毅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发觉王弘毅很是精神,太后这放下心来,口中却还是说着:“吾儿消瘦了。”

“劳得母后挂牵,是儿子的错。”王弘毅说着。

“儿行千里母担忧,只要平安归来,爱惜自己身体,母后才会心安……对了,来,两个王子想你的紧,还不拜见父亲?”

第二百六十三章 寻思(上)

第二百六十三章寻思(上)

“给父王请安”两个王子一齐跪下给王弘毅行礼。

王子和别的儿子不一样,嗓子奶声奶气,但是动作和语言都和小大人一样。

起身来,王兴王顺,都是四五岁,粉妆玉琢一样,十分让人喜爱,并且穿着就是小公服,让人见了不由失笑。

王弘毅笑笑,说着:“起来,给太后请安。”

两个孩子答应一声又行礼,又赶过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呵呵笑着一把将两人揽在怀里,口里乖乖叫着,两人偎在祖母怀里笑着。

王弘毅仔细看去,只见虽是小儿,王兴身上竟然有三重气运,红黄青,在他的眼中,三色之气聚而不散,丝丝吉气笼罩全身。

而王顺有二色,红黄之气,同样聚而不散,丝丝吉气笼罩全身。

“兴儿,顺儿,到父王这里来。”王弘毅不由无语,身为王子果不一样,当初自己要达到这地步,花了多少心思?

因此伸着手说着。

两个小儿听了,连忙上前,很乖巧的走了过去,在孩子头上抚摸了一下,王弘毅收起手,问:“可想父王?”

“想”两个童声干脆利索的回答。

王弘毅听了很是高兴,哈哈大笑说:“父王也想你们”

“父王,那您还走么?”五岁的孩童,已明白些了,王兴微微抬头,眼巴巴的望着面前总是“失踪”的父王,询问的说着。

王弘毅再次摸摸孩子的头,说:“你们快快长大,父王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那兴儿就要快快长大,为父王分忧”王兴小脸写满了认真。

说这句话时,王后和妃子都不由微微变色,宋心悠更是闪过一丝喜色。

听了爱子的话,王弘毅的心,也不禁软了一下,心里想着,看来,是给儿子物色几个老师了。

冬天日短,这时天彻底暗下来,外面北风和雪不停的落下,就算在屋子里,也能感受到这刺骨的冷。

王弘毅打了个冷颤,笑的说着:“这天真冷,今天你们就先回宫去,把孩子也带上,我和太后说了些话,就过来,膳就在王后处用了。”

各妃都是行礼,王后起身说着:“那我先去预备。”

坤宁宫并不远,王后随引路宫人行去,长廊挂着宫灯,折射着美丽的光。

回到宫殿,先吩咐下去的人,已经在预备着,宋心悠回去,就换去了正服,换上了一件霞色锦袍,身上仅仅带了一个玉镯,不着首饰。

“王后,膳食开始准备了,火盆都建了。”一个女官禀告的说着。

王后很是满意,微微抬眼望着,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来,语气温和而又亲切:“办的不错,王上回宫还没有用过呢”

“王后娘娘,是否请大殿下过来?”这个女官又问,刚才王兴又被派去了侧殿。

宋心悠摇摇头,柔声说:“兴儿此时必须回去,他现在学着宫中礼仪,这是王上亲自安排的事情,本宫怎可轻易废了规矩?”

想到这里,心里却是甘愿。

虽王上与兴儿互动不多,但是同样的与别的子嗣也一样,这并非是不喜嫡子,实是这几年来,天下大乱,王上留在宫中的时候不多。

宋心悠出身于大族宋氏,见识不小,自知道王上派人从小教起的细微小事,里面的隐含的意思。

能有心做到这些,真的将她当做正室嫡妻,对她来说已是足矣。

少女时听过身边乳母教导,听闻过一些大族世家里妻妾争斗嫡庶不和的事。

现在以国为家,一旦发生这种事,就是泼天大祸。

现在王弘毅的倾向,她已满足。

见王后沉思,女官退到了一旁,静静的不敢出声打扰。

殿内噼里啪啦的声响,来自于角落里的几个炭盆,烧的不算很旺,却让这座宫殿于冬日多出几分暖意来。

“将火再烧的旺一些。”过了一会,宋心悠醒过神来,望了望外面,说。

“请娘娘放心,王上来了,这火定会很旺。”女官笑的说着,话是这样说,已经指挥着人添加了。

正说着,外面脚步声传来,有宫人进来禀报:“娘娘,王上到了门前了”

“随我前去迎驾。”宋心悠站起身,说着。

“王上,小心些,石阶上有雪,让奴婢先替您掸干净了……”宫门前有内侍轻掸着刚刚落下的雪片,在前面替楚王开路。

王弘毅步上台阶,才要进门时,里面走出一群人来,为首是王后宋心悠。

“臣妾见过王上。”宋心悠福礼,身后跟随着的内侍、宫人,叩拜行礼。

“起身吧”温和的说了一句,王弘毅走上几步,拉着王后的手:“你我是夫妻,不必这样,外面天冷,你身子单薄,还是先进去吧”

见宋心悠穿的并不厚实,王弘毅拉住宋心悠纤纤玉手,向里走去。

帝后和谐,羡煞了周围一干宫人。

有少女怀春,望着两个相携入内的身影,已是羞红了一张脸。

“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伺候?”年纪大些的女官向里走去时,发现还有人在发怔,不禁轻喝的说着。

被斥责的年轻少女,忙收敛起来进去伺候。

外面大雪纷飞,殿内却是温暖如春。

火盆已烧的很旺,温暖的气息充满着殿内,王弘毅入坐,有些疲倦的一叹,说着:“你们退到外殿,有事孤会传唤。”

众人应声退下。

“王后,多日不见,你清减了。”无人时,王弘毅不禁说着。

宋心悠顿时脸色微红,说:“还说臣妾呢,您这段时日可有按时用膳?看着您,比出征时可消瘦多了,您一身关系国运家运,虽平时政务繁忙,可这身子却是不能不爱惜着。”

“恩,孤记下了。”王弘毅见宋心悠秀眉蹙起,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眉上抚了一下。

亲昵的举动,让宋心悠脸上红晕更浓了几分。

都说灯下望美人,越看越美,在光线柔和的内殿,看着眼前的宋心悠,王弘毅不由得心神一荡。

不过今天疲倦,还真没有心思,握着手说了几句,王后却是知道意思,吩咐:“上膳吧”

片刻,就有宫女悄然进来,端着一只大盘。

盘中有着细米粥,又有着一个火锅正烧得翻花沸滚,嗤嗤冒着白烟。

王弘毅不禁笑着:“野鸡火锅汤?这是我爱用的,你就是想得周到。”

话着疲倦时,就不想多上品种,只用一二个就可以了。

王后抿嘴儿笑着:“王上喜欢就好。”

王弘毅微微一笑,拿了调羹舀着汤喝,用着米粥,渐渐就身内温暖,用的很是香甜,王后取了一片绣花样在绣着。

王弘毅也不说话,就在这气氛中,把两碗米粥喝了,把半个火锅用了,才摆摆手说着:“饱了,还是你这里用的香。”

顿了一顿,又说着:“你且坐,我还要去贵妃处看一下,今夜就回殿里休息,你们都不要等了。”

宋心悠心中一酸,却起身说着:“臣妾送你。”

又说了一会话,王弘毅出了王后的宫殿,对着乘舆说着:“去贵妃那里。”

“诺”

乘舆而行,向着贵妃所住的方向而去,队伍很快便到了贵妃宫殿附近,殿前停下时,赵婉同样得到消息,迎了出来。

进去后,见赵婉体弱,微咳不止,王弘毅一惊:“怎么了,请了太医看了没有?”

“稍有些风寒,太医看了,没什么事,有些日子了。”赵婉说着。

王弘毅上前,抚着她的秀发,缓缓说:“你秉赋薄,要多养着,明日我再让太医看看,上了称条给我。”

赵婉伏在他的怀中,没有答话,悄悄拭泪。

能让王弘毅亲自过去的,除了太后王后贵妃,还有就是谨妃了。

本来按着规矩,王弘毅可以召过来,但王弘毅感情不同,还是一一看过,一个时辰后,王弘毅出来,吩咐着:“……去谨妃那里。”

想到自己赶场一样,王弘毅不禁微笑。

谨妃所在的位置,距离王弘毅所住宫殿很远,地处有些偏僻,不过将谨妃安排在此处,却并非因为谨妃不得宠,而是谨妃身份特殊,偏爱此地清净,自己挑了这地。

来到谨妃宫殿前,不用人传报,一身淡雅冬服的谨妃已在宫人簇拥下走出来,盈盈下拜,带着莫名的气息。

王弘毅认真看了一眼,只觉得素儿,修为又涨了一些,看来,在自己出征在外这段时日里,素儿也没有放下。

在谨妃素儿的宫里,王弘毅停留的时间不长,问了一些事,交谈过一会,王弘毅再次离开。

这一次,却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宫殿,准备休息。

心中却还是有些事。

船上自己并没有拒绝劝进,这种消息对官员来说,再敏感不过,想必明天开始,劝进的奏章会和雪片一样。

王弘毅也没有准备玩神秘,准备三劝之后,就正式确定登基称帝。

到了新年一日时,就正式登基,虽时间匆忙,但是实际上一切都准备好了,不会太急。

只是今年本来提前赐筵,群臣叩头领宴,再回家分享,可有这事,今年群臣别想着有时间回家过年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第二百六十四章 寻思(下)

第二百六十四章寻思(下)

夺取了豫徐二州,无论是实力还是影响,都已经占了天下大半。

楚王的名号位格,本觉得很有声势,现在就嫌名器不足了。

甚至不需要泄露风声,劝王弘毅早进九五之位,以应天下人心的表章就上来了。

原来王弘毅就继承节度使的大位,不是草莽,楚国大将和官员,大多都搏读经书,就算是一些将军识字不多,也多少有幕客,这时无论是自觉,还是建议,都指出,这拥立劝进之功不能错过,这是仅次于从龙之功。

于是,数日之间,金陵劝进奏表和雪片一样涌入秘文阁,至于各地也会纷纷跟进。

金陵是前朝旧都,宫殿、太庙、天地祭坛都有,也不需要建造,但内阁和礼部的动作隐瞒不了人,看来称帝就在眼前。

十二月二十日,左副丞王彦,右副丞虞昭,参知政事李显和李刚,枢密使丁虎臣、秘书阁大学士张攸之率文武百官,正式上表劝进。

“……现蜀、楚、吴、齐、魏都得,中原一地,唯余洛阳,转眼就平,王上拥有大半天下,集兵五十万,兴师讨伐,必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现胡人肆虐于燕赵,王上应天顺命,北征以解万民之苦,救得万民于水火之中,也势在必行,而统一天下,岂能仅仅于王号?臣以为,称帝定鼎是天命革新之举……此时不称帝登基,以定大义,更待何时?望王上称帝,应天景命,抚慰万民……”

表初上,王弘毅以德望不足,谦退之。

群臣不肯,二上之,王弘毅再谦,下旨说着:“孤威望不足,当悬位侯命海内圣贤,虚位以待之”

众臣上表曰:“天下圣贤无过大王者。”

于是三上进表,王弘毅这才叹的说:“天授其命,不敢违之,勉受之”

是以定国号“成”。

此时,雪花连绵,秘文阁正在议事

巨烛高烧,殿内明亮,火盆燃烧着,一股股暖气充满着里面

王弘毅居中而坐,王彦、虞昭、李显、李刚、丁虎臣、张攸之商议着大事

在秘文阁里面,各人的声音有意压仰着,气氛还是充满着喜气。

虞昭说着:“王上,臣和王相和内阁,这登基大典已安排好了,就是外省的军政要官,都来不及拜见了。”

“这没有关系,事后让他们拜见就可。”王弘毅不以为异,说着。

“王上,豫徐两省的官员名单,都已议定,来年三月前必都到位,筹备中的粮草锱重都开始调动,工场矿厂按着王上要求,都三班不休的,兵器、火药、纸甲都在迅速弥消耗,预计到明年四月,可满足大战所用。”王彦说着。

李显开口说着:“王上登基后,派向郑国公的天使就会启程。”

李刚躬身说着:“王上,一切印玺和礼服都已制完,随时可以启用,天下百官的礼服和金银铜印,还在加班加点雕刻中,在王上登基后,就会颁布下去,成为定制。”

丁虎臣接口说着:“王上,枢密院整军计划已经完成,一月十五后就正式征兵,预计完成基本训练要四月,之后调入各军整军,估计五月左右才完备,到时才可发动大战”

王弘毅听一段,就“嗯”一声,听完笑了笑:“内阁准备的不错,张卿,你看布署上还有什么补漏?”

张攸之躬声回答:“王上,臣并无异意”

王弘毅笑了笑,站起身,踱步而行:“明年的战略计划,就是取得兖州和洛阳,彻底划黄河为治,有着水师拦截,精兵在岸,胡人就进不来,这样中原核心之地,就落到本朝手中,已经得了汉人人口十之六七,根基就稳固了。”

“王上,黄河和长江不一样,冬季部分河段会结冰。”张攸之提醒的说着。

“这孤知道,但是黄河结冰,并非年年都结厚冰,能使车马行人度河,十年也未必有一次,这时间足够了,并且就算结冰,孤也有办法。”王弘毅说着,指了指地图:“那天下就分成这样了。”

“胡人占有幽并两州,日后可能占领翼青凉三州,而秦王占有关中。”

这时,王彦稍有些不甘心:“王上,我们可以直攻青凉二州。”

虞昭摇头说着:“王相国,我军初平中原,就连南方也治政不超过三年,根基不稳,现在和胡人决战,风险太大。”

“虞相国说的有理,我军以后计划,是陆军进行整编修养,中原和南方初平,治政不稳,不可倾国而战。”

“但是也不会什么也不作,你们看,青州和幽州,都是沿海,我朝水师六万,无敌于天下,这时岂可不用?”

“有人曾经上书说,现在南方已定,水师可以削减,真是愚昧之论,水师六万,可载陆军二十万大军,溯海而上,各个击破,使胡疲于奔命。”

“胡人总计三十万男丁,这时出击十五万左右,十五万安能控制如此广大区域?胡人之利,在于马力,能一日一夜二百里,非常犀利,而我水师,岂不是海上骑兵?并且更是快速,能一日三百里,将士居于船上,更是养精蓄锐。”

王弘毅指了指地图,哼哼冷笑:“胡人精锐,实力的确不可小视,但如果一直不能建立稳固政权,四处奔驰,折损一个就少一个,不消几年,必是强弩之末。”

“北方短时间还可抄掠,数年后,烧杀百里而不得一颗粮矣,一旦这样,就算胡人有再多气运,只有坐以待毙。”

说到此这里,虽内阁众相不是第一天听过,还是纷纷点头赞成,只是都有些不忍之色,这样北方必兵祸连绵,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王弘毅又说着:“孤已经取得大半天下,这次取得兖州和洛阳,控制黄河,就是最关键的战役,只要得胜,基业就牢不可破,统一天下就已经没有变数,众卿努力”

众人听了,无不震动,一齐拜伏行礼,齐声:“愿为王上效死”

拜完后,虞昭有些苦色,说着:“王上大计英明,不过内阁也有一些困难,蜀中残破,现在几年恢复,能运出的粮不多,还要支持关中。”

“南方原本交州,虽现在大量流民开垦,又有胶鞋胶手套,解决了大半血吸虫,但到底开垦不久,粮食只能自给。”

“原本荆州和杨州,是人口繁多土地肥沃之地,但屡次动兵,天下军用粮食三分之二都是调用这里。”

“王上,本来富足,现在已经有初步有了些怨声……就算是肥田,也不能连续种,一茬又一茬,会变的贫瘠,抽血太多就失了元气,还请稍事休息。”

王弘毅听得很仔细,连连点点头,沉吟着说:“这是经国大道,除了粮食,还有缺乏的吗?”

“王上,现在武器火药都不缺,就是太平不久,开垦不足,粮食是大问题。”

王弘毅踱步而行,说着:“这实际上有法子。”

内阁众人不由一怔,问着:“请王上明示。”

王弘毅沉默,踱步而行:“可以靠海。”

“王上,渔人贫瘠,自给都不足,安能依靠?”张攸之不解的问着。

王弘毅脸色隆重,刹那间,内阁众臣觉得刚才带着一丝轻松的神色消失殆尽,都不由闭住呼吸听着说话。

“古时渔人为什么不能依靠?实就是会腐烂变质,海上捕鱼后,上岸划船行车,一天只能进二十里,也就是说,鱼的供养,只能二十里内买卖,而二十里内,几乎人人都会捕鱼,这鱼卖给谁去?第二天就不行了,只能白白浪费,所以渔人无法供养国家,而非是产量不行”王弘毅说着,他记起了前世。

前世八十年代居住在沿海,离海不过几十里,当时就有人划船卖带鱼,由于没有快船,没有冰箱,因此带鱼只卖一毛一斤,但是当天如果卖不掉,就埋到地里当肥田(亲身经历)。

但是一旦有着冰箱,以及更快速的手段运输,结果渔业飞速增长。

王弘毅前世,记得粮食五亿吨,但水产品总产量5000万吨,这是何等巨大比例?

要知道这五亿吨粮食,是经过各种各样增产手段。

现在这个时代,天下粮食总产量都未必有5000万吨,只要有1000万吨水产补充,立刻就可以满足二百万人粮食需要。

内阁众人,顿时听明白了,以前也曾考虑过渔业,只是没有这样透彻见底,听到这里都不由眼睛一亮。

李刚就问着:“王上,那如何解决渔产入内的问题呢?”

“鱼松”说着,王弘毅命人将一份文件交给内阁众人,这就是鱼松的办法,实际上他还想说咸鱼干,但是忍了。

鱼松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将鱼剥皮剔骨,煮到稀烂,放入大锅添加佐料翻炒烘干就是,这样处理过后的鱼松可以长期保存,放在阴凉处保存期限可达3个月,可以作为军粮或者外销。

煤炭和柴火,都可以拿来作烧制鱼松的材料。

鱼松地球上,是在咸丰同治年间发明,后来没有获得发展的机会。

看完了资料,内阁都是眼睛发亮,深感振奋。

“王上,这种鱼干价值不下于百万新田,田需要人去种,需兴修水利,又跟随气候,一年只有一二季,捕鱼完全是白给,鱼是天生水养,渔民只要捞起来就可,这是旱涝保收,此技能行的话,来年粮食短缺,就不成问题,以后也不怕灾年了。”

“不怕灾年有些夸大,但多能活几百万人不成问题。”王弘毅淡淡一笑,他考虑的不是这样简单。

许多穿越者思考着怎么样大航海怎么样资本贸易,在王弘毅看来,都没有抓到重点,都是人去政息。

而这鱼松才是划时代,一旦发明,就会使沿海出现天翻地覆的大变化。

原因很简单,全国沿海居民会大量转入渔民行业,沿海一带,就可以不考虑失地人口,至少沿海一带的活力,就大幅度增强。

为了供应大量的渔民产业,造船业会进一步发达,而造船和渔业,又会促进海洋贸易的发展,形成大航海。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五年之后,就不是王弘毅要大航海,而是整个沿海地区的人要大航海了。

实际上古代除了鱼干,还有咸鱼干,这同样可以达到目的,欧洲就是咸鱼的故乡,促进了大航海。

但为什么古代不允许咸鱼呢?

很简单,咸鱼会破坏盐政,有了咸鱼,百姓何必买盐呢?

就和欧洲普通百姓一样,买几条咸鱼吃,又得了盐分又吃了肉,这会大幅度减少政府控制的盐利。

所以历代不允许大规模出现咸鱼。

而不允许咸鱼,自然海洋就没有意义,自然就扼杀了大航海。

一切的根源,华夏地区落后资本时代的因素,就只有“咸鱼”二字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王弘毅现在不说“咸鱼”,而说“鱼松”的缘故。

不过夺取天下,海关进一步发展,有了足够国家收入,盐政就算受到影响也无所谓,细盐的廉价化和咸鱼开放,都是必然的事,这会使华夏在几十年内就进化到大航海。

到时候海关和渔业,占天下三成财政和粮食,形成庞大的利益阶层,就算是后世皇帝和宰相想废,也废不掉了,这才不会人去政息。

王弘毅一念而此,顿时“鼎”器大动。

鼎器中紫气氤氲,发出一波*的水光,荡漾着虚空,在宫中仅仅是微波,但到了外面,赤色气运,却发出了滔天海浪之声。

虚空中,荡漾着一圈圈赤气气运,循环流动,隐隐之间,黄色气运浮出。

王弘毅远远看去,发觉了这痕迹,不由脸色一变,心中又惊又喜。

大凡起事统一天下,其气必赤,古人不知,以为是火德。

而治化盛世、太平光景,国运隆昌,国运之气就变成了黄色,这被古人认为是土德。

本以为全国之气转黄,这必须是统一天下后,进行类似贞观之治,才能渐渐转为黄色,笼罩华夏大地。

话说,前世在地球上,建国六十年,其气也不过是黄色。

现在这一念,就有此预兆,真是大吉

阁中大臣却不知王弘毅心事,开始时心里不以为然,后来说破,就见得高屋建领思深虑远。

当下越想越兴奋,众人不由伏地叩头说着:“王上此计,拨乌云而见日月,实是圣明高远”

王弘毅微微而笑,不再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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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华夏大航海的一个关键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

第二百六十四章寻思(下)

第二百六十五章 法会(一)

第二日,天蒙蒙亮,王弘毅就醒了,这夜是临幸王后

此时见王后呼吸均匀,沉稳地睡着,才起身,王后就醒了。

王弘毅低声说着:“你怎么醒了,多睡会?”

宋心悠披衣就想起身:“王上你都醒了,我还能睡,这承受不得。”

“你是王后,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受不了?”王弘毅笑的说着:“你别起身伺候,着凉了可不好!”

这时,几个宫女或跪或站,上来给王弘毅着衣。

今天穿着一件貂皮外袍,戴了顶东珠顶冠,王后还是过来,亲自为王弘毅束了一条腰带,又整了整衣领。

王弘毅没有离开,说着:“兴儿五岁了,是启蒙的时候了,也许要请几个老师了。”

说着,沉吟会,又说着:“把礼明殿启动吧,办个宫学,以后王子一到五岁,都一起入内学习。”

对这话,宋心悠是心中同意。

大族出身的她,自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虽说孩子还小,仅有五岁,以前也教过字,学着礼仪,但作为楚王嫡长子,这些还远远不够。

民间都五岁启蒙,何况王子?

当然,前朝是只有太子学习,别的诸子都养猪,但是现在看来,王弘毅要统一入学了。

“王上,臣妾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兴儿本就少了些孩童烂漫,要是过早……”宋心悠少有些担忧。

“王后是怕束缚了他的天性?”王弘毅看向宋心悠,问着。

“是,兴儿性格过闷了些……”王后宋心悠柔声说着,儿子的性格,母亲自是了解。

兴儿是个聪明孩子,出身高贵,但是性格却有些过闷,这样的人,向好处引导,就是宽宏大度,向坏处引导,就是阴沉难度。

择师就成为重大问题。

不过对于给爱子择选老师这件事,哪怕她是王后,是兴儿的母后,却也不能真的干涉,不过作为一位母亲,她可在夫君面前表达看。

至少所选之人不要过于死板。

宋心悠虽只是略提了提,王弘毅已是听明白了,这事在回来路上已想过,与宋心悠想不谋而合。

“王后你且放心,这王子之师,人品学识器量是最要紧,才能政见还在其次。孤定会给兴儿和他的弟弟,找几位人品学识器量都有的老师,这样循序渐进的学下去,才可有望成材!这方面孤心里有数。”

王弘毅所言,让宋心悠心下顿安,她盈盈下拜,口中说:“臣妾谢恩!”

“王后,一起用早膳吧!”

“臣妾这就吩咐下去!”宋心悠忙说,同时吩咐宫人预备,两人简单用了膳。

见王上这样体贴王后,王后宫中的宫人心里自是十分高兴。启航更新组天火龙君提供

王弘毅出了王后宫殿,乘舆前往外宫。

王弘毅坐乘舆到了议政殿正门,直到丹墀前下来。

宫外内阁众相,文武百官真的有一百多个原都站着,见王弘毅过来,都“啪”的一声,跪下一片。

王弘毅上阶,进了大殿,坐在御座上,吩咐:“进来!”

顿时礼乐大起,众人按品秩肃然鱼贯而入,群臣行礼,齐声高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弘毅笑着:“转眼就是一年了,这一新年有事,不能让众卿回家过年了,不过现在还是要赐筵贺岁,众卿不必拘礼——赐筵!”

“谢王上!”臣子忙都再次叩拜谢恩。

顷时钟吕齐鸣,乐声中百官谢恩起身,这时,一批太监涌入,抬着各桌进入,这保持着上古传统,一人一席。

第二波侍女领着美食进去,一一布上。

王弘毅亲领内阁大臣入座,才上前自己入座,群臣再依此入座。

耳中嗡嗡尤声,许多人纷纷大大嘘了口气,竟有被这雄肃兵戈迫的喘不过气来,更有心胆差些的面容苍色,拿了酒水缓气。

下面就是贺诗,这种锦上添花制造气氛的工作,虽然无聊却不可避免。

有几个大臣都出来念了诗,都平淡无奇,于诗词一道实在平平,不过习惯罢了。

大殿里立时一片称赞贺美声,王弘毅也一一赐酒

这次徐州大捷,让文武百官对前途越发有着信心,自兴高采烈。

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笑语欢声的景象,王弘毅一面浅饮着,一面思索着事情。

哪一个,适合给王子做老师。

虽都是人才,可给自己王子做老师,王弘毅看哪个都不满意。

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至头,所有人都被他看了一遍,却也只是在心中添上几个候选者而已。

这件事,虽是紧迫,却不能不慎重选择啊。

此时殿中人人进食,却有些严肃,王弘毅心里一动,笑着:“相国陪孤走走,用酒不要勉强。”

说罢起身出了大殿,到了一处里间。

虞昭连忙跟上,说着:“王上有何吩咐。”

王弘毅坐下,脸上毫无表情,淡淡说着:“相国,王子已经五岁,可以启蒙了,孤有意建宫学,教导诸王子,你有何人选?”

听了这话,虞昭目光一跳,略一躬身,说:“这是大事,宜人品沉静器量宏伟学术纯粹的人来教导。”

王弘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虞昭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王上问起,臣当直说,本朝开国鼎盛,文武多是人杰,但是正因为这样,却不宜为王子之师。”

王弘毅又默默点头,打天下的这批人,文治武略都深,心思深沉毒辣,不谈借此影响王子,单是这种性格和才能,培养的人也是心思深沉毒辣——王子这样培养,就坏了大事了。

因此说着:“你继续说!”

“是!”虞昭皱眉沉吟说着:“王上登龘基后,可再开一次科举,不少前朝大儒,沉心设学不问外事,可以都邀请来,里面就可以找出王子的老师……王上,臣的意思已经说明,还请圣心默断。”

王弘毅听了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慢慢踱步。

虞昭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弘毅,片刻后,王弘毅闪过一丝微笑:“相国说的不错,这事不能太急,相国回宴吧,离开太久不好。”

“是,王上!”虞昭行礼退下。

这时,宫内在宴会,宫外还是大雪。

自下雪起到现在日夜不停,大雪继续下着,使千里江山,尽覆白雪,一眼望去,都为雪白。

大户人家,或许会在这样天气里,留在家中欣赏雪景,有些雅兴,再作一首诗,附庸下风雅。

反正不必出门寝食无忧。

而那些只能赚些辛苦钱,一年到头不得清闲的走贩,还是必须要在大雪之中,为了生存而奔波跋涉。

并且连歇息难以舒服,好不容易找到间价廉又暖和的酒肆客栈,就是走了运。

金陵城外,偏北一条四通八达商路上,就有着一间很受商队亲睐的客栈。

客栈很大,前面是酒肆,后面是几十个房间,还有几套独立院落,开这客栈的人,本来算是家大业大,只是败了家产,最后只得拿了家宅,改起了客栈,每日却有着不少赚头,让本来还显拮据的日子渐渐好起来。

不过,客栈前后的花销,却不算高,凡是过路的商队,都是担负的起。

这时大雪飘飞,这雪下的止不住了,路上积雪很厚,一脚踩上去,半只脚都会陷进去。

几辆骡马大车,顺着客栈前的这条路,由远及近,在客栈前面停下来,车上不知装的些什么,看上去不是很值钱的东西,只是随意摆放着。

车停下来之后,车上立刻下来的几个人,衣裳穿戴,看起来很是普通。

容貌也没有什么特色,扔到人堆里,难以分辨出来的一类人。

一闻到酒香,露出笑容来,他们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抖落身上的雪进了酒肆。

“哟,几位客官,您来了?可要点些什么?”见有人进来,伙计忙上前招呼着。

“恩,先来二斤烧酒,温好了再端来,再来两斤酱肉,都切碎些,再来几样小菜,就拣你们这里的招牌小菜来,我们哥几个已是饿了,最好快些送来。”几人找了张桌坐下,其中一人说着。

“好咧,请几位客官稍候一会,酒菜很快就好。”伙计忙应了声,快步去了后面,应是叫后面的人去准备去了。

酒菜还要等一会方能端上来,这几人坐在桌前,一时无事可做,打量着这座酒肆来。

不得不说,这座酒肆之所以生意兴隆,不是没有道理。

这间酒肆,不仅布置的很简洁,地方很大,数十张桌子摆得整整齐齐,酒肆内还有着火盆,火苗四窜,整间酒肆都透着一股暖意,与外面的天寒地冻、满天雪飘,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样打量来打量去,几人就注意到,在靠东边的一张桌旁坐着三个道人,一个年纪长些,两个年轻,穿着道袍,正在低头饮酒。

不过,看他们的穿着寻常,应是附近道观的吧?

又看向其他人,此时正是午时,酒肆内很是热闹。

再热闹,也架不住有人感官敏感。

“师父,有人看向我们这面。”东边桌前的两个年轻道人里,有一人突然用着极低声音说着。

虽未回头,他却已是察觉到了探究目光。

“快到金陵了,天子脚下,不可多事,这与我们无关,不必理会。”中年道人淡淡的看了一眼,说着。

“是,师父。”说话年轻道人不敢顶嘴,连忙低声应着。

第二百六十五章 法会(二)

第二百六十五章法会(二)

雪继续下着,看情形,越下越大,坐在客栈里,也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刀子的风,吹在脸上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一些路过客栈的路人,再也耐不住这酷寒天气,索性躲进来,要上一壶温酒,暖一暖身子。

虽不在正午,这客栈前面的酒肆生意兴隆起来。

不断的有人要着酒菜肉食,不仅是厨子忙,前面伺候着的伙计更忙碌。

他们一个个穿梭于桌与桌之间,将手里温热的酒菜送到客人桌上。

这期间,又陆续有几位客人从外面走进来,随着他们推门而入,带进一阵阵寒气,邻近门口的人,情不自禁的打个寒战。

“真冷哪”有人搓着手叹的说,就是伙计路过门口时,也加快了脚步。

“再给火盆里加些炭木吧。”掌柜的头也不抬的说,手里拿着账本,正在认真书写着,别说是刚进来的人,就是他,手也有些僵住了。

“是,掌柜”正擦抹着桌面的伙计顿时应了声,去给客栈内的火盆又添了些木炭,本就不冷的客栈内,顿时越发温暖起来。

刚刚进来的几人手脚也渐渐暖和起来,向着添着木炭的伙计投去感激的目光。

“啧,难怪这里买卖兴隆,不说这里菜肴实在,这里的人也厚道。”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低声说着。

“那是,常打此路过的,谁不知道这家掌柜厚道?这里的饭食,哪一样不是比别家给的实在?更不用说这酒了,别家兑水简直兑的能淡死个人,可这里的酒,至少还有个酒味不是?”

“正是这个道理温酒取暖,还别有一番滋味呢天寒地冻,不能找个地方取取暖,你我兄弟怕是要冻出一场病来。”

“可不是,这雪说下就下起来了,一连下了几日没个头,也不知道这大雪一封路,还能有多少商队过来?”对方点头应和,不过,话题却转到商队上去。

这普通百姓关注不过是平日买些布吃些盐巴的花销,商队往来的少,这些东西自是要稀罕起来。

“快新年了,这段时日怕是没几支商队过来了,不过这里是金陵城,几家没积蓄?商队赶来的慢了,也断不会影响了生计。”

“你说的有理……”这桌客人又谈起了别的事。

邻近的一桌本是闷头喝着酒,几个人无一人说话。

其中一人脸色微沉,眉眼之间带着淡淡倦色。

可这时,被之前一桌的气氛所感染,酒过三巡之后,也开始说起话来,这一桌坐着的,都是些壮实汉子,说起话来,难免声音便大了几分。

其中一人的口音是北方人,又有了几分醉,谈到感慨之处,声音之大,几乎整个客栈里的人都能听到。

最开始不过是说些活计上的事情,可说着说着,说到了自己身世,一张面孔,顿时狰狞起来。

“……这世道,还真是让人恨哪”说这话时,这北方汉子脸色通红,一口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那些胡人,该死的胡人,真是禽兽不如”

说到激动处,甚至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响,吓的邻桌的人,都是一怔,齐刷刷的看过来。

“兄弟,兄弟,莫激动,莫激动,这不是如今缓过来了么?何必再想那些糟心的事?”汉子身旁的人忙劝说的说着。

“唉几位兄弟,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一家子,就我一人在外免死,我的爹娘,我的,我一岁不到的娃,都是死在了胡人的手里,你们让我如何不去想啊”说到这里,七尺高的汉子,既当众哭了起来。

虽是酒后发泄,但凡闻此言者都沉默下,过来想要劝他声音小点的伙计,叹口气别过脸去。

就是他身边的几人,也都不说话了,每一张面孔,在这时候不忍起来。

没经过这场浩劫,谁又能体会到这种痛苦呢?

糟心的事,平日里也没少听过,有类似经过的人也不少,就算不曾亲身经历,大多数人还是会闻之叹息。

“……我那娃,还刚会叫爹……小小的模样,嫩嫩的小手,一见我,就还只会笑……就这么、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啊”汉子说到这里,单手捂着脸,又呜呜呜的哭起来。

平日里不能言说的痛苦,不能轻落的眼泪,在此时发泄出来。

“兄弟,事情过去了,莫要再去多想了,想想以后的事……兄弟你能逃到南方来,已是捡了条命不是,你爹娘妻儿地下有知,也愿你能过的好些,再说,你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就更要保重身体,以后娶妻生子,留下香火……”见此,一起来的人劝的说着,让这汉子住了声,扶到后面房间去歇息。

直到这时候,客栈内的人,方松了口气,却也开始说起北方的战事来。

本来,老百姓哪个不是想平平安安过个日子?

真摊上这等事,的确是让人难过。

相比之下,他们这些有个安稳日子,算是很幸运了。

谁都怕个万一,万一北方战事牵连到这里……摇摇头,凡有这想法的人,暗暗否定着这事。

南北皆乱了,这天下人还能有个活路?

三个道人那一桌,虽不怎么说话,却不闲着,几道小菜,已被他们吃下了肚。

此时他们正在喝酒取暖,这时,客栈内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这大雪封路的时候,不少人在客栈内住下了,此时又不到傍晚,自是在前面说话解闷。

中年道人,一直表情平淡的喝着酒,可两个年轻道人,听了这些议论,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师父,您听,这里的人正在议论北方战事……”

“嘴长在别人身上,莫非你还能不让他们说了?”

“可是……”

“要听,就闷头听着,不必多言。”

“是,师父。”被师父第二次这样淡淡一说,两个年轻道人顿时不敢多说,三个道人耳力不错,哪怕是离的远些的客人说话,他们也能听个真切。

此时就听之前醉汉所在的一桌,又开始说起事情来,正说的南方海贸之事。

因海贸这是新兴起来的买卖行当,引得不少人侧耳听着。

“……南方太平,万事兴隆,可说起这赚钱的买卖来,还是海上的买卖好做不说别的,只卖些货,从东面到南面去,再从南面再倒到东面,来回一折腾,就是赚个盆满袋满,多少人发了财”

“要是自己有大船,更是有赚,走海路本就较陆上的行的快,一路上的花销少了,省了人的嚼头不说,每日的骡马草料就是能省下来。”

“是啊,听闻这做海上贸易的人,可是赚了不少钱,虽说有着海关收些税银,海关还派了舰队在海上巡逻,遇到水匪,向海关求救,还是有用,所以说这税银啊,不是白白扔掉的”

“尤其这冬日,一遇到这雪天,雪下的稍微大些,路就不好走,外面的商队更赶不及送货过来,可是走海路,却不会有这问题,哪怕是现在深冬,海上可照样是行船,在船上又不必走路跋涉,只需备好了淡水,一路采买着吃食都能按时送了货物”

“只是,粮食似乎有些紧张,连这海路买卖一起算上,送过来的粮食,还是有数的。”这时,又有人叹的说着:“城里米价,涨了三成多了。”

“是啊,粮价高了些,是应了物以稀为贵这说法。”

听到他们说到粮食,三个道人脸色凝重起来。

中年道人听了,不禁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楚王连年动兵,已缺粮了,可惜,不然来年就能继续用兵了,现在看来,来年不可能了……”

这样想着,面前酒菜虽不错,却有些食之无味了。

又过了一会,外面雪稍小了些,风也有些停了,有些急着赶路的,看天色还早,便结了账直接走了。

有些人走的远路,一时又不着急,索性在客栈里住了下来,天暖些再走。

三个道人是急着赶路,将一块碎银放在桌上,三人走出了客栈,抬头看看渐小的风雪,中年道人说着:“这雪小了些。”

看向跟出来的二个弟子:“走吧。”

三人上了马车,顺着客栈前的官道,向着金陵城前去。

“大人,这三个道士可需跟上去探查一番?”刚出来一会,掌柜和伙计出来了。

话说,天下哪有无缘无故的宽厚老板,这家以酒水和菜肴相对实在而很受商队亲睐的客栈,就是十三司的附庸店铺。

金陵城四通八达商路上,有着一间,就能掌握许多信息了。

当然,十三司编制,每个县看重要性,设一个总旗或者小旗,总旗掌30人,小旗掌10人普通情报人员,称“番子”,外围连正式编制也没有的人员称“小役”。

这家店里掌柜是“番子”,别的伙计大部分都是“小役”。

不过想不到这样厚道价格,来的客人多了,使赚的钱很多,也就成了这里“小役”的收入来源。

“这些人看来是参与法会,去了城内,自会有人去注意,用不着我们操心,只要记录下来,汇报上去就可”

“是”几个伙计听了,应声转身走了回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法会(二)

第二百六十六章 法会(三)

“雪huā飘飘,金陵域就在眼前,

“师父,这就是金陵么?”

“此城就是金陵城。”

“听师兄们讲,师父来过金陵?”

“确有此事,不过已是数年前的事情了。”

时隔多年再到金陵,道人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同。

金陵集龙气数朝,风水极好,是整个南方地区的中心,数个朝代天子定都在此,人口众多,金陵城内向来是繁荣。

而现在,经过一场主人变更,这里的情景非但没有变的衰败,越发的繁华。

眯着眼而看,渐渐的,这道人的目光中有所变化,只见城内渐渐升腾,其气迅出红紫之色,冉冉升腾,云蒸雳需。

“旺气数倍啊!”

再看人事,只见城门士兵,衣着整净,个个精壮,这些士兵可不像有些地域,勒索过路钱财,很是严肃的站着,审视的看着往来人群和车辆。

“金陵从城外看,已变化许多,不知里面又是何情景了……”见到这等景象,道人的神色不禁略微凝重了一些,对楚王的赞叹,更多了几分。

“师父,只站在这里让人起疑。”道人身后的两今年轻道人,见此,说着。

现在天上飘落雪huā暂小些,可在这里干站着也是不舒服。

进了城,找叮,地方先歇歇脚,再商量怎么办!

“说的有道理,进城吧。”说着,中年道人向着城门走去,两叮,年轻道人一见,忙跟了上去。

“师父,您看,前面有道友被盘查过问……”此时的两今年轻道人,来到师父前说着。

“盘查的紧些无妨。,中年道人说着:“我尚玉门虽门户狭小,但还是奉旨进都,又没有做过什么,怕什么?”

金陵城的情况,并没有出乎中年道人的预料,正如他对弟子所说,确实来过此地。

只不过昔日来金陵时,那时年纪尚轻,而那时金陵,名义上是天子所都。

不过十年过去,天下局面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真是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多年。

金陵城现在情况,在中年道人看来,是大有气运。

十年前,天子虽在,云气还在,总有几分衰败之相,现在天子不在,云气浓郁数倍,这本身,就看出楚王的声势了。

前段时间楚军又将徐州平定下来,别说是南方的大户和道门,就是中原和北方的道门,都被这声势震惊,现在这次法会,诚意就多了许多。

到了城门,验了一叮,木牌,士兵立竞放了行。

入得了城内,人出人进连绵不断,车水马龙一样,一片喧闹之声。

“师父,金陵真繁华,人可真多!您来过这里,这里可是有了变化?”

首徒忍不住感慨道,他们本就平日里少到繁华之地,清修为主,如今骤然到了这等繁华似锦的大城,难免有些惊讶。

不过,看到他们眼底并无向往之色,中年道人洌也没有责备出声。

只是说着:“变化自是有的,人越发多了,别说了,去店里吧!”

这些奉旨进都的,都有着规定的去处。

中年道人想了想,一路觅店,连问了几家,终于在一处街的尽头,寻到一家中等铺面的旅店。

这家旅店,门前挂着一盏灯,上面写着:“百年老店姚”

才进去,就有着伙计迎了出来:“客官乘住店?”

中年道人拿出一个木牌,看见这木牌,本来笑着的伙计一下子收敛了表情。

话说,王弘毅召集法会,投下去的金牌、银牌、铁牌、木牌。

木牌虽然是最低级,但也是入得王弘毅眼中的正规门派了,并且都有安排地点,这伙计一看,就行一礼:“请进。,

到了里面,这旅店前面是一个二层酒楼,后面分两重,一重房舍是平房,一间挨着一间,总有二十间左右。

几间房里有客人,都敞着门。

一重是小院,分着三间一院,有五六套的样子,相对清静。

“道长,请进,您在本店的一切huā费都免去,餐食以一两银子一天为标准。”伙计带了去一套,又躬身说着:“您可以在这范围内点菜点饭点酒。,

一两银子一天不是小数字,这时一个平民之家,一年的生活,只有二两银子,一两银子可治相当不错的一整席了。

说着,又有人上来,打了热水伺候着洗面洗脚。

中年道人相对还算满意,洗了后,三人就去二楼,找了一间屏风雅间,看了菜单,发觉都十几文一菜到一百多文一菜,的确足够了,想到现在都是入夜了,这一天不能腾到明天用,就点足了。

才坐了,突然之间对面雅座打开,有一个道人过来,稽首行礼:,“我刚才听着耳熟,原来是云阳道兄,有礼了。,

中年道人云阳不敢怠慢,起身稽首行礼:“原来是诚修道兄,想不到这里见到你……还不行礼?”

两个弟子连忙行礼。

尚玉门和抱元门都是有着真传的小门派,隔了一个郡,相互有来往,不想在这里都会面了。

这时诚修道人后面的三个弟子也上来行礼。

双方见礼完毕,诚修道人笑了笑,说着:“这样吧,我这里桌大,大家合辜一起用好了,才准备开呢!”

只见这一桌,十几盘菜布列四周,的确才准备开宴,云阳道人知道尚玉门和抱元门都属小门派,但抱元门有着产业,背后还有主脉,有钱多了,就不推辞,一起坐了。

这时,伙计端着一大条盘热气腾腾的酒菜上来布席,不再多说,吩咐合座用了。

酒过菜过,渐渐气氛融洽,谈吐说笑,都相当随意,隔了一会,诚修道人就说着:,“昨天拜见了圭脉的人,来的是常白道长,看来主脉很是放在心上。,

云阳道人有几分酒意,笑的说着:“现在楚王如日东升,已得了南方半片江山,最近又得了中原腹地的豫徐二州,日后是天下之主,怎敢不来?”

诚修道人本是非常熟悉,这时有几分酒意,说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是这样看,有些人未必这样看。

云阳道人冷笑的说着:“我也听说过,前几年道门梵门中大门,都各选诸侯,现在都要改弦易张了吧。”

“哈哈,你说话就是直接,不过不是这事。,

云阳道人目光一冷:“听你口气,莫非说的是胡人?胡人之前的传说我也听说过,黑龙入主中原,可现在这情况,才得了并州,幽州都没有拿下呢!”

“秦王虽无望夺取天下,可也不是软桃子,这凉州争夺战,也不是短时间能夺下。”

“现在楚王称帝就在眼前,称帝后就应天顺命,再夺了洛阳,战线推到黄河,就得了大半天下,只怕胡人就算在北方肆虐数年,也不成气候。,

“你说得没错,可是上船难,下船不容易了,天下争龙,非成就死,哪有这样容易就下船?这次法会,你可知道,梵门四大圣僧,都来了三个!”

“嘶……!”云阳道人不由倒吸一口气:,“哪三个?”

四大圣僧是镇垩压梵门气运的存在,修为都相当恐怖,三个前来,就是大事了。

“帝心尊者、智慧大师、道信大师,别的二人都罢了,这帝心尊者,是梵门特地选的,你也知道这选拔的标准吧!”诚修道人喝了杯酒,说着。

云阳道人脸色一变,说着:,“难道是?,,

“就是这个!”诚修道人打断了这话。

为了镇垩压梵门气运,也为了寻找新的龙脉,帝心尊者这一派,都是选拔龙脉贵胄。

话说,每朝都有着龙子龙孙,其中不得志的当然很多,虽不得志,但都身怀一丝龙气,这就是最大资本。

梵门势大,对这些落魄的龙子龙剁稍微加以安慰,就有人投靠。

虽不可能个个达到一定高度,但人数多了,总能出成果,这些人修炼梵法,一旦洞察本来,就能以自己这丝龙气为引,就能感应到同样身怀龙气者的秉性薄厚,甚至根基所在。

“他来窥探楚王的根基?”云阳道人皱眉说着。

“多种打算吧,首先看楚王支持不支持梵门,要是楚王愿意礼敬梵门,大开方便之门,甚至拜圣僧为国师,这改弦易张,也不是不可能。”诚修道人笑了笑。

“依楚王井事,这可能性很小。”

“是的,接下来就是窥探虚实,要是不行,只怕不仅仅这样,还有辜破龙的打算。”

“哼,楚王龙气已成,大势已就,就算看见了根基,又怎么样?龙是这样好破的话,早就不是现在这情况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梵门现在根基深厚,说不定有什么想法……这话不要说了,上面吩咐,我们静观其变就可,你我的根基,要是卷到里面去,必死无葬身之地。,诚修道人最后说着,要不是看在两家世代交往的面子上,这些虽然不是大秘密,也不会在这里说着。

云阳道人沉吟片竟,明白了许多人的想法,点了点头。

这次法会,梵门的选择,会影响许多人的选择,当然梵门如果有着动作,再好不过。

浑水摸鱼才有利可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法会(四)

金陵秘文阁

王弘毅听钟声传来,知道已到午时,见臣子都有着离开的意思,说着:“孤别的事都不忙,有件事还需要商量一下。”

姚同和陈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把目光转向了张攸之。

张攸之见气氛沉闷了下来,上前:“王上有何吩咐,臣领命就是。”

王弘毅说着:,“我现在有二子,都快满五岁,民间五岁也有启蒙了,走到了觅几位授课老师的时候了,孤不准备私授,准备建宫学,让王子和公主一起入学,诸卿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说罢,王弘毅看了过去。

给皇子选老师?

三人都是一惊,这时不得不慎重起来。

这可不是寻常小事,或者说,在他们心中,这事要比出兵更重要一些,偶尔打上一场败仗,要是没有大损失,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就过去了。

给王子选老师,特别是可能继承皇位的嫡长子,所谓的“帝师”身份还罢了,关键是对未来储君的影响,这就可以影响未来国政。

这老师人选,就关系固家气运了。

“宫学人选么?”听到王弘毅的这话,姚同和练清更不敢多说,这事上一说错,就是大祸端。

张攸之身为入阁的宰相之一,倒不忌讳这个,只是沉吟着,一时没有说话。

王上有了嫡长子,化们听闻过这位殿下,知道这位殿下聪明伶俐、身体健康,是王后所出,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要是没有意外,就是将来的储君。

二王子是贵妃所出也不能大意并且听王上说法,以后甚至教导历代皇子和公主这责任就更大了。

虽说在场的三人,都是满腹经纶之人。

甚至朝中一些官员,论学问,做孩童老道足矣。

但这件事牵涉复杂,其中涉及过多利益牵扯,连张攸之还是没有说话。

“……众卿不必迟疑,这是宫学不是私学,日后也是一个衙门有了人选就说吧,内阁也会讨论,现在你们只是提出候选罢了。”王弘毅说着。

听到这里张攸之开口了:“王上,臣是有一人选。”

“但说无妨。,,王弘毅说着。

“臣便说了此人贺信,是成都人,是臣的一位半友半友年四十左右,从没有出仕一直在家研究学问,人品谨慎,是一位饱学之士。”

“成都贺信?,,王弘毅回忆了一下,印象并无此人。^

不过自己上一世对蜀地掌控不强,这一世又四处征伐,有没有听闻到的贤士,很有这个可能。

“此人性情如何?”想到和王后说过的话,王弘毅询问的说着。

张攸之说着:“此人性情严谨、做事颇有规矩……”

王弘毅点点头:,“听着是不错,召他过来吧,就算不能入选宫学,也可以赐一个出身,可还有别的人选?,,

“王上,臣想不出了。”

“恩,两位可有人选?”王弘毅点了点头,又向着姚同和陈清说着。

陈清看看,见王上脸上表情不变,只得硬着头皮说着:“王上,臣也有一人选,金陵人马元,论学识,论见识,此人都在臣之上,只是师兄家里贫困,一直在家传授乡中儿童为业……”

王弘毅点点头,说着:“你既推荐,想必此人不错,也一起候选吧!”,

姚同却上前一步,说着:“臣见识浅薄,实在想不起,请王上恕罪。”

“那也罢了!”王弘毅对一个内侍说:,“可记下了?”

在说时,内侍记着。

听到王弘毅询问,内侍回着:“王上,臣记下来了。”

王弘毅点点头:,“卿所提之人,孤都会考虑,要是诸位还有合适人选,都可告之于孤知道。”

“臣遵命!”几个臣子告退。

看的出,秘文阁的几个,都不想牵扯官场,怕被人说结党,故而所举之人,都是和官场没有多少关系的在野之人。

即便如此,还有着背后家族和师生之间的牵扯,此半马虎不得!

还是派人仔细核查这几人的情况吧,王弘毅想到这里,暗想着。

正思索着事情,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王上,十三司千户陈河年求见!”有人在外面禀报道。

“陈河年?”王弘毅站起身来,说着:“让他进来吧。”

内侍忙冲外面尖声喊:“王上有旨,宣千户陈河年觐见!”,

不一会,一个身着中年官员进入,一见到王弘毅,立竟跪衡,恭敬说:,“臣陈河年,见过王上!,,

“起来吧。”王弘毅转过身,眸子幽暗,话语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你来见孤,有何事情?,,

陈河年起身回答:“臣奉命接待法会,名单上的人都基本到齐,只是大量僧侣道人聚集金陵,已给城中造成影响,还请王上,哦刀四号……m刀四3

“法会?”王弘毅想了想,说着:“既人已到齐,你就在南苑召集入场,有聚众闹事者,无论身份如何,都可先抓后报,这事你管着治安就可。”

“诺!,,陈河年应声,心下一松。

这事,本就归他所管,王上说这话,就更放开手去做。

看着陈河年离去背影,王弘毅沉默片竟,对内侍说道:“宣虞良博!”

片煎,虞良博匆忙踏入秘书阁的时候,见到了王弘毅,立煎跪倒一片,口呼千岁。

“免礼,平身。”王弘毅抬手说着,说:“虞卿,金陵法会一事,所办章程可到了你这里?”

“王上,此事的章程,已到了礼部。”虞良博连忙说着。

王弘毅问:,“对与此事,虞卿可有什么看法?”

听到王弘毅的询问虞良博微微一怔,虞良博历练数年早变得练达深沉只是一时还理不出头绪,沉吟片竟说着:“王上,臣以为,僧侣道人已悉数聚集金陵,法会召开时日,不可再向后延误了。,,

而他所言,显然是猜中了王弘毅的心思。

王弘毅一笑即敛,说着:“不错,到了新年还有十天,十天总能开完一场法会了,孤不想等到明年了。”

“这件事臣还没有想喜”虞良博皱眉说:“不过王上有了旨意我们就有了章程,自然知道怎么样办了。,,

这金陵法会所定日期只是一个大致日子,准确日期还尚未确定,虞良博得了王弘毅的意思立竟说着。

“虞卿说的不错,那拟旨吧!”王弘毅示意秘文阁的官员拟旨。中说:“就说,法会在明天就召开,让负责法会的官员,不可怠慢!”,

“诺!”,虞良博立竟应声说着,准备下午就一一通知。

秘书阁中的官员,处理各和琐碎事,与六部官员不同。

六部文书在递到王上手中前,中间环节是由秘书阁官员处理。

重大事件,由六部官员直接呈报给王上。

法会这事,向来是由秘书阁从中协调,片庶之后,旨意颁下,虞良博领着圣旨出去。

金陵,南苑下午

南苑是皇家园林,对举人以上的官身开放。

中午时旨意下达,城中官员,凡与此事沾边都动了起来,在一个时辰内,就基本上都通知到了。

本就准备好了一应事宜,现在不过是个个通知,并不算匆忙。

南苑,甚至不必到明天,这些僧侣道人,已经开始进场,南苑有的是房间和住所。

云阳道人带着二个弟子,到了园门前,只见蹲着两个大石嫣子,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

有着一官,带着一些人接待。

云阳道人出示木牌后,进入南苑,进去先见得了一片雪白粉墙,就见得一片精舍,总共五间,皆是细雕,下面白石铺路,形成着走廊,再远一点,迎面就是一片假山,不由赞了一口:“好山,非胸中有邱警,焉想及此。”

沿着走廊而去,左右就算是冬天,隐隐可见苔藓成斑。

这时,一个侍从说着:“请道长到青竹院去休息。”

说毕,就在前面引导,一路上,见得了终木和花卉,虽是冬日,还能想象春夏时的茏葱,一片清流,顺着走廊曲折泻于石隙。

再进一段路,就见得一片园林,这园林平坦宽大,楼阁隐隐在其中,又有池塘,以白石为栏,环抱池沿,桥上有亭,不由心中惊叹:“王家果是有福。”

绕堤而行,看见前面一片绿色,有着千百翠竹遮映,里面有着一片精舍。

“道长,到了,饭菜会送到,明天请到清心殿去集中,召开法会。”这人说着。

只见阶下白石走廊,这里虽小小三间房舍,但有一小院,墙下得泉一渠,开沟尺许,绕阶绕屋至前院,盘旋而出,不由喜欢,说着:“谢了。”

到了这人退出,首徒就笑着:,“师父,这里真幽雅,要能月夜坐此窗下参功,真是不枉此世。”

云阳道人摇头说着:,“南苑占地八百亩,在金陵之地可谓宝贵,这看似清雅,实处处有着富贵之气,年年有大量银子和人手保养,非道门所宜,你不可有此念!”,

话是这样说,口气并不怎么样呵斥,首徒说着:,“师父,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可以多多见识,以后回观去可以学习,不学富贵,学其静雅,也未必不能学几分。”

云阳道人笑着:“你这样说,有些道理,不过人心**难填,怕是不满足于清雅,罢了,用饭后,我们再去四处看看。”

说着,步入内房,里面纸窗木榻,透出清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法会(五)

这一天,雪下很大。

整个天空,都被鹅毛般大雪遮住,让人抬头望去,看不清天空本来颜色。

这大雪纷乱着落下来,更是阻住了行人视线,大街上很少有人行走。

南苑这时却渐渐热闹起来。

从大门通向大殿的一条青石路上,大雪落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

这次法会,南苑的人手不足,临时还调了一些人手清扫。

南苑门口,贴出了布告,附近家庭清白的少年,可报名参与伺候和清扫,工钱虽不算高,但也是工钱,自然有人愿意。

这时,一批人正在路上清扫着落雪,可扫过一层之后,又会落一层。

“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一个少年抬起头看看,用手揉了揉冻的发红的脸庞,一脸的愁容:“这样下,路上的雪的确可扫不净,我们扫了这一片,岂不是在白做工?要不,我们等这雪停了再扫吧?”

身后的同伴和他年岁相当,听他所言,噗嗤一笑:“你这明明是想偷懒!还说什么雪停了再扫,莫非你要这雪停,雪就能停么?这雪不过三天只怕停不了,要是等这雪停了再扫,你我早被衙门内的大人责罚,工钱更是没有要!”

“这雪下个不停,让人心急嘛!”

又一人少年说着:“莫要急,这雪虽一直下,我们只要不偷懒就是,地上就是落了些雪也不打紧,但一直不去清扫,任由这雪一直落下去,怕是一会就要没了脚面。到时大人还不责罚你我?”

“再说这活又不辛苦,只是冷了一些,可现在这样随意扫扫,就有工钱,回去还有着饭食用,这已经是好事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恩,说的是,既这样,我们还是继续扫吧!”他们边扫边聊着,慢慢也不觉得这活计辛苦了。

本来嘛,若非是这几日大雪封地,又岂会招募人手,发给银钱?

想多得银钱,又想做事不辛苦,哪有这样的道理?

“……,几个道长,请从这里走。”

几人正说着话,一阵脚步声,连带着一个男子声音,从林中道路传来,忙抬起头,顺声音望去。

只见这条道路的远处,一个士兵正在给着几人指路。

这几人身着道袍,年纪有老有幼,看起来都是一昏有道之士的模样,都稽首行礼,谢过之后,进了过来。

有一个有着白须,配上童颜一样的面孔,有着几分神仙气息,几人见这架势,不敢怠慢,连忙退到路旁,给他们让路。

看着他们走过去,背影渐渐远了,几人走了回来。

“听闻今日是开法会的日子,你知道法会是啥?”最开始问话的少年年纪不大,又很少见识这些,因此有些不明白,问着自己同伴。

同伴比他大上几岁,多少有些见识,一边扫着地,一边随口答着:“法会啊,就是出家人参与的事吧?我哪里知晓这些,咱们这些穷人家的人,从小要为了吃口饭四处跑,哪里能知晓这些?”

“说的是。”两个人感叹了几句,继续干起活来,让大人看到他们偷懒,就要受罚了,还是勤快些为好。

前面走过的几个道人开闸信号一样,自他们进来后,此路经过的僧侣道人多起来。

这时,一阵阵钟声,悠悠扬扬的远处传来,传遍南苑,这是正式召集的信号。

中间一殿为核心,分布四路,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此时,僧道之人越来越多。

片刻,只见西路出现一群和尚,鱼贯而出,个个都手挂佛珠,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双掌合什。

中间有一个大和尚,身着袈裟,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身材修长潇洒,面孔有些瘦长,一对深邃的眸子,带着某种湛然神光,显出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

虽在行走,但众僧不断念诵,韵律此起彼落。

远处,通玄和平真打量着,不由露出了冷笑,两人都不喜不怒,神情中略带着兴冇奋。

“帝心尊看来了!”片刻后,通玄说着,口气平淡。

平真冷笑一声,说:“到了这里,还这样大架子,狂妄!”

通玄平淡的说着:“他是帝心尊者嘛,谈起来还算是前朝大燕的龙子龙孙,有点架子很容易理解。”

“架子是人给的,现在还敢亲近的都是不识之人。”

旨意颁布下来后,整个金陵为之一动。

这事看起来并不严重,不过是楚王尊敬僧侣道人,将他们请来,召开一场法会,宣扬二道之法。

可心思周密之人自要想一想,楚王此举,是否有着更深一些的意思。

联系到隐隐听闻到的事情,一些平日里与僧侣

道人有看来往的人,都是额头冒汗。

不管是否猜中深意,他们都秘密吩咐下去,但族中子弟,这段时间远离僧侣道人,万不可牵扯进此事中去。

现在楚朝局面已稳,楚王实力雄厚,一些家族和人,就算有过小心恩,大部分都打消了念头。

诸侯中,论实力国势,可有比的过楚王?

难道要去投奔胡人不成?

楚国已是最强者,自不会与自己过不去,将自己家族放置在火上烹烤。

因此,不管法会结束后怎么样,在结束前,一些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家族和个人,已做好了一些准备。

这些暗流涌动,参与法会的僧侣道人不可能不知道。

平真眸光一闪,说着:“还是有些人跟随,不过王上已经调遣了两支军队,一骑一卫,总计六千人,真的有事,就算这里僧众八千人,只有转眼就灭。”

僧道法会,藏龙卧虎,在法会召开这段时间,南苑外围,增派精锐楚军巡视,一支是三千人的骑兵,一支是穿戴甲衣的甲兵。

不过大部分修行人还只是修行,并不擅长搏杀之术,别说是六千人了,就是三千人,都能一股脑儿杀掉。

当然王弘毅不会这样干,这些人背后是整个宗教和修行圈,除非统一天下,并且甘冒奇险,不然不可能这样干。

对于王弘毅来说,现在达成第一步就可。

通玄和平真看着,帝心尊者当然有感应,低首一念佛号,这声小小佛号,在念经中,并不违背,却如百兽之中老虎一样清亮。

佛号震荡,远处通玄和平真耳鼓忽一震,就在一刹那,脑际一片空白,虽然立刻就醒悟过来,都不由变色。

“这人果是大功果大成就,言出既法?”通玄露出一丝惊意,看着这群人入殿。

帝心尊者一步踏入,突然之间全身一震。

睁开天眼,只见殿内浓郁的龙气弥漫,使身体冇内一条黑龙震动一下~身体冇内这条黑龙不过一寸,张牙舞爪。

“快和天子气一样了?”帝心尊者默默的想着,自己这丝龙气,虽然微小,却是先用自己龙气培养,又吸取了一件皇帝亲近之宝,有着一丝正宗天子之气。

现在它的反应,却几乎相当,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心中想着,却没有流露,进入殿中。

这大殿用了三百根大柱,开辟出了巨大的空间,上千号人站在里面,还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

此殿能容纳三千,六千僧道,里面有不少弟子随从看热闹的,因此骨干进去,三千人绰绰有余了。

王弘毅不是在这方面吝啬的人,这座空旷的大殿,在被敲定为举办场所后,王弘毅下旨修缮清理。

现在一眼看去,地面地板都是新着,中间走廊,每隔数米就有一个火盆,上面有着一个高台,是上台辨论所用,下面又有着一排座位,是各僧正和道长所坐。

下面又有密密麻麻的蒲团,以供地位稍低的僧侣道人在下面使用,不过隐隐之间,僧道分开着。

到了上面座位前,周围僧人都起身合十为礼。

帝心尊者看了看两个和尚,合十行礼:“原来两位耳兄已经到了,有礼了。”

两个和尚都五十多岁,须眉俱白,脸相庄严中透出祥和,双目半开半闭,眸子里闪烁着清光,合十:“师兄有礼了。”

分了座位坐下,再过片刻,一声鞭响,几个官员上台,大殿中顿时静了下来”,…

虞良博上去,扫看众人,现在他年纪不过三十左右,这样多年练达,他越发深沉厚重,不苟言笑,而这时气运也完全晋升到青色,就算面对这样多僧道,也毫不感觉到丝毫拘束和压迫,说着:“奉王上旨意,召此法会,法不辨不清,道不论不明,故请众僧众道各讲其法,以分高低卓贱。”

“各祠各庙各观,有祖师祈祷灵验,或得正法道果,却未有果号者,具以上闻,可与法会辨取,法会后查实,王上会按照等级,可特旨加封。”

“此分成四等,一级加封,二级赐号,三级赐匾,四级赐金!”

说完这句话,下面的僧众顿时一阵议论。

这话的意思是,各门各派,你们以辨来确定高下,并且你们师门有着修成正果,但是没有正式名号,都可以提出来,只要确定,都有不同程度的加封。

这可是空前的恩典,一时间,人人议论纷纷。

连几个圣僧都不由合十,低念一声佛号,心里有些奇怪。

王弘毅难道这样尊道尊梵?(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法会(六)

“我雪德寺祖师永寿,自幼有梵性,七岁诵经,群羊跪听,为吏时放生十万,落发为僧,祖师赞赏,密授玄旨,彻悟赋性,日后大兴土木,重建殿宇,前后1300间禅房,教化七千人,曾得远邦国王派使求,当为大丈夫,正梵果。”

“噗,你那祖师私盗官库之银放生,虽言德,实是贼子,安有正果,我家祖师杭灵祖师,夜悟滴水藏,见色即见心,梵果正,由此而出。”

“哼,我家福祖师,知见无,即见涅盘,才是正梵果。”

由于会前三日是各评出四级,分道梵两门,各五个第一级,十个第二级,二十个第三级,余者赐金,所以现在是道梵两门各自争夺着名次。

殿内火盆燃烧,温暖如春,争论之声不断于耳,外面鹅毛一样的大雪,纷繁扬扬飘落下来,只是片刻,地上的雪厚厚着,雪白的一片。

三大圣僧都是冷眼旁观。

突然之间,一丝声音在帝心尊者耳边萦绕:“师兄,你看这是为何?”

“楚王莫非以为单靠这些名器,就可挑拨我梵门内斗?不像,这人不会这样简单,除非是他此时其实不想脱手。”帝心尊者低声说着。

二个圣僧露出寻思之色,慢慢颔首,不再语言,这七日会,继续运转着。

秘文阁

雪光伤眼,宁可拉了窗帘,而点上明亮的蜡烛

此时,温暖敞亮的房内,王弘毅坐在座位上,阅读着这些资料,这是争论的记录,看了会,嗤笑:“果是斗而不破,作给孤看呢!”

不过原本就没有这想,弄几个封号,就使它们真正内斗。

看完了,说着:“都放置妥当了?”

陈河年连忙说着:“王上,都放置了,会都有记录,甲兵都在等待,城内城外都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王上旨意就可行动!”

“这就好,这七天内,继续盯紧了。”王弘毅说着。

“请王上安心,臣定会办好此事!”陈河年叩拜说着。

王弘毅点颔首,说:“你下去吧。”

“诺!”

陈河年退下之后,王弘毅坐着缄默了一会。

这次会召开,三日是各论品级,三日是相互辨,每家拿出三成作为辨的战利品,也就是说,如果一方大败,就会形成三七比例,最后一天是让他们讨论出一个礼敬王者的章程,并且上奏。

这样做是这些人简直有着很大势力,一味卤莽只会给自己造成不需要的损失,其次就是分出一些靠近着自己的派级。

说起来,不是一边倒,作为王者,他不成能真正拉拢这些人,但也有很多人愿意扶龙廷以获气运。

想到这里,王弘毅站起身来,走到了书房外面。

书房外,有内侍伺候着,见王弘毅出来,这个内侍忙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王弘毅头也不回的叮咛:“摆驾谨妃。”

“臣这就去准备,还请王上稍侯片刻!”说着,内侍忙跑出去准备。

只几分钟,乘舆已经备上,十二个宫女,四个太监,四个侍卫跟上,虽精简了排场,但还是弥漫着王权的威严。

王弘毅心里想着事情,在内侍的扶持下,上了乘舆,行出很长一段时间,才来到了内宫入口。

内宫与外宫之间只隔着一道高墙,戒备十分严格。

必须有着有着腰牌,要经过层层的检查。

唯一不消检查的,只有楚王了。

看到楚王的乘舆过来,守护在这里侍卫,都跪倒在地行礼。

王弘毅在乘舆上,没有说话,一路直入,到了内宫,虽说已是深冬,内宫中,沿路还是有一些绿色。

这些绿色是采买来的四季常青之树,在外宫也是有着。

只不过这些植物,考虑着风水,在这里还是少见,王弘毅为了孝顺母亲,尽可能的将内宫安插妥当。

真比起来,内宫一应设置,比起外宫,庄严上稍逊,温馨之感却要多出一些。

天空中,这时还下着雪,雪落在树梢上,一时半刻不曾落下。

看这情况,沿路这些绿色植物,还能连结着绿色模样,定是经常有宫人进行扫除的缘故了。

王弘毅在乘舆上看着一路风景,心情渐渐愉快。

顺着这条道路,一直向前,再拐两道弯,再继续向里走,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就看到一座雅致宫殿。

这就是谨妃所住。

王上到来的消息,由最前面去传话的内侍带到,当王弘毅来到这座宫殿大门前,已有一群人在这里侯着了。

为首的一个女子,身着宫装,秀丽肃静严厉,正是谨妃素儿——暂住凡女身躯之内炼化停驻的龙女。

“臣妾恭迎王上。”在王弘毅下来后,素儿连忙上前几步,行礼说着。

而后面女官和太监,都跪在地下。

“没必要多礼。”王弘毅扶持住她,温言说:“进去说吧。”

两人步入宫殿,顺着长长走廊,一直向里面走去。

在来到小厅前时,素儿转过身,对跟着的几个女官说:“你们在这里侯着吧。”

“是,娘娘。”几个女官应声,退到一旁。

“王上,请入内说话。”

“恩。”王弘毅走了进去。

素儿随手将门关严,缓步走过去,看着已坐下来的王上,恭敬问:“王上此次过来,可是有什么旨意?”

“坐下来说吧!”王弘毅柔声说着,眸子幽黑,看着她几年未变的容颜,说:“咒禁司现在有几家加入?”

素儿凝重的说:“王上,依您的旨意,有七家加入,不过都是中小门派,其中隐门是最大的一支。”

“咒禁司自己培养的人,进展水平不大,多半停留在师和高之间。

此世界炼气士,分师、高、戒律师、炼师、真人、国师。

戒律师才具备着传资格,这说明现在咒禁司还无自给自足,听了这话,王弘毅眉宇稍皱,片刻后笑着:“也罢,能多培养这些就是了,以后规模再大些!”

“是!”

“还有,你也知道,这段时日,金陵城内来了一些僧侣道人,现在在进行会,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实修,有些事,十三司实是难以观察的明白,孤想让咒禁司派出人手,黑暗对这些实修者进行观察,不需要脱手,只需要标识表记标帜。”

“是!”素儿应声说着。

“还有这段时日,你小心些,虽再给一些胆量,也不敢在金陵乱来,但你身份有些问题,这几日暂时放一放,莫要让他们的气息乱了你的修为。”王弘毅想了想,说着。

素儿脸上的笑容马上深了几分:“臣妾多谢王上关心……王上,快午时了,不如在这里用了?”

看到素儿难得喜悦,王弘毅咳了一声,说:“行,就在这里用吧!”

“那好,臣妾这让人去准备。”素儿微笑着说,走到厅门口,打开门,向外面的女官交代了几句。

过会,王弘毅和素儿说着话。

对这位后妃,王弘毅有些欠好定位。

说是后妃,二人关系,更像是主从道侣,二人互动,以夫妻外的事为主。

王弘毅龙气渐渐浓郁,却其实不掩盖月亮一样的元神,想必她也知道,不过她其实不因此多问一句,这使王弘毅很是喜欢。

几年夫妻了,总有些情分,也许在素儿心中,与自己结为夫妻,也不过是修行上更进一步,在气运上获得更大分成,但如果非如此,自己也不安心将咒禁司交予她。

“王上,用膳否?”王弘毅正在想事,素儿说着,抬头看看,原来膳食摆好了。

“恩,一起吧。”王弘毅说着。

二人在一起用了膳食,遵从食不语原则,二人只是静静吃着,用过之后,又一起品了一会茶,王弘毅摆驾离开。

午后雪仍在下着,半缕阳光未有,王弘毅思索着事情,一路未曾说话。

“王上,眼下欲往何处?”内侍小心翼翼问着。

王弘毅头也不抬:“去南苑!”

南苑

天阴着,雪不下了,王弘毅是私下来,不过军队就在附近,又带着三十个左右侍卫,倒也不惧平安上的问题。

雪一片,园林庭院都是白茫茫,卵石小径稍高,也看不出几多区别,显得幽暗阴沉。

到了一处假山,散步而上。

政务丛杂国事繁冗,还要管这些事,当下一笑,看向了大殿。

这时离着不远,微微眯着眼睛,此时大殿显的雄伟,可是在王弘毅看来,大殿分明被二重力量包抄。

首先是大殿上笼罩着一层龙气,这是一团红中泛黄的气运,看到这团气运,王弘毅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这团龙气就是自己属意于此,因此凝聚产生,有着禁的威能。

而在下面,是一道道光辉,这光辉在大殿里凝聚不散。

眼中光芒闪烁,里面有上千个光团浮现出来,五光十色,让人神迷。

有上千实修有成者,王弘毅继续看着,却见里面有数团光辉特别明亮,其中有三团,更是光辉精明,周围众多光辉和气运,都通过某种途径,和这三团有着密切的连接。

“如此看来,就算不是真正的首脑,三大圣僧也是梵门的领袖。”漠然看着连接成一片的气运和光辉,王弘毅冷笑:“哼,弄出这样多花样,还不是一眼看穿。”

看着,王弘毅转身,说着:“回宫!”

第二百六十八章 庙堂垂座都忻都,华夏

雪渐渐小了,但是没有停

皇宫很是热闹,快过新年了,上到太后,下到普通宫女,都在为新年做准备。

女官早早吩咐下来,说是让宫女和内侍,在年前忙些,过新年时会给每个人都多发一些月钱。

朝廷礼部和内阁也忙着准备登基大典。

宫圌内,门口都挂上各式灯,明珠、菠萝、梅花、夹纱、玻璃,而宫女和内侍,继续在清扫着雪。

雪小了些,地下的雪都很快扫净了,冷风穿过,凝成一层冰。

王宫圌内薪水和待遇不少,在宫中做事,哪怕做着粗使活计的宫人内侍,过年时,能有一些银钱捎回家中。

因此,在这时,自不会偷懒。

心里盘算着,这一年到手的月钱能有多少。

相比于内宫的喜气洋洋,最近几日城外的气氛有些凝重。

往常新年,巡查士兵不在少数,这几日,巡逻驻扎的士兵明显增多了。

有权出门做事的内侍宫女不多,宫中的人还是听闻了,这几日之气氛凝重,不仅仅是王上登基在望,而且是几千和尚道人到金陵来开法会。

法会每天五个时辰,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人来讲道,相互之间激辨,由于关系着自家的地位,偶尔会有人下去歇息,大多数众人认真倾听和争辨,这南苑就显得更加热闹了许多。

法会开到第三天,负责**论道,是一位四十岁的大和尚,他坐于前面,朗声说话的时,后面听法的几个僧人,悄悄退了出去。

此时众人正听的入神,无人发现他们离场。

外面风雪继续,比起前两日小了许多,几个僧人以休息的名义,来到了一处精舍。

火盆里燃着火苗,里面并不寒冷。

几人坐了下来,其中一个僧人见周围再无旁人,开口说:“你们是否发现了异样?”

“师兄所指的是什么?”一个僧人皱眉:“说起来,楚王与我们所想不同,看起来是个明君,外道所言未必是真,总不能我们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吧?”

“师弟所言差矣,这事与外道又有何关系?上一代圣僧尚未圆寂时,就推算出此世真龙为谁,这可是上层皆知的事情,虽说劫运后天所改,但轮不到我们说话,楚王眼下看起来是明君,日后又岂能料到?”

“师兄说言,那……”

“有的事,自有有人去做,我们只需按师父所说就是,别的无需理会,再说,就算有什么法旨,也会由圣僧传达,我们不可被楚王迷惑,无论楚王说些什么,我们都听之任之,切记!”

“请师兄放心,我们自不会忘了师父的叮嘱!”别的几个僧人连忙说着。

几人在此地歇息了一会,见时候差不多了,僧人起身回到了大殿,他们走前在**的大和尚这时还在台前,几人忙在后面找了个角落坐下,认真的听着。

王宫.秘文阁

王弘毅坐在书案后,阅看着这几日上递上来的一些奏折。

因临近新年,每个地方的账目,奏折,汇报,都一一送了上来。

可以说,这段时间,王弘毅十分忙碌。

正在这时,一个内侍小心翼翼进来,脚步在金砖上有着声音。

“说吧,什么事?”王弘毅头也不抬的问着。

“王上,外面有人要求见您,臣并不认识,只有七品官职,不过他的手里有着咒禁司的令牌。”

“咒禁司?”王弘毅微微一皱,说着:“让他进来吧。”

“诺!”

内侍出去领人进来,王弘毅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觉得有些酸了,这段时间熬过去,到了新年时,会轻松一些,不过到了五月,又就是一场战役。

只要一天不能统一天下,军政大事就繁重,正想着时,内侍将来人领了进来。

天色晦暗,这人又迎门站着背光,“啪”的一声行礼,眸子里闪着幽幽的光,看上去很有精神。

这人王弘毅认识,是咒禁司里的一位散修,年纪三十,身后并无倚仗门派,对功名有些热诚,算是一个可用之人。

王弘毅说着:“你可是有事要向孤禀报?这里都是孤的人,你直接禀报就是。”

这人见王上这样一说,就不再犹豫,叩拜说着:“王上,臣带来了咒禁司的报告,里面实修都在这里!”

说着,将手中一张纸卷高高举过头顶。

不用王弘毅说话,站着的内侍,走前过去,接过了纸卷,走到王弘毅的身前,恭敬的递了过去。

展开纸卷,王弘毅扫了一遍。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孤给你记上一功,先回去吧,继续盯着他们,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依旧记下来,禀报给孤知晓。”

“谢王上!”术士闻言,连忙说着,叩拜告退离开。

王弘毅看着手中记录,再看了看十三司的情报,顿时笑容不见,覆上了一层寒霜,冷笑了一声。

外面雪下着,这样连绵不断的大雪,几年未见了。

“再给火盆添些炭吧。”揉揉眉心,王弘毅向内侍吩咐,提起笔继续批阅奏折。

南苑.一处偏房

一个文吏正在奋力抄写着,话说,法会的发言,都要精简又不错漏的记录,调遣着上百个记录员。

之后还要将潦草的记录变成正式记录,这是一份繁重的工作。

正在这时,一人进来。

这文吏抬起眼一看,吓了一跳,“啪”的跪了:“给虞大人请安。”

虞良博一笑,径至文案上坐了,兴致不坏,手里随手翻看了文件,说着:“这些就是记录文稿?”

“是,都是初稿,润色后编到文册中,一份交给宫圌内,一份交给礼部,一份交给咒禁司。”这文吏垂手说着。

这时虞良博翻看着,一时没有说话,他不说话,文吏自也不敢说话,都垂手而立,听着窗外沙沙不断的雪片声。

许久,虞良博才说着:“把已经抄录出来的,交给一份,我要先阅看一下。”

“是!”这文吏连忙拿了一份已经写完的文件交了上来。

虞良博拿了就走。

“大人走好!”文吏一躬到地,目送背影,发了一怔,片刻后叹息而回去,继续抄录着文稿。

虞良博出去,拿着稿子,法会连绵七日,终是制定了礼敬王者的规章,见事情还算顺利,负责法会的虞良博和一些官员,都算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天了,快些结束法会,自己就可以各回各处,免得再出什么变端。

正想着,外面乐声响起。

虞良博只是一听,就立刻变色,他精通礼乐,立刻知道这是王上出行之乐,当下连忙喊了一声:“王上来了。”

听了这话,周围的官员连忙起身迎接。

片刻细乐声起,几十个奏乐尾随于后,一百个左右侍卫太监仪仗,这时虞良博带着官员就要下跪,王弘毅连忙摆手:“不要跪了,起身随孤到殿内。”

随着内侍的一声尖锐声音,官员都跟随着。

到了殿内,早有内侍先进去高喝一声:“王上驾到——跪接!”

乐声大作,黄钟大吕,竖琴和声,编钟铜磬,乐声中,乐师先是进去,在场的和尚道士,都只得“啪”的跪下。

帝心尊者也不得不跪在地上,这普通人甚至只感觉到一些,而敏锐的修行者,却感觉到更多,随着乐声,一种威严博大,统御天地,伏尸百万的威严,瞬间已充斥着整个殿堂,使人不敢正视,浑身颤抖。

龙气,以整个天下的大势抚育而出的龙气,帝心尊者感觉着自己身体内一丝黑龙之气的沸腾,不由微微变色。

步履声响起,乐声停止,大殿肃静下来。

在高台上,有人上了龙座,随之是拂袖和衣衫摩擦的声音,整个大殿静至落针可闻。

帝王威严,一至如斯,王弘毅坐上,悠然说着:“卿家和各位僧道平身。”

“谢王上!”僧道都起身。

“听闻今日是法会最后一日,孤有些不解之问,想向诸位讨教。”王弘毅微微一笑,扫看过在场众人,突然之间说着。

在场的僧道都是一怔,不知楚王何意。

不过,一道一梵两人出列,梵门是智慧大师,道门是玉信道长,都出列行礼,口中说着:“不敢当,愿为王上解惑。”

看着两人,王弘毅微微一笑,看向了智慧大师,问着:“孤闻梵门修行,明圌心见性,出离尘世,有大神通者,只不过孤是凡夫,却是不曾见过。”

“今日有机会,孤有一疑想问,梵门修行难不难,入传中原八百年,又有几人成就梵神?”

听到楚王询问,道门的都微微变色,而智慧大师却眼睛一亮,露出悲天悯人的庄严法相,说着:“梵门修行,小乘见性,大乘普法,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要知道梵性根本,以无所相施,必会成就。”

顿了一顿,双目射圌出深邃智慧的光:“梵门入传中原八百年,与中原苍生结缘,这本是大圌法事,大异数,成梵神者不计其数,中土一百八十道法脉,都个个可成梵,虽非大梵神,却也是位果梵神。”

王弘毅微笑的说:“孤明白,梵祖,大梵神,梵神有别,只是它们可有差别,供养起来,可有区别?”

智慧大师露出一丝笑意,祥和说着:“梵祖,大梵神,梵神虽有区别,都是脱离生死轮回的圣者,本性并无区别,供养起来,福田也都广大,不可有分别心!”

“那有多少成梵者?”

“七日论法,能达王上天听者,都是成梵者。”

王弘毅听了这话,看向官员:“把记录拿上来。”

“诺!”官员不敢怠慢,连忙将记录拿上来,呈递给了楚王阅看。

王弘毅扫了一眼,只记录当场的这些,就有着一百二十个汉人成梵,心里冷笑了一声,王弘毅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问着:“既梵性本一,福田广大,并无区别,为何寺里只有忻都梵,没有汉人梵?”(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庙堂垂座都忻都,华夏梵神从无闻(下)

话音刚落,大殿中鸦雀无声。

整个殿内,算上此时站于左右的一百侍卫亲军,超过三千人。

这样多人站在宏伟大殿中,即只有呼吸,合起来还是不小的声音,可眼下整个大殿,几乎是鸦雀无声,针落之声都可听见。

祈都是南方大国的名称,也是梵门发源地,梵祖在那里觉悟成梵,立下梵门。

听到王弘毅所言,整个梵门和尚,一下子难以反应过来,只是屏住了呼吸,没有想到过,楚王突然抛出这言冇论!

站在当场,还带自得的僧人,都已呆住了。

而在这时,道门的人也一脸迷惑,心里回荡着王弘毅所言。

王弘毅坐在台阶上,看着面前这群人,唇角含着一丝冷笑。

梵门入传中土,气数激荡,几次灭梵都不果,但是在王弘毅看来,不过是没有抓到根本而已。

王弘毅自知道这句话一出口,会给这些人带来多大冲击,这决定着千年气运。

十三司密报,胡人入侵中原,梵门带冇路党几近猖狂,真以为信徒满地,无法可制?

这时,大殿上静了足足一刻时间,突一下子,就开闸一样,“哄”的一声炸开了。

楚王说了什么,没听错吧?

大殿上的僧侣和道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在这时,玉信道人突然之间大悟露出了一丝震惊、恐惧,欣喜的神色。

几乎同时,三大圣僧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骇和恐惧。

来前是想过“万一。”假如楚王突地发难,又会怎么样,但是当时不仅是考虑到梵门的影响,更是杀身殉道,义无返顾。

就算直接杀伐不过一死,到时楚王做下这恶事,定会有违天和,也算是维护了道统求仁得仁又何怨!

可眼下却不一样,这已经触及了根本。

下面反应快的,已察觉到情况不对僧侣中有人露出了震惊恐惧的颜色。

帝心尊看见一时僧人为龙气所慑,这时走出队列,向前行礼说:“楚王此言差矣,万梵同一,何有祈都和汉人区别呢?”

王弘毅深深看了下去,这是第一次认真看见帝心尊者。

帝心尊者身材高大均匀,有着渊亭岳峙的气度,脸虽算不上英俊却奇怪有着一种没有半点瑕疵的感觉,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

身上满满的是金光照耀,照亮整个大殿。

看到帝心尊者出列发言王弘毅冷笑了一下,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反问说:“这位大师父既万梵同一,你又何必起分别心庙里供养建造汉人梵又有什么不好呢?”

“这!”谁都没想到,楚王的话在这里等着,实际上楚王的话很好反驳,但是说话的对象是君主,纠缠胡搞是没有意义,单从法理上说,确实无法反驳。

一时间,僧人脸色难看。

看到这情况,王弘毅露出一丝淡淡笑容来,不等回话,就淡淡的说:“既诸位对此不能提出反驳,那事情便这样定下来了,直接听旨吧。”

说着,看向一直跟在自己的内侍,向他一摆手。

这内侍等到命令,连忙走上前来,看也不看眼前的众人,直接取出一卷圣旨,展开在手中,面无表情,扯着嗓子大声说着:“圣旨,梵性本一,福田广大,并无区别,是故梵性平等,不起分别,因缘施化,令各庙各宗,都依今日法会之成梵者的名单,重铸金身,供养梵神!”

这圣旨的意思就是,以后众庙里,不必供养来自祈都的梵神了,直接供养着中原成婪者也是一样。

这些成梵者,可是你们自己推举出来的祖师,都是成梵神,甚至成大梵神!

此界梵门,瓜分天下气运,为了道统延续,无所不为,僧侣道人通胡者,多不胜举。

此事不加以扼制,必留其患!

圣旨一念完,内侍立刻尖着声音,看向面前众人,笑说:“诸位,还不快些接旨?”

这一声尖锐喊声,钟声一样,将怔在当地的众僧顿时惊醒。

“荒唐!实在是荒唐!”一个僧人突高喊出声,一张微皱的面容上带着十分的怒意!

很显然,楚王此举让他无法接受!

他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大声说:“梵门礼敬梵祖和祈都,是我门传统,此是荒唐之举,还清楚王收回成命!”

这一声,投石入水,或林间狮子吼,立刻引起无边波荡!

就算在王上面前,杀身殉道,作狮子怒吼者,也不在少数,一时间,众僧大哗。

“荒唐之举,还清楚王收回成命!”

“道统之事怎肯轻改,还清楚王不要干涉教门内务!”

“此是毁谤三宝,败坏梵法,我们绝不肯做下这罪事,还清楚王收回成命!”

“我们宁可身死,不能从命!”

随着这僧人一出声,别的僧人纷纷出声,誓要维护道统。

这是公然抗旨啊!看到三千人中。近半以上的僧侣闹了开来。立刻惊动了外面侍卫亲军,只听“杭杭”衣甲之声不绝,甲兵涌冇入进来,团团同住。

个个面无表情,手持武器,逼迫得这些僧人一步步后退,渐渐缩小了范围。

这情况,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负责法会的几名官员,更将楚王挡在身后,生怕被这些人冲撞了王驾!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王弘毅脸上只是带着淡淡冷笑。

“楚王,你不过是人间王者,有何立场下此旨意?若非天命降福,你何有今日成就!莫非你要为一时荒唐,自毁大业根基不成?!”

四周安静,一个老僧突高声喝着。

本来,这几个老僧,不想掺合这事,可眼下却不得不怒吼出声。

“放肆!尔等大胆!”见眼前再次骚乱起来,在王弘毅面前的一名官员脸色阴沉,大声呵斥着这些僧人。

“尔等都是楚国臣民,自当遵从楚国法令!遵从楚王圣旨,尔等不遵,势同造反!”

不过这话,却显然并没有力量!

僧侣依旧是喊声一片,无非是让王弘毅收回旨意,撤消命令。

对于这言冇论,王弘毅仿若无闻,一摆手,只听“轰”的一声,钟声震荡,顿时将一切声音压下。

看着眼前的众人,王弘毅淡淡的说着:“孤已经说了,梵性本一,福田广大,并无区别,何有忻都梵和汉人梵区别?”

“这些成梵者,都是尔等祖师,现在尔等喧哗,意图欺师乎?如此,孤三尺王法,就为尔等不忠不孝之人而设!”

说到这里,王弘毅声音中隐含的杀气越来越大,他说着:“现在孤既颁下了旨意,就无收回之意。此旨既颁下,尔等不从,就是不忠不孝,就是邪祭淫祀!”

“邪祭淫祀祸乱天下,借庙煽惑愚民,必聚众有所图谋,那就不单要拆庙,还要捕拿追究奸徒,明刑正典,以肃视听。”

说着,转身欲走,刚走出几步,就听后面有人高声喊:“楚王,你这样做,不怕遭天谴不成!”

“天谴?”王弘毅回过头,看向出声的僧人,冷淡说着:“孤依道行事,依法行事,上天岂降下天谴?”

“尔今日所为,便是违背天道!”僧人冷冷说着。

“呵呵,我华夏贵胄,神之后嗣,古之汝之梵门,自有赫赫天道,孤应天顺命,竖子安敢在孤面前论天道!”说罢,王弘毅,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见事情发展到这一阶段,怕是再无挽回的机会,在场的僧侣顿时急红了眼。

不得不说,这其中虽一些真通胡人,但是更有一些是虔诚信仰。

王弘毅刚要转身离开之际,一声尖锐喊声骤然响起:“楚王执意不收成命,吾岂可坐视道统堕毁,今一死以谏君王!”

话音方落,只见这个老僧猛的高喊,纵身向柱上扑身撞过去,只听“乒”的一声,连柱上的浮尘都簌簌纷纷落下……。

这老僧顿时血流被面,扑在地上不动。

王弘毅一惊,第一次看见这激烈悲壮的场面,没有想到这叮)老僧,真的敢以性命,死谏于殿上,丝毫不让。

不过王弘毅依旧不为动,继续上前,只听不远处砰的一声响。

随后周围哗然之声再次起来。

“出了何事?”王弘毅停下脚步,问养。

忙令人察看,不一会,向王弘毅回道:“王上,又有一僧人撞柱身亡了。”

撞柱身亡?

以死要挟?

王弘毅闻听此言,表情淡淡,令令:“圣旨以下,三日内不从令,就是不忠不孝,就是私通胡人,杀之!”

乘舆出去,这时雪下的大了,步出殿门,只见一片苍苍茫茫,雪被风吹得旋舞着,飘荡着,婆娑起舞。

虞良博跟了上去,一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王弘毅见了,不禁失笑:“你怎么了,这样缩头缩尾,煞风景!”

虞良博连忙陪笑的说着:“雪下的大,臣有些冷…王上,这样逼着紧,能行不?”

王弘毅平静着,一时没有说话,半晌才说:“华夏治统,天地君亲师深入人心,孤要为众派立祖师,建金身,谁不肯,就是欺师,这天下百姓可不管你有什么苦衷!”

顿了一顿,瞥了虞良博一眼,气色变得平和,又说着:“王权在纲条,向来不避杀戮和血光,此所谓大王之风与庶人之风不同,以前几朝灭梵都能推行下去,何况现在?你放心,下去吧!”

说罢,令乘舆继续。

虞良博怔怔看着,等乘舆远去不见,才回到了屋中,屋中生了火盆,顿觉得浑身暖烘烘的,雪光映着窗,照得通明雪亮,几个官员上前,问着:“大人?”

虞良博摆了摆手说着:,“按照王上所旨通告天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推恩令(上)

第二百六十九章推恩令

王弘毅乘舆而入,到了宫门侍卫跪了一片。??

这时,跟在身后的十三司千户陈河年,这时有些欲言又止。

“陈卿,你有话想说?”王弘毅看他一眼。

“王上,臣只是觉得,放任这些人继续在金陵中,怕是会出什么变端。”陈河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些人中,有些旁门左道有些门道,臣觉得,王上还是要多加小心,以防他们黑暗做出对王上晦气之事!”

“此事,孤会小心谨慎,你这两日多费些心,将他们送出南苑后,令他们新年后,离开金陵,在明年五月前,必须完成重塑金身的旨意!”

“请王上安心,臣会小心从事,将事情办得妥当。”陈河年嘴上这么说,心里微微有些暗自叫苦。

这可不是好差事,僧侣道人,虽说无官无职,又非是士子,但他们所有的却是信众支持,以及一些连官员都没有的特权。

现在事情这样,虽然说法会结束了,但却还是麻烦多多。

御舆进入了宫门,王弘毅眯着眼睛,心中起伏着思绪。

离新年还有三天,垂正十八就过去了,整整一年,连绵几场战事,并且黄河以北又有胡人入侵,大局演化如此迅速。

不过大练兵已经进行,召集五十万加以训练,据奏报已经开始,新年后就正式训练,五月时肯定能整编完成。

五处海关贯通,沟通经济,和西秦的贸易线已经买通,岁收三百万两,来年后也许还会增长,徐州已得,可以再增一处海关。

话说,抚慰,开垦,兵戈,银子水一样流过,不过有着海关还撑的住。

沿海岛屿,已经派人寻找,合适的就在岛上养马,几个养马场已经建了,不过要和胡人战斗,马匹还不足。

少府现在忙着扩大橡胶手套鞋子,另外研发虽在继续,却进度不大,这也难怪,许多许多基础空白要填补——这个王弘毅可不给丝毫提示。

鱼松已经开始推行,目前只能柴火烧制,现在虽派人寻找沿海煤矿,但一时效果不大,不过原本就有几处小型煤矿,据说现在生意兴隆。

煮鱼罢了,又不是工业化,实际上这几处煤矿已经足够了。

法会?

想到这事,王弘毅不由浮现出微笑。

和前世地球某教一样,梵教你会注意到,虽言人人可成梵,可是几乎所有庙宇,供养的都是祈都国的梵神。

可以说万庙虽异,源泉是一,这样自然可渐渐吸取和分化华夏气运,这些气运集在一处,就能影响华夏国运。

现在要求各门各派,将把自己汉人开山祖师供奉,塑金身,这就是占了大势,实际上在王弘毅看来,梵子再怎么样愤怒,你连祖师都不肯供奉,就是不忠不孝,自然人人都诛之。

可一旦拜的是汉人梵神,另外不说,原本汇集成洪流的气运,就会分化成几十上百股,再也无法影响华夏国运。

这就是釜底抽薪,从此之后,梵门再也无法直接影响华夏国运。

地球上某朝或者直接清除,或者自立大主教管理宗教内政,可是说实际,这一点作用也没有。

首先就是崇拜的神灵和教义没有大改,具体的主教转变其实不影响着气运和力量向神集中,其次就是信徒和主教接受的还是这套,自然会内外勾结相互影响。

不过话说回来,能对梵门,是因为它自己都认可“人人成梵”的根本信条,如此才可以分化。

要是一神教,你搞“牧师自主化”,人家最多不认可,你要是敢明目张胆的把耶稣换失落,换上张督李督,这就是搞赤luoluo的宣战,西方所有耶派,都别无选择,只有立即开战。

“王上,到了!”随行侍卫见王弘毅出神,上前一躬身说:“雪大风寒,王上还是入内吧!”

听了这话,王弘毅不由一笑,下舆入得一处殿内。

内阁

内阁和秘文阁同在皇城中,内阁所在的是“群英殿”,这殿临着御花园,宰相们都在这里办公。

不过酿成了内阁,这殿四周都改造了。

首先是古式暖气,并且把大殿分成了许多格子,四周都是镶了铜叶的大柜、书架、书案,堆得高高的都是文卷。

依照规矩,新件都放在书案上,批示过的放在书架上,已经完成的放到大柜里,大柜里满上三个月,都酿成存档归到存档处。

左副丞王彦、右副丞虞昭、参知政事李显、李刚、枢密使丁虎臣、秘士张攸之都有着座位和小间。

其实这样子很类似于现代的办公室。

很多官员忙碌着,满屋都是墨香,把文件不竭整理分类。

这时,一个七品文官进来,到了一处,这里现在只有宰相虞昭和李显在内喝茶,另外都有事不在这里。

这文官行礼,说着:“虞相,李相,法会结束了,王上已经回宫,这是通报记录的折子。”

虞昭一摆手,说着:“坐,喝茶!”

七品文官半坐在椅子上,接过了茶,没有敢吃,面对宰相,心里有些忐忑,稍伏低了腰身。

虞昭看的很认真,用了大半小时,看完了,闷闷一笑,说:“王上英明!”

说着,把折子交给了参知政事李显。

只见李显年四十左右,穿戴正二品紫色官袍,一双厚官靴,都四十了,看去还是面如冠玉,立坐行走,都显得十分精神。

虞昭见了一叹,自己六十多了,无论是头发和胡须都白了,心中暗叹,王上即位后,就正式实行二任内阁制,不过自己是当不了二任了,再说,还有儿子虞良博的问题,只要自己在内阁,儿子虞良博就断无可能入阁,甚至不成能担负礼部尚书,只能在六部侍郎里一个个换过。

为了儿子前途,也只有退休了。

参知政事李显其实不知道他的心思,虽同为内阁,但还有一级差,于是双手接过,仔细看洋洋洒洒数千言的折本,不过他看的很快,只用了一刻时间,就沉吟着说着:“原来是这样,虞相,你看呢?”

“按律措置吧!”虞昭淡淡的说着。

李显听了,点了颔首,提笔就签了字,说着:“发还存档吧!”

等着七品文官退出后,李显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起身在书架上,这里架子上不是文卷,是真正的书籍,抽出了一本。

李显熟读经书,翻到一页,读着:“……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处所千里,缓则骄奢,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

“……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寸之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

读到这里,李显深深叹了口气,说着:“王上有厚恩,而诸侯自弱,这是梵门的推恩令啊!”

“是啊,梵门多传中原,都短国祚,历朝灭梵几次,转眼又兴,王上这次却是釜底抽薪,一下子分化梵门,以后梵门总体也许不落,但再无一人能统帅之。”都是宰相,都没必要避讳,虞昭直接说着。

顿了一顿,又说着:“这次旨意下,从者自弱,不从者也暴lu出来了,王上即位后,就要北上,先完中原,再入幽并和胡人作战,这些乱源因此必须提前根除,要不闹失事,生出乱子,就欠好了。”

“虞相说的是,此时胡人还在幽州,力所不及,这时出乱,转眼就平,要是明年与胡人交战,牵制大量军力,那时生乱就欠好了。”

一处屋子

房内光线很暗,桌上有一盏油灯,灯焰幽幽发着光,几个道士正在里面,其中一人坐在了主座,似乎在闭目养神。

另外几个道人,垂手站着,看不清神色。

一个道人在徐徐踱步,冷静脸一声不吭。

良久,踱步的道人想明白了,盯着上面的玉信真人,带着一丝冷笑,说着:“推恩令?这样一来,梵门只怕有难了,这是道门幸事。”

“清山道兄,这旨意一下,我就想明白了,我道门衰退,和这也有关系,你看梵门虽也有几十支,但你看庙宇,都是只供养梵祖和祈都来的大梵神,虽万庙各异,实是为一,可我们道门,各派都供养各神和祖师,这就是短处啊!”

“这不是好事嘛,道门原本就是这样,再削也削不到那里去,现在这旨意不过是对过去简直定,有了旨意,有了田产,反而可以进一步成长,真人又有何哀痛呢?”

“兔死狐悲啊!”玉信真人起身慢慢地踱步,到门口望了望一片大雪,良久长叹一声。

“道兄才有这心思感慨,我却在想,现在这情况,梵门的各位,特别是所谓圣僧,又如何应对呢?”清山道人却丝毫没有感慨,反而笑的说着:“我很感兴趣呢!”

玉信真人无语,看着远处,今年的这雪,格外的寒冷。ro@。

第二百六十九章 推恩令(下)

金陵城外,有一个镇子叫葛家镇。)

镇上的百姓”大部分姓葛,他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百姓,世代以种田为生,这些人算是这座镇子的主要人口。

除了这些葛姓族人,葛家镇内还有一小部分人是前些年迁居至此,算是外来户。

葛姓族人和绝大多数族落一样”带有着排外情绪,但还算良善,又加上畏惧官法”虽与这些外乘户有着些隔阂,却不曾真的驱赶了他们离开。

在这年头,平民百姓能有一处安身立命之处,实是不容易。

话说,周成也是其中之一,但是镇上都称呼周先生!

这人三十左右,人长得体面,能诗擅文,听说还是个秀才,镇上一商量,认为人才难遇,就在镇上设了私馆,请他教起学来了。

有学问的人到哪里都受敬重,周成在这里留了下来。

此时,周成正在写字”写的是一部《磨石求法记》,小捞一笔一刮不含糊,这是答应慈禅寺一件善功。

这一卷手抄《磨石求法记》足足写了一个月,终于写完了。

到了第二日,用完牛饭,见雪也停了,就信步出去,走到一片树林里面,就看见树林掩盖的一角,正是一座庙宇。

周成往庙门走去”离门不远,突听道上有着马蹄”周成本是细心人,将身子一闪,只见是七八辆马车,里面个个都是和尚。

开始时庙门紧闭,这一群和尚到得庙前,当头的是一个武僧,只见他敲了门三下”不一会”庙门大开。

马车更不打话,一拥而入,片竟大门紧闭悄无人声。

周成一惊,这群人看起来不凡,走到门口见得了庙门匾上,写着,“慈禅寺”,三个大金字。

慈禅寺是镇上寺庙,方丈智彻和尚戒律谨严僧人严守清规,并且智彻和尚懂些医术”时常为附近贫苦百姓号脉诊治分文不取,名声很是不错。

这寺庙破旧了些,香火不断。

葛姓族人与外来住户,对这位老和尚都很是尊敬,在这件事上,难得的没有分歧,平日也会有一些年轻人过来帮着做些活计。

但自半年前”就有一群新乘和尚,这些和尚却不像是能落户于此的穷和尚,葛家镇的百姓对外人还是有着几分规避之意,对富僧不愿亲近,这段时日甚至不曾靠近了探问,几日来秉承了少惹事端族训,绕道而行。

周成也不例外,见了陌生和尚行踪有些隐蔽,迟疑了会,没有敲门,返身离开。

这时,寺庙里一处高处,两个观看的和尚,反松了一口气,一个和尚继续观看一个和尚回去报告。

“这几日上香的人变少了,看来此地百姓不必去理会*……”

寺庙的后面,一处厢房打扫干净,布置得非常雅致墙上挂着字画,桌上非常整齐。靠西禅床上,有三个蒲团”这是晚上做静功所用。

这时,三个和尚已经上座,坐在了蒲团上,个个面带庄严之相。

和尚下去报告,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和尚,听了这话,说着:“这样一来”省却了不少麻烦。”,

这人是帝心尊者,别的二人是智慧大师和道信大师。

“师兄已抓到了楚王的根基*……”见帝心尊者语气有少许波动,智慧大师看过来,双手合十,缓声问着。

帝心尊者沉吟片究,说着:“实不相瞒,我已感受到了他的龙气本命,今夜,我必用金刚胎藏转法,来洞察这人的根基*……”

闻得此言,另二人都面带凝重之色。

“既师兄已经决定,我们并无异意。”,道信大师说着,他穿着灰色僧袍,额头高广平阔,合什低喧佛号。

“就有劳二位师兄!”,帝心尊看见二人无有异议,双手合十,认真说着。

“此是道统大事,无须客气*……”二人连忙说着。

这时,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三人自是要安排一些事情。

帝心尊责推开房门,走子出去。

“尊者,有什么吩咐*……”站在房间不远处的几个僧人见他出来,连忙过去。

“你们立武召集,结金刚胎藏法*……”

“是*……”僧人应声说着。

金刚胎藏法,是以六道为一轮的结界,形成着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六道,并且从中产生梵力,由梵力牵引着这个世界由梵神、天人、僧众、信徒结成的庞大力量。

这种秘法一旦动用,往往影响着整个梵门气运,不可不谨慎”不过帝心尊者获得了二位圣僧的允许,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梵神亲自降临,不然无人能阻止。

“还有,外面武僧要戒备,天亮前”切记不得让外人靠近这里百步。”帝心尊者缓缓说着,目九扫过面前几人,宛有实质。

这几人中,一个武僧面色肃穆,双手合十,说着:“尊者放心,弟子守在此处,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此地,若有杀生罪孽,弟子一身承担*……”

意思就是采取杀戮手段。

“如此甚好*……”帝心尊者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转身回了房间,将房门关好,面对着里面的二个圣僧,帝心尊者合十说着:“两位师兄,开始吧*……”

“正有此意*……”三人走到已备好的蒲团前,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

他们三人呈三角之形,相对而坐。

而在这时,外面不断有着僧人应命而来,个个神色肃静,包围着房子,在地上跌座。

地上都是雪,可他们都个个视若无睹。

片竞,房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

一声清脆的磐声,从里面传来,顿时阵阵梵呗诵经之声而起,这些人配合默契,一组一口气把经文念出来,念毕,下一组毫不间断的连续下去一一总计六组。

随着诵经之声,肉眼看不见削六道光圈出现在每组的下面。

白光、黄光、绿光、黑光、红光,蓝光,在梵诵声中,形成着一片片光彩,在光彩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神秘咒文。

这些圈急速扩散,一重重的画满了房子周围。

片竞,六道汇集成金光,注入房垩中。

三大圣僧都是修证极高。

帝心尊者四十岁,岁月在他身上,仿佛静止了一样,丝毫不在他身上显现出丝毫的瑕疵痕迹来。

这时,帝心尊者闭上双眸,面容上浮现出肃穆神情。

与此同时,高大的身躯上,一层清静的金光,浮现出来,而对面二个圣僧,也同样这样,须发皆白的他们,整个人被肉眼看不见的金色光晕包裹其中。

外面凝聚的金光,先汇集到二圣僧的身上。

一时间,金色的图纹,突从二个圣僧身上层层而起,形成着立体的结界,整个房内,都化为了梵国。

半透明的梵国,不断的流转着无数经文,还有梵神的幻影,就在这时,帝心尊者的身体猛一震,金光瞬间融为一体,梵国笼罩着他的全身。

帝心尊者身上的金光顿时大亮,而二圣僧双目微垂,继续进行。

慢慢,帝心尊者身上的光晕,由淡淡金色,渐渐转化为金紫色,整个人,都化做一团金光,耀眼之极。

这时月亮已是高高升起,看天色是难得的一个畴空。

只不过前些时日所下的白雪,还未融化,屋顶上,树梢上,地面上,到处可见着白色。

月光在地面上一照,院内未有着灯笼火把,比平日这时更亮了几分。

这时,屋内的金光,渐渐井平息了。

金光收敛到小小的结界中,几乎凝聚成实体而被普通人看见,层层结界中,梵神拈huā微笑,金刚怒目,而天人、阿修罗、人、饿鬼,禽兽、地狱,都在演化着和种变化,亦真亦幻。

金刚胎藏,六个同心圆演化出六道。

这在梵门号称囊括了芸芸众生,连神佛都在其中,自然能洞察别人的根基所在,所谓的胎藏,实际上就是梵门的小宇宙。

不过,想要达到梵门所说的包容众生的境界,根本是不可能,就算现在帝心尊者想借一二,都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梵国六道中,帝心尊者突然之间,猛的一震,眸子垂下血泪,而几乎同时,眉心处裂开缝隙,露出了一只金色的眼睛来。

帝心尊者的眼睛已经瞎了,但在这一段时间,它拥有了窥探世界的梵之金眸,这号称能观看三道六界一切众生,能见得诸法实相,不受到外相的干扰与束缚,甚至能辨别对方的根基与因缘。

不过,这只是代价的弃始。

龙气是亿万人的凝聚出的力量,博大威严,拥有四海,生杀予夺。

就算是帝心尊者,对已经形成龙气的王者,顶多略微推算一二,再深入必遭反噬。

人间帝王虽不修法术,可只要龙气在,就万法不侵,甚至可以废立神明。

楚王一统江南,建立楚国,离天子只有一步,但龙气已经大成,这样的人,岂是能窥探其之气数根基?

历史上能推算帝王气数者,都是在帝王龙气未成时推算,又或是在王朝气数已尽时推算,现在这样,瞎了眼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帝心尊者早有着准备,面无表情,盘腿而定,金眸渐渐睁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天谴(上)

葛家镇这一夜睡的都很沉很香。

庙宇内僧侣继续颂经,有武僧在寺庙附近徘徊。

房间内并无半点烛火,三人静坐不动。

一般人所谓的天眼阴阳眼,很容易获得,但是要想获得穿透龙气的眸子,就不简单了,只见这只梵眼中,一个轮在转动,仔细一看,是无数构建经文和图纹。

重重结界蔓延广大,一个沙盘一样的大地,渐渐在虚空浮现,这沙盘就是这块大地华夏之地。

只见沙盘上,南方金陵处,一股红色带着黄色的龙气,盘旋而上,形成天柱,几乎直顶云宵。

而在北方,幽州处,一股黑红色龙气,盘旋而上,却带着紫意。

除这两个龙柱外,秦国之处一股红色的小龙柱同样屹立着。

再仔细看,亿万水滴滔滔,运转在沙盘上,分成三道,互相吞噬和对抗,这就是天下大势了。

金陵皇宫,龙气氤氲,龙气运转,宛然海洋,任凭怎么样观看,都无法洞察而入,勉强只看见重重白玉栏杆和屏障,隔离了九重。

才想深入,就在这时,本来天晴的月色,突隔了一重乌云,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声音仿佛是雷鸣,又好象是战上的鼓声,就算帝心尊者,也不由心中一震。

本来梵神拈花微笑,六道演化着种种变化的层层结界,被这一声闷响,都不由波光一般荡漾着。

“天怒?”帝心尊者摇头,微微一笑,拈指结界。

瞬间,“轰”的一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瞬间被打碎,无数的碎片散落农夫耕作、小孩作戏、工人作工、学子读书、商贩行路……

这一切都打耳了,一点梵国,冲入了浩瀚海洋一样的龙气中。

禅室中,两个圣僧都不由合十低颂梵号。

帝心尊者眼前一黑,望去只见自己漂浮在无尽水面之上,只有一个金莲,散发出温暖光线,这水面波动不定,风声水色,跌窘无尽。

又或无数世界纷纷旋来,帝心尊者以梵法为导引,宛然怒海一舟不知行了多少时间,突然之间,闯入了一个世界。

……,这是六片大地,处于一个小山坡上,青草树木太阳照耀,吹进的风暖暖的,帝心尊者还没有仔细看却闻到了一片血腥味。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

仔细一看,不远处是沙场,血腥充满着大地,无数魂魄临死前的怨念,一层又一层,猩红中透着黑气。

再看远处,喊杀连天,浓烟直冲天空。

雄伟的城墙已经被轰破多处,在胡骑的监督下十数万汉人军民被凄惨的驱赶着,蚂蚁一般拼命向城中冲锋,城头的箭雨无情的朝同胞落下每时每麾,都有汉人倒下。

又坯批被称为“霹雳车”的巨型投石机,运抵前方。

片究巨大的石弹划破天空。

“轰轰”连串巨响,在沙尘碎石中一段城墙摇摇欲坠,顿时整个战场,胡人的欢呼声山崩海啸一般爆发出来!

片我,城中杀声四起,哭喊之声数里可闻,几如地狱。

血光弥漫,直冲天空,里面还有着无数怨魂,下面的屠杀还在继续。

“此吾等之故土,此吾等之旧国!”

“老父就戮,娇妻遭辱,幼子死于非命!”

“复仇,复仇啊!”

无数冤魂不甘的长号,震动着灵界,这是倾尽千万人的血腥,天翻地覆都无法洗刷的仇恨,发自灵魂的绝望和痛苦。

“一念怨恨,就生魔难,四大皆空,转生极乐。”帝心尊者脸露慈悲之色,喃喃这句,踏步上前,就欲以梵法消除这血海。

就在这时,帝心尊者感觉一道光照耀在自己的身上,他转头望去,这才发现东方,冉冉升起了一轮明月。

这轮明月,将整个世界淋浴在内,气氛静穆庄严。

帝心尊者不由变色,缓缓止步,这时,整个场景,都充满着无法言喻的光,这光充满着柔和,但是瞬间,地面上血腥和怨魂,都渐渐在月光下净化,这些魂魄扑向月轮……

帝心尊者仰首向天,凝望着这不可思议,清清如水的光。

这是证就彼岸的光辉,它布满了整今天空。

只是下一庶,月轮中走出一人,背后满满是巨大月亮,目光与帝心尊者对上,这时,才看见,这轮明月中,渗透着一丝丝红色,却并非是血月,看起来更有一丝阳光的感觉。

“是你!”帝心尊者顿时震惊,露出震怖之色。

几乎同时,静室中,帝心尊者面上露出激烈的痛苦之色,七窍开始流血,整个人都呆滞不动。

同样,乌云弥漫,只见天空一线浓云如墨,涌动着翻滚着而来,看似缓慢,实是极快,转眼之间,满天浓云。

本来冬日就算有云,也是下雪,这时,却“轰”的一声,噼啪下着铜钱大的雨点,这些雨点如注。

二个圣僧一见不好,呵斥:“胎藏一世界,何物能拘?”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冬天既有一个滚雷而过,几乎同时,帝心尊者猛的一震,眉心炸开,这金眸顿时粉碎,血肉飞溅,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

帝心尊者全身再一颤,醒了过来。

三大圣僧中,以帝心尊者最年轻,四十岁,身材高大,气质脱俗,哪怕两鬓添霜,还是丝毫不显衰老,但此时,满脸是血,狼狈不堪,一醒来,就嘶声而笑:“哈哈!天意让吾窥得这真相,实是梵道庇佑!”

黑暗的禅室内,帝心尊者哈哈大笑,声音传出去,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师兄?”两个圣僧连忙扶住。

帝心尊者止住笑,说着:“我已经看旦此人的命数。此子出生,十五岁前的走向,都平淡无奇,可一旦入伍时,就有异相发生,龙运启动。”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

“这也很正常吧,楚王入伍,就是争霸天下的开始。”智慧大师问着。

“不,这不是正常的变化,是一种异变,并且这种异变,是天道所遗漏,楚王的命格,因此原定之命格有着天壤之别,却非是偶尔而成,而是人为所致。”

“并且,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是满月轮,这种就算在我梵门,也是大成标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天道发觉,而称王称帝》”

“你是说夺舍?”两个圣僧一惊,顿时大喜。

要知道,就算愤怒,但王弘毅龙气已成,想破龙艰难之极,不过如果是夺舍,或者别的方法,就不一样了。

这是天道所不容之瓶漏,若能将其揭于天道所知,定会降下天谴,引得天道对楚王进行惩罚!

“不清楚是夺舍还是前世觉醒,但无论哪点,都是天道纰漏,有此批漏,天道又岂能再佑你王弘毅!”帝心尊者冷笑的说着。

原本不过是想借此推算,找到楚王命数弱点,以此进行博弈,不想意外让他知晓了这件事,实是梵祖庇佑!

楚王之命数是正数,就算是再大力量也破不了龙气,现在却可为之,想到这里,帝心尊者只觉得数日来的忧虑,顿时一扫而空。

“两位师兄,楚王所属命数并非正数,此事大有可破之机,我欲聚起这百年大运,而引动天谴,请两位师兄成全。”帝心尊者说着。

两个圣僧都五十多岁,须眉皆白,脸相庄严中透出祥和,此时因法力施用,有些疲惫,这都不妨碍听到消息时,心中涌起的喜悦之情。

“要是这样,的确可为,可是就算这样,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两位师兄,只要舍得这百年凝聚的气运,我自愿充当祭品,为我梵门故,有什么不可以牺牲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帝心尊者满脸是血,却透出了庄严之色,颂了一声梵号:“不是我太狠,是这楚王太狠,要断我梵门根本,使我梵门四分五裂!”

要牺牲上百僧众,引百年气运,引动天谴,来破楚王的龙气,扭转整个局势,二圣僧脸上不禁闪过一丝迟疑,但随即听到后面一句,顿时有了决定。

道统因此而得以延续发展,一切牺牲都是值得。

二人只是略想了想,就点头同意:“师兄有此决心,我们又有何不可牺牲呢?”

破龙气者,并非是法力神通,而是引动的天谴。

要行此事,首当其冲就是三人。

此事不仅是这上百僧人要舍身取义,就是他们三人也不会幸免,特别是帝心尊者,本身可能都形神都灭。

并且外面的上百和尚,能参与法会,无一不是修为高深,虽比三大圣僧是无法比拟,但在后辈中,都是骨干。

这上百人,要是全部因此舍身,虽不会动摇门中根基,绝对会是一次重大损失。

可因此保住道统不毁,却是值得。

想到这里,三人立煎有了决定。

一念之后,三声清脆的磐声,从禅房代来。

此时,雨下的越来越大,和雪混着,众僧都冻的发僵,但是一听见这催促的信号,顿时阵阵梵经之声大起,随着诵经之声,肉眼看不见的六道光圈越来越盛,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神秘咒文。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三大圣僧同时颂着,相互一笑,合上双眼。

第二百七十章 天谴(下)

葛家镇,有着一家新开的医馆

和普通外来人口不合,这些救死扶伤的医士,在任何处所都是受到欢迎。

这家医馆的医师姓随,自称是成都府人,因投奔亲戚至此,得蒙亲戚照顾,在金陵城外开了一家医馆,靠此谋生。

这人医术不错,收费算不上廉价,但也不昂贵,很快让葛家镇的人接纳了。

这人妻子早亡,只二子,一同在医馆里辅佐,平日里,父子三人很会做人,在葛家镇内,算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甚至还有很多媒人,过来给他们三人亲。

这位丧妻的男子,也不过才四十年纪,看起来保养的不错,又相貌斯文,有些手艺,在镇上还真被一些女子看上了。

父子三人自一年前迁居至此,就渐渐融入了本地。

每日天亮便开门做事,深夜方关门休息。

这一天也不例外,月色照耀下,葛家镇的长街上,冷冷清清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低风吹过,卷起雪花飘起,又落下。

在葛家镇主街的街尾,是这父子三人所开的医馆所在地。

医馆外间是三间房买通而成,还有两个间,后面是一套院,有着几间瓦房,前后被父子三人买了下来。

医馆前面的招牌上,书写的是随春堂三个大字,是请镇上的书人写,中规中举。

此时夜已渐渐深了,医馆的大门早已关闭,上了锁。

后面的一间房子里还有着烛光闪烁。

三个男人,一老二青,正围坐在一起。

房子内有着火锅,烧着炭火,两个儿子不时加着材料。

屋内香气四溢,同时让冬寒不再。

三人都穿戴略微陈腐的袍子,很干净,用餐时不言不语,举止间有些文雅,只是三人的脸色,却有些凝重。

好一会食过晚饭,其中一人将碗碟撤了下去。

三人都品上茶后,年长的男子开口了,只是声音不高,语气还有些凝重。

“永生,胜德,这件事,们怎么看?”

“儿子认为,这件事不寻常,这样多的僧人集在这里,还有武僧在巡查。”永生的年轻人开口着。

“我同意,此事有蹊跷,还是上报为上。”胜德着。

三人正是这处医馆父子三人,并且也简直是投亲在这里的人,真实身份也是医师,不过还兼着十三司里一个役的身份,平时营生,有消息就上报,一般来,是半月述说一次,破格联系上面,就必须有相昔时夜的理由。

近日来的会,三人听到些风声,知之不详,因此在晓得葛家镇外来了和尚后,只是依照惯例,将这等消息递了上去。

最近一两日,三人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三人才考虑着,要将这里的事情,再一次递送上去。

哪怕是他们多心了,心无大过,最多呵斥几句,总比事后不利要强多了。

年长男子听罢二人所,颔首:“我也这样觉得,虽前日才送了消息回去,但还是再发一次,用加急的信鸽!”

两个儿子一听,都是同意。

其中一人更是直接:“父亲英明,这样一来,真出了大事,我们也不会受到责罚,要是能立下些劳,也算是件好事情。”

“既是如此,那准备纸墨,书写一封信,由飞鸽传回去吧!”年长男子见二人没有意见,就直接道。

二人自是应诺,准备纸墨,又有一个儿子捧出一只信鸽,将所写纸条放入信鸽腿上所绑管内,将其放飞。

这信鸽只有一只,必须在重要情报才放回去。

“父亲,我们明日再去庙宇观察一番?”将信鸽放飞后,永生转头看向父亲,问着。

“还是上面派人来吧,我们本是良民,只是兼了役的身份,论手段,又如何能办得了大事?再,要是冒失打草惊蛇,岂不是无有过?”年长男子摇摇头着。

“父亲的有理!”两个儿子都是心悦诚服。

十三司的制度,向来是专业和民间结合。

每个郡设一个百户,定编制是105人,负责刺探本地情报,包含官员。

每个县看重要性,设一个总旗或者旗,总旗掌30人,旗掌10人,普通情报人员,称“番子”,外围连正式编制也没有的人员称“役”。

一县里,10人和30人能干什么呢?

所以有着专门搬家到镇乡的人家,兼职役,或者在本地找一家清白的本地人家招为役。

别看十三司威名赫赫,但最下级的可能就是邻居的大叔,或者卖茶的茶店东人。

这些人没有武,没有技能,但有着他们,情报就无孔不入。

役实际上没有工资,也没有公服,但作为价格,他们只要合经营,就没有混混或者官府找麻烦,这实际上已经是相昔时夜的酬报了。

他们怎么样想,暂且不提,且他们所放的信鸽,离金陵很近,很快飞至目的地。

获得情报的十三司番子在金陵城内,自知晓一些内情,见到是事关和尚的情报,连忙报了上去。

获得这个情报的十三司百户,查询拜访了另外情报,立刻发现了圣僧在里面,还有武僧,人数总计上百人,这事有蹊跷,立刻又上报。

王上前两日刚刚下了命令,有关重要僧侣的情报,可随时上报,因此千户接到情报,就想传上去,不过夜已经深了,宫门关了,这种水平的情报,不成能连夜传入内宫。

这时深宫里入夜,金陵皇宫,在二十三年前修过一次,不过还是有些老旧了,但王弘毅没有准备修建。

话,在天下一统前,禁绝备大举修建皇宫。

就算这样,皇宫内甬道连绵,大错落的殿宇亭阁都有规格和雅致。

回廊向西一套书房,现在就是王弘毅日常在这里批折子,这就酿成了重地,周围走廊,站着三十个侍卫,个个都站的笔挺。

一个有品级的宦官进去,只见王弘毅坐着,桌上卷案垒垒叠叠,还在批阅着。

“王上,亥时了,还请珍重龙体。”这宦官着。

“恩,且等着,孤批完这个就休息。”王弘毅不经意的着。

这是一件粮案,依照旨意,冬季发粮,不过就有折子密奏,有的官员就敢贪污,而更多的却是放发霉发黑陈粮给苍生。

王弘毅见了很生气,却无可奈何,发霉发黑陈粮也是粮,这些官打了擦边球,还真难对应,呵斥很容易酿成耳边风,要是发怒赏罚又没有理由。

话治政最重要的是规矩,王弘毅不想留着破格的祸端。

心中愤懑难出,如果在外面,还可以和官员议一议,宣泄一下,可是在这里,连话的人也没有。

宦官一句政事,就乱棍打死,后宫女人,就算是妃子也严禁对国事一句活,就是王后宽宏些,也有着规矩,这就是“祖宗家”。

王弘毅喝过几口茶,把杯子放回茶上,有些累了,脸色惨白带着倦容,把笔放下,起身出来了。

“王上,今夜点什么牌子?”

“今夜不点牌子了。”王弘毅皱眉:“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焦躁不安。”

宦官不敢政事,只着:“王上这是累了,放置在春暖格休息可好?”

“就这样吧!”王弘毅着,这里不远,不需要用舆,就步行而过去,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晴朗的夜空,突乌云密布。

一阵大风起来,乌云弥漫,只见天空一线浓云如墨,涌动着翻滚着而来,看似缓慢,实是极快,转眼之间,满天浓云。

原本冬季就算有云,也是下雪,这时噼啪下着铜钱大的雨点,雨点如注,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来。

“怪了,才雪后天晴,怎么突下起雨了?”这宦官纳闷的想着,连忙快奔几步,着:“王上,您避一避,向里面廊檐下行走。”

就在这时,一阵风卷过来,一道长长的闪电,划破了整个夜空,照亮了一切,“轰”的一声炸开,瞬间,宦官看到了王上的眼神。

王上眼神内,一瞬间露出了震怖。

五分钟前,宫殿内,素儿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睁开眼睛,瞬间脸色惨白下来。

“气息,这气息……”她有些惊惶,连鞋也来不及穿,从床上下来,瞬间就推开了窗口,只见雨水就被风吹着打了进来。

素儿似乎没有感觉到,向着外面望去,只觉天空阴云密布,黑压压,死一样的寂静,一种奇怪的压力,让她简直气都喘不过来。

突然之间,天裂开了一道缝隙,就多了个窟窿一样,转眼,这窟窿骤亮一下,一片耀眼而雪白闪电,猛的扑了下去。

可以看出,这道闪电实际上是二道,落了下来,瞬间使天空宛然白日。

隔了一分钟,才发出一声可怕的“霹雳”声。

闪电一落下,素儿就若有所觉,白了脸,她嘶声惊喊着:“王上!”

踉踉跄跄的向外走,才走了几步,素儿只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宫女忙跑进来,见着就是大惊,连忙上前,几秒后,一声惊喊:“瑾妃娘娘昏在地上了,快,快去请御医!”@ko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封锁和怒火(上)

垂正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晚

金陵城里静街,按照制度,重要的街道口都有巡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

家家户户的都点了灯,在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而在靠近着皇城的“御赐豪*……”中,蜡烛都点的明亮,不少官员还交往着,歌酒丝竹,开始夜生活。

虞府,现在是相府

用了晚饭,虞昭漱口,热水洗脚,正准备歇息,这时管家小跑进来,禀的说着:“相爷,宫内传旨来了。”,

“这时宫内早就下钱粮了,怎么还有旨意*……”

话说,皇宫和城市割绝,到了时辰,就芯须关门,一旦关闭,非旨意不可弄启,“下钱粮”,就是关闭的意思。

虞昭立煎知道不好,连忙着袜蹬靴,顾不得官袍,就迎出客厅。

只见一个传旨的有品级太监,脸色青灰,抢步立于中厅,南面而立,还不等着准备,就拉着声音说着:“有旨意!”,

虞昭跪下:“臣恭聆圣谕!”,

“圣命,着虞昭火速入宫面君,钦此!,”

“臣遵旨!”,

才见得了虞昭。p头遵旨,这太监一句话也不说,掉头便走,走了几步一时不小心,一脚绊洌,摔了下,起来时连雪和灰都不拍下,直接去了门外,立煎又翻身上马,一阵急蹄去得无影无踪!

虞昭见此,不由脸色雪白,知道发生大变,不过他是宰相,又是老臣,迭遭大变,毫不迟疑大步抢出:“快,给我换衣,立竟牵马*……”

家人和仆人连忙上前伺候着。

这里离皇宫不过五里路虞昭急奔到此宫门前,翻身下骑,就见着几个认识的有品级的太监带着十几个内侍,还有着侍卫,张着灯等待。

一见面太监就说着:“相爷快进!”,

说着,举着为在前面疾步前行,不再言语虞昭蓦地升起一和不祥之感,一路进去,到了内宫门口,就见得了王彦、李显、李刚、张攸之都在,顿时虞昭腿软身颤。

“各位相爷,我是奉太后、王后懿旨,为防物议有骇视听特矫诏召来,你们快去御书房,太后和王后都等着呢!”,这时,一个女官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的说着。

五个宰相都脸色雪白一“王上暴疾?

五人不敢说,不敢想,跟随着进去到了走廊处,就见得了下面横陈一具尸体,身上焦黑了一片,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太监一一五人顿时松了口气。

到了里面,殿中弥漫着浓烈药香,周围立着二十个宫女太监,还是静的和荒庙一样。

虞昭进来觉得暗,定了定神,才看见了床上躺着是王弘毅。

“王上!”,虞昭只觉得一晕眩嘶声喊着。

王弘毅英明神武,十五起兵,到现在只有二十三已占领大半江山,眼前宏图霸业就在眼前出了这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虞相切急,王上还没有事!”,一个侍卫连忙扶着,低语着说。

五人这才发觉,王弘毅躺在床上,虽昏迷着,却还有呼吸,并且这时,才发觉太后和王后都在,都眼睛红肿着。

五人连忙磕头行礼,太后就说着:“太医给四位宰相说说。”

这时,十多个御医正围在床前,一个个神情惊恐,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这时听了太后的懿旨,一人咽了。水,踏步出来:“今夜冬雷,当场轰死一个太监,王上昏迷,臣已依次给王上号脉检查,王上并无外伤,也无内伤,只是昏迷过去,臣无能,不敢为王上用药,还请治罪……”,

这时,又有着侍卫把经过说了一次,说着:“宫里,还有谨妃娘娘昏迷着。”,

王后宋心悠这时上前,她姿容美丽,气质温润,带着贵气,再次来到王弘毅的床榻前小心翼翼的观看。

只见王弘毅此时脸色苍白,正平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轻唤了两声,并不应答。

宋心悠眼一红,落下泪来。

王弘毅突然昏迷,让她心中惊怕,这大业可都在夫君身上,自己儿子才五岁!

不过很快就绷住了情绪,在这关键时,她不能失了分寸,太后年纪不大,但却不是主事的人,自己失了分寸,岂不是人心散了?

而且王上昏迷这事,万不能被传了出去,否则这几日内就要生变端。

转瞬间,宋心悠想了很多。

实际上接到禀报,宋心悠就行动起乘。

一方面是立煎派人给太后送信,又令禁止在宫内传播,所以除了太后,以及在场的一批人,内宫中再没有人知道此事。

二是立竟请示太后,同时下旨,将内城刮锁,派了心腹去请内阁宰相,这几人都住在皇城附近,联系起来很快。

即是作了这些准备,看到夫君生死不明,她只觉得心里直发慌。

就算有着嫡子,她知道,在这天下未定时,夫君死去,别说她的儿子平安登上王位,这楚国能否保住还是两说。

北方胡人乘势汹汹,国内众将拥有重兵,稍有差池,就会让母子死无葬身之地。

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夫君醒过来!

这样想着,她的凤眸眯起,冷冷的看向御医,却没有多说,向五叮,宰相说着:“各位宰相,你们都是妻上信重的人,这事还请诸位多多周全。

五个宰相这时,反而镇定了下来,连忙行礼,应着。

虞昭目光在烛光中幽幽,许久说着:“诸位,这里的情形大家都明白了*……”

说着,口气冰冷之极:“我们都是饱读史籍,位居重臣,此时是社稷安危存亡之秋,不能有丝毫疏忽和大意。第一件事,就是封闭消息,不然恐有不侧之祸!”,

王彦是王弘毅的叔父,听了这话,关系王家的天下,当下就说:“虞相所言极是,断不能走漏丝毫消息”,

“是,侍卫立庶禁锢太监和宫女,不许有丝毫消息泄露,这是第一条。”,虞昭冷冷的说着:“谨妃娘娘昏迷,这是好事,传令下去,就说谨妃娘娘昏迷,请御医入看,王上挂念,这几日在内宫不出。”,

“虞相说的是,本来王上初一就要登基,这必须有个解径,就让人说,初一是新年之时,是万家休息之日,登基不宜,宜推迟到初六*……”张攸之这时,却立庶显了相国的颜色,说着:“不过再怎么样掩盖,王上初六时必须出现登基,就算不登基,也必须出朝,初五不出朝,就掩不住了。”,

李显和李刚默默点头,话说按照朝制,二十七到新年初五,的确是放假,皇帝不需要出现百官面前,但是一般来说,初六就要上朝。

虞昭冷冷的点头说着:“就这样办,要是初五王上还没有醒,就请嫡子监国*……”

说完,向太后和王后磕头,说着:“还请立竟封锁内城*……”

太后和王后这时也不迟疑,唤了一个内侍,就说着:“传懿旨,侍卫亲军行事,将四门封锁,在内城戒严!,”

闻听此言,在场五相都松了口气。

在场的御医,却额头冒汗。

宋心悠更是凤目微眯,扫过,见此目光,在场的人都是身上一寒。

宋心悠冷冷说着:“王上昏迷间,你们侍女和太监,就守在这里,食宿在外殿,王上一日不醒,你们一日在这里守着,要是还敢在这时出了差的……”,

后面的话,宋心集未说,在场的人谁都不傻,自是明白,顿时,“哗啦,”又是跪了一片,连忙应诺:“奴婢明白*……”

五个宰相见了,都相对满意,正想说着,一个侍女进来,见此情况,不由浑身一罗嗦,战战兢兢跪下:“谨妃娘娘醒了,她传乘消息,说这是禁门和尚作法。”,

“什么?”,宋心悠听了这话,一根神经终于绷不住了,尖声说着。

张攸之是秘文阁大学士,十三司和法会都通过他,也知道素儿和咒禁司的关系,这时听了,脸色铁青,上前一步说着:“娘娘,这事臣立煎查看。”,

宋心悠作为王后,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糙妃和咒禁司的关系也清楚,这时说这话,她心里顿时信了。

而且张攸之是秘文阁大学士,本来主持十三司,这时她的手颤术着,用手绢捂住嘴,死死咬住嘴唇,片就后,她冷冷的说着:“张卿,你给我查,查下去*……”

“是*……”张攸之应着。

见事情差不多了,虞昭说着:“臣等是外臣,这时要告退,要是给人知道我们深夜入宫,并且停留太久,就不好了。”,

一切议定,五个宰相就乘马回去,井卫亲军见他们上马放缰出去,消失在寒风夜色之中,宫门就关闭了。

只有张攸之还是脸色铁青,到了宫门,就立煎吩咐:“让十三司的执勤千户立竟来见我*……”

对张攸之来说,自己是由王弘毅亲自迎来的人才,并且由白身一路简拔到现在二品宰相的地位。

君臣相得七八年,呕心沥血,经营大业,张攸之感觉自己的生命和希望都寄托到王上身上,再也不可分割。

这时听到梵门和尚作法暗害王上,顿时只觉得一和仇恨充满了胸口,哪怕倾五湖之水也难以洗涤。

就算日后王上醒来落罪,他都要发泄出怒火!(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封锁和怒火(下)

十三司的人,见过了张攸之。

半个时辰后,一队骑兵就连夜出了金陵城,向着葛家镇的方向飞驰而去。

只有三百骑,但还是在路上,荡起滚滚黄尘,这是宰相在没有旨意时的最大调动兵权了,而由张攸之亲自带队。

赶到了葛家镇,天色已露晨曦。

“相爷,到了!”这时有人禀告的说着。

张攸之翻身下马,只觉得两股间钻心疼,一摸,已被磨得血渍沾衣,他是文官,没有这样一夜奔驰,当下攒眉咬牙忍了。

睁目一看,就看见了一座庙,这庙隐藏在一片树林里,听到了马蹄声,里面涌出了一批武僧,个个手持长枪棍棒。

见此,张攸之大怒:“果是叛逆,格杀勿论!”

二十个火铳手本能的列成二阵,十支火铳排列对准,只听一声令下,”啪啪啪啪”巨响连绵。

烟雾火光中,鲜血飞溅,冲上来的武僧,就有着七八个倒下,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武僧首脑,身上连连中弹,被打得踉跄向后退去。

不过这人武功甚强,一时间还没有气绝,双眼圆睁,怒吼着再次踏步上前。

“射!”第二队的火长冷酷的发令。

“啪啪”声音连绵响起,这个武僧首脑身上又是一片血火,终于站不住,扑到在地上,气绝身亡。

“杀进去,一个不留!”张攸之怒吼着。

骑兵已经抽出长刀,听到号令,直扑了过去,顿时杀声而起。

不过这杀声很快就熄灭了,里面没有杀声,整个庙宇都陷入到一片死寂中,浮现出的死气,就算是肉眼凡胎,也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随行的咒禁司的术师皱眉,心中就闪过一词:“天谴?”

这种感觉,让人心底生寒。

“封锁寺门,给我搜!”领队的营正一声令下,甲兵顿时开始搜寺庙来。

很快,有人前来禀报:“报!后面一院落发现异样!”

领队的营正听了,说着:“前面带路!”

“诺!”

在甲兵的带领下,此营正带着一众人,来到这个院落。

院落的门紧锁着,营正立刻喝着:“砸门!”

火铳手已是准备妥当,对准着大门,有人上前砸门,不过动静虽大,却无人出来察看,砸了几下,门坏了。

甲兵破门而入,只见这所院落内,盘坐着上百僧人,毫无例外,面含笑容,身上焦黑,却一动不动,对甲兵到来,没有半点反应。

加上此时晨曦初出,红霄照耀这些诡异场景,让人看了着实心寒。

“大人?”有人心下不安,问着营正。

营正盯着这些僧人,上前一看,发觉这上百僧人,已断了生机。

片刻,这个营正出来了。

张攸之眯了眯眼,说着:“怎么回事?”

“相爷,里面的人都死绝了,请入步而看。”

张攸之哼了一声,在甲兵保护下,涌入了里面禅房,进去后,只见巨大的院子中,都是尸体,散了一地。

这些尸体很明显是僧人,身上都是焦黑一片,中心的几人更是炸的破碎开去,弄的地上淋淋漓漓斑斑点点俱是血渍,凝成血痂。

事实上,一道雷霆落下王宫的时,几乎同时一道雷霆亦落在施法的院落。

“相爷,看情况是天雷导致!”随行的咒禁司的术师皱眉说着。

“哼,这些僧人丧心病狂,用邪法害人,须得严惩,必暴尸鞭之,全部喂狗!”张攸之怒吼着,进了里面。

这诡异场景,这样情况,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想到邪术上去!

想到这里,又命人仔细检查,是否有活口,经果外面上百僧人,无一活口。

踏入了里面禅室,只见里面打扫干净,布置得非常雅致,墙上挂着字画,桌上非常整齐,靠西禅床上,有三个蒲团,三个和尚上座,坐在了蒲团上,个个面带庄严之相,对进入没有反应。

“哼,是梵门所谓圣僧,三个都在这里!”张攸之上前一看,就识得这三人,只见这三人虽寂然不动,却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宝光,反比活的时候,还显的法相庄严。

上前摸了摸鼻息,果已经停止,再摸了摸,身子都冷了。

随从看了,都是目瞪口呆!

张攸之脸上一会红、一会青,突然之间咬着牙狞笑:“死了?你们就这样死了?”

张攸之霍地站起身来,气急败坏来回走动,咆哮着:“你们这些邪僧,敢施法暗害王上,死了就可以逃避国法了,来人!”

“标下在!”

“你带人立即到镇上就弄来群狗——我要让这些人都葬身狗腹!”张攸之咆哮着喊着,宰相一怒,也非同小可。

“诺!”听到这道残酷的命令,连随行的营正都脸色雪白,行个礼,起身就要执行。

这时,随行的咒禁司的术师,他官品虽低,也是九品,一摆手:“相爷息怒,息怒,这样的人葬身狗腹当然不冤……只是这个现场,这些都是证据,都要拿回去,给太后和王后说个明白……”

“嗯!”听了这话,张攸之粗重喘了一口气,从暴怒中清醒过来。

突觉得身上发软,颓然立了片刻,许久才说着:“你说的对,把这些都拉回去,把现场都记录下来!”

众人退出去后,张攸之默默看了看,泪水溅了下来,他哽咽的说着:“王上!”

……这是一片景象,天地似乎不存,只有一片混沌,这混沌和水一样,搅成了一片,奔驰着,奔腾之间,又有着无数景相在内……

只是一接触,就感觉到无数洗涤。

王弘毅本体透明,显出一轮明月,这轮明月是一团浑然一体的圆光,漂浮在河流上空不远的空间。

而在虚空中,一团耀眼的金光照耀。

“自观己身,犹如草束……还似空囊,有火从内,烧此身尽……尔时,四方有大火山,皆来合集……入定之时,观身无身,见身悉为火所烧尽。火烧尽已,自然得知身中无我……”

王弘毅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听见,继续观看着这片空间。

世界里,这片洪流有着生命、思想、命运,形成一条浩浩的长河。

这就是命运之河。

王弘毅若有所悟,原本地球上就有人提出命运长河,现在看来,的确存在。

只是以王弘毅看来,这与其说是命运长河,不如说是生命之河,当然,由于人类的鼎盛,掌握了大部分生命,说成人道河流也不错。

就算在大河上空,无数光气和水波一样流淌过来,每一个光点,都有着一段往事,无数烙印在长河中的意念和记忆一一流淌过来。

王弘毅心中清楚,这是比冥河还强大的命运河流,一旦进入,就会被同化,并且里面隐含着隐隐的排斥,这排斥之力充满了长河,如果沉入,只怕同化成一部分都不行,必会消灭。

“自见己身诸毛孔,一切火起。此火光炎,遍满三界。出三界外,如真金华,华上有果,果叶相次……”空中声音还在继续。

王弘毅皱眉,不屑冷笑,说着:“这些法门,不过下乘,也说来我听。”

说着,身上月**放光明,月光徐徐升起,瞬间照耀命运长河,似乎贯通无极。

感应到了这月光,空中的金光突一变,化作了一个巨人。

这巨人全身充满着金光,同样照样着命运长河,宛然一轮金日,眸子闪烁着慈悲而包容一切的光。

“梵神么?”王弘毅平静问着,这梵神虽金光照耀命运长河,但他丝毫不惧。

“你不受长河接纳,留在此处又有何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才可真正脱离大河!”这梵神指了指长河,说着。

见得王弘毅的明月,它就知道说法没有意义,能证此处,就已经洞察道性,因此这说的实际上很简单,在此命运长河,要不凭依,就算身化明月,也难保不沉入其中,而渐渐化成其中一分子。

王弘毅失笑说着:“汝不要妄想,我之机缘不在你处,命运长河虽同化一切,吾也能凭着造出方舟来。”

实际上一看见这命运长河,王弘毅就明白,这是大劫难,又是大机缘。

说着,王弘毅声音低沉,庄严地吟诵:“我请命运长河见证,斯是吾道,有益众生,贯穿长河!”

命运长河波动了一下,王弘毅就继续吟诵:“是在那第一个族群活动场所,就有了我的道,我将依适当顺序,对你们切实列述,首先,要在族群,分开天地。”

“族群分开天地,就得了真理,能在此世间所行,它宛如大地,不立即结果,却渐渐抚养族群。”

说完,王弘毅伸手一点,对着命运长河一点,这点明光就沿着长河逆流而上,无数场景迅速而过,落到了人道洪流非常早的上流。

片刻,视野就发生了改变,只见出现一个蓝球,表层上点缀着块状物,中间是一道明显的分界线,一半在光线的照射下明亮且清晰,另一半则笼罩在阴影中。

这是星球,只见星球迅速变化,向下降临,展现出一片大陆,这大陆非常庞大,有着平坦宽阔的平原,有着连绵的繁茂山谷,有着带子一样河江湍急。

其中一个点迅速放大,这点在地图上微不足道,在放大的视角中,却非常大,转眼之间,只见山坡古老而圆滑,山顶覆满了积雪,溪流清澈见底,雾气缭绕。

这里充满着自然,由森林覆盖,视角迅速缩小——这是一个靠近着溪流的山谷。

这是一片高大的丛林,有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而下,矮小的灌木密布,视角再移动,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图腾柱,这图腾柱非常巨大,接近二十五米高,立在山谷的平地上。

图腾柱周围是一片小村落,这时,有许多许多原始人,正呐喊着蒙拜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七日证道

无数甘命彼此交融,滚滚汇聚成一条命运长河。

这绵绵如丝不绝之力,王弘毅却是知道,这是物质世界的生命洪流,截之无用,毁之又生,除非物质世界毁灭,不然这长河不会枯竭。

王弘毅赞叹一声,观看着这里一片影象,只见里面人影迅速演化,只是片刻,就成了定局。

只见命运长河中,一小团光球,缓缓旋转,化成白黑之色,这很像是太极图,不过王弘毅自有大道,却不取此名。

万物有道,这名分也很重要,就地球上国度,同样是国,美国和中冇国就不一样。

这光球初成时,就见得里面演化,没有多少时间,分开天地就完成了。

“所谓的天地,在阳世就是分成上下二级,而总体却是分开阳世和阴世。”王弘毅笑的说着。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善哉善哉!”梵神低颂着,在它的眸子中,只见这个小球中,原始部落中,本是一家一亲的人,分成了上下二个部分奴冇隶主和奴冇隶。

更有着俘虏敌人,杀之祭神,血色渐渐渗透小小大地。

王弘毅观看着,眸子幽深,历史就是这样无情,这残酷的奴冇隶制,才能使部落强大起来,因为这就是第一个组织!

或者说,就是道的体现!

这时,图影中,上百个土著,只是用麻布围着,拜在图腾柱前,他们不知为什么激动的热泪盈眶,狂热虔诚呼喊着名字。

“我们伟大的灵,它苏醒了!”

“大灵啊,请你庇护我们部落,消灭敌族吧!”

“大灵啊,让我为您献上最火热的鲜血吧!”

“大灵,我在此向您祭祀。”一个土著说着,拿起一把黑色石头制成的刀子,按照某种规律成,了几下,对着一个俘虏喉冇咙猛的一割,鲜血飞溅,随着鲜血飞溅,场景猛的就是一变。

一个灵魂迷茫的随鲜血飞出,却在阳光中分解成碎片,沉入了大地。

“自然的法则,就是尘归尘,土归土,万物分解又为下一次生命作准备,这冰冷的法则,决定了灵魂消散的主因。”

“不过汝看,随着这样的祭祀,大地产生了变化。”

命运长河的世界处于真幻之间,只是为了考验道,因此转眼之间,这情况不知道复制了多少次。

“悲哉,所以生死之间有极可畏之处,要超脱生死之外。”梵神说着。

王弘毅笑而不语,只见光球里大地,渐渐发生变化,大地本来没有庇护灵魂的意志,当人类一代代灵魂消散在大地时,渐渐的,形成了一层被灵魂碎片渗透的空间,当后来者落下时,却发觉这层区域,对灵魂有着保护的作用。

命运长河,吸取过去一切经验,演化世界,妙不可说。

“本来没有路,人走多了,就变成了路,土地上洒满了落叶和枯枝,久久就变成了肥沃的土地,变成了生命存在的肥土一一地府就是这样存在。”王弘毅摇头叹的说着。

“看啊,最初的祖灵地袱诞生了,它们能庇护族群,也能使死者安息,正在在这里,种族的气运才凝聚出来。”王弘毅说着:“天地分开了。”

“天地不可缺乏,或许可称天格和人格,一个族群,如果没有这熟地,就很难繁衍发展并且战胜自然和敌人。”

前世研究古代神话,会很明确的发觉,最初出现的,都是有关于死亡和大地的神灵(母神)

简单的说,有人的生存的地方,只要积累的时间足够长,就会诞生出灵魂脱离**存在的基础地府

有了地府,才有灵魂的生存空间。

被祖先灵魂所渗透大地,就是故土,在这里,种族气运才能凝聚不散。

只是片刻,明显看见这小小光球中,这族群在演化着,一丝丝气运在凝聚,王弘毅凝看不动,直到第一丝红色出现。

光彩中,强大起来的部落,开始掠夺别族的气运和土地,不过到底是演化,并没有太大的区域给它占领。

没有区域占领,很快就爆发了内部矛盾,黑白之色就相互攻伐。

奴冇隶主杀奴冇隶以取乐,进行残酷压迫,奴冇隶开始反抗,同时,阳世和阴世开始相互影响,鬼神掌握族民祸福,眼见着这光球渐渐败坏,怨气充满,如处地狱。

“这些人,贫富、福罪、善恶、受怖畏苦害,水、火、刀、风、毒、兽、怨仇,此意云何?是汝所作,是汝所化,是汝所加耶?”梵神这时问着。

“众生种种苦事,斩首、截其手足、圳劓耳鼻、节节支解、祈刺鞭打,又因此作种种淫欲邪行,或**女、姊妹、此于意云何?是汝所作,是汝所化,是汝所加耶?”梵神又问着。

“稍安勿躁,吾有两道,合成人道,这时先演一道。”

王弘毅叹一声,说着:“食已足之,不可独生独死,是故我在地上传道,让天地生出乎来,看啊,这父母之间,就有新子,它带来了福份。”

话一落,一点明光落在了光球中。

梵神望去,看见光球中的某处亮起一点光,这光自2012-2-2601:46出现时,就不住扩张蔓延,很快就占据了光球内相当大的一块区域。

并且,光球内死亡和怨恨的气息,迅速被平定,又恢复了山清水秀的世界。

王弘毅缓缓说着:“这实际上就是我的道,能指导和解释一切社会,梵神,汝就算有三千世界,也必服从我道。”

“你看,一切生命和国度,都是由大地(百姓)集中出能量,来凝聚出天空(管理),你看,初成时多兴旺,而食物相对丰盛后,它们彼此厮杀。”

“这时,只要只要生出儿子,社会立刻进化,并且繁荣发展。”

这就是王弘毅的道,把自己的光辉注入到任何一个人道中,就自然使人道进化。

“我想,把时间加快一些,你会看得更清楚一些。”说着,王弘毅说着,而命运长河如斯响应,本来小小透明光球,里面这点光迅速扩张,转眼间就占据了整个球体!

几乎同对,光球的面积,立刻扩大了许多。

王弘毅和梵神都注意到,随着光球的变化,命运长河迅速发生变化,这光球随着波,渐渐而来。

单细胞到多细胞到胚胎到完整的生命。

宇宙从最基本的时空到复杂的原子分子结构,以形成星河。

人类社会也是一杵,基层供养着上层。

和许多人想象的相反,社会和生命一样,只会越来越复杂。

奴冇隶社会,社会简单分成奴冇隶主和奴冇隶两大阶层,这实际上简单的多细胞生命和细胞的关系。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在到建社会,由奴冇隶主和奴冇隶,分化成了国君,贵族(官员),士子,百姓。

这阶层分化了,就好比多细胞生命进化到有着器官生命一样,社会阶层增长了,社会公平和资源,反而比奴冇隶社会平衡了。

“梵神,我想汝也明白了。”

最后,光球中,变成了白、黑、红三色,王弘毅看见产生第一丝黄冇色,施施然上前,又是一点。

这手法和之前一模一样,片刻,黄光迅速扩大,形成着一层。

“资本和商业阶级出现了。”王弘毅说着,他默默想了片刻,就见命运长河立刻响应,似乎时光倒流,又恢复成了当日的黑白球。

黑白球在迅速演化和扩张,直到拉开一段距离,就此凝固不动。

王弘毅望着这光球,只见巨大光球,白色占了上面,黑色占了下面,但是黑白之间,却有着巨大的空白地。

王弘毅摸着这空白许久,沉重叹息一声:“你看,社会失衡根本,实际上就是阶级之间差距太大,当差距太大时,相互排斥力就超过一定界限时,整个体系都会崩溃,等待着下一次重组。”

“而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在中间填补一个空隙就可。”说着,光球迅速演化,一层红色就填补了空缺。

梵神注意到,转眼之间,变成了三色球,缝隙被添满了。

“按照我的话说,这三色就是封建地主社会了,这词不怎么样准确,但是也可以用用。”王弘毅漫不经心的说着。

光球继续演化,扩大的光球,三色都无法填补,又露出了缝隙。

“第四种颜色填补了,这是资本社会。”王弘毅看着黄冇色诞生。

“以后光球还会扩大,直到它的极限,每次提升,都会扩大空间,每色之间出现缝隙,然后新的颜色代表新的阶级填补。”

王弘毅顿了一顿,略带苦笑:“是不是非常简单,可这就是人道至理,按照这个道治理国家,在法理上,就真正有万世不易的可能!”

进化从没有毁灭过去,只有诞生新的结构。

这是一条真理,就是社会阶层的增长,本身就大大加强了社会公平和资源平衡,实际上和分工和新行业一样,阶层分越细,社会资源就越是平衡。

由此可见,人类社会的阶层越来越复杂,社会资源就越平衡,社会公正就越明显,当然前提是基层有着足够的资源供应,而随着科技发展,这点已经不是问题

这就是王弘毅领悟的直道大道在基层允许的情况下,不断建造多层建筑。每个社会新产业新阶层的出现,都是社会的进化,这就是人道阶层近于永恒的原理,如果在人类角度,甚至可以称“进化永恒论”。

人体和社会只有越来越多复杂结构,从单一个上下阶层,不断形成着复杂完善的细分阶层一阶层的分化,导致社会资源趋向平衡。

如果再说的简单点,举一例网络,就是时代形成的小小的新阶层,可在地球上,因为网络而获得工作,就有几千万人,一个新产业的出现,就给几千万人岗位和工作,更加不要说历史性的地主阶级、资本阶级,还有着机械人阶级跳上历史舞台,对人类社会的影响。

有一天,机械人会代替人类成为最低层的阶级,到了那时,人类才从繁忙的劳动中解脱出来,正式进入了新的时代。

这话才说完,就见命运长河河水浩大,有风起于天地尽头,吹入其中,水面沙沙作响,不知何时,光球已经渐渐远去。命运长河上王弘毅和梵神默然而看,眼见命运之河,浩浩无尽只见见红尘滚滚,浊世滔滔。

此时,唯有水声跌安不尽。

梵神问着:“汝具体执政又能任何?”

王弘毅淡淡的说着:“善哉,国家就是大球,众生就在其中。”

说着举掌心,掌心上,又现一只光球,这光球之中,有着天地万物,有着众生。

只见光柱中,显现出无数画面。

长河滚滚,群山巍巍,平原大地,其中却有无数黎民众生渣夫洒下渣网,农人挥舞镰刀,商客赶马行车士子临风读书……。

如此众生,一生一世新陈代谢,重重无尽……

王弘毅神色平静,眼神悲悯,说着:“人能知吾道,所以治万民。”

“地基、平房、楼上,都缺一不可,是故有阶级(层),人道的真意,不是废除阶级,而是阶层常在,弥补天地的缝隙。”

美国为什么重视中间阶级,什么叫中间阶级,就是填补空隙,有了这个,基本上就不可能有古典经济危机存在了。

“但是阶级常在,非是个人和家族常在,阴阳相交,五行流转,都落在一个通字,是以国制根本,就在于通道。”

“有此通道,才有国度活力,千年不朽,不能平均,却给予上下交流和发展的机会,要是无这条,亦无国运。”

命运长河,风声水色,跌雳无尽,看着这一切,王弘毅突然之间想起了牛顿三定理。

牛顿第一定律一物体的加速度跟物体所受的合外力成正比,跟物体的质量成反比,加速度的方向跟合外力的方向相同。

牛顿第二定律一~力的瞬时作用规律,力和加速度同时产生、同时变化、同时消逝。牛顿第三运冇动定律一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同一直线上,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区区这一百字,就奠定了经典物理学的基础。

可见大道至简。

而人道也是这样,就是光球,就是颜色,就是弥补缝隙,就是阴阳相交,五行流转,一个通字罢了。

如此简单,却只见命运长河下滚滚沸腾,浪花翻开,水色弥漫,一轮太阳光焰璀璨,自命运长河涌出,煌煌然映照天地。

“这是道果…”梵神叹了口气。

王弘毅摆了摆手,止住了太阳,并不接受,说着:“梵神,吾和汝在此见证,就是有缘,汝建教,自祈都六百年后传入中土,历时又有八百年,一千四百年大教,积蓄浩瀚气运,为何却始终不成帝格,作不了天帝?”

“所谓超脱命运长河,不落轮回,本身就已经作了局外人,所谓的天意和天帝,只是人道的位格罢了,你超脱出去,就再也获得不了。”

又叹的说着:“刚才道果,与国来说,已经尽善尽美,只是还缺了大力!”

“道行和法力并举,才是真道果,要得真道果,却更简单。”

“在世上定下标准,用标准来记录、计算、总结世界的规律,再将成果形成效益,获得能源。”

力学,物理学,魔法学,位面学,神学,量子学,统统不需要提前知道,蒸汽机和牛顿不知道也无所谓。

只要知道这句话,就可以在任何世界,任何时间点上,发展出科学或者魔法来,并且成功统获得力量。

这句话说着,也产生一个光团,二个光团一合,对着命运长河一拍。

“命运长河受道,而非我收你道果!”王弘毅叹息的说着。

这一拍,顿时庞大无极,包容一切的力量降下,这力量降于光球,又降于命运长河,一瞬间之间,莫可明状,玄之又玄,整个命运长河,似乎变成了微不足道的一条小溪,而在无限中,不可名数的长河浮现。

不过转眼之间,就一切恢复了正常,虚空中照样是一片幽深的长河,里面充满了无数点点微光,这些微光缓缓流动着,朝着一个一个方向奔流而去,形成一条浩大不可量的流光之长河。

“这道是成了,世上能证的道,又少了一个。”王弘毅眼见命运长河中,一种难以形容的道开始运转着,丝丝难以形容的力量生出,叹的说着。

能证永恒的道,本就越来越少,事实上,此时证了,别人就算能学,也无法真正证得,只是分享道果的光辉罢了。

这道是根本无法夺取,转移,只有真正的创造者拥有。

并且这道不是幻想,而是真冇实存在于物质世界和命运长河之中,如此才算是证道。

如果大道不能落实,就算是所谓的混元无极太上大道,也不过是心灵游戏罢了。

就在王弘毅感慨之间,身上明月大亮,渐渐转成红色。

幽深的虚空海洋上,一轮红色太阳初生,光辉照耀十方世界寰宇虚空,照见过去现在,还照耀未来。

也许有一日,人道超越了这道的范围,不过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后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苏醒(上)

金陵.王宫

此时是红日东升

深冬时虽无暖日,太阳一出来,整个王宫都被淡淡金色笼罩,将一夜阴霾扫去一些。

太监高尺是八品太监,有官身,能自称“臣”,这时快步而行。

沿途几个宫女和太监,见了,连忙躬身避道:“高公公!”

话说,现在太监有品级的很少,最高不过五品,八品已经算很高了,所以看见行礼并不稀罕。

这情况看似正常,却非常不正常,实际上整个王宫都陷入到一片恐慌中。

王宫这几日的异样气氛,不少人都察觉到了。

高尺点点头,穿廊进殿,只见门、甬道、走廊上,都有着侍卫,个个都佩着长刀,穿着甲衣,目不斜视笔直而立,一路鸦雀无声,一声不闻,只有靴声橐橐在廊上回音,更增寂静。

侍卫虽守卫内宫,但一般情况下,只在内宫几个定点的路线执卫,现在这样在内外宫里巡视不断,个个身披甲胄,面色冷峻,这就是出了大事。

几个品级低的妃子,发现自己宫殿被侍卫看守,一问才知这是太后和王后下的懿旨,说是宫中进了贼人,要保护她们的安全。

不说她们是信与不信,只是这森严的杀气,就让不少人失色!

太后更有重兵,不过不是禁锢太后自由,只是护驾。

楚王的儿子,全部被接到了太后宫殿,由太后亲自看护。

高尺不敢多看多想,沿着一个甬道而进。

御书房,淡淡香气,在内飘荡,不远处,一处房舍,宋心悠正靠坐在软塌上歇息,几个女人都垂手,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几个女人与寻常宫女不同,所穿服饰精美,看样子是有品级的女官,虽有这几人,却十分安静,让人几乎窒息。

距离此处一墙之隔,此时却时不时的传来小声的争论声。

这些声音,并不让宋心悠睁开眼睛,这是御医的争论声。

火盆正烧的旺盛,宫人时不时的过去添些木炭,这里还算暖和,宋心悠蹙了下秀眉,有宫人忙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再扯上一些。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女官在片刻后,小碎步从外面步入,很快就走到了软塌前。

“嘘!娘娘好不容易睡了,莫要吵醒了娘娘!”有个女官小声说着。

女官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问:“娘娘身体欠安?”

“王后娘娘只是疲乏了,歇息下来,无甚紧急的事,娘娘醒了,再说不迟。”

“恩,这样也好。”

一直侧躺着的宋心悠将眼睛睁开了,扫过眼前的几人,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问:“出了何事?扶本宫起来。”

宋心悠坐起来,宫人忙上前扶住,同时将一只软枕靠在了宋心悠的背后。

“瑾妃如何了?”宋心悠问着。

“娘娘,瑾妃娘娘身子好些,臣眼见着她吃了些膳食,赶了回来。瑾妃娘娘还说,她很是感激王后娘娘对她的关心。”这女官连忙回的说着。

宋心悠说着:“是么?都病了,本宫真会焦头烂额,幸好瑾妃无事……还有话吗?”

这女官说着:“是,瑾妃娘娘说,咒禁司已经查明,的确是这些僧人用法暗害王上,不过受到天机反噬,都死了,至于别的,臣就不知道了。”

宋心悠听了,摆了摆手,这个女官忙恭敬的退下。

宋心悠靠坐着,脸色苍白。

其实宋心悠身体还算康健,只是骤出变故,楚王是整个楚朝的核心,御医都对他昏迷不醒无计可施,这自是让宋心悠的心里很是焦虑。

想到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宋心悠问:“内阁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几个女官相互看了一眼,一人上前:“尚未有。”

宋心悠皱着眉,心中有些不安。

内阁的情况,她有些担心,虽说王上任命的这几人,平时都很忠义,又颇为能干,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这样想着,她有些坐不住了,正欲再派人过去询问,却又止住了。

这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高尺急步进来。

高尺一进大殿,看到了王后宋心悠,急步来到宋心悠面前,翻身跪倒行礼。

“娘娘,臣从内阁回来了。”

宋心悠看着他,心中虽急,面上没有表情的说着:“讲。”

“诺!”高尺磕头说着。

“娘娘,据内阁消息,现在金陵城中,已暗暗有着流言,虽派了亲军巡城,但情况不是很乐观。”

高尺的话,让宋心悠立刻一怔,片刻,她脸色凝重的问:“内阁现在有什么对策?”

“臣不知,这是国政,臣传个话,已经篡越了,不过内阁有了折子上来。”高尺说着,高举一个折子。

有女官,立刻拿了上来,宋心悠翻过来一看,脸色微变。

皇城.内阁.群英殿

三十六个侍卫分两行,在殿左右站定

这时,内阁也有侍卫亲军入驻,这是特殊情况的控制。

里面几个内阁大臣,都脸色凝重的听着十三司的王从门禀报情况。

“流言泄露的情况,从判断来说,并不是各府内部和宫殿,虽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侍卫亲军和十三司共同封锁下,几天时间内应该不成问题,并且线索也跟到了一些外面。”

“我们估计,是邪僧的余孽。”

内阁大臣听到这次泄露,又和和尚脱不了干系,几人俱是神情冷峻。

“不是说现场没有活口?”虞昭皱眉问着。

“是,但既敢施法暗害王上,所谓的三大圣僧都参与,那自然不局限这点人,眼见着王上几天没有出现,自是散步消息,以刺探情况。”王从门说着,这话一落,气氛越发凝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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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统一口径,不能让世人知道王上昏迷不醒,我朝新建,眼下局势平稳,不过内治不过三年,外临着强敌,为了民心军心,不能泄露。”李显说着。

“真的不行,只有请太后下懿旨,立皇后的嫡长子王兴为太子,实太子监国,太子虽年纪尚小,不过现在也是七岁了,只要再撑十年就可。”王彦作为族叔,自然有权这样说,也只有他合适说。

“对,现在还要说,王上初六登基,准备登基大殿,沐浴更衣以敬先祖,故在登基大典之前,暂不出朝视事。”张攸之补充的说着。

这道理值得推敲,此事是有先例。

楚朝官员分工明确,又有内阁,就是君主十天半月不上朝,平日政务不会耽搁,凡遇到大事,写了奏折递送进宫就是。

但此事,在流言下,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金陵.一处胡同

大年初三,还是漫天地里爆竹焰火响成一片……家家都在过年,不过街道上已经有些人了,不少小孩嬉闹着。

胡同尽处,是一处宽敞的院子,有三重房舍,这时几株种在院子内的梧桐,伸着光秃秃的枝桠,风穿堂而过,发出“呜呜”声。

这时天色尚早,里面关上了门,院中的一间房内有着人,是一男一女,正在说着话。

这家里也摆了小宴。

女人年纪二十多岁,正是妙龄,容姿美丽,隐隐带着红晕,乌黑的发髻上,叉着一根金钗,白皙的手腕上,套着的是碧绿玉镯子,充满着少妇的韵味,眉眼传情,正在与坐于对面的男子对饮。

口中娇笑:“我的爷,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莫非奴家今日做的小菜不合爷的口?”

男人年纪在三十左右,一张微黄的脸,容貌普通,不算难看,狭长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冷意,看上去是有些资产的商人,衣服料子俱是不错,听女子一说,他摇摇头,将杯盏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说着:“不过是些糟心的事罢了,与你无关,喝酒,喝酒!”

女子不过是他在这里买的一房小妾,有什么事也不会真的和这女人说,只是一番**过后,男子在此留宿,这自不提。

后半夜时,男子却突然在床塌上睁开眼来,只因外面鸟叫了几声,外人听着无甚不同,可他却听出了异样。

看看睡着女子,男子悄悄下了床,穿戴整齐后,又不放心,取出一物,在女子鼻下一晃,女子睡的越发沉了,男子放下心来,向着隔离房里而去。

房里已经亮了灯,只是光线很暗,一盏油灯幽幽发光,里面已经有着一个商人,中年人,四十左右,这黄脸男子进去,就啪的行礼:“大人!”

“起来吧!”这商人说着。

这黄脸男子起身,垂手站着。

“有什么消息了没有?”中年商人问着。

“有,大人,金陵城内有变,怕是宫中楚王出了事。”

“此话可有什么依据?”中年商人神情凝重下来,问着。

“大人,首先就是城中流言,说楚王治政无道,受了天谴。”

中年商人皱着眉,说:“这话你也信?”

就算是敌对,中年商人也不认为王弘毅治政无道,如果他也算治政无道,别的诸侯,特别是胡人,就是天怨人怒了。

“单是这话自然不信,只是城中巡兵,比往日多了三倍,气氛比以前紧张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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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就是我们派出的小太监,虽入宫没有多少时间,但总能有些消息,现在这几日,宫门紧闭,一点消息都没有从宫中传出来,这本身就是诡异之处。”

“而且二十七到初三,本来楚王不出现,是没有奇怪,但往常,楚王勤于政事,都是会出现。”

听了这话,中年商人就有些信了,徐徐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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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苏醒(下)

“你说的不错,或许真是有什么事,在我们不知道时发生了”中年商人沉吟的说着。

“大人,现在城中戒备森严,暗探密集,再查下去,怕是要惹祸上身…*……”黄脸男子连忙说着。

中年商人点头:“这事重大,你给我看着,要是再过几日,楚王都不出现,再探不迟,不过这信,却是要发出去。不能在这城中发,明日你出城,离金陵十里,再写了信回去,可明白否*……”

中年商人的身份,明面上是一商贾,实际是一个细作头目,奉命在金陵附近作买卖,时不时的将些消息传回故土。

现在发现这重大崝况,还是要发出去。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办妥此事*……”黄脸男子连忙说着。

两人又说了几句,中年商人很快并失在黑夜中。

黄脸男子望着他的背影看子一会,神情凝重的返回房间,进来时,迷垩香药劲还未过,床塌上躺着的女人,睡的很沉。

见妾室还未苏醒,男子又躺了下来,继续歇息,只是却睡不着了。

自己早几年前,就被半要扳半利益的变成探子,这几年因此也发了点财,只是开始时还可以,现在楚王声势越来越大,他就渐渐后悔。

要是楚王统一天下,自己就走过街老鼠了!

与此同时,金陵城内,几处地方,都是相似场景。

楚国人口管制严格,其中混有一些细作,实是不可避免。

金陵城是楚国国都,戒备严谨,但同样乘往贸易者居多,繁华景色之下,掩盖着一二瑕斑,亦是不可避免。

王弘毅昏迷之事,并不被外人知晓,但一些敏锐之人,还是闻到了一些异样味道,一段段消息渐渐传播出去,城内暗流涌动。

万青观就在城外,离城只有二里。

里面这观,本是一家破落的道观,后来隐门有很多功绩,王弘毅就把这观赐给了隐门。

经过了二年经营,这观重建了。

这观内本身就有二十亩”全数种了桃huā,因此当地人称是桃huā观,外面更有着二百亩庙田,都是赏下。

观主是隐门的人,道号,“清*……”,清虚精研道术,却不露锋芒,与常人无异,除了十三司,上至金陵尹,下到陋巷居民,都只知道此道士能医术,是叮,行善施药的有道之士,并不知是真修之人。

此煎,观中,做着晚课”钟磐叮咚,十几个道士,盘膝坐着诵经。

这时,通玄进来。

清虚见了他,先不语言,见有十几个香客还在前面神像前上香,就上前,先向神像一揖,说:“今来都是善缘,只是夜了,天寒地冻,还是请回吧!”,

香客听了,向神像磕头各自散去。

清虚又吩咐道士:“回房静垩坐修持吧*……”

道士散去,后殿中,清虚和通玄,在蒲团上打座,两人都不说话,静心修炼,渐渐身上都弥漫着清光。

“清虚师叔,你对这事怎么样看?”通玄,过了许久才说季:“今天都初五了。”,

清虚这才缓缓开目,叹息一声:“阳尚火焚,阴尚水柔,我道门实际上远不如儒梵两道根基深藏,所以才以水喻道,以留道脉*……”

“我本不赞同参与龙争,要知此方世界,就算法术通玄,虽有一时之效,和时运相悖,必难以有成,甚至大祸。”,

通玄听了不吱声,这个师叔,是门里有名的清修派,不想到这里还不肯说话,半晌,才一笑说着:“可是天生万物,鱼跳鹰飞,若不进取,何以济生?星星之火,尚可燃原,要无这星火,哪来基业,一味柔弱不可取*……”

说到这里,他又说着:“我不和怀叔辨道理,只是这事关系本门气运,你总要说个意见吧?”,

清虚沉吟片竟,才说着:“这是鱼跳龙门之相,过去就海阔天空,不过就是身死国灭,为真主开道。”

“虽说这样,但楚国毕竟根基已扎,就算要亡,也不是短短几年内,或有真龙从楚国内部而出,因此实际上对我门,并无太大风险。”

通玄明白这意思,就是就算楚王崩了,但王业已立,算不上太大的逆道,对隐门的气数并不是重大打击,因此现在旁观就是。

通玄半晌稽首,正想说着什么,就在这时,两人猛一激凛”同时向着一个方向看去。

在这一瞬间,对他们来说,整个世界似乎都消失了,只有一轮太阳徐徐升起。

片煎后,整个金陵亮了起来,满天红云,大地被染成了赤色。

这异相只是片武,就慢慢暗淡下来,观内一切都恢复正常,通玄不由大口大口喘着气,背上一身冷汗。

通玄知道,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普通人能看,但是也不是幻觉。

就在这时,清虚摇头叹着:“赤日而升,照耀黎土,圣人当道,其鬼不神,这是真龙之相,气数定矣。”通玄听了,打了个寒战.

皇宫御书房

“王上醒来了*……”王弘毅才醒来,就听到尖叫声,没有禀告,一群人就蜂拥而来。

王弘毅睁开眼,却一怔,原来王后和贵妃都在,见他醒来,扑了过来,两眼都哭肿得桃儿一样。

喜悦后,见王弘毅要挣扎着起身,王后微一屈身,说着:“王上,你醒了。”,

贵妃却得跪下,伏身行礼。

“你们都不必多礼,我昏了几天了*……”王弘毅问着。

宋心悠偷偷拭泪,说着:“都第六天了,太后都去宗庙磕头”给王上井福,我们两个在这里伺候。”,

说着,辛自给王弘毅弄二个枕头垫着。

王弘毅说着:“孤没事,你别担心,都坐着说话*……”

王后淡淡微笑,说着:“天晚了,王上这几天只灌了些米汤,还不伺候着用朦*……”

“是我自己去弄!”,赵婉一福礼,看了王弘毅一眼,就亲自出去吩咐。

王后又连忙吩咐:“点上安神香盆里火加旺些*……”

王弘毅也觉得肚子极饿,就听着王后说:“你七日都只进了些米粥,胃口不好油腻的断不行……”,

就说着,贵妃赵婉就进来,亲自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摆着一碗黄米粥,一小碟子咸菜丝,王后止了。,就一笑。

王弘毅过来,开动,一下子喝了两碗粥,还是意犹未尽。

王后却不肯他用了:“王上你只能喝这些了,明天再小米粥,缓着点,不能伤了冒口伤了身子。

有二碗粥下去,王弘毅就觉得缓过乘了,他躺着不动,问:“我七日昏迷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大事还没有*……”王后就把情况说了说。

王弘毅听了目光炯炯,先不语言,似是冥想思考着。

这时,观看着自己的大鼎。

只见大鼎这时,与平常不一样,上面有无数神秘的纹路,一看就觉得神圣古朴,而隐隐之间,世界排斥之意已经完全消除。

鼎中紫气翻滚,已经满溢一丝白气已经出现。

这白气和黎民白气看似一样,但真正看见者,却谁也不会认为一样它色泽纯白,半透明至纯至贵,只有一丝,就似乎有着镇垩压乾坤之力。

白字加王,才是皇,这白气散发出无尽的威严,却才是帝气。

“终于诞生了。”王弘毅心中叹息。

这是由黑、白、红、黄、青、紫七色混合,与太阳七色有异有同,汇集而成的真正纯阳之数。

要知道,修炼者的一切法力和官员的气运,本质上都是一样,达到这白色帝气,就等于获得了最高位格,只要这帝气不散,就万法不侵。

不过,在古代,就算是国垩君,也很难都拥有这白气,一旦国垩家稍弱,就可能退化成满身紫气。

王弘毅心中思考,口中却说着:“你们辛苦了,快把孤醒来的消息,传给太后,传给内阁大臣,让他们不必担忧。”,

“至于登基,既已拖延,就索性再新选个好日子,不需要明天就匆忙上阵,孤既醒集,早一日迟一日,没有关系*……”

“是,王上*……”听到这话,王后只觉得心里安定,应声说着。

金陵张府

张攸之回家后,就怔怔的看书,只走出神。

他的妻子是林氏,几次想问,又咽了回去,话说,她是礼部侍郎林远的女儿,家教甚好,嫁了这丈夫,非常满意。

只是这几日,本来英俊潇洒,风度威仪的丈夫,不知道为什么,就经常出神,带着愁容,只是怕是政事,不敢问。

不过这时张攸之醒悟过来,叹了口气:“贺信和马元都赶来了,我看了看,学识人品器量都不错,不过家里都不算富裕,金陵开销又大,你再派人送去五十两银子每人,不要学小气,这是给王子教书的人!”,

林氏答应了,说着:“这我知道,人家是真的读书人*……”

夫妻正说着,一仙卜人飞跑进来:“钱公公平旨来了*……”

“什么旨意*……”张攸之一下子站起身来,匆忙换上官服,家人排案焚香。

才出去,就见得一叮,太监进来,在香案后南面而立:“张攸之听旨*……”

“臣张攸之,恭聆圣偷*……”

“秘文阁大学士张攸之,勤劳王事,深合孤心,赏玉如意一支,明朝入见,钦此!”,

“谢恩!”,

张攸之只觉得一阵晕眩,别人可能不清楚这样大惊小怪,赏个如意都派个太监传旨,还画蛇添足的叫“明朝入*……”但张攸之却知道,这是王弘毅告诉内阁我醒来了。

“取十两黄金,给钱公公*……”张攸之定了定神,恢复了以前风流倜傥的从容样子,微笑的说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晋见(上)

金陵蔡家客栈一大清早,天méngméng亮,不少人起来了。

客栈伙计忙着挑水砍柴招待客人,一些清晨赶路的客商,早早用水用餐了,因此一早上,十几个客栈伙计忙的几乎脚朝了天。

忙过一阵,几个伙计擦擦额头的汗,长吁了一口气,这活就不多了,虽说月钱还算不错,可每日的忙碌也不轻松啊!

眼见着人少了,伙计开始集在一起,油条是新炸着,本店里就有,滚烫喷香,豆浆吃不了,还是可以用些开水,三四个伙计就开始吃油条,二根油条一个人。

“哎,你们听说没有?”一个伙计说着:“今年新开了家老鸡店。”

“听说了,人家是马家分家,兄弟三个打了一仗,老大保住了汤锅,老二和老三就自立门户了。

“卤鸡好吃全凭一锅汤,老二老三能行?”

“有方子,重支的汤锅,过几年还是味道不错的,当然正宗还是老大家。”

正说着,掌柜外面进来,几人忙上前见礼。

和往常一样,将今早的活计说了,掌柜的记了下来。

正转身走时,掌柜想起一事,回头看向几人:“对了,靠南第三个院落可是送去了热水和早点?”

“集南第三处院落?”

几个伙计摇摇头,伙计郝二就问着:“掌柜,那里住的不过是两个读书人,他们又没有交代过要早点,晚些送去热水洗脚就可莫非两人说了些什么?”

“那里新住的客人,有些来头,就算没有说话,也不要怠慢了我这就去让灶上再烧些水,弄些新鲜的豆浆和油条,一会你们送了过去。”于掌柜说着,走了出去,几个伙计满腹猜疑,只得跟上。

于掌柜亲自去了一趟灶上,吩咐着准备。

“掌柜,热水备好了!”掌柜吩咐,办事迅速,没卒片刻时间一壶热水烧好,六根油条和各一碗豆浆就已经完成了。

“送去靠南三院,听说他们有早读的习惯,怕是这时已醒了,伺候的勤快点给他们洗脸,他们穿的差点,却是有些来头,这做买卖向来和气生财,别因怠慢了客人惹出麻烦,而且不过是小钱记在账上也不怕不还!”

“是掌柜!”听了于掌柜的话一个伙计提水,郝二拿着早点,向后面而去,而掌柜跟在后面赶去院子。

一路上晨光只是微光,树木下昏暗一片风吹过,让人发寒,路上积雪嘎吱吱的作响。

要不是有的客人一清早就起,伙计其实更乐意再晚一些,再送热水到各个院落。

“掌柜,里面住的人有啥来头?”路上,郝二忍不住,凑到他的跟前询问着。

于掌柜看了看,说着:“昨日来的赵府管家,你没有见过?”

于掌柜这一说,几个人是想了起来。

“赵家,哪个赵家,难不成还是金陵尹的赵家?”

于掌柜听得噗哧一笑:“还真是这位金陵尹府的管家!赵大人是谁?是文曲星下凡,是楚王最信赖的大臣,贵为三品金陵尹!”

“赵府的管家来我们这里,你们猜是来找谁?就是来找这两个读书人,给了请帖,虽说猜不出这二人与这张府管家有什么关系,可总是有些来头,能不得罪,还是莫要得罪的好,和气生财呐!”

听完于掌柜的话,几人连连点头。

“掌柜说的极是!这二人虽衣着普通,不像是哪家的公子,但就凭与这赵府管家有些来往,就不是可以小瞧,若非是掌柜您提醒”小的就要得罪贵客了!”郝二会说话,连忙笑嘻嘻恭维着。

于掌柜听了,脸上带着笑,笑骂了几句。

说着话,一行人来到了院落前,这里离大门最遥远,因挨着后门,住的客人并不多,周围显得很僻静。

在这处院落的大门口,栽种着几棵大树,虽寒冬季节,树叶早就凋零,树冠看起来很是稀松,但有着一片树荫,越发映衬得此地有着几分清冷。

到了门前,不用着于掌柜叫门,伙计将水桶放于地上,过去推木门。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看来那二人已是起来了。

提水伙计进去,郝二就吆喝了一声:“送热水和早点来了,客官起来了没有?”

“起来了!”说着,出来了二个人。

这二人,一个人年纪三十左右,剑眉朗目,略显消瘦的脸颊上,带着笑意,里面穿是一件青衫,外罩着一件同sè绵袍,看起来衣着朴素,却也算干净利索,带着一股子清新之气。

一出来,稍一拱手,笑说着:“有劳了。”

原来此人就是马元。

跟着马元一同出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浅篮sè衣袍,外面罩着宝蓝sè绵袍,五官普通,举手投足都有着规矩,看起来家境还要好些,却是贺信。

在马元说话时,贺信向着外面的人点点头,同时靠向一旁,让着伙计提了热水进去。

二人又与掌柜闲谈几句,用着热水洗了脸,漱了……

于掌柜离去时,心中有数,这两个读书人哪怕与张府的管家无甚关系,只看谈吐气质,就是正宗的读书人。

送走伙计,马元上前,将木门重新关上,走回外厅。

贺信在这里等候一会。

,“贺兄,请!”马元向贺信微笑着一拱手,坐下一同用着早膳。

二人出身贫寒,并非是大富之家出来,但二人的礼仪却很到位,在用着早膳的时候,是一语不发,这就是,“食不语”的古训。

用过后,贺信集手泡了茶,先给马元递上一盏,自己托着一盏细品轻饮。

所泡的无非是最便宜的茶,但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错了。

二人本不是一路来,却集中到这里住店,二人之间又有着某种关系,不由感慨缘分二字,于是就住于一院。

二人都是独自来到金陵,一人住一院落未免太过奢侈了。

现在这般,还能相互探讨些学问,再妙不过了。

不过,即便二人关系不错,饭后也只是闲谈了一会,很快各自回到房间读书。

对于他们这样人,学问已经扎根在他们生命中,耳以说,书就是生命。

两人都是爱书人,平日消遣,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这时天大亮。

因寒冬,没有鸟叫虫鸣之声,屋内火盆烧的很旺,二人的房间很是暖和。

二人或坐或卧,手井着一卷书,看的很是入神。

再说张攸之的府邸,天还没亮时,张攸之去了王宫。

张攸之的夫人林氏没有忘记昨日夫君的交代,吩咐管家:,“你备上两封银子,前去蔡家客栈,给这二位读书人每人一封。”

管家应了声诺,去账上取了两封银子,坐上马车,前往蔡家客栈。

一路无话,路上很短,在蔡家客栈门前,张府管家下了车,让车夫在外面候着,又让两个仆人提看着包裹,向里走去。

刚进客栈,就被前面巡视的于掌柜看见了,忙上前打起了招呼:,“哟,这不是张爷么?”

张府的这位管家叫张义,是跟在张攸之身边的老人,在这位客栈小掌柜面前,也不摆什么架子,笑眯眯的一摆手:“原来是于掌柜!”

,“哈哈,外面天冷,还请快快进来,我让伙计给您泡上盏热茶?”

没问过来是为什么事,于掌柜连忙让着。

张义说着:“我来是有事要办,喝茶下次吧!”

“不知小人能否帮上忙?”见此,于掌柜只得说着。

“只是来探望两位先生,却不必劳烦于掌柜了。”张义向里走,皿绝的说着。

于掌柜见此,猜到是去见两个读书人,叫过郝二,给张义引路。

虽来过一次,但这样做,张义推辞一遍,就笑着领了。

一行三人,由郝二带着,进了里面去。

,“于掌柜,来的可是张大学士府上的管家?”客栈前面是酒楼,张义穿着并不扎眼,却有几个是看到了,有人就过来问着。

于掌柜点头说着:,“是啊!”

“实是看不出,这位管家看起来很和气,穿着也普通,一点也不像是三品宰相的管家啊!”

于掌柜捋着自己的长须,笑说着:,“张大学士为人严谨,府上的管家,自有风范,不能和普通人相比!”

“说的也是。”

几人在这里低声议论着,却不知在靠窗的一张桌后,一个坐着的客人正在用早点,这人身材不高,国字脸,有着一双明亮的眼,将刚才的情景看了个真切,看完后,低头喝着豆浆,脸上lù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贺先生,马先生!”

“张管家!”

在伙计引领之下,张义很快来到了贺信和马元的住处,因一行人边说边走,才进去,正在看书的二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贺信面上带着温和微笑,向着张义拱手道:,“张管家,屋里请。”

“张管家元说着。

这样客气,首先是张义是张攸之府上管家,并且是推举的人,二人虽读书人,却不能不给张攸之颜面。

其次就是张义年过五十,比他们年长,才来时,又对他们有着关照,自是不会失礼。@。

第二百七十四章 晋见(下)

张义连忙还礼,对这两位被老爷看重的读书人,他是不敢高攀,更不敢摆架子,本就是一直笑着的脸,此时越发带着亲和笑容,连声称着:“不敢不敢!”

说笑间,三人入内,伙计早就离开了。

一入里面,张义不再拐弯抹角,将来意说了:“两位先生都是离家而来,贺先生更是跋涉千里,旅途辛苦了。”

“我家老爷感念两位勤于王事,特派来我送上程仪,老爷说了,这点钱不算什么,君子之交虽淡如水,但这就是水,金陵城内居不易,开销大,两位以后是要面圣的人,有事来往,总要些体面。”

说的很直接很爽快,态度大大方方,说着,两个仆人将两封银子取出,交到二人手中,二人也不推迟,连忙谢过张义。

张义事情办完,作揖作别。

张义出去,两人各一封银子,撕开了一看,都是雪白银锭,每个五两,一封十个。

正想说笑,这时,外面突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片刻后,引路的伙计,返回到这所院落,并直接跑到门口,向着里面喊:“贺先生,马先生,有王宫来的公公找二位!”

听到伙计所言,贺信和马元一怔,就是正要离开的张义都是一怔。

“两位先生,听声音,宫内有人朝这里来,两位还是出去迎接吧!”听着渐近嘈杂声,张义又回来,出声提醒的说着。

贺信和马元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向外走去,到了院门口时,正好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

看的出,尾随在后面是看热闹,离的远远,走在前面的几个身着甲衣的士兵,保护着一个白面男子,来到他们面前。

这个白面男子一开口,就听出是宫中的太监,声音尖细,脸上带着笑容。

“哟,张管家也在啊?”这太监显然是认识张义,一眼扫到他,立刻说着。

张义看向来人,连忙躬身:“原来是钱公公,小人见过钱公公!”

张义是宰相家的管家,认得这一位,这人正是经常来府中唤人或传旨的钱公公,有着九品官身。

“张管家太客气了,本想和你多聊几句,不过洒家这次来,可是有旨意!”说着,钱公公看向赶过来的两个,问着:“你们可是贺信和马元?”

两人忙过来,应了诺:“正是!”

这时,客栈老板和掌柜得了消息,说是有王宫里太监,来向客栈内的两位客人传旨。

这可是第一次在他们客栈里传旨,客栈老板和掌柜听了,比当事人还激动,片刻,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竟也给他们弄出了简单的香案。

钱公公点点头,在香案后南面而立:“贺信、马元听旨!”

“贺信,恭聆圣谕!”

“马元,恭聆圣谕!”

而这时,在场的人,无论是谁,都“啪”的一声跪了。

钱公公读了口谕:“王上有旨,贺信、马元,素有学识,特令立刻晋见,钦此!”

不仅二人听的明白,远处跪着的人,都听的明白。

百姓不知道前几日内城的事,虽听了流言却只觉得一笑,现在只觉得这两个实在了得,居能被王上知晓,召见了去。

而这时,隐在人群中的一个国字脸,听了这旨,微微变色。

这人目光紧紧锁住传旨太监,似想从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不过最终一无所获。

贺信和马元,早有人给他们备了辆马车,出了旅店,钱公公上了一辆马车,二人上了一辆马车,十几个骑病左右保护,离开蔡家客栈,向着内城行去。

一路无话,这一行人行到宫门前时,日头升的正高,在宫门处停了一会,又有人过来检查,见是王上召见的人,很快放行了。

下面步行入宫,进了宫,就看见一大群内侍和宫女,都向钱公公行礼,两人不敢过去多看,不言声等着,过了一会,又进了一片宫殿。

这时又下着雪,就是雪粒子,随着风零星洒落,此刻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就算这样,殿上黄琉璃瓦,院中铜鹤铜麒麟还是奢侈。

钱公公这时不再说笑,木着脸,带着二人到了一处。

这里有一个殿,不大,但接见几十个人有余,钱公公这时吩咐:“到了殿内,可不要失仪啊!”

两人应一声,不过突觉得两腿有点发软,这可是皇宫啊!

跟着进了殿,满地是光可鉴人的金砖,又有着富丽堂皇的装饰,带着煌煌皇家之气,小心着跟着,进了后面书房。

走进前,完全看不出里面和有这样多书籍,看起来古色古香,摆设少了奢侈,多了几分淡雅。

火盆靠着里面的墙角放着,烧的劈啪作响,香炉里燃着香,整个房间内,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暖香。

书房里站着八个太监,都目不斜视一声不吭。

“两位先生,请都在这里等着,王上过会就会过来。”钱公公说着,让他们在这里候着就是。

二人就算再大胆子,这时也只有应诺。

虽对房间里的摆设感到稀罕,二人却不敢胡乱观看,这里不是可容放肆之地。

在路上,钱公公和二人简单聊了一会,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小事,没有一句涉及政治,但总算说话。

入了书房,就见钱公公都垂手站着,再不有丝毫谈笑风生的模样。

不远处走廊上,时不时的传来脚步声,这是巡逻侍卫的声音,门口还站着几个侍卫,个个表情严肃一动不动。

外面还有着回廊过道,一重重都站着宫女和太监,看着这种,贺信和马元,只觉读书十年寒窗,凝聚的那股气,在这里都算不上什么,正寻思着,就听见外面有一阵脚步声,听声音,走过来的不是侍卫。

侍卫的声音,他们已听的有些熟悉,是整齐之声,每一步,都有着规格一板一眼。

这次的脚步声,有轻有重,有快有慢。

贺信和马元在这时,都抬起头来,互相对视一眼。

“臣见过王上!”随着外面的见礼声此起彼伏,钱公公小步迎了过去,在来人进来的同时,过去行礼。

“起来吧,人已请来了?”进来的男子问着,目光落在面前。

这时,贺信和马元也在观察着进来的人,虽只是打个照面的时间,已将来人看个清清楚楚。

两人顿时眼睛一亮,只见王上一身黄袍,脚下是一双厚靴,一条红色腰带束在腰间,眸子幽深,来不及想,就立刻跪下行礼。

王弘毅走过他们,和平日一样,坐了书案前,拔出了笔筒,这时,立刻有太监上前,磨起墨来,这时,才淡淡的说:“两位先生,免礼平身。”

“谢王上!”贺信和马元谢过恩,站起身来,心中却在暗想着,这王上果是年轻,听说今年才二十四岁,这年纪就横扫半个天下,青史上闻所未闻,如果能在几年内统一天下,单是这点就可以垂名千古了。

雪光伤眼,又点了灯,灯光明亮而柔和,王弘毅打量着面前的二人,微微点了点头,只见在王弘毅眼中。

贺信顶上,一丝白中带红的气直冲上空,刚烈直挺,这是忠谏之气,主性格刚烈。

马元顶上之气,却柔和了许多,白气萦绕,中吐微红,这是文化之气,主此人性格中庸,才识过人。

只是这样看,还有些风采和根基,王弘毅笑了笑,见磨好了墨,提笔就在白宣上写着。

“定规矩,成尺寸,以衡量万物,细而录之,总而括之,推而行之,故曰得道。”

“道也,浑天之仪,始分阴阳,次分众德,帝王之心,应天顺命,勿使缝隙,众德上下贯通,同心者国祚也”

“在德不在人,德常在而人交替,是故旧德常在,新德欣欣。”

写完在灯下又浏览一遍,很是满意,自己的字又进步了一些,从怀中取出一方小玺,铃上了,卷了起来,开始问了一些事。

虽随口而问,问的也不是大事,可贺信和马元还是渗出汗来。

两人在书房里待的时间并不长,王弘毅问了几句,就说着:“孤要开辟一处宫学,就称上书房,要几个教师授蒙学,你们才学不错,姑且就充之,切记只开蒙学,不可私授,以免给汝带来大祸。”

两人冷汗直流,“啪”的一声跪了:“不敢!”

王弘毅也不叫起,站起身来踱着,这可不是请太子太傅,更不是太师太保,这只是启蒙,希望这两人能明白这点,过了许久,点点头说:“你们起来吧,你们进宫启蒙,不能没有名分,孤给你正九品儒林郎的官职,赏银各百两,孤就要用膳,你们退下吧!”

话说,实际上王弘毅身子还虚着,不能和以前一样理事,上午见了内阁,也是说了几句话就回来,现在就是一摆手。

两人连忙行了三跪九叩大礼,退出了书房。

到了外面,被雪一打,两人才一场大梦回醒过来,面面相觑。

这时,钱公公又出来,给了两人一个小包,说着:“这是告身,以及出入的宫牌,仔细着,别丢了,还去领着官服吧!”

又使一个太监引着出去。

二人应了,跟着太监而出,只见雪花变大,一路白玉玉栏,巍峨的宫殿一重重,九重大门都挺立着侍卫值岗,一个个都成了雪人,立在雪中纹丝不动。

两人踏雪,一时都没有说话,制衣房在皇城,离着议事殿不远,要经此地,需先经过议事殿,二人路过议事殿时,又一次转头去看,不禁被大殿的宏伟气势震撼住,想到以后自己或许也会有机会在此做事,出入此地,不禁心中越发的热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弥风波(上)

“两位大人,前面是制衣房了,请大人随奴婢讲去吧!没有看到贺马二人脸色,这个内体一路恬静的领着路,临近制衣房时,作声提醒。

贺信和马元抬头去看面前的建筑,只见这建筑不过是一座普通作坊,装饰、安插都一般,和路过的宫殿无相比。

在这里做事有内体,有宫人,一进入制衣房,扑面而来是淡淡的熏香。

宫中的衣裳出自此地,官袍却是有专人来做,内体领着二人走到一个房间,与管事女官了话。

知道这二人是王上亲点的学官,女官不敢怠慢,不过官袍都有定制,到也没有麻烦,查看了尺寸,就命人去取了尺寸相符的官袍,交到了贺马二人手上。

二人不敢在这里多停留,获得官袍,就出了,到了外面皇域,两人才打开包,里面是一张吏部告身,这是当官的久凭。

依照楚制,告身视所投官取高低,以各色绢书写,九品官就是白色的素绢,并且不直接在包内,盛以锌囊。

还有一张是银票,凭着可提取一百两银子。

到了皇域门口,来时马牟还在,见出来,赶牟人将马牟赶了过乘。

“两位大人,请上牟吧……”二人羔上了马牟,马牟一失落头,向着外面行去,随牟的还有着两个骑兵,虽不如来时阵势大,也是给了二人颜面。

就在两人在牟上时,一般人看不见的顶上,就见得一团弥漫白气,寻到了而来,一个换糊的金印在沉浮着,白气凝聚在其上,不竭将金印里填着。

一路无话,从内域返回外域,所需时间不短,加上去时的时间以及在王宫内担搁的时间,回到蔡家客栈时,已中午过了会。

马牟在蔡家客栈门前停靠下来,跟在马牟的骑兵在牟窗前提醒:“两位大人,已到处所了。”,

牟门一开,贺信和马元从马牟上相继走下。

“两位大人,既已送到了客栈,我们也回去复命了……”骑兵向着二人拱手告辞,和那辆空的马牟一起,很快离开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标的目的,贺信和马元做梦一样。

只是这一天的时间,就从普通士子,获得了正九品官身?

两人一时恍惚,不知的是刚刚马牟一停靠在客栈,就被人发现了,与骑兵的对话,被人听了个真切。

王宫内体前来传旨,那时不知的人,这时也从他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情,再听见两个士兵喊着:“大人……”

就是获得了官身?

因此,两人一回到蔡家客栈,迎来的就是羡墓、惊讶、嫉妒的目光。

客栈老极姓蔡,狙剁三代开着客样,到这一代,蔡家客栈妮换不,手下有着二十个伙计,更开了三家分号,此地的是主号,接来送往的人里,也有一些书人,但能得蒙王上召见,传旨到客栈里,这还是头一份。

早在钱公公传旨时,蔡老极和于管事一同忙球着,贺马二人走后,他更坐卧不宁。

两人回来时,蔡老极正于自己房间喝茶,于管事站着,正着:“店主,没必要拉心,这两人被召见了,味口气是好事,就算有了计么差池,也与蔡家客栈没有关系不是?”,

“的对,我不拉心有什么差池,我在想,这两人能被王上召见,就是有根基本领的人,要是能让两人留下些墨宝,过往书人乘了,这也算是一笔技资,客栈能沾些光不是……”

蔡老极有着这筹算,自希望两人能早些归来,并且还派了伙计等着。

这时,有伙计由外进来,向着蔡老极和于管事:“店主,于管事,他们回来了……”

蔡老极一听,忙走了出去,于管事和伙计跟在后面。

出了店主体息的房间,是再接一接的大厅,这时贺信和马元正从外面走进来。

一见到二人手里的工具,蔡老极睁大眼睛,连忙走上前去,口中:“恭喜两位先责,不,恭喜两位大人……”

蔡老极有些见识的,自能看出两人手中捧着的官服意味着什么事,蔡老极高声喝着:“来人,快,沼一席酒宴,给两位大人洗尘,要在二接雅间……”

贺信和马元听了,推辞着着:“这怎么可以……”

“两位大人,这是的一点心意,不敢有投两位大人清风,只请两位大人能留下墨宝,好让我家旅店能沾些光。”,

蔡老极盛情难却,加上入住旅店半个月,平时很蒙蔡老极照顾,欠好否决,他们此次得官,又非是机密,没必要太过心,于是笑着谢过了。

蔡老极马上脸上笑成一团花,向贺马二人:“两位大人,接上请。”

虽贺马二人所得的官职只是正九品,但也是官身了,蔡老极来往交际,也不是没有这级的官,只是同是正九品,一个是简在帝心,一个只是下级漫官,这就不一样了。

这两人虽技不上年轻,但蒙王上亲自召见,日后前途无量,不在此时联格下,日后岂能轮到他?

只要留个宝墨,留叮,帖子,以后不定就能免了许多麻烦,想到这里,蔡老极更是心陪着二人话。

在伙计的率领下,三人上了二接,身影在接梯处消失不见。

一接见到这一幕的酒客,却是低声议论了起来,有些见到了传旨一幕,将这事情一,马上引来很多客人惊叹作声。

这些人中,有着几咋,书人混杂其中,同样知道了这件事。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他们几人脸上就露出羡墓嫉妒不忿之色。

不过马元是本地人,而贺信也是专门请来,在书人中有些名声。

在场的几个书人听过贺信和马元,此时只是羡墓很是,却不敢显示出来。

大凡寒门子弟,想出人头地一展抱宜,无不是靠着料举,而楚朝虽已经料举,但三年一次也是很长时间。

只是听楚王有着即位之意,必开思料,因此很多有人就期待着。

贺信和马元家瑰都不算富裕,娜怕狙上有书人,也是耕,现在却一下子得了官身。

“……,听闻这两人,是得了宰相的推荐,又得王上召见,却不知见了王上没有,可看这捧着的官服,多半见了,我们可是连宫门都未曾见过,还真是羡墓的很……”酒接内,有人低声感慨着二人的好运。

却不知,这样一番话,让一个身着青袍的书人脸色微变。

这个书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年纪不大,看起来二十出头,生的白净,一画斯久。

他抬头看看接梯口处,思索片竟,终是站起身,向着后面走去。

二接梅花雅阕内,蔡老极做东,宴请贺信和马元。

二接屏风相隔,这时已经过了中牛,空着雅座,蔡老极上了乌骨鱼、百花羹、银耳露十几道菜,又上了酒。

此竟雪下的很大,但接上都有火盆,酒都热了,有伙计随时服体着,蔡老极和于掌柜在列陪同,几人高坐酒接赏景技天,不一时就已经酒酣耳热。

雅间气氛和楷,贺信和马元家世其实不富裕,平日里结交的朋发很多,与人闲技起来,一个温和如玉,一个沉稳刚毅,言技举止,都给人觉得简直有些不凡之处。

一席酒喝的众人心里一片清爽。

蔡老极就取出了墨笔,而两人也不推辞,大笔一挥各写了,写完了,贺信和马牙起身告辞。

蔡老极知道两人要回去体息,眼见有几分酒意,忙对伙计叮咛:“送两位大人回去,记得上热水和茶。”

伙计忙应了声诺,出去了,贺信和马牙池不娇情,直接谢过了蔡老极,缓步出去。

二接里可以直接走一冬路去得后院,因此没必要持意下到一接去往前面绕过去了。

出了酒接,走在石极路上,树木在雪光照耀下,看天色就已经是下牛了,这顿饭吃的时间不短。

贺信和马元并肩走在路上,看着面前领路的伙计,二人都缄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路上并不是只有他们一行人。

很多人走近时,议出了贺信、马元二人,少不很多看他们两眼,真的上前摁话的,却只有一人。

看着一处亭有叮,书生逞这一礼,两人看见了,虽是不议识的人,但向自己行礼,他们总不得装做未见,贺信和马元朝书生拱了拱手。

书生见这二人回应了自己,直接朝他们走了过来,离的近了,才看清这人换样,一身儒生长衫,五官清秀,皮肤微白,一赢斯久换样。

“二位可是贺兄、马兄……”儒生上莽微笑拱手:“弟住在两位院落的附近,不如结伴回去如何?”,

贺信和马元不奇怪对方议得自己,钱公公传旨一事调的附近皆知。

又见儒生只一人,有几分书人的气质,心里就欢喜,贺信微笑着:“不知这位如何称号……”

“免贵姓李……”儒生着。

“既李先生的住处离我二人院落不远,结伴回去自是甚住。”,贺信着。

“李先生,请

三人随后结伴而行,这一路上,贺信和马元的话不多,这个李生却看起来很健技,带动的气氛很是不错

第二百七十五章 弥风波(下)

说来说去,谈到白日时的传旨之事,李生略带着些羡慕的说:“两位实是令人羡慕,小弟长这么大,莫说是接旨,连着圣旨模样不曾见过,实是遗憾啊。”

“我们也没有见到圣旨,只是口谕,并且又何必如此,我辈念书人,只要考取名,日后自是有着许多机会。”马元淡淡笑的说着。

李生却只是摇摇头,叹:“哪有这容易之事,白首为名啊!”

又过了一会,又问:“两位前去王宫,可是真的见到王上了?”

听到李生询问,贺信和马元不曾想到别处去,这本就不是机密之事,召见之事更是当众宣读,两人都是点了颔首。

“我们拜见过王上,王上风姿,实是比传说风闻更佳。”贺信说着。

马元有几分酒意,就笑着:“我得浮一大白!嘿,简直是不凡,古书说,君王是造命之主,本不该以相取人,但今天拜见,果是龙虎之姿,上应天象,内凝山川,让我们实在佩服不己。”

马牙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都很清楚,听到真是楚王接见,儒生的脸色马上微变,在月光下垂头静思。

“李先生?”见李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发楞,走在前面的两人不由停下来,轻声唤的说着。

儒生这方醒过神来,说着:“哎,真是羡慕两位能拜见。”

顿了一顿,又说着:“我突然记起,回去时慌忙,有样工具落在前面酒楼了,这过去寻找,二位先回吧!”

说着,朝贺马二人一拱手顺着原路向回走去,走的速度快了许多。

“落了工具?”马元看着对方的背影眼眸里有光微闪。

贺信伸手,拍拍马元肩膀,说:“看起来这位真有急事,我们还是先走吧!”

“也好!”马元点颔首心里却想着之前他们闲谈时是否说过不当的话,细想了一番,他和贺信看似随性实则小心,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未曾说过,这放下心来,和贺信一同继续走路。

走在羊面的伙计在前面领路。

再说李生,快走出了一段路程后,渐渐法度缓慢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了一眼,自己州测走过的小路,已是看不到贺信和马元了,从这二人,他获得了一个消息,不更确切的说,是他确认了某个消息。

步出客栈,不知何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赶车的是一叮,胡须杂乱的汉子,见他过来,并未说话,儒生也不说话,直接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李生原本还带着笑意的一张脸此时沉了下来。

“哼,我就知道传言不靠谱!”有些恼火自己被获得的消息迷惑,他一拍车厢低声喝的说着。

“传言不靠谱?”前面赶车的人,低声应了一句。

儒责身体前倾,叮咛:“先赶路一会再与你细说。”

“也罢!”赶车之人应了声,一扬手中的马鞭“啪”的一算,马车向前冲去。

李生在车厢内早有准备,不过还是身影一摇,但他的脸色,更是阴沉,不过前面赶车这人,与自己平级,只得忍了。

马车离开蔡家客栈,向着东南标的目的行去。

马车离开好一会,两个人从客栈对面的茶馆里站起身来,对视一眼,将茶钱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王宫书房

王弘毅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一份折子,钱公公这时走进来,轻声禀着:“王上,十三司千户陈河年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王弘毅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淡淡的说着。

“诺!”钱公公忙躬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出了门,走过走廊,看见陈河年正静候着。

钱公公说:“请,王上召见!”

陈河年在钱公公的率领下,穿过走廊,步入了书房,进了书房,陈河年立刻翻身拜洌,向着王弘毅行礼。

“免礼,平身。”王弘毅问:“可有消息了?”

陈河年忙将自己手下跟踪获得的消息,一五一十禀报了。

王弘毅听完,冷笑一声,深邃的瞳仁闪着光,说:“果如孤所料,这下子,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这次召见外人,一举二得,一是见见日后的讲师,二就是把暗潮平息。

不过,这是小事,王弘毅皱眉问着:“这次梵门介入的寺庙,都已经查出来了?”

这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都带着一丝丝杀气,使陈河年不由闭住了呼吸,不敢动弹。

王弘毅起身度步,徐徐说着,语气愈加阴寒:“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孤既称王建制,就不容有人敢抵挡。”

“梵门敢以施暗害于狐,就必须明正典刑,孤让你一是排查,避免太多滥杀,二就是提前安插,以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明白孤的意思不?

陈河年又“啪”的跪下,头重重的磕在金砖上:“臣明白,臣这就秘密传令下去,同时在各省监督各寺庙,布下天罗地网,只要王上一声号令,立庶就可以同时行动,将这些反贼连根拔起!”

“直接介入大逆的三大派系有几多人?”

“王上,这次大逆以三大圣僧为首,别离是梵元宗、大觉宗、济宗,都源源流长,直系僧众都跨越千人,寺庙上百。”

“宣旨,这三派定为邪派,这些直系僧众,给孤非论老幼全数诛杀,寺庙燃烧,庙产没收,有牵连的分支宗派,实行三抽一,抽到者满庙满门诛杀,孤给你杀人指标,一万人,在孤即位后一月内杀尽。”

“这不是私下行动,这是明正典刑,以肃视听,是公然诛杀,死后要公告天下!”

陈河年掌握十三司要职,性格渐渐阴沉狠毒,但听着这道旨意,还是全身一激凛,心中一寒。

三大圣僧之所以是三大圣僧,自己传承和修为固然很重要,但背后的宗门也是重要因素,这三派都有五百年以上历史,还有大批名享民间的高僧在内,现在却连一次辩白都懒得做,下令全部斩尽杀绝,王上的杀伐之气和威严,是越来越重了,陈河年当下连忙大声应着:“是!臣查明后,立即奏请明旨!”

“汝要几多时间安插完成?”

“给臣半个月时间,就可布下天罗地网。”

王弘毅听了,慢慢的喝着茶,一时没有说话,而陈河年都不敢抬起头来。

这时,王弘毅观察着鼎气,只见发出这道残暴的旨意后,鼎器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动。

只见虚空中,源源不竭的白红气运,不竭流向鼎,这鼎微微震动,轰鸣着,接受半今天下的庞大气运。

气运洪流流入到鼎中,却被丝丝转化,却并不是完全化为丝丝紫气,而是化成了白、红、黄、青、紫五色气运层,而汇集着五色,又渐渐化成一丝丝白气。

这白气至高至测,就算一小股,都有着威加四海,包涵天地的气息

测才号令诛杀万人,也不过使它微微一动,年没有转变,照样慢慢增长着,不竭扩大着比例。

五色华盖,却反而开始融合,酿成白色华盖,层层垂下无数白色丝线,这些丝线拥有统治下数千万和大半天下所汇聚而成的力量,还有着天命加持。

王弘毅心中暗叹,这就是宏伟的根基,诛杀万僧也没有损失。

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完成,必须称帝后,王鼎才正式酿成帝鼎,镇压帝国气运。

想着,见陈洱年还伏着,就说着:“下去吧,孤就给你半个月时间,还有,你通报一下秘文阁,由秘文阁发文配合出兵,还有,召大学士进见。”

陈河年松了一口气,说着:“是!”

倒退了出去。

这时,书房里就静悄悄,内侍都不敢说话,片庶听见一阵脚步声,张攸之就进来叩拜:“吾王千岁!”

王弘毅说:“免礼,赐座!”

张攸之谢了,并没有立刻坐,说着:“王上,即位仪式已经排练成熟,有着这些日子缓冲,各省布政使和总兵都已经到了,还请王上定下即位日子。

“有什么吉日?”

“本月十五是吉日。”

“就取这天吧,定国为成,孤的年号,就叫宏武!”王弘毅顿了一顿,又问着:“货币都出了吧?”

“是,去年水车冲压机已由少府研制完成,这些已经积了上百台,已经屡次实验过,铸造铜钱和银元,人工只有以前十分之一,省去烧融铅铜,不单节省损耗,时间只需要以前的二十分之一。”

“前些日子工部上的新铸铜钱和银圆,字迹清晰明亮,现在是不是立刻大举开工,伏惟圣裁。”

中垩国玩了二千年的水力,就是没有捅破窗户纸,就是没有想到把机械和水力连接起来,实际上水力冲压机很是简单,就是把提水的水车改造一下,提水酿成提升铁块,水力使铁块重槌上去又落下,可造铁甲,可冲压出钱。

“现在加工,能有多乒”

“王上,工部以火药炸矿,本朝开采矿山,会节省一半以上的人力和耗费,现在库中有铜三千万斤,银六百五十万两,只要王上一声令下,日夜加工,即位后就可发下一千万钱,一百万银圆,以后还可不竭加工。”

这是民生政务,张攸之说的有条不紊,王弘毅还是相当满意,浮现出一丝喜悦,摆手说着:“办的不错,你下去继续处事!”

于是张攸之跪辞而出,一阵脚步声后,书房垩中恢复了宁静。:

第二百七十六章 登基(上)

金陵王宫规模宏大,建筑雄伟,楼阁壮丽,御花园有植十万株,有天地坛和宗庙。

一月九日,派内阁大臣祭燕太祖,十日再次正式祭祀宗庙。

垂正十九年一月十五日,宏武元年一月十五日

天色微明,东方天际紫气初现,暗淡的月亮,隐现高空之上,天公作美,这是一个大晴天。

宫门,一路站着侍卫和太监,还有女官,都在期待着。

殿前香炉中,袅袅升空的香气,弥漫在院中。

“王上,吉时已到了!”这时,一个太监高声喊着,话才一落,丝竹之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王弘毅一早便沐浴熏香,不进饮食,听了这喊声,片刻,王弘毅出来,身着红黄两色的冕服,上有十二旒冕冠,丝带系颔,允耳低垂,雍容华贵,步下台阶,入得了御舆,就瞑目在御舆之中,不言不动。

“铛!”大钟之声响彻九霄,礼官高喝:“起驾!”

黄钟大吕,竖琴和声,编钟铜磬,在这乐声中,整个御舆稳步抬起,九重朱门顺序递次开!

才出宫门,就扑面而来,是山喊万岁之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仪卫蜂拥下,自皇城而出,街道上一切人,无论黎民还是官人,无论贤愚老幼,无论愿或不肯,都鲜花香案摆放于门前,全家老幼尽出,远远见了御驾过来,都山呼舞蹈,跪拜万岁。

王弘毅坐着不动,只见非论是鹤发老者,或是稚龄幼童,尽跪伏左右,山喊万岁,王弘毅只感受着这山呼海啸一样呼喊中的力量。

只见鼎在震动着,一股股气运涌了过来,又迅速被鼎吸取着。

王弘毅突然之间,又想起了昔时事。

这时,御舆出了四尺大桥,桥很高,自上而看,水在下面滔滔流去,公侯将帅、官吏富民的豪宅林立,而苍生每户都设香案,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跪伏在地。

王弘毅俯视着,心中百感交集。

即位,先祭天坛,又祭地坛,其中天坛最重。

天坛九丈九尺,下面是黄土,上面是白色大理石所建,望之光滑如镜,而文武百官按官职爵位排列两侧,躬身迎驾。

乘舆落地,王弘毅负手而出,马上群臣跪伏在地。

王弘毅缓步而上,风吹着冕服,十二条冕旒互击作响,清脆响亮。

王弘毅在台上站定,亲自念着祭文。

“皇天后土,奉道降命,本不敢当,只今大燕崩落,咸谓神器,不成久虚,当兴新统,是故朕虽德薄,不敢弗违天命,是故建成于世,定元宏武,以告上天!”

这话一落,下面就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地上,无数的光点飞上,汇成河流,注入天柱之中,倒灌而上,天柱受此大力,迅速扩大,直冲天空。

并且,鼎猛的轰鸣,形态迅速产生转变,片刻,鼎就稳定了。

只见这鼎古朴威严,容器深不成测,布满威严,吞食和转化气运,马上扩大了许多,只是应着“成”字,鼎里的气运,马上就不竭减少。

王弘毅一惊,眼见着鼎内的气运迅速下降,鼎虽在大量吸取气运,但鼎中五色气运,甚至白色帝气,还是迅速下降下来。

王弘毅有些毛骨悚然,这下降的速度太快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鼎中气运就酿成了薄薄一层。

不过,快到鼎底时,终于停止了。

而这时,红黄色的气运,和苍茫大海一样奔腾咆哮,只是片刻,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放射亿万红光,里面却是一个“成”字。

再过片刻,一条赤黄相间的真龙,呼风唤雨,将龙首昂起,张口之间,含着这个“成”字的太阳,自天柱中升空而起。

只听见“轰”的一声,天柱连接天宇,无数星光马上照耀而下,光辉精明。

一下子抽去九成气运,就为了凝聚出“成”朝根基,王弘毅不由渗出冷汗,这是“成”字在这个世界是新朝,消耗巨大,要是用“楚”,就好多了。

只是王弘毅有志于建立前所未有之天朝,因此用的是就是“新”!

固然,这时一成,大半个天下的白气、红气、黄气,疯狂涌了过来,落到了鼎中,鼎轰鸣着,不竭转化着气运。

祭天完毕,还要祭地坛,又是一笔消耗,再入社稷和宗庙,并且追封祖先三代。

入得大殿,内阁率诸大臣、百官,跪奏:“诸礼成,请即皇帝位!”

王弘毅缓步而上,正中的御座又换了,比王座宽高了许多,里面足可坐三人而绰绰有余,危坐中间,大殿肃静了下来。

乐声一变,礼官喝着:“百官礼敬!”

“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三磕九拜。

王弘毅坐在帝座上,回过神来,自己是大成的开国太祖皇帝了,着:“平身!”

“臣等谢恩!”

这就是正式建立了,不过开国都一样,王弘毅着:“朕今日登极,当统一天下,诸臣恭谨职事,平定胡乱,致大成于极盛,朕和朝廷也不吝爵禄之赐!”

内阁带着百官,再次俯首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弘毅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又着:“朕即位,百官不成空设,晋右副丞虞昭为内阁首相,内阁七人就成定制,右副丞由内阁推举,钦此!”

虞昭虽早有准备,听了这话,还是一阵晕眩,上前磕头着:“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家新建,朕新登极,望诸臣努力。”王弘毅着,又对着礼官着:“朕封爵太后为皇太后,王后为皇后,册宝而封,各妃不变,以定度。”

虞昭这时作为首相,出列着:“臣奉诏,只是还请立太子。”

王弘毅摆了摆手,着:“太子关于国家根本,不成轻立,朕自有度,定太子、王、郡王、国公四等,诸子未成年,领国公礼,成年十五,再定爵位,们传旨奉宝入内就是。”

王兴年才七岁,简直太早了些,虞昭也不会在即位礼上顶着,因此应着:“是,臣立刻奉宝遣官入内。”

到了这时,新朝建立,皇帝登极礼才算完成。

“诸位卿家,现在礼成,当开国宴,朕还要见太后和皇后,散朝!”

乘舆入内,入了宫门,就见得侍卫和内侍,连同宫女,都是面貌一新,话原本是王制,现在前面即位,后宫就全部换上御制。

这时上天作美,虽才新年,阳光光辉,一路乘舆过九重门,到了御花园处,只觉得一下子豁朗开阔。

只见万里无云,青色天空,一轮太阳明媚将阳光洒落下来,宫中沐浴在一片光辉瑞光之中。

不时有宫人见了,叩拜行礼,王弘毅见得所有人都满脸泛着光泽和欣喜。

王弘毅赶到慈宁宫,这时宫前早就有人等待着。

一见了,就“啪”的跪了一片,又有人进入传话,王弘毅这时也笑容满面,见她们个个新衣,下了舆,抬手着:“起来吧!”

到了里面,只见一处殿内一片热闹,正中一张椅子,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实际上不过四十多岁,穿戴是华丽的太后正服。

而左右,分坐着皇后宋心悠、贵妃赵婉,而谨妃素儿也自有座位。

至于一些更低的女人十几人,虽都明珠翠玉穿戴齐整,但都站着,并没有座位。

一见王弘毅进来,满殿里除太后,都一齐跪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由于是第一次即位,皇后依照体制,原本只要行个福礼,这时都跪了。

王弘毅给母亲行礼:“母亲安好?”

太后一身盛装,看见了儿子,眼泪就“噼啪”落下来了:“吾儿,今日即位为皇帝了,我真想不到有这一天!”

“母后,今天是喜事,怎么哭了,们没必要多礼。”王弘毅着。

阳光光辉,大殿中,窗格透入的细碎光斑,在地上幻化出种种迷离的形状,女人都一起站起来,皇后就缓缓过去,劝着:“母后,今天是大喜日子,应该高兴才是。”

太后点了颔首,用手帕擦着眼泪,着:“的是,今天不得因为我扫了兴……对了,今天我也要上宴?”

“今天是即位国宴,母后和皇后都要到。”王弘毅着,扫了一眼贵妃赵婉和谨妃素儿,不由叹了口气。

这种国宴,只有母后和皇后参加,就算是四正妃之首贵妃,也没有资格,只有委屈了她们了。

“兴儿和顺儿呢?”太后问着。

作为王弘毅的儿子,这两人都有权出席。

“兴儿和顺儿太,还要着女官伺候,这时出席不太合适,朕已封了兴儿为魏国公,顺儿为郑国公,十五岁后再出席国宴吧!”王弘毅着。

太后性子柔顺,见儿子主意已定,扫了一眼皇后,就不再着。

宋心悠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望,欢喜的是,自己终于母仪天下,正式成了皇后,而失望的是,自己儿子虽封魏国公,却没有被封太子,这时更不得介入国宴,让群臣认可。

不过,来日方长,这失望一闪而过,她微笑的着:“是!”

时间不多,了些话,皇帝,太后,皇后起驾,向前面国宴而去。

看着帝后三人前去,贵妃赵婉,不由露出失意的神色,这时谨妃却并没有失落,上前着:“姐姐,我们回去吧!”

赵婉默默的点了颔首

第二百七十六章 登基(下)

国宴在明池殿,这明池殿周围视野广阔。殿内也非常宽阔。

殿内山喊万岁已过,太后和皇后也拜见过了,大批侍女纷纷而上,开始布宴。

这些是早预备好了,一声令下,珍槎佳肴就连忙而上,里面也不及细述,等入宴了,首相率百官敬酒。

王弘毅连喝三杯才止,笑的说着:“今日朕心里很欢喜,一起共饮吧,大家不必拘于常礼了!”

这话实际上是对礼官的说着,没有这句话,礼官随时监看着是不是有人失仪。

不过就算说了这话,群臣举箸进膳,还是只闻杯盘微微作响,一声笑语不闻。

王弘毅知道这是自己和太后皇后在场的缘故,实际上,今天中午真正用膳,是在皇太后处,有着皇后和妃子同贺一席,儿子和女儿也上席。

但是这时总不能立刻离场,于是笑着观看着众人,只见大殿内,各色华服的百官都依此向着皇帝庆贺,并且出诗颂文。

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过程,这种大宴,都必须有人出文来锦上添花,制造气氛,因此顿时华章如潮,而王弘毅只要不时赐酒就是。

当然,王弘毅到这个世界**年了,也读了些书,又有着一些记忆,不然的话,连品鉴文章的本事也没有,就让人笑话了皇帝可以不作诗文,但必须会品鉴。

殿内必须五品以上才可以,还有着殿外五品到七品的小宴。

王弘毅听着,心思却集中到了鼎处。

再次仔细观看,又是有些冷意,只见鼎轰鸣着,不断吞食着气运,但鼎底,只剩了一层薄薄的气运。

可以说,在这时,王弘毅和整个大“成”朝,都是最薄弱的时候。

不过却没有任何关系,有着重重护卫,这算不上什么,并且每过一天,气运就又厚实一分了。

到了一轮歌功颂德的文章说完,殿上沉静了片刻,王弘毅春风满面,大赞一声。

而内阁又再次带头举杯,王弘毅饮了之后,就起驾离开,到后朝接受后宫的朝拜,看见皇帝远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陪着皇帝用膳,是一大考验,现在皇帝离开,气氛就立刻轻松了,到了酒酣耳热后,更是喧闹一片,许多官员离席敬酒。

皇城热闹一片,整个金陵也沉在了喜悦中,街道中鞭炮噼哩啪啦响成了一片。

百官不要说了,都纷纷让家人购买着鞭炮,连绵放着,就是城中的士坤,在这时也避免不了同流,也放着鞭炮,挂着彩灯。

反正今天又是元宵节,本来就要吃元宵、赏花灯、舞龙、舞狮子。

大燕朝本来元宵赏灯十分兴盛,处处张挂彩灯,逛灯市更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

最近几十年天下崩乱,这节日才逊色了些,现在王弘毅定鼎南方,和平延续了二年了,今年举办,又遇到了登基,就格外隆重。

话说王弘毅退下后,沿途就看见殿阁走廊,一群群宫女开始挂着宫灯,宫室四处,都是成片成片,估计点亮后,至少有三千灯,甚至连树木山石,都挂了上精巧的灯笼。

元宵灯节,宫中自然也要点花灯。

宫中的花灯,按照大燕制,第一就是内务府采购,第二就是各地省郡送上,还有是三品以上,或者有爵位的官员敬献。

现在大成初建,二三项就免了,都由内务府采购,这些宫中的花灯,购买的都是华丽、精致、寓意吉祥的花灯。

看着这些,王弘毅心中也变的柔软,和历史上有些“明君”不同,王弘毅认为只要是采购,就没有大过奢华说法,能增加就业和经济循环嘛!

王弘毅看着,即便是最贵的宫灯,想必也不如灯市了,他可是接到报告,金陵城中连开三十里灯市,有十万灯。

想着,王弘毅突然就有着换过便衣,去看看灯市的想法,但这种想法,转眼就被拖杀了,虽说这二年,金陵城内经过几次盘查和清洗,安全了许多,而金陵提举司,负责整个金陵安全,也算是负责。

不过金陵到底是目前的帝都,人口百万,来往的人不计其数,鱼龙混淆,并且现在王弘毅处于气运的最低谷,在宫内有着重重保护,谁也欺不了,到了外面白龙鱼服,万一出了事,就要成为历史的笑柄了。

这样想,王弘毅叹了口气,将这个心思按捺下来天子有着许多不如意的事,这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金陵一家客栈中,有人却不这样想。

话说,快要入夜了,一家旅店中,店老板带十几个伙计忙碌着,又挂上了彩灯,使这个店里也顿时多了几分喜气。

后面的房舍都是平房,一小间挨一小间,这时,一今年轻的青衫秀才出来了,叫了点东西用了。

店主也不觉得奇怪,皇帝登基,必会开恩科,许多人听见消息都赶到了金陵,准备上这朝廷第一次恩科。

张焕就是其中之一,二年不见,已经变了个人。

他十七岁就中秀才,二榜第三名,有了十亩田地,并且每月可以去县里领原米六斗,事后又补了令吏,熟悉着政事,这次知道要有恩科,就提前来到金陵。

“张相公,出去逛灯市?”老板打着招呼。

张焕笑了笑,说着:“是!”

到了门槛时,不自觉的摸了拱自己胸口,那里有个垂袋,挂在脖子上,里面就是一方小印。

话说,没有人是傻瓜,二年来,张焕都庶觉到,这方古印只要挂在自己身上,就思考敏捷,并且处处顺利,渐渐,张焕已经把它不离身,挂在身上,连睡觉时也不脱下。

这时摸了摸,心里安心下来,踏步出去。

现在时间虽早,但各家已经开始点灯了,黄昏时刻,车灯、球灯、绢灯、日月灯、镜灯、字灯、马灯、风灯都已经琳琅满目,几上万灯闪闪生辉,让张焕见了不由目瞪口呆,赞叹不己。

“金陵繁华一至如此,难怪皇帝立都在此,只是太过奢华了!”张焕轻轻叹息的说着,二年来,他自觉如有神助,脱胎换骨,读书往往读几遍,就有所领悟,学问和气质都进了一大截,所以才敢考虑这次恩科。

就在这时,各个摊位也出来了,除了灯市,就是大把的摊位,各种各样的小吃,香气弥漫在街上。

就算是才用了晚饭,闻着这香,也觉得口水直流。

问了问价,这些小吃都是一二文的价钱,许多人都随手买点。

随着夜色降临,街上的行人更多了,商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还价声,时不时响起的爆竹烟花声,喜气就弥漫开来。

张焕仰头负手,只看着一团团焰火冲上天空,爆炸开去。

“皇帝登基,盛世将至,是科举中官的时候了。”张焕暗暗想着,这时,见各人开始手提一灯,他也知道风俗,元宵就要手提灯笼而行,也就想买一只。

走了几步,就见得一个店中,摆放着许多花灯,这些花灯未必有多昂贵,却明显比别家的要漂亮许多。

灯面用纱绫糊制,走马巡夜灯、麻姑献寿灯、八仙过海灯,制作精美,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张焕上前,却听着中年人店老板,笑着说着:“要买本店的花灯,必猜中灯下谜语才可!”

张焕定睛一看,果每盏灯下都贴了一张小纸条。

这风雅又应景,就使人忘记了这些灯都昂贵了许多,因此有着不少人苦思冥想着。

张焕正想着,这时,两个道士经过。

其中一人只扫了一眼,突然之间“咦”的一声。

“师兄,怎么了?”

“见到一个白衣卿相了。”说话的人,却是通玄。

说着,通玄仔细打量着花灯前,正在苦思冥想的一个人,看起来,这人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青衫,青衫有些旧了,但非常干净。

通玄越看,心中越是怪异。

“师兄,怎么了?”平真问着。

“这人的面相有些奇怪,单从面相看,这人的面相骨骼都很普通,最多不过是乡下一地主罢了,但气运却截然不同,师弟,你不擅长望气,但也能看出一些,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平真一怔,眯着双眼,手中暗暗结印,似看非看,片刻后,视线里一片模糊,而对面的一人,身上一种气景就显出来了。

这人身上一种冉冉升腾,薄薄而飘渺的云气,模模糊糊,隐隐约约,但是可以看见,这宛然云烟一样的气运,赤白混合,但中间却微吐一线青色,不由吸了口气。

“你看见了吧?此子看模样不过是秀才,却有着如此云气,实是可异。”通玄说着。

“可能是祖德隆厚。”

“不是祖德隆厚,祖德隆厚的话,一出生就有,面相骨骼不会长成这样,能位至卿相,必有所异。”

“你看这人面相骨骼普通,却不可貌相,气运连绵不绝,不但有着官运,日后并非普通,至少能官居府君,而且现在就已经勃发,只怕恩科中,此人必能中个进士!”

“不过是个府君,你就大惊小怪,你上次不是见到了吴姓潜龙,你说他龙虎之姿,隐现紫气……”

“嘘,你怎敢在这里说,再说皇帝已经登基,虽有潜龙命数,只怕天时已尽,奈何!”通玄摇头说着。

如果早了十几年,这人就这样年纪,说不定惊为潜龙而投资,现在天时地利都没有了,就算有着命数,也没有用了。

能安心的话,还可位至公侯,不能,只怕连在田里牵着黄狗的可能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旨意(上)

大成宏武元年

皇宫,现在终于名赢其实。

书房内,登基为帝的王弘毅,和往常一样,身着便服,坐在书案后,手里正持起一卷新起草大成律,一页页的阅看着。

成立新朝,按着惯例,这律法要改换一番。

王弘毅看的极认真,当放下书卷时,发现眼前的杯盏里,茶已凉了,这不是下面伺候的不用心,事实上有规矩,在皇帝阅读政事时,内侍不许随意上前,这有着窥探国政的嫌疑。

“来人。”略说着一声,立数有人快步进来,在面前恭敬站立。

“再梭一盏茶来。”王弘毅说着。

内侍应了声,下去只是一分钟,就有着一个侍女,用双手捧着一个盘子上来,端上了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王弘毅接过,若有所忍端详着这一只青色茶杯,宫女走前一步,把原本茶杯接过来,蹑着脚退了出去。

王弘毅喝了一口热茶,嘘了口气。

显得有火宽阔的书房内,温度很高,靠墙燃冇烧着的火盆,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声音不大,只因房间安静,听的非常清晰。

王弘毅双腿微微有些酸涨,向后一倾,背靠在椅羊上,一个少女见了,立煎上前给王弘毅捶了捶腿。

王弘毅见她年纪还小,手劲尚有不足,说着:“不用捶了,让人去备舆吧,朕一会要用。”

前段时日忙碌,这几日有些疲倦,王弘毅揉揉眉心,看着少女快步出去,心中却有些事情,还在介怀着。

登基大典已过,大成王朝鼻代大燕王朝,不过北方强敌虎视眈眈,南方又有着些不稳因素,不可能因登基而疏忽。

当然,现在还有一件事,就是,“明正典刑”。

十三司奉旨而动,快信传遥,在各省作起了准备,并且得到的情报,也让他难以释怀,有些寺庙还是暗暗行动,枚意与皇权对抗,这自然是取死之道。

想到这里,王弘毅目光又落到文案上大成律上。

登基大典后,王朝上下官员忙碌起来了冫

第二日下诏,大赦天下,大罪减小,小罪化无,王土之上,莫不欢欣鼓舞。

第三日再诏,令内阁和刑部修正律令、礼仪、雅乐,当然,这是一个长期任务,能在宏武十年完成就算了不起了。

第四日诏,修正内宫制度,宦官制度

“宦官和女官止于五品,不得兼朝廷文武衔,不得预外事,预者斩…………太监总官是内常侍,正五品,掌印太监正六品…………,

“……皇太后、皇后……,四正妃,众妃,贵姬、贵人…………,

第五日诏,三月开恩科。

这些都是这几天的工作,特别是大成律,是新起草的律法,与楚国律法区别不大,只有几条做了小小改动,毕竟治一诸侯国,与治理天下,终究还是不同,在没有成熟前,不必改动。

而关键却是气运

王弘毅凝视着自巳顶上的云气,只见一鼎悬在空中,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太大,但实际上却大了许多,洪流一样的白红之气,继续进入鼎中,转化成气运,却似乎没车多少增长,十分之一都不到。

看这样子,半年能积蓄出开战的气运,就差不多了。

不过,要作的事,还是必须作。

王弘毅眼神有凝,看着一份旨意,这是诛杀的明旨。

圣旨全长三尺,宽一尺,用的是金黄冇色绢丝,两边执手之中,是两条对称的飞龙,中间有“奉而枚命”四字阴文篆书。

上面已经有字,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见一股紫气在宇中流转。

王弘毅拿起圣旨看了看,取出玉玺,染了朱泥,双手扶住玉玺,对着圣旨中间,双手用力按了下去。

当王弘毅抬起玉玺,圣旨上顿时就凝聚出一条条律令,和虚空中无数的律令锁链相连,几乎同时,鼎中气运又少了一丝,波动了一下冫

“陛下,舆备好了。”这时,一个内侍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在王弘毅的面前说着。

因登基后,宫中又多了一些人,一些原本位低的内侍,得以提拔上来。

原本蜀王宫的老人,都基本上获得了官身,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王弘毅登基过后,他身边的人自是水涨船高得了些实惠。

被人服侍着披上外袍向外走去,两手间握着的是个小暖炉,造型甚是精致,平日里甚至可做把玩之物。

步出外殿殿门,一阵冷风吹过,虽到了初春时节,可等着天气暖和下来,却还是要有段时日呢!

龙舆已备好,十几个甲兵站立左右。

王弘毅步下石阶时,早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他上了龙舆。

“陛下,可是去后宫?”内侍小心翼翼问着。

“恩。”王弘毅想到自己心里惦记着的事情,吩咐说:“去德秀宫。”

德秀宫,是谨妃素儿所住宫殿。

在王弘毅登基后,后宫各殿都被重新命名,谨字,本就有着喻意,虽是赞扬必蜘及有着少许抑制业意,而谨妃所住宫殿取个,“德秀……”弛彻被有着特定的喻意,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内侍得了命令,朝着他人一打手势,众人都走动起来。

龙舆不快不慢的向着后宫行去,一路人所遇宫人,都是匍匐在地,以迎圣驾。

登基过后,一国王侯,成了一朝天子,自是尊贵更胜往昔。

树木这时偶有抽出新芽的,不过却只是寥寥,浅绿之色,如点点之星,在尚白的树梢旁摇曳,队伍踏过留有残雪的道路,嘎吱嘎吱之声,隐隐传来。

早有人先去德秀宫传信去,王弘毅到时,德秀宫的宫门大开,两排恭敬站立,身着宫装的谨妃笑容浅浅的站在宫门前,见到车驾到了,在两个宫人的陪伴下,一步步从高高的宫殿石阶上走下来。

“妾身见过狸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弘毅走下车驾的同时,她已盈盈下拜,头微垂着,露出雪白脖颈,在这寒冷季节,后宫之中只有这位谨妃能不畏严寒,即身着的宫装并不厚重,却依旧肤白柔嫩,寒风在其身边半尺骤然而止,丝毫无法动她分毫。

世人不知龙神入体,只道是天生所致,不显衰老之相。

“爱妃免礼平身。”王弘毅亲自将她扶起,二人相视而笑,羡煞了一旁的宫人。

人人都道陛下后宫中,有三人地位稳固,一是皇后,是陛下的结发之妻,身为正室,育有嫡子,地位无可动摇。

二是贵妃,是陛下日时纳娶,同样膝下一子一女(去年十月生公主),与陛下情谊非比寻常。

再一个特殊是这位诿妃,虽无子无女,却在宫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自从王弘毅称王以来,后宫女眷渐渐增多,并非只有一后二妃。

其中容貌胜过这三女,亦不是没有。

各地为了献女入宫,多绞尽脑汁,又岂会容貌平平?

可论起恩宠来,再无人可与这三人比肩,目前多是贵人之流。

话说后宫制度,第一当然是皇太后,其次是皇后,并没有皇贵妃,下面就是四妃,以贵妃为首。

再下面是“庄妃”、,“丽妃”、“梅妃,等杂号妃,谨妃在其中。

再下面就是大人,再下面就是贵人,而最低级的就是才人了。

按照制度,凡受临幸的少女,必加“才人,这封号,稍微宠爱,就加“贵人”。

而秀女谢绿蕊,因怀孕晋到贵人,生了一个公主,又加到了,“夫人,。

两叮,公主都太年幼,等五岁再正式到号,这不多说。

谨妃德秀宫离陛下的宫殿极远,所处位置虽清雅幽静,可但凡后妃,又有几人愿住这偏远地方,远离君主?

即是如此,入宫数年来,她的恩宠从无减少。

不少新入穹女子,自知无法效仿皇后贵妃得宠,欲学这谨妃,以清冷秀丽吸引圣眷,却不知谨妃之所以得宠,靠的并非这些。

现在谨妃,职权广大,影响着与大成王朝政权范围内的鬼神,早非当日的小小龙女。

“你们退下吧,不经传唤,不可入内。”到了后殿,谨妃操退了眼前宫人,一双略显狭长的美目看向面前的王弘毅:“陛下,妾身已将陛下您交待过的事情办妥了,还请陛下过目。”

说罢取出一个精致小匣,递了上去。

王弘毅接过小匣,慢条斯理的将其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叠文件,记录的是她所观察和得知的情况。

“陛下登基后,我们对冥土的干涉力大幅度加强,不过虽追利三代,但事实上只有王遵之真的受封帝位,成了鬼帝。”

这话也只有素儿能说。

王弘毅看向素儿:“大成王朝下鬼神,虽非受你管辖,却由你来传话约束,近日可察觉有异?”

“陛下,并未察觉有异。”谨妃说着。

王弘毅眼眸里闪过冷意,淡淡的说着:“这样一来更容易了。”

他说的并不明白,谨妃却听的明白,在她的眼中,这位新登基的君主身上,散发出的那杀意,几乎可以凝成实质。

谨妃脸色苍白,想到过不了几日,这大成王朝国土所在之地上,就要少了一批修士,难免有些免死狐悲。

再修的精深,不能真的成就仙道,只要还在这凡世上,就要受到王者管束。

不过反过来,当权者所杀修行人过多,同样不好。

想到这里,谨妃素手斟茶递与王弘毅,同时劝向:“狸下,事关谋逆之罪,那些人自是罪无可赦,但亦不可杀伤太重……”

王弘毅知其所说之意:“爱妃无须担心,此事朕自有分寸。

“妾身就祝陛下能早日平定此事。”谨妃知道这事再细问,就是干涉朝政了,于是立就转了话题说着。

王弘毅笑道:“你只等着好消息就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旨意(下)

大成王朝宏武元年二月一日

陈河年一早就在皇城门下了马,步入皇城,坐在冷清的等待房囘中,等着皇帝召见

片刻,里面来了个太监,传陈河年到秘文阁中皇帝的书房见驾,陈河年连忙穿过小门,走到秘文阁前。

这时,殿中铜炉中,袅袅冒着细烟,满殿里飘着异香,殿外肃立着两行侍卫,陈河年走进殿里,入了书房,又重新行礼。

陈河年就担负了十三司的要职,但这是皇帝即位后的第一道给十三司的旨意,因此他跪在地上,什么话也不敢说。

有片刻工夫,王弘毅没有说话,把陈河年上下打量一下。

这人三十岁左右,面皮白囘皙,带有冷静而刚毅。

王弘毅说着:“僧众谋大逆,不成不明正典刑,卿不辞辛苦,千里布阵,忠勤可嘉,朕心甚慰。”

陈河年心中一热,叩拜说着:“这本是臣的天职,岂敢皇上夸奖。”

王弘毅说着:“有功者褒,有过者贬,卿没必要推辞……这道旨意,朕赏给你了,不要有负朕意。”

说到这里,王弘毅就叫太监拿出圣旨赏给陈河年。

陈河年叩头谢恩,接了旨意,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望着皇上,说着:“臣必不负皇上所托,将这些乱臣贼子赶尽杀绝!”

王弘毅点了颔首:“朕相信你,退下吧!”

陈河年应着:“是!”

捧着圣旨,退了出去,到了门外,这人就大步而出。

陈河年的千户所,距皇城其实不远,就设在了皇城外一处官门,这时大门紧封,百户和总旗黑黑一片齐整站立,各自带着佩刀。

百户和总旗都预感要有着大事,堂上一片寂静中,陈河年亲自捧着圣旨,后面二个亲兵按刀随行,进了高堂。

见捧着圣旨,原本就静寂的大堂,一下子变得肃穆森严,见陈河年当案立定,百户和总旗,一齐跪下!

陈河年把圣旨放到了案上,扫看堂下,说着:“皇上已经给了明旨,要诛灭反贼,本官受旨行囘事,涉及七省调剂,有先斩后奏之权。”

这句话一出,就算拜着,大堂上还是有一阵骚囘动,不过转眼之间,就静了下来。

“众位起来吧,刘大人,你说说摆设的情况。”

内堂的众人起身,还是鸦雀无声,只见刘副千户出列,扫看一眼,用着冷冷的脸色说着:“垂正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在召开法会后,有邪僧谋大逆,施法暗害皇上,这是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大罪。”

“经过了查询拜访和摆设,梵元宗有庙三十一,大觉宗有庙二十七,济法宗有庙四十一,这些庙宇散布在各省,很难同时革除,奉大人的命令,下官已经派文到各省十三司,由信鸽和信使两重联系,务必一网打尽。”

说完,刘副千户对陈河年施了一礼,退了一步。

陈河年冷笑一声:“梵门狡黠异常,最善结网,无孔不入,并且屡次内间,据查询拜访,幽、并、凉诸城之陷,都其作内应,现在又敢悍谋暗皇上!”

说到这里,他咬着牙,脸上肌肉连跳:“这些贼子,以为本朝不敢脱手?这次跳出来也好,正好杀个干净!”

陈河年缓缓环顾众人,提高了声音:“本官现在是钦差,各省十三司千户,有敢抗命者,格杀勿论。”

“各省、郡、县都要配合,可调五百人的军队行囘事,五品官以下,有敢拖延抗命者,先斩后奏!”

“杀,不杀如何威慑天下!”

听了这话,各人都是行礼,高声说着:“杀,杀光叛逆一个不留!”

陈河年很是满意,喝着:“众人听令!”

堂内各人立刻跪下。

陈河年喝着:“立刻飞鸽传书,信使快骑,发下文告,名单上的各庙勾结胡人,罪大恶极,立刻起兵围剿。”

“预先派在各省的监督使,严密监督剿灭情况,有叵测之人敢罅漏消息,立杀之!”

“各省确定消息,七日后,也就是二月八日晨,各省一起脱手,派兵围剿,依照皇上命令,非论老幼,全部诛杀,田产庙林,尽数抄没!”

“本官再说一次,行动要有法度,攻其不备篡夺民财、奸宿民妇者,格杀勿论,同时,要是民间有窝藏叛逆的人家,同样格杀勿论,不成使一人漏网!”

堂内百户齐声应着:“谨遵大人之令!”

这日晚上,沉香楼二楼雅间

沉香楼名字很雅,实际上就是一家普通酒店,所谓的雅间,装饰也很是普通,墙上糊了层墙纸,每一月换一次,四周墙壁上挂着几盏灯,上着蜡烛。

这中档次的酒楼,在金陵没有三千也有八百,却是客人很多,用料新鲜、菜价相对低廉,许多小康水平的人家和念书人,都喜欢来这里。

平真和通玄,先来了,壶里炭炉正将壶中的水烧得沸腾,一股茶香溢了出来,充满着整间屋子。

平真喝了一口,就问着:“真的要脱手了?”

“恩!”通玄只简单的应了声。

“不想皇帝还是下手了,杀伐果决毫无顾忌。”平真知道通玄有许多手段,也不细问,只是感慨的说着。

“已经算是有所顾忌了,前几朝灭梵,杀戮更多,血光不竭。”

“可是皇帝手段更狠,以前灭梵,杀戮虽多,但往往没几十年,又再次复兴,比以前还要厉害,现在这汉人梵的计策,就断了根本。”平真感慨的说着:“观之让人心寒,这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样大呢?”

二人坐着一张临窗的桌上,通玄远远一看,却笑的说着:“这就不多说了,你看,客人都来了。”

看的一点也不假,远远有着一行人过来。

马元、贺信、张焕都在其中。

“师兄,这马元和贺信,现在正式发诏,任为宫廷讲师,也就罢了,但另外几人,都是命数不差?”

“恩,张焕先前说过,就是有卿相可能的人,另外几个,都是我近在看见的人,师弟,我这相术和望气,虽不说是百步穿杨,但这群人中,十之七八都能有官作,这就是善缘了。”

见平真有些话说,通玄摆了摆手:“你别说,我知道分寸,我只是在贫贱时,和他们结个善缘罢了,不会给人结党营私的嫌疑。”

听了这话,平真笑着:“这我就安心了。”

话说,这次请人,虽是通玄黑暗影响,但出面不是他们,是一个本地有些薄名的中年念书人张任安,就定性在私宴文会上。

片刻,一行人上来,二楼就聚了一大群人。

才上来,张任安就拱手介绍,而大家都是有功名的人,小的是秀才,大的是举人,或者有着官身,都相互见礼。

“这两位是咒禁司的道长,正七品。”说起来还是两人官最大,大家都纷繁见礼,不过他人还罢了,贺信却是专心儒学,不信这套,冷眼相看,见这二个道长,约三十上下,星冠羽衣,有几分仙风道骨,恶感稍减,但还是紧着脸,只拱了手,不肯多说。

平真通玄就笑着:“贫道只是过来见识一下各位的大才。”

张任安笑着:“既是这样,就请入坐。”

说着,就叮咛上宴,小二就来来往往,将一盘盘放得齐整,菜肴都算精美,入座后,就开始上酒用菜,这时,贺信见两个道人用菜和常人无异,因此冷冷问着:“两位仙长不忌口讳,又是何故?”

这莫名的敌意,平真早感受到了,听了这话,就“喷”的一笑,说着:“这位大人,你念书不精啊!”

贺信原本只是有恶感,听了这话,马上大怒,冷冷的说着:“你说我念书不精,我还真是要请教。”

马上气氛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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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真夹了一个鸡腿,笑的说着:“各位,要说这话,就要说史,我道尊立经教化,渐渐一千二百年,道尊立下六十八戒,从没有一条要禁荤腥,这点贺大人可能没有读过吧?”

通玄也笑着:“其实梵门也没有这条,梵祖立戒,只说禁绝亲自杀之,却不由净肉,而这戒条,由颜国君主而来。”

“颜国君主虽称帝,但割据不过天下五分之一,自然不是真龙,见识浅薄,奉梵门为国教,建寺上万,养和尚三十万众,单是吃肉一项,就枯竭了国库,这人无奈,只得搞出了素食论。”

“嘿,上古有素食魔道,就以素食和梵祖争位,依照梵经,打入地狱,这人效法素食,就是梵门外道,自取死路耳!”

“是故身为开国之王,却饿死在阁台上,一代都没有传下去,这国祚之短,实在是自古未有。”

“不但如此,祈都有一大国的太祖,号孔雀王,占地虽不如本朝,但也有一半以上,人口几和天朝相当,本是一强国,但举国信奉梵门,也是国祚崩坏。”

“贺大人本是儒生,不读外道之书也是正理,却不成为梵门所迷,更不成为梵门素食魔道所迷。”

二人说完,仰天大笑,在场的众人听了,无不悚然相顾瞠目结舌

第二百七十八章 焚烧(上)

大成王朝宏武元年二月八曰

陈河年仰天囘道望满天星斗。)

这真是晴朗的夜空,整今天空果青石一样,密密麻麻繁星点缀着。

“大人,卯时已到……”卯时又名破晓,指的是太阳初生的那段时间,也就是5点,但实际上在姿天,这还是夜中。

不过依照妮矩,域门就要在这时打开,前后不得迟误一竟时间。

隙河年冰冷发今:“上马!”,

“是……”十三司汇集着三百骑bing,总计五百骑,一起应命,翻身上马,蠢驰而出,子百骑蠢驰,地面前隐隐颤囘动。

这时,很多家庭都已经点灯准备起采,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见早点的烟气,有的店铀甚至已经开了半扇门。

这时,五百骑在崭道上急驰而过,马蹄扬起,溅得泥土飞扬,这些骑bing个个身着纸甲,头截钦盔,他们身上凛冽shā气,让原本想骂两声的百囘姓都闭紧了嘴巴。

大抵最近一段时曰的气氛太过诡异,娜怕是大成王朝玫策宽容,可百囘姓依旧谨言惧行,无人敢太多议论。

福从口出,这是古之事理。

金陵域蠢驰而出五百人,身上穿戴甲衣,带着长dāo,还有人背着长弓,斜拖箭囊,有的甚至带着火钱,在一guān的率领下,直接朝着域外蠢去。

“看来,又要出囘事囘了!”临着域门口的茶肆,老极看到这一幕,轻声感慨着,另外人见了,都暗自揣度着产生了什么事。

“大人,前面就是尚拖寺!”,这骑bing先达到,是距离金陵域二十里的尚觉寺。

寺囘庙建在县域外,临着guān道,平曰香火倾盛,寺囘庙住持与三大圣僧有着师徒关系在王弘毅下今监囘视的时曰里,屡和北方有着联囘系。

想到陛下临行前叮咛的话,隙河年对左右着:“们前去前面树林一超要是见到有持guān今者,带他们过来……”

“……诺……”两个士bing听了,就要下马过去树林里行马未便。

正在这时候,只见几人从瓣林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道囘人一步出树林,朝这里笑了笑。

“二人没必要去了!”,看到这群人朝过来,隙河年着,话间这几人来到面前。

“见过隙大人……”为首的道囘人行一礼。

隙河年不敢怠慢,对为首道囘人很客气,微微还礼:“不敢,见过通玄道长!”,

通玄和平真现在都是七品和隙河年实际上是一样guān品,现在只是隙河年奉旨行囘事,有着半个饮差的身份,所以通玄这才行礼。

通玄行了这礼,微微一笑,:“隙大人,我们这就一同去吧?”,

后面的几人有着道衣,有世俗,都是牵着马,隙河年对这些人,一拱手,这些人都走出自咒jin司,虽不常在世俗走动,却是陛下近臣,并且有些神秘fǎ术,能不得zui最好还是不要得zui。

通玄修为增长了许多,他们本就是辅佐王弘毅的门派,王弘毅成绩真龙自连带着他们整个门派都是受益,作为在世辅佐的人他是首当其冲的受益者,受着龙气滋囘润,他在门派这一代弟囘子中,修为已前五了,最重要的是前途广大。

此世界炼气士,分fǎ囘师、高北、戒囘律师、炼弊、真人、囯师。

现在通玄和平真,都已经达到炼拖,精通内炼之fǎ,由人转仙,囯师是不成能的事,王弘毅不会加刮,但真人却是可能。

固然,这事看来,是几人得了大囘廉价,实际上要是事败,师门还可断尾qiu生,他们几人怕是连赶赶冥土的资格都没有了。

成修为大涨,败万囘劫囘不囘复,实是天下第一大脐。

眼下却是度过了这道关卡,即便再出什么变故,大势已成,也不至于陨落。

就算不露满意,通玄和平真,现在都带着几分轻囘松。

咒jin司的人过来,其实不过是子一,真到脱手时,有着这些甲bing和十三司的人手,是不消他们脱手。

“到了。”,看着眼前呈现的宏伟寺囘庙,通玄轻声叹了口气。

其实不是感慨另外,这些人既有心通敌,当领路dǎng,又谋刺皇帝,被皇帝mièshā其实不奇怪,但因此连累了道绕,却是让人免不得叹息。

“我们都在外面,这和shā囘戮,我们没必要进去……”看着甲bing和十三司番子将寺囘庙围了起来,通玄对身旁的人着,只见这时,寺囘庙中果气翻滚,显今曰必是大shā之曰。

隙河年带着人到了门口,这时消息已经xi引了庙里注意,陈河年厉声喝着:“zá门……”

立时一队甲bing,如囘狼囘似囘虎向门口扑去,只听“轰”,的一声,只是片竟,寺门就被撞开,十三司番子,和带着火销的士bing,马上一涌而入。

这时,有着和尚出来,隙河年大步而入,也不看众人,高喝着:“……尚觉寺介入谋迸一事,和通hu人,弃百囘姓于失落臂,zui无可恕,诛miè满门一一一一一一一

着,就是一声命令:“放!”,

马上”“啪啪啪……”火销巨响,接连不竭的惨叫囘声。

刚才冲出来的和尚,身上连开几个xuè肉换糊的大峒,跌在地上,一时不si的人,就惨叫起来!

看着这情况,还有和尚立时有人zhà窝,有的向前冲,有的向后退,有的吓的腿都软囘了。

“射……”震耳欲聋的火婉声再次响起,砧烟中,又有着一批和尚跌了下去。

“shā!”,甲bing校出长dāo,大步而上,shā了过去,马上shā声连绵不断,不时责着dāo刃刺入人囘体的声音。

通玄站在外面,听着这声音,脸上看不出脸色,直到里面静了下来,他问着左右:“可有人遁逃……”

“不曾发现有人遁逃,也没有fǎ术迹家!”,

通玄点颔首:“这就好……”

向着尚觉寺内走去,一进寺门,一股xuè囘腥气迎面扑来。

通玄面色不变的大步走进去,一路走来看到的除扫除战场的士bing和番子,就是满地的shi体。

“哎,又是何苦呢?惹恕帝王只有xuèliu一地、shi横遍野,与其争一时钱芒,不如先顺了帝王之意至少能保住道绕。这天下非一人天下,再兴盛的王朝,不过三百年就会改朝换代……”用着无人能闻的声音轻叹着通玄一路走过。

“道长,这里已全部观察过了,再无活口,可有人利囘用fǎ术逃走……”隙河年见通玄走过来,问着。

通玄着:“并未见到活人收支……”

至于si人,这非活人能管了。

隙河年听了,笑着:“既这样那赶紧去下一地吧……”

着,命一些人留下将寺囘庙内的shi体措置,因这里离金陵很近,又临着村庄,不得就这样简单就放了火。

于是隙河年对一个总旗下今:“这里周围都是林子,又是村庄,纵火容易引起火灾但又不得不纵火,皇上有旨,必须执行,留在这地,绕筹放置下。”,

顿了一顿,又着:“注意点,庙产必须挂号。”,

通玄这批人可是都在这里看着呢!

总旗躬身应着:“是!”,

隙河年手上的圣旨,上面已明白暗示,将名单上确定介入谋迸的庙囘宇,全部mièshā他自然不会同情,并且同行的还有咒jin司的人,由此可见陛下对这件事有多重视,固然这事不得由一家宜贵,隙河年qin自宜贵的就是三个。

隙河年丝毫不敢担搁,大批人蠢驰而去。

此时,天渐渐亮起,通玄站着,远远看着,这庙有着一堵厚厚的墙,内面靠墙已被囘chāi的一干二净,留出一道路来,分明是为了避免失火,甚至有着防鄂的意思,固然,遇到正砚jun,这些都是无用”但只看墙角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个大水缸,就知道用心了。

这座庙囘宇,有着三百年历囘史,看起来古色古香,并且就算弥漫着xuè光,还是能看见整个建筑隐隐的灵光,这是三百年来无数香火塑造的灵迹。

可惜的是,这再难保住了。

正想着时,寺囘庙里番子蜂拥而入,开始一一裣查着,过了半个时辰,才有着番子上前巢告,觉察了大批府库。

总旗带着路,边着:“根据事先调囘查,这尚觉寺,共有田地三千四百三十du,还有茶林一片,船三只……”

“刚才查看,寺中还有存狠一囤,有三千石,有黄金三百五十两,白银三千九百两,还有一些布帛杂物,尚未绕计清楚……”

眼见天色隐隐发亮,时间紧迫,总旗带着通玄去了仑岸。

通玄进了后,都是一dāi,只见里面一个个箱子,还有着推积的布帛,打开一看,内中推满的都是金银。

通玄何等人,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番子此行收获不,黄金白银实际上zàng不了几多,但里面不成能没有银票和珠宝,这些就给番子和zàng了。

通玄看了总旗一眼,微笑的着:“就这些?”,

众番子静静不语,通玄脸上就微微一笑:“人为财si,鸟为金王,古人域不欺我……”

话中倾有囘意味深长的味道,接囘触到目光,各人都是一凛。

不过下面通玄哈也没有,又问着:“还有另外武bào不……”

这时总旗回过神来,着:“这次龚击的快,里面找到了强弓三十一禹,甲胃五套,嘿,单是这冬就是大zui!”,

通玄看不出喜怒:“既是这样,请挂号入册吧!”,

这时xuè囘腥气息弥漫出来,怕是远处都闻的清楚。

总旗听了,大是欢喜,又号今:“把庙一举娆了,别让它娆到外面去……”

众番子应诺,随着大火燃起,马上火光冲天

第二百七十八章 焚烧(下)

荆州,南阳郡宏武元年早春二月十三日这一天天气晴朗,数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不但金陵天空转晴,同样阴冷静的南阳郡境内阳光明媚

距离南阳郡城上百里之遥的一处县城,在阳光照耀下,县城主街道上,人来人往,众人朝着一个标的目的而去。

街道因此而显得空旷了起来,一辆青油马车在这样一个时候,从城门外行进来,穿街过巷的向着北边行去。

此时虽早春时节,天气还尚寒冷,街上往来的行人穿的厚重,只有地面上星星点点的浅绿之色,张扬着早春的气息。

南阳郡算不上是荆州数一数二的热闹大郡,此城在各大郡中排不上名号,在楚王即位为帝后,这里庆贺活动,依旧很多。

靠南城空地上,有各种杂耍活动在喧闹着。

朝着这里行来的苍生,多是被这些庆贺活动吸引来,围观叫好的在这里热闹成一片。

苍生们本就娱乐活动少,遇到这不消花钱便能过足眼瘾,自是不会放过。

再青油马车,穿过闹市区,这时停靠在了余府的偏门门口。

这里有些偏僻,路人又少,此时没有几多人注意到这边的消息。

如有人看见站在门口迎接马车,必定会感到惊诧,只因站于门口,非是余府府中奴仆,而是余府主人余半城的明日长子,余家下一代的家主余有青。

“大师辛苦了。”

余有青见左右无人,冲马车上的人一拱手,着。

马车上的人淡淡的着:“亡命之人,谈何辛苦,倒给余施主一家添麻烦了。”

马车上的人掀开了帘子,一身大氅衣包裹着全身的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人穿戴一身厚重的大氅,将全身包裹的十分严实。

不过,这张脸却不一般,即便赶路而来,面上依旧带着一种难以削弱的神色,隐隐有宝光流动,自然生辉。

双眉灰白,脸上半分皱纹不起,眸光明亮,一丝混浊皆无,虽是面无脸色,让人向他只瞧得几眼,便心生钦仰亲近之意。

“大师请进。”

余有青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来人了,因此一看到平得马车,安刻恭敬一礼,亲自在前面引路。

他人见到余家这个属于本地大户之子这样礼遇,一定会受宠若惊,这人却一脸的平常,似是习惯了恭敬,只是回了一礼,不快不慢的跟随进了府。

一进府,马车缓缓失落头,向着另外处所行去。

余府仆人在偏门门口四下观看,见无人注意到这边情况,这才将大门关上。

里面,余有青引路,着:气…家父知大师今日会到,早就命人准备了接风酒宴,要给大师压惊。”

“余施主雪中送炭,贫僧心中感ji不尽,只是新主即位,对我们不竭追杀,要是因为贫僧一人,给余施主一家带来灾的”,…”就算是宝光满面,到这事,也门g上一层巨大的阴影。

宏武元年早春二月八日凌晨,几乎是各地同时脱手。

这些十三司番子和甲兵,不容分,赶尽杀绝。

其实梵门的潜力量很大,如果给时间,带动出几千僧兵不成问题,但梵门虽有准备,却不想王弘毅这样决断,还是中了雷霆一击。

几天时间,南方上百寺庙燃烧,几百年的古庙一日隔离,几千僧众死难,使这人实在心意难平。

“大师没必要担忧,此地距离金陵甚远,有人追杀,一时也不会查到,家父已联络了商队,要将大师护送出了境内,一旦离开,新主又怎能再奈何大师?”余有青带冇路着。

话间,余有青带到了最后面一处花厅,在那里,早有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等着他们到来。

“父亲!”余有青向中年男子恭敬行礼。

这正是余家的家主余啸,因家资巨富,在南阳郡有些名号,外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余半城。”生的一张朴直面庞,人到中年,有些发福了,看起来很精神,一看到儿子领了一人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余施主。”跟着余有青进来的人,朝着他双手合十。

余半城立刻还礼,着:“大师,一路辛苦了。”

又叮咛紧随进到后院的管家:“大师到来事,禁绝声张,让几个知道此事的人都安生些,出了事情谁都脱不得干系!”

“请老爷安心,的都已放置妥当了,大师的院落就在隔壁,那里平日少有人去,不会再有人知道此事!”管家连忙着。

余半城放下心来,笑容满面的对面前的客人:“大师,余某已为您准备了一桌素斋,还请大师赏脸!”

“余施主客气了。”身着大氅的人着。

随后被余半城亲自让进了内间。

里面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有,余有青亲自帮看来人脱去外面斗蓬,刚刚还不得一眼看身世份的客人,此时已是身份再清楚不过了。

一身质地上乘的僧衣,连同戒疤,来人是一个和尚!

这个和尚双眉灰白,年纪已不,却皮肤光洁,丝毫不显老态,身材高大,又有着温和的气质,让人一眼望去就易生出好感来。

此时脸色淡淡,似乎不是被追杀中,而是和以前一样,正以禅会友,看不出半点忧惧。

余半城心中暗暗佩服,果是有修为的大师,不一样。

话,余半城敢呵护钦犯,实是因为他和梵门有着脱离不了的关系,姑且不家里世代信梵,他自己崛起,就有着巨大关系。

昔时,作为家门三子,分炊后只有些。财,却有缘结识高僧大德,觉戒大师就是其中之一,在他们指点下,用着“供养集财法”行事,几十年来,家财百万贯实是得了很多恩惠膏泽这时正是回报的时候了。

桌子不大,菜也不多,可异常精美,单一个炒香菇,就是用了大厨师,觉戒吃的赞不断口,筷下如雨,笑着:“这几日饿了,让施主见笑了。”

看起来无比洒脱,让人钦佩。

事实上觉戒因他所居庙宇在被官兵围剿时,他并未在寺,因此侥幸逃得一劫又受到许多信徒的暗暗呵护,不过一路行来,还是数次被人发现行踪直到逃到南阳郡内,方算是略松了一口气。

这里距离金陵甚远,地区辽阔一时间想找到一人,可不是容易之事,所在门派在民间又有着很多根基,因此一路行来,虽有些狼狈,也不算太过艰难。

余家家主余半城与他是旧故,因此一到此地,就受到了余家的呵护,可想到现在局面,这里依旧不是久留之地。

这样想着神情却丝毫不动,只是用着。

余半城父子作陪,忙着:“生死之间才见素质大师真是梵子颜色!”

房间内只有这三人,觉戒大师到来的消息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除余家父子知道,余府里只有管家和几个心腹知晓内情。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柞,出了事情谁都跑不失落,因此余半城其实不怕他们走漏了消息。

对现在的天下局势,余半城父子也是很关注,并且有着自己的谋算。

出手呵护觉戒大师,一半是出自交情,一半是出自利益考虑。

余半城父子只是一地土豪,其实还是颇有些野心,在本地的官府里面,也是有些人脉,但有道是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要是日后天下被胡人占了,他们又如何才能保住如今的一族富贵?

双管齐下,两方都有着往来,这才是上策。到时非论是哪一方取得天下,皆有他们余家的一席之地。

并且还能还清了这几十年来的恩典。

这想法不错,可做起来颇有风险,余半城虽已做好了准备,只待明天,就将这位与着北边有联系的觉戒大师送走,可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似乎有些事情要产生一样。

酒宴吃罢,送了觉戒大师去隔壁院落休息,望着渐沉的天色,余有青就发现父亲的神情有些阴晴不轻。

“父亲?可是在为大师之事担忧?”

“青儿,不知为何,本放置妥当的事情,可为父总觉得心中惶恐不安,,为父这样做,是否做错了?”余半城叹了口气,问自己的儿子。

余有青笑了笑,忙抚慰父亲:“父亲,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只须两日,大师就会被送离荆州,他人又怎会知道余家在其中做过些什么?就是事后有人告发,无凭无证,又能奈何得了我们?父亲,您就莫要再忧心此事了,只管去好生歇息,两日后,再不会为此操心了。”

余半城深觉有理,颔首着:“看来为父是越活胆量越了,的甚是有理,这里山高皇帝远,又恰逢庆贺之时,这百日庆贺,城中官吏自是忙的很,就是有人追查觉戒大师的事情,也断不会有人查到这里来!”

“正是这个理,父亲就莫要担忧了。”

“哈哈,不担忧了,不担忧了!青儿,余家有青儿,可算是后继有人,为父已是老了,这余家今日的前程,要靠了!”

就在这时,在南阳郡一条官道上,有着骑兵飞奔而过。

这时,这队骑兵在距离郡城不远处停了下来”,“十三司前两日送来情报,觉戒和尚逃向了这里,要是猜的不错,觉戒那和尚就在此城落脚,派人再去探查!”一个中年人阴沉的着。

“诺!”一个总旗应着,眸子闪过冰冷的光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就戮(上)

宏武元年早春二月十三日夜这时是一更,街上已静街,家家户户大部分都熄灭了灯火睡觉,偶然有些人家还亮着火,有着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

这时,一队穿戴甲衣的甲士,在街道上宛然一道铁流前进着,直到了一处街道,停了下来。

“余府?”月光下拥戴着数人,其中一个就是中年人,后面还有本城的知府,中年人冷笑一声,向着后面知府躬身:“韩大人,十三司奉旨行事,还请大人监督。”

依照制度,这种杀人满门的事,必须有本地官陪同监督,甚至家产都必须两方节制,才能抄写。

韩阳四十岁左右,见此情况,心中一叹:

“余家完了。“余家家资巨富,在南阳郡有些名号,外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佘半城”,自然不会不给知府孝敬,但现在谁也阻挡不了。

不过反过来一想,余府家有巨资,这抄家也是有利处所官府库银,想到这里,他微微摆手,说着:“史百户,你处事吧!”

史百户躬身应着,他才九品官,自然要行礼,不过现在他才是主事。

一旦围上了,也就用不着隐蔽了,只听一声号令,甲兵“钪钪”声不断,就直接包抄了余府。

此时,里面已经有了反应,几面铜锣融响,有声音高叫:“有贼,快操家伙!”

史百户看去,在月光下,只见里面开始涌动,有老有少,穿的五花八门,呼喊着向门而来,既自己打开了门。

“乌合之众!”史百户露出一丝狞笑,他带的兵其实不算多,十三司的带刀番子二十一个,还有就是临时在城里调来的甲兵,也不l三火三十个。

外面还有骑兵五人,这是对冲出去的入的砍杀步队。

见此情况,无论是番子还是甲兵,都是肃立,不单不害怕,脸上还隐隐有兴奋之意。

大成开国,百战之军,至少经过严酷训练,自不会有畏惧,并且杀敌是赏赐和升官散最大资本,杀这些贼人虽军功很少,但只要抵挡,都算半个人头计功,说实际,里面抵挡能人越多越好。

火铳人数很少,就十人,这时已经肃立,握着火铳,内中装好了弹药。

“预备!”史百户一声喝令。

十个火铳手,一齐将身子前倾,专心致志瞄着,而后面的甲兵,都“钪”的一声,拔吐了雪白的长刀。

“射!”

“啪啪啪啪!”火铳齐鸣,射出了弹丸与烟雾,马上,惨叫声一片传来,片刻后,只贝硝烟散去,地上有着几个翻滚惨叫人,一些兰场被打死,一些人还未死,只是在地上大声惶叫着。

看到眼前的惨样,看见后面是官兵,看见官员在后面,这些以为是响马的人,突然之lb声嘶力竭大叫起来,转身就往回逃,有几个赤不及逃,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看着这情况,众官兵却没有丝毫意外。

官兵不过五十左右,这些家仆护院,假如遇到了同样数字的响马,也许会毫不畏惧,唧怕有火铳,可是面对的是官兵,这官兵二字岂是假的->

有几多人敢杀警?

史百户油然升起主宰他人命运的满意,他踏步上前,喝着:”甲兵上,杀,杀光府内一个不留。”

此刻府中已大乱,敲锣的扔失落家伙就逃,星光下依稀能见人四散,想逃出遁藏。

火把燃起,浇足了油,噼剥作晌。

五十个士兵涌入,见人就杀,马上,惨叫声连绵不断。

砍杀的过程,几乎没有受到一点抵当,勒在这时,突然之间一声喝喊:“住手!”

这声几如狮子吼,就算是官兵,也不由一怔,只见一处门开了,出来了三个僧人,为崔的一人平民布鞋,脸上隐隐有宝光,只见这催合十,声音降低浑厚:“善哉,何以为老衲一身而杀戮如是,老衲不避王法就是,还请宽恕这些施主!”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波动,使人不由圭主就感受到这里面隐含的慈悲和力量,就算是士兵,也不由停了手,纷繁看着史百户。

这僧人在月下,合掌闭目,真有大丈夫相,这史百户马上大怒,他脸色不变,上前,馐慢踱至他前面,说声:“真大丈夫相!”

大家都以为要说些什么,不想说了这句,”唰”抽出长刀,空中刀光一闪,只听“噌”

地一声,这个大师已身首异处!

这颗头颅直滚到院子中间,鲜血喷溅而出。

这一刀疾如闪电,大家都惊呆了,都盯着这位满脸狞笑的百户。

“这点小伎俩,就想迷惑?”百户狞笑能抖了抖刀,说着:“还不干活?”

番子和士兵惊醒,马上又砍杀了过去,一时间,惨叫声响彻着街道。

附近的住户,很多人都被这声音惊醒了,有些人扒着院门的门缝向外窥视,看清外面眺情形后,部吓的脸色发白,全身颤栗,连忙泺回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过幸亏,这杀声很快就平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隔了远些,没有听清楚的人都出门了,可是这府邸附近,知遣内情的人,都个个门户关闭。

远一点的街道,就有搭摊卖着吃食的摊位,三三两两的人已经呈现。

这时,一支士兵亲眼见着大队的兵卒打眼前经过,这些人不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些士兵走过了,有人长出了一口气,小声说:“怎么回事,莫非又要兵戈了-”

“不会吧?新帝刚刚即位,会打什么仗?

前段时日刚刚大赦了天下。”说这话的人是个行商的客人,这样小商贩,最怕的就是时后乱,这大商人可发国难财,小商人在乱世连富保能力都没有,故盼着天下早日太平无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北面可不太平啊,谁知道什么时候打过来?再说,金陵前些时日闹的事情,还小么?听说nbil,死了很多人呢!”又有人凑过来说着。

“可不是,那事小老儿我也听闻过,听说,死了少说有这个数!”说着,比划了-个数,众人吸一口凉气。

“要说这事abij,不得怪他人,要怪只能怪这些人贪心不足,一心奔着死路去,再说,黏们苍生,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非霎背着干,不是找死么?”

“可不是!”

早点摊上,有一群过路的小商人,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前殷时间产生的事情。

对他们这等人来说,现在的太平日子十分难得,所以,对造成骚乱的人,他们向辣没什么好印象。

于是越说这话里头,越带着几分贬低的意味。

桌上有着三个男子,其中一人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你们这些知道什么!莫要再胡说八道……”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的同伴拦了下来。

“禁言!这事,非是你我能去管的,慎言方是!”坐在他身边的长脸男子面带无奈访着。

再看看望向自己的备色目光,站起来的男子心中憋了一口气,又只能一脸阴郁的重新坐下来。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他人还真欠好继续说了。

众人有些扫兴,一时间气氛冷了下来,乒闻食饭声。

这奉旨灭杀的事,在这时实是算不得骇人听闻。

身为帝王,几人能容忍自己国土,有不服管教者?

皇权与宗教,本就有着天生的冲突,古今中外,是如此。

无所谓对与错,只是所处的立场不合、所图的利益不合,有了冲突,必会带来流血。

“走了走了,再担搁些,怕是要赶不及送货了。”刚才发怒的那一桌人,其中一人一边嘀咕着,一边站起身来,随手将银钱放在桌上,招呼着同伴向外走去。

同桌的另两人也站起身来,迈步出了早点摊,三人中,两人是赶着马车,一人骑着马。

此时上马的上马,赶车的赶车,一同离开。

离早点摊远了,骑马的人,对赶车的男子说:“师弟,你实是太激动了,现在在这大威境内,万不成感动行事。”

此时,周围并没有他人,赶车的男子面上不由带出一丝愤恨,低声说着:“师兄,我只是气不过罢了,师父不过是顺应天命,怎的到了他们口中,成了这样子?”

“世间苍生,无不是有利而往也,你又伺必太过执著呢?”骑马的人摇头叹息的说着:

“争一时胜负又有何意?难道教训还不锈么?”

听到这话,不可是后面赶车的缄默下来,连这个骑士,都面带萧索神情。

三人是被僧人从小收养的孤儿,并未落发,是俗家门生,一直做着商人,顺便做着传递消息和运输物资的事。

前几天寺里遭了大难,这些俗家门生却考很多逃过一劫,三人一盘算,这里已待不下去了,前往北面才是上策。

一路走来,听到苍生们的种种议论,却难免胸中一口怨气无处疏解。

“师兄,城门增派了兵卒,今日情形有些不对。”正在这时,说话间两车一马,行到了城门口,远远看见增派的士兵,觉得有些桀张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就戮(下)

“不要担忧,我们的身份,除庙中的师父,和北面接头的人,再不会有人知晓,这些士兵应是在搜查他人。你们还记得路过的那些关卡和士兵,走,过去吧!”前面赶车的人说着,一扬马鞭,朝着城门口行去。

二人见了,别无他法,只得跟了过去。

这时,城门开着,但出城的苍生却被拦住了,一个个拖板车正拉了出去,拖板车上,却是一具具尸体。

大批的苍生也不觉得懊恼,兴奋的看着,议论纷繁,有的吓的脸色白了,都还不肯离开,说着。

仔细一听,议论的是关于灭门的事。

这三人本就心中有鬼,遇到这事,自是要问个清楚。

叫住几人一问,马上就有人兴奋起来,访着:“郡里有个大户,是余半城……什么,竹连余半城也不知道?有名的大户啊!”

“不想这余半城钱多了找死,敢偏护朝中钦犯,在清晨时,给官兵抄了家,全数就地茅了。”

“你看看,好惨,男女老幼都有。“还有人绘声绘色讲着那时的情形,亲自看见了一样。

听了这些话,三人明白了,这余姓大户在南阳算是数的上的土豪,家里养着家丁,富募一方,连知府都给些面子。

不想一日牵连到钦案中,一夜被抄家了。

“抄家了,但知府说了,要在城外空地开个法会,超度一下,而拿出些银子买些薄棺丰刁呢,超度完了就可以埋了。”

“并且允许另外亲人看望。

苍生固然要赶去看热闹,并且不时还赞蓑知府善心,这些钦犯也能有棺材。

却不想抄余家,有几多金银和地产,就算大部分交公,里面几威油水都发了大财,弄些小钱买些薄棺材埋了,也是正经。

听到这些三人面色有异。

只不过惊骇的不是官兵手段凛冽,而是官兵迅速。

听苍生议论,这群官兵来的极快,下午才接了钦犯,没有过夜就被灭了,并且余家作夫本地土豪,事先连半点都未觉察到,被士兵堆在了家里灭了门,满门一百多口一个也没有逖失落,这手段实在是让人惊骇!

“我们也去瞧上一瞧吧。”为首的一人思索了一会,对两人说着。

二人颔首,说着:”正有此意。”

既这样决定了,三人随着前去看热闹的苍生,一同期待,片刻,一百多具尸体运到了塌外了,城门开始正式让苍生收支。

“把帽子都拿下来!”到了城门,就有士兵喊着。

“是!”三人都是拿下帽子,而有人上前,还用着小棍子挑了挑,检查了发髻,发顼并不是是伪装,一个火长说着:”过去!”

和尚都要剃度,上戒,这短时间是长不出来,刚才检查发髻,是为了避免有人戴着假发来冒充。

出了城门,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这情形,还有一些僧众逃到这里来了。”为首一人思索着说着。

“只可惜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否则定要帮上些忙才是。”想到现在的处境,为首这人不由叹的说着,两人同样有些难过,叹了口气。

在城外的一片荒地上,果见到了排列整齐的棺材,还有些男女跪在地上哭泣,听周围芒姓的指指点点,这些入是城中余姓富豪的旃人,不过现在不清算。

这时法会来的是道士,一遍简单的超度过后,一个官员一声令下,上合家棺材,都集r4在一处,开始埋了起来。

见着一个个棺材埋入,看热闹的苍生里,有胆量小些,吓的脸发白,两腿发软。

混在人群里的三个男子,同样脸色难看,重新赶路的时候,三人都缄默不语,只是赶躇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话说苍生只是从众,皇帝杀僧,就有很多人因此和寺庙断了联系。

城中有一个鲁家,母亲读经十几年,供养和尚也十几年,这日,这母亲就喊了儿子:

“刚才到东面去收店租,才知道遭此大变,最近连上香的人也没有了,也不敢卖米给僧人了。”

“哎呀,另外庙我不知道,外面会集寺能大师,真正宽厚慈爱,这几十年来,不晓得奄几多人感仰受福,怎么就落到现在境界?岂不是冤屈?”

“不过年灾月晦,数当这样,过几个月,灾退时临还是重见天日,我们却不成以比及顼在,你去送些钱米给寺里去吧!”

这儿子鲁慢,是孝顺儿子,听了这话,游移了好多时候,终于承诺了。

第二天,鲁慢封了二十两银子,带着两口袋米,就去了。

这是一处吉寺,满院寂静,只有种的树木开始抽芽,日影透过不算茂密的树枝嫩叶间,z落下来,光斑斑斓。

早春的鸟鸣声时断时续,增了幽深寂静。

这样肃穆的寺庙,鲁慢不敢妄动,只得和小和尚说了,并且就在院子中等着,过了一会,小和尚出来,小声说着:“住持这一阵身子欠好,正在用药,你说话小声点……“鲁慢颔首,小心而入。

进到里面,鲁慢才知道这里安插和别处大不相同,到了禅密坐下,更是洁净清幽。

窗外有着一条小渠,曲曲湾湾,清流斜绕,几颗桃花已经开放,里面就有着几个蒲团,铺在竹榻,上面有着一床布被。

鲁慢见得一个老和尚,正坐着,认得就是庙里的垂德大师,连忙上前见礼。

“施主没必要多礼!”垂德大师连忙说着。

鲁慢笑着起身,喝着清茶。

这时有小和尚上前说了,垂德大师就苦笑的说着:“难得鲁施主在这时还不忘记送银迭米,以前就罢了,这时还真是收了。”

“庙里只有米二石,再买不到米,就要浸口食了。至于这银子,庙里简直有项大开支,我也收了,哎!”

鲁慢说着:“这点心意,不成敬意……不知庙里有什么大开项?”

“庙里的金身要换下,要换威本寺的相师……哎!”南方大开杀戒,有着这些血淋p的例子,南方庙宇都立刻人人自危,只得换了金身,再不敢向皇权挑衅。

“要重望金身啊,这是大功德事,我家再出三十两。”鲁慢连忙说着。

垂德大师也收了,这时五十两,就比五百两,五千两都不止,心中却是暗叹,自己这杓选择了,另外寺庙,只怕还有人不服。

而在这时,距离北面边疆最近的一座庙,十几个和尚已是每人都收拾了一个包裹,望着眼前的古刹,不由眼睛湿润。

“师父……””脱手吧!”已有着七十高龄的老和尚防眼说着:“我宁可烧了,也万不成改了金身,谤了道统。”

犹豫再三,终有和尚脱手,将火折子扔蛩了聚积在庙外的柴木上。

马上,火苗窜起,转眼之间,大火席卷了整座庙宇。

“走吧,不要再看了。”老和尚说着,带头向着山下走去,跟在后面的和尚里,有人不住的回头望着,眼泪流淌下来。

有人足艮在老和尚,轻声问:“师父,现在我们烧了庙,接下来能去哪里容身?”

“去北方,去那面重新开始吧!”老和尚指着北边,轻声说着。

有人去北方,有人却这时要离开北方去南方。

本是合家欢乐的时节,幽州战火不竭,苍生苦不堪言。

幽州节度使,数代以幽州为家的卢高此时的心情尤其难过。

虽有心驱逐胡人,可实力弱小,最后被逼到了只能固守几个郡县的境界,每想到这些,卢高就觉得愧对先人。

胡人大军已经云集,城中只有万人,虽倚仗着城池险要,易守而难攻,实力悬殊,终乒会落得一个败局。

仰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阶,卢高走了上去。

“大帅!您怎的上来了?您大病初愈,这里风大,再口欠了冷风,可如何是好?”见统9n登上了城,在城上负责警戒的将领许仲,不絮脸色微变。

“不要大惊小怪,胡人数次攻城,本帅岂能不上来看一看?”卢高沉声说着,虽是这柏说,可上来时用力些,这时冷风一吹,还是厄不住低咳了起来。

卢高忍不住皱眉,对自己身子深感愤恨。

现在幽州的局面,实不容乐观。

胡人骑兵骁勇,虽幽州本土极力抵当,又有着南方的援助,但都被一一攻破,有的甚至屠城。

卢高率部坚持到现在,自觉得油尽灯枯。

前几日听闻胡人大军又占了一座大城,卢高本就焦虑的心情火上浇油,立刻就病倒了。

若非是身体根柢厚,医师手段了得,也不会好的这样快。

可病去如抽丝,到现在,还是吹不得冷风!

“大帅!”许仲忧心的声音传来。

卢高挥挥手,令勿要惊慌,他轻喘了一会,走到城墙边沿,扒着城头冷砖,向着外面望去。

从这里望去,只见城外的空地,胡人连绢的营寨,无有边际一样,一杆杆大旗,在风啐飘动,宛然海洋。

胡人势大,现在又云集着新的一股胡军,据说是胡汗四王子攻下了并州后赶过来,现在军力跨越了十万!

要不是冬季,同样使胡人的马匹脱力,疲惫,枯瘦,只怕抵当不到现在了!

第二百八十章 卢高降(上)

虽说在这里牢牢守着这座城池,与着胡人不竭拉锯,可笑到最后,显然不是自己

幽州诸多城池,怕是只有这一座大城,还未落入胡人之手。

不竭听闻幽州城池被对方吞并,卢高知道,这里就是一座孤城。

“城中苍生可都送走了?”想到这里,卢高沙哑着声音,问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官员,负责与大成王朝联系的正是这人,问这个官员最合适。

“大帅,最后一批苍生,在三日前乘船离开了。”官员忙说着。

最后一批苍生在三日前乘船离开了?

这样说,这座城,只剩下自己几千人了?

卢高限望着城外,思绪不由回到了许久之前。

那时幽州,刚刚被胡人入侵,半数城还在手中,众多势力还在抵当着胡人的吞并。

作为数代治理幽州卢氏后人,卢高是这一代的幽州节度使,子继父业,在父亲去世后开始经营这片地区。

要是继续下去,再给他数年时间,这幽州必会统一,并且固若金汤。

可在这时,大成皇帝突然崛起,而魏越突然之间弑帝即位,大燕王朝突然之间走到养路,骤然覆灭。

天下之乱由暗转明,各地诸侯纷繁自立,卢高也在随后于幽州自立。

在大燕最后几代皇帝时,各地藩镇就各自为政。

有着大燕在,诸侯心中几多有些顾忌,并且大燕的官位,也有些影响力,现在一旦公开化,名分就没有意义了。

大乱而起,小诸侯纷繁被大诸侯番并,大诸侯间更是厮杀不竭。

哪怕占据着幽州三分之一的自己,还是面临着重重危机,到了后来,失去了名分,靠砉武力,才将幽州乱局稳住,又迎来了胡人的a侵。

楚王,就是现在大成皇帝的援助,是事先没有想到。

卢高知道大成皇帝助他,不过是不想胡人过早入侵到南方,可就算这样,他依1日领这修情。

看向四周,热闹的城现在和死城一样,卢高的心中除伤感,更多的是庆幸。

支援的武器和粮食,使自己能抵当到现在不说,要不是大威皇帝派来船,接走城中芒姓,一旦城池失守,以胡人凶残,又能放过一城老幼?

想到金陵即位为帝的王弘毅,卢高不由徜微苦笑。

先前自己还有着些想法,可现在,南方和大半个中原,已尽归大成皇帝所有,而眼望天下,能抵当胡人者,只有大成皇帝了….罢了,是想一想后路的时间了。

“大帅,看胡人这两日来的举动,又集了大批苍生,怕又要大举攻城了。”大将许仲一身盔甲站着,这时同样观看着下面的胡营,脸色凝重的说着。

打了一辈子的仗,这点还是能感觉到。

其实不消许仲提醒,卢高就觉察到了,噘的说着:“幽州众郡,陆续落人胡人手中,玖在只有这里还在坚守,怕是再过几日,这里是一座孤城了。”

声高想到这里,又一阵咳痒上喉,干咳了一会。

“大帅,你的身子要紧,还是先下去歇患一会吧。”许仲见状,忧心说着,要知道,在这时,卢高是城中之人的主心骨,他倒下去了,怕是此城要不攻自破了。

卢高缄默了一会,点颔首:“这里就倚仪将军了。“随后步下了城头。

外面的厮杀声又晌了起来,在卢高回去时,新一轮的试探已经开始了。

坐在马车里,望着城中空旷的街道,卢高心中已隐隐有了些想法。

“先不直接回府了,去南城。”卢高说着。

…,.诺!”不知道大帅是为了何事,作下属的只要听令就是了。

于是马车一失落头,顺着一条街道,向着南城而去。

跟随着卢高马车的一队骑兵,虽有些惊讶,却依1日缄默着,紧紧跟随着。

南城原是这座城池中最富贵的地段,青楼、酒肆、商行、店铺,在这里比比皆是。

此时,这里空无一人。

卢高的马车经过时,清脆的马蹄声和轱辘声,在这条空旷大街上,是这样的清晰。

“去大福楼。”卢高在马车里说着。

听到大帅的命令,众人醒悟过来。

前段时日,还有人不清楚南城大福楼住着什么人,自城中苍生陆续撤离,浮出水面辣的,是来自大成王朝的特使。

这个特使,目前就住在大福楼,看大帅的意思,似乎是有了什么筹算了?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马车速度不减,向着大福楼的标的目的行去。

大福楼,原是幽州一个世家子弟的别院,占地不大,修建的很精致典雅,从大门里,首到后面,俱是由着名匠建造而成。

后来送与了卢家,从卢高的手中,又送给了他人。

被送的那人,就是来自大威王朝的刘朝刘大人。

这位刘大人,年纪二十五岁左右,相貌英俊,谈吐有度,和卢高的几次接触中,给卢高印象甚好。

卢高前时生了重病,这人送上了一些紧急调剂过来的药物,从这位的态度,就可看出六威皇帝对自己的态度。

卢高对此,是很有些迷惑。

大威皇帝现在拥有整个长江以南的领地,现在又占领了中原大半,只差了一些就完全占领中原,兵及黄河。

可以说,天下大半精华都被占了,称皇席已经名副其实。

这样大的实力和名分,在自己全盛时,掌控半个幽州,有这态度也可以理解,现在自己摇摇欲坠,只有几城了,又是何意?

“大帅,大福楼到了。”声高正想着的喇候,马车停了下来。

卢高伸手掀起车帘,外面早有人扶着,让卢高走了下来,一下来,卢高又是一阵不住吃嗽。

“大帅,是否过去叫门?”有人下马过来询问。

卢高这时咳的脸色有些潮红,手捂着嘴,点颔首,见此,这人立刻上得台阶,扣打着f-扉。

只是一会的工夫,里面有了消息。

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个管家,一见外面的阵势,先是一怔,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卢高,立刻脸上带出笑来。

“原来是大帅驾到,还请大帅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我家老爷!”说着,转身进了府门。

又过了一会,脚步声响起。

中门大开,一位年轻人从门里走出,见虱卢高笑的拱手:“外官见过大帅,大帅身体司好些了?””多亏了刘大人所送人参,卢某好些了。”卢高说着。

“天气尚寒,大帅无妨进府一叙。”刘韩说话间,在前面领路。

卢高走在路上,看着这个男子淡淡微笑,不安的心情,略平静下来,时到现在,这人辽这样礼遇,真是夭不断卢家。

“大帅请坐。”走进大厅,刘朝微笑着谠着,又叮咛:“上茶!”

卢高才接了茶,却见刘朝将一物放到了桌案上。

“这是何物?”卢高不解的问着。

“这是我军截获的胡人密信,上面的内容,还请大帅仔细观看。”

卢高一怔,有着不吉的预感,将桌案上的密信展开,只是扫了一遍,脸色马上带着藿色,又是一阵咳嗽。

“,,胡人要于此地会师?”

“正是。”刘朝见卢高看过这封信,又将它收了起来。

“五天前,除这座城,幽州最后一座堀落陷,想必大帅想到了,现在幽州,这里是一座孤城,另外城都被胡人攻下。4“孤城不成守,只剩下这城,又如何能坚守下来?要是继续留守,胡人大军云聚此地,怕是想走也走不失落了。”

顿了一顿,刘朝站起来,对南方一礼,说着:“皇上很是关心这情况,特用千里快传,向我发出旨意,要请大帅早作决定,不要玉石俱焚。”

卢高听了,脸色微微变色,沉吟了一会,叹着:“罢了,皇帝这样关心我这个孤将,黏岂敢不从?我这就降了皇帝,听从号令罢了。”

说着,起身,同样对南方三跪九磕。

刘朝见了大喜,也不阻拦,行了君臣大礼后,上前一躬:“下官拜见大帅……大帅能慈通,是再好不过。”

“在下官前来幽州前,陛下就再三交代,让下官务必呵护大帅离开,现在大帅家眷已襁送至金陵,城中苍生都转移了出去,大帅能陛下官一同离开,实是再好不过了,下官回去,见了皇上,也能有所交代了。”

原本就没筹算与此城共生死,早准备好了离开船只,一应事宜已准备妥当,只待最后对说卢高一次,要是卢高肯随他们离开是最好,要是不肯,也算是尽力了,不想卢高亲自过来,这事就办成了。

想到这里,刘朝说着:“既大帅有心离开,自越快越好,皇上两支舰队部在此云集,大帅余部虽有一万人,也可一起迁移,还请六帅回去,立刻准备一一我发出信号,今夜就毹靠岸。”

卢高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就应了。

过了一刻时间,离开了大福楼,卢高坐在马车中,随着马车晃动,神情恍惚起来,说不出什么滋味,总觉得若有所失。

不过正和刘朝所说,自己家眷族人早已被送至金陵,继续留在这里,无非是不肯抛却衽宗家业。

可事到现在,无可挽回,再不走,只能是在这里等死了。

为了一座空城,死守在这里,自是不值。

大成皇帝向来有优待降将的名声,去了南方,不算是坏结果。

想到这里,卢高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既下了决定,就不要再反悔了

第二百八十章 卢高降(上)

虽说在这里牢牢守着这座城池,与着胡人不断拉锯,可笑到最龖后,显然不是自己。

幽州诸多城池,怕是只有这一座大城,还未落入胡人之手。

不断听闻幽州城池被对方吞并,卢高知道,这里就是一座孤城。

“城中百姓可都送走了?”想到这里,卢高沙哑着声音,问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官员,负责与大成王朝联系的正是此人,问这个官员最合适。

“大帅,最龖后一批百姓,在三曰前乘船离开了。”官员忙说着。

最龖后一批百姓在三曰前乘船离开了?

这样说,这座城,只剩下自己几千人了?

卢高眼望着城外,思绪不禁回到了许久之前。

那时幽州,刚刚被胡人入侵,半数城还在手中,众多势龖力还在抵抗着胡人的吞并。

作为数代治理幽州卢氏后人,卢高是这一代的幽州节度使,子继父业,在父亲去世后开始经营这片地域。

要是继续下去,再给他数年时间,这幽州必会统一,并且固若金汤。

可在这时,大成皇帝突然崛起,而魏越突然之间弑帝登基,大燕王朝突然之间走到末路,骤然覆灭。

天下之乱由暗转明,各地诸侯纷纷自立,卢高也在随后于幽州自立。

在大燕最龖后几代皇帝时,各地藩镇就各自为政。

有着大燕在,诸侯心中多少有些顾忌,并且大燕的官位,也有些影响力,现在一旦公开化,名分就没有意义了。

大乱而起,小诸侯纷纷被大诸侯吞并,大诸侯间更是厮杀不断。

哪怕占据着幽州三分之一的自己,还是面临着重重危机,到了后来,失去了名分,靠着武力,才将幽州乱局稳住,又迎来了胡人的入侵。

楚王,就是现在大成皇帝的援助,是事先没有想到。

卢高知道大成皇帝助他,不过是不想胡人过早入侵到南方,可就算这样,他依旧领这份情。

看向四周,热闹的城现在和死城一样,卢高的心中除了伤感,更多的是庆幸。

支援的武器和粮食,使自己能抵抗到现在不说,要不是大成皇帝派来船,接走城中百姓,一旦城池失守,以胡人凶残,又能放过一城老幼?

想到金陵登基为帝的王弘毅,卢高不禁微微苦笑。

先前自己还有着些想法,可现在,南方和大半个中原,已尽归大成皇帝所有,而眼望天下,能抵抗胡人者,只有大成皇帝了……罢了,是想一想后路的时间了。

“大帅,看胡人这两曰来的举动,又集了大批百姓,怕又要大举攻城了。”大将许仲一身盔甲站着,这时同样观看着下面的胡营,脸色凝重的说着。

打了一辈子的仗,这点还是能感觉到。

其实不用许仲提醒,卢高就察觉到了,叹的说着:“幽州众郡,陆续落入胡人手中,现在只有这里还在坚守,怕是再过几曰,这里是一座孤城了。”

卢高想到这里,又一阵咳痒上喉,干咳了一会。

“大帅,你的身子要紧,还是先下去歇息一会吧。”许仲见状,忧心说着,要知道,在这时,卢高是城中之人的主心骨,他倒下去了,怕是此城要不攻自破了。

卢高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这里就倚仗将军了。”

随后步下了城头。

外面的厮杀声又响了起来,在卢高回去时,新一轮的试探已经开始了。

坐在马车里,望着城中空旷的街道,卢高心中已隐隐有了些想法。

“先不直接回府了,去南城。”卢高说着。

“……诺!”不知道大帅是为了何事,作下属的只要听令就是了。

于是马车一掉头,顺着一条街道,向着南城而去。

跟随着卢高马车的一队骑兵,虽有些诧异,却依旧沉默着,紧紧跟随着。

南城原是这座城池中最繁华的地段,青楼、酒肆、商行、店铺,在这里比比皆是。

此时,这里空无一人。

卢高的马车经过时,清脆的马蹄声和轱辘声,在这条空旷大街上,是这样的清晰。

“去大福楼。”卢高在马车里说着。

听到大帅的命龖令,众人醒悟过来。

前段时曰,还有人不清楚南城大福楼住着什么人,自城中百姓陆续撤离,浮出水面来的,是来自大成王朝的特使。

这个特使,目前就住在大福楼,看大帅的意思,似乎是有了什么打算了?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马车速度不减,向着大福楼的方向行去。

大福楼,原是幽州一个世家子弟的别院,占地不大,修建的很精致典雅,从大门里,直到后面,俱是由着名匠建造而成。

后来送与了卢家,从卢高的手中,又送给了别人。

被送的那人,就是来自大成王朝的刘朝刘大人。

这位刘大人,年纪二十五岁左右,相貌英俊,谈吐有度,和卢高的几次接触中,给卢高印象甚好。

卢高前时生了重病,此人送上了一些紧急调度过来的药物,从这位的态度,就可看出大成皇帝对自己的态度。

卢高对此,是很有些迷惑。

大成皇帝现在拥有整个长江以南的领地,现在又占领了中原大半,只差了一些就完全占领中原,兵及黄河。

可以说,天下大半精华都被占了,称皇帝已经名副其实。

这样大的实力和名分,在自己全盛时,掌控半个幽州,有这态度也可以理解,现在自己摇摇欲坠,只有几城了,又是何意?

“大帅,大福楼到了。”卢高正想着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卢高伸手掀起车帘,外面早有人扶着,让卢高走了下来,一下来,卢高又是一阵不住咳嗽。

“大帅,是否过去叫门?”有人下马过来询问。

卢高这时咳的脸色有些潮红,手捂着嘴,点点头,见此,这人立刻上得台阶,扣打着门扉。

只是一会的工夫,里面有了动静。

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个管家,一见外面的阵势,先是一怔,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卢高,立刻脸上带出笑来。

“原来是大帅驾到,还请大帅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我家老爷!”说着,转身进了府门。

又过了一会,脚步声响起。

中门大开,一位年轻人从门里走出,见到卢高笑的拱手:“外官见过大帅,大帅身体可好些了?”

“多亏了刘大人所送人参,卢某好些了。”卢高说着。

“天气尚寒,大帅不妨进府一叙。”刘朝说话间,在前面带路。

卢高走在路上,看着这个男子淡淡微笑,不安的心情,略平静下来,时到现在,这人还这样礼遇,真是天不绝卢家。

“大帅请坐。”走进大厅,刘朝微笑着说着,又吩咐:“上茶!”

卢高才接了茶,却见刘朝将一物放到了桌案上。

“这是何物?”卢高不解的问着。

“这是我军截获的胡人密信,上面的内容,还请大帅仔细观看。”

卢高一怔,有着不吉的预感,将桌案上的密信展开,只是扫了一遍,脸色顿时带着青色,又是一阵咳嗽。

“……胡人要于此地会师?”

“正是。”刘朝见卢高看过这封信,又将它收了起来。

“五天前,除了这座城,幽州最龖后一座城落陷,想必大帅想到了,现在幽州,这里是一座孤城,别的城都被胡人攻下。”

“孤城不可守,只剩下这城,又如何能坚守下来?要是继续留守,胡人大军云聚此地,怕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顿了一顿,刘朝站起来,对南方一礼,说着:“皇上很是关心这情况,特用千里快传,向我发出旨意,要请大帅早作决定,不要玉石俱焚。”

卢高听了,脸色微微变色,沉吟了一会,叹着:“罢了,皇帝这样关心我这个孤将,我岂敢不从?我这就降了皇帝,听从号令罢了。”

说着,起身,同样对南方三跪九磕。

刘朝见了大喜,也不阻拦,行了君臣大礼后,上前一躬:“下官拜见大帅……大帅能想通,是再好不过。”

“在下官前来幽州前,陛下就再三交代,让下官务必保护大帅离开,现在大帅家眷已被送至金陵,城中百姓都转移了出去,大帅能随下官一同离开,实是再好不过了,下官回去,见了皇上,也能有所交代了。”

本来就没打算与此城共存亡,早准备好了离开船只,一应事宜已准备妥当,只待最龖后劝说卢高一次,要是卢高肯随他们离开是最好,要是不肯,也算是尽力了,不想卢高亲自过来,这事就办成了。

想到这里,刘朝说着:“既大帅有心离开,自越快越好,皇上两支舰队都在此云集,大帅余部虽有一万人,也可一起迁移,还请大帅回去,立刻准备——我发出信号,今夜就能靠岸。”

卢高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就应了。

过了一刻时间,离开了大福楼,卢高坐在马车中,随着马车晃动,神情恍惚起来,说不出什么滋味,总觉得若有所失。

不过正和刘朝所说,自己家眷族人早已被送至金陵,继续留在这里,无非是不肯放弃祖宗家业。

可事到现在,无可挽回,再不走,只能是在这里等死了。

为了一座空城,死守在这里,自是不值。

大成皇帝向来有优待降将的名声,去了南方,不算是坏结果。

想到这里,卢高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既下了决定,就不要再反悔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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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卢高降(下)

“大人,卢帅答应随我们一同离开,大人算是又完成下一件陛下叮嘱之事,下官先向大人道喜了。”

大福楼内,刘朝的一个官员笑的说着,同时吩咐继续收拾着东西。

刘朝一笑,说着:“这样顺利,我也没有想过。”

刘朝是五品官,这次办成了事,虽不可能立就晋升,但就是一笔大功,按照大成的园制,估计就要转到大府里当知府,获得管理地方的经验,才可向上晋升。

坐在堂上,刘朝品着茶,慢条斯理的说:“狸下是惜才,卢帅此番跟随我们回去,陛下自会高兴……你们把那个物件也搬上船!”

指着一件金器,刘朝说着。

正在搬运着东西的人连忙应了一声,两人合力,将这金器也搬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花厅,刘朝浮现出微笑。

虽说这幽州将被胡人占领,可有着皇帝的船队,大把的人都起了心思。

这幽州的大半财富,早早就被这些人转移了。

逃亡的人也分着等级,最次的当然是流民,他们被分配到交州去开垦荒地,话说,这一年中,交州汉人人口由一百五十万,激增到二百五十万!

流民中幸运的,就去了蜀中,蜀地人口也增到了三百万,基本上充实了,原本荒芜之地也获得开垦。

还有些流民就零星分布。

而有些钱的大户,都携带着金银细软,去南方买地买房,充实了经济。

至于有些大族,官伸,更是将几个郡的金库运去了南方。

这座城是卢高的根基所在,更腾个干净连卢氏在内的世家、大户、百姓,都是分批的乘船离开,除了几千幽州精兵,这里已是一座空城了。

话说千里作官只为财当这特使,也有大把的好处,政绩就不说了,单是为了早日上船,送的货物财物,都有半条船。

当然这些财富不是刘朝独享,上交一部分,打点一部分,下属分一部分但就算只拿二成,折价就有十万两。

现在开国,田宅还不昂贵,买地太多引人注意,但弄个五百亩,城中买几套铺子和宅子,再用些点打点上司这前途就顺利多了。

“眼下送消息回去吧,说,幽州节度使卢高率部即将赴金陵。”刘朝说着。

现在徐州已平,实际上和幽州隔离的不远,水师已经都赶到了徐州驻扎,特别是现在二支舰队都在幽州,有着联系,很快就有回应。

“诺!”

节度使府

许仲一进门就觉气氛有异。

卢高坐在堂前的主座上,接见力官众将。

说是众官实际上文官已经不多了,左右两个墩上坐着张泰和朱讷,是现在仅存的高级文官正双手棒着茶杯,小心的喝着。

下面是林立的众将,都是嫡系亲信。

许仲悄悄打量卢高只见他没有穿着甲衣,戴着金冠穿着袍子,只是气色不好,许仲不敢多看,行礼,归队。

大殿里又恢复了寂静。

许久,卢高深长叹息一声,说:“你来迟了一点,没有听到说法,我就再说一次,我已经决定降了大成皇帝,赶去金陵。”

许仲不安动了一下身子,没有说话。

卢高又说着:“祖宗家业一日而去,我是心里难过,想想我祖父,为了建一点家业,对阵时,身受十七处创,连重甲都扎透了!”

“我父亲征讨,六个月连下十一城,威震幽州,才有了我卢家的基业,看来还是我无能无德了……不能保得家业。”

众将听了,再也站不住,都跪了下来。

朱讷也起身,说着:“大帅这样说,我们就惭愧死了,大帅上位后,决策并无失误,只是天运导致,有胡人入侵罢了。”

张泰也起身说着:“大帅,现在胡人不断云集,汉民也被驱赶而来,这时不是说这个时候,还请速速决断。”

“张先生说的是。”卢高平静下来,摆了摆手,说着:“都起来吧!”

等众将起身,又站着后,卢高说着:“胡人围住了这座城,却留了一门,这是兵家常计,不过现在正好,城中只有一万人,我们连夜出城,就去临海县登船。”

“胡人不会发觉吧?”

“我们很苦,胡人也很苦,听说一场雪下来,马匹就死了上千,胡人在夏天就策马进攻,没有养肥,经过耿冬苦战,早已经疲惫不堪,现在我们是幽州的一颗钉子,胡人必须拔除才能安心,所以才不惜代价苦战。”朱讷淡淡的说着:“现在我们撤离,别说是不知道,就算知道,只怕会按兵不动,让我们离去。”

古时城池极大,有着几万兵马,不可能真的将一座大城团团围住,顶多困住四门。

而这座城,所建位置有些险峻,胡人困住三处城门,这是攻城时常用的伎俩,留一线生机给城中守军,这样一来攻城更易。

其实大成皇帝派水军援助,胡人并非不知情,不过的确是这样,现在胡人已经非常疲惫,这颗钉子还有万人,再拖一个月就不得了,因此宁可让这支又硬又臭的败师撤走。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

卢高听了,说着:“说的有道理,今天夜里连夜撤走!”

夜中,大批军队默默离城,踏步前行,虽在夜中,又是春天,没有腾起浓密的烟尘,不过还是清晰可见。

一处丘陵上,数百骑围着一人,远远而看。

这人就是忽尔博。

周围亲兵个个黑甲,马匹扶着角弓与箭壶,还有各样的长短兵器,每个骑兵脸上尽带着强悍和戾气。

骑兵中,还有上百人身披铁甲,却是非常精锐的贴身亲兵。

就算在丘陵上,同样保持着严整的阵列,确是令行禁止。

“殿下,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有人说着。

“不让他们走,还要拼光多少人?我们的马匹再打一个月,只怕要死掉一半了。”忽尔博苦笑的说着。

顿了一顿,又说着:“而且他们是幽州汉人的最后抵抗,离开后,幽州就平了。”

说到这里,心中苦涩。

就算幽并二州平定,连成一片,但至少今年上半年,胡人走动弹不得了,必须把疲惫不堪的马匹养肥养壮。

而这半年,南方称帝的王弘毅,就能作出更多的准备,甚至可能攻下洛阳,把战线推到黄河一带。

想到这里,忽尔博心中苦涩无比,这时所望着幽州,尽归所有,但已经失去了趁着汉人分崩离析的局面一举搏杀的可能。

以后将是长期相持,不断流血,直到一方“轰”然倒下。

“现在不能这样了,必须按照汉人的制度,把汉人组织起来,为我们生产粮食,打造武器。”忽尔博默默的想着。

得了幽并二州全境,也到了采取怀柔手段的时候了。

这事不是很容易,也不是很难,父汗早就有人吹风,这时上书一说,必可如愿。

只是,就算这样,启用汉人,建官立制,收取汉人官员,重用汉人降将,能走多远,还真的难说。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

转眼一想,忽尔博又觉得,就算不能入主中原,但汉人也是牙,气大伤,退到草原后也能自保。

可所谓进退不难,想到这里,忽尔博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个时辰,见人都走远了,忽尔博说着:“派岱钦占了这城吧!”

不管怎么样,获知城中有变的是自己,只要将此城攻下,幽州平定下来了,这是大功一件,而这会算到忽尔博身上。

听着号令,一支骑兵出动,来到了城下,果半晌过去,无人射击。

又派人搭着云梯攻城,云梯上的士兵登上了城头,没有人无人反击,骑马在城下看到这一幕,不少胡人将领怔住了。

“莫非城中无人了?”这些不知道的人,都在心中猜测着。

随后发展,验证了猜测。

城门大开,爬上城墙的士兵将城门打开,欢喜的高喊着!

顾不上怀疑,眼见着城门打开,胡人大军立就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在城外攻了几个月,就算再强悍的人,都受不了,都迫切需要一个城市来修养。

这是一场大胜,在这时,所有人的心里,还是这样想着。

直到胡人进入城,四处察看后,愕然发现,这城中,不仅没有百姓,而且凡是值钱的物件,能带走的都被人带走了。

不能带走都被人毁得不能再毁,特别是里面没有粮食,让入城的军队都暴跳如雷。

金陵,皇宫

王弘毅散步而行,进了御花园。

此时云黑天暗,显得花园幽深,王弘毅漫步而行,远远听远处传来一阵琴声。

怔怔行了数步,注目景致,只见鼎上猛的一动,一股浓厚的气运就涌了进来。

到了王弘毅现在的地步,一郡一县之得失,已经显示不出了,这样浓厚的气运,必是根基深厚。

“秦王不可能,秦王要降,反应还要大,那就是郑国公和幽州卢高了。”

“但是我还没有传旨说降,不太可能就这样降了,那就是幽州卢高了。”

卢高究竟是在幽州称王的人,也算是一条潜龙,现在虽已经穷途末路,兵不满万,但只要缓口气,就依旧能够影响天下,有此相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已彻明,这时一阵风吹了进来,满林吹得簌簌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弘毅怔怔望着,卢高一降,幽并的战局就平息,实际上天下就已经明显划分出来。

下一步,就是争夺最后的天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月忆(上)

春季来的很快,金陵温暖,转眼间,大地复苏。&nbe

金陵到了二月中以后,就芳草新绿如茵,桃花盛开,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往着,只不过很快金陵又迎来了一场连绵小雨,本温暖起来的天气又阴冷起来。

“馄饨!皮薄馅大又鲜又烫的馄饨!”一条街道,天刚蒙蒙亮,就有着挑着馄饨担子,走街串巷的老汉吆喝着。

“除馄饨,可还有另外吃食?”就在这时,一辆普通马车,在老汉的身前停了下来,说话的是坐在车里掀起布帘探出头询问的人。

老汉见生意门了,忙将馄饨担轻轻放下,喊着:“这位客官,小老儿这里不但有馄饨,还有着烧饼!”

“将烧饼包五个,馄饨就在这里吃!”男子说着从车内走了下来。

一下来,老汉看清楚了。

这男子三十岁左右,穿戴普通。

自己馄饨皮薄馅大,汤水又有着祖传下的方剂,简直又鲜又烫,很多人喜欢吃他的馄饨,不过多是普通市民,有几个衙役也喜欢。

所以这种马车下来的人,虽不多,也不太稀罕。

心中想着,手的动作半点没慢,在他的担子,工具真算是应有尽有。

锅、勺、灶、柴、水桶,中间还有着一只木制的抽屉,里面放的是在家里就包好的馄饨,再下面是放的干净的碗碟,面是肉馅和调味之物。

小板凳拿起,说着:“这位客官你坐。”

说着,就忙着,片刻后,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煮好了。看看车夫,客人叮咛再煮一碗,就着烧饼自己先吃了起来,觉得味道简直不错,可以说得是鲜美。

又一碗馄饨煮好,车夫过来食用。

在这里吃完了,又按着客人要求包了十个烧饼递过去,客人给了钱了马车离开。

“馄饨!皮薄馅大又鲜又烫的馄饨——”没过一会,街道再次响起了老汉的吆喝声。

“大人……”赶车的车夫,这时却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大人,属下只是有些意外……”前面的人拘谨的说着。

“哈哈,刚才的事?”这话取悦了自己,马车里的人笑的说着:“做我们这行,走南闯北,什么身份不曾扮过?再年轻几岁,就是去酒楼做个小厮,我也不会露了破绽,你呀,多待一段时日,自会晓得其中玄妙了!”

“……属下知道了!”

马车一直行进了皇城,因天还尚未大亮,路行人不多,进了皇城后,除巡逻士兵,再见不到普通路人。

经过重重检查,他们行到了一处衙门,在大门前马车停了下来。

“张百户,听闻您出了趟远门,可是刚回来?”门口站着的两个番子,见到马车下来的人,打着招呼。

百户这官不大,可在金陵十三司就职的百户,都是有些本领。

“刚回金陵!”张百户又对赶车的人说:“这次你也跟着辛苦了!”

车夫也是番子,这时将还有余温的烧饼拿出来,递到门口番子手中,随口说:“顺路捎了,先吃些垫肚子!”

“哟,我们不客气了!”值夜到现在,肚内饿的慌,一闻到烧饼香气,两个番子立刻接过来了。

这时张百户进了大门。

走到第三道门时,向右一拐,穿过走廊,在尽头房门外,停下了脚步。

“啪”有一声行礼,说着:“卑职求见大人。”

“进来!”里面应了一声。

百户认应了,进了房间,门随手关。

房间里光线骤一暗,让视线有些受阻,张百户眯了下眼,看到里面有三人都坐着,都是负责法会案一事的官员,至少有着副千户,官职比自己大。

张百户站在三人面前,行礼说着:“卑职见过三位大人!”

“不是在前面,没必要这样,起来!”其中一个千户说着,这人就是蒋孝方,在十三司算是位高权重。

蒋孝方说完,就摆了摆手,直接问起了法会的事:“我且问你,你负责彻查的一路余孽,可都清理失落了?陛下对这件事很关注,这件事需要办的妥妥铛铛,你可明白?”

“卑职明白,卑职这次回来,就前来向大人复命!”张百户深深一躬,说着。

顿了一顿,就汇报着:“卑职负责楚北省一路,布政使大人和各郡县的大人都很配合,调动了很多衙役和公差,已经将七家寺庙全部抄了,名单的人都已经擒杀,这是具体的报庙产。”

这是一应事宜的禀报,对张百户这次办的事,蒋孝方还算满意,没怎么刁难,看了看票据,就令他退下了。

张百户退出去,房间内的三人缄默下来。

“虽说境内余孽清理的差不多,还是有些漏网之鱼,这次差事欠好办啊!”缄默了片刻,一个副千户打破僵局,说着。

“这事拖的过久,陛下只怕已不肯再横生枝节,此事还需尽快了结。”

“再派出些人手下去,观察一番也可交差了。”

“正有此意,不过此事虽不得再拖下去了,可半分不成敷衍。”

“这是固然,我们有几颗脑袋敢去欺君?只是简直扫的差不多了,剩余些虾米,一时间漏网也是很正常的事。”

蒋孝方最后总结的说着:“这样,如果没有事,本官就报皇了。”

顿了一顿,又说着:“三月我们重点是监督科举,这是本朝第一次恩科,不得出任何丑闻,给我盯紧了,特别是那些借口游玩赏春,大举会宴的人,别真的泄了题!”

“是!”两个副手都应着。

三月,南方都被春色笼罩,前几天一场春雨,冲得平原新绿,林木滴翠,午后的阳光照样着,十里长河,多了很多乘船游玩的人。

歌妓悠扬的歌声,经常飘荡于河面,固然河畔,垂柳下,踏春游玩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

这是一片太平的景象,虽北边战火不竭,在大成朝廷的境内,苍生基本稳定下来,而有些钱的人家,自有了闲心踏春赏景。

一条河岸石阶,一群市民家的女子,正在说说笑笑的洗着衣裳。

普通苍生哪有这样多规矩,这时民风较为开放,自不会有着女子不得见人的说法。

恰在此时,一艘船从这条河行过。

听着岸边隐隐传来的嬉笑声,这条河道缓慢行船的一行人,都是面带微笑。

“王兄,李兄,这一路行来,景色怡人,不知金陵里又有几多富贵,我们马就可抵达金陵城内了?”

“恩,实际我们已经抵达金陵,就等入城,早就听闻金陵繁花似锦,这次定要好好的在金陵转一转!”

“哈哈,这是自然,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番美景?”船的人说笑着,离得岸边近了些,看着景色。

人在看风景,风景也在看人。

“咦,你们看,这艘船的人在看我们呢!”

“哟,还都是俊秀的郎君,你看,那个穿戴青衫的人,一直朝这里看,莫不你这小妮子了?”

“呀,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啊!”

“小妮子脸红了呢!”

被讥讽的姑娘羞红了一张俏脸,惹得一群女子马上笑了起来,这些洗衣的女子笑说着,眼睛不住的朝河面瞟着。

站在船头的几个人,都穿戴青衫,并且衣衫整洁,更难得的是,这条船特别,几个人都年纪不大,长的眉清目秀,身有着一股卷之气。

从他们模样来看,是去往金陵的?

岸边的人料想着。

到了三月份,这河乘船,多了许多学子,有老有少,有的五十多岁了还赶了过来,让两岸的苍生都大开眼界。

大燕停考二十年了,现在大成又重开科举了,这事可是大事。

世家和寒门,有着云泥之别,寒门想入朝为官,难如青天,世家子弟可以很容易获得官职前途。

这科举就是寒门学子通向仕途的唯一路子。

通过科举考试,选拔人才,这事只有立稳了根基的朝廷才有。

“哎,这情况已经二十年没有看见了,我记得小时候,还看见过一次,现在又看见了,说不定真的太平要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感慨的说着。

科举七百年,苍生人人都知科举重要,而这鲤鱼跃龙门的盛况,金陵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眼下到了三月初,大成朝廷又开恩科,自然使很多人怀念。

对可能一举飞枝头的学子,河岸的大姑娘小媳妇指指点点,用着她们的眼光来料想着哪一个人能在今年考场拔得头筹!

这时,河又有一条船,船不大,能容十几人,一个中年文人站在了甲板,这中年人,戴着方巾,年四十左右,眉清目细,风神俊朗,大袖飘飘,极具风度。

默默看着两岸,感受着这气氛,这人不由叹着:“真有几分太平之气了。”

说着,取出一支紫竹箫,面朝金陵,演奏起来。

河水汩汩奔流,阳光照耀,箫曲回荡在河面,往复追忆,似乎是对过去战乱几十年的回忆,带着感伤和释然,引得周围小媳妇大姑娘,都停了手,不说话,听着。

一曲奏罢,这中年文人怅怅不语,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月忆(下)

帝宫

,,皇上,去年海关岁项,已经统计和核实下来,计三百七十万两:“陈清念着折子。

王弘毅听了这话,笑着:“不错,有这笔钱,大体上就能添上窟窿了,田税呢?”

,,由于皇上轻赋薄税,现在收上来是一百二十万。”

田税才一百二十万,如果单收田税的话,风君子闲只怕连维持军费都不够,姚同听的发怔,就在这时,王弘毅转脸看他,问:“僧众谋逆的案子呢?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

,,皇上,十三司折子已上来,共诛九千六百五十一人,名单上的都已经落网,还有些零星的正在追查。”姚同回过神来,连忙躬身回着:

,,差不多了,传旨下去,这案子就停了,不要进一步牵连了。”王弘毅说着。

姚同连忙应着:“是!”

王弘毅又问:“铜矿和然钱怎么样?”

,,皇上,宏武铜元和宏武银元,都已经洪入,先是充当官员和军队俸禄而发放,因此有不少已经流入了民间,反响很不错,无论是钱元还是银元,都成色不错。”赵远经连忙躬身回着。

,,成色不错,肯定有着化铜私铸,情况怎么样?,,

,,有,当然有,不过峻法严刑之下,谁个不怕?发行三月,因这事,已有三百人,按照皇上旨意,都是临机处置,臣想零星或者有,但规模是没有了。”

这三人都是青色的人才,王弘毅听了笑笑,说:“规模还是有,不过只要开矿改进,生产的成本低了,就合算了。”

顿了一顿,又问着:“扶桑和我们贸易了没有?”

突然之间问着这介,三人面面相觑,姚同迅速思考了一下,说:“和扶桑的贸易的确有,不过数量不大。”

王弘毅略感兴趣的说着:“那扶桑国内如何?”

,,皇上,这个臣等不太清楚,不过据记载,现在扶桑国王已被下臣架空,征夷大将军掌握全国,可又说众将又架空了大将军。”姚同仔细想着,才得了这点:

王弘毅并不觉得奇怪,心中却若有所思了

日本国王被幕府架空,幕府又被大名架空,大名又被武士架空,这很正常,就不清楚是什么时代了。

如果大名割据已经表面化,那就再有利不过了。

王弘毅并没有出兵占领的意思,至少在短时间内,他需要的,是贸易,是金银铜:

中原大陆向来缺少金银铜,而日本却不一样,向来有大量金银铜,不通过贸易吸干了才怪。

不过这事不急,王弘毅随口吩咐:“令有司派人摸摸这扶桑国情况,回来禀告于朕。”

,,你们都是有功,朕不能不赏。”王弘毅语气平静,说着:“陈清、姚同!,,

,,臣在!”两人都,,啪,的跪下子。

,,你们都晋正七品宣德郎,明天就去吏部,让吏部给你们补缺当县令,你们都是有才能的人,但是不能不经过地方治理和考核,你们去了县里好生学习和干事,朕对你们有期望了,

二人一听都,,嗡,,的一声,脱离秘文阁这个中心,让两人心里都非常失望,不过只得都叩拜:“谢皇上。”

见两人叩拜了下去,王弘毅又说:“赵远经,朕任你为八品承事郎,在这里就好好干吧!,,

赵远经又惊又喜,叩拜说着:“谢皇上了,

定了走神,赵远经禀告的说着:“皇上,这一次秀女,已经选上来了,太后传话,皇上要是没有事,还请皇上回宫。”

三月来,寒意终去,春暖花开,大成的根基越发稳固,这次选秀,不少世家都愿意选出合适的少女入宫。

,,联知道了。”王弘毅却没有在意,挥了挥手。

此时,皇宫御花园

几道回廊,汉白玉栏曲折直通,这时湖泊两岸,一排垂杨柳已经绿了,沿河摆着石桌竹椅。

清风掠过,柳丝婆娑,这里一片的欢声笑语。

原是太后见春光明媚,心情大好,带着宫人到御花园赏着春花。

陪伴在太后的有着皇后宋心悠、贵妃赵婉、谨妃素儿,更有几吓,最近一二年新入了宫才人和贵人,其中也有谢绿蕊。

她们都是得了消息,在御花园凑趣。

更有着新进的少女,甚至可以说是罗菲了

只见她们都是年纪在十五六岁之间,一个个明眸桔齿,绰绰约约,这时众多女人云集,或妩媚、或娇憨、或美艳、千姿百态,真有点仙女临凡的风韵。

虽说皇帝在女色上并不算很上心,为了平衡,这几年来,宫内已经选了三批秀女,这些少女年纪最大不过十**,年纪最小也就十四五岁,都各有颜色。

不过能得皇帝喜爱,少之又少:

眼见着一后二妃荣宠不断,又谢绿蕊有了公主,这些少女都是心里期待,太后为人宽厚,见在别处无计可施,许多人就去讨好太后,进而接近皇帝。

有不少人陪着太后说话逗趣,坐着的皇后、贵妃、谨妃时不时的也会说上几句奉承话凑趣着,一时很热闹?

只不过,这些女人,还是将太后看的太过简单了。

太后年轻守寡,又带着独子过了一段贫寒生活,可还是大族出身,这些年过的又是富贵生活,内宅里的纷争,太后心里明镜一样。

这皇宫内,虽由着皇后来掌管着宫务,可太后的眼线亲信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太后并不贪权,儿子又极孝顺,才显得宽厚。

宋心悠目光扫过这些新入宫的少女,笑容不变,葱白玉指轻轻拈起盏盖,细品入口。

她是这后宫之主这些后妃的事,她自是要做到心里有数,贵妃和谨妃一个性情温婉,一斤,性情清冷都是不贪权又没有外戚的女人,几年下来,她对这二人自是放心,可别的人……

有些少女实在太天真了,要找些机会敲打她们才成。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附下让小臣过来传话,说今日政务繁忙,暂不能过来陪娘娘赏花!,,在这时,一个服侍的内侍急步行来禀告的说着。

听到这话,本来还翘首以盼的女人,都是面带失落之色。

她们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就听说每次太后赏花,陛下会过来相陪,今日她们特意打扮一番过来,却连人都见不到。

太后仿佛并未看到她们的表情,乐呵呵说:“政务要紧,政务要紧,哀家也不过是随便看看哪里需要皇帝特意过来,你去回话,让皇帝好好做事,勿须挂念哀家,哀家在这里有着这些人陪,好的很!”

,,诺!”内侍应诺退下。

太后带笑容在御花园内赏花,不过片意后,又对皇后说着。

,,皇后宫里的事,想必你比哀家更清楚,本来这宫中还算清闲人一多了,闲事也多了起来你身为皇后,掌管着后宫大小事宜有些事情,万不可松懈。”

,,太后说的是。”宋心悠连忙站起身,说着:

太后坐在那里,看了一眼,知道这儿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又聊起了别的事。

后宫暗流涌动,宫务处理这事,自是不会有人去告知皇帝,此时的王弘毅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同样无暇去理会这事,正在外宫听着下面官员回禀恩科一事。

摒退了奏事的官员,王弘毅坐在书案后面,翻看着这次参加恩科的学子名册。

放置在桌案上的名册,厚厚的一本,让王弘毅颇感欣慰。

他记得第一次举办科举时,参加的学子比他心中所盼的人数少太多,这与其说是面积大小,不如说许多人还在观望。

去年平定二州,中原就在手中,自大不一样。

科举渐渐被接受,无论是世家还是寒门出身的学子,参加这次恩科的人,比前几次多了许多,这就是朝廷稳固的象征。

这事,不必操之过急,不过目前看来,整个疆土内的人,都被这称帝后第一场恩科吸引了注意尼

正王弘毅所料,恩科,在天下人看来,远比法会案更重要。

不过在这里,已经有着一些苗头,一些在职的官员和世家,都注意着这些学子,而学子也需要有着后台。

因此出嫁、会宴,学会,层出不穷。

有些可以容忍,有些却不可以容忍。地球上,清朝入关,就发生舞弊,顺治十四年先后发生了三次科场舞弊案,分别为丁百顺天乡试案、丁百江南乡试案、丁百河南乡试案,考官十八人全部处绞刑。

不过别在这里重演了,想到这里,王弘毅露出了冷意。

海关,宋府

宋涵的别院里,赶去金陵路过此地的宋恒,正在和兄长商量着科举:

,,大兄,恩科之事,别的几家都是什么反应?”宋家虽是后族,同样关注此事。

宋涵手里有着一些家族情报,见二弟问起,也不隐瞒:“几家目前都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暗地里动作不断,不过现在都还在正常范围内。,,

,,大兄,他们这伎俩,岂能瞒的住狸下?陛下不去动他们,不过不欲去理会罢了。”宋恒冷笑的说着:

对这位皇帝,他们早已很理解了。

宋涵说着:“陛下刚登龘基,虽国势已稳,北有胡人威胁,随时准备战争,现在又有轰动天下的法会案,再闹出什么事来,自不会是陛下所欲见了,

,,就算有少许舞弊,只要各家和这些学子不要闹的太过,狸下也不会在这时降罪下来,但眼下不会,不代表事后不去算账…………”

,,依大兄的意思,宋家不掺和这件事了?”宋恒问着。

宋涵摇摇头:“不,宋家太孤也不是善事,把握分寸,处事低调而不引人注意才是最佳。宋家只需对有些有希望的学子,抱有一定善意,别的事就不要去做了。

,,大兄说的是,小弟明白了。”宋恒顿时领会了兄长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遇金陵(上)

明月洒照,江水滔滔,水流湍急

卢高睡不着,披衣而起,出了小房间,到了船舷上,看着两岸,周围还跟上了二个亲兵,亲兵到这时,还在守卫着。

此时天尚未亮,但已从长江入海口逆流而上,

卢高此时年三十五岁,这时身材显的有些瘦,披着锦袍,不时还咳嗽一声。

这批船可容战士五百,但是现在,连船舱夹缝中都塞满了人,而船在桅帆张满下,迅速向着金陵而去。

一万人,二十条船,被塞的满满,压的船沉水很深。

走了凡步,就听见了说话声音,话说一般士兵不允许上甲板,能上甲板,都是有着官身,至少现在还是官身。

……乘船破浪是这样感觉,一眼望去,入目都是水,周围一个模样……还有多久能抵达金陵?无法脚踏实地之感,实是让人心中不安”

“还有船舱里不少弟兄,都闷的慌,有凡个伤口还在恶化,急需上岸治疗”

“急有什么用?幽州本离金陵很远,要是走陆路,怕是现在还未离开幽州的范围,乘船行路极快,我询问过了,现在已经入了长江,还有半日,船队就可抵达金陵,你且再忍耐一会吧!”

“半日?原来离金陵这样近了,也就是说今天中午时就在金陵靠岸了?”

“是啊,沿岸就能看出,这已经是南朝了,做梦一样,离幽州这样远了……唉!你我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回到幽州祭拜先祖?家乡都被胡人占了”

“话虽这样说,我觉得,终有一日,我们还能回去,即便我们回不去,我们的子孙,也总能回去的……”

卢高听到一些人正在低声说话。

听着部属的感慨,卢高的心中,何尝不是感慨之极。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卢高自嘲的一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御敌,现在只能灰溜溜带着残部,远离幽州,前去投奔别人,这样狼狈不堪!

遥望来时,幽州近在眼前,凝神去看,已看不到了。

幽州,他终是离开了啊。

看着远一点的人群,低声议论着,卢高心中酸楚,实压抑不住。

这船上,无论是校尉还是士兵,都对故土留恋不舍,何况自己这个幽州节度使,卢氏后人呢?

“夫帅!”这时,一处角落站着的幽州人,发现了卢高身影,这凡人不由脸色发白,他们刚才说了许多话,见卢高站着,脸色阴沉不定,立刻过来行礼。

卢高看着眼前的这凡人,都很面熟。

这凡人,他都有些印象,虽说这凡人官职不高,都是在帐下做着校尉。

幽州大半年和胡人的战争,不少老人的面孔一张张消失,填补上来的,就是这些年轻的校尉。

以和平岁月的标准看,这些校尉太过年轻了,平均不过二十五岁,有凡个甚至只有十七八岁,有凡个超过了三十的校尉,就成了前辈。

能在战场上提拔成校尉,必是勇猛,但这时看上去,这些人魁梧身材和冷峻面庞上,真的探下去,却还带着一丝稚气。

往日没有在他们的脸上,见过这样茫然的神色,现在见了,卢高却并不想去斥责。

连自己都觉得背井离乡实是苦楚难耐,何况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呢?

“你们在想着幽州的事?”见这凡人行礼后,低垂着头不敢说话,卢高目光扫过,沉声问着。

扑通凡声,面前原本站着的凡人都跪倒在地。

其中三十岁的校尉,叩头说着:“大帅,我们只是随口说话,并非是有意扰乱军心,还请夫帅恕罪……”

军中法度森严,严格的说,刚才这些话虽是人之常情,真追究起来,就走动摇军心,完全可以处决。

他有说过怪罪他们么?

卢高皱了下眉,平静的说着:“都起来吧,本帅并未责怪你们,远离故土,谁都会有些思乡之情,这是人之常倩……”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遇金陵(下)

“大人请进,下官是秘文阁承事郎赵远经,特来迎接大人。”这时,一个文官过来说着,打了一躬。

这文官三十左右,面皮白净,穿着八品浅红袍,显得精干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卢高一怔,他对大成朝的制度并非没有理解。

八品官迎接,是低了,但又是秘文阁,这是皇帝亲近的机构,一时间就猜不出王弘毅的用心了。

不过这时第一件事不是这个,有大众澡堂,当然也有小型浴室。

“大人旅途卒苦,还请淋浴以洗尘土。”引着入了一个小房,这房垩中有着白色大理石的小小浴池,周围又有着黑檀木雕花衣柜。

还有着三腿圆桌,上面有着一些酒,两个少女躬身行礼,却是饲候着。

话说,水师行军,船内储水有限,连食淡水,都是每人每日一杯,而且多了一万人,船舱挤的满满,十几天不洗澡,身上都是味道,卢高也不客气,就进了里面。

到了里面,少女拉了铃,片刻,一个管内热水涌出,蒸汽腾腾,入得池中,卢高大讶,问着:“这是何故?”

一个少女说着:“禀大人,这是石火(煤)从外面烧水,由管道而通向各池。”

一人又说着:“婢子服侍大人更衣!”

对别人来说,也许有怪异,对卢高来说很正常,当下在二个少女伺候下,宽衣解带后步入池中。

少女又托一盘,里面是倒上的一杯酒:“大人,这是活血所用。”

卢高在热水里泡着,又喝着一杯酒,心中却想着:“太奢侈了!”

心里终是有事,一竟钟洗完全身,他就起身,两个少女又托着盘子上前。

一盘是内衣,白色内衣,鞋袜,还有一盘是青衫,上面还有沉甸甸的一个金冠。

看这情况,卢高又有些糊涂了,衣服很普通,金冠却非五品以上不可用。

换上衣服,穿上鞋袜,戴上金冠,大小正好,少女又引着出来,推开一门,就见里面是一处厅堂。

厅堂不大,已摆了酒宴,还有着香案。

这时除了赵远经,却有一个太监等着,一看见太监,卢高就是一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这太监自动站到香案南面,面无表情,拉长了声音:“圣旨到!”

卢高一怔,连忙跪下:“臣卢高恭聆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燕幽州节度使卢高,抵御外族,可称忠义,甚得联心,授驱虏将军一职,许统领旧部,赐金陵西街府宅一座,念初至金陵,与家人尚未相见,特许假日一月,先不必见驾,与眷属团聚,钦此!”

念完手中的圣旨,本来面无表情的内侍,笑着说:“卢将军,接旨谢恩吧!”

“臣卢高,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卢高听到这里,接过圣旨,跪在地上高声谢恩。

“卢将军,洒家在这里恭喜将军了!”内侍不能干涉国事,就只能说这句了。

内侍的话,卢高一时也分辨不出几分真几分假,只一副感激模样,连忙说着:“这是皇上大恩,还请公公替卢某回禀陛下,就说陛下的大恩,卢某感激涕零,必会效天马之劳以回报之!”

“卢将军放心,你的话,洒家一字不落的回禀陛下。”内侍说着,一摆手:“皇命在身,必须立刻回复,洒家告辞!”

有亲兵想上去塞钱,也被拒绝了,转眼就走了。

“下官也恭喜军门了。”这时,赵远经也上来,说着:“军门旅途辛苦,还请入席用些,下官会给您一些解说!”

卢高定了定神,说着:“请!”

入了席,桌上都是碟子,不过却没有太过名贵,上了十二色菜肴。

卢高知道这位的陪宴,也不客气,就一直用着,等用了差不多了,他举杯敬这位大人,表示结束了。

赵远经入了秘文阁,要讲规矩气度,这有斤,“洗尘”的意思在内一一这席,赵远经只是陪客,动了几箸,就看着,现在看见结束了,就令撤下,又上了茶,这才说着工

“军门可能对本朝制度还不清,本朝五人一伍,十人一火,五火一队,二队一营,这都是和前朝一样。”

“五营一卫,五卫一都,三都一府。”

“军门大人实际上就是一府军门,军制是一万,正三品,这是本朝常设领军最高军职了。”

“这是皇上的恩典!”听了这话,卢高起身向着圣旨拜下。

“军门兵将,都要兵部进行清点、入籍、授告身,军门可以先回去看望,军门本身的官职、印信、告身,都会在三日内送到府上,您是正三品武将,可以有家兵百人!”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

说到这里,赵远经一拱手:“下官责任已尽,这就告辞了。”

赵远经远去后,送到门口的卢高,笑容渐渐转淡。

先不必见驾?

皇帝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至于一个月内不去军营,这很正常,卢高早有准备,说实际,能走五许再领旧部,已经是非常大的恩典了。

要是普通将领得到这道圣旨,欢喜都来不及,可卢高却砸摸着这道圣旨的一字一句,心里瞬间百转千回,

“大帅,人都走了,咱们是不是……,有亲兵这时过来询问。

卢高听了,一怔,醒悟过来。

皇帝已赐了一座府宅,其实这府邸早就赐了,现在只是公开,自己当然搬去,只不过…………

“记住,以后不许再称大帅了。”卢高摆了摆手,说着。

亲兵怔了下:“那我们以后……”

“称将军或者军门吧!”卢高随口说着,既来了金陵,就要多加注意自己和部下的言行了,这里不再是幽州,不再是自己为主,一些隐含割据气息的称呼都要改掉。

“……,呃,军门,现在是去这新的府宅,还是……方才小人听说,老夫人她们,已被接到那里了。”

“我们这就过去吧!”卢高叹口气,不管怎样,能家人团聚,已不幸之中的万幸。

现在所带的行李不多,只是一些金银细软。

别的财物,一部分献给了皇帝,一部分已经早搬来了,身上带着不多。

出了门,发觉澡堂还在继续,幽州将士洗完,并且经过检查,都出来了,穿着一身崭新的军服,却是大成朝廷的号衣了。

远远看了一眼,卢高叹口气,上了马车,说着:“去府邸吧!”

这些旧部,会在一个月内被兵部重新入籍整编,这时已经插手不得了,只带着亲兵,向着自己家而去。

马车认得路,过了半个小时,来到了金陵西街一个宅第前。

这府大门宽大,门前有着两个大石狮子,正门上有一匾,匾上“敕赐卢府”四个字。

队伍测到门前,里面的人得了消息。

立刻正门敞开,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老夫人,以及卢高的妻妾子女,都从里面迎了出来。

阔别许久,这一见面,卢高连忙向前行礼。

老夫人按捺着激动,打量着,见儿子的确瘦子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心中一痛,几乎落下泪来。

不过口上却说:“我的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

入得门去,就见得里面前是走廊,几重正房都是上房,雕梁画栋,迎着入了内院,到了内院,外人都出去了,老夫人这才哭出声来:“我的儿,这次我们一家人终是可以团聚了。”

卢高跪在地上,眼泪流出来,说着:“娘,儿子无能,没有守住幽州,没能保住祖宗基业……”

“我儿,称的事,娘都听说了,这不怪你,而且只要有你在,家业总可以再来。”

“娘,儿子明白,娘放心……”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老夫人叹了口气,又对着别人:“还不给你们的父亲见礼?”

这时,儿女才上前,叩拜:“见过父亲大人。”

闹了一阵,又让这些人散了,老夫人,嫡妻,还有卢高进了屋子说话。

卢高的正妻,是太守温策的长女,温柔贤淑,婚后感情不错,卢高很是敬重自己的发妻,这时也一起说话。

卢高这时尘埃落定,恢复了本色,说着。

“现在我们卢家,到了大成朝内,情况就不一样了,首先是族人的问题,卢家五服内的族人就有三百口,全族二千人,怎么样安置是个问题。”

“第二,就是这次我又带来了十一万两银子,汇集原本的二十七万两,就是三十八万两吧?”

卢妻听了,说着:“是,不过到了金陵,样样都要钱,银子和水一样流出去……”

卢高木着脸听着,摆了摆手:“我要说的就是这事。”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幽州卢家了,这样多族人不安置不行,必须买田置业,而且这样多人集在一起也不行,我身为臣子,集众千人无所事事,太引人注意。”

“我的意思是,五服外的族人,给些钱买房买田安置下来,皇帝在这方面,也有着旨意,有分田,加起来就差不多了。”

“五服内的也要分家,各领着一房,这样就不注目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卢高问着:“母亲,你看呢?”

“我儿说的不错,现在此一时彼一时,这样多的人集在一起不好,而且各房也有私房钱,你拿了主意,安置就是。”老夫人说着:“有什么怨言我来出面,不过我儿,称准备出多少钱?”

“三十八万两,我出十八万两,总可以把上下都安置了。”卢高说着,见妻子脸色有些不好,叹息了一声,说:“别舍不得钱,这连祀田都算在内,买田买宅买牛,样样都需要钱,这是必须的工夫。”

“我家二十万两银子,首先是要买田,这里不能多买,不能超过三千亩,不过能在金陵内买些铺子,或者买条船,这些事你看着办……我不能在这里花太多精神。”

这时,卢妻已平静下来说,说着:“夫君,你别说了,我明白了,您是干大事的人,要带人打回老家去,我不会用家事给您添乱!”

卢高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潜龙会(上)

转眼就是三月底了

这时真的春满人间,半点寒意也见不到了。

对卢高来说,一万人进金陵是大事,但对金陵来说,简直是小事一件,雪融到了溪里一样没个泡就消化了。

恩科的时间相当紧,三月考秀才、五月考举人、八月考进士。

现在三月秀才试已经考完,不过许多赶到金陵的,都有着秀才甚至举人的功名,因此这场就没有多大声音,大家都在客栈里读书,准备五月考试。

金陵风光粉黛,勾得无数人留连忘返,繁荣之极。

这时,王弘毅正在赏花。

到了三月下,登基后产生的事,都处理差不多了,内阁运转也润滑了,渐渐就有些空闲的时间。

皇宫内,有一处桃花,这时,上千株桃树缀成粉红与雪白相间的花潮,密密层层,宛如一片朝霞。

王弘毅就在散步,只见不远处一颗桃树,树干透着紫红色,柔软的枝条上,长满了娇嫩的骨朵。

虽在欣赏,但国事还在进行,赵远经正在禀告的事。

这些事是十三司所报,但十三司在正常情况下,要经过秘文阁,所以才由赵远经来禀告,说的就是卢高的事。

话说卢高一家,就在金陵安顿下来。

“卢高给五服外的族人,申报了入籍,分布到周围五个郡县里,基本上都有着安排,结合着皇上规矩,都有三十亩以上,算是实在良户之家了。”

“五服内有十一房,都分了家,其中五支在金陵,别的五支都去了别的郡县,有一支甚至去了交州。”

“卢高自己闭门半月不出,不过几天前开始,也会偶然出门。”

听着这些,王弘毅微微一笑,卢高比自己想象的还聪明,这整顿家业就能看出来,卢家保持这样,不会和幽州时是土皇帝,但就能开枝散叶繁荣家世。

至于卢高,领旧部一万人,封了将军,大军还在兵部里整编,卢高也一次也没有去插手,相当避讳。

不过,最新的一条奏报,吸引了王弘毅注意力。

“哦,和吴兴宗碰面了?”

卢高今日的确出游

西街这块地,并非是金陵繁华地段,可并不偏僻,卢高上了马车,对赶车随从说:“在城里转转吧。”

“明白了。”随从应了声,手里鞭子“啪”的一声,马车动了起来。

几个亲兵翻身上马,在马车左右跟随着。

马车顺着大道而行。

只见街道宽大,金陵素为“七朝烟月之所,金粉荟萃之地”。

而大燕后期定都于此,引得各国客商均在此地。

一路看去,只见店铺、酒楼、旅店、会馆、铺子层出不穷。

特别是开了海关,西秦的货物都有出现。

城内一条秦准河蜿蜒横贯,贵族世家和名门高户都聚居两岸,实际上卢府也在其中,河里画舷连绵,可称二十里花河。

一路走马观花,饱览了金陵的几处美景,卢高暗暗赞叹,一直到了中午,这时随从就上来询问,在哪里用午膳,他才察觉到,已是到了午时。

“不必太过麻烦,在附近找一间酒楼就可。”卢高随口说着。

马车很快停在了一座酒楼前,卢高掀起车帘看了看,这是一家大酒店,位置不错,邻湖而建,在二楼找一处位置,怕是可以临窗望景了。

这想着,卢高就决定去二楼。

进了酒楼,看了一眼,就见一楼基本客满,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

二楼人不多,这与着价格或是身份有关。

踏着木梯上了二楼,走进去,里面不少人的视线便投了过来。

见进来的人并不特别,众人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虽只一投一收,卢高却看的分明,这二楼坐着衣着光鲜气质文雅的读书人,三五成群,似是相识,正在低声议论着。

“三月试已经过了,听说名单出来了。”

“录取比例怎么样?”

“据说有五万士子参与,录取五千秀才。”

“十比一?那举人试呢?”

“差不多,估计有五百左右举人,加上前年的三百举人,还有着一些特许免试的有名望的老儒,现在总共有一千左右举人汇集金陵吧?”

“那进士录取多少?”

“谁知道,不过按照旧例,不会超过百人。

“哎,白发科举为功名啊!”有人感慨的说着。

刚上来时,卢高就听到楼下议论纷纷,提到了今年的恩科。

坐在二楼的这些人,几乎都不离此话题,声音不大,在卢高这位置听的真切,无非是乡试已考过了,不知有多少人落榜云云。

听着这些,卢高的想法却不一样,他本是人主,对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现在虽是臣子了,可还是很清楚。

这些人议论纷纷,热闹非常,无论是欣喜还是感慨,都实际上前提是认可了大成朝,视大成朝为正统。

幽州来到这满是平和繁荣的金陵,本就有些感慨,听到这样的话题,感觉非常复杂,来到了窗前的一处雅座,就坐了下来。

“这位客官,请问要点些什么?”虽是微服,但当了十年幽州节度使,又有着二个亲兵跟随,伙计自是识得,上前问着。

“有什么好菜,尽管上吧,不要多,十只足够了。”卢高摆了摆手说着。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目光从窗口向下一扫,一辆马车到了楼下。

车是二车拉着,车身车厢黑漆,色泽铮亮,两侧踏板上各站着一个男子,看模样,这绝对是精兵。

这种军中精悍的气息,很是清楚,有亲兵护卫,按制都是官身。

这时,一个男人下来,这男人身材魁梧,透出了一股冷冽而威严的肃杀,在他的身边,还陪着一个女子。

下来后,对伙计的逢迎不以为意,口中说了两句话,掌柜迎出,将两人迎入店中。

随后楼梯传来一阵响动,进了二楼。

这男子目光一扫,却是一皱,只见二狂,都被大批士子占领了,空位不多,就卢高独占了一个大座。

可是卢高虽神色沉郁,但不怒自威,身后又有二个亲兵,一看就非同小可。

正常来说,士子更好说话些,可是这些士子都是上京科举,集上千众,要是与上京的举子争位,在酒店闹出纠纷,反更不可说话。

想到这里,这男人上前一拱:“这位大人,不知可否同桌?”

卢高起身,说着:“不敢,本来就空着很大,一人用很郁闷,请吧!”

这男子见这人对“大人”称呼毫不推辞,心中有熟,就请了夫人坐下,又说着:“我是吴兴宗,不知大人名讳?”

“吴兴宗?”卢高目光一凝,隐隐有些印象,却也不多,一时想不起来,但能给自己留印象,必是大成朝的中级武将了。

这时自己都是大成朝的军门,因此温声说着:“本人是卢高。”

“卢高?”吴兴宗却是眼睛一亮,上个月降了大成朝,立刻就封为正三品将军,这消息早就被军方知道并且流传,不想就见到了本人。

顿时态度隆重,行一礼:“羽策西营统领吴兴宗,见过卢军门。”

正五品到正三品,相差了二品四级,不得不行礼,不过由于不是直属,无需跪拜。

这样一说,卢高记起来了,这人有几次战功,被称是军中后起之秀,卢高本是大帅,对将才特别赏识,再仔细打量,更觉得此人举止沉凝,有大将之风,而且还只有二十多岁,心中欢喜,连忙扶着:“不敢,原来是追踪魏王的大将,快快请坐。”

这时,吴兴宗的夫人也见礼,她是彭国忠的女儿,现在丈夫和父亲,都是正五品武将,自然有些身份,不过听到对面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是军门,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见礼后,坐下,一起用餐,卢高和吴兴宗就攀谈起来,不知为什么,两人一见,就惺惺相惜,说话非常投机。

“原来大人是游看金陵,末将惭愧,对金陵所知不多。”吴兴宗喝到微醉处,说着。

见卢高有些不解,吴兴宗微微自嘲的一笑:“末将从军,军中生涯到现在,虽蒙皇上恩典,上官提拔,当到了这羽策西营统领,只是因此常在军中。”

说到这里,吴兴宗还是有些得意,自己从军四年,就爬到这位置实在算是飞黄腾达,军中很少能比喻。

又说着:“田地蒙皇士恩赐,有几处,都散在各地,又没有人手管理,只得都租出了,在老家罗田县城我已经买了三百亩地,把钱都花了。”

说到这里,更是得意,话说上次衣锦回乡,让邻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四年不见,原本地痞,变成了将军回乡,这实在让人想不到。

唯一的就是姐姐看不见了。

还有个阴影,就是特去了清静寺,可是大和尚高净法师消失不见,又联想起牵连甚广的法会案,不由心里暗惊。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不妨碍他的心情,他又说着:“皇上在金陵,还赐了宅子,当然不可和军门比,就在这里,离这酒店不远,因此就经常过来用。”

还有个消息,新组建的虎策骑兵都,由庄统任都指挥使,自己担任副将,这又是一次提拔了。

其实吴兴宗不太想当副手,也不太想当骑将,不过这是枢密院的决定,自不能有所怨言,因此不说。

卢高听了举杯:“将军衣锦还乡,的确让人高兴。”

吴兴宗一怔,见他有黯然之色,才想起,卢高是被胡人所逼,不得不退到金陵,正所谓离家背乡,不由懊恼,说着:“末将说话有错,喝酒赔罪。”

说着,一饮而尽。

“这不是将军的事,何必赔罪。”卢高哈哈一笑,也一口饮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潜龙会(下)

吴兴宗离开后,卢高还是有些酒意

“主上?”传来的呼唤,让卢高马上醒过神来,两个亲兵中一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何事?”卢高微微抬起目光,沉声问着。

这个亲兵是老手下了,不慌不忙的着:“是这样,人想问问,您今天有些过量了,还是要喝些醒酒……人让伙计先去备了点……”

顺着这个随从目光望过去,只见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穿戴短打衣衫一副利索模样的伙计,手中端着个深色托盘,朝这边走过来。

在那个木制托盘上面,摆放着几样果点,还有着一只精致壶,以及一只杯盏,这想必就是醒酒汤了。

卢高明白,在自己思索事情的时,酒狂的伙计来过一趟了。

“算了,上就上了吧,还有,们也没有用,一同坐下用吧!”卢高收回目光,淡淡的着。

二个亲兵就站着,现在用完了,其实菜还有一半,给亲兵吃不是什么侮辱,这是很多时候的习惯。

两个亲兵对视一眼,坐了下来。

伙计走到这桌前,将醒酒汤和果点一一摆上了桌,卢高又随意点了二三只酒楼拿手的菜肴,要了些酒水和主食,这是给亲兵。

伙计记了,退下去准备,没过多久,饭食摆了上来,亲兵缄默的吃着,而卢高就淡淡的用着,醒醒酒意。

因为这里很恬静,将另外桌子上的客人话的内容听了个真切。

议论恩科一事的客人,现在换了话题,依旧三句话离不开金陵产生的大事宜,能在二楼用饭,都算是有些有身份。

于是哪家老爷刻薄,哪家老爷慷慨,哪家仆人偷了工具打断了腿赶了出去,那家又升了官换了宅子。

听着这些人对朝中大臣的议论,卢高缄默着,听的很仔细。

听了一会,卢高就听闻很多消息,甚至到了会案一事。

这事牵连颇广,前后有上万人被诛。

但到看待以前的从龙旧臣和朋友,都各有度。

卢高心里隐隐的有了些谱,这王弘毅谈不上残暴,但也谈不上宽宏,这里面就有一条线,这条线出,分着朋友、亲人、待下,在这个自定规则面前,一切都井井有条。

不过这实际上是好事,皇帝要是喜怒无常纤过必究,大家就只得天天如履薄冰,动辄获咎之中过日子了。

又过了一会,一阵歌声从窗外传了进来。

女子的声音很悦耳,所唱的曲子婉转之极,这春景下的嫩绿之芽一样,在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发软。

顺着窗口望出去,只见一艘华美的画肪,正在湖面上缓缓而行,这阵歌声即是从画航里传出来。

原本还在议论着朝中事宜的客人,注意力恍如皆被那些歌声吸引过去,好一会,都恬静了下来。

“不愧是月挂姑娘……”片刻之后,有人赞叹作声。旁边还有人应和着,下面议论的都是事关春季踏青的事。

到了春景明媚的时节,很多子弟会携妓在湖上游船,或爬山踏谷,而普通人家的男男女女,也会出来游逛,在一些庙会、街市上散散,心。

这满是春意气息的话题,让卢高的手微微一顿,不想再看了,他的意兴阑珊,两个亲兵自是觉察到了。

互相使了个眼色,吃的速度再次加快,直到二个亲兵也很快吃罢,卢高淡淡的着:“走吧。”

看起来似乎神情并没有转变,可熟识他的人,却能从他略显紧绷的嘴唇弧度,看出他此时心情其实不愉悦。

亲兵付了账,蜂拥着卢高走出酒楼。

直到上了马车,随着晃动的马车一同离开,卢高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只是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间,慢慢弥漫开来。

“咦?”一辆马车和卢府的马车正好面对面行过,在两辆马车交叉而过时,马车里坐着的人,正好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眼神很好的瞥到了从对面行过来的那辆马车的标记,不由轻咦作声。

凡是身有品级的官员,收支的马车有着一定的显现,而世家大族在这方面的讲究,显然是深入骨髓了。

“幽州卢氏么?”马车里的人低喃着,显然卢高所乘马车上的标记,这人正好看到。

“大人,出何事弘”前面赶车的随从听见马车里的大人了句,一时没听清,于是作声询问。

“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继续驾车即是。”马车内传来男子的声音。

“诺。”随从不再问,继续驾车赶路。

这辆马车行过几条街道,在临近内城的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口四个跟在马车后面的亲随也翻身下马。

这座府邸看起来占地不,能在这地有这样一座府邸的人家,绝不会是门户。

这座府邸的门前却很是清静,许是因这里临近内城,并没有杂人的缘故。

掀开车帘,一个穿戴官服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从马车上缓步下来,赖同玉和往常一样,抬头看看门上的匾额,一撩袍子上了台阶。

“大人,让的来。”一个随从着。

赖同玉点颔首,随从走上前在门上扣了几下。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从门里传来,听脚步声,是由远及近,一直来到了靠门的处所。

随后,一个略显芥老的声音响起来:“谁?”

“老伯,是大人回来了。”扣门的随从立刻回着。

“原来是大人回来了!”

门里的人一听,声音里喜悦来,连忙将门打开,一个五十出头,看起来很康健利索的老者笑容满面的走出来,向着赖同玉一拱手:“大人,外面天冷,速速进去吧!老夫人才派人催问了一回,的也觉得,大人您怕是要回来了……”

“母亲催问了一回?”向里走,赖司玉问着。

老者回答:“是,下去试查了,但狠据的信,估摸着时辰,大人也要交旨回来了,不过到了这时,还没有大人,有些担忧了。”

“让母亲担忧,实是我不孝,我这就过去拜见母亲。”赖同玉着,向后面走着,思索着回来时看到的这辆马车。

奉旨而下去,还真是巧合,在路上遇到了卢大将军?

对这位从幽州而来的卢大将军有些想,不过现在陛下究竟是怎么样想,还让人摸不清头绪,身份过于敏感的人,他还是莫要往拼凑比较妥当。

这样想着,赖同玉心下已是有了些主意。

和往日一样,赖同玉一回府,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前去后宅,向母亲问安。

今日听闻母亲催问过了一回,心下内疚,越发是加快了速度。

不过刚走到第二道门里,有一名仆人气喘嘘嘘的从后面追上来。

“出了何事,这样慌里慌张?”赖同玉站住身,微微皱眉的看看来人。

“大人!是圣旨到了!传旨的是钱公公,是让赖府家眷一同接旨!”仆人喘着气回的着。

“圣旨?”赖同玉面上不由一丝愕然,才交了旨,皇帝也没有什么,怎么转眼又有旨意下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接过旨意,多是口喻,晋升官职的圣旨也接过,都不像今日毫无预兆,到底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赖同玉微微一怔,很快恢复了镇定,淡淡的着:“还不速去准备香案!还有,请老夫人及夫人同来接旨!”

“诺!”家人很快醒过神来,立刻跑去后面,去请老夫人和夫人过来。

赖府一时忙成了一团。

不一会,赖府的家眷到齐了,男女老幼皆有,已经摆好了香案,前来传旨钱公公,已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钱公公进了院子,就站于香案面,面无脸色,一字一句宣圣旨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朝赖颐忠诚体国,为时人所倾慕,又与蜀地造福一方,素为朕所深知嘉许,巷野父老共知,朕思国家制度,与人臣惟忠惟德耳,赖颐能忠诚体国,就是有忠,能安治一方,就是有德,朕岂能不加之?今着宣旨,追授赖颐礼部尚书,去恶赏善,赐谧文正,钦此!”

赖同玉伏地静听圣旨,开始时不解,后来听了几句,只觉得五内俱沸。

想起垂正十三年,皇帝初请赖同玉,就在甲板上了这话。

皇帝:“赖公的事,我早就听了,时候就听着,哎,慷慨上书,贬职千里,赖公忠精爱国,正气凛然,却落得这个份上,朝廷还以恶隘加之,使其九泉之下都不得平和平静,身为明日孙,却要为之努力,早日去失落恶隘,加以美隘。”

又着:“不要这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话祭祀不过五代,只要赖家五代之内,能去失落这事,也就可以了。朝廷禁绝,也有方。”

这是七年前的事了,现在皇帝即位后,没有忘记,授下旨意,去失落恶谧,加以美隘。

赖同玉想到这里,浑身颤抖,种种委屈无不……都在这一道旨意中融化消散。

听完圣旨,赖同玉跪都跪不起来,伏在了地上,哭得泪流满面:“臣……臣惶恐,我赖家受此圣眷,能解祖上委屈,臣无以为报,惟有粉身碎骨……忠勤侍君……”

到这里,哽咽不得成语,只听“啪啪”的巨响,却是拼命向地上磕头,马上青砖上染红了一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冥土诏(上)

赖大人,旨意只富读了,快快请起n……钱公公负责宣旨,宣旨的反应多了,有的痛哭,有的失态,但没有想到这道旨意会引得赖同玉这样。

本来还微笑着,见赖同玉,“噼啪,磕头,自觉宣旨完了,自己这个九品太监,实在受不起,连忙下来扶起了赖同玉,说:“这是皇上恩典,大喜事嘛,哎,世人都要羡你,有你这个孙子,赖老大人在九泉下,就能安息哀荣了……”

见此,有二个侍从,连忙上前扶起赖同玉,而赖同玉还是一时站不起来,至于老夫人,也眼泪泼洒而下。

赖家会有这表现,实是这道圣旨非常关键。

赖颐,字季真,圣林元年进士,生性旷达蒙放,风流潇洒,忠诚体国,为时人所倾慕,历经县令、太常博士、礼部侍郎、秘书监等职:

后上书皇帝言弊,皇帝大怒,贬于蜀地,到了蜀地治政一方,为蜀人所敬重。

不过赖颐得罪皇帝和权贵,不得善终,死后,更以恶谧加之。

本来还算是大族赖氏一族,因获罪天子渐渐衰败,虽有着有财势的分支,却渐渐疏远四分五裂。

赖同玉作为赖家嫡系的嫡孙,出生后,家境就过的相当艰难,后来不得不当今文书,惨淡过日。

后来遇到了王弘毅,请着出山,受到重用,后来虽因命格的问题,一直在四品左右徘徊,但也是一方大员了。

可纵后来受到重用,一路升官得享富贵,赖同玉时庶不敢忘九泉之下还受着苦楚祖父,苦于有心无力,每每只能暗自垂泪。

自皇帝登龘基,赖习玉一直欲向皇帝讨要一份旨意,请皇帝下旨替亡父平反。

不过登龘基到现在不过二个月,先有陛下昏迷在前,又有法会案在后,现在正值恩科这重要的国家要典,赖同玉身为官员,自要先顾全大局,再思请旨。

不想,突然之间,这道期盼许久的旨意降来,实走出乎他的意料。

而且给祖父的谧号,太过抬举诳号“文正,!

要知道“文正,这二字,份量极重。

文人做官后,都想得此谧号,帝王却不会轻易将这个谧号给人了

能得到“文正,这一谧号,大多是当时文人敬仰的对象。

一朝代数百年来,能得此殊荣者,寥寥无几。

赖颐虽名士,是自己祖父,但赖同玉自问,断不敢想此谧号,现在得此谧号,这是看在第一批从龙旧臣的面上。首发

在古代,谧号非常重要,特别是在天子体系中,这谧号就决定着大臣在死后的待遇。

有美谧者,往往死后有灵,有威德,要是相反,自然是死后受苦,堕落地狱。

这是极大赏赐和恩典,赖同玉辅佐王弘毅一路走来,最初目的,还不是有朝一日,能令祖父平反,去掉恶谧?

而这事,唯有正式登龘基天子方能做到。

今日终是得偿所愿,赖同玉自是泪流满面,哭得站也站不起来,哽咽不能成语。

眼见赖家人一片哭泣,刚才有着侍从扶着的钱公公,暗暗羡慕:

这种大住荣耀,是他想都不敢想。

过了片煎,见时间差不多了,他上前温言劝着:“赖大人,这是件大好事!陛下的心意,大人明白了,职是这样,就要高兴才对!赖大人?还不接旨谢恩?,,

“是赖某失态了,还请公公勿怪!”赖同玉恢复了平静,拭去了泪,端正表情,又整了整衣冠,上前恭恭敬敬接过圣旨。

又说着:“这是我赖家大喜事,来人,取五十两黄金来,赠给公公!,,

管家大声应着,回到里面,片煎,取了五十两黄金过来,钱公公见此,自心下高兴,提醒了一句:“赖大人,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恩,陛下对您可极看重啊,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赖同玉拱手说着:“公公说的是,赖某定不会忘了陛下的恩情,还请公公稍等片庶,赖某一会随公公一同入宫谢恩。”

,,赖大人,陛下来时已是说过了,让赖大人不必急着进宫,将这祭拜之事办得妥当了,再去也不迟。”钱公公忙说着。

闻听此言,赖同玉又一次谢过钱公公,让管家将他送出了大门了

直到钱公公离开后,赖家一家老小又是相拥而哭。

赖同玉正室大人见状,走上前,劝着:“娘,夫君,我们还是先行祭拜之事!将这消息,告之九泉之下!,,

赖同玉听了,挺着腰板,喝着:“来人,取我的名帖,把礼部请一位礼官来,这是圣旨恩赐的大事,谅是可以,我要祭祀祖父。”

舍陵,皇宫

虽没有大燕三万宫人的规模,皇宫内这些宫殿楼阁,行走其间的宫人,却也有着三千之数,当是井然有序。

太监被有意识的控制了数量,主要是王弘毅不认可全部实行女官制,有些地方是必须要用太监,但又认为伤身残体的太监,实在不人道,因此按照王弘毅吩咐,除了特来岗位的宫禁秘地,就是接触机密,不能放出去的岗位,才由太监担任:

而别的正常岗位,建立六局二十四司,只要不涉及宫禁秘地,都有旨意用女人:“设六尚以备内治,铸印定品,女官授敕书,现任职者给与禄而归于家,任职期满,可归于父母听婚嫁,

简单的说,就是除了涉及宫禁秘地用太监,别的女人都是一批批出去,一批批进来,女官的俸禄,发到家里,成为嫁妆。

后来王弘毅更令:“存于钱庄,出宫就授。,,

就是存银行了,这是执行才几年,就已引起了女官和家里矛盾有些家里收到钱后,就把女官的钱用给哥哥弟弟了,而女官出来后发觉俸禄所剩无几,又入宫向娘娘哭诉因此才有此令。每一年都有着新人入宫,但这和选秀没有多少关系,大多数人到了时间,都会被放出来,另行配娶。

因今年恩补正在进行的缘故,身为君主王弘毅这段时日自又是十分忙涛,连午蹲亦是常常在御书房内享用。

后宫除非早上去太后问安,平时少有回去,就是回去多是在皇后里坐上一会,再去皇子看一看他们学的功课:

此时此煎,王弘毅却缓步从大殿里走出来,站在左右侍卫,都齐齐跪倒,黑压压一片:

王弘毅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

侍卫起身,站在左右,目不斜视。

年纪轻轻坐拥大半个江山的帝王,上了一处台阶到了高处,望着远处的天空,默默的出神。

这位帝王服侍着几人,小心翼翼的站在不远处,随时等着吩咐:

王弘毅背着双手,心里起伏的思绪。

登龘基后,事事在忙,根据奏报大军时时在操练,整整一个冬天没有懈下来,眼见着过了三月基本训练完毕又要补充到各卫各都各府。

八十万大军,原本的编制根本不够又建了几十个,而频繁的兵将调动一一整建,兵部和枢密院,特别是枢密院忙的手脚朝天,丁虎臣忙的又瘦又黑,身子都摇摆了,这些都要记功。

入春后,各省各郡要安排流民开垦,同样忙的一塌糊涂叫苦不迭了

内阁都忙的人人都住在群英殿了。

好消息也有,就是海关进一步稳固,而新建的鱼松作坊,结合着石火(煤炭),已经形成了一大产业,已经有上万人有了新的工作,并且沿海每天都有几十吨鱼松制成,就食的军人和流民,反应都不错。

所料不错的话,这斤,规模将不断扩大,从此不断使国家蒸蒸日上。

还有,此时赖同玉已接到旨意了吧?

赖同玉跟随多年,一开始,自己就知道赖家希望,现在自己已是登龘基了,自是要给赖同玉一个交代。

想到赖家的事,又联想到自己所遇的和和事,王弘毅默默想着:

前世王弘毅就知晓了冥土存在,更知晓王遵之一些事,现在自己登龘基,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冥土,又是什么光荆

鬼神要没有特殊情况,极少能靠近王侯之身,王弘毅昔日称楚侯时,王遵之尚且不能相见,现在王弘毅登龘基为帝,相见之期怕要待到九泉之下:

不过,也难说,只要王弘毅神灵出游,也可见得,但这就是破格了:

正自想着,前去传旨的钱公公赶了回来:

,,让他进来。”远远看着他过来,王弘毅交代了一声,进了宫殿。

不一会,钱公公快步进来了

,,陛下,内臣交旨回来了了,在王弘毅面前跪倒,钱公公伏身说着。

“你这次去,赖卿说了些什么?”王弘毅随口问着。

“陛下,赖大人对陛下感激涕零,连头都磕出了血,如陛下所料,一接圣旨,就要立麾随小臣进宫谢恩,被小臣依旨拦了下来。”

王弘毅点点头,说着:“下去吧!,,

冥土

昏暗不明,空间内时时有着一些人影,形态模糊。

不过冥土中,也有许多等级。

有着随时形神消散的野外,也有着苦狱,只见一处平地,堆满石块,荆棘丛生,沙砾满地。

许多“人,都带着脚镣,身背锁链,挖掘着大石,又将大石打磨成整齐的石块,长年苦痛,永无休息:

这是罪民所在的地方。

因着生前获了罪名,死后要受诸多苦楚,连普通解脱之法,在这些身上不起着作用,这些罪民只能日日夜夜的受着百般折磨,直到罪尽之时,只哭嚎已让人不忍工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空中出现一道圣旨,这圣旨浮在半空中展开,三尺长度,上面有着二条蛟龙盘旋,绽放着金光,照耀着这片冥土:

这圣旨上闪烁着紫色文宇,组成着一条枚令,这条敕令只闪了一下,就认到了方向,直直落了下来,击中一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冥土诏(下)

幽冥无岁月赖颐在这幽明受苦有多年,具体时日,连他自己也记不清。

隐约只记得刚死时,心中mí茫,恍惚间来到这里,和或是消散或是离开的hún魄不同,他一到冥土,就被打下此地,反复受着折磨。

初时他还觉得命运不公,自己生前并未做下恶事,死后却要受此苦难,试图与看管着这里的鬼神理论,随着那些鬼神对他的无视,赖颐渐渐明白过来,在这里已不再是昔日名满天下的名士,不过是一地府罪民而已。

在这处罪域渐渐习惯下来的他,每当痛楚稍减时,就会思考,自己不敢说全无罪孽,但至少忠诚体国,安治一方,为何有此下场?

直到旨意下降的前一刻,他还在跟着数不清的罪民,在冰冷的雨水中行走,每一步都是血肉模糊,疼痛之极。

在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他习惯了这惩罚,一直咬牙忍耐着。

“啊!”前面传来一阵sāo动,有鬼神感应,抬起头来。

见他们向着半空看去,赖颐抬起头,看到一抹耀眼的金光,刺穿厚重黑云,直射了下来,随后一团金光包裹着一道圣旨。

这圣旨浮在半空中展开,三尺长度,上面有着二条蛟龙盘旋,绽放着金光,照耀着这片冥土。

落下时,卷着的圣旨直射而下,位置正是赖颐,“轰”的一声落下。

赖颐只觉得顷刻间,一个声音在念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朝赖颐忠诚体国,为时人所倾慕,又与蜀地造福一方,素为朕所深知嘉许,巷野父老共知,朕思国家制度,与人臣惟忠惟德耳,赖颐能忠诚体国,就是有忠,能安治一方,就是有德,朕岂能不加之?今着宣旨,追授赖颐礼部尚书,去恶赏善,赐谥文正,钦此!”

这声一落,圣旨合在身上,瞬间,身内同样浮现出一道圣旨,却暗淡无关,带着丝丝黑气,却是恶谥。

两两相遇,原本圣旨顿时消去,新的圣旨加身。

身上所有苦楚消散不见,整个hún体暖洋洋,舒服得令人想要哭泣。

金光散去,却见一人而立。

这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上流转着沉静,丝丝香气浮现,穿着一身青sè官服,脸上出现了法纹,身体更笼罩着淡淡的金光。

所有罪民都跪下,沉重的威严压制着,使它们的灵hún一阵bō动。

踏在了泥水中,赖颐向下看,却见一靴踏在地上,却点滴不染,而冰凉的雨水都滴不来,隔着一层。

张大嘴的鬼神一看,面面相觑,这时才醒悟过来,向赖颐见礼。

赖颐久久而立,只是伸手看着,这时的手是白sè,肌肤透明,散发出光来,怔了片刻,突然之间,他号啕大哭起来。

赖颐此时了解了自己情况,知道自己受了大燕皇帝恶谥,才有这痛苦,自己一辈子忠心耿耿,落到这下场,现在又是阳世的嫡孙辅佐真龙登基,皇帝下旨改了自己谥号,这有了这造化。

边哭着,他跪下,磕头:“皇上,皇上,皇上啊!”

谁也不知道他三个皇上,到底指谁,是大燕皇帝,还是现在的大成皇帝,或者都有?

这大哭,心里委屈、愁苦、愤懑,悲凄,又是获得救赎的喜悦,重重心情不能自胜,动于腑脏,嘶叫着这片空间。

刹那间周围死寂无声,只有他的一场大哭。

片刻,这哭声渐止,一股怨气发出,赖颐心中此时一片清明,止了哭声,开口问:“吾已脱罪,是否能离开罪域?”

“大人,您现在受到敕封,身有位格,就是您不提离开,我们也要劝大人离开……您看这一身的金光护体,哪怕是我们,都不敢靠前,罪民罪孽深重,离的您近了,直接会hún飞魄散……”鬼神拱拱手,苦笑的说着。

“原来如此,吾不再此地久留了。”赖颐说着。

“大人请,下官带路。”有着鬼神带路,赖颐终于可以上路了。

有着鬼吏带着,赖颐行了半日,来到罪域交处。

其实罪域只不过是冥土一城,只因这里地处冥土最恶劣地域,又以着吸引着身负罪孽之hún魄过去受苦而闻名冥土。

不得不说,罪域是冥土最太平的所在,除负责看管这里的鬼神,到此受苦的罪民,没有谁愿意靠近这处地域。

冥土领地会有着争夺,罪域这处地方,就是白送,亦是无人问津。

一轮月挂着,散发着yīn冷的光芒,整片地域,除méngméng黑雾,就是阵阵腐朽的气息。

这是一片荒芜的大地,灰sè的天,灰sè的土地,赖颐每走一步,会觉得有哀号声在隐隐的传过来。

事实上,在罪域的野外,到处都是觅食的鬼兽,这些鬼兽xìng情凶残,喜好以hún魄之精血为生,若非是鬼神一流,走在罪域野外,随时都可能会被撕扯成碎片。

幽绿的光,在黑雾里若隐若现,仿佛有着无数鬼兽,随时准备发难。

赖颐身体周围的金光,让它们感到恐惧,因此只能是在角落里死死盯着。哪怕有着鬼神到路,这样的情景,还是让赖颐忍不住心下发寒。

向前望去,黑雾笼罩的地方无有尽头。

赖颐知道,只要走过这片被黑雾笼罩的地域,再向前是普通hún魄能存在的区域了。

想到这里,赖颐加快了速度。

一团团的黑雾,有着灵xìng一样,在赖颐走过的地方,分开一条路来,让他可以一直向外走去。

赖颐一来到冥土,直接被打下罪域受着苦楚,罪域外到底是何模样,他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这片土地带给他的,是无数个日夜的苦楚记忆,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

一直向前走,很快周围的景象渐渐看清了。

再抬头去看半空中挂着的月,月光由幽暗转为清明。

目光扫过所站的这处位置,见月光笼罩虽依旧是昏暗不明,一路走来所见之黑雾已是散去许多,除了地域依旧荒芜,这里已和阳世所走的夜路无甚区别。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路上渐渐的可见一些鬼影了。

这里似乎是阳世通向冥土的一条鬼路,从着黑暗的尽头,时不时的会走来一两道飘忽不定的身影,每一道身影都忽明忽暗模糊不清,仔细看去,只能隐约分辨出是男是女,这些鬼影有的号啕大哭,有的隐隐哭泣,有的厮打着同行的伙伴,有的两人相永在一起,不肯分开,有的一言不发,有的不断的大喊着我还未死。

人生百态,在这样一条鬼路之上,能看的全了。

这里就是冥土么?

赖颐今天亲临其境,也觉得这里如阳世传言,到处都是幽明,也许初到这里的hún魄,会觉得周围死寂一片,让自己心下不安。

可从罪域走出来的赖颐,却觉得这样的环境,简直仙境一样。

由鬼吏带路,顺着这些鬼影的流向,赖颐一路走进了渐渐开阔的地域,两旁出现隐隐的山峰,前面是一片mí雾,看起来yīn气森森,鬼气重重。

赖颐走了过去,穿过mí雾,赖颐的眼前豁然开朗,这里又是一个世界。

继续跟着鬼吏前走,不多时,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牌坊的建筑,在闪着金光横匾上,镌着龙飞凤舞的“大成鬼都”四个大字,引人注目。

远远望去,只觉得四个字,有力量一样,令着赖颐身体一振,有着共鸣,被力量牵引着,向着里面而去。

这时鬼吏只得止步,满脸羡慕。

身体一入楚国地域,立刻有着一道光,向着远处飞去。

赖颐微微一怔,继续向前。

渐渐出现阳世一般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显得不真实。

赖颐走过的地方,立刻有人让出一条路来。

哪怕是不想让路,也不敢靠近,赖颐一路走着,后面远远有着一些鬼影小心翼翼看着。

赖颐的耳力非常了得,自是听到他们在窃窃sī语,不过赖颐并不理会,面无表情,在罪域这些年,阳世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

但是他知道,自己后人辅佐了新帝登基,大燕朝覆灭了。

因着大燕朝的不公才致使他沦落罪域多年,赖颐事到现在,却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浮现出无限的感慨,以及一声叹息。

当年可以杀身成仁,尽忠效死的大燕朝,就这样覆灭了?

想来也是常理,在他还未去世时,天下已四分五裂,藩镇割据,想当年他还向皇帝进言陈述藩镇之害,这时从生前一腔热血中醒悟,实际上朝廷早已日薄西云。

就在这时,一阵乐声响起。

顺声音望去,见这条大街的前面,一队人缓缓行来。

随着乐起,就见除了吹鼓八人,前面有清道骑士二人,又有两人高举团牌,还有人高举曲盖一顶,后面又有武士二人,持幡二人,还有十人左右带刀,气度森严。

看着行的甚慢,顷刻间,到了他的面前。

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冲着一拱手,问:“可是赖颐赖公?”

“在下正是赖颐,莫非将军是赖某的旧识?”赖颐拱手回礼,问着。

这人哈哈一笑,说:“非也,末将只是奉命来接赖公,这是您的卤薄车驾,请上座!”@。

第二百八十五章 预兆(上)

“不知这位将军是奉的谁的命令?赖某初来此地,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望将军能替赖某解惑。)”赖颐心下不解,开口询问。

将军笑着:“今某家来接赖公,是我大成朝的帝君……赖公或许还不知道其中因由,但赖公身上现在所穿,正是我大成朝的三品官服。”

“赖公后人甚贤,正在阳世大成朝为官,替赖公讨得了平反的旨意。”

赖颐一听,立刻想到了旨意,心下更是明白了。

“还请赖公随某家去见帝君,有什么不明白,见了帝君,自会一切明了。”这将说着,再次一引:“请上座。”

这将这样说了,赖颐自是应诺从命。

有人赶了车驾过来,搀扶上车,赖颐坐了上去,一种久违的感觉浮现在心中。

当年在阳世,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威严。

见赖颐上了车驾,为首的将军一挥手,队伍顿时掉转了过来。

停下来的乐声,再次响了起来。

车驾很舒服,坐在上面,环顾左右,可见到淡淡白雾笼罩的街道上,有着不少男男女女站在远处看向这边,一脸的敬畏羡慕。

又看看随行的官吏宫人,有品阶的鬼神面上有着法纹,而宫女却年轻美貌,看起来和阳世上的女子并无不同,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她们快步跟随车驾毫不吃力的飘忽身形。

前面的鬼神引路,一路上无人敢拦,一直走到了一片宫殿前,停了下来。

赖颐从车驾上走下来,抬头看向面前的这座宫殿,虽早有准备,还是十分惊讶。

阳世的金陵皇宫,赖颐在入朝为官时进去过,宏伟程度已世间少有。

和他面前的这座宫殿比,却是小巫见夫巫,完全无有可比性。

面前的这座宫殿占地面积颇广,前面的空地,一色的水晶铺就而成,大门质地不明,色调偏暗,闪烁着幽暗光芒,在天门上镶嵌着的宝石,凡如夜晚的繁星,数不清到底有着多少,在宫殿上空的光芒照耀下,光彩夺目。

十凡棵用着世间最好材料制成的宝树上,结满了五彩之果,每一颗,在光芒下,都色彩夺目。

整条高墙,都是用着极为绚丽的五彩水晶所建,光芒下,折射着七彩霞光。

此时,宫门缓缓打开,两队衣着华丽的宫人,或是举伞,或是举扇,在两面分别站立,从门中走出来的一今年轻官员,已下得台阶,朝他们而来。

“来的可是赖公?”官员走过来,问着。

不等赖颐回答,引他前来的将军行礼说着:“回大人的话,这位正是陛下要见的赖公。”

“来了便好,请随本官入宫见驾吧!”年轻官员朝赖颐说着。

赖颐拱手应诺,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宫殿里走去。

却不知进了宫门也是别有洞天。

里面同阳世的皇宫一样,有着连绵的宫殿,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路过的每一座宫殿,都是美仑美奂,一座宫殿有着一种风格,或是纯金打造,或是琉璃所建,或是水晶宫,淡淡的白雾,在脚下弥漫看来,走在这里,环顾四周,仿佛在仙境一般。

在官员的引路下,一直走到一座十分宏伟的宫殿前。

在白玉高阶之下,有着上百个鬼兵在这里守护着,个个都有着凛然森严的气度,这是战死将士中优选者。

看着这些鬼兵身彼重甲,手特武器,赖颐脸色微变,这样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看这情况,这帝君或许在这里等着自己,也不知道那位天成朝帝君是何模样,心里自是惴惴不安。

不过,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赖颐跟在那名官员的后面,走向宫殿,只听一个鬼兵一声暴喝:“何人来此?可有通行令牌?”

赖颐微微皱了下眉,却没有说话,听的出来,这鬼兵还算和气,应是看到了两人都身着官服。

“这是令牌。本官是奉命带赖颐鬼驾。”前面官员淡淡的说着,同时手里一样东西,递过去,让鬼兵检查。

“既是这样,快快入内吧。”鬼兵检查过后放行。

年轻官员给赖颐带冇路,赖颐很镇定的跟着。

官员虽不怎么喜欢说话,对赖颐的态度,还算客气,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台阶终是做到尽头,宫殿大门缓缓自行打开,二人走了进去。

在进去前,年轻官员停下脚步,对赖颐说:“赖公,帝君为人宽厚,却也是讲究礼节,进去了,哪怕是帝君态度和气,你不可造次,既是大成朝官员,以后有的是时间接触,初次见面,断不可给帝君留下坏的印象。”

这样的话,从一个并不熟悉的官员口中说出,赖颐有些惊讶。

却听那年轻官员又说着:“我来此地已三年,阳世时,曾蒙赖同玉赖大人照顾。”

随后不再说话,向里走去。

在后面跟着的赖颐心下说不出是何滋味,没想到一别多年,此时虽未相见,却已是间接得了嫡孙消息,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赖颐跟着官员进了这座宫殿,走了一会,行至帝君所处的大殿。

赖颐进了殿内,却见高座之上的帝君,一副雍容和善的模样。

引路的官员连忙下跪,给帝君复命:“启禀陛下,赖公带到。”

“恩,你下去吧。”帝君在上面淡淡说,看向下面的赖颐,虽只是目光一扫,但目光却有实质一样,让赖颐的身体一沉。

这就是冥土和阳世的区别了,在阳世,无论你多强,本质无法超脱人类的范围,但是在冥土或者别的灵界,上位和下位就表现在纯粹力量上的区别,相差十倍百倍千倍万倍都不稀罕。

赖颐已知道一些大成朝的情况,此时向帝君行礼。

“好,想不到赖公如此仪表堂堂,昔日朕在阳世为节度使时,就听过赖公大名,只是无缘相见,今日赖公魂归地府,又入我夫成鬼都,以后就是君臣,今日由朕设下宴席,来为赖公接风!”

帝君面露微笑的说完,向左右人立刻吩咐,摆宴。

说起来,这位大成朝帝君自是王弘毅的父亲王遵之,因着王弘毅在阳世顺利登基,已成天子气,在冥土的王遵之,成功位登鬼帝,地域不断的扩大,所住的宫殿,更改建成了帝宫。

王遵之所在的这座宫殿,布置的极大气,当下一声命令下去,就在这里,立刻摆起了宴席。

王遵之对赖颐很是礼遇,在此期间,一直与赖颐说着话。

虽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对眼前这位突至大成朝的官员,王遵之心下有些了解。

赖颐生前虽不是夫成朝的官员,更是大燕朝的不二忠臣,但现在大燕已灭,且非是灭在大成朝手上,而对方又已是魂归地府,早就不去过问阳世之事,先前的种种,早就是过眼烟云了。

现在的他们,都是冥土的大成朝人,身上的大成朝标记,再难磨灭掉,对方又是王弘毅心腹天臣赖同玉的父亲。

王遵之自是在发现赖颐果有才华名不虚传的同时,自是感到满意了。

摆宴款待赖颐,作陪的还有着王遵之的一些绮重天臣。

这些大臣大部分都是王遵之时代牺牲或者死亡的人,现在王遵之为鬼帝,它们自是获得提拔,成为大臣。

这些大臣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赖颐的事迹和名声,这情况下,对赖颐自是十分热情。

赖颐在宴会上,雍容从容,满的大臣风度,让尚在观察他的帝君心下更加满意。

“赖公,还请再干了这杯酒!”一位大臣在赖颐的对面,笑呵呵的举起杯盏说。

赖颐举起手中杯盏,向对方举起示意,仰头喝下。

虽已是喝了不少,和阳世不同,这样的高阶鬼神,喝上再多的美酒也不会轻易醉倒。

而一些对普通魂魄有害的东西,对于他们也是毫无作用。

案凡上摆放着的菜肴,按着阳世的习惯做出来,味道更册过阳世菜肴数倍。

美丽少女,一个个穿着华丽衣衫,在殿上翩翩起舞,美妙的乐声,一阵接这一阵。

再环硕四周,只见这里真的是宫殿光明宏亮,到处都闪烁着五彩光芒,宫殿自身所发的金光,更是照耀着四方,眼前这里,乐声不断,又是美人美酒云集,真正是一处好地方啊!

和这样的地方相比,身处多年的罪域,简直是让他再不忍去回顾了。

赖颐举起杯盏,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望着案凡上的熟悉菜肴,不禁又想了阳世的那些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当然,就在交谈中,渐渐阳世情况,赖颐也清楚了。

天成朝已经占领了益州、荆州、交州、杨州、徐州、豫州。

天下按照古称,有十三个州,但现在经济向南移,这时已经南方繁荣超过了北方,因此这六州,可以说得了精华之地,夫半天下都在手上了。

而现在情况,阳世也在频繁绸动,估计就要北伐了。

要是没有胡人,北上扫平不过一二年时间,但是现在就还有障碍。

不过,在场的每个人,都充满信心,别说崩溃了,就是南北朝,也是不可能出现。

理由就是王弘毅才二十四岁,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掌权至少有三十年,三十年的开国君主,绝对不会止于南北朝,必可统一天下。

就在这样想时,突然之间,冥土天空一阵闷雷,震动着宫殿都摇摆,帝君看了上去,不惊反喜,说着:“壮哉,吾儿起兵矣!”(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预兆(下)

衮州,古九州之一

境有一河行过,名曰济水,源自王屋山,东流入海。

有古书曾云,“导沉水,东流为济,入于河。”

济水间习衮州。

相传,此地素有尚古之风,州内数郡,多好书之事,更崇尚信义诚笃之论,虽不乏宵之辈,大都人严以待己,性情严谨,书人众多。

大燕朝时,衮州共有八郡,是山阳、东平、泰山、任城、济北、陈留、济阳、东郡此八地。

因着距离原本国都洛阳较近,太守多为天子信任的臣子,大燕朝后期,宦官专政,朝中党派丛生,各股势力角力不竭,朝廷日渐势威,昔日忠臣始有不臣之心,另外郡县如此,充州然。

时任衮州刺史,公孙世家今世家主,单名一个岱字,是大燕朝三朝老臣公孙大夫之明日孙,深受天子信任,令其出任衮州刺史。

公孙岱性情宽厚,虚己以听,在衮州民心所向。

公孙岱病逝,其明日长子继位治理衮州,手段更盛一筹,苍生言其善,时人只知有公孙。家,而不知有天子也。

至今,大燕覆灭,大成已立,公孙世家于衮州已至第五代。

此代执掌衮州者是公孙世家家主,单名谨字,却是明日长房庶出之子。

公孙世家于衮州的第四代,明日支一脉已是渐渐势威,不但人丁残落,对公孙家其他旁支的掌控力是渐渐减少,到第五代时,明日支一脉两房却只有一庶子活至成年,其继承家主之位时,家族多有不满之声,待其继承刺史之职毫无作为时,不满之声日趋高涨。

大成元年新年前,郑国公派大军进攻衮州,衮州军拼死抵当却难敌郑国公大军。

新年前夜,衮州刺史公孙谨急火攻心,连败之下病逝于济阳郡。

不足一月时间,郑国公大军接连攻下了陈留、济阳、东郡三地。

衮州边疆,门户已开,三郡各府县,尽归郑国公之时,原本就暗潮涌动的衮州,这时早已是民心涣散各大家族,急于求得退路。

泰山郡,马家。

马家大宅内,明亮琉璃灯高高挂起,长长走廊上,连成一线,一阵风吹过,琉璃灯轻轻晃动星火晃动,令得人心难以平和平静下来。

高高起来的一座楼阁上,三更之时灯火不熄此时马家家主马存忠,正与几位兄弟对坐话。

马存忠今年有五十的年纪,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须发还未泛白,面容红润一副儒雅和善的模样。

和他围坐在一桌,是三位同父同母的弟弟,年纪最大,是比马存忠仅一岁的马存义,最的是方二十七八岁的马存厚,三弟是马存仁。

忠义仁厚,这就是马氏兄弟的取名由来。

因着是明日亲的兄弟,又自亲近,长大后,四人未起什么纷争虽这四房之间摩擦有,可在对外之事上却是同仇敌忾。

今日马存忠将三人召到自己这里,是有着极重要的事情,要与他们商量。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存忠有些微熏了。

年纪最的马存厚,将杯盏最先放下,开口问:“大兄,今日找我们过来并不是只为喝酒吧?”

“大兄,有什么事,出来吧我们兄弟四人,同一父同一母,有什么事情不得明的?”

“大兄,是不是族里出了事情?”

马存义和马存仁这时也看向兄长,等着他的回答。

马存忠的目光,从三位兄弟面上扫过,点颔首:“为兄今日将们都召过来,简直是件事,要与三人商量。”

见他脸色凝重,三人脸色一凛,坐的越发直了。

马存义试探的问着:“听大兄的意思,似乎此事并不是仅仅关乎家族之事?”

“大兄,直吧!”

马存忠叹的着:“这事,与充州局势有关。马家虽家族基业在泰山,泰山又离着洛阳尚远,但现在陈留、济阳、东郡三地被郑国公的戎马所占,这泰山早晚也会有一场浩劫,马家与充州脱不得关系,势需要提早想一下,如何留一条退呢……”

“大兄,现在充州已有半地区,被郑国公的戎马所占,公孙世家已分舟离析,这胜负不是早就定了么?”马忠仁疑惑的问着。

“三兄,此事,未必胜负已定。”马存厚想到了什么着。

“胜负未定?莫非……”马存仁挠挠头。

马存忠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酒,这缓缓:“充州虽已被郑国公的戎马占去半数,可大成皇帝却未必会任由郑国公这样下去,新年之前,大成皇帝尚未即位时,郑国公攻打充州,大成皇帝无闲暇顾及,砚在却是不合往日了。”

“大兄的意思,是……投奔大成皇帝?”马存义、马存仁和马存厚都是一怔,明白了兄长的想。

马家一直以来,都是依附于充州生存,充州是一个自力的政权。

马存忠所的意思,虽未言明,以三兄弟对他的了解,便知他已有了主意了。

“大兄,大成皇帝,势力强大,可……北边是势力不,弟听到坊间传说风闻,是北边那个是天道所定的真龙,不知有几分可信。”马存仁着。

马存忠闻听只是冷笑:“区区胡人也敢窥探神器?并且传只是红口白牙,谁知道是真是假?”

“大兄的是,这事,不到最后,谁也无辩白真假。”马存义着:“这么,大兄是觉得,大成皇帝更接近真龙?”

“大成皇帝现在年纪尚青,又是大族身世,正统的世家子弟,岂是蛮夷可比?且不他已平定了南方,顺利即位,只他昔日为大燕帝报仇之事,大燕旧臣就该领这份情,不是么?”马存忠所之事,是攻入金陵鞭尸一事。

马存忠的话音一落,房间内,马上陷入了一片寂静。

只有桌上的琉璃灯,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四人围坐在桌前,是思索着事情。

“我同意大兄的看,就算胡人有成龙的希望,可是现在还隔着一段距离,而我们已径直接靠着大成朝,我们势需要早做筹算了。”

“这一年,大成朝必向洛阳开战,而必同时举兵攻向充州,就算洛阳坚固,能抵抗一时,就算郑国公占据了半数的充州,但城池初被平定,百废待兴,又哪里还有余力去还击大成戎马?”

“要是大成皇帝真的出兵,郑国公怕是不得招架,到时我马家再去投奔,只怕难以入得大成皇帝的眼。”

打破寂静,先开口,是老四马存厚。

马存忠看了四弟一眼,对这个四兄弟里,最有天赋的弟弟,有些赞赏。

简直,他就是为了此事,叫了他们过来。

虽泰山非是战区,但事成了定局再表忠心,还有何用?

就算是现在表了忠心,要是落在另外家族后面,也不会显出马家的不合来。

这是一场混乱,可是一次机遇。

马家不过是在泰山作为大世家的存在,可天下郡县有着几多?

光是充州一地,就有着五六个势力排在马家前面,马家在他的手上,能再壮大几分,就是去了九泉之下,他是有脸面去见祖先了。

马存义和马存仁也其实不蠢,只不过,在有些事情上,其实不太重视,听到四弟的话,他们也觉察到这次机遇了。

“大兄,我马家这般想,另外家族会不会也……”马存义有些焦急了。

“充州已被郑国公戎马所占的三郡,那里都被郑国公控制和清洗了,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剩下的只有五郡了。”

“泰山是距离洛阳最远的郡府,这里的人还远未感觉到战势危急,马家现在能派人去金陵投诚,在充州不是第一家,怕是在泰山算是第一家了。”

“大兄,是马家的这一代的家主,马家的大事,自当由大兄做着最后决定。此事,弟我其实不否决。”马存仁是开口着。

见兄弟是不否决此事,作为家主的马存忠点颔首:“既是如此,为兄立刻派人前往金陵了!”

“还有,们都把人手抓紧,一旦大成皇帝接纳我们,立刻控制军中和城中,开城迎接王师。”

“大兄安心,如果是他人,我们只控制了城中五分之一的军队,未必能成决定性作用,但如果面对的是大成朝,我想他人都不会激烈抵挡,这大势就在这里。

到这里,在场的人无不颔首。

每朝之兴,一旦真正崛起,都有大批领地望风而降,真正啃的硬骨头实际上主要在早期。

与此同时,山阳、东平、任城、济北四郡的一些家族,在黑暗议论着战局,关注着事件成长。

大族能在数朝屹立不倒,还是有着事理。

大族有着颇广的人脉,无论是朝中做官,还是各地经商,都有着关系,其次大族的子弟,有着条件书,比寒门子弟要幸运太多。

天下之事,无人脉可传递消息,无书籍可提高眼界,无钱财可供游学,如何成绩纵观天下事,权管天下人的事业?

“大成皇帝即位,洛阳势在必得,这充州又要经历一番挫折了。”看着一场场的密议和风波,有些人不由感慨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使节(上)

金陵的龙书案上,早就摞了几份有关蓘州的奏折,身着燕服的王弘毅开的奏折,脸上脸色看不出一个喜怒来

侍奉着确当值太监,站在不远处,天气都不敢吭上一声。

从看到这些奏折起,陛下的脸色就有些不对。

这奏折上所写,莫非是什么欠好的事?

正想着,之前看着奏折的王弘毅抬起头,冲这个当值太监叮咛的着:“宣刘朝入内觐见。”

刘朝是五品官,前段时日,刚刚完成了卢高一地的收降事宜,虽没有立刻晋升,在王弘毅的面前,算是后起之秀。

有些相关的事,王弘毅也会想着让他去办。

究竟先前他做这些事,都很是妥当,现在与其派个没有经验的官员,不如直接派他过去就是。

当值的大监忙应了诺,退了出去。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在御书房外停了下来。

当值的太监先走了进来,在王弘毅的面前复命。

王弘毅放下一份文件:“让刘朝进来吧。”

“诺。”得了命令,太监再次出去,领着一人进了御书房。

来人年纪二十五岁左右,相貌英俊,一身五品文官的官服穿戴整齐,虽是一张不笑而笑的面孔,此时却微微绷着,带着难得的严肃。

“臣刘朝,拜见陛下!”刘朝走到龙书案前,行叩拜礼。

“刘卿家请起。”王弘毅垂头看向他,着。

“谢陛下。”刘朝恭敬的站起身来。

看着这个颇具美姿仪的年轻人,王弘毅有些欣赏。

做外交无论是什么时代,这外表看起来仪表堂堂让人养目,就天生带着优势。

刘朝又非是空有其表,这人年纪轻轻,为人聪敏又颇有些长袖善舞,先前派了刘朝去劝降卢高,就是用人用对了处所。

看了片刻王弘毅开口着:“刘卿家,有件事,朕想要去办。”

刘朝忙着:“请陛下叮咛就是刘朝定会竭力去办。”

王弘毅着:“充州五郡,都先后派人来朝,暗示易帜降服。”

这话的平淡恍如只是一件事,不过刘朝之前听过,也不太惊讶,行礼着:“这是皇上鸿运齐天。”

“但洛阳郑国公尚未归顺我大成,这事朕已是给了他一段时间,他既不主动提出归顺,那在用兵前要再派人去问上一问了”王弘毅微微冷笑,却没有过剩的脸色:“这件事,需要去洛阳一趟。”

“陛下是让臣出使洛阳?”

“恩,正是,可愿意?”王弘毅问着。

“敢不效死?”刘朝立刻“啪”一声跪在地上,应着。

虽有些危险,可是皇帝能在遇到事情时想到派去主特此事,这可是皇帝的信任,百官求之不得的事情。

刘朝里面自是明白。

“那立刻启程,去洛阳后,无论成不成,一个月为期限。”王严毅摆了摆手着。

想到充州的局面,刘朝自明白陛下的心思,也就是,一个月内,归降的充州五郡消化了金陵预备的大军也准备好了。

“是,臣必不辱使命

四月,洛阳

洛阳城内,可见赶去逛庙会的男女老幼尤其去年征讨充州的郑国公大军胜利消息传回来,很多人都是欢喜鼓舞很多人甚至觉得,或许以后他们这里也能出一个真龙天子。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乐观,有一些洛阳本地的人,对可能产生的情况,忧心忡忡。

这些人,或是世家,或是官员,处于敏感位置,欠好随意开口。

不过,也有性格耿直,在郑国公的面前,直言郑国公实力与大成朝相差甚远,就是取得了充州三地,实力相差悬殊,还是早作准备,结果被郑国公呵?了出去。

直到四月三日这一天,大成皇帝使者队住的到来。

使者步队足有四百人,车队连绵,看起来阵势颇夫。

洛阳苍生哪里知道大成皇帝派了使者过来,这一天正自忙碌着,就听到街道尽头,喧闹声一片。

很多人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华丽的车队,缓缓行来。

仪仗也就罢了,最让人印象深刻,是三百骑兵,这些骑兵个个身着盔甲,气度沉凝,扫过街道而不动。

“大成皇帝派的使者怎么样放置?”郑国公坐在府中大厅内,面沉似水。

他的有关方面的官员着:“主公,来的使者被迎到宾馆下榻。”

这里所指的宾馆,是古时招待国宾所设置的类似大使馆的一类机构,与驿站相似,却要高上许多个档次,专来用来招待身份尊贵的外来官员使臣。

郑国公听了,缄默了片刻:“如此放置也好。”

“主公,大成皇帝所派的使者,要求见您,您看……”顿了一顿,这官员又问着。

“见我?”郑国公微微冷笑,却是沉吟不语。

话,三四月之间,充州五郡先后派人朝见大成,暗示易帜降服,这就将他去年打下三郡的威风压的一丝不剩。

现在使者前来,无非是以天子名义命令臣服。

要是抵挡,这实在是不甘心!

刘满不过是一田主身世,自幼善辩,经书,学兵,明习律。

青年时曾有相士,:“君龙骨峥嵘,必有大贵。”

后来获得洛阳的实际主事者朱崇宠任,得以晋升入官,背后阴结豪强,收买人心,凡次镇冇压农民起义,而当上郡永。

后时机成熟,刘满突然之间策动叛乱,杀万人,篡夺了整个洛阳城,自立郑国公,这是大业的开始。

只是情况成长太快,才稳了洛阳,出兵成长,天成朝已经占领徐豫,进逼洛阳和充州了,何去何从,就成了眼前的选择题。

一时间犹豫未定,崭于着:“传令下去,好生招待着夫成使者,要是他们问起了我,便”,…我有恙在身,未便即刻召见使者,让他们先等着吧!”

“臣明白了。”

随后的数日,郑国公称病不见,将来人置于宾馆不去理会。

这可让来洛阳的使者暗暗不满,不过来到洛阳的使节并未忙乱,每日里,只是在宾馆里歇息着,或是常人一起,在洛阳里赏着景色,看起来十分轻松自在。

私下里,很多人,也找过刘朝,向他请教。

刘朝只是一笑:“这事,我们急有何用?既郑国公有意多款待我几日,随了他的愿好了。”

手下人摸不请刘朝的想,只好作罢。

在宾馆待了凡日,刘朝又召人过来,是在宾馆待的沉闷,要出去走走。

人家是前来面见郑国公的使者,又不是囚犯,自是没有不让人四处走动的事理。

洛阳的官员派了人陪同着,名为呵护,做着向导,实是监视。

刘朝自是知道,却笑纳了,心中却是不屑。

这些动作又有何用,金陵夫军云集,就等着准备完成了。

四月,正是春暖花开,很是适宜的季节,洛阳不愧是大国都,富贵的景象处处可见。

刘朝乘着马车,出了宾馆,有着凡个带来的随从骑马跟随着,再后面是十凡个洛阳派来的骑兵。

因刘朝筹算随意逛逛,并没有太过声张,街道上世家豪贵的车驾都很气派,显不出刘朝所乘马车的特别来。

“刘朝出了宾馆,去了哪里?”获得消息的郑国公,思索着,王弘毅派来的官员,绝不得轻易视之,根据得来的消息,卢高归降王弘毅,其中也有着这个刘朝的影子。

莫非这人见自己不肯召见他们,要和他人勾结?

真是这样,可以趁这机会,将对方在洛阳的一些钉子拔失落。

刘满很清楚,夫成在洛阳定是有着细作,他也同样安插了细作在金陵活动,这本就是谁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刘满一直都想将安插在洛阳的细作连根革除,能趁着这机会,将大成的人找出来,是一件善事。

想到这里,刘满叮咛:“传我的命令,多派人手下去,让他们盯紧了那个刘朝,他这凡日都去了什么处所,和哪些人见过面,和哪些人过话,买过什么,做过什么,一样都禁绝拉下,皆要报上来,不得有任何遗漏!”

“诺!”

郑国公一道命合下去,派去盯人的人,便又多了许多。

刘朝对洛阳城的富贵颇有些欢喜,每一日出去闲逛,每一次,去了许多处所,见过许多人,买了许多工具,这话负责盯人都过于忙碌了。

一份份详细的记录,被送到郑国公的面前,郑国公还召来了心腹的官员,对这些记录,一一做着阐发。

总之这凡日,刘朝一行人过的十分逍遥自在,每一日,都玩的极尽兴。

郑国公的一众手下,是疑神疑鬼,忙个不断。

可将刘朝去过的处所一一排查下来,无一处处所是特别可疑。

刘朝见过的人一一审查,更没有获得什么,不是没有嫌疑,而是可能性太低,这样多人,都是奸细?

连审查的官员都不信,这完全是笑话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使节(下)

洛阳

“呵呵,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大成皇帝派来的特使,真的这种行事?”洛阳城中的一所大宅内,刚刚从最得宠的新纳的妾室院中出来,刘誉脸色略有些红润,他一坐在大厅的上首位置,小厮端上了冒着热气的清茶送到他手中,随后小厮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刘誉将茶端在手中慢条斯理的品了两口,觉得喉咙滋润了,将杯盏放下,集后问着眼前的人。

在刘誉面前站着回话,是这府里舟大管家,有着四十岁左右,一副憨厚和善的模样,但低垂的眼眸里,有着精光闪过,这人是刘誉府内最为待重手下,很是能干”这时来面见主家,自是有要事回禀”厅中此时除一主一仆外,再无他人。

那些一般的仆人,都退到厅外远远站着,生怕听到什么不得听到的事。

“回老爷的话,此事千真万确。”

此时,大管家已是将这几日刺探来的消息,都一一说与主家听了。

见主家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脸色,大管家问:“老爷”小的可是听闻,国公虽是晾着他们,背后却派了很多人盯着,对这些人是极不安心,老爷,咱继续派人盯着,要是被国公觉察到…“”

后面的话,大管家没有直接说出来,听到这话的人,已是明白了。

“罢了。”刘誉听闻这话,思索了一下,只摇摇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似是不屑,又似是已有所明白。

“这事与你家老爷我有何关系?这热闹看也看了,听了听了,不过是解个闷罢了,我还真去趟浑水不成?既盯的紧,那莫要再派人跟着了,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

“还是老爷想的久远。”虽是大管家提醒的这事”此时大管家却只是笑着恭维着,不过,他又想起一事来,趁这机会问:“那老爷是不筹算——”

刘誉只是看他一眼,随即淡淡说着:“这事还用我教你?我虽看着是个人物,可在这洛阳城里,我是有人还是有势?什么都没有,直接贴过去又有谁会真的上心?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还落得骂名。”

“对宗族有利,对己未必有利,对自己有利”可要是一个失慎,就可能给宗族带来大祸,刘家现在已经家大业大,就是不去争,都有大把富贵了。”

“这事”是我堂兄主意,轮不到你家老爷我说话,并且你家老爷我向来闲散,有这美宅美人,城外再有几个田庄,就知足了呐!”

大管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站在那里,垂头听着。首发

刘誉说起来,和洛阳郑国公有着很深渊源,同族不说,还是堂兄弟的关系。

只不过刘誉的父亲是庶出,与郑国公父亲身世相差悬殊,父一辈就关系远了,到了他们这一辈,更是疏远着。

说是郑国公的堂弟,却从不出仕,只是挂着一个六品闲职,二十五岁,平时一赢闲散的模样。

不过谁都知道,这人实际颇有些才调,据说少年就已经同名族内,不过现在已经合光同尘了一一刘满以阴谋暗计夺权,心性城府狠毒,刘誉岂能再露锋芒?

不过刘氏是大族”这几年又夺了大片基业,族人不是太过没有本领,或者分支太远,都能过井不错。

刘誉明哲保身多年,对混吃混喝”已是习惯了。

大管家站在老爷面前,听着对方似假似真的感慨,一句话也不敢乱接,一会听到刘誉淡淡的说:“你还站在这里做甚?没看到老爷我说了这些话口渴了,也不知道续个水给你家老爷我?”

原来,不知不觉中这杯水已是下去大半,刘誉有些不悦的将杯盏重重一放,淡淡的提醒着。

直到这时,大管家这才如蒙大赦,不敢去为自己辩白”立竟亲自又给杯盏续上水,重新递了过去。

接过热腾腾的杯盏,刘誉也没有去计较大管家的走神”继续说:“大成皇帝派来的人,不简单啊,你说连一个特使都这样麻烦,要是大成朝真的出兵,会怎么样?”

大管家额头冷汗这时又涛出来,这话可欠好接。

“老爷”这事小的可是不太懂,不过小的觉得,这洛阳非是寻常城池,易守难攻,这基业稳固着呢!”大管家越发恭敬的说着。

刘誉笑了:“哈哈,你说的不错,洛阳非比寻常,当不惧,大成皇帝这次派使者过来劝降,必是无而返了。”

大管家游移的问:“大成皇帝派来的使者,是来劝降?”

“你以为是来做甚?”划誉露出淡淡的不屑:“难道还是反过来来归降的不成?”

“老爷向来英明,定有了解决之道。”大管家忙说着。

“这事走一步,算一步!刘誉站起身,面向厅外,神情隐晦不宝:,“我究竟?结果是刘家的子孙,刘氏蒙难又岂会有我的活路”

“只是我才能浅薄,一时实在想不出好点子啊!”

说到这里,刘誉心中冷笑,挥了挥手,让管家退去,眸子却露出了一丝杀机。

这大管家,真的以为他不知?

哼,大成朝已占丰天下一半,充州五郡先后派人朝见大成,暗示易帜降服,自己堂兄的这点实力,实是以卵击历

郑国公称病不见,将皇帝特使置于宾馆不去理会,这自己就是最大的桀骜,单是这项就可能有大祸。

如果还想起兵相抗,只怕这几年基业不单土崩瓦解,还祸及刘氏!

不过自己这堂兄向来多疑,这关键口自巳要是走错,只怕先就有杀身之祸。

这和半带怨气又流露心迹的话,才能勉强哄得堂兄。不过,也只要这段时间了,自己就算被一直监看着,还是有人能传出心意,并且传出情报出来。

不要怪我,这是为了宗族,不得陪你同归于尽!

同样姓刘,和刘誉的阴郁心情不合,皇帝的特使刘朝,现在真的心情很不错。

坐在宾馆自己院落的小hua厅内,手指录着水果,一颗颗的往口中送着,这几日他在洛阳算是转了个遍,恍如不知道他这样做给洛阳官员带来多大麻烦一样,自己过的很是滋润舒服。

对他来说,刘满就是小丑,话说金陵三十万大军整编,随时北上,无论怎么样拖延、出计、监看,都是滑稽戏。

哼,开始以为郑国公能得这片基业,必有过人之处,现在一看,只是一个擅长阴谋诡计的小人,凭着时运篡权篡夺洛阳罢了。

如果在诸侯混战时,说不定还有些气运,可是现在面对大成堂堂之师,就是一个小丑!

想到这里,刘朝难得没有出去继续逛洛阳街道,在房间里吃着水果看着书卷。

这正常,天天出去,也是会累。

一直盯着的探子和官员终是松了口气,心说这位大爷终于消停下来了。

刘朝将手里的书卷看了大半,似是困倦了,让洛阳宾馆的小厮,去卧房铺了床铺,他慢悠悠的踱步进去。

直到进了里面,他的嘴角浮现出笑意。

“事情办的如何了”刘朝坐在塌上,淡淡的问着。

小厮一面铺着床,整着被子,低声说着:“请大人安心,小人已把指示传了出去”

“这是自然,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本大人呢,怎么会注意到你?呵呵,总算是办好了陛下交代的事情,也不枉费这一番忙碌。”

原来,前来洛阳的特使团,在出使这项任务,也有着结构的使命。

给洛阳一些危机感的同时,挑拨洛阳各势力间的矛盾,这就是他们额外要做。

就是郑国公不肯归顺大成,在特使团走后,这洛阳的人心,也定会有些散了,要能借势威逼着郑国公归顺,更是大善。

不过,活动的不是使节团里的人,是原本就驻扎在洛阳的人。

刘朝估摸着,再过一两日,这城中的暗潮,会涌上台面上来。

他要看一看这郑国公知道各路悄息后,有何反应。

试探各种底线,这是使者团的使命。

“你下吧,不要和我联系了,明日我会继续出去游玩,这次去北城几条街!”

北城所住多为苍生,走卒之辈,前些时转的多是大族常去的所在,这一次换个处所来转一转。

小厮听到叮咛后,立竟应了声诺,铺完床,退了出去。

话说宾馆里小厮都是轮流,这正合心意,原本就没有使节团策动的事理,在使节正式过来前就有十三司来坐镇。

现在只是接一次头罢了。

至于明面上,又何需提前准备?

明日一早起了,对这里官员说一声,带上几个随从和亲兵出去就是了,刘朝这样想着,双手枕头的躺下来,半眯着眼睛歇息。

对自己平安,他还是很安心,自己是特使,只要刘满还没有发疯,就不会斩杀自己斩杀特使就等于直接打了皇帝耳光,那一旦失败的话,身死族灭是很自然的事。

第二天一早,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刘朝乘着马车,又出了宾馆。

“特使又出去了?”获得消息的负责官员问着。

获得肯定回答,负责官员微微眯着眼:“,这次去北城?那里鱼龙混淆,也许才是目标,多派些人跟上!”

“诺”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决意(上)

洛阳北城,走卒云集,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掀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刘朝又坐回了马车里,心中思潮翻滚。

洛阳帝都,果是名不虚传,不过现在金陵也不逊色。

据说现在去西秦的航线已经确定,一两丝绸就能兑一两黄金,还有茶叶和瓷器,都是西秦需要的货物,一船货就能换半船银子,今年海关收的滚滚都是银块,回库就融化了酿成银圆。

洛阳富贵,皇上取得的话,就不知是不是重迁到此。

“大人,到了。”有人打断了刘朝的思考,刘朝带着淡淡笑意,一双丹凤眼,向外瞥去:“让人先过去寻个好位子。”

“小的已打发人过去了,请大人安心。”

因在着外面,刘朝来的这些人,都直接称刘朝为“大人”。

大人这可大可小,就算一个九品小官也可以称,因此其实不显眼,并且刘朝穿戴相对朴素,随行的随从很多,穿戴做了些转变,不让人看出特别来。

北城这边最富贵的一条街道上,新开了一家明珠坊。

虽是中下层苍生居住的地界,开在这里的享乐的场合,却还是很多。

说到底,还是从事这等服侍人行当都是贱业,房子装修的再华丽,也不成能被允许开在官员所聚居的区域。

这座明珠坊,应是有些势力的人,假托手下之手开起来,只从这里这样大的规模,在这市井之地还能开的平稳,生意兴隆,可见一斑。

刘朝所乘的马车行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行了半柱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听着外面传来随从的声音,刘朝睁开眼睛,一掀厚厚的车帘,从里面跳了出来。

随从忙扶持着他,刘朝淡淡的说着:“不消了。”

虽一副文人模样,其实刘朝自幼也是习过武,骑通,岂会连车都下不来?

因着他生的俊秀,翩翩公子模样,往来的一些人,不住的将眼睛往他身上瞄,让刘朝笑容略收敛了一些。

抬头去看,坐落在眼前的这座三层楼阁,不算极为的华丽,却很是雅致,在这条街上,也算是引人注目了,在楼阁的最上面,有着一面匾额。

“有些意思。”刘朝摸了摸下巴,看着这书,说着。

“大人,位子已经备好了……”随从提醒的说。

刘朝收回目光,向里走去。

走进去知晓,这里格局,是三层直通到顶,在一楼有着一座高台,应就是进行演出的处所。

二层三层,中间与一层是通着,只周围一圈走廊以及房间,将高台围住。

刘朝一进一层,靠门几桌短打装束的男子,将目光投了过来。

见进来的不过是一个年轻人,看穿戴,并没有特别,又将目光很快收了回来。

这几人怕是这楼里所雇的打手了。

这处所雇佣的打手,多半是本地的混混,地头蛇,给了他们足够的赏钱,又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让他们在这里坐着,帮着生意了。

只不过,他们平日里只是在旁待着,遇到事情,方会出手。

刘朝顺着楼梯,上了二楼,随从紧紧跟着,在左右呵护,一行人到了二楼的一处雅间坐下,楼下这时已经开始有人起哄了。

向高台上望去,有着几个耍着把式的人在逗趣着。

这里有着酒菜的,让随从叫来伙计,要了两桌酒菜,一行人在这里吃喝着。

说是隔间,其实不过是隔着一层木板罢了。

隔壁说话声大了,可以听的清楚。

这一行人自不敢胡乱说话,这里很是恬静,刘朝刚喝到第二杯酒的时候,隔壁的几个男子,喝的有些多,从念叨家里的琐事,谈论这洛阳来使之事。

本地的苍生,自是心向着郑国公,几人所说的话,让刘朝周围的人都脸色不是很好看,被刘朝手势阻止了。

刘朝面无脸色的继续喝着酒,听着隔壁的议论声。

不一会,台上又有了艺人出来表演,几个人一同翻着筋斗,做着各种杂耍,比口技逊色很多。

下面坐着的人,看着,吃着酒菜,说说笑笑。

“大人,洛阳城都在议论来使的事,这似乎有点不当!”

“你我是什么身份,还想左右了国公不成?”有人呵?的说着,看样子正巧也是个官身!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在想,这满城议着,也不是事。”立刻有着谦卑的回话:“是不是打个招呼,禁说这事?”

“罢了,你所想的,其实我也有所担忧,这次回去,将所见所闻一同报上去吧,总不得这样让满城喧哗,议论纷繁!”

他们说着,周围几桌说话声,渐渐大起来。

这时的民风,没有地球上明清严谨,百家学说,这时还有一些残存影响,并没有完全断根了。

虽是乱世,许多学说却流传的很广。

因此哪怕是乡野中,也不乏议论国事。

这里,本就是三教九流皆有的处所,不合想的人,反应不合。

虽说“天使”到了洛阳,普通苍生其实不知道来意,但在一些有心人的消息渗透下,不出几日,洛阳城的上上下下,相继知道了这件事。

连最寻常的苍生也知道了来使的意思,洛阳的人纷繁议论着。

“……虽说洛阳是一座大城,原本也是帝都,但终是一城一州罢了。与平定南方各郡的大成朝,不得相比。”

“你们思量一下,大成朝昔日平定的处所,哪一个不是有着数万精兵?可还不是被一一平定了下来?”

“现在占了半个兖州,可半个兖州刚刚被攻打下来,人心不定,百废待兴,只是不朝里面扔银子就是善事,还指望着这半个兖州抵抗外敌?”

“归正郑国公又没有称孤道寡,大成天子对归顺他之人一向优待,降了的话,这郑国公的帽子说不定不单能保住,还能在新朝转正,我们这些苍生,也免了战乱之苦,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对极,正是这个理!”

“此话有理……”一些人听了,颔首称是,说到底,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几多区别。

话音才落,有些人听了立刻有些急了:“郑国公拥兵十万,虎视四方,为什么要降了南朝?就算不成战,也未一定要归顺南朝,不是还有胡人吗?”

结果,话一出口,这人立刻有些后悔了,只因周围人看他的目光立刻起了转变。

“说了半天,原来是胡人派来的狗!某家在并州的亲戚,一家十几口都死在胡人手里,莫非你要害我也落得这田地不成?该打!”有大汉听到这里,再忍不住,一拳揍倒在地,鼻血飞溅。

周围的人见了,都是解恨,哈哈大笑起来。

更有人呵斥:“按你这厮所说,降于胡人是降,既是降了,为何不降了大成?大成皇帝至少是汉人吧!”

这些呵斥,热闹,都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刘朝心中大定,只看洛阳这人心,就知道大势了,洛阳究竟还是几朝帝都。

听到这里,不再多听,刘朝恢复了微笑,喊着:“伙计,结帐。”

下楼时,心里将获得召见的估算时间,又向前推了几天。

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了,郑国公不成能继续装病了吧?

他们来到洛阳有些时日了,考虑的时间足够了,想必郑国公也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想到递表上去一直没有回应,刘朝心下却其实不着急,这情况,在来前已是料到了,原本陛下收降刘满,就持着有之者喜,无之者战的想,没有怀有过多希望,只是先礼后兵,堵住众人之口,也是给大成更多准备。

洛阳城池虽大,不过方寸之地,怎可能招架的大军攻伐?

“大人,是直接回去,还是?”刘朝上得马车,叮咛:“先回去吧。”

所乘的这辆马车,从原路返回。

他们从明珠坊出来的时,里面正在表演着口技,一人在台上,先是雀鸟之声,后面是马鸣虎啸,后来有着千军万马的声音,从台上传来,下面未曾亲临过战场的人,被这排场吓住了。

待艺人下了台,好一会众人叫起好来。

“他们回去了。”一张角落处的桌旁,有人低语的说着。

“回去了?今日可以早点回去了。”坐在那里的人感慨:“可有人继续盯着?”

“已派了两批盯着,不会出了过失。”顿了一顿,又说着:“这些人实是可恶,私议国事,是不是要……”

“算了,你也忙碌了好一会,坐下喝几杯吧,这些都已经点了菜,不消白不消!”这人却摆了摆手,暗示不要追究了,郑国公还没有下界说,自己又何必作恶人?

要是日后降了大成,现在抓了这些说大成好话苍生的自己,就会碰的满脸是灰了。

就算郑国公不降,自己也不得太过显眼,作绝了,对谁有好处?

只有眼前这年轻人却不明白这点,太感动了。

“谢大人。”提议的年轻人,听了果是有些失望,只得坐下,马上,一阵阵歌声萦绕在房间里,茶香和烟雾混在一起,朦胧成着一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决意(下)

洛阳,郑国公府

洛阳早有皇宫,可惜是烧毁了,在洛阳城南城的一处风水最好之地,建有一座大宅,前后左右占的颇广,望规模可与皇宫一比,但终究是受着规格所限,只是一座国公府。

在洛阳,郑国公是主人,国公府的门前,戒备森严,寻常之人,难靠其门了

国公府内,前后院落无数,郑国公刘满所住是靠后的一处院落:

院落里排排的房舍中,装饰最是雅致,不是郑国公的卧房,而是平日里常去的书房:

这里是刘满的禁地,平日里除他以及他并z许的人,外人不得入内:

外面更是才着很多亲兵据守着,有人擅闯至此,往往会受到极重责舁,哪怕是刘满溺爱的姬妾亦是如此。

以前有过一位刘满削姬妾,在刘满的面前是极受溺爱,府内很有脸面,别说是另外姬妾,就是刘满的正室,一时也要避其锋芒。

但此女学识不多,受人挑囘拨,闯了书房重地,刘满马上大怒,就地令亲兵要砍杀,后来这姬妾苦苦请求,才算留了一条性命。

不过这顿折辱,已要了人命,这姬妾回去不久,就郁郁而终。

自以后,哪怕是刘满的明日亲儿女,不经召唤,也是绕着书房走了

能来到书房里禀报事情,都是刘满的器重的臣子,当又有人带着一个官囘员引到了后院,看着这官囘员进了国公大人的书房,在外面守卫的亲兵,不由自主的打起十二分小心小心守卫着。

这人一进去,过去了好一会。

此时临近傍晚了,晚霞红艳,夕阳渐落眼见着这天色就晚下来了,书房外寂静无声,虽有着很多亲兵站在这里,却无人敢吭声言语。

郑国公的书房内,突传来,,哗,,的一阵脆响,似有什么工具摔在了地上。

外面的亲兵互相使了个眼色有两人忙跑过去,在外面敲了敲门,高声问:“国公,国公大人!!”

很快里面传来了男子声音:“没你们的事都退下!”

“……诺!”听着里面的声音,简直是熟悉的郑国公的声音,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怒气,亲兵不敢凑上前,忙不迭的退回到原来位置,继续站岗据守。

书房内,原本宽敞整洁的地面上,这时一片狼藉。

两个镶着宝石的琉璃瓶,被人扔在地上,摔得破坏绿宝石,红宝石,在地面上跌的满地都走了

跪在地上的一斤,中年官囘员,脸色惨白,叩拜说着:“臣有罪,臣有半!,,

坐在高椅上的正是郑国公刘满,此时脸色铁青,不说这些天的艰难思考就是今天听闻的消息,让他大为肝火,眼睛周围的黑色让他看起来比往日更阴郁几分。

不过刘满终不是一般人,粗重喘了一口气从暴怒中清囘醒过来,许久才问着:“金陵确实已经举兵了?”

,,是我们的情报是,已经在本月,调了二万人去了充州五郡,进行着战线布访,金陵又集了二十万军,都在准备兵甲,随时可能北上,臣已经命有司再次查明实报,不吝价格廉价行囘事!”

刘满听子,阴沉说:“那洛阳的消息呢?”

,,国公!还请息怒,说起来,这事是无囘能,不过因此可见,金陵方面,早有密谍奸细在洛阳,前些日子使者的消息和用意,在两三日内,传得满城风雨,尽囘人囘皆囘知,可见蓄谋已久。,,

,,还请国公给臣一段时间,臣定会好好彻查一番,将源头查出来!还请国公以自己身囘体为重,莫要气坏了身囘子了,

刘满脸色阴沉,几乎能滴囘出囘水来,看都不看那名官囘员一眼,只是冷冷的说:“遇到这事,你要我如何息怒?”

,,哼,一方面准备兵甲,一方面派使前来拖延,还闹的满城风雨!”

这是在逼他亮相!

刘满虽有些州恒自用,论起才能自是有不凡,否则也不成能将洛阳治理的繁华,更不会有实力去攻打充州,这其中有着刘满父亲攒下来的家底,但刘满无囘能的话,这点家底根本不足支持到这位格。

看到郑国公怒气不减,中年官囘员说着:“国公,不管此事是否与特使团有关,这满城舆囘论消息,对国公很是晦气,还请国公决断。,,

,,是这叮,事理了,刘满脸色,这时稍微缓和了下来了

才知道这情况时,简直很是暴怒。

不但仅是王弘毅的阳谋,堂堂正正准备大军,又派使看来劝降,一哥持有神器出师有名的模样。

夹多是对洛阳人心的失望:

洛阳城,是自己的国都,经营了五年了了

可城中百囘姓没有几个人,相信能赢,不是议论会归顺大成皇帝,就是议论会归降了胡人,连洛阳的人都这样想,凭什么来打天下?

刘满虽是篡权而上囘位,但就任郑国公后,两次镯免钱粮,赈济洛阳和附近郡县的灾区灾民,花了二十万银子了

原本刘满有理由相信自己,在百囘姓中声望已跨越以前的几任,并且凝聚了人心。

接连几年丰收,粮食也是充沛,本以为兵精粮足,将洛阳治理的超卓,又有着百囘姓支持,出兵充州又接二连三的取胜,已经能成龙。

自己和王弘毅的差距,只是时运不济,自己起步太晚,一切都必须自己打拼,哪有王弘毅十七岁就顺利继位一展宏图来的快?

就算只继承一郡,也是一片基业,所以才会一步慢,步步赶不上了

只要洛阳支持,自己也有数万精兵,又依靠着虎牢关天险,未必不成以后发致人。

现在这洛阳议论,却把这心理打出了一条裂缝,使他感觉心里痛恨,这并不是是才能,只是时运了

只是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愤懑。

走了几步,刘满脸色更是铁青,冷笑说着:“既是这样逼着要见我,就择日让刘朝来见我吧!”

四月二十日,晴,刘朝终是见到子洛阳城的郑国公。

在郑国公府的议事殿,文武官囘员左右两排,衣冠楚楚,都是在郑国公面前,有着身份和地位的官囘员。

坐在正中,穿戴一身国公的冕服,年纪三十,看起来还有些英武,只一双鹰目,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刘朝心里有了数。

这样心里做着评估,刘朝拱了拱手:“刘朝见过郑国公。”

,,大胆!见到郑国公,因何不拜!,,有人喝斥的说着。

刘朝微微一笑,背脊挺的很直,口囘中朗声说:“本官是大成皇帝礼部官囘员,钦命特使,此番前来,是代我大成皇帝,汝是何人,敢叫我行跪拜之礼?”

说着,凛然扫过众人,甚至逼看刘满。

刘满这时开口,向说话人说:“还不退下!””……,诺。”这官囘员忙退了回去。

,,不知特使前来,又是何意?”刘满抑制了心气,问着。

,,皇上谴小臣来,诏郑国公入朝晋见。”刘朝扫了一眼,就公开说着。

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就地听到刘朝这样赤囘裸裸的压囘迫,刘满的脸色还是一阵白,一阵青。

而左右文武,都是脸色大变,目光里透出寒意。

刘朝却是丝毫不惧,很是洒脱的站着。

早在多日前,刘满就应知道自己的来意了,今日召见自己,无非是有了一个决定,他要看看,这位郑国公会做出什么决定。

不过从刚才有人试图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的情况来看,这位郑国公怕是要做出不当的决定了。

果然在思索异煎后,郑国公拒绝了特使的要求。”……,洛阳与金陵,都是数朝古城,但洛阳是刘家的基业所在,本国公又已是习,ps了洛阳的风土人情,怕是对金陵那里实是不习惯。大成皇帝的盛情,本国公心领了,还请刘大人代本国公,向大成皇帝表达谢意了,刘满淡淡的说着。

这番言垩论,其实是一和明面上的拒绝了。

刘满的意思已暗示很明白,我在这洛阳待的好好,可不想再挪处所,更不想归降他人,这里是我刘家的土地,你这大成皇帝,少打我洛阳的主意。

刘朝在下面听了,心里冷笑着,脸上带着微笑,行礼说着:“郑国公职这样决定,那我就这样回禀皇上就是。”

连话都不想多说。

在刘朝心目中,依照大成皇帝的传统,刘满如果立庶降了,就算没有郑国公的正式爵位,弄个郑侯也是可能。

现在拒绝了皇帝的招降,那就是一个死人了。

就算不死,依照大成习惯和皇帝性囘情,以后就弄化品散职养老一辈子吧!

既是这样,又何必和现在看似尊贵,实已烂泥的人多说呢?

刘朝这样的反应,大出殿内君臣的意外,刘满马上就觉得一股寒气冒了上来,可是转眼,又酿成了愤怒。

怒火直冲心扉,几乎就想喊亲兵将这可恶的特使拉出去斩首。

但还是硬生生忍了,说着:“那大成使者先下去,中午为大人接风会宴。”

刘满微微一笑,躬身行礼,说着:“是!”

说完,转身就离开,长袖飘飘,气度自在洒脱,却看着满殿文武眼神复杂一一这就是有着大国为后囘台的大国之风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 起兵(上)

金陵这时的金陵,迎来了四月底,本就早过了寒春,一眼看去,草木葱笼、湖水bodang,蔚然深秀,而湖上游船,密集起来。

道上马车,耩耩之声不断,是出外游玩。

这世界风气相对开放,就是世家的小姐,都能出去散心。

各家子弟就更游学阅历成风,前朝后期起藩镇割据,哪一家族的掌权者,都明白怎样才能将族里子弟培养起来。

金陵为帝都百年,虽受破坏,却无损元气,短短几年,城外万顷之地,有果园、水田、麻田,河湖还专门种植菱莲,种种酿酒、瓷坊、冶炼、造纸、木工都有。

这时无论是家hua野hua都开了,白、粉、红、紫、点缀着整个世界,带来了浓烈的春季的韵味。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马蹄,几匹快马飞奔而过,这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金陵几朝国都,大成天子是建都于此,骑着骏马穿棱而过的人数不堪数。

这几个骑兵却不是某家的子弟,直奔入外城,沿着专用的策马之地奔驰,直达内城,又在内城城门处掏出一个令牌,守城兵就放了行。

几人一进内城,直接向着十三司的总司衙门行去,进了衙门,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有十三司的千户出门,亲自前往皇宫。

皇宫王弘毅喜欢郁郁葱葱,在御书房附近,翠绿hua卉处处可见,平添了几分人气,十三司的官员获得传报后,进了里面禀事,不过皇帝不在中,就在附近小阁赏hua。

陈河年到了阁内,却见得两人。

五月温暖,午后阳光照在皇帝的脸上,皇帝微微眯起眼,戴着玉、

冠,身穿宽袖大衣,袍袖翩翩,面色满月,目似点漆,带着微笑。

就这一眼,看起来,就像哪一家的翩翩少年公子,但现在却是垂拱九重俯治天下大成皇帝。

又见一女,乌髻青丝,粉红衣裙,明眸春bo,神态恬淡,清丽异常,陈河年不敢细看”叩拜:“臣拜见皇上,见过娘娘。”

“起来吧!”王弘毅显得很轻松,扑哧一笑:“这是谢大家,谢纯之,不是娘娘。”

心中却暗暗叹息,谢纯之二年前曾许配,不想还没有出嫁,就死了未婚夫,隐隐有“克夫”的传说风闻。

王弘毅怀疑有人搞事,但查无证据。

听了这话,陈河年和谢纯之都有些尴尬,只听王弘毅说着:“一转眼就五年了,谢卿也回来了,朕要建云韶府和梨园,谢卿可以担负。

云韶府的云韶使,现在定为七品,说着就啜茶,谢纯之起身一拜,说:“妾身告退。”

见她离去,王弘毅微笑脸色转为平淡,问着:“什么事,说吧!”

“是,洛阳传来了消息,刘满拒降。”陈河年说着,顿了一顿,又将仔细的情报一一说明。

王弘毅目光幽深,听着,也不说话。

却见一鼎悬空,丝丝气运不竭注入,又不竭支出,就见鼎中五色气翻滚,又有着一层白色帝气凝聚不散,达到了鼎中三分之一的水平。

即位五月,作出种种准备,修养生息,特别是鱼松、海关的增长,也不过恢复了三成帝气,不过,北伐是必须了。

听完话,陈河年告退,王弘毅唤来了当值太监,令:“唤内阁大臣一同到御书房议事,连同枢密使。”

这事,当值的太监常做,立刻应着:“是!”

见太监出去,王弘毅在附近园子散步,理清头绪。

洛阳离着金陵不算太远,使节团却还在回家的路上,不过送回来的消息是收到了。

想到郑国公刘满不肯归顺自己,王弘毅叹了口气:“看来,又要用兵了。”

王弘毅本就有着用兵的觉悟,只不过能少些折损自最好,假如郑国公能降,立刻就可以北达涵谷关,南达临济港,完全控制黄河。

不过现在看来,不费一番周折,怕是难以如愿。

内阁大臣来的很快,片刻就参加了,见到了王弘毅,都“啪”的一声行礼。

王弘毅笑了笑,说:“众卿都进去吧!”

到御书房里,就密议了起来。

至于说的内容,外人自不得而知。

这些大臣从御书房内出来时,一个个脸色严肃,三缄其口,谁也不知这次陛下传唤他们所为何事。

直到五月三日,前去洛阳的出使团归来,洛阳郑国公拒绝归顺,

在朝会上一说,就引起了轩然o。

“郑国公不肯归顺我大成?莫非他还想自立,或是归顺胡人不成?”所有大臣心里都在想着这件事。

大成朝占据着整个南方,实力之强,除胡人再无人可比,连秦王郭文通都不得坚持,一个小小的洛阳,居拒绝了大成的招降,要说这没有胡人插手,谁都不会相信。

也有人了解刘满的性情,知道这人素有野心,绝不甘于居于人下,哪怕实力相差悬殊也一样。

刘满既吞兖州,自存了将兖州拿下,自立为王,与大成和胡人分庭抗礼的筹算。

只可惜,再早上两三年,还有机会,可现在胡人进入了中原,南方又平定下来,秦地郭文通将秦【【和凉州抓到了手里,现在天下不再是藩镇繁多诸侯大小不一的天时,已经失去了成龙之机。

这时才成长,不说王弘毅,就是郭文通和胡人,又岂会坐视不睬?

果接到了这消息的王弘毅,在朝会上面沉似水的拍了板:“既郑国公无心归顺大成,朕将起兵伐之。”“陛下英明!”文武百官齐声说着。

这件事,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拧成了一股绳支持着皇帝。

谁不想封侯拜相?谁不想封妻荫子?

大丈夫在乱世成绩一番事业,才是念书习武的目的,眼见着大成朝已立,皇帝即位为帝,占领南方,现在大成王朝的官员,可谓上下一【心。

只有攻占洛阳,甚至北伐统一天下,才能安享胜利。

特别是武将,只要是获得消息,都跃跃欲试。

武将不比文官,太平时,文官掌权有前途,可武将却是再无用武之地。

不趁着天下未平时多立些功劳,怕是再难寻到这样机会。

鼻金座上的皇帝,目光扫过众人时,在场的武将都一起上前,热血沸腾请求:“末将愿往!”

王弘毅看着,心中很是满意。

点颔首,王弘毅目光落到了武将前列。

这站着一人,身材硕长,相貌儒雅,虽站在武将队列的前面,也站出来请战,很显然这人眼中并没有太多期待。

王弘毅的目光实质,男子很快盛觉到了,不过却微微低垂着头,表示出恭顺的模样。

王弘毅看了他一眼,又扫过几人,微微一笑,目光再次落到这人身上。

“卢高听旨!”站在前面的卢高,虽有些热血沸腾,只不过,想到他并不是是大成天子的明日系,心下未免有些落寞。

皇帝的注视,让他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

却不料皇帝一开口,首先叫了自己。

“臣在!”卢高心下思索着这些,只是一瞬间,很快出了队列,向上垂头行礼,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王弘毅在上面盯着他,片刻后,问:“你可愿领兵攻下兖州?”这个变故让除内阁的人,都有些意外,卢高是降将,还是刚降王弘毅的诸侯,这样的人,会被委以重任?

虽从资格和才能上说,卢高完全有资格。

卢高是大将,昔日幽州,领数万人,将十万胡军拖了大半年,这其中虽有王弘毅的支持,可其人终是大将之才!

可这人再大才,还是降将啊!

卢高本人更是意外,此时此刻哪容他思索太久,听到王弘毅提问,他立刻一咬牙,向上说:“回陛下,臣愿往!”

王弘毅点颔首,说着:“你旧部一万人,算是你的中军,朕再令庄统率兵为你副将,并且新军介入,总计三万人。”

庄统也是降兵,领虎策骑兵都二千五百人,算起来,大部分都是降兵,在场的众臣都若有所思,面面相觑。

不过王弘毅根本没有消耗的心思,也不怕叛变。

其用意只是提拔和平衡。

水师有着三支平衡,人才辈出,可是陆军军中大将不多,就一个樊流海,可是樊流海有着攻下徐州的大功,本就很难封赏,这次不得派他出去了。

现在让卢高领着三万起兵攻打兖州,又有虎策骑兵都庄统,还有着吴兴宗也在其中,就是提拔出几个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并且相互平衡。

还有一些青色的人才,郑誉家、牧融、高勋、黄杰、石家谦这些将领,也获得了机会,安插在其中。

固然单是气运未必是人才,不过只要上战线就能辩白。

大浪淘沙,能留的都是金子。

一战下来,有功的人,才可趁此提拔,以后就可以在北方显示锋芒。

想到兖州的地势,王弘毅说着:“朕再命三大水师沿黄河而上,进行配合,封锁黄河通道,朕的大军先不出动,等兖州扫平,再亲征洛阳!”陆军三万人,算是精兵,一半都是上过几次战场的老兵,经验丰富,很是能打。

加上六万水师配合进攻,更不消提先前就有兖州一些势力黑暗归顺了大成,谁强谁弱,已是见了分晓。

并且皇帝不冒险,等兖州扫平再亲征洛阳,却是万无一失。

马上群臣拜下:“吾皇万岁,臣无异意!”@

第二百八十八章 起兵(下)

群臣散班,向殿外行去。

“卢将军,恭喜!卢将军此次出征,定旗开告捷,立下大功!”下了朝,很多平日里和卢高还算认识的人,就上来向卢高贺喜。

虽只是一次带兵出征,不过陛下能令卢高带兵出征,这就是一种政治信号了,就是卢高这些降将,还是能融入大成朝,有着前途可言,并且仅仅是冷落。

卢高心里也很是高兴,连连拱手:“几位大人客气了,陛下不嫌卢某无能,愿给卢某一次机会,卢某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着话,这些人出了宫门,再攀谈几句,各自散去。

宫外有着车驾,卢高早早就看到自己的车在远处停着,见他出来,卢府二管家上前给他行礼,见自家老爷很高兴,虽不知道是什么事,还是笑着问:“老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呵呵,是我有差事要做了,回去再。”拍拍二管家的肩膀,卢高着。

卢府这位二管家是跟着卢高上过战场,虽有许多想法,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址,也不是时候,连忙扶着卢高上了马车,自己翻身上了马,随着马车的几个亲兵上马跟在左右。

和周围的车驾一样,离开了内城的皇宫门前,向着外面行去。

卢高的府邸是以三品为规格,宽大气派,是陛下赐下,离着皇宫甚远,行了半个时辰,到了府门前。

早有人将大门敞开了,让卢高的车驾进去,马车进去后,大门重新合上。

因卢高的身份特殊,先前有些不上不下,即在金陵有着正三品总兵的身份,但往来密切的官员几乎没有,只有着一些昔日的部下,还在与他来往着。

卢高却在度过了初来时的茫渐渐定下了心。

对他来,现在最要紧的是能保住一家老,让卢家在金陵久长的待下去,至于眼前的富贵,虽谈不上过眼浮云,但至少没有家族重要。

只要卢氏一族还在,卢家的根未断,这就是上天庇佑。

且马车进了府,在卢高所住的院落门前停下,卢高从马车上下来时,还在思索着事情,见二管家站在一旁,随口叮咛:“去将张先生和朱先生请到我的院落来。”

“诺!的这就去请两位先生过来。”二管家不敢怠慢,一听这话,连忙。

卢高所提的这二人,不是他人,正是卢高还在幽州为帅时在他帐下的两位高级文官,一个名叫张泰,一个名叫朱讷。

这二人现在虽才是中年,却熄了在朝中博取高位的心思,只是在卢高的帐下继续充当着文官,虽是比昔日的官职低了,却安然乐之。

二人住在卢高的府里,卢高特地在前院为他们各自单辟了一个院落,两人的院落比邻,可以时常的议论些事务,免得出府入府的麻烦。

卢高进了自己的院落,在书房内等着他们,过一会,听到二人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不消他人通报,二人走进来,朱讷走在前面,张泰微笑着走在后面,二人一进来,向卢高行了礼。

尤其是朱讷,因跟随卢高年岁最长,又是顾问军务的文官,对一些事情的了解水平,比张泰要更深一些,一见到卢高的面,已是庆喜:“属下,要先向将军贺喜了!能再次领兵出征,将军翻身之日指日可待!”

卢高让二人落座,同时看向朱讷:“朱先生听了这事?我还yu向二位先生起此事,却不想二位先生消息这样灵通。”

“不是属下消息灵通,刘大人带人出使洛阳的事情,我早就听了,那时觉得洛阳的刘满是怕是不肯轻易承诺归顺,要是就这样就降了,反让人奇怪了。”

“既归降是不成能,那出兵洛阳或是攻打兖州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刘大人的使者团归来,将军下朝后又来唤我二人过来,观大人神情,有着高兴之事,除陛下允了将军出兵,属下实是想不到还有何事能让将军下朝后如此高兴……”

朱讷的话,让卢高听了,哈哈一笑,心情越发的爽朗起来。

“朱先生的不假,在朝会上,陛下简直是允了我出兵的事,不可是允了,并且还是担负着先锋的任务!”着,将自己得的任务,与二人了。

张泰是内政上的文官,朱讷是顾问军务的文官,二人是卢高的心腹,自没有早晚的事,况且卢高这次将他们二人请来,是要这二人在出征前,多做一些准备。

很多涉及的军队的事情,离不开文官从中周旋和准备,张泰和朱讷自是商议,听完了之后,朱讷沉吟片刻着:“三万中有三千是骑兵,再配合着水师,攻打洛阳固然不足,但攻下兖州三个郡,就绰绰有余。”

“看皇上的心意,将军这次出兵,如能吸引出洛阳主力,就是大功,要是不得,区区三郡人心已乱,根本无法抵当将军大军,所以进是功,退也是功,由此可见皇上并没有歹意,却是有着圣眷。”

张泰也拱手着:“将军,朱先生的不错,一细想,这就是皇上给将军融入大成朝,建功立业的机会,简直是圣眷。”

卢高听了,缄默不语,久久才开口:“我也是这样想,可门心而言,这圣眷实在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

“将军,多虑了,无论这圣眷因何而来,总是圣眷,听大成朝爵位价值不菲,将军只要搏个侯伯之爵,就有着世袭爵位和爵田传下,这种厚赏,已经几朝没有见了,将军不成自误。”

卢高自失的一笑,:“简直。”

卢高令人在花厅摆上一桌酒菜,请这二人与自己一同用膳,酒席中,朱讷沉吟着,却又有话要。

“朱先生,可是有什么话要讲?这里又无外人,但无妨。”卢高话间,目光扫过站在伺候着shi女,几个少女见状,焉有不明白,很是听话的,低垂着头退了出去。

朱讷沉吟片刻,开了口:“将军,刚才大略上没有错,但我想了想,细节上还有商量的余地。”

“只这三万人,虽拿下衰州三郡不是难事,可现在衰州多事之地,不洛阳的刘满,就是北边的胡人也是虎视眈眈,怕是不会让将军轻易占领。”

“别忘记了,胡人得了并州,实际上已经可指军直抵朔方,兵指洛阳,离黄河以南不过是一河内郡,只怕未必坐视。”

“要是攻打衰州时,胡人出兵相扰,甚至与洛阳结盟,到时三万人,又如何能敌?”朱讷寻思的着。

“还是,陛下别有放置?如果水师沿黄河而上,是为了隔断胡人,但也需要统一指挥,先锋之师,自是打这头阵,不过以将军的官职,现在是三品了,虽非陛下心腹,但名义上却少有大将可比,先锋之师尚派了将军领兵前去,这后面的大军,由谁来统帅?如果是樊帅,领龙骤府,从二品辅国大将军,无论名义和实质都可统帅,但依我之见,皇上不会再由他来打洛阳。”

这事,卢高自是也想过,心里沉吟,朝堂上凡事最是讲究级别。

哪怕他不是陛下的明日系心腹,概况上至少他是三品大将,处于领兵阶级的最高点,连这样的官职,尚且只统领三万人做着先锋官,那后面统帅着大军的主帅,又是谁?

莫非是陛下御驾亲征不成?

将脑海里这个念头一下甩开,卢高:“陛下圣明莫侧,必有着放置,以着陛下往日举措,又有哪一次疏忽过这些?”

“陛下御驾亲征呢?”张泰缄默了一会,这时开口着。

卢高和朱讷都是一愣,朱讷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卢高却是有些游移:“虽陛下在即位前有过几次亲征,现在不合于往日,贵为大成皇帝,又岂会将自己置于险境?此事,怕是不太可能。”

张泰也不过是料想了一下,见此并未坚持。

此次前来,可是商量出征事宜,后面由谁统帅,由不得他们决定,自己这支人马能取告捷利方是最要紧的事情。

酒席上,三人避开了这个话题,对商量的事情进行了一番弥补,饭菜吃罢,已是各自忙碌去了。

卢府是这样,另外受命出征的将领也在忙碌着。

这事贵在神速,并且准备周全,第二天,大军已是启程前往衰州。

金陵,帝宫书房前,几棵银杏树,粗可怀抱,长的茂盛,阳光光辉,而一处鼎袅袅升腾着香气,使书房内清神明意。

这时王弘毅和张攸之正在棋战,阳光斑澜洒了一脸,这时有着shi卫上前禀告,王弘毅“啪”的一声落下的黑子,终是将胜局定了。

“这盘朕赢了。”

“陛下棋艺越发高超,臣自愧不如。”张攸之笑的着。

王弘毅摇摇头,:“非朕的棋艺高超,而今日心中有事,故而不得专心以对。”

张攸之脸色不变,所的话,却与脸色有些违和:“臣眼下简直是心中有事,只是陛下知道臣在苦恼何事,您现在贵为一国之君,何苦为难臣?”

王弘毅被对方这样,也不恼,只是停下动作,接过内shi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抬头看向这个宰相,问:“哦?朕何事为难了?”

“陛下现在是一国之君,是大成天子,却还要御驾亲征,难道不是为难臣?”张攸之这时也收起了笑容,行礼着,却是劝谏了。

王弘毅淡淡的着:“又不是不明白此战意义,大成虽立,天下尚未平定,现在朕已即位,岂能做个太平天子?朕不亲率大军,又怎能将局势牢牢控于手中?此战看似是战,其实十分凶险,相信张卿明白朕的苦衷

第二百八十九章 对应(上)

听到这话,张攸之不由苦笑

其实张攸之明白这次战事的重要性,洛阳一得,基本上就可以锁住胡人南下的途径,特别是洛阳是凡朝帝都,政治意义也很大。

一旦夺得洛阳,吞并充州,那青州就可夺下,这样黄河就全部被控制,胡人再难寸进,可以,这是真正的立鼎之战。

只要这战胜利,北伐成不成,都无关帝业。

张攸之虽不知道地球上宋朝版图基本上就是这样,但也明白这事理。

只不过,正因此,所以秦王和胡人,都不会坐视,这一战就搅动了整个天下。

作为大臣,到了这时候,岂愿自己君主出去冒险?

不过,转念又一想,陛下是开国君主,年才二十四,而前面几朝的开国太祖,哪一个不是自己马上夺的天下?

只要出征时事事想在前面,也不会出变故。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心下不安。

“陛下,既您拿定主意御驾亲征,您的侍卫亲军,必须跟随,并且凡事以陛下安危为第一要紧才是,陛下切不成亲自上阵。”张攸之伏身叩拜,神色严峻。

见张攸之架势,不承诺只怕不起来,王弘毅只得苦笑:“呀,太过担忧了,朕自幼习过武,上阵杀敌也不是没有”,。”并且朕虽是御驾亲征,也不过是临阵派将,派遣众将,哪有朕亲上战场的事理?”

不过张攸之所,同样是朝中大臣意见,现在是开国,整个夫成气运集于王弘毅一身,一旦有失,这些大臣的荣华富贵甚至身家性命都付之东流,不由他们不紧张。

不过王弘毅御驾亲征,也不过是为了能随时掌控战事情报,做到随机应变,鼓舞士气,特别是掌控气运。

话洛阳在王弘毅判断,胡人,秦王,还有郑国公自己,都是要干涉,这样的大规模气运决战点,王弘毅必须亲自镇冇压,不过仅仅是这样,具体战场还真没有想过要逞能亲自指挥干涉,甚至亲临一线。

见张攸之这样恳求,就如此。

此番北上,总体规模二十万大军,二十万自不成能全部投入战场,周围至少有着三万亲军随时环卫,不至于有问题。

张攸之听了皇帝的话,伏地叩头:“皇上有这句话,臣就安心了,臣无礼冒犯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卿也是一片忠心,何罪之有?起来吧!”王弘毅摆了摆手,着:“卿下去准备吧,这需要内阁统一调剂。

“是!”张攸之再一伏身,起来。

几日的时间,过的十分快。

三万军向着衷州滚滚而去。

而大成皇帝亲率十万大军,准备拔营的消息,更在一时火速的传遍天下。

虽因着路途远近之故,获得消息的人早有晚,凡是获得这消息,无不暗自心惊,知道这看上去的一场战役,怕是要引发天下决战。

并且,大成皇帝的大军,去向必是洛阳,原因很简单,首先就是充州三郡,在充州五郡投降的情况下,单是三万足够了,根本用不着大成皇帝起兵十万跟随,那唯一的目标,就是洛阳了。

并且洛阳大过特殊,大燕就是以洛阳为都,南迁后才以金陵为都。

洛阳古时传下,据七朝古都,拥有龙气,至今未衰尽,就被世人重视。

这时的人,哪怕是再开明,对鬼神和风水之都将信将疑,风水和鬼神,更是被人应用到了日常生活中。

不世家贵族豪门大户,就是寻常苍生人家,婚丧嫁娶,哪一样离开这些?

要守天下之都,需要重视平安、交通、人和三项。

长安位于关中平原,处于渭河之南,秦岭之北,沃野千里,群山环抱,自是平安上包管,附近千里良田又可自给。

但随着人口成长,国都人口往往突破百万,长安为代表的自给派就不可了,粮食和物资必须由外地供应,更加不要关中由于水土流失,已经酿成了贫地了。

日后北京,就是镇冇压东北,守着国门,又有着漕运才可维特。

因此洛阳以交通论,胜过许多因素,在政治经济上有着其卓然的地位,不可是诸侯,甚至大成朝很多人都有着还都洛阳的声音。

前面没有贸然进兵,无非是各自领地尚未平定,又有着另外势力同样关注,有着一个平衡之道独霸着。

现在先有洛阳的郑国公向外扩张,北面胡人已吞失落数个诸侯,成为北方最夫阵营,南方由王弘毅一举平定建立了大成皇朝,秦地的郭文通虽实力较弱,却有着一争的本钱。

在这种情况下,这洛阳就酿成了天下的核心,风暴由此展开。

长安,王宫

这是五月初三,秦王派遣大军,和胡人坚持凉州,一时僵持着。

而秦王却坐镇长安,消息不竭传来。

这日上午,一个将军,五十岁左右,脸上的皱纹纵横,不荀言笑,到了书房门口,求见秦王。

“王上在等着的消息呢,您稍等!“侍卫着躬身一礼。进了去,周围马上鸦雀无声,都静静期待着。

片刻,里面传话出来:“请!”

这将军步行入内,见了郭文通,也不多言,口p拜行礼,:“成国的消息传过来了。”

着,举手奉上消息文件。

郭文通等待数日,自接到大成特使赶赴洛阳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在等这个消息,长安离洛阳很近,郑国公的消息自是知道。

在郑国公拒绝投降后,郭文通就第一时间期待着金陵的反应。

“嗯,是金陵的消息。”郭文通接过来掂了掂,笑:“看样子还是万言书。”

罢展开观看,一面用茶,一面一页一页细看。

只见郭文通或皱眉,或阴沉,或寻思,最后啃然叹息,推开奏章下地踱步,喃喃的着:“王弘毅果是亲自举兵了!”

踱了凡步,又回去看了看折子再仔细看一遍情报,知道卢高率三万,水师带动六万王弘毅亲率十万大军,这真真是二十万军。

叹着:“洛阳可战之兵,真正不过五万另外都是散军,为了对五万,一下子水陆出兵二十万,真是有魄力有决断一已是大成天子,还能亲率大军出兵洛阳,可叹!”

搏兔用全力,单从兵战略上简直无懈可击,这样一来,只怕洛阳会被王弘毅的大军一举拿下。

郭文通的脸色越发变得阴沉,寻思着。

论起实力来,远比不上王弘毅,甚至战略上都没有成龙的机会,但总不得等死自己在秦地经营多年,身为秦王,有着一班文臣武将帮持着自己。

胡人举兵进中原前,郭文通还不太明白为什么王弘毅不取自己秦地,随着胡人的消息一个个的传过来,对王弘毅昔日筹算,他已经明了。

胡人还未出兵,王弘毅就猜到现在之局,自己秦地成了南方一道屏障。

这让郭文通凡乎吐血,只是虽陷入绝地,却不肯甘心,这天下大局不到最后一刻,岂能抛却?

胡人篡夺了幽并下一步就是翼青二州,这样必和王弘毅进行大规模战争。

假如能爆发大战,无暇对秦川,自己又篡夺了洛阳,有着屏障,又将凉州这路胡人击败,这样才能形成三分之势。

但让王弘毅再得了洛阳,。”郭文通就完全绝望了。

那时据洛阳和涵谷关,掌控要关,又扫平充州和青州,以黄河为界,只怕胡人就再难有机会,这样的话,得了大半天下,中原精华之地,只要经营凡年,只怕胡人都不是敌手,更加不要秦”了。

秦川虽经营多年,但千里残破,再修养也有限。

除非自己将这趟水搅浑,趁机得些好处,再让胡人和大成两败俱伤,否则断无机会。

想到这里,郭文通目中火花一闪,大笑着:“看来孤不得不介入了!”

已决定,自立刻雷厉风行,立刻着:“下去吧!”

见这将高开,又命:“给孤召见大臣,都来此处议事。”

这自然是招来心腹,分兵布将,作出准备。

并州,长白郡

自王弘毅即位,幽州平定后,夫汗虽没有改汉人的帝号,却依照汉人的制度,建立郡县制,以汉人文官担负太守。

忽尔博所率大军连连取胜,连幽州战事都立刻支援,对这位英武不逊于昔时的爱子,天汗是越看越满意,就令忽尔博为并州总管,全权管辖并州军政。

忽尔博回来后,此处就酿成了大军营,三万骑兵在此驻扎,而文官由汉人担负。

并州各郡都有千夫长守卫,监督着汉将,而县级全部由汉人担负。

傅允信作为汉将之首,领三万人,总军力也达到了十万。

长白郡太守的府,已经改造成了王宫,现在就是忽尔博的居住所。

这时,忽尔赢获得消息。

忽尔博身披王服,相貌英挺,随着年龄渐长,久掌大军,威严已自然,这时正在着一份文件,沉吟不语。

这份情报正是大成的两个消息,是二个,实际上是一个。

“三万陆军,六万水师,大成皇帝亲率十万逼向洛阳?”念着情报上的内容,忽尔博的眼前,似乎能看见一今年轻人。

胡人占领幽并,实力无可置疑,但现在却并没有占有大势,对这位比自己年轻却已经占领整个南方的人,忽尔博一直是十分关注。

在蜀地被迫逃亡,却还没有见过面,因此特地派了密探,从各种渠道搜集王弘毅的画像。因见过王弘毅的人很多,送到忽尔博手中的画像让忽尔博知晓了相貌。

“给本王备马,本王要去面见父汗。”忽尔博突然之间着,百人规模的骑兵来往,还来得及,这事必须由整个胡廷来对应!

第二百八十九章 对应(下)

地平线上,一队队的大成军呈现在道路上

大成军大部分是步兵,又有上万骑兵,军容严整,通常以五百人为行军单位,滚滚而来,旌旗赤红一片,宛然海洋。

在大军前面,一队队的骑兵哨探呼啸来去,特别是皇帝亲军所在,远远看去,一片森严,整个军阵没有一丝的喧哗。

称帝建元宏武后,军制渐渐明显,国家军队分成侍卫亲军、正军、厢兵三个条理。

侍卫亲军又分宫廷侍卫和羽林禁军两种。

宫廷侍卫编制是十二个卫,人数七千人左右。

羽林禁军就驻扎在帝都,目前有三万人左右,可是这明显不敷,依照王弘毅计划,这羽林禁军编制有十万,成了维护帝座的最大军力,现在人数不敷,以后自然慢慢弥补就是了。

在大军的正中,就是皇帝御车,密密麻麻都是身着盔甲的精兵。

就在这时,有快马来到王弘毅的车驾前,翻身伏在路边,叩拜:“微臣叩见皇上,有前方情报。”

这人是十三司百户,自然有人注意。

“呈递过来。”没有把情报接到手中一览,王弘毅已心中有数,着。

自有侍卫接过,又送到御车中,王弘毅接过情报展开一看,上面所书,正是这次出兵前让十三司密切注意的两股势力。

“并州呈现异动,三万胡骑云集蓄势待发。”

“长安集中四万大军?

手指轻轻敲着,王弘毅浮现出一丝冷笑,果然,这次洛阳之战,牵动着胡人、秦王,郑国公,大成四路,简直非同凡响。

不过片刻后,就收敛了笑意,自己大军出动,也没有想着隐瞒,至少洛阳就基本上不敢出动,守在虎牢关和洛阳,只能坐视卢高率兵攻略衰州三郡。

现在又有水师沿黄河而上,隔绝交通,就看秦王、郑国公、胡人如何应变了。

泰山

五月,正是春色盎然。

主峰突兀,山势险峻,峰峦层叠,这是泰山。

此时的泰山山上松拍葱茏,蜿蜒清澈的溪流,灵秀与缱绻,随着山间云雾,越发为这座大山平添几道神秘。

曾有传,是这里可通天上,却少有人能一见仙人踪迹,只不过最近一个月来,原本就神秘莫侧的泰山上,雾气渐浓起来。

山下的猎户、槌夫见这异景,少了上山的念头,给一些人省了很多麻烦。

泰山的一条山道上,两今年轻道人停下了脚步。

“大师兄,看这里有同门的标识表记标帜,想来师伯到了。”

话的道人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身材其实不瘦,脸却稍显稚嫩,流露了他的实际年龄,一身道袍穿在他的身上,长袖飘飘,颇有些飘逸。

还有一人,相貌其实不出奇,不过算是英俊,但一股清气萦绕,显的很是出尘,在山下的城池里,也是会引得姑娘们注目,年纪二三十岁之间。

“看标识表记标帜确是同门,不过一路走来,发现的另外标识表记标帜很多,怕是别派早早有人到了。”这道人却叫庄清,着。

庄清是他所在道脉的明日传大门生,年近三十,天赋过人,修为不错,这次很多道门齐聚泰山,却是有事要议。

“大师兄,这泰山之约云集如此多人,会是为了何事?”莫言想到解缆前门里气氛,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心下奇怪。

“或许是为了这天下之事吧。”看也不看身旁的师弟,庄清淡淡的着。

身为大门生,接触到的事,自然是比师弟要多一些。

即即是这样,门中的长老,甚至是自己的师父,也没有多。

这让庄清也禁不住多想了一些事情。

上尘派是隐修门派,前几年也没有派人下山与凡世势力接触,最近一年,庄清还是觉察到,门里的几位长老去师父那里的次数多起来。

平日里,这些人都是轻易不出精舍只知修行,这一年多来的异常举动还觉察不到,那就是白白当这大师兄。

莫非是门里动了掺杂世俗之事的念头?

庄清皱眉,这样的事,其实不是他想看到。

庄清年幼人遭人迫害,被师父救到了山中才活下来,他一心精修向道,多年不出山门,对世俗,特别是世家大族上层权贵有着一种本能的厌恶和反感。

要是让他做决定,是绝不希望师门掺杂世俗之事。

自师父偶尔所言,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几大道脉,都黑暗与世俗的诸侯有牵连,目的是为了使道统发扬光大。

这样看来,怕是本门难以避免的要搅进去了。

想到这里,庄清脸色挂了一层寒霜。

“天下之事?”莫言听了大师兄的话,似有所悟。

“大师兄,师弟我听到一些传说风闻,是关于几个道脉,听闻这些年派了很多人下山去助真龙成势,有些押错了宝折损严重,有些门派押对了修为大教”,大师兄,真为了这事前来,那怎么样措置呢?”

对这样的事,莫言心中也不太喜欢。

年长修士,上升的瓶颈已经呈现,图谋气运是为了门派或自身考虑,但这样年轻又有向道之心的修士,上升的空间还大,气运的作用不大。

因此真的道士,少有人愿意进入到红尘。

本就是有更多时间去增长修为,没有长老寿元将近的苦恼,对本门道统成长情况知之不深,自是不会有多大的渴求。

“这事,不是我考虑,到了山顶自会知晓。”庄清看了一眼标记,向上走去。

“的也是,…哎!”莫言想想也是,再抬头,大师兄的身影已是十几米开外了,他忙追了上去。

半日后泰山脚下。

身着隐门道袍的七八个道人抬起头,仰望这座巍峨的大山,脸色看上去有些复杂。

“长老,看,山道上有人!”一个道人指着半山腰上的十几个人影,低声着。

“恩,看起来是同道中人,人来的也不慢。走吧,莫要让他们等的急了。”这些人中隐隐呈被蜂拥之态的中年道人抬头看了看,淡淡。

罢,率先向着山道走去。

“师父,后面有人跟上来了。”半山腰正在快步行走的十几人,有三个女子。

年纪在二十岁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快走几步,来到中年道姑身旁,低声禀报。

中年道姑转头向下看了一眼。

“不消理会。”中年道姑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冷淡的回着,法度不减,继续顺山道向上行走。

她身旁跟着的红衣少女,回头多看了几眼。

“欣儿,还不快些跟上!”前面那个道姑未回头观看,却在前面严厉喝着。

“知道了,姑姑!”红衣少女忙应了声,神情恭敬的跟了上去。

“欣儿师妹,要是累了,和师姐,别硬撑着。”因中年道姑走的十分快,渐渐先前话的女子和她并排走在了一起,这女子明眸皓齿,此时起话来,笑容温柔。

不知道多半会认为她此时很是关心,红衣少女却知道,对方关切之语里,有着淡淡的讥讽。

红衣少女笑了笑:“师姐太客气了,欣儿还能跟上,师姐身手了得,欣儿跟不上自会向师姐求助。”

“是么?那便好,泰山风景优美,封有冥都,难得能一路赏景而来。”这个女子笑了笑,着。

整支步队每人都拉开一些距离,大大都人都是三两相伴,红衣少女却被人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拉在了步队最后面。

“!”一声溢出嘴的轻呼,陪伴着是微皱的眉。

红衣少女的步子隐隐放慢了下来,垂头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的一只脚隐隐发疼,似乎是岚到了。

不过,看看前面并未觉察到自己异样继续行走的同门,她咬咬牙,又跟了上去。

对她的情况,前面走在最后的两三人并未完全不知情,却无人愿意上前相助,哪怕这位师妹很是美丽。

都是一群势力人!

红衣少女在心里暗暗发狠,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脚上的疼痛,时刻在提醒着她,现在自己,不再是昔日受万千溺爱的吴王之女。

虽她现在还是叫魏欣儿,还是魏家血脉,但昔日疼她的既是族姑又是师父的那个人,早已对她冷淡了下来。

本门道统大损,前任掌门只能闭关疗伤,新任的掌门因着自己死去父亲的缘故,不但对她很有些不喜,连带着自己的姑姑瑞果,一时不上不下。

要不是姑姑瑞果修为高深,在门里还是有着很大影响,怕是自己早就被驱逐出去,或者出了意外了吧!

想到同门看向自己时的冷淡目光,魏欣儿打了个寒战,继续跟上步队。

前面瑞果足下速度不变,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后面产生的事情,以她的修为,自是看的真切。

但能怪她的门生或师侄疏远欣儿么?

能保下欣儿,她已付出了很多脸面和情分。

吴王灭亡,让她所在的宗派受到极大损失,甚至赔上了前任宗主一脉。

平山印的失踪,天谴的降临,气运的逆转,致使新任宗主并没有稳定呈现,而是相互争夺纠纷许久才呈现。

前不久新任宗主终是定了下来,举办完宗主上任的仪式,接到了前往泰山的邀请,这即是天意么?

第二百九十章 泰山议(上)

原本瑞果是不想带着欣儿前来,吴王失势给门里带来灾难,让很多人都对昔日任性的魏欣儿很厌恶,就算不故意为难,光是冷落无视就很让她这个做尊长的感到头疼,带上欣儿,只会徒增麻烦。

可欣儿各式恳求,她日渐消瘦的脸庞,以及现在的可怜处境,让瑞果动了怜惜,也罢,她在山上这段时日过的憋闷,出去也可。

并且欣儿学了很多道术,虽以前不消功,但自她的父亲死后,就一改前非,很是刻苦,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潜质。

只是现在罢了,各人有各人福,她现在修为受损,威望下降,能保到现在水平已经不错了。

“吴师兄,欣儿师姐”步队里,走在最后两三人都是新入门没两三年,因此被步队抛在了后面,可比起走在他们后面的魏欣儿,这几人速度快了很多。

因此时间一久,他们觉察出魏欣儿的不对。

再怎么说,都是师姐,论起道术强很多,虽说泰山是九幽归宿之地,禁用神通,但这位师姐的体力不会差到这样吧?

“我们几个等一下师姐吧,师父他们走的有些远了,怕是顾及不到。”吴练温言说着。

几人见他这么说了,想到魏欣儿是师父的远亲,欠好太过分,虽说现在师父疏远了魏师姐,但做的太过分,只怕师父心里不喜。

这样一想,停下脚步,等着魏欣儿走近。

“魏师姐,你还好吧?”

魏欣儿忍着疼痛向上走着,忽听上面传来声音,抬头一看,是几位比自己晚入门的师弟等着,她唇角微掀,很快lu出一抹笑:“无事,只是脚崴到了……”

“师姐为何不早说?”闻听这话,吴练走过来,让魏欣儿坐下,递过去一瓶药膏。

“卑姐没有带着药膏?幸好我这里有一瓶,师姐先涂上吧。”

“多谢。”魏欣儿也知道出了泰山境内,施展道术可将tui伤治好,此时他们尚在上山之路上,等下山时,不知要何时,脚上的疼痛,每走一步都很是吃力,幸好有人来帮自己。

她叩谢后,接过药膏。又冲几名少年笑:“你们不消管我,我涂上药后无碍了,自会赶上来……”

几人也知她欠好当着男子脱去鞋秣,互相对视一眼后,吴练对魏欣儿说:“那我们先上去了,师姐要是上晚了。我们会向师父说明情况。”

说罢,陆续离开了。

看着他们几人的离去背影,魏欣儿默默出了一会神。

开始给自己崴到的脚上抹着药膏。

这药膏是门中密制,效果很好,只是一会,丝丝清凉渗透了进去,很快活动自如了。

缄默着收拾好继续赶路,魏欣儿又回想起了昔日景象。

昔日受自己恩德,被收入山门且获得培养的双胞胎姐弟,现在对自己都疏远了许多。

难得吴练还给自己送上药膏。

她早不是曾经天真肆意的公主,自父亲去世,魏家垮台后,她在门里的日子十分艰难,在她曲意逢迎又放低姿态更兼姑姑庇估的情况下,才有了她的一处容身之处,可自天落到地的落差,还是让她感到无比痛苦。

更多的是对害自己失去一切的那人的痛恨。

是的,痛恨!

叹息了一声,她快步跟上子步队。

泰山,泰皇顶这是山顶一处平台,站在这里,垂头俯瞰,只见白云朵朵飘过,上面罡风凛冽,荒凉异常,入目处一根草都不生,只有一个高台这就是“天子封禅台”!

魏欣儿终于赶了上去,并没有落后太多,望了一眼山下的上来的路:一条御道细如缎带,逡迤在山岭之间,若隐若现,十分险峻。

高台上并没有人,大家都围着高台团团而坐。

魏欣儿先向着高台恭谨行礼。

泰山洞天连绵千里,有一段时间,是阴间最高主宰,神契经

曰:“太山天帝孙,主召人混。”

史籍又多记人死后赴泰山任泰山府君、泰山令、泰山录事的事。

历代帝王十分重视对泰山神的祭祀,甚至亲登泰山封禅祭拜,这样的存在和威严,不可是苍生叹服,连来到这里的修士们,都心生畏惧,不敢无礼。

行礼后,回到了瑞果左右,默不作声,这才打量着周围。

周围有上百人了,不远处就是新任宗主许叶。

许叶虽年过五旬,看上去还只是三十左右,容貌英俊,在宽衣长袖陪衬下,有着出尘之气。

许叶修为高深,天赋过人,不过比师祖还差了很多,这次受邀前来泰山,也只有合光同尘了。

天下诸侯哪一个没有受过修士的黑暗相助?

现在诸侯渐少,天下只有两三个大诸侯,眼看着天下有主,进入收尾阶段,这时要是修行门派间还有着诸多矛盾,对整个修行界并不是好事。

故由各派来此一聚,一观天下之势,做一番阐发,以平息和和谐矛盾,不至于恶性坚持,廉价了外人。

大家都静坐着,渐渐,幕烟四起,瞑色苍茫,一轮明月渐渐浮现。

这时,一个中年道人突高声说:“江山苍茫,天下将定,真龙已出,但还并不是一个,看来未来的天下之主,要在这几人中呈现了。”

这道人年过半百,须发半白,抬头看人,神光隐隐。

“宗主可有高见?”站在许叶身后的瑞果听了,微笑了下,问着。

新宗主上位后,对此没有颁发意见,这时在泰山上,本是说这事,就要见分晓听了问话,许叶笑容温和,也不敷衍,轻声说:“对我来说我更看好南方这一位。”

“师兄说的是王弘毅?”口气有些冷,瑞果却认真考虑:“简直,现在还残存的四条龙气中,他最有掌控是真龙。”

知道瑞果的族人被王弘毅所灭,许叶听了,笑了笑。

见此,瑞果不语,修行人对族人虽有珍惜,上山后淡了很多,要不是王弘毅连累了她这一脉的道统她也不会如此冷淡。

不过说了这句,她不再说话,清冷的站在一旁,继续观望着,听着这中年道人说着:“现在时辰已到借封禅之力,我们可以观得天象,众位道友,请尽力加持之。”

泰山在地球上,曾屡次封禅,而在这个世界也同样获得七位皇帝的封禅。

只是地球上秦始皇封禅刻石颂秦功业,却二世而灭。

汉武帝封禅,举行封祀礼,改年号元鼎为元封割泰山前赢、博二县奉祀泰山,名奉高县却死前就国运空虚。

汉光武帝封禅无大事,究竟是二祖。

唐高宗和唐玄宗封禅,日后安史之乱。

宋真宗之后,帝王来泰山只举行祭祀仪式,不再进行封禅。

这个世界也是一样,七代皇帝封禅,都有着一些问题,致使以后皇帝,只举行祭祀仪式,不再进行封禅。

就算这样,也得七代龙气,这时众道叩拜行礼,默祈天真,勾引幽明。

渐渐,只见高台附近,渐渐龙气氤氲,使各人能清晰看见气运。

只见北方龙气氤氲,却是黑赤之气,滚滚而来,一柱上升宛然狼烟,直冲天空,一条又是狼形,又似黑龙,在龙气中张开血盆大口,威慑咆哮着。

“众位道友,请看,这就是水德之气,主杀。”中年道人说着。

又一个宗主这时沉吟说着:“大家看,似狼形,又似黑龙,这是胡人改制之效,尚未完全应天命,还留有胡风之故。”

大家都是颔首,不语,又观看着南方。

只见南方赤中带黄的龙气同样滚滚,气运层层dang漾,随风席卷,酿成万千云气,中间一条赤龙周身金鳞开合翕动,在里面漂浮,更有一个龙柱滚滚而上,直冲天空,真龙正在向着洛阳移来。

“南主也应天命,成赤龙之躯,龙气浓郁。”

这时,洛阳和长安,各有一股龙气冲天,长安龙气也有着向洛阳移动的情况。

“这两股龙气,都已衰弱,特别是洛阳的龙气,根基细微,这仗无论谁胜,城市覆灭无疑,大家有何意见?”

看到这里,这里的人都是知晓,这一场大战不成避免了,并且洛阳必灭。

并且这一战,是北龙和南龙的第一次直接交锋,决定着彼此的消长,谁在这一战中取胜,其势会压着一头,一旦龙气消长大势形成,再想翻身就难了。

想到几代人的谋算,不过是为了天下之主最终呈现,在场的修士都是感慨不己,听了这话,都说:“洛阳之事,我等无异意,曾经涉及洛阳的道友,都可收手了。”

收手不是很容易,不过断臂求生也是无可奈何,这时,里面站出几人,都是脸色惨白,说着:“我们岂敢不信的事理,还望各位道友能伸出援手,我们感激不尽。”

众道都是颔首,洛阳很容易就解决,下面就是长安了。

“长安龙气已衰,虽还有运柱,却没有龙相,支持长安的道友,还请速速决断,这时决断,还能收手,有泰山天坛,宣誓离开,可留一线生机,要不就来不及了。”

长安阵营,都有些游移,长安看来简直没有机会,但总比洛阳好一些,这决定就很痛苦了,不过片刻后,还是有人起身暗示收手。

“下面就是南北之争了,各道友有谁退出?”中年道人连喊三遍,见无人应答,挥袖说着:“既是这样,就各依天命,成王败寇。”

明月照耀,众道无语,片刻后,各起身稽首作礼,大袖飘飘,洒然散去。@

第二百九十章 泰山议(下)

五月,衮州迎来了一场雨,春雨纷繁扬扬,不是很大,丝丝雨丝挑唆着人的心弦。

张福全这一天和往常一样,在府里用过早膳,骑着马,带着亲兵向着城墙行去。

身为东郡边疆要塞的守将,张福全是很称职。

今年三十三岁的他,五官周正,浓眉大眼,一张略微晒的有些泛黑的脸孔,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男性魅力,身材高大,个子很高,身囘体匀称修囘长,哪怕穿戴盔甲,能看出一种英气。

内宅里有一妻两妾,正妻刘氏,是郑国公的族妹,虽是极远分支的庶女,不过现在洛阳境内,刘氏一族可是最大家族,他这样寒门身世靠着勋爬上来的中级将领,能获得郑国公的赏识,得娶一门刘氏女为妻,已是格外恩宠。

妻子虽容貌平凡,却给他先后生育了两个儿子,而他宅内又有着两房身世低却柔美知冷热的妾室,这日子过的极舒心了。

此次派他来东郡守关,张福全原本估摸时间不会很长,只要洛阳军将整个衮州攻占下来,衮州境内完全平定,他调到郡城,当个郡将,是早晚的事。

不过现在情况突变,据大成朝已经派使劝降,结果郑国公拒绝,一时间情况紧张起来,在这紧要关头,这里就更要让他这样,被主公信任的人来守。

这样一想,张福全的心里很是沉重。

黑马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在街道上,身后的亲兵骑着马紧随着,街上行人不多,店铺多半是关着门窗,整个城顺街道走过去,给人最大的感觉,是弥漫其中的萧条。

张福全看在眼里,微微叹了口气。

东郡,是前段时日被洛阳兵攻占下的衮州三地之一,郡内城池很多,按理是一处富贵的所在,但战事刚刚平息下来,商路还未重新开启,商贾百囘姓还未从恐囘慌情绪中解脱出来,整个郡内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没有几多人敢在这时开着买卖,万一再起战事,运输货物的商队和店铺,都是首到其冲,被军囘队硬征甚至抢囘劫,这是家常饭,谁都不会在这时,专门去触这个霉头。

作为东郡“大门”,处于边疆的这座关卡,就更加萧条了。

“唉!战事过去一段时日了,城中还是这样萧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张福全叹的着,心中又想着大成朝的事,如果大成朝出兵,这里就酿成战场,只怕更是战祸连绵。

“将军的是,衮州太平多年,城中百囘姓见过什么战事?前段时日的战事,自是将城中百囘姓给吓住了,想必囘过个一年半载,也就好了,这事怕是急不得。”有亲兵着,口气还是很乐观,只是这些人却不知道内囘情。

现在时代,消息转达缓慢,只有上层知道县外的事,一般百囘姓是不成能知道,连这亲兵也不知道。

这些张福全固然知道。

张福全和身世将门的将领不合,本就是寒门身世,看这样的情景,想到转眼就有兵祸,难免有些叹息。

“不过主公信我,我必效死以报。”张福全默默的想着。

自东郡被洛阳兵占据,张福全被派到这个险要之地驻军守城。

能被派到这里守城,自受到郑国公信任,张福全也简直算的上是一个虎将,昔日做士兵时,就跟随在郑国公,后来屡立战,逐步升迁至现在的位置,这样的一个人,自是算得刘满的明日系。

刘满将张福全放置在此地,是对他的信任。

张福全没有辜负了郑国公的信任,自来到这里,将这座城池牢牢的给守住,士兵训练和一应军务,都被他整治的井然有序。

只是大势如此,对日渐萧条没有办,城中虽有着文官,可都无济于事。

街道上,一队队的巡逻士兵井然有序的一拨拨行过,张福全看了,很是满意,这就是他训练的士兵,不敢天下强军,也是一朴直军。

张福全带着亲兵很快到了城墙上,将马匹交给几个亲兵看囘管,他带着人,上了城。

“将军!”

“都起来吧!”

城头上的守军见守将到来,跪下行礼。

张福全让他们起来,自己在城上转了一圈,看着,就点颔首,虽大成的军囘队未必从自己这里经过,但他放置下去后,将士还是十分谨慎。

这座城池从数日前,已是禁止了人员收支,吊桥更高高悬起,城门禁囘闭,避免突袭。

张福全谈不上名将,但扎实、老成、严谨。

自得了数万大成军可能向这里进发的消息,对将士做了一番放置。

现在城墙上,滚木、石块、弓囘弩,都让人备上,并且勒令城中的工匠,连夜加班,制囘造出更多的弩箭来。

而一些墙段,就修整了些,并且下面的护城河,也让人截了流,然后再把淤泥挖失落,再放上了水。

一切都尽量完备。

“可发现异动?”站在城头眺望,张福全问着一个上前行礼的校尉,这人卫忠,是张福全手信任的下级军官,被张福全派到城头,与自己替班守城。

听到将军问话,卫忠不加思索着:“将军,周围五百米里,所有树木都砍伐而尽,视野宽阔,了望塔日夜值班,没有发现异动!”

“还有,我还派出了一些探马,在周围几十里巡查,有消息会传过来。”

“虽派出去些探马,不过大长军中能人颇多,骑兵又有上万,不加以心,怕是兵临城下才有所觉察。这次大成戎马经哪条路攻打衮州,却是让人事先难以想到,我们不得不谨慎心。”

“将军多虑了,陈留、济阳、东郡为我洛阳军所占,没事理大成的戎马会先攻打东郡,是攻打东郡,也不一定会从我们这座关卡经过……”

张福全听了,却苦笑着:“我这几日一直心下不安,总觉得会有事产生……”

“将军怕是连日来措置城中事务,太过劳累了。”

“希望如此吧。”

两个人正着的工夫,见城外远远的处所,一匹快马,以着飞奔之速,奔驰而来。

张福全和卫忠二人正在话,一时没有看到,一个亲兵眼尖见到了,立刻作声提醒:“将军!您看城外!”

“这是……”张福全定睛观看,立刻皱起眉来:“城里派出去的探马?来人,去叫人放下吊桥,开城门放他进来。”

因离的近了,来人容貌看的真切,虽有蒙蒙细雨,这丝丝春雨只是让远景看起来稍显朦胧,雨势不大,阻挡不了视线。

张福全认出了来人是自己帐下的十几个探马之一,让人开城门放行。

这时,这探马奔到了城前,吊桥一放下,策马跑进了城,吊桥再次悬起,在这时,心无大错。

不一会,站在城上的张福全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一人从下面走上来,衣襟半潮,发髻上不知是混合着汗水还是雨水,滴滴答答的往下囘流淌。

这探马已略松口气,喘气匀了许多,一到张福全的近前,立刻翻身跪倒,向上禀报:“将军,五十里外发现大军,看旗号是大成戎马,观人数很多于万囘人,朝这里行军而来,还请将军早做筹算!”

听到这消息,张福全一颗心马上一冷。

不过很快醒过神来,命令:“再探!”

五十里已经相当近,五六骑冲出,半时后,只剩三骑回来,高喊着:“将军,简直是大军,至少有上万。”

张福全听了,静静而立,这时心情反而平静,扫看众人,沉声着:“全城戒囘严,一切以军而行,有敢擅自出城者杀,有敢动囘摇军心者杀,有敢不从令者杀!”

“大军压境,立刻向东郡郡城送信,立刻向洛阳送信。”

很快,城中还有的骑兵都奔出,开始向远处而去。

“传令下去,城上守军增派一千囘人,备好滚木之物全数运上来,还有除东门留着援军进入,另外几门,都在里面钉死,再推上巨石挡上,不得让大成的戎马攻进城来!”

“诺!”

随着张福全的一声令下,三道城门从里面给囘封死了,哪怕外面敌军撞开门,后面也是巨石了。

这一招,是张福全在军中学着,因早就有了准备。

大型石块因此现在就有,要是临时去找这样的石块,却是难以找到,更来不及封城,不得不,张福全是个谨慎扎实的人,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是大成军打他这里经过,他也不会失落以轻心。

张福全发出一连串命令,众人都是凛然遵行,任何人都没有反囘对的余地,敢有不从令者,就地斩首。

马上,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空中。

离城四十里,一支大军正在前进。

三万大军,同样是以一卫作为单位,这三万军中,有四千是骑兵,比例相当高,这时步骑联合,红色一片,和海洋一样涌来。

大军前面,是一队队骑兵哨探,以五人为一伍,向着四周不竭搜索,这是检囘查周围的情况。

有些哨探已经到了城前,看清了城上和周围情况,就有一些人奔回去禀告。

卢高这时身上披着精甲,身披着大红披风,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精神奋起,领着旧部出征,他找回了感觉。@ws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凉州缓(上)

“报!“在这时,一骑探马畴前面回来。

“将军,前面四十里,就是塞城安家堡,看情况,城上有兵三千左右。”探马翻身下马,快速说着:“戒备很是森严。”

卢高听了,先是沉吟:“十三司军报是五千,现在三千在城上,还有二千左右在城中,很符合常理,至于戒备森严……”

想了片刻,命令:“四十里是敌城了……传我的命令,大军加速前进,午时前赶到城外五里处,扎下营寨,不得有误!”

又温语说着:“庄将军,你部是骑兵,不如先出一支占了城前要地。”

庄统应着:“是!”

转过身来,说着:“吴将军,这事就交给你了。”

后面人群中,有一群技甲的将官,这时其中有一个身材魁梧,目光锐利,透出了一股冷冽面威严的肃杀的年轻人,正是吴兴宗。

这时听合,吴兴宗衣甲震响,应着:“是!”

一挥手,六百骑跟随而出,烟雾滚滚,迅速向远处而去,可就算这样,队型也基本上连结完整。

看着,卢高不由叹着:“真虎将也!”

“报!敌军离城还有三十里!”

“报!敌军离城还有十五里!”

“报!敌军离城还有十里!”

“报,敌军骑兵五百左右,已到五里。”

一道道消息,通过挥马转达回来,张福全最初获得消息,就做了周全摆设,心下做好了准备,但远方滚滚而来的骑兵呈现时,还是心中一惊。

张福全令:“所有岗哨都撤回来,全军预备。”

很快,六百骑兵滚滚而来,红色一片,慢慢集中在城前一里处,这是弩弓射程不及的地址,但又能看清城塞。

看到骑兵简直有着五百,甚至多点,在前面城墙绕着,不竭看着。

城上一些士兵和军官,都发出了粗重喘气声。

而张福全神情平静,仔细观察着。

“将军,为今之计,是能拖得几时是几时,只要援军来了,就是有了什么变故,将军也没必要忧愁了。”见他愁眉紧锁,卫忠轻声说着。

张福全看了卫忠一眼,默默的点了颔首。

卫忠话中之意,他自是明白,他想说的是,眼下关卡是由他据守着被破了关,那即便战死了,也难逃罪责,郑国公追究起来,怕是留在洛阳的妻儿也有些责任。

可将城池拖一段时日,比及援军,那前来抵抗几万敌军,官职一定比他要高,到时统领守军的不会是张福全。

即是事后城破溃退,也不会有太大的罪过。

可是卫忠虽忠心耿耿,又有些本领,可官职太低,却看不清楚一这援军,真的能来?

正在张福全苦笑对,周围气氛骤然一变,站在他身后的卫忠倒吸一口冷气,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隐隐的颤抖。

气…将军,过来了。”

只见地平线上,渐渐移来的一片红云,随着逐渐靠近,这红云就酿成了一片红海。

其中几面巨大的旗帜特别吸引着人。

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大成士兵,一眼看去,真的是枪林刀海,在阳光的射映下一片耀眼,三万大军,一眼望不到边,步步逼来。

看这情形,这股敌军少说也有上万人,甚至不止。

“大成军…”果好气呢”,…”张福全喃喃说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

在他视线所及,都是大成精兵。

张福全仔细看着城外清兵的旗号,良久,低声说着:“大成军制,一卫六百,一都三千三百,一府一万,看这旗帜,只怕有二到三万啊!”

并且看这迫人的阵列,就知来者,大大都是上过战场染过血的老兵,这样的士兵,经过战场生死洗练,身上自带着一股煞气,而当上万士兵聚在一起时,就很是明显了。

张福全虽是将领,但并不是上将,所处的官职,也不过是中级位置,见过的大排场虽然很多,可当他作为一个守将,面对着这样大军时,脸色都有些发白。

连他这样见过些大排场的守将尚这样,周围军官自是脸色惨白。

不过张福全很快收敛起脸色,紧绷着面孔,冷冷的看着外面的大成军。

“慌什么?本将已是派人去请援军,只要拖得两三日,就可比及援军到来!只要能守住此城活下来,都可升官发家,你们前途,都在此一搏!”

听到张福全的话,城上士兵微微振奋起来”,张福全立在城头,看着外面的兵卒,眼睛微微眯起。

而在这时,大军步骑肃然列阵,达到了指定位置,就静静而立,整个军阵没有一丝的喧哗。

城下一色的红色衣甲旗号,远远看去,宛然海洋。

大军中,卢高骑在马上,冷眼向着城池观看,神色看不出喜怒来。

“大将军?”

身后将官,望着眼前的城池,都有些兴冇奋起来。

他们都是大成将官,可根柢却是投降过来,有一部分是新兵,这样的一支步队,自然是迫切的想要上战场立功劳。

哪怕是普通军官,都心里明白,眼下天下初步定局,只有三四个诸侯,也许过个几年,这天下就能定下来。

不趁着现在立功升官,自己这样的武夫靠什么来博一个前程?

至于降将,更是明白,这是真正融合到大成朝的机会,只有上了战场,立了战功,才能消去那层隔膜。

身后众将的迫切心情,卢高自是明白,不过现在的他,亚在观看着眼前的城池。

塞城占地面积不大,班墙看起来却不低,哪怕是远远的这么观看,也看的出,城墙定是下了大功夫建造。

在这座城池的城墙外面,有着一圈护城河,这自然算不上稀罕,吊桥高悬,欲攻进城去,就要在护城河上铺出一条路来。

“雷霆车可是运上来了?”卢高问着。

“大将军,雷霆车都运上来了,不过还要组装。”

雷霆车这样的家伙,很难直接移动,必须拆了运输,到了战场上再组合。

卢高眼望着城池,说着:“早就探到,这里的守将很是谨慎,要攻过去,就要打硬仗了!”

随后叮咛:“扎营,立刻组合雷霆车,明日就战!”

“是!”大批应诺,拉开了攻打衰州的序幕。

凉州天空阴冷静,前几日起凉帅的天气一直欠好。

尚未被胡人占了郡县,苍生都在说着这是胡人带来的灾祸。

当苍生虽最讲究一个实惠,谁真做了皇帝,与他们关系不大,可哪怕是最愚昧无知的苍生,也知道胡人占了郡县,得了天下,他们这些人只会比眼下过的更痛苦。

井口县这是一个被胡人攻占下来小县城,处处可见胡人营寨,城中的苍生能逃的早逃走了,而来不及逃走,多半成了胡人刀下冤混。

这县城内,除胡人,再看不见人了。

固然县城很小,县城内只有大王子巴鲁的亲卫军才能驻扎,另外士兵,都在县城平地上扎营扎寨。

县城里县衙,自是腾出来给巴鲁暂住。

现在县衙内,已经狼狈不堪,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胡人亲兵,在火前烤肉,阵阵香气喷出。

巴鲁带着几个亲兵,在散步,对亲兵的问候视而不见。

巴鲁的心情很是欠好,虽说攻打下了二个郡,十几个县,攻城略地的速度不算慢,但和自己四弟相比,就差的很远了。

并且自己折损了一些,让巴鲁很不自在。

这时走着,心里盘算着事。

挨筹算,在此地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即刻向下一座城进军,务需要早些拿下这个郡。

可郡城不是这样好拿,驱民添土的事,效果也不是很大,正思索着接下来行动,在这时,外面有亲兵快步走进来,俯着私语了几句。

“父汗的大雕?”巴鲁听说是金雕送信过来,心下一紧,出了厅堂,上了台阶。

站在台阶上,能看到院中落着一只金雕,有饲养之人取了信出来,见巴鲁过来,忙恭敬的将信递送了过去。

巴鲁微微拧着浓眉,将信接在手里,没有去拆这封信,而是抬眼看了看金雕。

脑海里闪过父汗的模样,心中已经觉得,这到信会带给他糟糕的消息,可又不得不折开来看,游移了下,还是微微抿着唇,将手里的信展了开来。

这一看,巴鲁立刻变了颜色。

巴鲁站在原地喘气着,很长时间没有动弹一下,却无人敢在这时去提醒。

周围的亲兵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平,眼前的巴鲁脸色铁青,身上暴怒几乎凝成实质,手握着刀柄在不竭颤抖着。

“终止对凉州放略?”

这是为什么?

原本凉州和并州就不对称,并州尚未有人统一,而凉州被秦王统一,这难度完全不一样,这口气巴鲁本忍了。

就算条件不一样,攻城略地慢了些,不过再给他一些时日,凉州也可以拿下,为什么这时要命令终止攻略?

一团怒火冲上了脑门,巴鲁拔出刀来,对着远处几个保存下来的汉人奴婢,就是一阵砍杀。

血花飞溅,惨叫连连,血肉模糊,怒吼着:“混蛋,混蛋!”

周围的亲兵都站着,看着巴鲁在宣泄着怒火。@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凉州缓(下)

长安

五月,一直很明朗,这一天也不例外。

红艳艳的太阳在空中高悬,蓝天半丝云彩没有,偶尔一阵阵的微风吹过,带过来的,是青草气息。

虽现在的关中,由于水土流失,是一片贫地,不过长安始终是一座大城,城中的经济,还算尚可,苍生都大多安居乐业,街上行人不竭。

深知长安情况的人却是知的,这景象,要是断了商路,没了供给,不消多久,会渐渐的萎靡下去。

靠近内城的凡条高门大户云集的街道,一座座看起来大气宏伟的建筑,不过是撑门面的空架子,大族实是比猴儿还精,家族的基业,是断不会投在一地,要是关中其势尚稳也就罢了,可要是真有万一,那不出半月,整个长安的商行要十之去。

不过秦王一直坐镇着长安,手段是了得,这安了l部分人渐散的心。

“让计!让开……”。

午后时分,街道上行人渐少,又一队身着黑甲的骑兵巡逻而过,每人都特着蛇矛,尖锐寒气森森,这些黑甲骑兵的脸上也是紧绷着,面无脸色的扫看着四周。

街上的苍生见此情景,连忙分隔退到一旁,眼见着这队骑兵过去,脸上带着羡慕畏惧之色。

“黑甲骑军真是威武!”

“可不是,听这些黑甲骑军是凤毛麟角选出来,都是大王的亲兵!”

“不过来也怪,以前黑甲骑军也就是一天巡视个一次,大部分时间是巡城卫在巡街,为何这一月来,黑甲骑军呈现的如此频繁?”

“亏还常夸口有着门路呢,连马上要起兵事的事情也未听?”

“居然有这事?”

一提到兵事,原本还有心看着热闹的苍生,面上现出惊惶之色来。

有哪个苍生愿意战事再起,流离失所?

哪怕是不会危及到自己安危,这物价上涨,会给苍生带来巨大的损失和负担。

可这苍生,除闻言叹息,还能有何办9

带起这个话题的这队黑甲骑军,此时已来到了内城外围,正在巡视着街道。

忽见一骑从远处而来,看行迹,有些不合于普通苍生。

为首黑甲骑军立刻冷喝作声:“站住!”

骑马之人知道黑甲骑军的厉害,忙一勒马,停了下来。

“我是情报卫的人,有要事要向大王禀报,这是我的腰牌!”着,将一枚腰牌扔了过去。

为首黑甲军单手接住,在手中翻看着,见并不是作假,将工具又抛了回去。

“过去吧。”

“多谢。”一拱手,随后策马而去。

“老大,这凡日大王的情报卫频繁收支,看情形有了大事。”一个黑甲军眼望着那人远去,低声着。

为首黑甲军军官,看他一眼,着:“此事非是我能够非议的,继续巡视吧!”

“诺!”

没有再去看那个朝着内城而去的身影,黑甲军首领带着手下人,继续绕城巡视。

在外人眼中,他们这些黑甲军是秦王的亲军,可事实上这亲军也是分三六九等。

他们这样的是亲军中的最外层,而刚才过去的天王的情报卫,虽谈不上比他们更受信任,但却更接触到里面。

黑甲军不过是在城中进行着巡视,而情报卫是随时可以带着紧急消息给秦王,甚至特急可以直接求见大王,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遇到这样的人,他们夫多是不去多加理会,依照制度放行就是。

与此同时,向着内城城门面去的那名亲卫,在又遇到凡道卡哨后,终是进了内城。

秦王宫殿在内城的最中冇央位置,建的很是大气,此时秦王郭文通,刚刚措置完一批事务,身子有些疲倦了,来了偏殿,斜躺在软塌之上,由着凡个宫人轻轻捶着腿和肩膀。

还有宫人心翼翼的录着水果,葱白玉、手,拈着水果一枚枚的放到郭文通的口中。宫殿内燃着让人放松的香,又很是恬静,郭文通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了。

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内侍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王可是睡了?奴婢有要事回禀。”进来的这内侍长着一张圆脸,白白净净,眉眼弯弯,一看过去,就让人忍不住觉得舒服,整个人也是一团和气的感觉,穿戴内侍服,声音放的低低,似乎是怕惊扰着王驾,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来了?有何事禀报?”郭文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内侍,淡淡的问着。

见郭文通问起,这内侍忙回话:“大王,情报卫王和刚才求见,让奴婢进来禀告……”。

“哦?王和来了?扶孤起来。”这句话,郭文通是对左右人着。

内侍也忙走上前,心翼翼的和宫人一起,将郭文通扶了起来,又将鞋袜给对方穿好,再立于一旁。

“将王和进来吧。”站起来,在地上活动了凡下,郭文通觉得一身的疲倦总算是消散大半,身体也舒爽了许多,于是一边向旁边的座椅那里走去,一边着。

内侍应了声诺,出去唤人。

郭文通往椅背上一靠,又叮咛宫人给自己端来一杯香茶。

宫人早有准备,不一会就将香茶端了上来。

坐在高坐上,手里捧着精致的杯盏,郭文通一口口的抿着。与此同时,思索着王和这次进宫,会是为了什么事。

当初他把王和在内的常人派出去,是去协助着获取情报的情报卫,其实不是不信任情报卫的人,只不过这宫里也不是谁想进就可随意放行,放凡个心腹的亲卫在外面,遇到什么紧急之事,进出便利。

不过一般的时候,当天收到的情报是整理过后,交由负责此事的机构,再由官员递送上来

遇到紧急情报,秦王派去的亲卫,会带着情报亲自送进宫来。

王和此次进宫,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正思索着,脚步声再次传来。

内侍和王和一前一后从外面走进来,一进来,内侍就退到远处。

王和走到了郭文通前面凡米远的停了下来

“臣王和,见过夫王。”长相很是普通的王和,在礼数上还算不错,身材也很高大修长,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人,身上带着一股子冷酷气质,起话来,口齿清晰,他动作敏捷的拜倒在地,向上恭敬叩拜。

“起来回话。”郭文通略打量了他一会,淡淡着。

“谢天王。”王和谢恩之后,很是敏捷的站起身来。

郭文通看了看他,又看看左右,一挥手,除一个内侍外,另外宫人都退下,这才坐在那里,淡淡的问:“此番入宫,可是来了什么消息?”

“回天王,正是!”王和将刚刚收到的凉州的情报,递了过去。

内侍接过来,检查过后,递交到郭文通的手中。

展开看完了上面的内容,郭文通脸色一变,或阴或晴。

凉州传来消息,胡人进攻平息了,退回了原本占领的二城。

再看一遍手中的情报,郭文通心里默默思考着。

他在上面一言不发,下面的人自是不敢吭声,于是偏殿内一时恬静,失落根针都能听见。

到了郭文通位置,胡人此举用意何在就一目了然。

“原来胡人也抽不出手,无产生决定性作用!”

胡人得了幽并,但其实不稳定,并且去年连绵大战,将士和马匹都很是疲惫,并且隔着翼青两州,无大举南下。

因此现在中止了对凉州的攻略,无非是希望自己在洛阳插上一刀。

明白这个用意,郭文通思考着这对自己的影响。

好的方面,自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抽出军力虎视洛阳。

往坏了,自己就是火中取栗,一不心就会亏了大本。

这两者之间,可有着天壤之别,郭文通自是必须细细考虑。

只是他所处的长安,并不是是理想中的建都所在。

长安位于关中平原,处于渭河之南,秦岭之北,群山环抱,在战事上,自是有着很大优势,可这国都人口一多,粮食和物资,由着商路运过来,仅仅靠着自给是不足以维特,而长安所处的关中地界,又因着水土流失而贫地一片,能养的人就不多了,这样的情况下,郭文通怎可能不动心思?

是他想安守于此,给王弘毅的南国做一道天然防地,也要王弘毅和胡人肯放过他才成!一旦这二人分出一个胜负来,最后一方都不会休兵,定会将他所拥有之势力吞下,以平天下!

郭文通是枭雄人牧,自是不肯坐以待毙,那只有伺机而动了!

也许……,这次胡人的举动,对自己来是一机遇?

想到这里,郭文通沉吟:“凉州继续派人盯着,至于洛阳……”。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渴求,要是获得洛阳,今日这般尴尬的处境,会得以缓解。

一想到自己这几年来的举动,都在王弘毅的算计之中,郭文通的心里,就有一把火,在缓缓的烧着。

片刻,他下了决心。

大丈夫不得享九鼎,就五鼎烹!

在这个关键时,决不得犹豫,只能作拼死一搏!

第二百九十二章 白马港(上)

“这洛阳岂是好取”就是孤无力夺得洛阳,也不见得会让与!”心里一团火徐徐燃冇烧着,概况上,秦王郭文通还是不露神色。首发

做主君,无论喜怒,不得让手下臣子看的太透,郭文通是一步步打拼来的江山,自是明白这个事理。

心下恼怒是一回事,脸上只挂着一层隐晦不定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在思考。

这时,内侍和王和都是大气不敢吭一声,垂手站立着。

郭文通虽有了决定,但还是难以抑制心中愤怒,往下压了压,念头未止,又朝着一个标的目的转起来。

凉州胡人如果攻势停止,不单派出去大军,没必要继续与胡人于凉州坚持,并且还可以趁机修整城墙,抚慰苍生。

胡人实际上没有大型攻城利器,靠的只是突然袭击,以及驱民攻城,固然最重要的是袭击着没有统一的州郡。

现在只要给他半年时间……突然之间,郭文通眼睛一亮。

洛阳是断不得让王弘毅拿下,实在不可,他将水搅的更混些,得不到洛阳,也让大成军和胡人无而返。

而这段时间内,凉州大可整军,加强控制。

只要半年时间,凉扑就可增强一倍有余,那时,还有一线生机。

这样一想,郭文通马上有些坐不住了。

“胡人要借我的刀,我同样要获得时间,凉州要拼命武备,我有着渣关,就算王弘毅攻下洛阳,一时也奈何不了我。”

“最好固然是篡夺洛阳,其次就是把水搅浑,只要胡人和成国交战,我就尽起大军,消灭那支胡人,这同样可以完成帝王之基。”

“罢了,就此一搏!”将杯盏放于一旁,郭文通微拧着眉,向殿外走去。

见内侍有些茫然的跟过来,略停下脚步,随口念了凡个人名,让内侍去传他们来见。

内侍忙应了声诺,跑着出了偏殿,向着外面去了。

“还有,回去告诉有关衙门,让他们加派人手,给孤死死盯着凉州,孤有旨意给凉州,们要明确监督执行,并且对胡人加强刺探,是孤派过去,孤一直对处事很是安心,在那里,就是孤的眼,孤的耳,莫要让孤失望。”

“请王上安心,臣回去后,定会竭力办好此事,断不会辜负了王上的信任!”听了秦王语带肯定的话,王和马上跪倒在地,向上叩首着。

郭文通心里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自是没工夫过多的理会他,挥挥手,令其退下。

“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出偏殿,外面的宫人内侍马上跪倒一片,郭文通快步从他们之间走过,向着书房而去。

在书房等了片刻,内侍去请的凡位天人已赶了过来,鱼贯而入。

前面三位,是年过五旬的老将,却并未身着盔甲,只是穿戴武官服,步履轻松。

后面跟着的是两位年纪五十的文臣,同样穿戴官服。

能被郭文通唤来商量大事,自是他的亲信,又是重臣,至于郭文通最心腹的谋臣,另委重任,此刻无传唤前来。

“臣见过王上!”一进书房,这凡位大臣立刻跪地行礼。

郭文通摆了摆手:“凡位天人没必要多礼,快起来回话。”

“谢王上。”

郭文通又给他们赐了座,内侍给他们各自上了香茶后,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他们常人。

郭文通不加隐瞒,将刚刚获得的凉州情报,与常人听了。

这常人中,除两位文臣,都是久经战事的老将,听了郭文通的话,都没有失态,而是规矩思索起来。

“王上之意,可是欲趁此机移师洛阳?”一人沉吟着,看向上座的秦王。

郭文通也不掩饰,笑:“孤正有此意,凉州消息为真,孤欲移师靠近洛阳。”

“王上,洛阳是众人所图之地,几方戎马皆有所动,以我们现在的军力,就是王上派兵前去,也怕是占不到廉价。”由于是凡代侍奉郭家,一个老将很是坦白的着。

这些郭文通自是明白,以他现在的实力,在现有之诸侯中,算不上强横。

就算他比洛阳郑国公强上许多,就算洛阳此时是一座空城,以南北两股势力同时争抢的情况,他还是落得一个下乘,很难获得最好的机会。

但不去争,不去谋划,坐以待毙?

“孤不去争上一争,他们会放过秦地?”淡淡开口,郭文通扫过众人。

凡个老臣闻言,都缄默了下来。

“王上的话的在理,只是臣以为,与其去争洛阳,不如持着让双方斗个两败俱伤,这样我们才能得利。”

“王上已有了主意,臣不会否决,不过过这事还需周密放置,洛阳是兵将必争之地,郑国公能占据此地,绝不得视,又有着胡人和夫成朝的虎视眈耽,这混水榄起来,也不是这样容易。”

郭文通着:“孤也是这样想,既凡位大人也是如此想,那和孤一同商量一下,怎么样应对洛阳一事吧!”

“臣遵旨!”顿了一顿,这个文臣抬起头来,目光锐利:“王上,现在生死生死之际,我们必须尽起军力和财力。”

郭文通虽所占之地贫地颇多,多年积累下来的人力财力不容视,如果倾国库,短时间内可以获得大量武装。

宏武元年五月十六日,河内郡

前面是开阔的平原,一条平坦的官道顺着定州桥直通郡城。

就在这时,地平线腾起浓密的烟尘,随着一片闷雷似的马蹄声,一大异黑压压的骑兵向郡城奔来。

这些骑兵穿戴汉人制的皮甲,挂着弓箭,还有长刀。

每个骑兵脸上,都尽带刚毅和戾气。

这只是先锋一千骑兵,却造成浩天的行军消息,让人远远一看,便知道这是一支胡人的骑兵!

行到一片村落时,骑军中一支停了下来,中间一将,身披重甲,年三十,顾盼中满是杀人无数的煞气。

周围尽是精兵,稳稳坐于马上,扫看四周。

“要不要清谷?”

“没必要了,殿下有令,直扑郡城,并且以后占颌的村庄,要不抵当,也禁绝随意杀戮。”中间大将着,提了水壶,喝了口水,又令着:“继续前进。”

滚滚烟尘而过,沿路所经村镇,凡是不加抵当者,若非是临时扎营休息,没有屠过所经村镇。

天军过去后,一些村民松了口气,开始打开了门,这让早就听闻了胡人凶残的苍生,有些惊讶和惊喜。

出了什么事,素有凶名的胡人放过了他们?

“这些胡人莫非是遇到了火烧眉毛的天事?狼改吃了草?”

“呸,这是祖先保佑。”

苍生陆续从关门闭户的院落里走出来,望着看不见骑兵的夫路,心下疑惑不已。

不过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河内郡的一些塞城和县城,自有着守军驻扎,轻易不会放人过去,并且迫近城下的还是胡人天军,守军在获得消息的第一时刻已关闭了城门,吊桥高高悬起。

这支骑兵迫近城下时,守军做好了戍守准备,一时坚持,气氛马上压抑起来。

城池下面,胡人骑兵勒住了马,观望着眼前有着高高围墙的边城。

过了一会,主将叮咛,立刻有汉人通事官开始高声喊话,劝守军归降。

城上的守将是个硬骨头,见状二话不,立刻命强弩手向着城下射箭,其意已是表白了。

在以前,胡人必是大怒,自攻城的攻城,戍守的戍守,可这支胡人骑兵不再劝降,却在城周围转了凡圈后,直接失落头,朝着另外一条路飞奔而去。

“这股胡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城上的人见了,马上面面相觑。

何时这攻城的胡人,打个照面就走?

不过,胡人不来攻打他们的城,他们自是松了一口气,不敢真的失落以轻心,命人谨慎盯着城外。

与此同时,离城凡十里外的夫队人马停了下来。

“殿下,先锋骑兵派人回来了。”在原地歇息的这支步队里,找到忽尔博所处位置很是容易,忽尔博周围,围绕着都是精兵。

此时忽尔博正在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虽是王子,在行军之时其实不太过讲究,见有亲随带着一个上身头带花样盔甲的百户过来,立刻站起身,面向着他们。

“走的哪条路?”

“殿下,前面城池城高墙厚,难以一时攻下,先锋军已从一条路绕路过去。”百户在他面前跪倒,的着。

“恩,攻城没必要赶在一时,我军都是骑兵,无论什么城,都不敢出城和我们战,汉人新附军到了后,令他们一一攻下。”

“白马港很是重要,务需要在拿下。”忽尔博这样斟酌着,叮咛左右:“让他们抓紧休息,一会要急行军,赶往白马港。”

此次忽尔博亲率大军南下,目的是先一步拿下河内郡的白马港,不给大成朝的水师在此封冇锁黄河关卡的机会。

只要夺下了白马港,就有了深入的条件。

“诺!”周围的人都应了声。

命令传了开来,在此歇息的一万胡兵,都忙着吃喝歇息,半个时过后,大军起拔

第二百九十二章 白马港(下)

宏武元年,五月十九日,白马港

白马港水域宽阔,不冻不淤,是天然的避风良港,和官渡港对应,成为黄河两岸的对应港,地球上官渡之战,就是在这里进行。

早起时有一层薄雾弥漫于河面上,滔滔夫河在白马港前,水速缓了很多。

透过薄薄雾气可窥见这河面上漾开的浓重杀气。

白马港水师得了消息,派出了四千水军,二十艘战舰,迎战前来的大成水师。

此时两支水师遥遥相峙,郑平原在在帅船的箭楼上,看着对面白马港水师的船只,微微眯眼,夫批精壮彪悍的亲兵站在甲板,将第二舰队的大都督,他们的主公郑平原围在中间。

郑平原昔日凡次失利,不过是王弘散抢夺先机缘故。

自己还是拥有龙气的第一流的水军统帅,在治军和攻防战上有着自己的一套手段,并且王弘毅虽失去了荆州,刻夺了他对陆地的支配权,但还有上万旧部,也就是荆州水军的精华在第二舰队中听从他的号令。

只见他所在的船只上,全船人数众多,除凡声号令,却是鸦雀无声,由此可见全舰队的治军之严。

看了一阵,郑平原淡淡的着:“白马港水师人数还不错,只可惜观水军阵形混乱,船只大不一,新旧有,远不及我军了。”

一将观看前面,着:“大都督英明,末将同感如此。此番我第二舰队主攻白马港,交兵之时,末将愿为先锋,定替夫都督夫破敌军!给第二舰队讨得一个头彩!”

他的话音一落,另外大将也不甘示弱:“天都督,末将也愿同往!”

“两位将军不成独有大功,末将愿同往!”一时间,诸将纷繁请战。

郑平原本就想着要趁这一战打出第二舰队的威风。

听了众人的话他扫视了一番,不由哈哈大笑:“我第二舰队将士如此英武,此战必可获胜!”

实在虽归降后有着不错的待遇,先后打过凡次胜仗,可没有大的胜仗让郑平原所率的第二舰队,真真正正的翻了身。

眼看着王弘毅即位为帝,建立了大成朝根基一天天扎实,郑平原心中原本不甘,也渐渐平息。

渐渐,有着建功立业的心思,多立凡次大功,天下评定后,自己也能封个侯吧?

虽是归降但时间早,并且也是随着大成太祖打下天下的功臣,如有爵封,他的子孙。后代,必有着门g荫。

这样想着,郑平原转头,对着最先话的一将:“由率领五艘战舰,去突破他们的阵营!”

这将躬身:“诺!”

平原又做了摆设,这一切都用时极短。

见自己手下战意蓬勃,郑平原满意的点颔首,下达命令:“出击!”

随着郑平原的一声令下,一艘接一艘的战船陆续驶出,帆影重重,甲板上人影幢幢,令人望而生畏。

而淡淡的薄雾,不但没能将船影盖住更让人有了一种想要奋力突破阻挡,将河面上的一切仇敌扫清的yu冇望。

战数声起,敌军也在靠近。

指挥着战斗的将领大声传下命令:“竖板降帆!”

这是大成水师的船只上可阻挡敌方的箭弩的铁板,古代水战没有大炮,远一点就打不上,箭弩很难阐扬威力。

只要在一箭之地,甚至接船战才可。

离的稍些,有着铁板,就可以阻挡杀伤,别看这点,都是要花费大量金钱。

天成水师的战舰,每一艘都是花着天价钱,用钱堆起来。

很快,鼓声响起,传递命令。

不可是前面的凡艘战船如此做了,后面的战船也依次排出防御姿态。

各船上的挡箭铁板已竖立在上下层舱壁的两侧,这会天大增强对矢石火箭的防护。

当风帆落下时,巨大的船上lu出擎失落孔,探出长浆,在战斗时,这比风帆更容易控制着速度和角度。

并且也不容易让仇敌破坏船只。

“燃烧!”白马水师也是有些水平,见两船靠近,随着将领的一声今下,立刻有人将火把燃起,点燃火箭。

“射!”大批的火箭,顿一同射冇出,这些火箭在河上空划出一片火光,齐齐的向着大成舰队射去。

只听噼啪之声不断,大部分箭都被挡箭铁板所拦截,不过还有火箭一下命中甲板,烈焰马上熊熊而起。

“射!”见此情况,大成军立刻回击,一排排火统猛的喷出火光,只见火光烟雾大作,对面就是一片的惨叫。

“二排,射!”又是一阵震耳yu聋,第二排火统齐射,甲板上一片浓烟。

这时靠的更近,对面船上飞溅出道道血花,瞬间倒下一大,在甲板上滚倒惨叫,有的甚至滚下甲板,落到水中。

两船交错时,有人命令:“手火雷,上!”

这时,甲板上十个大力士,猛的将手火雷丢了上去。

“轰!”船只错开,敌船已经陷入烈焰浓烟内,敌军纷繁惨叫,甚至还有身上燃着火的兵卒,扑通扑通的跳入水中。

火统和手火雷,如果陆战时,射程杀伤只有四十步,但步弓射程在六十步到七十步,可以显不出威力,可是在船只上,弓箭手原本就少,摇摆不定,反而比不上火统,这就显示出巨夫的威力。

郑平原领着第二舰队,有百舰,人数二万,白马港的水师虽人数很多,但又怎能和大成水师相比?

不消一刻时间,黑烟漫空,着火燃烧,白马港水师已是乱成了一团。

郑平原立于高处,目光一扫,已知胜券在握,不由大喜:“果我军此番必胜!”

他所率的水师自无法与第一舰队比肩,无论是圣眷还是名望。

昔日他曾败于第一舰队之手,这让他一直心里有个结,总觉得自己所率的第二舰队,被第一舰队的官兵低看了一筹。

这时终于有些扬眉吐气,自己此番带出的水师,有一半是新军,新军尚且如此能打,看来,自己训练出的第二舰队,其实不逊色于第一舰队的水师。

这样的心情,让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而此时此刻,喊杀声、惨呼声布满河面之上,整个河面上,随眼望去,处处是飘浮未沉的残船死尸,但仔细一看,大部分是敌舰,这一场胜利,打的很是痛快!

不过也有负隅顽抗,凡艘明显比另外战舰更天更坚固的,显是白马港水师的主力。

“大都督,看他们的情况,要拖着咱们凡艘舰队垫背,怎么办?”这凡艘战舰,有着一种失落臂一切的冲锋。

眼见这船誓死不退,拼命要扑上来,郑平原冷笑:“不消理会,他们想拖着我们的舰队同归于尽,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领!给我重点招呼他们!”

“诺!”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凡舰交错,几轮手火雷,直接将一艘战舰击中,大火轰的着了起来。

又有凡艘战舰靠了上来,将最后一艘敌舰团团围住,马上木架搭上,大批士兵上前,只见火统齐射,甲板上一片浓烟,凡是抵当的敌军都应声而倒。

浓烟散去,敌舰上已被大成军控制住了。

上百兵将最后常人团团围住,此时敌将喘气着,身上是血迹,凡个同样负伤亲兵围在他的面前,面色惨白。

郑平原站在旗舰之上,冷眼看了看,直接下令:“拿下!”

这时,凡个人已无力抵挡,见士兵上来,大将叹一口气,率先丢下了武器。

有他带头,常人也将武器丢下。

郑平原收回目光,命令扫除战场。

河面上浓烟滚滚,战斗已经结束了。大成军大获全胜,这时是救火救人的时候,一时间,河面上船只往来不竭。

与此同时,郑平原下令立即登岸,占领白马港港口,兵贵神速,只见一条条的船快速的靠上了港口,大批的士兵涌到港口内。

水师失利,港口已经乱成一团,先上去的将领,带着人,整顿着秩序,零星抵当的话,一阵火统齐射,就此摆平。

河面上打的ji烈,白马港的港口却未遭到破坏。

天片码头工场仓房完好无损,因郑平原的叮咛,上岸的人里有着医师,立刻占颌了仓库和营地,作为临时治疗所。

各船连忙将一个个伤兵抬到了扫除干净的营地仓房冇中,进行着紧急治疗。

随着水师的瓦解,白马港上的守备力量,也被解除的十分迅速。

作为一个港口,周围自然有着镇。

“大都督!”郑平历踏上了港口,有人迎接过来。

“情况怎么样?”

“大都督,港口内抵当已基本平息,我方已经完全控制舍港。”

“作的不错。”郑平原正想些什么,河面呈现了大片舰队。

“夫都督,第一舰队的大都督来了!”听到禀报,郑平原一抬眼,就看到舰队渐渐靠岸,一条旗舰先靠上了港口。

一个青年大将,在上百亲兵蜂拥下,向着这里而来,二人遥遥相对,眼神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就在这时,上了了望塔的人,突然之间高喊:“有敌袭!”@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谁是豪杰(上)

港口有着厚实的城墙,还建有高高的望楼,在港口的内中,有诸多的仓库。

郑平原常人跳起来,登上望楼,果见旷野一大团烟尘滚滚而来。

这一大团烟尘,只有骑兵快速奔驰才有。

郑平原厉声命令:“上墙,关门,准备作战!”

水师紧急,首先就是全舰队的火统和手雷兵,迅速列队,紧张的向着墙上设防。

这时吕肃海也连忙上墙,看向远处。

烟尘越来越近,只见一杆大旗,下面是身披盔甲骑兵,不过看起来,只有百人左右,马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胡人的岗哨!”

这些骑兵呼啸而来,看到墙上不竭涌上的士兵,以及大成朝的旗帜,显也是吃了一惊,很快放缓了马步,在离墙一百五十步距离停了下来。

这百骑都穿戴汉人盔甲,个个盔甲厚实,身材粗壮,稳稳策于马上,这百骑看明了情况,兜了凡圈,向后撤去。

郑平原见胡人离去,这才回过来,对着吕肃海微微一礼:“吕大都督,还请主持港口大局。”

“不敢,郑大都督,您占领了港口,自是作主。”

两人的官位是相当,不过第一舰队在名声上排名在前一点,所以郑平原先行礼,而吕肃海也要同样回礼。

两人都各有气度,身披铁甲,隐隐现出威严。

但实际,还是郑平原更是明显,顾盼举止之间,有一股威严气度,这就是龙气的慑人能量了。

虽时间紧迫,不过有着舰队作为退路,并且上万水兵,在短时间内建起一道防地还是绰绰有余。

相互谦虚了凡句,还是确定在郑平原和吕肃海合作。

郑平原看了一眼:“看起来这是仇敌岗哨,主力很快就到,我们必须迅速布访我就各占北和东的城墙。”

顿了一顿,又着:“马匹远程跋涉极易失落膘,胡人一直作战连绵怎么还有余力?”

吕肃海年轻,听了这话,还是动于颜色着:“胡人杀戮极盛,据幽州死了四成苍生,收集的粮食和豆类不成胜数。”

“现在胡人马匹每天三顿料,都上好盐水炒面和豆饼,每匹日食五人之粮,才包管着战力,这就是民血民髓!”

听了这话周围一片静悄悄,片刻后,郑平原才叹着:“我们到仓库话。”

港口虽尚未遭受战火洗礼,数日之前,附近的商户苍生已感觉不安,纷繁搬到了远处的大城里。

万一被卷入战火中,不但财物难以保全连自家性命都很难保住,就算是战火不会波及到港口,港口也会许久不得再开放出来,既是这样,何必留下来?苍生们也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有时算计的很清楚。

临时歇息的仓房已经清理过,摆放着凡张木椅,上位自然是郑平原和吕肃海。

左右分明,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的将官和亲兵都站着,个个身彼精甲和披风装备精良,锐气逼人,都面无脸色的对看一言不发。

虽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矛盾不夫,但互相别着一股劲想要争一个高下,在气氛上是狮虎相争之局。

望着凝神听着汇报的吕肃海,郑平原的神情有些复杂。

吕肃海在战事上,能配合默契,率领着第一舰队替他引开麻烦,有了现在的胜利。

哪怕昔日两人曾是敌手,对吕肃海的配合,郑平原是有些感ji。

他不是吕肃海,不是皇帝的亲信,没有一开始就跟随皇帝,虽有着一较高下的想法,却并没有昏了头。

此刻,一条条消息传了过来,整个港口的情况,就有了大体意见。

“胡人的目标,肯定也是白马港,现在港墙还基本完好,我的意思是,立刻将二支舰队的火统和手雷全部调到城前,进行防御战,您觉得如何呢?”

怕的是吕肃海年轻气盛,出城野战。

吕肃海却也是明白,着:“郑天都督的是,我们是水师,怎么能在陆地上和陆军,特别是骑兵野战,当利用城墙和火统抵抗……。们听见了没有。”

第一舰队的将官,立刻凛然应命:“是,大都督。”

“既是这样,我就传今,令水师出兵一半,立刻修整城墙,挖掘壕沟,并且所有火统和手雷全部调到城前。”军情如火,郑平原见此,也不推辞,立刻开始发号出令:“并且舰队上少数骑兵,立刻上岸侦察,确定胡人主力所在。”

舰队上还是有少数骑兵的,这就是传令兵,上岸后传递消息,现在二支舰队集中起来,也有二百左右,是可以担负岗哨。

这时,铁甲锵锵,所有人都是站起身来,齐声:“是!”

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胡人骑军营地,总数高达一万五千,连绵十数里。

在密密麻麻的营帐中,巨大的豪华天帐自是主帐,周围护卫尽是精锐,大帐上首,坐着就是忽尔博。

大帐掀起,有百户上前,将情况一一禀告。

忽尔博静静坐着,只是听着,一语不发,心中却是恼怒愤懑之极。

河内郡一破,夺得了白马港,就可顺水而渡官渡。

事实上,已经有密使到了洛阳,到时刘满自会配合,就算不得一举里应外和,将王弘毅一举击毙,也可大挫锐气。

不想大军急赶,还是蒂了一步,白马港水师失利,先一步被大成水师攻打下来。

现在过去,只能从天成水师的手里夺回港口了。

但就算夺回来,有着水师刮锁黄河,自己这支力量阐扬的使用就被削弱了一半。

并且天成水师的实力也很雄厚,三支舰队有六万人,现在黄河就有二支,这就是四万众,虽水师上岸不可,但真的想要夺下白马港还是要消耗大量力量和时间。

并且现在洛阳,还没有最好的消息传来,这对忽尔博来,无疑是是个挫折,如果洛阳明确一降的话,局面就大不相同。

不过现在离白马港只有七十里,这样短的距离,如果是步兵也许要一天,骑兵大军奔驰的话,二个时辰就能抵达目的地。

眼望着白马港,忽尔博出了会神,心中满是忧虑。

这时,胡人内部矛盾已经暴lu了。

草原统一了,部落臣服强者,都是对的,但凡十年甚至上百年相互征战的血仇,总不得完全消除。

统一草原后,父汗就英明决策,编制新制,约束严峻,军法如铁。

十个胡兵编一队,由十夫长率领,十叮,十夫队由一个百夫长率领,十个百夫中队由一个千夫长率领,十个千夫大队由一个万夫长率领。

号令一出,数万人如心使臂,如臂使指,直似一人。

军中三次号角停息,主帐前就黑压压的一片,整整齐齐的排列万人队,除马匹呼吸喘气,更无半点私语和兵器撞碰之声。

这不但仅是军法的需要,更是事实上裁撤部落,取之是军法营地。

如果有着三年五年以上的时间,忽尔博相信以父汗和自己的本领,能成铁桶一样,但现在才统一,就举兵入侵中原,就有夫问题了。

自己这次带来的骑兵,只有三千是自己部落,五千以上,是昔日平定草原时征服的各部落,还有就是征服战争中酿成的奴冇隶。

这些奴冇隶固然也是胡人,可惜却是处于阶级最底层,这样的士兵,顺风顺水的战斗,还能阐扬作用,阵脚一乱怕是再难统帅。

并且这些奴冇隶虽地位低,但夫多都是难得的青壮年,有着不弱的战斗力,原本依照军法,几年后,就可因立功来取消奴冇隶身份并赎回自己亲人,渐渐融合到汗国中去。

忽尔博明白,由于缺乏时间,因此这上下的冤仇和缝隙还没有弥补,如果战争胜利,这些奴冇隶兵同样有机会提升,并且获得利益,因此渐渐消除矛盾,但现在战争不顺,那一场战争对消耗有何等严重,对矛盾有几多ji化,父汗和自己都是明白。

整个汗国,不进者退!

正在忽尔博想着,一阵马蹄声,从远处飞快传来。

“报!”

“是我们的人回来了。”忽尔博放眼一望。

不一会,又一个百户来到步队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禀报:“殿下,第二批消息,汉人成国水师占据白马港后,正在修建墙体,似乎已知道了我军消息!”

“是么?”忽尔博面不改色,自己这样一大股骑兵,对方还没有觉察不到,那也太过废料了。

即便觉察到了,就一定能守的住这座白马港?

这也未免把自己草原上的精锐骑兵看的太低了,这可是这大草原上的雄鹰。

不过想来也知道,欠好好的给他们一番颜色看看,这些成朝人,是不会认清这一点。

“想必占据白马港的水师将领,在大成朝里,也算是有名的人物了,既是如此,那看看谁是英雄!”

这一刻的忽尔博,哈哈大笑,将心中忧愁全部抛开,命令:“拔营,出兵白马港,中午时必须赶到!”

这是第一次真正率军和王弘毅这个汉人英雄作战,一时间,忽尔博布满了豪气。

自己是草原之子,就和在此一战,看看谁是真的大英雄大豪杰!@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谁是豪杰(下)

白马港薄雾退去,阳光光辉,眼前的情况,一览无遗

城外是胡人大军,肃然列阵,军纪森严,整个军阵没有一丝的喧哗,散出了一股摄人的军气。

大军的正中,正高高竖立着一根大旗,忽尔博骑在马上,望着,白马港的防御墙,一眼能看到,大成旗帜迎风飘着,墙的上面,呈现了一支军队,排列整齐。

观看着城墙上的这支步队,忽尔博脸色略微凝重起来,大成军让他受惊,心中暗想:“这大成军果是有些实力!”

不过,港口的城墙,究竟不是大城,就算临时挖过水渠,并且对墙修补过,也不得改变这个根本。

忽尔博望着远处,嘴角lu出一抹微笑,是先试探一下时候了,想到这里,忽尔博用着草原语叮咛了几句。

片刻,号角声响起。

胡人其实不扎营扎塞,也不先用午饭,就迫不及待前来攻城试探。

远远看去,见胡人大军推出了二十辆左右的盾架车。

所谓的盾架车,就是竖着厚木板可档弓箭,又有着梯子可支上墙,这是这个世界汉人的经常使用攻城工具,不想被胡人学去了。

这盾架车虽架的不高,可港口城墙不高,能驾上去。

后面还有上辆独轮车,上面载满泥土,是用来填沟,这看上去就是汉人了。

这总规模,是一个率人队。

缓缓而来,城上守军屏息凝神,期待命令。

这时,城上,三排火铳早装填好弹药,期待着,而一个个令官,举着旗,每个旗管着一个队的射击。

就在这时,胡军中传来ji昂战鼓声,城下的胡军一齐呐喊,推着盾架车,就向前冲锋而来。

“稳住,有了号令再开尖!”有着督战官在城墙上来回呼喊。

这时,又有人号令:“举铳!”

一声令下,火铳手向着垛墙处一伏,黑黝黝的枪口向着下面瞄准。

火统手身上都只有纸甲,原因很简单,水师一般无法穿铁甲活动,一旦失落下水,几十斤的铁块可以使最好的水手都一下子沉下去。

但现在到了陆地,这就很危险了。

推着盾架车的胡人一起呐喊,冲进了五十步,这时响起鼓声,听到鼓声,令官齐声挥着令旗,大喝:“射!”“轰轰轰!”火铳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与烟雾。

“再射!”第二批又是射击,城上满是弥漫的烟雾。

“三射!”最后一排猛的对着下面射击,这时烟雾弄的看都看不清,只得稍等片刻,固然火锐手退下,快速装填弹药。

浓烟散去,众人看了上去,不由大失所望,只见四十步距离,有二十几个被打翻在地,血肉模糊,一时不死,只是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现在的大成火统,四十步内可破棉甲,但盾架车有着厚实的木板遮护,胡军折损不是很大。

大部分盾架车还是快速冲来。

郑平原脸冷冷:“继续射击!”

到了城下,由于角问题,自然就无法靠这木板了,特别是攀爬时,肯定没有阻挡。

“射!”马上有人号令下,轰轰之声不断。

几乎同时,靠近到二十步时,盾架车的身后,一批胡人持弓拉开,只听“嗡”的一声,弓弦声响起,一批长箭,向垛口处射来。

“!”胡人射箭极是厉害,又准又狠,只听连连惨叫,城墙处十几个火充跌在地上,翻滚着。

“射!”“啪啪啪啪!”火锐齐鸣,喷射出了弹丸与烟雾。

这次,在火锐轰鸣中,前面一排的胡人,失去了阻挡,被打翻在地,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轰轰轰!”战鼓高昂,双方在城上城下对射起来,时时传来惨叫与闷哼声,过了片刻,汉人的车被驱赶了上去,大批车直接倾在水渠中,将一段壕沟填上,接着盾架车上,简陋的长长云梯向城头靠来,胡人勇士直接咬着刀,直爬而上。

一声喝令:“射!”。

“啪啪啪啪!”鸣响与烟雾不竭冒起,立时传来了一片的惨叫声,摔到在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出嚎叫。

只这一瞬间,凡是爬上云梯的胡人,全部失落了下去。

“弓箭手一日不得二十,在战场上更难连射了十轮。”郑平原冷冷的看着,他是久经战阵的人,立刻就明白了。

论距离,弓箭手胜过火镜,论威力甚至也有过之,可是弓箭兵有几个特点,先就是弓箭造价比火钝昂贵,一个正版弓箭要三年时间,而火统只要三日。

其次就是训练弓手困难,往往需要数年的时间,并且还很是需要臂力,胡人自幼射击,箭法没有问题,但也受限于臂力。

只是几轮,压制城上的射箭大大减少,威胁性己不足,并且要爬城时也不成能射箭。

因此去失落了早期的坚持,火统迅速显示出优势,射火锐完全不需要臂力,只要能燃烧就是,并且死了火锐兵,只要稍训练的人都有继之,进行不竭的射击。

“啪啪啪啪!”烟雾弥漫,又一批胡人失落了下来。

“伤亡不!”忽尔博在甲兵的重重护卫下,看着城头,原本的微笑渐渐收敛了,皱起了眉。

随着战斗的继续,虽云梯上,还有源源不竭的胡兵正爬上去,但随着角的不合,失去了阻挡的胡兵,面对一阵阵射击,弓箭的压制迅速减少,而城上的火力不竭加强。

一时间,城下横七竖八布满了胡兵满是血洞的尸体,鲜血流得处处都是,一些还没有死的胡兵,大声惨叫着。

再过了片刻,城下的胡兵弓箭臂力己尽,射的箭歪斜无力,不过就算这样,驱使的胡兵还是奋力向前,丝毫不得阻挡胡人冲锋。

“胡兵强悍,果是强仇敌!”远远望着这情景的郑平原暗想,看向吕肃海,吕肃海同样是一脸的凝重。

在战场上见识过许多仇敌,能拥有这样彪得士兵的仇敌其实不多见,不过,还是一批批射击下来。”

“吕大都督,看来这火铳陆战正面虽不可,以墙而守却是不凡。”

郑平原感慨的着。

喜肃海颔首:“确实是这样。”

“啪啪啪啪!”连珠枪声一排接一排,纸筒弹药,三队分排射击,使填射速极快,几乎没有间隙。

三排射击下来,城上浓密白烟覆盖,又有上个翻滚惨叫胡人,一些就地被打死,一些人还未死,只是血肉模糊惨叫着。

见此,胡人的士气终于产生了混乱,只有一刻时间,战死或者负伤者就跨越了三,这对一个千人队是沉重的冲击。

这时,远远的本阵,传来了收兵的鸣金。

听到这个鸣金,胡兵马上斗志解体,耐不住内心的恐惧,纷繁从云梯上跳下,连盾架车都不及推,狼狈的向后而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及器械。

不过他们败而稳定,也算是有条不紊。

看着胡军逃离,城上一片欢呼!

片刻,中军处,满脸羞愧的千夫长,跪在忽尔博面前请罪。

忽尔博面无脸色,周围几个大将都是噤若寒蝉,不敢稍动。

片刻,忽尔博才着:“打三十鞭!”“是!”马上有行军法的人,对着千夫长连打三十鞭,抽的血淋淋,这千夫长忍着,听着一鞭鞭落下,一声都不吭。

等打完了,忽尔博才问着:“有什么话?”

千夫长忍着痛,跪在地上着:“殿下,汉人军中火器犀利,在二十步内,就算身披重甲,还是能穿过。1…

“我们弓箭不逊于他们,但城下难以连射,因此伤亡惨痛。”这时,一个大将咳嗽一声,出言:“殿下,我刚才观战,这确是实情,这火器这样犀利,不得用我们勇士填上去。”这将沉吟,又着:“南方大成军,是汉人中的英雄,与众不合,难以用欺诈和降的手段,以我看,还必须用老办法。”

“这火器我听过,都需要弹药,这白马港中,又有几多弹药?

用老办法的话,将这汉人军中的弹药用完,我们勇士就能轻易破城。”

“只要没有火器,就算有几万汉军又怎么样,我们骑兵在平地上没有敌手,一万骑就可破十万汉人!”

话的,是黎木,这是草原上有数大将,本是大汗的亲将,前一阵才从大汗处转到了四王子的帐下,很是受忽尔博器重。

听黎木这么一,各将都觉得有理,此时忽尔博沉吟起来。

见忽尔博有些游移,黎木又着:“这白马港关系重要,决不得就此罢休,但如果全靠我们勇士攻城,这又要牺牲几多人?牺牲过大,这会摆荡我们的根本!”

这时,周围都缄默了下来,都看向了忽尔博。

忽尔博眼睛一亮,胡人能作战的勇士不成胜数,但有头脑的大将却不多,眼前黎木单是这句话,就是有智有勇的大将之才,日后可以独当一面。

听了这话,忽尔博点了颔首,着:“的不错,我命令,立刻掠夺周围乡镇汉人,驱赶到这里来!1@

第二百九十四章 拔营(上)

白马港

烟尘越来越夫,一阵阵马蹄声传来,胡人骑兵以十人为一队,十夫长哈哈夫笑,驱赶着前面的百姓。

马蹄踢起尘土,十个骑兵基本都精赤上半身,头上却都戴着护盔,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bsp;前面有上百个个百姓惊恐奔跑着,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带着绝望的神情,却又不得不被拼命向前。

骑兵呼啸看来回奔驰,不住地将这些男女驱赶向大营而去。

近于六月,时值当午,太阳高照,这群百姓狼狈不堪的前进,突然之间,一个抱着小孩的少妇,再也走不动,跌在地上。

十夫长一转眼看见,反手就弯弓搭箭,只听“嗡”的一声,弓弦声响起,一支长箭,闪电一样射去。

长箭电闪,刹那间将这少妇,连同怀中孩子,“噗”的一声,钉入地下。

胡兵见此,同声喝采,继续驱赶着百姓前去。

东郡,关寨

“轰轰轰!”城墙破开,夫批大成军涌冇入,城中杀声四起

不远处的高坡,统帅卢高站在一棵树下,精美甲胄在黄昏光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光晕,他挺着笔直的腰杆,静静的看着战局发展。

此城守将张福全甚是顽强,人数不过五千,却拼死抵抗了三天,不过,在雷霆车的轰击下,这城终于破了。

战场现在移到了城内,原本激烈的城墙处渐渐寂静,刚刚进行激烈的战斗,在两军交战处,鲜血四处可见,尸体更抛下无数,此时城墙已没了厮杀之声,大批士兵上前,在城墙清理战场。

按照夫成军制一旦战场转移,原本战场上立刻要清理。

两军自是衣服不一样,一旦发觉己方伤员都立刻要抬着伤员,将他们一一运输和安置在临时的帐篷里,那里有着医官。

王弘毅上位后第一年就设医官系统,到现在近十年了。

医治营已经成为各军的固定编制,其实以前都有医官但是却没有这样系统,现在医治营独立编制,分成学徒、散医、成医、正医、上医五等。

学徒不算,一旦成为散医,就获得公家身份,等于司吏,成医典吏正医令吏,而上医就获得九品官身,领着一个医治营。

据说上面还有医师和大医师的考核,这就不多说了,反正这使许多人纷纷投入医官系统,经过十人,渐渐形成规模和体系。

古代战场伤兵就算资料,死亡率在一半左右,而经过新法的医治营,没有超前的医术和药物,就靠着干净、消毒、护理,伤兵死亡率降到了百分之十以下,大批伤兵恢复重入军伍,这种奇迹,使现在大成军中,越来越离不开医治营越来越敬重医官,连身为大帅的卢高都相当客气。

在卢高的身后,五十个亲兵正谨慎的环硕四周以防有情况发生。

卢高抬头看看夕阳,彩霞片片淡谈光辉照过来,带着一种苍凉之美,虽黄昏了,又一天一夜未睡的踏实,卢高却一丝睡意都无,并且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疲态来,身后亲兵也个个精神尚可,这是一股气撑着。

“城中平定后,给本将禀告,还有张福全消息,也一同汇报。”看着,卢高收回目光,转身,向后面走去。

早有人将干粮和水递过来,卢高接到手中,就这么吃了一些,回到了营帐后,靠在大椅上,这时,才感觉阵阵疲惫涌了上来。

三天奋战,三万大军就折了三千,当然里面有一半还可治疗恢复,不过这就不是十天半月能归队了。

这城中有着张福全,打到现在,城中所剩士兵已不多,就算降了也难以补充。

凡日连续作战,军队已很疲惫了,但现在老兵居多,恢复体力很快,卢高已是心里有了些打算。

一连打了数日仗的士兵需要休息,现在却不能修行,因为下一步,就改变了计划,直接攻打郡城不行,但攻打县城的话,就可以连战连胜,不但可以壮夫士气,还可以获得休息。

凡个县城轮流歇息,养精蓄锐,再收编一些降军,就是攻下郡城的时候了。

通过这凡日的战斗,卢高也对敌军的实力,有了一定了解。

敌军装备不错,武器锋利,身披皮甲,战斗力很是不弱,这让最初有些信心过足的卢高略微受挫。

要不是有着雷霆车,想要顺利完成任务,还是有困难。

“你们凡个也去歇息,总熬着可不成。”将水囊放下,卢高微微叹了口气对亲兵说。

这些亲兵犹豫着,有人说:“夫将军,我们不累,您也一天一夜未安睡了,还请大将军保重身体,不可太过劳累。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

看着从幽州就跟随着自己的这些人,卢高眼眶微热。

“放心好了,过一会,我就去休息,你们累了一天,不放心就轮流休息吧。”

诺。”大将军吩咐下来,这些亲兵不再多言,轮流去休息了。

“大将军,伤员要怎么样安置?”这时有将领过来请示。

卢高没直接回答,淡淡说:“边走边说。”

说着从小坡上走下来,向着不远处搭建好的帐篷行去,这些正在帐篷连成一片,弥漫着药物的气息。

“情况怎么样?”卢高问着。

“大将军,经检查,当场阵亡者有一千二百人左右,重伤者有着七百人左右,能勉强行走两月内无法战斗,有着一千人人左右,还有些轻伤,上了药,歇息凡日就无事了。”这与,将领不加恩索的说着。

“见过大将军!”帐篷凡个手持长矛的士兵见到他过来,都立刻行礼。

“不必多礼。”说着,卢高掀开帐篷宇,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一股鲜血和药物混淆的难闻味道,顿时迎来扑来。

卢高皱了下眉头,走进扫视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里面伤兵情况,看起来不是太惨,都已经上药了,但一扫过去,他也知道,这些人,怕是跟不上队伍了。

看了会出来,呼吸着外面新鲜空气

“你且过来。”正好有一名医官里面出来,卢高一招手,将他叫到近前来。

医官身上白衣染着血,有些疲惫,见此行礼:“夫将军,请吩咐。”

卢高皱眉问:“这些重伤员,情况怎么样?”

“夫将军,轻伤的基本上都可以回归军营,中伤者能归队的只有七成,重伤相反,只有三成能归队,至于性命,只要按时上药,不随意挪动他们,并照硕得当,想必比例不是很大。”医官早知道情况,说着。

看来,这些人要暂时留下了,卢高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且去忙你的吧。”

医官向他行过礼后,自忙自的去了。

卢高跟着的将领,一直沉默着,此时忍不住出声:“大将军,可是明日一早就要拔营出征?”

“恩,有此打算。”卢高没有隐瞒。

“我们已经打破了关寨,下面就是县城了,基本上县城就可一鼓而下,甚至可以不战而使县城投降。”

“我军虽疲惫,但沿途县城可休息,卷席各个县城,就可得厢兵一万以上,那时攻打郡城不迟。”

“至于受伤士兵需要治疗,不宜移动,可以留下一营兵管理俘虏就可。”一个营只有一百人,表面看少了些,但实际上轻伤就有数百,一周后就可加入管理营,并且这里就会变成后方,没有大敌,也足够了。

卢高很重视这一次的战事,此次立功不显,怕是以后再难有这机会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所以,哪怕有些疲惫,也要明日出军,将县城一一尽快打下,再尽快的向郡城赶去和攻下。”

就在卢高继续部署时,远处尘土飞扬,隐隐约约,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卢高望着方向,眉头微皱。

在卢高周围的亲兵和将领,在这一刻都略怔了一下,遥遥望去,立刻紧张起来。

很显然,他们都不清楚,又出了什么状况。

“是我们的人!”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众人略松了口气,而且来的人也并不多。

看的清晰些,却见来的的确是大成骑兵。过来的有着十凡骑,怕是为的沿路不遇到不测而做的部署?

“看穿着,是我军骑兵,不过盘问清楚前,不可大意,戒备!”卢高素来谨慎,见此,对左右说着。

与此同时,有将带着数百士兵,将这一小股骑兵拦了下来。

“大将军,他们说是来传达消息!”问清楚后,这将忙走到卢高面前说着。

“让他们选一人过来回话。”卢高说着。

一会有一人被带到他的面前,这人行礼:“大将军,我是十三司百户,这是刚获知的凡郡情报,以及局面的变化。”

卢高展开扫看了一遍,脸色一变。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周全的情报,不光是目前攻打东郡的一些情报,还有着附近郡府的一些情报。

甚至连胡人大军的情况都有,虽说不是十分细致,对于卢高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到这些,想法再次得到确定。

以现在局势,必须尽快夺下郡城!

“传令下去,不必再次扎营,城中休息,明早立即拔营.

第二百九十四章 拔营(下)

将至夏初,临近清晨风中,还带着些许寒意。

风吹着每个人的衣袍,在这样一个阳光渐现的早晨,白马港城墙附近,一股巡逻队伍正在出发。

这队伍由着一名营正带领着,一律穿着可以轻便行走的皮甲,沿着城墙沿线,骑着一些战马,临时可以组建一支骑兵巡逻队。

这些人沿着白马港的沿线,缓缓的在附近行走着。

队伍的目的就是在敌军撤退后巡看周围情况。

郑平原和吕肃海都不相信,敌军退后会就此作罢。

城墙一面,高起来的建筑平台上,一群人正站在那里,他们的目光顺着这支队伍,向着远处望去。

其中一人身着大都督贼装,是第二舰队都督郑平原,站在身后,都是他从荆州带来的旧部。

目光随着队伍,一人颇有些感慨的叹着:“大都督,以前未看出,这火统这样了得,以墙为靠,连绵发射,就算是穿着重甲的精兵,不得不抛下战马战车逃之天天。”

这将身着精甲,腰上配着长刀,身材并不高,但自有一种军中军将的凛然之意。

郑平原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随着在大成朝越来越久,初时的惊讶已渐渐平静下来。

大成朝有不少让他感慨的事,对水师的重视是一条,这六处海关的收入,他也听闻了,一年下来超过三百万两银子,这已经抵得全天下农业税了。

还有鱼松已经送到前线了,他也品尝过,这种鱼松味道不算很鲜美,只是对士兵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配料美味,很受欢迎,就此一项,就等于整个天下多收了一二成粮食。

种种如此,国力和气运,就是这样凝聚出来,郑平原觉得自己当初决定,算得上是英明,这样大成朝,真有着一平天下的气数。

又一人赞同的点点头,说:“李将军所说不假,除了在水上作战,火统在地上还是这样威力强横,这此物再造的多些,配制到各郡各省,甚至各县,怕是攻城就越来越难了吧!”

顿了一顿,又说着:“可惜火统射程只有四十步,只要有七十步,弓箭都无用了。”

“弓箭无用说的太早,再说,还有雨水呢,雨中就算有纸壳,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一潮湿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众人都是点头。

“火统!”想到昔日自己吃过这个大亏,郑平原目光一暗。

昔日自己的水军,在此物的攻势下损兵折将,而此时自己的手下却配有火统。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你们可还记得昔日那一战?”

“大都督说的……是那场水战?”身边有人反应过来,似是回想起什么,脸色略有些苍白。

郑平原点点头:“那一战损失惨重,又后方遭袭,荆州就彻底翻天覆地,那时陛下所驱的第一舰队,用着这些火统取胜,而我们当时还不曾知晓此物厉害,结果损兵折将……,陛下果非凡根,只是区区凡年,南方和中原,尽归陛下掌握,可见陛下天命所归,无人可过”,…”

顿了一顿,又说着:“火统射程尚短,还不及长弓,但昨日一战,火统就见奇效。”

“第一就是使用简便,我们士兵,经过一周训练就很快掌握,而要有效使用长弓,就得经过凡个月时间的练习,真正精通需数年时间的刻苦训练。”

“昨日胡兵射箭,我军也损失也达到五十,但只要火统不坏,弹冇药不绝,立刻可以补充上去,如果死的是弓手,就死一个少一个,留下弓箭也难以使用。”

说到这里,众将又是点头,不要小看古代的人,久经战阵,自然一点就明。

“还有就是弓手来源臂力,昨日一战,胡人精于弓射,一刻时间内,是他们压制我们,二刻时间,就是相当,到了第三刻时间,胡人臂力已尽,只有受死而无射箭之力,而我们火统兵却断无此患,是故连老人妇幼都可上阵开统。”

说到这里,郑平原能叹息的说着:“有此物,胡人骑射之威,已去大半矣,日后胡人再难为祸中原。”

王弘毅的容人器量,让他佩服。

所谓器量,是由力量和势力决定,有着绝对优势,就可包容回海游刃有余。

当然本身性情狭隘,当不得有大器量。

王弘毅是有着自己计量。

这时不同往昔,鼎器已定,名分已成,南方安定,龙气浓郁,在整个南方,王弘毅的器量都是无人可及。

郑平原昔日归顺时是蚊龙之象,现在蚊龙之气并入大成气运中,气运上交织在一起。

进入容易,抽身却难。

此时的郑平原一身盔甲,眸子幽黑,自有一股天将的风范,听着将领的低声感叹,郑平原淡淡的说着:“此次是胡人为祸中土的最后一战,此战胜利,陛下就会统一天下,我们也可封妻荫子,各位要努力了。”

唯有这样,方保得宗族太平,让子孙得享富贵。

“报!吕大都督到!”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亲兵传报。

一群人从后面不远处的临时营地走来。

吕肃海带着一批人,走上他们所站高台,向着围墙防御外面望去。

“郑大都督,这段时问,可有什么情况?”吕肃海问着。

郑平原说着:“昨日退兵后,不见胡人再攻,不过我以为,他们还会再来。”

“我有此感。”吕肃海点头。

“我已派了一些人,在削近巡视,有了什么情况,会很快报与我们知晓。”郑平原眼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说。

顺着方向望去是一片的荒野。

“咦?”忽然有人咦了一声,有人迟疑:“可是派出去的巡逻骑兵?”

见众人所望的方向有一阵尘土扬起。

一小股骑兵已是策马归来。

“报!”领头的营正高喊着:“天都督,大股胡人骑兵正朝这而来!”

果胡人又来了!

吕肃海和郑平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心下了然,二人凡乎是同时下令,全军戒备!

巡逻兵飞奔过去后,大门关闭,火统队准备就绪,等待着敌军到来。

“可看清来的有多少人?”将人带到面前,郑平原看了吕肃海一眼,见他没有开口之意,由自己开口问。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营正飞快回答:“胡人大军大举上阵,看样子是倾兵而来,但他们驱赶着有着上万汉人百姓……”,

“汉人百姓?”听到这里,两位大都督都脸色天变,明白了胡人的用意。

“他们欲用此法,来消耗我军,突破我们的防线?”

吕肃海冷着一张脸,说着:“哼,胡人的惯用伎俩。”

“都是百姓,我们用何法应对?”在这件事上,郑平原不能自己来作主。

作为一个降将,他在许多时候,不得不比别人更小心谨慎,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吕肃海。

要不御史部,一个戮害赤子百姓的罪,郑平原就兜不了。

吕肃海脸紧绷着,理解了郑平原顾忌,沉默片刻,说:“传令下去,就算迎上来的是汉人百姓,只要他们冲上来,一律以敌军看待!”

抬眼看了看左右,吕肃海扫过周围,声音冷冽:“不能奋勇杀敌者,以逃兵论处!”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这里的每一人,都是明白吕肃海话中之意,齐齐应了声诺。

没有太多时间思索此事,很快巡逻兵归来的方向,有着一阵杂乱的声响传来。

一群群被驱赶着走来百姓,表情麻木,一眼望去,少说也有着上万人,在他们身后,一个个胡人骑兵,和驱羊一样的赶了上去,到了百步左右停止。

一些胡兵冲到近前,绕着白马港,小心避开着火统和弓箭范围,大声对城上取笑,不时尖用鞭子抽打汉人百姓取乐。

借着马力,每一鞭过去都是卷起一片的血肉,顿时城外百步内,百姓一片绝望哭喊,让城中心中发疼,城中人人脸色难看,哪怕是吕肃海和郑平原都不例外。

郑平原看了一眼,只见吕肃海双拳紧握,指甲切入肉中,脸无表情,眸中却透着冰寒的杀机,不由心中一叹。

让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大都督承担射杀百姓的责任,也是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是一个降将呢?

“驱赶,让他们冲过去!”

“黎木大人,要不要给他们武器?”

“不必,让他们负土到城下堆积就可以了,他们本来就是消耗城中汉人的火器。”

这时,见此情况,汉人百姓也知道自己下场,也不是一个反抗者都没有,但试图反抗的,很快就被胡人骑兵杀死,死相惨不忍睹,见到这场景,别的都吓的不敢再乱动,只是麻木着表情,听着胡人的吩咐。

“恩,还是要哄骗一下,传令,谁运输十袋土到城下,或者杀死一个对面士兵,我就放他们离开!”

黎木冷笑着,让懂得汉话的人翻译自己的话,通译官照做了,果然,在死亡面前,哪怕一线希望都会抓住,百姓眼中多了一分精神。

传下号令后,中军号角声响起。

顿时,哭叫声响起,大队百姓驱赶着朝城而来,手上搬运着草木砖石,还有盛满土的布袋,跌跌撞撞而来,一时间,哭声震天。

白马港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吕肃海,终于忍耐不住,举手发誓:“苍天在上,我如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随着他们的靠近,吕肃海将手猛一落,冷声说着:“一切罪我来承担,射!”

“啪啪啪啪!”火统齐鸣,喷射冇出了弹丸与烟雾。

第二百九十五章 陷县(上)

百姓可不比胡兵,没有任何衣甲,也不知道规避,这一排过去,顿时上百个被打翻在地,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射!”吕肃海怒吼着,长长的声音划破了天空。[bsp;“啪啪啪啪!”鸣响与烟雾不断冒起,又是一片的惨叫声,摔到在地。

“黎木大人?”

看见百姓死的太快,比弓箭射杀快凡倍,转眼之间就是三四百被射杀,上万汉人只怕一天就打光了,有人就问着。

黎木看到这一幕,却面不改色:“无需担心,殿下英明,正中了殿下的计谋!火器总有尽时,让这些百姓耗费他们的火器,又有什么不值?”

“死了一万汉人百姓,再抓一万就是,反正死的汉人,有什么可惜,本将要看看,他们有多少火器,要死多少汉人!”

“无论消耗一万二万,或者八万十万,都是汉人,都有利汗国,这真是只赚不亏的买卖,哈哈!”说着,黎木仰天大笑,甚是欢欣。

吕肃海这时,不再亲自指挥,亲兵见他眼睛发红,青筋直透,声音嘶哑,连忙把他拉下,郑平原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了恰悯之色。

二十岁的年轻大将,和平时才成年呢,受此刺冇激太早了些,不过这念头一转就过,郑平原立在高台上,亲兵分立身后,开始指挥。

墙下空地上,一拨又一拨汉人百姓,带着泥土和砖块冲过来,为了阻止他们冲上来,火锐不断轰鸣。

地面上铺着数不清的死尸,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

死的人实在太多,有些触目惊心。

但在这等时候,却是半点心软不得。

看着那些特着石块,哭喊着奔过来,却不敢反抗的百姓郑平原紧绷着脸,心情也很是复杂。

胡兵要是没有火统抵御,很难阻挡不住。

“去问问还有多少火药!”郑平原突然之间一惊,想到这个问题,吩咐去后面问并且向着后面站着,已经开始平静的吕肃海走去。

“郑天都督,情况如何?”吕肃海果是平静了。

“有着火统队轮番射击辅以弓冇弩手,不让他们近到墙前。只是只怕再这样下去,火药已是不多了。”郑平原说出了心底的担忧。

吕肃海一惊,顿时完全清醒下来。

二支舰队所带的火药甚多,但这样消耗下去,实在不能坚持多少时间。

一天二天还不会有事,可打个五天十天胡人靠着这法子,那储备就不够用了。

这时,过来汇报结果的士兵:“天都督,我们火药已是不多了,这样打下去的话,只够坚特三日……”,

“火药用光了,只能是撤退了只靠着水师是无法与骑兵对抗。”吕肃海沉吟片刻,说着:“撤退不行,后方补给两日内无法抵达,看来只能是从别的方面来想法子了,要是没有火器,怕是连半日也难坚特。”

“此话不假,胡人骁勇善骑射,又是地面作战,我军是水师,直攻当会受挫唯有多用火器才可获胜,不过火器耗费火药甚多,虽有后方补给此时却无法送达,首尾不接进不得进,退又不得退,只得从近处来寻补给了。”郑平原说着。

吕肃海其实也是这想,郑平原所说,是与自己不谋而合了。

吕肃海说:“郑大都督是和我想到一块,既是如此,向金陵运输是来不及了,派人速在衰州己降地区收集火药,你看如何?”

“甚好。”

江高县

江高县处于白马港口三十里之遥,正在接受着胡人激烈的围攻。

城前,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旌旗招展军队,县里有些巨石储备,砸了下去,顿时“轰”的一声,倒了一片。

而滚滚人潮,依旧汹涌而上,飞射一波箭雨,拼命爬了上去。

余烬袅袅烟火,迎来了傍晚的夕阳,城上的守军耗尽了最后一点力量,已经有多处崩裂开来,胡人不断爬了上去,在城上和守军交战,绞缠的鲜血和尸体,迅速在城上堆叠起来。

“杀啊!”县尉张洞庭,是附近有名的武者,善使长刀,他手下所带的兵卒,与爬上来的胡人,生死相搏。

不过就算征集民兵,县里不过千人,而胡人却是上万天军,战到这时,已经大势已去。

“杀!”张洞庭瞪着一片暗红的视野,鼓起余气,带着手下人再一次冲杀过去。

此时想撤退,也是没办法,胡人已冲上城墙,将队伍团团围住了。

两队再一次狠狠的撞击在一起,顿时掀起血花。

在这时,这拼杀的关头,挥舞着武器的士兵,凡乎竭尽全力,劈砍刺挑,让他们手中的刀矛磨的钝掉,就算是有着盔甲,还是不时被刀刺挂着,飞溅出鲜血。

张洞庭素有勇力,在这时还是锐不可挡。所到之处,刀光一片,顿时扫倒一片,眼前的一圈胡人,已是被他连同他的亲兵,接三连二的杀掉。

震撼于他的骁勇,扑上来的胡人的包围,让他们突出一个缺口。

直到眼前现出一片空旷,张洞庭眼前压力一空,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气。

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所带的一千人,已损失大半,被分害包围着,不时有着惨叫声,而自己亲兵,只有凡十人还跟随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张洞庭心下愤恨,嘶声说着:“儿郎们,杀吧!”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阵骚乱,一个胡人百大长,带领着一批人追了上来。

此人同样手持长刀,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精甲,年兰十左右,眸子尖锐。

这将上下打量着他,用着楚曰的汉话说:“你是个勇士!很有些本事,我们汗国需要你这样的勇士,你可愿归降于我?”

“归降于你?”张洞庭满身是血,特刀冷笑。

“不错,我是乌木,是大汗和殿下帐下的千户!我很钦佩你这样的勇士,你若是归降于我,我会重用于你!给你美女!给你财宝!给你富贵!再说,你现在已经没有皇帝,为谁效死呢?”

听到这个名字,张洞庭回想了下,攻城前喊阵的胡将,就叫着这个名字,听了这话,更是惨笑:“胡狗,我就算没有皇帝,也是汉人,去死吧!”

张洞庭惨笑中,扑了上去。

一丝风声传来,张洞庭手中的刀,斜砍而出,只听“噗”的一声,立刻将一个胡兵杀了,但凡乎同时,身形一侧,就感到一阵剧痛。

“不降吗?”乌木盯着张洞庭,有些失望,转眼之间,眼神中露出一种狂热,只听一声天吼,合身扑上。

两人的刀锋交错,顿时迸发火花。

张洞庭是有名武者,血气和武艺强大,但是此时一震,手就在抖动。

张洞庭猛的浮现出了悲哀,要是在全盛时,单打独斗,必可杀了此人,但现在身负多处伤口,力气已尽了。

这时,喊杀声继续,胡兵已经扑向了自己亲兵,抬眼看去,一个个亲兵被杀死。

“嘿,那就同归于尽吧!”露出一声惨笑,这时一个胡兵举刀砍过,但是他只是向前一步,刀锋错身一划,顿时就将这兵杀了。

就在这时,乌木狼一样扑上,一刀扎入,张洞庭全身一震,勉力抬起头,口中喷出了鲜血。

乌木抽出刀来,表情中带点惋惜,鲜血飞溅,张洞庭手动了动,试图将刀提起,但一股寒冷和麻木迅速充满着身体,他缓缓跌下,瘫软在地,眼神逐渐暗淡,凝固不动。

“可惜了。”看着倒与马下的那具尸身,乌木叹了口气。

“千户?”

“此人是个勇士,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也罢,将其它的人皆杀掉吧!这些人怕是不会归降于我。”

“诺。”

片刻后,杀声渐停,只见县城上,横七竖八的尸身到处可见,流动的血汇聚成溪,自城墙上流了下来。

战场残烟袅袅,血腥飘在空中,大批胡人不断涌冇入,不断有着追捕和哭喊声,以及补刀的惨叫。

显然经过杀戮的胡兵,对县城里的女人进行正法,不时可以看见胡兵,在一片怪笑声中,追着女人,扑倒在地。

而又有着大批兵员,一家家砸开,在恶狠狠的鞭子和长刀下,一个个百姓被驱赶出家,躏跚而过,眼中尽是木然和绝望。

忽尔博对这样的情景,自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吩咐:“休息一个时辰,这县里也有凡万百姓,全部驱赶而出,到白马港军营汇集。”

说完,不再观看,甚至不令清理战场,直接带着亲兵,向着白马港前的大本营行去。

一路行来,见到汉人百姓少的可怜。

就在这时,白马港中,战斗已经平息,城内城外休战,一天时间,一万汉人虽没有死光,但却死了一半。

这时已经五月,尸体多了容易产生疫病,因此就不得不派出人员,集体挖坑掩埋。

对这种情况,胡人也不阻拦,因为胡人攻城后,也会在黄昏时派人收敛自己将士尸体,那时守城军也不会射杀。

而在水面,十凡艘战舰抛锚准备起航了。

吕肃海已和郑平原商量过,决定派人从水路到已归降大成朝的衰州境内,从那里收集火药。

陆地走是不可能短期往返的,水路却可以。

在夕阳中,十几艘战舰缓缓起航,向着远方行去。

码头上还有着战舰留在这里,这是为着水师的退路着想,要是补给和求援赶不及,他们一旦火药用光,只能撤退了。

训练出一支水师可不容易,哪怕是陛下,也不会乐意见到一支水师,与陆地上和骑兵火拼,白白牺牲。

第二百九十五章 陷县(下)

山阳郡

山阳郡面积在衰州并不算大,却相对安定。郡城外百里处,有着一处隐蔽山谷。

此时,虽是春时,夜里依旧有些凉。[bsp;天上一轮月高高挂起,月色不显,只有昏暗余辉洒落下来。

这里因着地势偏僻,非要地,非邻官道,平日少有人来,哪怕是进山的猎户,也不会来到这偏僻的地点。谁也不知的是,在这一处山谷内,有着大成朝驻扎于此的一个机构。顺着山谷的一处隐蔽入口进入山壁,会穿过长长的山道,四通八达,无人引路,极易迷路。

在所通向的山洞里,藏着上百人。

他们在山谷内驻扎,吃用有着秘密补给,在山洞里更是有着一批火药、火器、粮食。

这些补给,是应急之用。

可以说,派到山阳郡的大成军,一部分补给,藏在了此处。

昔日山阳郡,连同着东平、泰山、任城、济北四郡,迫于形式,整郡归顺大成朝。

因此王弘毅除了将军队整编接管,原有官员只是做了少许官位调整,绝大部分原官,都保留下来,王弘毅在衰州尚未平定前,不会进行大调动。不过,不会对他们太过信任,其实,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是政治的必须,对新降的郡县,特别是这时,除了明面上派出的官员和情报人员,在此五郡的境内,更有着隐藏于暗处的十三司百户,这些早就潜伏在此,这时并没有让他们显在明处。

要是郡内起了异动,这些人说不定能起到关键作用。

这处山洞,堆砌着简易棚窝,虽说是棚窝,很是简陋但封涂了缝隙,很能保暖,后面还有些仓库、水池用土墙分成众多区域,有详细的规划,要是有乱这里可容纳上千精兵。

中间一个天间,就是百户所在,百户正坐于一书案前就着油灯之光,翻阅着山阳郡内的情报。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可消息却并不闭塞。

递送情报的总旗刚刚出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肉香,这是刚刚被人端来给他的晚膳。

一小盆肉汤,一小碟酱肉,一小碟蔬菜凡样干粮,都是才热过,正冒着热气。

将手中的文书看过后,百户就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这时,洞穴出入口那里的门,被人推开,又有人走进来。

“又有情报送来?”看见才离开的总旗百户问着,有些惊讶。

这个总旗手上有着一份急件,走过来,递到官员书案前:“天人,这是郡城本司的飞鸽传书!”

“哦?”百户拿到手中,将急信拆开,匆匆看过,看完顿时站起身来,不再用饭。

“大人,可是出了大事?”总旗管三十叮,人也算是官员,可以问问。

“不是大事,不过事情仓促还是要抓紧办妥才能安心。传令下去,让他们都到议事之穴去。”

“诺。”议事之穴是洞穴内,一个面积很开阔的大洞。这里的洞穴非人工开辟,是寻到的天然山洞,只略做修整,可作为基地。

洞穴内,地面被修整的很是平坦,众人闻令赶到时,百户力这里等候着了。

“听着,我收到来自郡城飞鸽传书,白马港水师正在和胡人作战,急需火药,舰队战舰已在郡内的风驻港停靠等候。”

“这重要的是抽调各郡火药,甚至临时调配,但是我们要将洞里储备之火药,在天亮前运过去,即刻动起来,马队少刻便到!”

“诺!”众人一起应着。

泰山郡

泰山郡的治所是一处繁荣的城池,人口众多,城池中向来是住来之人,络绎不绝。现在高高城墙上飘舞的大旗,换成了大成朝的旗帜。

因衰州正经历着战火,为防细作出入,在城门里盘查的很严。

虽未高悬吊桥、紧闭城门,但整个城池都透着一股凝重口远远望过去,城上守备士兵众多,这些士兵身上换上了大成兵将的服饰,并且发下了第一批的饷银。

因衣服和饷银发下,并且没有克扣,士兵精神抖擞,对所归降的大成渐渐有了好感。

治所的镇远将军府,一间书房内,坐着一个中年人,此人相貌平凡,身材高大,此时穿着便服,从坐姿气度来看,能看出此人是个军人。

此人是大成朝派至泰山郡的守将。姓王,是王弘毅的族亲。

昔日王遵之拥有着一处藩镇,治理得当,族人多有习武者,此人是其中之一,通文墨,又有着武艺,虽不是什么大将之才,却因着王氏出身而谨言慎行,有着守城之能,待人温和,又不结党,此人目前是正五品官职,派到此地,是接管兵权。

泰山郡境内势力最大世家是马家,一至泰山郡,马家支特他的接手。

这里的军务,因着泰山第一世家马家的支特全面接手。

比之别的四郡所遇阻碍,要少许多。

在闲暇之时,这位王将军,还能在书房内读上一卷书,不用忧心郡内的大小事宜。

不过很显然,他这一夜,怕是难以看的安生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之间从外面传来”,

片刻后,一个声音已在书房外面响起:“大人!刚刚接到急报,请大人阅看!”

“急报?哪里来的急报?”王大人脸色微微一变,顿了一顿,又说:“进来说话!”

“诺!”外面的人这才进入书房,将手里刚刚收到的急报,递送过去:“港口,第一舰队的舰船已经投靠,派人送来这公文。”

“第一舰队水师的公文……。”在公文上往往有着一些标记和格式,一般外人无法模仿,还有着印记,王大人是熟悉这些,一眼扫去,知道内容了。

“令军需官,速到我这里来一趟。”放下手中公文,王大人立刻吩咐的说着。

亲兵一听立刻出去传今。

王大人坐回自己座位,又将放于桌面上的公文,再次拿起来,又看了一遍。

“……,火药和弹丸?”

公文上所说,是现在水师在白马港激战,需要大量火药和弹丸,请求守军连夜准备,在天亮前,将火药弹丸准备完毕。

虽说这事不是上级公文,水师管不了陆军,可在这事上,谁也不敢怠慢,这位王大人深知王弘毅的性格,要是明明收到求援信,却不给予援助,事后被陛下知道,就立刻是大祸端。

过了一会,随军来到泰山郡军需官来到书房外,王天人令其入内,二人在书房内,密谈了少刻。

这个军需官再次出去,已神情略显凝重,步伐比来时更快了凡分。

任城

一夜雨,天亮时就停了,早晨风还带着凉意,不算热。

轿子在郡守衙门前落下,李惠出来,觉得身上一爽,他原本是同知,名义上是太守副手,实际上一点权也没有,还不如县令。

不过三天一次的会议,还是必须赶到,现在已经是新朝了,只要保留这身份,迟早能在别处升官,所以心情很不错。

顺路望去,只见晨光中,衙门来了寥寥二三个官员,李惠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时可不能给太守抓到把柄发落。

想着,放慢了脚步,进了去,就见得了太守张度,忙赶上去见礼,说:“大人早!”

行礼后,又见得了一个陌生的军人,看衣冠是五品武将,面带不快,心中诧异。

张度笑了笑:“本来要找你,这是第一舰队的人,说是要火药和弹丸,我这里哪有,再说,没有兵部或者户部调令,我怎么能调动仓库中的火药和弹丸?”

说着,皮笑肉不笑。

李惠睁天眼睛盯了一下这军人。

这武将听了,冷冷说:“白马港两位大都督在抵御胡人,急需用火药和弹丸,你却这样推辞?而且我还带来了大都督银箭令牌,按制,你必须听从调遣。”

银箭令牌是赐下的令牌,这是大成天子赐给武将的特殊符节。

银箭令牌,地方五品官员听从调遣,不过这种情况,就和王命旗牌和尚方宝剑一样,都是伤人伤己的大杀器。

如果用王命旗牌和尚方宝剑来随意干涉和杀人,那下场必很惨。

不过这时,白马港军情紧急,自是硕不得嫌疑了。

这话一出,张度脸色一变,不过由于这将口气太硬,转念之间,张度冷笑。

“我是太守,管的是民政,这仓库就是不能开,不送!”张度更是一拱手,反身就要进了里面。

“慢着!”这将天怒,狞笑:“你竟敢抗命,那我岂能留你?”

说着,这人满脸狞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出长刀,对着张度就是一刀。

军中格杀,自是又又准又狠,只听“噗”的一声,这刀一下子就从张度的背后扎了进去,又从前面透了出来。

张度全身一震,长刀抽出后,满是鲜血,他被抽力转了圈,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指着这武将:“你教”,…”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倒了下去,立剑气绝身亡。

在场的人顿时惊呆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将手按刀柄,恶狠狠说着:“我杀太守,自是种祸不浅,但军情紧急,顾不得了。”

说着,就指着李惠:“你是同知?现在你就按制代理知府,立刻督办这事。”

李惠怔了许久,应着:“是!”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东郡(上)

东郡,郡城

夜静如水,月照千里,城外连绵十数里军营,巡禁森严。

一支巡逻小队,有着五十人,正在穿行着。虽人数不多,个个是精锐,身上穿着皮甲,有着战马,斥候装备很是精良。

队正望了一眼,看看远方,轻声说:“我队巡查范围,你们还牢记着吧?”

“队正,我们都牢记在心。”

“这就好,我们这次出来是探杳大成军规模,远远观察一下就是,切记不可妄动,分成五队,各有区域,以天亮为限,天亮后归城,立即回郡城报信!”

“诺!”

“接下来,各队小心为上。”

这个队正,带着十人,朝着一方向策马而去,而别的火长,唤了人,一蹬马肚子,亦是离去。

队正所带的小队,顺着一个方向不快不慢的行着,因没有点着火把,借是月色,只能看到隐隐的四周。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是,别人不能轻易发现他们的踪迹。

斥候都选夜视,在夜里,也能看的比别人真切些,这样的月夜,没有让这些斥候受到阻碍。

野林,昏暗深幽,大片树木错落,身穿牛皮甲的队正行了几步,突然之间停下,目光冷峻地盯着前面。

“不知你们可有感觉,大成军布下了防御圈。”队正的声音不高,紧随着十人,已是听清了,立刻变色,抽冇出了长刀。

“别抽刀,有月光。”队正皱眉说着:“前面不能去了。”

“不过,城里的大人命令……”火长有些担忧的搭话说着:“而且别的火长怕不会这样想着。”

队正面沉似水:“所以我们才分火前进,你们跟着我多年了,说实话,这仗我不看好,情报我也能估计到了天亮我们就退回去。”

“是!”在场的人都应着,再也没有深入的想法。

大成军营,主帐

“报!”

“何事?”

“大将军,营地外发现敌军斥候,总计射杀十一人,还有些逃脱了。”

“可派人去追了?”

“大将军,斥候营已经跟了下去。”

“我已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诺。”

中军帐内,大将军卢高,让亲兵下去自己在营帐内思索,这事本是小事,思考的自然是别的大事。

片刻,掀开帐篷布帘,对着外面的亲兵吩咐:“郡城的内应来了消息的话,立即通知于我。”

得到肯定回应后,卢高放下布帘,走回帐篷。

东郡郡城内驻扎着的是洛阳军的精锐有着五千人,个个能战,再加上城内召集的厢军也有一万余。

直接硬攻进入,怕是会给己方带来很大损失。

卢高幽州带来的旧部只有万人,别的军队是新军,对上这五千精锐,损失定会不小。

没有法子,硬攻也就罢了。

但城中大族已经派人前来和他联系,说是可以在城中做着内应,为了取信于他,更是将嫡子暗中送出城去,以保他们的安全。

在看过城中大成细作传来的情报后,卢高确认这些人可信,于是有了这期待。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就是一个时辰过去。

天色越发深沉了,终于有城里放来的飞鸽在前来人身影一人一马在后。

“大将军,城里的人安排妥当了。”十三司的番子翻身下马,将自己探得情况说出:“东郡戒备森严,几家都无法直接夺城,但大将军攻城激烈,守军安排上去后,可使厢军兵变。到时可里应外合,响应我军。”

卢高沉思片刻,这很合理,东郡临黄河一旦夺下,就割断了洛阳和别的二郡联系,到时就等于大胜了因此这郡内安排精锐,防御得当也是有道理。

“既是这样你回去报信,说我已知晓。”卢高点头,下达命令:“令大军明晨饱餐,开始攻城。”

“诺!”周围人应着,立刻准备。

春去夏来,田野里一片葱郁,只是大地震动打破了这宁静,漫长上百里的队伍,绵延在道路上,无数人马行伍,有如一条巨大的龙,鱼贯而出。

就算在行军,还能保持一定的整齐,无数脚步,使大地隐隐震动。

这时近于黄昏了,稍许后,骑兵快速而过,不断高喊着:“皇上有旨,扎营了。”

喊完,又迅速扬尘而去。

所到之处,各卫各都各府中的长官,麻利吩咐命令,一小时后,营地扎了起来。

就算是新的帐篷,扎多了也沾染上了不少泥土,中军周围的营帐,炉子烧了起来,营帐以十人为一单位,或躺或立或堆坐着一些士兵。

片刻,火长进来,嗅了几口,问:“今天有什么好东西?”

“我们是禁军,下面弄到了一只猪,献了上来,我们弄到了半条腿。”

“还不错,有罐头吗?”

所谓的罐头,就是陶罐,陶罐现在都制成方块状,理由是可以堆积,但由于易碎,携带还是不方便,就算是禁军,也不多。

“还有一个。”有人搬出个小罐,开了封。

“不错,是鱼味浓汤!”

为了携带方便,渐渐固体化,就是把各种各样食物,熬成汤,然后晒干成固块,放到陶罐里保持。

这不但保存的时间长,而且方便,到了用时只要挖一块丢到锅内就行,里面虽然非常杂烩,但营养丰富,很受士兵欢迎。

这办法不是王弘毅想出来,是下面一个小吏,结果王弘毅大喜,连升三级,现在是正九品官了。

当然由于原材料的局限,现在大部分固块是来源于海洋。

鱼肉、海带、白菜、粉丝之类,一起杂烩煮烂了晒干,还有盐在内,真正不错。

有士兵将煮水的行军壶拿开,通了通火,丢到锅子内,香气散了出来。

不过就在这时,听得招集的号角……顿时连忙丢下,把火熄灭,奔了出去,火长不由暗暗咒骂:“该死,又是抽查。”

皇帐内,王弘毅却不知道这事,此刻是黄昏了,巨大的营帐内上了几十支蜡烛,外面一队队甲军,在帐前不断的走过。

里面人来人往,不断有官员和将领处理事情。

王弘毅此刻端坐在后面,脸色凝重,在王弘毅面前的案几上,放着几封已被开启过的密信。

王弘毅的目光垂落在这些密信上,嘴角牵动,流露出一丝冷笑来:“你怎么看?”

对面的是张攸之,随军的大学生,内阁宰相之一。

三十多岁就当上了宰相,养气养体,现在硕身玉立,体态潇洒,一双眼睛漆黑幽深,大有气度,已经看不见当年书生的影子了。

张攸之沉吟片刻,说着:“臣惶恐,不过按照情报,郑国公坐不住了。”

王弘毅没有言声,微微点头,又看一眼一份奏折。

“白马港,水师堵的妙,一下子切断了胡人南下的途径,而攻打东郡,就割断了洛阳和别的二郡联系,卢高选择的对象也妙,都是大将之才啊,难怪郑国公坐不住了。”

说到这里,王弘毅有些得意,这都是他提拔出来,是慧眼识人才,当然,这是依气运而论。

有气运未必个个有才,但比例还是很高。

王弘毅笑后,又——说:“郑国公坐不住,可又迟疑在虎牢关不敢出关,这真是前进无胆,死守不甘,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样得了这片基业。”

“皇上,天下大乱,虎狼蛇蚊四起,为真主开道,郑国公因此自有些气运,臣观其过程,还是有点才器,只是依靠阴谋太重,遇到皇上堂皇正师,自然就无计可施了。”

王弘毅凝神听着,起身缓缓踱步:“那长安呢?”

“皇上,根子还是落在皇上的评价上,前进无胆,死守不甘,洛阳和长安信息不断,但真要下决心引秦军入关,却又不敢,根据情报,反而在涵谷关加增了兵力,这种鼠首两端行为,实是为天下笑。”

“只是话说这样,还是要打下东郡,取了官渡港,这样水师就可从容进退,那时余下衮扑二那必可速速平定,衮州一平,洛阳何支?”

“臣认为,皇上大军不能快,快者生变,也不能慢,慢也生变,就是直向虎牢军行军,使郑国公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说话说的很明白,郑国公现在还有时间,王弘毅如果直接快速行军,攻到虎牢,而衮州还没有平,就受到牵制,不能专心用兵,被逼的走投无路的郑国公还有时间,自然会狗急跳墙,或者降胡,或者开关。

如果慢了,等东郡一落,衮州一平,那时如果还没有赶上,郑国公同样有着时间来个狗急跳墙

但现在锁住了目标,大军不快不慢,就让刘满进不得,退不得。

出了虎牢关支援衮州,就可能被王弘毅包围歼灭,退了死守,又不甘心。

而时间就在这样流失,等东郡一落,王弘毅大军就已经插到虎牢关,这时,就没有多少时间,给郑国公狗急跳墙的机会了。

王弘毅的脚步在皇帐内祟秦有声,许久,王弘毅才开口称赞:“你说的不错,果然有火候。”

阴谋诡计在这个层次是上不了台面,唯有这种才算进入军国层次。

不过,这还要卢高配合,因此王弘毅顿了一顿,说着:“现在就看东郡,何时而下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东郡(下)

.东郡

战火一旦打响,立刻激烈无比。

郡城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轰隆声响如惊雷,这声音就算数里外都可以听见。

在雷霆车的轰击下,一记又一记的闷雷声震人耳膜。

东郡坚固的城墙,在巨石的反复砸落下,已现出裂痕来。

“放!”又是令旗一挥,一拨又一拨的雷霆车攻击,仿佛没有穷尽,有的巨石直接轰过城头,落到里面,砸出一片血肉纷飞。

站在郡城的城上向外看去,整个城外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旌旗招展的军队,远在护城河之外的敌军,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座城池。

在三百步前的敌军,摆弄着的大车,一记又一记的将巨石轰击在这座城池的城墙上。

站在城上,一下下地面晃动,仿佛大震一样。

和城上的焦虑慌乱不同,外面大成军井然有序,前面喧嚣着,修补的修补,搬运的搬运,而后面大军巍然不动,所成队列整齐之极,透出一种沉静幽深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攻城的将领,治兵有方。

此时,郡城内已是乱成一团,因有着不少巨石轰落到城上,伤兵正在被人救治着。

不时有人死去,呻吟声、惨叫声,在城楼上,不绝于耳。

死去的士兵,被拖下去进行焚烧,现在天气已暖,夏季将至,城中又没有地方掩埋,任由尸体堆积腐烂,不但会打击士气,更会带来瘟疫。

郡城的守将许文道,在城头巡视一番后,面色阴沉到了下面的临时指挥所休息。

一回到那里,直接将身体放到一张座椅上。

雷霆车的力量早就听闻,但实际遇到还是第一次,眼见着五百斤以上的巨石被高高抛起落在城墙上,他都不由脸色苍白。

这种攻击极迅猛,并且因大成军只用着巨石轰城,并无伤亡,而城上的兵卒却是折损数百人。

别小看这数百人,如是战斗折了数百,一点事都没有,但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就折损了数百,顿时就使全军士气跌了许多。

并且再这样下去,城墙定会被外面的大成军轰出缺口来。

有了雷霆车,这样坚固的城池,都不能成为屏障了?

一瞬间,许文道有了些恐惧,不过转眼之间,被他强行抹去了。

巨石将城池砸开又如何,他城内五千精锐是郑国公最精锐士兵,只要有地利,还可一战,而且还有主公。

“不知道主公有何对策?”想到郑国公,许文道的心情平静了一些,端起放置的杯盏,仰头便饮,其中茶水早便凉掉,此时谁还顾得这许多?

咕噜噜将一盏茶喝下去,有些躁乱的心情真的平复了。

不管怎么说,他已早早派人去向主公求援……就是不知道主公什么时候来援,或者来不来……

后面的念头,刚一闪过,被他掐死。

而这时,一人匆忙闯入其中:“将军,南门有一面城墙,已有坍塌的迹象,还请将军决断。”

许文道一惊,连忙起身,口中却说着:“无需慌张,待本将去看看。”

听到这话,前来传信的将校也脸色稍缓。

只是再次上去,觉情况严重。

一处城段,冒起数十股浓烟,隐见烈焰。

才上前,就见得有人扑了过来,说着:“将军,大成军用了油弹,现在这处城段被焚烧着,接着又是重点轰击。”

许文道看了上去,面色凝重,只见一处城段焚烧,并且城外的平地上,又推出了五辆雷霆车,集中用巨石轰击这段城墙。

大成军的霹雳车,轰击的到处皆是石渣,大旗更是支离破碎。

许文道厉声喝着:“令厢军立刻以巨石堆之,你不是要轰开城墙嘛,我就让巨石封城!”

“诺!”下面有人,匆忙应着,传下命令。

远处一处宅子,大门紧闭,一处楼上,却有人透着窗口向外看去,见此,松了一口气,一个中年人,中等身材,两鬓已经染霜,这时说着:“终于调了厢军去了南门了。”

一个年轻人也舒了口气,说着:“按照和大成王师的协议,这战要打到入夜,一旦入夜了,就好办了,现在四处开花,打的郑军四处分散,等入夜了,我们的人就可一起开城迎接王师了。”

说到这里,在场的几人都是应是。

虽和大成军说了内应,可是厢军行动很受控制,这些内应也难以动,再说这种事,成者富贵,不成者族诛,这段时间真是度日如年。

虽说这几个人,都是久经历练,在外面还撑得住,还沉的住,不过心中油煎火烧一样的滋味,毕竟不好受,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一些。

“这时联系,怕露形迹,事先都说好了嘛?”中年人不放心,还是问着。

“放心,都说好了,一旦移到南门附近,夜里就兵变,打开城门很容易的事,一刻时间就能完成。”

“这就好,希望上天保佑了。”中年人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觉,这时觉得疲倦,让人又上了一次参汤,坐在椅上支颐假寐,余下的几人,都也这样。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之间,一人猛的上来,喊着:“老爷,开城了!”

中年人惊颤一下,猛的醒了过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扑到了窗口,迟疑了一下,才推开观看。

一看下去,只见南门杀声震天,火光燃烧,的确城门开了,而在城门外,一支骑兵持着火把,猛的迅冲来,已经堪堪到门前五百米处了。

这时,房间里的人,都挤到了窗前,观看着,只见大成军,在越来越急促的鼓声中,冲入了城门,在冲入城门的一刹那,中年人呼吸一顿,向天祈着:“上天庇佑,祖宗庇佑!”

这时,城中的郑军也反应过来,拚死顽抗,阻挡从城门处潮水一样涌入的敌人,但是这已经无济于事。

只见厢兵中,有人连声高喊着,都是本城的大户子弟,素有控制和威信,这时呼喊,由本城人组成的厢兵,顿时大乱。

一部分立刻反戈了,还有一部分崩解了,两不相帮,只有少数人还在战斗。

而在城外广阔的平原,大成军旌旗似海,火把连天,敲响了战鼓。

一种规律的鼓音,一下接一下,直敲进入许文道的心中,这是大成军的号令,潮水一样的大军,向着城内推进。

许文道登上高台,一下子看了明白,喷出一口血:“我恨啊,当初没有把这些家族都赶尽杀绝!”

“放!”前面的大成守军,还有军官试图阻止敌军涌入城池,随着一声号令,一片矢雨落下,并且还有着大小不一的石块,猛的在人群中砸下,飞溅出血色的浪花。

可更多的人群,在鼓声中前赴后继的冲击。

“将军?”亲兵问着。

“杀!”许文道举刀喝着,决意抵抗到底。

将军有了决意,五千精兵还是能执行,顿时,两军在城中,就产生激烈战斗,在街道中反复拼战格杀起来。

毕竟是郑国公的精锐,一旦反应过来,抵抗还是相当激烈,甚至过了大成军的预料,一时间竟相持不下,片刻就制造了大量交错狼籍的尸体。

“杀,真是疯了,想不到这里也有这种精兵!”吴兴宗亲自斩杀了一个敌人,看着前面交错狼藉的战场,不由皱起眉头。

对方的抵抗很激烈啊!

就在这时,后面有人欢呼:“铁皮车上来了!”

回身一看,只见街道中,几辆车进来了,这是土坦克的进化版本,下有滚轮,上覆铁皮,一旦进入城中,就无敌了。

只见这铁皮车左右,还有着挡箭板,里面有着火铳手。

火铳射不远,但是有着铁皮车,就挥着巨大威力,只听敌军怒吼着,用弓箭射击,却被铁皮和挡箭板阻挡,叮当之声不绝,弹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个印子。

而在这时,只听一声号令,躲在里面的火铳手,顿时就架在挡箭板上开火了。

“啪啪啪啪!”火铳齐鸣,喷射出了弹丸与烟雾。

只见抵抗的敌军,顿时惨叫一片,在地上翻滚着。

不仅仅这样,铁皮车轰隆有声,撞在敌方在街道上临时垒墙上,顿时就撞出了一个缺口,大成军顿是欢呼雀跃起来。

“杀!”吴兴宗大喝一声,骑兵奔驰着扑进缺口,对着崩乱的敌军就进行践踏,并且挥刀直斩……

“再射!”

“啪啪啪啪!”火铳齐鸣,喷射出了弹丸与烟雾,又一片敌军倒下。

“城中敌军大势已去!”

南门上,不知何时,卢高已登上了,正用一只千里镜,看着前方激烈攻战。

虽敌军围绕缺口奋力拼杀,让人触目心惊,但是的确已经大势已去。

果然,坚持了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山呼海啸的声音

“队正死了!”

“营正阵亡了!”

“将军……在哪里?”

“啊……”

郑军终于崩溃了,而大成军顿时士气大振,疯虎一样扑向敌人,追杀着。

看见了这一些,卢高收回了千里镜,对着一个文官说着:“事情已经定了,就此写向皇上的捷报吧!”

“诺!”这文官应命说着。

第二百九十七章 震怖(上)

翼州得到河内郡的消息。

翼州本就处于幽并二州夹攻之中,本就是惶恐不安,但汗国开始建官立制,由杀戮转向了安抚,这使许多人存着观望的心思。

而现在传回来的消息却让这些人感到恐慌。[bsp;胡人的残忍,远远超过他们的想像,为了攻城,还是大把驱赶百姓上阵,消耗守城者的士气和物资。

这事,如果是一面倾倒的战争,没有选择的局面上,比如类似地球时满清,已经占领大半中国,而且四顾而望,没有成功的抵抗力量,那类似扬州七日的屠杀,驱赶百姓的行为,反而会获得威慑,成为打垮汉人抵抗的脊梁最后一记重击。

但在有着强大抵抗力量的时候,这样的屠杀,只会导致着离心。

人心与气运,就这样清晰简单,屠杀未必不能获得大势,而仁慈也未必能够收心,这里面有一个选择权的问题。

有选择,残暴只会导致分崩离析。

没有选择,残暴只会塑造稳固的皇权,形成滔天大势。

可是现在,南方崛起大成朝,又占领中原大部,这样的屠杀,分外使人恐惧和仇恨。

这些胡人本就是异族,现在行为更让人心下不安。

这消息一传开,准备出奔逃难比比都是,可一时得不到准信,他们一时不舍离去。

普通百姓几辈人的基业,都在房舍和田地上,要是就这样走了,真的是一贫如洗,无养家的来源了。

翼州市井之中的种种传闻,更不断加大着对胡人可怕的描述。

而在青州,同样的苗头渐渐的起来了。

“胡人无道,青州震怖啊!”

青州有平原郡、济南郡、

乐安郡、临菑郡、北海郡、东莱郡六郡,其中三郡已经被何志统一。

此时,在平原郡的大帅府,何志信步而行,只穿一件石青色的长袍,心中想着。

沿道杂役和侍卫,个个行礼,而这是后院中,花园灿烂,草木葱郁。

何志原本是平原郡太守之子,年少时更是附近有名的风流才子,不过转眼十几年,占有三郡的何志,早就脱去了昔日文雅之气。

随着时间推移,虚而不实的美名对他来说已经不值一提。

才学和风度,终是点缀,昔日公子,人过中年,成为一地诸侯。

随着河内郡的白马港和胡人交战的消息传过来,这位诸侯脸色越加阴沉下来。

何志很清楚,任凭这股流言在境内传播开来,将会给青州带来多少麻烦。

可人言可禁,人心难管。

自己势不如人,很难给治下百姓带来安定之感。

想到这些事情,这两日来,何志焦心不已,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可是当境内也开始出现这股流言后,他反倒冷静了下来。

“这些事,还需再次打探清楚……”何志眯起眼睛,心下叹口气,转身对着一个跟随的文官说着。

在想着对策前,还是要先探清事情真假才是。

“请大帅放心,一有确切消息传来,下官定会及时报于大帅知晓。”跟随的官员,见大帅表情稍有缓和,不敢迟疑,连忙应下。

何志点点头,挥手让对方退下,自己踏上了台阶,返回着书房。

在这个文官忙不迭的走出去时,正好与进来的亲卫军统领脸对脸,看着这个文官忙不迭走人的模样,何长兴心里不由打了突。

“长兴,你来了?”何志这时已是听到了门口的声音,说着。

“大帅,这是刚从前方送回的情报。”何长兴走进来,关上门后说。

“你来念。”何志微闭着双眸,靠在椅背上说着。

何长兴应了声诺,念读着文书上的内容。

却是个好消息,念罢后,何长兴眉开眼笑:“大帅,这可是个好消息!我军又接连拿下两座县城,只需半年光景,就能再夺一郡了!”

“又夺了两个县城?”何志抬头看看面前的侄子。

何志最大的遗憾就是无子,到现在年四十,只有二个女儿,长女已经嫁人,次女今年才十四,尚未嫁人,这侄子实际上就是培养对象,年十七,就已经给他亲兵兵权了,许多事就不隐瞒他。

听侄子说话,点点头:“这确是个好消息,让他们回头将有功之士名册都报上来,本帅会给他们记一功。”

话是这么说,何志整脸色沉郁,心情不乐。

何长兴将文书置于案几之上,忍不住问:“大帅为何闷闷不乐?”

何志微微叹口气:“现在攻城略地,并没有作用了,命令军队退下来修整吧,不必再出兵了。”

何长兴大惊,劝说着:“大帅何有此念?现在大帅已有着三郡,不出两年光景,这青州怕要尽归大帅所有,大帅又为何休兵?”

何志听了,苦笑下:“你是这么看?”

“叔父,小侄是这个想法,还请叔父指点迷津。”何长兴说着。

何志手指敲击着案几,表情复杂:“你年轻,还不懂,的确,再给我二年时间,肯定可以统一青州,可胡人也好,大成也好,谁都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何长兴脸色有些难看:“叔父,可是胡人和成国皇帝对峙作战,也许有着机会。”

“无论是胡人,还是成国,都根基已成,胡人不仅仅有幽并二州,还有大草原,而成国现在有七州之地,就算一时失败,也不会允许我们生存发展。”

“我现在只有三郡,投靠一方必可为重臣,又不会受到猜忌,要是我统一全州,就算降了,也只怕祸端不远,无法善终,所以休兵为上。”

见何长兴神情凝重,又有些不甘,何志笑了笑:“罢了,这事,你不要理会了”

就不提此事,何长兴见此,也不敢多问,退了出去。

事情却并未结束,第三日,何长兴刚走到门外,就听见里面哗啦啦了的一声。

这一下,何长兴和值班亲兵都是吓了一跳。

何长兴连忙快走几步,叩了叩门:“大帅?出了何事?”

“……我没事。”片刻后,里面传来何志的声音。

听到确实是大帅的声音,何长兴松了口气,不过,这样看来,大帅此时的心情,想来不是很好啊!

外面的人互相看了看,既何志不唤进去,这时也不敢贸然进去。

何长兴却是机灵,夺了一个侍女的盘子,恭敬说:“大帅,您要的汤我给您端来了。”

“进来吧。”随着这声,何长兴端着刚刚送过来的小盅,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在里面一扫而过。

此时地面上有着一些散着的文书,何志靠坐在书案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叔父,您又动怒了,保重身子要紧。”

“长兴,哎,虽早有预料,也有风声,但具体调查后,胡人实在残暴啊!”何志也不瞒着他,见他问起,一指地上的文书,说着。

何长兴走过去,地上捡起文书,将几份文书于案几上放好,将手里拿着的这一份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

看过后,何长兴的眉深皱。

“实是想不到,传言是真的!”何长兴喃喃出声,愤怒的说着。

“哼,原本今年汗国建官立制,还发令禁止胡人随意杀戮百姓,又请得幽并二州世家纷纷出官,本以为的确有些大道,还曾使我都有些动心。”何志冷笑的说着:“现在看来,这只是权宜之计,一有事就撕破了面皮,这些胡人,怕是将这中土当成自己的牧场,将百姓当做了所养的牛羊了!”

说着,何志疲倦的苦笑:“长兴,你这出去一趟,替我将徐军师请来。”

“……哎!”见大帅神情凝重,何长兴不敢耽搁,忙应了一声向外急去。

何长兴走出去将门复又关上,何志重新将目光落在这份传来的情报上,已染上霜月之色的脸颊上,还隐隐能看出一丝少年时的儒雅风流之态。

何志从小敬读圣贤书,虽后来继承了父亲的基业,心中还是有着一丝读书人的执拗。

这个世界几次胡人入主中原,已经把一些读书人的汉夷之别打碎了。

虽还有着胡汉之别,但只要胡人按照这些读书人心目里“修治天下生民生业的大道”执行,就可得到认可。

对于胡人的暴行,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第二反应是可惜。

在何志看来,胡人建官立制是对的,禁止胡人随意杀戮百姓,又请得幽并二州世家纷纷出官,这更是王者之道。

但在稍遇挫折后,就立刻撕破了禁令,大举驱民攻城,这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说明胡人难以凝聚汉家气运,并且直接威胁着许多人的利益。

要知道,驱民之中,实际上有许多县郡的世家大族都在其中。

要是胡人能打乱了王弘毅攻略衮州和洛阳,只怕大汗下一个目标,就是就是青、翼二州了吧?

以胡人目前情况,这时青州百姓和自己世家,还能有个好么?

乱世之时,本就人命卑贱,心里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这已经触犯了他心目里的道路和大义,以及利益了。

正在想着,外面响起了不急不徐的脚步声。

第二百九十七章 震怖(下)

徐茂的宅第不远,显是人来了。

“大帅,徐大人到了。”外面响起何长兴的声音。

“你可来了,快入内。”何志将门打开,亲自迎了徐茂进来。又对何长兴吩咐:“守住这里,不许闲杂人靠近。”

何长兴应了诺,何志将门关好。

“不知大帅找徐某来,有何事情?”徐茂先是行礼,又开门见山的问着,穿着绸子大袍,戴着一顶纱冠,有些清瘦。

何志先没言声,抿了抿嘴,把文件给了徐茂。

徐茂谢了,接着看了,一字一句一页,都非常仔细,三页的文件,足足看了一刻时间,才放了下来。

“先生有何想法?实不相瞒,我见此难决,要与你相商。”

“胡人只怕王气不足了。”徐茂叹了口气,直接说着,这话说的直接,让何志不由眉宇一跳。

“王气者,根在深hou,用之如铁,显之祥和,胡人本来有着草原,这根基也算有,但入侵汉地来,屡次受挫,现在朝令剑改,反复无常,阴毒难测,这是蛟蛇之相,却不是堂皇真龙之相。”

何志听了,叹了口气,眉头深皱:“的确,实在想不到,胡人这样行事。”

“前些时日,你我谈过这天下之事,你说过,眼下天下大局已初定下来,我只有着三郡之地,怕是难有争夺大位机会了,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要真如先生所言,接下来我要如何做,方能保得一地的平安?保得我何家上下以及部属的平安?”

“胡人龙气摇摆不定,这样凶残,就算现在优待降将,可一旦有变,只怕和这百姓一样,视之猪狗,再说为一己之私,害了这三郡的百姓,我于心不安,你看……”

“此事,眼下还急不得。”徐茂摇摇头,说着。

“怎么讲?”

徐茂说着:“胡人的确气衰了,但还没有绝望,这气运之道变幻莫测,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宜投靠。”

“怎能看出二者气数?”

“龙气消长就在眼下这一刻,两军集于黄河,只看看洛阳和兖州局面,就能断定接下来二十年的气数了。”

“要是王弘毅能夺洛阳和兖州,青州自是难以抵抗,一旦得了衮、青、洛阳,最后一点真龙气数就此而定了。”

“要是不能,胡人还有夺取天下气数,看情况再决定。”

“先生的意思去”,一旦大成平定了兖州,立刻向大成归降?”何志思索着,觉得这事在理。

这算是两军第一次,又是关键一次交锋,谁能占了上风,自能看出谁更有优势了。

“那,就依先生所言。”何志叹息了一声,说着。

东郡临平县

这时入夜,城中城外宁静,天空有月,月色不显,城中一片黑暗,只有几个人家还亮着灯火,过了片刻又相继熄灭了。

不远处的大成军营,火光升腾,映成了一片耀眼的红,这是敌人连绵数里的大军。

看情况,这股大成军是明日就要攻城了。

县令李绣站在城上,望着这一切,心中芥凉。

两日前,大成军打下了东郡,本以为打下郡城,东郡就平定,不想还是有着愚蠢的人跳了出来。

东郡本就不是大一统的局面,以前不过是迫于郑国公之势,暗地里几股势力一直相互牵制着,斗的厉害。

此时少了郡城那里的牵制,本土势力先后而起,虽有着人愿意归降大成,可也有人效仿成势的诸侯,趁乱揭杆而起,准备争取到迎接胡人的时候。

李绣冷笑着,心中却越发悲凉。

李绣虽是郑国公官员,却本是东郡人,东郡有些名望的李氏一族,就是他的宗族,只不过,李绣是旁支,早些年时,父母接连早丧,因着家里留有几百亩良田被人眼红,他被几个叔父一同诬陷赶出了宗族。

那段时日对他来说最是凄凉。

后来机缘之下当了官,一步步走到今日,可以说是衣锦还乡。

对于东郡这处故里,李绣是既有恨又有着留念,东郡这些年来的变动,却让他很有些心凉。

这里世家不比其他地方少,可真能成势的诸侯,却少之又少。

早在郡城被大成军攻破时,有宗族的长辈前来找他,意思再明白不过,兖州已是一团乱麻,郑国公现在自身难保,希望他能借机起势投奔了胡人。

当时李绣冷着一张脸,将人给赶了出去。

结果当夜城中便起了骚乱,派兵镇冇压一夜,得以平定,其中要说没有包括李家在内的几个世家的影子,李绣不会相信。

当然,也有人劝他归降大成朝。

李绣一直犹豫着,眼下看着外面连绵的大军,李绣却沉默了。

自己有着家族的支持,并非家族的唯一选择,一旦再无退路,只怕家族撤的会比别人更快些,归降胡人,在李绣看来是断不能接受。

而外面的大成军,装备精良,井然有序,的确有着王师之气。

两日来,他派人镇冇压骚乱,又给士兵发了一次饷,总算把不稳军心压了下去。

可大成军一到,李绣立刻感觉到这城中人心又不稳了。

此时转过身向着下面走去,行过就有着不乒手持武器的士兵,面带着茫然之色。

这些士兵见到他走过来,低下头去,不敢发出声音。

不去看那些士兵的表情,李绣阴沉着面孔,顺台阶下去,来至到下面临时房舍,自从大成军到来后,他就搬到了这里。

他刚在椅上坐下,还未喝上一口水,就有人来至门外。

“大人,赵县尉求见。”亲兵在外面禀报的说着。

赵县尉所指的自是李绣副将赵俞。

李绣听说是他到来,就说:“让他进来吧。

“是,大人。”

不一会,门一开,一个身着盔甲的将领,从外面走入,此人身材高大,比起李绣来高了一头,进来后,赵俞先是朝坐上的李绣恭敬的行了一礼,一脸忧色的说:“大人,城现在已被大军困住,城中之前的骚乱虽被平定,眼下却又有着骚乱将起的征兆,再这样下去,恐怕军心大乱,大人还请您早做定夺才好。”

“是啊,现在局势,的确堪忧啊。”李绣叹了口气,抬起头,盯住下座的赵俞,淡淡的问着:“依你所言,如何才能摆脱此局?”

李绣的目光,让赵俞有些压力。

不过,想到现在城中局势,赵俞沉吟片刻,说:“大人,想必之前有人劝说过大人,让大人归降胡人……不过下官却不认同此事。”

“远水不解近渴,下官觉得,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胡人都是比不过大成朝。真是要选一方,择大成朝而降,对大人您更加有利。”

“这一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眼下洛阳军节节败退,郑国公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派出援军来?本县在大成军的包围下,怕是也守不得几日。”

“前无粮草供给,后无大军支援,怎么能撑下去?大人,请您三思啊……”

“你的意思,是劝说我归降大成朝?”李绣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目光冷冷的盯着。

赵俞不由渗出冷汗,说着:“大人,这不仅是下官的想法,也是城中许多人的想法,非是我们贪生怕死,只不过眼下与其白白送死,与大成军残杀,便宜了胡人,还不如归降大成朝,抗击胡人!”

李绣坐在椅中,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过会说着:“与我一同到城头上一观吧。”

说着,李绣站起身,向外走去。

见县令没有惩罚自己,或是唤人将自己拖出去,赵俞知道这件事差不多成了,这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恭敬的跟在李绣的身后,向城头走去。

当他们来到城头,望着下面黑压压的连营时,李绣看了一会,终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对于现在城中众人的不安,他心中明白,事已至此,正如赵俞所言,自己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故乡,生灵涂炭。

“赵俞。”片刻后,李绣出声唤的说着。

“下官在。”

“你说的话,不无道理,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你且去准备下,一会出城,将我的一封书信带给他们,你可愿意?”李绣看向赵俞,问着。

“下官愿往!”赵俞一听这话,心下大喜,却强忍着,恭敬说着。

李绣点点头,脸色复杂:“我这就下去写信,你且随我一同回去。”

“诺!”

城外连绵大营,望上去十分壮观。

此时,夜幕渐深,各个营内油灯熄灭,唯有主营帐内,灯火通明,卢高坐于案几前,正简单观看着文件。

扎下营寨不久,让大军休整的同时,又令人前去劝降,要是不降,天亮时,大军就要攻城了,不过是县城,一鼓就能下。

这时,有人禀报:“县尉赵俞,带着信求见。

卢高坐回高座,亲兵进来分左右站立,赵俞进来,叩拜行礼,说着:“下官受县令之命,向大将军请降。”

说着,举起了一封信。

“哦?”卢高也不叫起来,先取了信观看,果然用词谦卓,却是请降了,这时才露出一丝微笑:“起来吧!”

“谢大将军。”赵俞起事。

“贵县既弃暗投明,那就不属于本将所管,等候朝廷旨意吧。”再说了几句,卢高说着,挥手让这位信使回去。

见这信使离开,卢高浮现出一丝微笑,这城一降,东郡全郡已平,下面就是还有二个郡了。

“传令下去,派人给别的二郡,下到县令,上到郡守,送去劝降信,勒令他们在大军到来之时,即刻归降!”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天兆(上)

白马港

“啪啪啪啪!”

火统齐鸣,喷射囘出了弹丸与烟雾。,火统轰鸣中,前面一排百姓都被打翻在地,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前一排火兢兵迅速退下,退到最后一排,取出油包内的纸筒弹囘药,装填起来,第二排已经就位,将黑幽幽的枪口对准了下面。

“再射!”

第二排火统喷射囘出火光,惨叫声又是一片传来

“射击!”第三排而上,这时第一排差不多已经装填完毕了。

连绵的枪声一排接一排,这种连珠射击,是弓箭手怎么样比都比不上的速度,连射数轮后,整个城上都是浓密白烟。

军官下令停火,一方面是让硝烟散去,一方面是让火统冷却。

几轮射击下来,三排火统都已发烫,必须进行冷却,否则非常危险。

硝烟散去,城下范围内,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积累了houhou一层,白马港的城墙不算太高,壕沟陷阱也不是很深,但是在火杭射程几十步,就跨越不了,就算再怎么样驱使,远处汉人百姓还是退了下去,胡人连连杀戮都止不住。

日头高高挂在空中,明媚的阳光,直射下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不少士bing在休息时,已打起了赤膊,就算这样,火力正旺的他们依旧是liu着汗水。

眼见时候不早,junguān下达命令开饭。

米饭,肉汤,鱼!

虽下面xuèliu成河,但士bing闻到肉囘香时,还是喜笑颜开的冲过去,让人挖一大碗肉,大口的吃着。

开始时,有人呕吐吃不下饭,但现在,都视如无睹。

大成jun士bing伙食向来非常不错,由此而提升出不少士气,而且接二连三的胜利带给他们的强大后盾,更让这些跟随着卢高来的旧部,bào发出比往曰更多的勇气。(看小说就到————·————,两jun对阵勇者胜,士气对战事结果,往往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济阳郡余章县

“轰,轰,轰!”震天轰击之声,连绵响着,连大地都在微微颤囘抖。

片刻后,一面城墙,“轰”的倒塌,这座县城的城门虽是未破,但已经出现了一个豁口,卢高在一处高台上见了,微微一笑,令着:“令左都进jun。”

“诺!”立刻传达命令,这时,一个都的bing力,顿时从豁口蜂拥而入。

一个县的守junbà了,城一破,就bing败如山倒,节节败退。

因先前拒绝归降,此时守着此城的县令,带着一股qinbing,誓si抵囘抗。

不过半个时辰都不到,没过多久,在乱jun之中被人取了首级。

&r/>吃粮当bing,吃粮当bing,连主将都si了,还给谁去mài命?

士兵都跪地投降。

“县令死了,死的好,不死也要正法,还有令督军队进入检查军纪,迅速恢复治安,受伤士兵就地治疗。”卢高命令的着。

卢高所的正法,指的是官员,普通降兵,下了武器,临时关押起来,开始整顿城中秩序。

之前乱军中,有的守军趁机逃窜到民户趁乱打劫或是烧杀抢掠,这样的人,都被卢高下令就地正法。

不过卢高并没有进城,想了想,吩咐的着:“继续派人前去劝降,不降者诛。”

东郡一破,济阳就岌岌可危,济阳有十一县,立刻就有三县投降,直到这县才受到抵抗,但随着东郡而破,受到的降兵汇集,这时已经超过四万。,四万大军,只是用雷霆车,一天就轰破此县,已经有着大威慑,想到这里,卢高命令继续劝降各县。

想必余下的七县,至少有一半迎风而降。

战争就是这样,第一个郡最难打,打下后,有了威风,有了大势,就雪滚球一样,纷纷而降。

霹雳车在战役中显威,功不可没。

而济阳的情报,也和着战报一起,以着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不少人手里。

白马港河川之地,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胡营。

这些日子中,营地扩大不少,又有一万胡兵和一万新附军到达,总计三万五千。

密集营帐连绵十数里,中军大营,更是精兵部阵。

大营帐中,忽尔博正在阅着情报,看到呈送上来的情报,脸色有些难看。

大成军夺取东郡,扑向济阳,气势如虹,在他看来,目标很简单。

当取下济阳后,一直缓慢行军的大成皇帝大军,正好会合于陈留,而面对两面大军,陈留断无抵抗之力,下面就是卷着统一兖州之势,直扑虎牢关了。

按照估计,半月内,济阳必落,而两军会师。

半个月,能取下白马港吗?

取下白马港还不是目的,还要渡河而抵达官渡,踏上中原之地。

还有这雷霆车的事。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忽尔博想到这里,手猛地握紧,将整张牛皮纸都握成一团:“到现在还没有拿到雷霆车机密,真是一群废物!”

见忽尔博有些不悦,下面有人着:“殿下,雷霆车的卫禁森严,前所未见,军令森严之极,专有骑射格杀刺探者,奉命秘查的人死伤狼藉……”

气”新附军刺探密营,折损很多,潜隐的多断了声息……还需再派人前去窃取?是不是代价太大了些?”

“此物非常重要,大成军岂有不防范的道理?不过哪怕牺牲再多的人,也要获得,只要获得此物,我囘草原大军就可所向无敌,汉人再也抵抗不住。”忽尔博将手里的牛皮纸扔到一旁,淡淡的着。

忽尔博可没有汉官对待技术的轻视,不觉得这是技,对草原民囘族来,只有实用。

对于这些武器,忽尔博非常在意,甚至屠囘城和驱民之前,都要把工匠挑选出来。

在他眼中,工匠的价值,远高于汉官。

忽尔博哼了一声:“传令下去,不必顾及财帛和官位,凡心向汗国者,要花费的就要花费,要授的官就大胆授官,务必拉拢汉人,刺探机密,关键时起事内应。”

“是!”下面有人就把命令写下,准备发出。

忽尔博走了几步,令着:“唤黎木过来。”

“是!”

片刻后,一身甲衣的黎木过来了,行礼:“殿下有何事?”

“白马港又有火囘药补充,目前格局,攻打越来越失去意义。”忽尔博简短的着:“我已经上奏父汗,请求父汗立刻出兵攻打翼州,父汗英明,必会出兵。

时局的变化,使忽尔博越来越清醒认识到,原本狠狠打击王弘毅的打算基本上落空,他立刻认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打击王弘毅,而是乘着这时机,夺取翼州,使黄河以北全部拿下。

汇兵十万,才能真正对王弘毅实行致命一击。

顿了一顿,又着:“白马港只能守城,率五千继续在此营督战,一万新附军也受节制,能打下最好,不能,也不要心急。”

“是,殿下,那您呢?”

“此路不通的话,我就走解孙港,直接度河而下,扑向孟津港,直扑洛阳,逼降刘满,引王弘毅入关,杀之于关内。”到这里,忽尔博带着丝丝杀气。

郑国公刘满的优柔寡断,使忽尔博深感失望,但是同时看穿了他外强中干的本性,忽尔博因此觉得,只要自己走解孙港,直接度河而下,经孟津港直扑洛阳,兵临城下,雷霆一击,刘满这人必会惊惶失措,降之。

降了后,甚至可以联系着汉人秦王,在洛阳布下天罗地,给王弘毅致命一击,甚至杀王弘毅,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忽尔博冷冷一笑,露出了深深的杀机。

这一念之间,隐隐的黑龙,在顷刻之间,漂浮上去,只听天空“轰”的一声,撼得大地都微微颤抖。

忽尔博而起,挑帘,站在帐篷口而望,只见本来晴朗的天空,一线浓云如墨涌动着而来,看着缓慢,实非常快,隐隐间甚至传来雷声。

忽尔博皱眉,吩咐:“雨中再攻一次。”

不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是的,火统怕雨,可这不是野地,城墙上遮挡雨水的亭子,现在又建了大批临时木架,铺上油布,就是为了下雨时,不受雨淋,也可以开囘枪。

吩咐完毕,罢转身回帐,此时满天都是浓云,只听“唰”的一声,雨点就打了下来,片刻后大雨如注,帐内变得晦暗。

这时,一个闪电,照亮了帐内,紧接着就是爆竹一样连绵雷声,吓的帐内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抖。

忽尔博很重视这现象,心中纳闷,不知这是凶是吉。

这时,洛阳一处房舍

一个道士正收回扎针,才收回,躺着一个中年人眼睛一亮,突然之间推枕而起,恍惚之间穿了拖鞋,立了起来。

这中年人只觉得通身的不适消失得干干净净,顿时惊喜呆了,片刻后,才着:“道长果是仙人,果是仙人!”

“大人,本门有一百八十卷经,道仅是修上真经略明一些,不敢称仙人。”这道士淡淡的着,毫无自矜之容。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外面雷霆大作,片刻,噼啪的雨落下,天色顿时就晦暗下来。

这道人顿时一惊,凝看天色,喃喃自语:“天变?”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天兆(下)

天白山

一处陵地,只见地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尸体,血汇集成溪流,渗入地下。

一个和尚视如无睹,只是看着,后面是两个和尚。

这和尚心中一跳,皱了皱眉,向上看了过去,只见天空露出星斗,北方星斗数十,围绕着两颗星辰,光华炽烈。

再见南方星空,冲起一团紫光,有一颗大星射冇出紫光,耀眼生辉!

两个星群,相互直射,猛烈碰撞,虽听不见声音,但啸杀之感却非常明显。

就在此时,北星变暗,而南星光华暴炽,这样一进一退,南星光华越发璀璨,北星却越发黯淡,甚至光华隐晦,闪烁不定!

二个和冉猛吃一惊,说着:“师傅?”

这情况,就是意味着北方受克,要知道气运之事,就在消长,一方被克,就步步落后,气运被夺。

这大和尚不语,低头看着地面,突见墓中冒出丝丝紫气,这紫气正在凝聚,渐而浓烈起来,久久凝聚,并不散去,随着这紫气的凝聚,突然之间,“轰”的一声。

顿时,一道紫光冲天,连接到北星上,北星光华暴炽,压制着南星,步步紧逼,宛然刚才的翻版。

两个和尚又惊又喜,喊着:“师傅,成功了?”

大和尚七窍流血,脸上却浮现出微笑:“天白山本是北龙所在,我们择了吉时,把大汗和四王子的先人遗骸葬于此地。”

“这龙穴威力强大,本可支持称王称帝,飞龙在天,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不但可以统一草原,还可入主中原,并且至少有百年之数。”

“只是天机变化,南龙已成龙气相克,难以有此效果,现在我以千人血祭之术激发龙脉,只需七日,龙气就能大盛。”

“这样的话会不会对龙脉有所妨碍?”和尚问着。

大和尚虽七窍流血,却法相威严,伸手一指说着:“当然本有百年以上气运,就算争夺中原失败,也可退居草原称汗。经此一催,就宛然天魔解体,回光返照,不成就死,失败了连草原之主都不可得不过天下争龙,本是如此,只要能统一天下,尽夺了气运,大可再寻龙脉。”

“我为梵门和大汗,已尽力矣,天下之事就看这一搏了。”大和尚说着,端坐其前,寂然不动,却是圆寂了。

二个和尚不由跪下叩拜。

这时,又一天黄昏

因是在山脚下扎的营,山引连同着连绵的大营,都笼罩在昏沉的光线下。

天空中,团团的乌云,渐渐汇聚一处,在天色越发深沉时一声炸雷,猛地响起,片刻后大滴的雨水啪啪的落下来。

不消多时,豆大的雨点连成了串随着凉风飘落,本还带着一点热气,被这水气一冲,众人顿时觉得清凉了起来。

军队营地已扎成,中军有了望塔,一切安排妥当,巡逻的巡逻,安歇的安歇,在雨中,也不显得慌乱。

连绵的菩帐,连绵十数里,比卢高所率的大军,还要多上几倍。

负责今夜警戒的人,个个淋着雨,在营地里警惕着巡查着。

虽倾盆大雨,回去后自有姜汤,还有着炖肉和面点,不会耽误了用饭。

“东郡已平,济阳不远了。”王帐内,放下手中的军报,王弘毅微微靠后坐着,自言自语说着。

此时大军驻扎,距离陈留不远,离虎牢也不远,这时济阳尚未平定下来,不必直接逼近过去。

大军行军因此不必着急,以养军力。

因下雨的缘故,王弘毅还未进膳,这时,有亲兵将饭菜送进来,在桌案前简单摆好,只是几样精美饭菜,虽不至于奢侈,但却也和一般士兵分别。

对王弘毅来说,刻意和士兵用的一样,这并没有益处,必须潜移默化划分出君臣区别,因此在行军时,王弘毅的吃用,都有制度。

吃过饭后,自有着亲兵进来收拾,王弘毅拿起一卷书在灯下看着。

这时,帐篷的布帘一荡,一阵凉风吹进来,将他的发丝吹的向后荡去,外面起了风,披上一件外衣时,王弘毅问:“外面雨下的怎么样?”

“陛下,雨有些大了。”

这时,一阵凉风在营帐缝隙里掠过,与此同时,雨点转大,打在了营帐上噼啪作响,接着,外面猛的亮了几下,随后传来滚滚的惊雷之声。

在这一明一暗之中,王弘毅一怔掀开布帘,向外望去:“起风响雷了?”

营帐还有着一些阻挡之物,不会被雨直接淋着。

现在是初夏,天气本就泛热,有着一场雨下着也不错。

王弘毅向外一些,站在看着外面的雨。

天上层层浓重黑云,这时打了一个闪,把营地照得雪亮,稍后,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震得帐篷都一动,旋之,又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倾盆大雨直泻而下,风呼啸中吹动着帐篷,王弘毅皱眉,透过半空的雨水,看向远方的昏沉天空。

雨天天空本就昏沉,时不时的会有着雷电闪过,望向北方,王弘毅的眉,还是微微的一皱。

北方天空,看起来昏暗,这没什么,可以王弘毅的眼睛来看,北方天空之上,升腾起来一片黑红色,只见天际间,这股黑红色的云气直扑上来。

这时,又是一声雷霆,天地成了雨的世界,雨打在了帐篷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雾,几乎同时,北方突有一道强烈电光,从天上疾射而下,戈,破天际,贯穿天空打过来。

“轰!”一阵眩晕感,王弘毅的鼎被这光一击,摇摆不定。

王弘毅顿时色变,这是第二次了,上次就是魏越水战时,有此之危相,现在又是这相,顿时大惊。

沉默了片刻,王弘毅返身入内,凝看着自己的鼎器。

只见鼎还相当牢目,潮水一样的气运不断涌冇入其中,而被鼎所转化,但几乎同时,鼎上朦胧着一层黑红色的气。

这气中隐隐带着啸声,如虎吼,似龙吟,鼎内被这光一击,就猛的轰鸣,顶上伞盖,鼎中气运,就随之紊乱起来,大量向四周散乱,不过就在这时,一层白色帝气,轰鸣着镇冇压,将此平稳下来。

王弘毅见此这情况,不但不喜,脸色阴沉起来。

帝气镇冇压,这是好事,可是还有丝丝气运混淆流失,这意味着草原气运暴炽,而自己的气运,隐隐受到压制。

王弘毅皱眉:“胡人气运,怎么如此鼎盛?不对啊!”

天下气运不可能凭空多出来,现在王弘毅已经占有天下大半,步步领先,断无反过来被胡人压制的道理。

按照王弘毅的推侧,有着帝气的自己,已占天下气运五成,而胡人只有四成,余一成在于秦王。

因此是自己克灭胡人才对,怎么反了过来?

沉思了一会,有随军的十三司之人,被唤到营帐之内,没人知道陛下和他们交代了些什么,直到他们离开后,立刻向北方而去。

王弘毅却没有休息,沉思着,接着就阅读着下一份奏章。

这就是第一舰队的五品武将吴石,擅斩太守张度的事,看了这个,王弘毅皱眉,说着:“唤张攸之过来。”

片刻后,张攸之过来了,行礼后,王弘毅就把这奏章给了他看。

张攸之看了,沉吟片刻,说着:“这是一个权字和常字。”

顿了一顿,说着:“并方战线,作战需要,白马港阻击胡人事关重大,不以常法论,有此权变也无不可。”

“只是这样的事,终是破格,大成律三千条,应遵是纲常、法度、天规地矩,这江山才能治理得当,因此不可不惩。”

“以臣而见,吴石是五品,张度也是五品,吴石还带有银箭令牌,这犯上之罪是没有,但擅斩之罪不可不论,要知国法在于上下有序,要是不论罪,以后国家何以治之,宜下旨惩戒。

王弘毅听了,平静的说着:“你说的有理,那具体怎么样处置呢?”

张攸之说着:“雷霆雨露都是天恩,处置自有制度,这权在于皇上,臣安敢妄论?还请皇上圣裁。”

王弘毅听了,沉思着,半晌才开口说话:“国家设制度,为的就是秩序,虽此人杀之有情可谅,但不可不处罚,传旨下去,吴石连降三级,贬为从六品,具体职司由大都督任命。”

这话就说的很清楚了,张攸之起事行礼,表示领旨。

王弘毅却用手止着他退下,说着:“大局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这是国家景运,但军国大事,不可不慎,务必要搏鸡用全力!”

张攸之不知皇帝说的是什么事,怔恨的听着。

“本来樊流海平定徐州,劳苦功高,朕有不忍,因此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但现在为了国家之事,还是必须用他。”

“传旨下去,让樊流海领三万兵,跟随而来,以护帝座。”

说到这里,王弘毅心中少许一松,感觉好了一些。

“是!”张攸之没想到顷刻间,面前天子想过了许多事,应声答着:“皇上亲征本是犯险,有后路接应护驾,这当然大善。”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要是无事,就润色旨意,发了出去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旨意(上)

宏武元年,五月二十八

金陵

繁华街道上人流穿梭,男男女女盛装出行,车马不断,行人不息,商铺处处有着进出客人,让人一眼望去,就会觉得一副繁华盛景!

小桥流水,有着阅看美景的公子和文人,此时衮州的战火,似乎丝毫不影响这里。

虽有着不少动员、出征,但经过数年和平,特别是南方平定后,各省的力量,都向作为首都金陵流动,导致越来越繁华。

连着身着盔甲、马前挂着长刀的巡城军,和往日一样,马儿不急不缓,顺街而过,目光审视着这座城,面上不带一丝焦虑不安。

春色已浓这时,道路垂柳依依,哪怕是这些面容严峻的巡城军,往往也能收获着不少姑娘的秋波。

顺着道路继续行过,时不时的,还会有着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高空掠过,抬眼望去,只会看到一群残影,结群而过。

金陵绿植甚多,有着温暖气候,鸟类众多,这时节更是常常可见着五颜六色的鸟儿,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混于其中的某鸟,却是让人少不得忽略了。

一只鸽子,扇动着翅膀,从着远方飞来,掠过金陵外城的上空,丝毫不引注意,一直飞到了外城的一处深宅大院内。

“咕咕,咕咕。”鸽子飞落到后院的一个花藤上,咕咕的叫起来。

它的叫声,很快引起院落主人的注意,一个看起来很和气的青年人,闻声从屋内走出来,一见到这只鸽子,顿时上前。

“你这次归来,可是带了什么重要消息?”抚摸着鸽子,青年人自言自语着,因着所办事情的缘故,他常和鸽子打着交道,对着它比对着人还要亲上几分。

鸽子自是不会回答,笑了笑后,他动作熟练地从鸽子身上摸出一只信筒来,快速地将信筒里的信笺取出,展开看了一会,本来还笑眯眯的模样,顿时有所收敛。

青年人表情严肃的自言自语:“连百户都不能观的密信?”

信件来往,自是有着等级和印记,分总旗、百户、千户三级,这级就是目前最高级别的信笺。

这青年人将信重新塞回信筒,拍拍信鸽,转身进了屋,再出来时,换上了一身官袍,带好腰牌,向外走去。

坐着青油马车,在街道上飞驰行过,未用太长时间,马车停了下来,前方有着巡查的骑兵,再往前是皇城的地界,非是有着身份,是无法继续通行。

青年人从马车里探出头,将腰牌在这些人的面前一晾,板着脸骑兵立刻行礼放了行。

又行了一段路,青年人所乘马车,在十三司的总司衙门前停下来。

青年与门前番子都是熟识,打过招呼后,快步走进衙门,在总司衙门负责的千户里,正好在的,是张千户。

他正在自己所处的单独小院内练着拳,就听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将拳势慢慢收起,定睛看去,来的人他认识。

“你怎的来了?”来的青年人,正是这段时日负责情报收集的百户之一,姓王,和这个张千户是个老相识,见面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将自己得到的情报,递了过去。

“这是……”本来还算平静的表情,在看到这份情报上的印记,微微起了些变化,凝重下来。

挥了挥手,王百户就自动退出五步左右,垂手立着。

十三司的情报,由着秘线传递,不仅仅是印记标记,还有语言的分别。

最低级的是可以明文,百户以上就必须用暗语,只有番子才能看的明白,最重要的情报,只有几个千户和指挥使才能看的明白。

这份情报一看,就是用着最高级别的暗语所写,这是说明重要性了。

皇城中,为了禁止罅漏机密,甚至泄露宫廷情况,是禁止鸽子出入,只要发觉,即刻会被射落。

这些用着鸽子传递的情报,都是会送到外城,再由着专人送抵皇城的总司衙门。

“是这样……”取来一份文稿,一一对应,把情报翻译出来,仔细阅看过这份情报,张千户的神情凝重。

站在不远处的王百户自不敢多问,垂手而立,眼光都低着,十三司的规矩,自己不能知道的事,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王百户,这情报送的很及时。”张千户笑的说着。

“不敢,这是下官应有之份,岂敢大人夸奖。”王百户说着,起身告辞:“现在情报送到,下官告退。”

将青年人送走后,张千户微笑表情渐渐收起,手指轻轻一弹纸卷,神情凝重的走进厅内在一张椅上坐了下来。

“没有想到,这樊将军又入了陛下的龙眼。”

情报上的内容说并不多,但足以让他明白了,几日内,将有旨意到达金陵,令樊流海出兵。

这样的情报,自不会只用着信鸽传递,为了保险,往往是用着一空一陆来传。

旨意是由着专人送入金陵,沿路有着保护特使的职责。

而信鸽却是提前让内阁准备,因此十三司接到这样情报后,要保证使者安全抵达前,就与内阁和秘书阁通上气,先作准备,才将旨意颁下。

想到要做的准备事宜,张千户思索片刻后,站起身,走到厅门口:“你们几个过来!”

被唤到的几个总旗和小旗连忙小跑着过来,行礼:“千户大人有何吩咐?”

张千户说着:“你们几个出去一趟,去外城樊流海府邸附近,去查查樊流海最近在做些什么,报于我知,还有不要让他们察觉,听到没有?”

“请千户大人放心,我们几个定会办好这差事!”一听是这差事,对于这几个总旗和小旗来说,自寻常事了,连忙应了。

张千户摆手让他们退下,他这里也没闲着,立刻乘了马车前往皇宫。

张千户派出去的几个总旗和小旗,一同乘着向外城行来。

此时快六月了,太阳当照,蝉鸣树静,街道上虽人来人往,不过有不少人已在乘凉歇晌,喝茶解暑。

这几人是十三司的人,对二品大员自然认识。

为首的总旗带着小旗下了马车,沿着一条街而行,远远就看见了一家府邸。

这家府邸有着门牌,上面写着:“御赐樊府”

这是五楹楼门,连绵的围墙,爬满了长青藤,葱郁连绵,大门经常紧闭,偶然来客都是五品以上官员揖让出入。

东侧小门就随意了,按照制度,这时有四个带刀家兵,垂手侍立在门前石狮子,又有着一些门客,显的气象峥嵘。

打量了下,这些人没有直接上去,转过到了一家店铺,这家是一个药店,三间门面,前有一株柳树,柜台内坐着一个中年人,穿一身洗得雪白袍子,正在记帐,见了几人进来,不由一怔。

十三司的人,大部分时候都穿着普通,只用腰牌显示身份,这时也不怕有人知道,略显了下,这药师就明白了。

“樊大将军的情况怎么样?”

“大人,都在这里呢!”这药师回去从柜子里取出一份记录,递了上去,总旗一看,虽写的简单,但基本上每个出入的人都记载,心中满意。

按照大成军制,三品总兵就是掌握实权的最高一级,上面四级就不掌兵权,住在都城听候调遣,打仗时凭旨意和军符出征,或者在枢密院作事。

樊流海现在就已经是这范围了,并且受到了十三司密切关注。

正在翻阅的时候,就见街上,有着几辆大车,不急不缓的行过去,这几辆车有些不同,上面有着标记。

才注意这几辆车,就听见药师低声叹着:“这是樊府的刘主事又出去采买,看看装了这几大车,不知要花费几何呢!不过樊府的主事不欺人,虽是大将军,行事有着章法,还真是难得。”

总旗冷笑了一声:“不止樊府的人,金陵官宦人家,哪个真的敢肆无忌惮?真的有人过线了,陛下又岂会饶得他们?”

有个小旗说着:“不过大将军有的是赏赐,有的是钱,也无需多弄手脚。”

樊流海按照现在的功绩,就可封侯了,按制,这是七千亩,荫二百户,家兵四火的待遇,现在虽不封,但王弘毅一口气就赐下纹银一万两,这笔钱拿来开销绰绰有余。

话说地球上明朝朱元璋很吝啬,赏赐通常不超过千两,但对王弘毅来说,有着海关和海洋贸易,再加上心性不一样,因此军功赏赐极厚,这是所有人都知道,并且羡慕。

这小旗说了,顿时人人都不语,只是望着。

这些人不知道千户大人派他们调查一下樊府是什么意思,不过既被委派了差事,自是要办得妥当。

樊流海位于金陵外城的这座宅第,在这一片地域都算是豪门大户。

占地颇广的大宅是陛下所赐,二品武将俸禄丰厚

月俸200两,岁赐绫10匹、绢20匹、冬棉100两,禄米100石,细米六斗,粳米二十五升,面六斗,酒四斗,羊肉四十斤,酱、醋、盐、豉、葱、姜、葵、韭之类各有定数。

再加上连年战争赏赐所得,整个樊府经济条件非常不错。

不过做武将,有时反倒喜欢向文雅靠一些,在这樊府里,雕梁画柱,小亭假山,花园小楼,更是应有尽有。

有着不少奴仆侍从的府邸内,光是管家有着二人。

此时此刻,樊府的二管家,正忙着明日傍晚的宴会准备。

看看天色,快到晌午了,二管家不禁有些急了,对一人说着:“你去外面一趟,怎么老刘采买个东西,还不回来?”

正说着,已有人进来禀报,说是采买货物的刘主事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旨意(下)

“宴会要用,都采买齐全了?”见着大车陆续赶进来,二管家问着走过来的刘主事。

刘主事拱手着:“管家您放心,采买齐全了。”

二管家又看看几辆车,点点头:“齐全了就好,明日宴会都是大将军友人,出了批漏丢了大将军的脸面,我们都少不得一番责骂。”

“省的,就请管家放心吧。”刘主事忙着。

听到这里,二管家的脸上柔和些,不再什么了,不过除了这事,举办宴会要操心的事情,还有不少。

请帖发出,早着一些就送出去,就是这样,在二管家的一番察看下,却意外的发现,所送的请帖里少了两人。

“们几个蠢货,这样明晃晃的帖子,还能遗漏在这里?幸是我又看了一番,要是不看,到时将军宾客少了二人,追究下来,是们这几个货惹出来的事,就是将军仁厚,也怕容不得们这样蠢货!还怔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两份送了出去?”

“……的这就去送!”几人被他一骂,顿时醒过神来,忙拿着遗漏的帖子,跑去送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二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叹了口气。

千户衙门

“明日傍晚,樊府要举办宴会?”千户若有所思的问着。

按照大成军制,武将不设正一品,实职最高是从一品枢密使,散职最高是镇国大将军。

正二品实职是枢密院事,散职是辅国大将军。

从二品实职是同知枢密院事,散职是定国大将军,左右大将军。

樊流海其实从二品开始,才真正有着大将军的称号,现在樊流海的官职,就是定国大将军。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虽不知上面突让他们关注起樊府不过回来禀报的总旗,还是将自己得来消息照实了,还有着这个月的记录。

“既这样继续盯着吧。”淡淡着,张千户挥手让他们退下,他刚从内阁归来旨意即将抵达金陵的事,已和内阁官员、枢密院都了。

陆路的快马疾驰速度,明日要到金陵了。

“陛下急令樊将军领兵出征莫非是大军在衮州遇了麻烦?”千户暗想着,但这事,就不是区区千户能去非议,想了想,就笑了。

次日樊流海的府邸很是热闹。

樊流海屡立功劳,得了丰厚赏赐,高居二品府邸深深,豪门大户,富贵非常。

平日里府邸前,有着不少往来进出。

不过来的重臣不多,部将也不多,都是为了避嫌。

来的是和樊流海有些来往的客人,樊流海虽武将不过很喜文雅,几日一次的闲情宴,半月一次的游园大宴,时常有之。

这次宴举行地,是樊府新建的一座院落内。

此院布置文雅,有着假山楼阁,带着典雅,这时五月底,不远处园子,阵阵花香荡出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傍晚时分,宾客已来的齐了,早早有着侍女身着飘逸服饰翩翩走来,将着附近一连串的琉璃灯一一点亮。

本来还有些昏暗的院落立刻明亮起来。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在这些琉璃灯的映照下,本就有着些姿色的少女,更娇俏了几分,穿行着酒席之中,酒不醉人而人自醉,这使宴会一开始,气氛就有些热烈。

这些琉璃灯,有着风云灯、观音灯、西施灯、又上了流水席,随吃随换,桌上上了八只菜,虽不多却很是精美。

“诸位,今日来此赴宴要尽兴才是,来,诸位请饮酒!”身着便服的樊流海,当众举起杯盏,喝了一盏。

众人应诺,纷纷举杯,笑起来,一起推杯换盏。

这时,顺着城门的一条街道上,一队甲兵骑马护送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在路上有着几拨人先后迎着,马车最后行入黑暗中,略显昏暗的月夜里,并没有多少闲杂人见到这个景象。

片刻后,这马车又掉转了方向,向着樊府而去。

这时,樊流海微带笑容,与来客着话。

刚才的舞姬虽漂亮,但不过是中等颜色,眼见着宴会渐久,大家情绪都有了,樊流海拍掌示意,一群舞姬翩翩入场。

总计十二位少女,年纪十六七岁之间,明眸皓齿,身着衣裙,绰绰约约,都是上品颜色,映在灯光下,极是动人,在场的人,都不禁精神大爽,一时之间,不少人都看的有些怔神了。

心中更艳羡樊将军的富贵享乐,气氛推向一个高冇潮,有足够身冇份和交情的人,就笑硕大将军:“是选得了美人了。”

樊流海笑而不语。

这时,管家上前,笑嘻嘻行礼:“各位客人,这些资质都是不错,只是习练不久,恐怕难入各位法眼,现在就给大家喝酒取乐就是了……”

完,十二少女翩然而舞,一时间,欢声笑语,在樊府的后院当中隐隐传出。

正在这时,刚刚出去指挥着仆人去抬美酒的管家,忽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

“出了何事,这慌张?”樊流海看了过去。

管家急忙走到他身旁,俯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樊流海的神色大变:“果真?”

“大将军,千真万确,人到了大门!的已让人去备了香案,大将军快去接旨吧!”

在场的人,没有听清这主仆二人所何事,可凝重气氛,都感觉到了,顿时,众人目光从院中舞姬身上,转投到樊流海的身上。

“停,停!”樊流海这时从席上站起,喝止了乐师和舞姬,同时对在场的人一拱手:“诸位,有圣旨到,今日宴会这就散了吧,还请一起迎接,樊某来日定当赔罪。”

着,转身向着外急走而去。

众人这时听了,互相看了看,都起身,圣旨到了,就算不是这里的人,也要跪接,以示礼仪。

到了中堂大院,迎面而来的情况,让他们也有些不安。

只见院中已有香案,一行人已经站定,于是连忙上前。

几个亲卫簇拥着一个白面无须男子向着里面行来,而樊流海神情凝重迎了上去,再引到了香案前。

看白面无须男子的穿着,分明是高品阶的内侍,手里棒着的必是圣旨。

在这时,出征在外的陛下派了人下圣旨给樊将军,会有何事?

是福是祸?

这些人看了,不禁心下打鼓。

不过,旨意宣,这些人不等发令,都跪了下去。

这些人怎么样想姑且不,只樊流海心下有些忐忑不安。

樊流海生性聪慧,立下大功后,就安于金陵,只让自己当一个富贵闲人,每日会友游园选的无官名士】只取风雅之意,其中未尝不是在向大成皇帝表态。

却不想,在这时,有旨意突然下来!

樊流海再迎了两步,转回身面北,长跪在地。

来的内侍面无表情,在香案后南面而立,大声道:“樊流海听旨!”

“臣樊流海!”樊流海叩头有声:“恭聆圣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大将军樊流海勤劳王事,功绩甚有,深合朕心,今令兵部和枢密院拨兵三万,前赴前线,听候朕之差谴,钦此!”

“谢恩!”

这是命樊流海在接旨后,即刻率领大军出征,与之前大军会合。

樊流海听了旨意,心情复杂,谢恩领旨。

“我定国大将军,奴婢这次赶回来,可是急赶慢赶,陛下等的急,要快些领兵过去才是。”内侍将圣旨交到他手上,同时着。

樊流海连忙:“谢公公提醒,樊某这就去准备出征之事。”

又从管家手里,取过荷包,塞了过去,内侍拿在手里一捏,笑着:“樊大将军实是太客气了。”

寒暄之后,内侍忙着赶回去直接走了。

但满场的人,连同宾客,才起身,还没有来得及议论,就见一官又进来,持着令箭着:“枢密院和内阁有令,明日上午就持此令到内阁交割令符文书,到枢密院交割兵权,明日中午前出城三十里。”

大军出征本非事,不过在王弘毅离开金陵前,就做了多个部署,并且现在提前二天知道内情,自然准备完了。

樊流海得了旨意,又得了命令,自是要带支军队前往前线了。

当下先是送着客人!个个出府,等完成后,就召集了家人和奴仆。

“们听着,我不在家的这段时日,家里一律闭门谢客,享乐之事都停了下来,还有不许铺张浪费,以免有人物议,们听到否?要是有违令者,一律家法从事!”在临行前,樊流海扫看众人,让樊府之人低调行事。

“是,老爷!”下面人人回应。

樊流海又吩咐着一个家将:“是我的旧部,府内盯着规矩,主家没有权,看着告诉我,管家以下,都盯着,要是和外人勾结,坏了我的家法,连官府也不用送,就地就处!”

这个面容刚毅,应着:“是!”

这话听的周围的人都是一寒,知道这人原本军人出身,一不二,坏了事绝对会当面处决。

樊流海听了,正容着:“去书房!”

第三百章 动作(上)

卢高率领着大军,进攻济阳郡,起攻击的,并非是卢高本部

攻下一郡,十一县里又有二县投降,此时有着倚仗,在突破济阳郡时,顺畅了许多。

不过一郡内,并非只有着郡城有着重兵把守,卢高在向郡城进发的时候,还派了几支队伍,同时进攻着别的不降的县城。

峡缝镇,是济阳郡某一藩镇的门户之一。

虽镇城内驻扎着洛阳军,不过在这时,这支军队正面临着毁灭。

“轰!”一个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度,重重轰击在了峡缝镇的镇墙上。

这座镇城内人口不多,因是一道有着军事意义的关卡,城建的比县城要坚固厚重,几记投石过去,只是轰起层层的碎石末屑,一时并未将城墙轰出一个豁口来。

“强弩手,给我射!”早就埋伏在两侧制高点的洛阳军弓弩手,纷纷将手中箭弩射出,一时间,冲到镇城前的士兵纷纷后撤,扔下一片尸体,撤到了弓弩射程外。

峡缝镇建在一道狭窄的所在,两周,是略高些的山,镇建在这里,便如建在了一道狭窄山谷缝隙中,由此而得了这名。

这样的地方,易守而难攻,又是在郡城的后方门户,不攻下这道关卡,不能做到对郡城的包围之势。

这股大成军的撤退,让洛阳军看着有机可乘,甚至开城追击过去,意图不在杀敌,而是想摧毁甚至抢夺雷霆车。

洛阳军此时是精锐,人数不少,有着弓弩,带着先前得胜的气势,一路追击过去,喊杀声震天。

不过,大成军反应相当迅速。

“举盾!”

一声号令下,一队大成军高举盾牌,挡住同袍。

还有一队是火铳兵,迅速排列火铳,在盾牌缝隙里支上,向着追来的洛阳军瞄准着。

“啪啪啪”一阵脆响声盖过喊杀声,在战场上响起。

淡淡烟雾弥漫,追在前面的一排洛阳军,鲜血飞溅,虽有躲闪,前面几十几人中弹,被打的踉跄向后摔倒出去。

余下的洛阳军,还继续坚持着前进。

“手火雷,投!”大成军又是一声命令。

十几个大成军的士兵,同时发喊,十几个冒着浓烟的手火雷划破着空中,向着洛阳军飞来。

“轰”的几声连响,一团团浓烟冲天而上,在高空许久飘荡不散。

洛阳军的位置,有着躲闪不及的士兵,被炸的血肉模糊,见到这样的情况,洛阳军顿时一阵慌乱。

老实,这时代的手火雷,与其是爆炸力量,不如是爆炸的声音,以及巨大的烟雾吓人。

在船上还可以靠焚烧发挥力量,在陆地就是吓人了。

就在停滞慌乱时,“啪啪啪啪”又一阵枪声响起,在前面的洛阳军,应声而倒,受此一击,阵营终于乱了,向后退去。

在镇城内的眺望台上,一群人远远眺望着这一情景。

负责这里将领谢英默默而望,虽是成功击退敌军,脸上却并未喜悦之色来。

“大成军的神器,果然甚是了得!”他叹息着,早就听闻大成军不仅水师强悍,陆军更是精悍,这时所见不虚。

还可惜着这次没有抢到雷霆车,要知道,夺得一架,升官三级,黄金千两,这是已经公开宣赏了。

当然,所守的峡缝镇有着天然优势,哪怕是用着巨石攻城,一时进程不大,同样想将这股敌军彻底击退,也是十分困难。

这样僵持着,自是对守城很不利,只是洛阳方面有消息过来,只要拖上一个月,就可撤回去。

士兵的战力素质,谢英都自认比之大成军只有着一些不足,而现在一守一攻,这种情形,已将劣势弥补了。

想到这里,谢英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传令下去,下次再有这情况,要是我未下得军令,一律不准追击,否则军法从事!”

“……诺!”

远处,一大片骑兵静立,这批骑兵个个身披皮甲,挂着长弓与长刀,保持着严整的行军阵列。

猎猎飞舞的旗帜下,吴兴宗凝视而看。

吴兴宗身披重甲,二十多岁的他,顾盼中满是浓浓的威严。

数骑滚滚奔来,奔到大旗下,滚鞍落马禀报:“统领,峡缝镇防御严密,抵抗得力,还敢出城而战……”

吴兴宗哼了一声,没有话。

这时,有一将问着:“大人,是不是向后方求援,多派些厢兵来辅助攻城?”

精锐死在攻城中,可不是好事。

吴兴宗观察许久,露出一丝冷笑:“不必了,本将自有主张!”

就在峡缝镇不断的拉锯战时,卢高率领着主力大军,一路过关斩将,向前不断推进。

此时距离着济阳郡的郡城,还有着一段距离。

这支大军,走在前面和后面,都是骑兵,并且还有着大量岗哨巡查。

里面步兵各兵种护在中间,是运送着的霹雳车和补给车。

前面有一支黑衣甲的骑兵,被簇拥在中间的卢高,骑在马上,手中持着马缰绳,正向前方看着。

卢高微抿着唇,身材魁梧,穿着精致的甲衣,内着红袍,有一些从甲胄内露出来,相互映衬,虽有疲倦之色,却将威更加明显。

卢高身后,跟着是身着黑甲的亲卫骑兵,这时有将校得到消息,来到卢高前,禀报的着:“将军,前面这道关卡后,就是郡城了。”

“哦?”卢高在马上坐的稳稳,从手下亲卫手中接过单筒镜,已经清晰的看到,远方隐隐可见的城池了。

不过这道关卡可不是这样好攻,不把这座关卡打下来,逼近郡城就很麻烦。

想到这里,他做了一番部署后,继续带人前进。

“峡缝镇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在临近关卡时,令人暂且停下,卢高问着。

“将军,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校尉的话还未完,有一人快马跟上队伍,因着来人身上带着大成军的传令兵所配腰牌,后面的人将他带到了卢高的马前。

“大将军,我军攻下峡缝镇了!”一到卢高的马前,来人翻身跪倒,兴奋着。

“这样神速?快一,是如何攻下峡缝镇!”卢高先是一惊,又是一喜,问着。

“是!”来人自不隐瞒,飞快将峡缝镇的攻打过程了。

简单来,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峡缝镇要强攻,很是困难,吴兴宗在抵达此地之前,派了人,细细的询问着附近的山户,终是找到一条很不易走的山道。

于是一方面派了人,在前面不断的作出攻城之势,一方面派一支队伍,亲自率领从山道里,趁着夜色,令人搭了绳索翻墙入城,趁乱开了城门,杀了进去,里应外和,一举拿下了峡缝镇。

前后时间只用了一天一夜。

“好!”闻言,卢高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来,对左右人赞:“吴兴宗果是了得,一天一夜就攻下这镇,可记大功。”

别人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将军,我们是否立刻攻城?”有人问着。

“自即刻攻城,速速拿下关卡直逼郡城!想必那时,别的几支大军,都有所收获!”卢高着:“到时在城下合师,一举攻灭此城。”

“是!”受到这命令,大军开始攻城。

关卡坚固,守军并不算很多,倚仗的也不过是天然优势罢了。

本军中,有大半的雷霆车集中在这里,这时一声号令,二十架都一起轰炸。

“轰轰轰!”只是半个时辰后,一连串巨响后,一处城墙,在漫天沙尘碎石中轰然倒下,顿时,大成军一齐欢呼,震耳欲聋,冲杀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这座城池的局面基本稳定下来。

虽还有着残余势力在顽固抵抗,在大军的沉痛打击下一一击破,大军只在这里稍做停留,在做出一番安排部署,卢高率领着大军,向着下一目标,济阳郡的郡城行去!

在济阳郡的郡城,郡守府的一座议事大厅内,此时正有着会议在召开。

被郑国公委派于此驻守的大将程大羽坐上首,双手扶膝正襟危坐,左站着一群文官幕僚,右站着的是帐下的武将。

有人正在下面禀报着城外的情况,完后厅内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程大羽脸上毫无表情的:“郑国公对我们不薄,现在已到我们为国公出力的时候了,城在我在,城亡我亡,大成军已逼近城下,诸位要齐心合力,一同守着城池,有谁敢心生异心,莫要怪某不念着旧情!”

见主将如此强硬,别的人都只得不语的听着,这时抗辨,就是死路一条。

程大羽也不奢求他们都能真的一心,只要一时间吓的不敢暗通敌军,他就满意了。

想到这里,程大羽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武将。

这些都是跟随着自己多年的旧部,在这件事上,他还是可以信任。

派在城头巡视着的也是他的心腹。

他正要在些什么,听见外面“轰”的一声大响。

“大成军已开始攻城了,按着我的部署,各位即刻开始吧。”撂下这句话后,程大羽带着几个将领,向着城头那边行去。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出发,有的开始维持巡视城中治安,有的开始去别的地方布置防御。

郡城的外面,卢高站在远处,默默看着这座郡城。

“将军,雷霆车已是开始轰击了。”有将校过来禀报,其实不用着人,站在这里,将面前的情况,一览无余

第三百章 动作(下)

令霹雳车给我不断轰城,直到轰出一条可行之路来!”站在据高点,卢高手持着单筒镜,眺望着远方

只见一块块巨石,呼啸着,从着半空砸落在郡城的城墙上,城墙虽宽厚坚固,也被砸的火星飞溅碎石下落。

在他脚下的这片土地,随着霹雳车的一次次投石,有着震动。

“将军,您看,郡城突击了……”这样轰击了一会,就见郡城的城门前,城门一开,一支上千人身着甲衣的军队,蜂拥而出。

“不好!他们是冲着霹雳车而来!”有人猜到了对方突然出兵的用意。

卢高望着这一幕,面上丝毫不显慌乱,冷笑一声:“不必惊慌,早有着准备,只怕他们不能如愿。

话音刚落,就见霹雳车附近的大成军,有人指挥:“一射!”

火统齐鸣,硝姆弥漫,扑过来的洛阳军顿时洒了一片。

“二射!”

第一排火锐兵依次后退,并且开始纸弹装填,第二排射击,射击装弹。

“啪啪啪啪!”火光烟雾再次弥漫,硝烟弥漫,冲过来的洛阳军,血肉之躯哪能阻挡,纷纷惨叫倒毙。

“三射!”

“啪啪啪啪!”哀号之声,响彻一片,而在这时,第一批已经装弹完毕,黑幽幽的枪口又对准了。

洛阳军混乱了,光挨打不能还手,一排又一排连绵枪声,一批批倒下,转眼之间,就死了二百多人,这种心理压力太大了,眼见着又一批枪口对准,突然之间,这批进攻的人崩溃了。

“回城!即刻回城!”队伍里有人大喊着,抛下还在地上哀号着的伤兵和一片死尸,守军撤回城池,并高悬吊桥,动作之快令人侧目。

大成军前方口令声传来:“查验结果!”

两队兵上前,一个个察看洛阳军,重伤的,立刻长刀补上,没死受轻伤的,变成了俘虏带了回去。

“报!”不一会有卫将来到卢高的面前,朗声说着:“将军,我军抓到俘虏二十一人,杀敌一百余!”

“好!”卢高听了,哈哈大笑:“将俘虏看押起来,逼问城中底细!”

“诺!”卫将在他身前一礼后,快步走下去了。

“郡城虽大,可前无援军,后无救兵,只是这样与我军对峙,又能坚特几日?可惜我军同样不能拖的过久,否则只是这样围城而困,就可将他们耗到城破了。”卢高又持起单筒镜,看着眼前的这座郡城,自言自语着。

所派出去的几支队伍里,目前只有吴兴宗部确定取胜,别的几支队伍,是否能尽快的拿下,目前还不得而知。

要是他们也能一一攻下目标,合师将郡城给死死围住,这里的情形,恐怕会比眼下还要顺利一些。

“派人再去催问各支情况,有什么消息立刻报于我知!”卢高吩咐着说着。

“诺!”立刻有人应诺去办了。

幽州

卢高率大军进攻济阳郡城,霹雳车用巨石轰击着城池,与此地相距甚远的幽州同样气氛紧张。

这日号兵吹起号角,声震全帐,随着第一声吹响,隔营又吹响号角,没有多少时间,就一个接一个吹响。

大汗军法严谨,并且有意打破传统部落出兵方法,十个胡兵一小队,由十户率领,十个十户由一个百户率领,十个百户由一乍千户率领,十个千户由一个万户率领。

这时,中帐内号角第一遍吹完,远处营帐还在不断吹动,听到号令,各营都拿起武器,牵动战马。

按照根据,一个万户营,吹响一次一刻时间。

等中帐第二次吹起号角,基本上最远的营地,都拿了兵器上了马,第二遍号角吹罢时,四野里蹄声轰鸣,向着主帐集中。

第三遍号角吹罢,主帐前黑压压的一片,第四遍号角吹完,十个千人队都已经到齐,最后一次吹遍,全数到齐,并且排列成战阵。

万户桑别身披重甲,年四十左右,由于杀人无数,身上满是煞气,在他周围,都是身材壮实的精兵。

万户桑别大声说:“诸位勇士,我大军自进入中原以来,一直所向投靡,现在大汗有令,继续攻下汉人的土地,诸位勇士,让汉人看一看我们威风!杀个片甲不留!”

“万户!万产!”

“杀个片甲不留!!”

随着万户桑别的一番言冇论,这支万人骑兵一个个都呐喊着,这样的士气,让这位身材魁梧气势迫人的万户桑别很是满意。

万户桑别浓眉一挑:“听我的号今先锋出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顿时先锋的一千骑兵出动,

“万户,我也要出战!”见到先锋出发,又有人出来请战。

万户桑别哈哈笑着:“勇士不必心急,我们即可起营,前方有的是敌人让你们去一一击败!我们草原骑兵,天下无敌!”

随着他的声音,回应他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呐喊之声,这些人本就是跟随从草原而来,身上带着一股子彪悍。

上阵杀敌,悍勇而不畏死,抢夺财物,更十分猛烈,这位万户就是这群狼的狼王,随着他的命令,剩下的骑兵直接奔去,并且大汗还把五万新附军全部交给了他。

所率的这六万人,路过的县城,少有能阻挡一二,只见地平线腾起浓密的烟尘,一片片闷雷一样马蹄声。

不过,胡人还借鉴了一些汉人的制度,黑压压的骑兵大半身着汉人的皮甲和铁甲,并且还有着旗帜。

只是虽占了二州,骑士中只有一千人左右,才得披上铁甲,是非常精锐的牙兵了。

不过,很快前面就有关卡,挡住了道路。

“万户,前方有着关卡,五千余人,阻挡住我军前进道路!”有人立刻过来向他禀报听到这话,万户一扯缰绳,将马勒住了。

一将上前问着:“万户可要派哨骑查清?”

万户脸上露出冷笑:“不必了,汉人不堪一击,我军一千就可击溃汉人上万,就算关卡有兵五千等待,又如何?”

说话时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随大汗入关,战无不胜,这使胡军对汉人军队充满轻视,不过万户虽轻视,到底是久经战阵,略一沉吟,喝令:“谁愿应敌?”

“阿尔斯愿往!”一个身材魁梧千户出来大声说着。

“好!阿尔斯,你带一千人,督促着后面汉人营连夜攻城!”点点头,万户说着。

对万户桑别来说,新附军都是汉人,自然是炮灰,消耗起来并不可惜。

当然也不是故意消耗,只是这攻城,还是携带着攻城武器的新附军上,骑兵怎么能消耗在无意义的城上?

“阿尔斯定会将敌首头颅摘给万户!”阿尔斯跪接命令的说着。

一个时辰后,新附军赶到,这时还是下午时分,立刻接到命令,休息一刻,就攻向这关卡。

新附军一将无奈,喝今:“结阵攻城!”

军令传下,虽行军困顿,但还是结成战阵随着布置完毕,一队队出阵而在后面,阿尔斯率一千人队督战。

见胡人在这时还主动进攻,关卡上的人,都是吃了一惊,很多人露出惊恐的神情。

大将见此,大呼:“儿郎们,随我杀胡!”

“杀胡!”士兵高喊着,士气略振。

“弓冇弩手,准备!”主将见此,一声令下,弓冇弩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准备妥当,就等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了。

“放!”随着将领的一声令下,在新附军冲过来时,将箭射了出去。

“咻咻咻!”巴阵阵破空之声,就是击穿的闷响声。

冲在最前面的新附军,顿时倒了下去。

但是在督战下,汉人前赴后继,一个个攻城车轰然而上,而一个个云梯驾了上去。

人潮不断的冲上城墙,又不断的打落下去,只是片刻,一股惨烈的煞气蒸腾天空,矢雨石块,呼啸穿梭,落在人潮中,激溅血花。

不时“轰”的一声,有着云梯催折而倒,压倒一片,很快却又有更多云梯涌了上去,这连绵的战斗,非常激烈。

阿尔斯在亲兵保护下,只是神情凝重看着,判断着局面。

转眼之间,就有新附军三千人伤亡,不过城上的弓箭和石块,已经迅速减少了。

“汉人的士气和力气都已经接近枯竭了。”阿尔斯默默的想着。

这里的汉人是指守军,话说火统之所以是守城利器,就是因为不耗费体力,基本上能点能扣扳机就可杀敌。

而弓箭,石块,都是大耗体力的事,一般来说,如果没有相当得力的组织,一个小时,守军就会疲惫。

阿尔斯想起了大汗和万户的叮嘱,表情凝重的说着:“草原粤士,准备攻城。”

叮嘱说的很明白,攻城的百姓无所谓,死多少不要紧,但是新附军还是不能这样消耗,如果胡兵不上,尽驱使新附军,那几次下来,就分崩离析,甚至绝望反戈,这是去年所吸取的历史教训。

要控制和驱使新附军,胡人不但要留一线希望,还要显示自己的实力。

现在新附军和汉人守军已经大战一个半小时,双方士气和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时硬驱使新附军,只会发生兵变。

但是这时,如果去摘桃子,用胡人一举攻下这城,必可竖立“胡人不可敌”的形象。

想到这里,阿尔斯一挥手,三个百人队就下了马匹,混入了新附军中,进行攻城,顿时就使新附军士气大振。

“杀,杀上去!”@ws

第三百零一章 说降(上)

洛阳城的一条官道上,这一日浩浩荡荡的行来一支队伍。

阳光渐渐推移,旗帜下是骑着表情桀骜的胡人。

言胡人凶残,世人多惧之,甚至到后来,胡人自己都认为在中原可以无所畏惧。

哪怕现在是走在不被胡军所占的地界,这些胡人还是任意策马,只听一阵急驰声音轰然响起,由远而近,踏过道路。

马蹄踢起漫天尘土,露出了胡人,这时六月了,天气炎热,这些胡人基本上都精赤上半身,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高举着带有狼头的旗帜。

遇到行人,在路上大声喝骂乏、吆喝着,甚至鞭打着,一路策马而行,神情带着傲慢,丝毫不低调行事。

这支胡人骑兵,只有着区区一百人。

一百人全副武装,护着一人赶赴洛阳城。

时值鸟午,艳阳高照,大地一片火热,洛阳大道左右,本很热闹,除了本地居民外,还有不少外来的旅客和商人。

当蹄声一起,远远看归胡人,顿时一片混乱,大道上立时静无人迹,所有人都避进左右的酒店和田地之中。

时迟,那时快,上百骑兵冲上大道的入口,直冲到关卡前。

在距离洛阳城有着一段距二一道关卡,守将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看到奔驰而来的队伍只有着一百人,而在他们的后方,更远的地方望去,并不见有什么大军缀着,这方略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在暗自奇,三,上百胡人骑兵大摇大摆的行来,无人提前送个信儿回来,实是让人忧心。

随着那一百人催马来至城下,可以确定他们的身冇份,尤其是迎风招展的旗帜,被风吹的瑟瑟作响的同时,还能看到上面一个巨大的獠牙毕露的狼头,他敢肯定,下面的这群人就是胡人了。

没想到,这样快就见到胡人了,他本以为,要待国公与胡人作战那时,方能一睹。

几乎同时,下面的这支胡人的首领,也在看着这座关卡,脸上带着一分讥悄之意。

“洛阳城前的关卡,也不过如此。”用着他们自己的语言,这位胡人首领很有些不屑的着。

他们都是跟着四王子与汉人军队交过无数次手,在四王子的率领下,他们几乎是百战百胜,因此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汉人。

在他们看来,汉人百姓和猪羊一样,最多只能当奴冇隶,汉人士兵被他们打的节节败退,连丢了许多大城,那些城池修的精美坚固,却连着他们这些在草原工风餐露宿的人都挡不住。

有阳光照落下来,胡人首领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关卡城,转头对着左右人着:“若非是前来出使,这样的一座关卡,只怕以我们这些人,就能吓得他们不敢出城了吧?”

左右胡人听了,都哈哈大笑,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因着隔着有些远,他们又是的族语,上面的人一时听不清,但也知道,只是百人,他们是来攻城,只能是个笑话。

尚未清楚对方来意的情况下,城楼上的将领,只是让兵卒拉弓以待,同时自己提起声音,向着下面的人喊话:“下面来者何人?要是答不出,我可要让人放箭了!”

“去,喊话给他们听,告诉他们,我们是来,给他们的主子送大汗手书!”胡人首领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汉话,对身后一人吩咐着。

这人的汉话要流利许多,依着首领的意思,朝上面喊起话来。

“喂!上面的汉人,们听着!我是奉我家四王子之命,前来拜见郑国公!特使到来,还不放行!……

他们所处的位置,虽靠近关卡,却并没有到达射程之内,看似傲慢鲁莽的胡人,其实在傲慢行为之下,对战争相当精锐。

“胡人四王子派来的特使?要见国公爷?”城楼上的人互视一眼,心下疑惑,不知道对方这是在摆什么阵,不过这不是他们能问着,而且一百人也不算啥,检查了下,请示了上官,打开了关卡。

胡人派使者团过来的消息,连同着衮州三郡接连受创的消息同时传给了郑国公刘满。

洛阳街市上平静如常,只在里面一处殿中。

殿门没关闭,十几个守门的侍卫立着笔挺看守着。

“什么?”里面传来了怒吼声。

不到一月时旬,自己在衮州艰难打下的三郡,有大半落入大成军的手里?

消息传到洛阳城时,刘满失落一只杯盏,手紧紧按住桌面,整个人都猛站起来。

虽早就料到大成军实力强横来势汹汹,可这样轻易就被压于下风,大成军所展示出的实力,让他感到心悸。

听着外面风声,殿中没有声音,站在殿里还有着几人,都默不作声。

这是商量事情的重臣,郑国公刘满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听的真切看的清楚,此时都面色很是难看。

在大成派来的使者被国公赶走后,他们就料到会有今日,可情况竟比他们想像的还要严重,着实让他们心下不安。

就在他们被这个消息打击了的时候,胡人派使者前来的消息,传到了刘满这里。

“胡人要来见我?……刘满闻听此言,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不见!”

“国公!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凡,一个三十岁官员,个子很高,就是面色有些苍白,看样子是五品,声着:“成军实力强大,有三十万军,又有火器以供使用,现在很是困难,再有着胡人大军从中作祟,怕是……”

“国公,胡人骑兵战斗力不弱,性情残y凶狠,生性狡猾,让他们掺合进这场战役,只怕会平添一方强敌。”又一个官员犹豫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主公,再未探明胡人使者团来意前,还是以静待动。

刘满讣哼了一声,关于这一点,其实他又何尝不清楚?

只不过,在这时整个心思,都已是被先前的消息填塞住了,愤怒让他几乎想一气之下,亲自带兵出征,可理智又及时将他扯回来。

这时传来胡人使者团的兰,无疑是火上注j油!

面上表情瞬间变的狰狞,刘沽沉声:“既是这样,让他们过来,我要看看,这些胡人,来见我有什么事!……

刘满的命令,一经下达,层层传递出去。

一百人的胡人使团,经过一道道关卡,来到了洛阳城下。

只见一百骑策马而来,奔驰在离城墙百步左右距离,停了下来,其中汉语流利者,对着城上高呼:“城上听着,我奉四王子之命来见郑国公,快快开城放行!……

因有上面的命令传下来,城头上的人见是胡人使者,就此放行。

不过冈一入城,只听轰然几声,三百骑涌现,团团围住,一个洛阳校尉一身皮甲,冷冷的看着,着:“使者,请吧!”

这些胡人却不畏死,见到这阵,虽只有着百人,依旧神色不变,傲慢的看着周围的汉人士兵,点点头骑马向前而去。

郑国公没有和上次晾着大成特使那样晾着这些人。

现在衮咐战事不断,郑国公绝对处于劣势,胡人又来意不明,自是要尽快弄清对方来意,好早做打算。

使者团甚至未做停留,从城门一进来,被直接带到了郑国公宫殿。

只有着几名胡人被带了过去,别人暂时被安排休息。

是安排着休息,无非是派了人看守着,以免生出事端来。

内殿内,郑国公高坐于上,两侧各有着一些官员,殿左右是金甲侍卫,整个大殿,都有着一股肃然之感。

身着胡服的几人一从外面走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几个身上。

不得不,这几个胡人来到此地,在众人注视下,丝毫不以为意,上来的三人,是一斤)中年的胡人,二人分左右跟随着,大步走到大殿中。

抬头看了看上座的郑国公,也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节。

“郑国公,我奉四王子之命,告之与尔,我家大汗承运受命,势必m统天下,成为天下共主!我家大汗是惜才之人,向来重贤重能,不吝赏赐,郑国公大人如愿归顺大汗,可以刮王!这是四王子的一片爱才爱兵之心,郑国公大人要知晓明白,胆敢顽抗,待我大军攻进,必会玉石俱焚,到那时悔之晚矣!……

这一番话,由着一个舌根发硬的人出来,也算是流利。

可见这是对方练习过,听到胡人特使的这一,殿内的人脸色都微变,都将目光投向了上座的国公刘满。

听到这话,自是众人愤怒,可现在洛阳局面危急,这时郑国公到底是怎么样想,谁也琢磨不清,因此都不答话,等着郑国公的反应了。

而且提的本钱也不,大汉厘定官爵,学汉人一样,有王、公、侯众级,封个王,就很不错了,非常厚重。

上座的郑国公听着,脸色变的铁青,扶着扶手的两只手,苍白而青筋劲露。

上次大成国的特使,也是这样带着命令口吻劝降,这次胡人更不客气,直接威逼利诱之,这简直是视他如鱼肉。

最让他愤怒的是,在场大半官员都是他提拔的人,可在这时,一声都不吭

第三百零一章 说降(下)

郑国公刘满生性自傲,由于不是一刀一枪拼出来,而靠阴谋夺位,因此特别注意颜面,当日连大成的使者都拒绝了,现在当着满殿文武的面,被胡人如此羞辱,脸上已挂不住了。)

他“啪”的一拍椅扶手,冷声喝:“我是堂堂世家出身,正统国公身份,尔不过是草原游牧之族,岂能屈身以待?想招降我?家四王子怕是不能如愿,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回去告诉家四王子,就有本事就来攻打我的洛阳城吧!我刘满是绝对不会归降等胡人!”

刘满大声出这番话,和洪钟一样,远远的传扬开去,整个大殿中,回荡着的都是他冷冷的拒绝之语。

殿下的三个胡人,只有一人是汉话的流利,但二人却也是能听明白汉话,只是的不流利罢了。

刘满的这番话一出口,这三个胡人有些话听的含糊,大意却是听懂了,顿时三个人的脸皮都是一绷,同时现出恼怒不满。

不过三个胡人再桀骜,却也不是疯子,知道这里是汉人的城,眼前这人是汉人的一个大部落长,在这里硬碰起来,倒霉的绝对是自己。

为首胡人只是冷着一张脸,带着阴霾的鹰眼死死盯着上座之人,硬着舌头冷冷着:“郑国公大人真的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退路?还真是笑话。

刘满冷冷盯着他,嘴角带着讥讽笑意:“这不劳使者费心了,洛阳城坚固的很,兵强马壮,本就不需什么退路,要是想让洛阳尽归们手中,就让家四王子放马过来吧!”

这话的极满了。

在殿内的这三个胡人,脸色都瞬间变的很是难看。

来时以为这次任务定能顺利达成。

在进入中原后,这段时日的所见所闻,无不向他们传递着这样一个信号,那就是汉人官员都是贪生怕死,不畏死者少,汉人军队都是软弱无力,胡人骑兵所向披靡。

洛阳刘满虽有着国公之名,可现在所占的衮州三地,已被攻下大半,而洛阳城的大军却迟迟不敢出关迎敌,这本来就已让胡人有些轻视了,这三人,根本想不到,此人居然会对他们着不降……

“大人,会为今日的言行,付出后果!”为首的胡人使者再次着。

“那就拭目以待了。”刘满气得浑身乱颤,怒视着,心中就想喊人把这三人拉出去杀了,但终还是忍住了。

“使者大人请回吧!”刘满吐着粗气,对着大殿武将队列里着:“李将军,带兵送这支使者团离开洛阳吧,记住要一直将他们送出最后一道关卡,为了使者的性命着想,中途不准停留,出关为止!知道否?”

“末将得令。”下首武将队列里立刻走出一人,向上拱手应诺。

李将军转身对着殿中站着的三人,冷冷的着:“三位,请吧!”

知道再留下来也是无济于事,胡人冷笑一声,转身大步走出大殿。

刘满看着他们的背影:“这群胡人!”

“臣觉得,这些胡人有些外强中干。”这时,一个官员出列着:“据胡人四王子率兵三万,多次攻白马港,却劳而无功,可见一斑。”

刘满听了,先是一松,又是皱眉,着:“是这样!”

解孙港

三十里距离的大路上,尘土飞扬,蹄声如雷。

“殿下,前面三十里,是解孙港了!”有探马过来,在忽尔博的面前恭敬回禀。

忽尔博点点头,对着胡将着:“终是来到这里,解孙港此地很是重要,我们要尽快拿下,夺取港口的船只迅速度河。”

“殿下的是,我们二万大军拿下这解孙港,应是手到擒来之事!”一将着。

忽尔博并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只是眼望着解孙港的方向,看了一会,淡淡的着:“这解孙港虽重要,但现在已经不堪一击继续行军!天黑前,抵达解孙港!”

随着忽尔博的命令传下,二万大军,如龙卷风过境一般,席卷而过。

黄昏,黑云布满了天空,增了一丝压抑的气氛。

上千胡人持弓,一脸肃穆,望着远方港口,此刻还没有入夜,万籁俱静下,远处港口的声音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站在众人中间,忽尔博面容平静,只是看着,片刻,吩咐的着:“依照此情形看,港口并没有发觉我们,这次不能和白马港一样驱民作战,但是敌军也没有大成军顽强抵抗,传令下去,以迅速攻破此城为上。”

“第三千户队,上!”

命令一下,一声吼叫,瞬间汇聚成一股洪流,上千骑兵身穿铠甲,策马前行,人如潮,声如浪,势不可挡!

千骑冲杀,地面都被踩踏的微微震颤。

这时,港口也发觉了敌人,立刻大“哗”,敲起了警钟。

城上还在喧闹时,骑兵已经奔到了城前,无需号令,上千胡人骤然起弓,一个个都将手中长弓拉满,弓弦绷紧。

“放!”随着千户一声命令,箭矢射出的嘣嘣声不绝而耳,城上顿时连连惨嚎。

城墙上左侧右侧都传来急呼,连连下达命令,就在这时,后面胡人的车架已经上来了,开始架着云梯。

这时,城上有军官怒吼:“别怕,丢擂石!”

慌乱中还有人执行命令,擂石滚下,顿时,一架云梯上,才攀爬的几个胡人,有云梯下几个按扶木梯的胡人,被击中者,都惨叫着摔到在地,发出巨大的嚎叫声。

这一瞬间,有十几个胡人阵亡,但是这点伤亡不算什么,胡人继续蜂拥而上。

这时,城墙上还不断有擂石砸下来,不断有胡人惨叫到下。

“放!”这时弓弦声不绝,胡人连连而射,又快又准,顿时城上又是一片被射杀。

“伤亡不,不过没有火铳并无大碍。”千户观看着,虽有些痛惜,却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相比于白马港,这点算不了什么。

“杀!”越来越多的云梯靠上,源源不断的胡人爬了上去。

这时,港口也反应过来,一群群兵急急上来,在城墙上砍杀着,奋力抵御着胡人的攻击,过了片刻,一处城墙上,一个云梯口,出现了一个手持圆盾,嘴中咬着长刀的胡人,这胡人身材魁梧,满腮虬髯,到了这时,突然之间怒吼一声,跳了上去。

这立刻吸引了下面千户的注意:“……是达桑十夫长!果是勇士,如果他此战能活下来,可以当百户!”

达桑一出现在城上,以圆盾护在自己的前面,怒吼着:“杀!”

这时,城上有几个枪兵,一个枪兵就是一刺,达桑大喝一声,用圆盾一挡,“啪”的一声响,长枪挡住。

挡住了长枪,就是一刀而捅上去,只听一声惨叫,对面一人喷射出鲜血,就此死去。

但几乎同时,两个枪兵猛的刺过,这次却由于老了,达桑只来不及一声怒吼,就见得二根长枪刺在身上,顿时鲜血飞溅,不过还没有拔出来,这一段时间,后面二个胡人,已经跨过了城墙,扑了上去。

“杀!”这二个胡人急行几步挥刀砍杀。

达桑摇摆了几步,眼前一片鲜红,只见得就这一会,又跳下了七八个胡人,后面还有不断的胡人正从云梯上爬上来。

“……我再坚持一会就好了。”才有此念,身体已经支持不住,“轰”的跌下,气绝身亡。

不过这时,胡人已经纷纷上去,由于控制一处,后面上来,都是身披重甲,手提长刀,扑了上去。

一时间,这范围内,彼此冲杀,布满了尸体,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我们的勇士上了墙了!”千户露出狞笑,虽然眼前的战斗更激烈起来,不时有敌我双方受伤或是死亡的惨叫声响起,并且有不少胡人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当场,但是千户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只要再坚持片刻,眼前激烈抵抗,就会崩溃。

果然,一刻时间后,抵抗崩溃了,半个时辰之后,港口杀声渐渐平定了。

…………

攻下港口,这千户心中欣慰,不负殿下所望。

“敌军已灭,们扑火,别烧了船!”千户吩咐着,等点清了船,亲自骑马而去,来到忽尔博面前,单膝跪地,轻声着:“殿下,港口已平,有大船五十只,火已经扑灭了。”

忽尔博眉一挑,起身,一脸肃穆:“办的不错,进港吧!”

“诺!”

千户躬身引路,忽尔博前行,后面上百精兵一言不发,紧紧跟随。

沿途火光在扑灭,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着胡人杀戮着港口内的百姓和士兵,但是这一切,都无法使忽尔博动容,直到来到了码头上,看见了浮在码头的船只。

大船每只可容百人,船只能容纳五十人,一次运输只能三千左右,不过三千也足够了,三千精兵夜中度河,就可夺下孟津港,然后封锁消息,等大军一过,立刻就可以直扑洛阳了。

“这次很是顺利,希望夺下孟津港,也同样顺利。”忽尔博凝看着乌云,暗暗的想着,目光扫过了还有火焰和烟雾的港口,就此令着:“来人,把水手调集来,第三第四第五千人队,立刻上船,直扑孟津港。”

兵贵神速,忽尔博有一种感觉,现在此时,夺取孟津港,必可相当顺利。

————

明天开始二章

第三百零二章 济阳平(上)

济阳郡

此时过正午,阳光渐渐推移,旗帜下密密麻麻都是大军。

“轰,轰,轰!”巨石抛到城内,巨石碰撞之间,火星四冒,城内冒起一股股浓烟,隐见其中喊杀之声。

城上的守军,看到这景象,有几人接受不了,濒临崩溃边缘了。

“将他们几人拖下去!”冷冷的看着丢下弓箭双手颤抖的士兵,城上的守将绷着一张脸,立刻命令将他们拖了下去,换了其他人替补他们的位置。

而这时的城下,战鼓擂动,大军慢慢向前推移,卢高在一处高台上凝看着。

“轰!”终于,一声震天巨响,一处城墙终于经不住,猛的倒下。

瞬间,卢高面上喜悦,站起身,命令着:“进鼓!”

一声令下,顿时响应,士兵敲响了战鼓,一下接一下,顿时,大军的前排潮水一样的移动,向着缺口推进。

卢高见此,面露喜色,尽快拿下眼前这郡,迅速平定,会给陛下亲率大军带来很好的局面。

这样想着,喊杀声不断的传过来,听了片刻,卢高叹着:“城中守将程羽,听素来忠,可惜此人却是辅佐刘满,怕是不能见上一面了。”

知城墙一破,这郡城就会被大军碾平,对于程羽,卢高有些惋惜。

此人名声不错,体恤部下,忠于主公,又很有些治军治民的本身,可惜的是各为其主。

“军门,此人只要不战死,必能被押至将军面前,到时将军就可以见到了。”有一将着。

卢高摇摇头:“刘满器量不大,但却着实有着几个能臣……只可惜,程羽此人性情,怕是不是能归降。”

周围听了,自是半信半疑。

就在这时,里面的郡兵还在拚死顽抗,阻挡从缺口潮水一样涌入的敌人,顿时喊杀震天,战斗激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杀之不尽,一拨又一拨相互拼杀着。

“不许退!给我冲上去,拦住他们!”

“杀!”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让整个城池,都陷入到恐慌中。

虽守城军队抵抗激烈,但大成军同样善战,又有大军优势,渐渐的,不断取得胜利,一步步蚕食着。

吴兴宗在马上扫视周围情况,冷笑几声。

“情况如何?”他问着刚刚返回传着消息的亲兵。

“大人,城门处的敌军已全部灭杀,还有守军退到三条街外据守抵抗,现有降于我军二千人。”

“呵,又是一场胜利。这是皇帝的大运……至于降兵,驱赶到后面看守,顽抗不降者全部剿灭!”吴兴宗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来。

胜利带来的快意,让心情变的非常不错,这次出战,自己屡立战功,想必又有封赏了,想到这里,他高举长刀:“随本将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后面骑兵手中马刀高举,一路向前。

不过就在这时,前面城垒处,突然之间,有着大批弓箭手,一军官喝令:“放!”

“噗噗!”之声不绝,第一批骑兵纷纷跌下,但是转眼之间,骑兵继续向前冲到,而这些弓手,来不及再射箭了。

骑兵的威力在这时体现出来,快,他们速度极快,手里长刀高高举起,每一次落下,都会带起一片鲜红,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冲!和他们拼了!”军官见状,振臂高呼着。

就在这时,吴兴宗别马而去,长刀一闪,一颗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飞溅。

这场战斗非常之惨烈,让吴兴宗很是恼怒。

“吴大人,军门让您不得擅自行动!”在这时,来人着。

既然大帅传来命令,吴兴宗自是不敢违抗,只得下令,骑兵在此稍候。

不一会大军到来。

略显狭窄的道路上,已将障碍物荡平,可供大军通行。

卢高目光扫过有些脸色难看的吴兴宗,望向前面,叹的问着:“前面就是郡守府了?”

“是,军门,还有几百人守在府内抵抗……”吴兴宗忙:“请让我出战扫平之。”

“汝要立功,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这样心急。”卢高笑着,随即看向左右:“们是不是这个道理?”

“军门的极是,吴兄弟,已经立了不少战功,也让几个给我们吧!”郑誉家、牧融、高勋、黄杰、石家谦这些将领纷纷请命。

卢高很是满意,扫看了一眼,着:“郑将军,这次就看了。”

“是,必将此门拿下。”郑誉家大喜,大步踏出,率队攻之。

这次大家都立了不少功,这次又蒙大帅青眼,无论是擒下还是杀得程羽,都是一大功,对于封妻荫子的日子到来,这些人都心中憧憬。

府邸有墙,并且禁闭,撤退到此军人不在少数,他们再无退路,只得进行殊死搏斗。

一时之间,杀声震天,一时不分胜负。

郡守府.内院

蔚蓝的天空,一轮红日高高挂着,阳光遍洒,不远处虽杀声震天,一处院子却还是静悄悄。

程羽前任郡守,是会享受,整个府邸以青云轩为中心,取左右对称排列着十几个院落,每一个院落都是楼亭、台榭、廊庑、亭轩皆有。

程羽对这些建筑,拆的拆,封的封,只青云轩还完整保存着。

自他来后府邸内的仆人就被清理出去大半,此时青云轩的外面,十几个亲兵虽个个严肃,但还着守卫着。

“大人,您降了吧!”亲将程标犹豫一会,终开口着。

相交十几年,程羽先是一怒,又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心思,想让我活下去,可是我是主公的臣子,怎么能这样呢?现在城破,唯有一死矣,却可降之。”

这亲将程标跪下,着:“大人既是有死意,我们岂有退却的道理。”

程羽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神情复杂。

整个济阳郡已落入大成军之手。

要不是郑国公对他有恩,怕连他也要生出归降之心。

大成皇帝年少有为,实是一代明主,要是他此时是无职白丁,不曾辅佐国公,必是他辅佐之首选。

只可惜,造化误人,自己受着郑国公大恩,纵明知以国公实力,无力逐鹿天下,终有一败,却也只能尽忠于国公,不事二主。

站起身,向外走去。

“大人!”见他从厅中出来,亲卫还是行礼。

“起来吧,们几个,随我一同前往书房。”

“诺!”

走过长长的走廊,进了书房,这书房平日里只有程羽时常的进出,是他常来的所在,这里打扫的很干净,窗台案几上,豪无纤尘,紫檀木高几上一个古铜狮子香炉,从口中微微地吐出轻烟,清幽的香气散满。

程羽在案几后面的椅上坐下,着:“看到这里文书和信笺了么?们将火盆烧起,将这些物件焚烧干净。这些物件很是重要,绝不能落入大成军手中。”

完了这些,程羽呼了一口气:“程标。”

“在。”

“烧吧!”

“诺!”

眼见着大火焚烧,程羽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感觉身上涌出一阵疲惫,之前数个日夜的难以休息,让他眼窝深陷下去。

现在有着必死觉悟,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过了片刻,见文书信笺基本烧的差不多了,这时,杀声已近,远处叫喊声、传令声、搏杀声、惨叫声,已经清晰传入。

程羽捧起一剑,抽出半尺、寒光闪闪的剑光刺目。

这柄剑,是主公所赐,多年从不离身,杀过敌人,诛戮过军官……

苦笑了下,抽出来,缓缓站起身来,摇头叹息:“哈哈……我为将杀人无数,命毕于此也是气数——”

完,手中的剑闪过一道光,就向脖子抹去,只听“噗”的一声,顿时鲜血飞溅。

这时,卢高已经登入,这台阶很高,石狮雕镂的活灵活现,威风凛凛,在亲兵的陪同下,卢高走上了台阶,向着里面行去。

府邸内到处是尸体和血,但这时喊杀声渐渐微弱,卢高一路行来,向他行礼士兵不计其数,直到到了一处院前,就有郑誉家迎了上来,行个礼着:“大帅,程羽横剑自尽了。”

“哦?”虽早有预料,卢高还是沉没了,停住了脚步,片刻,才踏步而入。

院中横七竖八全是尸体,无一降之,里面书房,一进去,还有着焚烧的味道,地上一人躺着,脖子上伤口可见,血淋湿了官衣。

卢高盯看了片刻,吩咐:“这是忠臣,不得破坏尸体,好生安葬。”

顿了一顿,想起外面的人,又着:“外面也是义仆,一起埋葬了吧!”

完,卢高也不避讳,拿起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心里思索着,一字字的写起来,写满一张纸,吹开,将书信封好,这是写给皇帝的奏折,报告着这事,写完,心中一念:“不知陛下此时又在何处,可抵达陈留么?”

攻下了济阳郡,实际上衮州就平了,因为孤零零的陈留,不可能抵抗。

十数万大军包围陈留,陈留断无不降之理。

衮州统一,就是取下洛阳了

第三百零二章 济阳平(下)

陈留郡城宏武元年六月初三,六月初夏,夜里街上清凉,城里却静悄悄的,显得凄冷。

晚上才入黄昏,就已静街,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士兵,凡有着路人经过,必定会遭到一番盘查。

其中大部分人都会因着各种原因,被士兵拖走。

压抑的气氛,在这个夜晚,格外的浓烈。

街道的店铺和人家,都紧闭着门户,只有在门缝里流出微弱的灯光,而这时,却也奇怪,晚霞将天空映成了一片,远远望去,还使人怀疑是营地火光。

陈留的天,怕是又要变了吧?

百姓想着之前被洛阳军占据城池的前几夜,城中气氛同样如此压抑,而这种诡异情形再现陈留,是否又要兴起兵事了?

不管百姓们心里怎么想,一到天黑,街道上少有闲人出来了。

不信邪打算着出来看看热闹的人,都被士兵以着细作的罪名拖走,是生是死只有天知道,以至于现在,城中人心惶惶。

街道上士兵巡逻着,禁止宵行。

而在不少深宅大院中,还是有着不少夜中宴会以及商议事情的聚。

陈留郡,刘府。

后院书房内,此时有着几个人,正在声的着话。

府邸主人刘伯言在陈留郡城内,有着一定影响力,能在洛阳军到来后,还保留着官职的本地官绅。

刘伯言端坐书房之中,接过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shi女在给这里的人奉上茶,相继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外面有着人把守着,不会有人靠近这里,可以放心的继续接着聊着刚才的一个话题。

书房里,除陈留郡主簿刘伯言,还有着一个王姓主记,一个贺姓的参军,以及几个郡城内的官员。

“各位,刚才们了许多,怕不是今夜前来的目的?既诸位齐聚于此,又逢着这时,还是开诚布公的一自己的想法吧!”见自己一问到正经事上,面前的几个人都沉默下来,刘伯言站起身,来回踱了片刻。

“怎么,们再不想,那刘某只好送客了。”到这里,刘伯言的眉一挑。

坐在他面前的几人,这时终是不能沉默下去了。

先前略谈了些郡内事情的王主记,这时候缓缓开口:“刘大人,我们既然来找您,自有着重要事情,只不过这事关乎着我们的性命……”

“王大人,有话请讲就是,今夜所之话,定不会传出府去。”见终于有人开口了,刘伯言lu出淡淡的笑,承诺着。

“这样的话,王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王某要的也是大家的意思,还请刘大人细细思量。”

刘伯言淡淡着:“这是自然。”

王主记用着低沉的声音:“刘大人,虽陈留郡尚未被战火侵袭,别的二郡消息,已是传了过来。”

“衮州各郡中,原本只有着三郡为国公所占,除这三地,五郡都归降大成,现除陈留的二郡更被大成军攻破。”

“虽大成军尚未逼到陈留城下,可不远矣。现在衮州大事已去,陈留怕是难守住了。我几人,都是本地世家出身,不仅有着尽忠之责,更有庇佑宗族及一方百姓平安之责。既已是守不住了,不如想一想,如何能庇佑此地,不受战火侵害……”

“……大成军虽向来有着仁义之名,可坚守不降者,往往诛族,毫不留情,真是待到城破之时再多考虑,怕是陈留世家将十之去!刘大人,您在郡守面前,向来有着几人薄面,要能劝郡守早做打算,真可谓是功德大矣!”

刘伯言听着他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既不惊讶,也不赞同,等王主记完,他才看向面前的几人:“们几位,也是这么想?”

虽不知道刘伯言心里想法,但想到现在陈留的局面,这几人还是一咬牙,啪的一声行礼,着:“大人,衮州现在只有陈留一郡,先前二郡被破时,洛阳都未派兵支援,现在只有着陈留,国公又岂会派军过来?”

“陈留现在既无援军,也无后路,周围都被大成兵马所占,哪怕是有着些粮草,也不会坚持太久。以大成军攻势,怕是大军逼近之时,不出十日,郡城会被大成军所占。与其死伤无数,再归降大成,倒不如早早未雨绸缪,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

“贺大人所不假,下官同样是这样想,还请刘大人,能劝郡守早做打算!”

刘伯言听到这里,终于苦笑一声:“们以为劝了郡守大人,就能顺利归顺不成?莫要忘了,虽郡守大人归降有功,没有被郑国公罢免官职,可陈留郡内有着洛阳派来的军队驻守着,有着两个将军协助郡守做事,这协助二字,们又岂会不明白其中意思?郡守大人就是有着早做打算之心,怕是也有心无力。”

“刘大人,只要郡守能与我等齐心,这事有着五成把握了。莫要忘了,就算洛阳派了人来,在这陈留地方上,还是有着许多事情顾及不到,他们到来时日尚短,又岂会真的将陈留掌握于手中?”见刘伯言话中有了松动之意,王主记连忙劝的着。

刘伯言思索片刻,终是点点头:“刘某去试上一试吧。”

一处官道,阳光下,地平线上涌出一片红色,这是连绵的大军和旗帜,过了片刻再看过去,人就清晰了许多,只见一个个方阵在前进。

这些方阵,在行军中,当然不可能整齐,但还是基本上保持完整,赤红一片,宛然海洋一样。

十万大军,连绵三十里,一路上自然无人敢违抗。

到了中午,军中号角不断响起,慢慢的军队停止前进,汇集成一片,变的整齐肃然,这就是天下强军。

一处御车,周围尽是旗杆和精兵。

“济阳已平了?陈留郡可有着消息送来?”王弘毅问着。

这时,身穿着盔甲,威风凛凛,他周围尽是仪态肃然的大将和精兵,这大将和精兵衬的一片威严和肃穆。

任何人都感受到里面的凛然。

“陛下,还没有消息传来。”有人恭敬回话着。

“还不传来么?”王弘毅喃喃:“想必,也快了。”

王弘毅率领十万大军,已经抵达了陈留郡,沿途几个县纷纷投降,连一兵一将的抵抗都没有。

这是大军威严导致,同样,有着不少内鬼联系。

虽以大成军力量,又是御驾亲征,县里万无抵抗之理,并且就算有抵抗,破城并不费力,可能减少折损,加快时间,还是一件好事。

王弘毅对此还是嘉勉之,带着这样的思索,王弘毅所率大军,渐渐逼近陈留郡城。

而在靠近郡城时,派去联系的人,带着陈留地图和城中情报,来见王弘毅。

地图自是城中的一些人送上来,其中为首的就是郡守。

只可惜这位郡守早就被洛阳派来的武官架空了权利,只能是由着大成的力量,来掌控这座城池。

“密道么?”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王弘毅脸上lu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在郡里有些根基的人,哪怕郡守和官员都被架空了权利,只能做着事,可城中一些事情,却是洛阳军不知情。

可以,郡守虽不能直接献城归降,这样的协助,已将这座城的外在防御直接击破。

“看来,连霹雳车都不必用上了。”嘴角含笑,王弘毅并没有大军云集,吩咐着一将着:“既是这样,先率一都,由密道而进,朕等好消息。”

这一次不用攻城,而在大军渐渐逼近时时,顺着密道,潜入城中,打开城门,放外面大军入城。

只要城门一开,大军一涌而入,哪怕里面有再精锐的兵马,都可以获胜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抵抗毫无意义。

“是!”这将应命而去。

王弘毅笑笑,吩咐军队:“立刻用餐,今天夜前,赶到城前。”

行军中,一切从简片刻后,按照规矩,军队用着行军饼,这行军饼里面有着干肉、食盐、渣皮混合,就着清水用之。

半个时后,大军又是前行。

到了夜前,果赶到了郡前,这时月亮清辉,照耀着大地,远处城上夜空,赤红火光处处可见。

隐隐可见墙下,有着军人的影子。

王弘毅也不令扎营,远远看着,他不作声,大军就鸦雀无声,平静看着,纹丝不动。

突然之间,城中连绵火铳枪声,大家都是一惊。

这连绵火铳声,撕破了夜空,片刻后,杀声四起。

王弘毅看着,微笑,按照计划,一都悄悄潜入城中,由郡守府的人接应,在大军一到后,就先将几处重要所在控制住,将城门大开,引大军入城。

这样的话,洛阳军虽有顽抗者,在压倒势的武力面前毫无意义,现在计划很是顺利,果然,片刻后,城门大开。

“杀!”骑兵立刻冲了上去,从城门口涌了进去,这就大势已定了。

这场胜利来的这样轻松,几乎没有折损,让王弘毅心情愉快,吩咐的着:“郡城已下,立刻出兵官渡,取之,并且告之白马港,拖着胡人,以尽全功,少有几日,朕会派步兵换之水师。”

陈留一落,官渡港就不可能抵抗,一将上前就可逼降,获得了官渡港,就可直接运输弹药和粮草给白马港,就可牵制住更多胡人。

“如此一来,就到了直扑洛阳的时候了。”王弘毅暗暗想着。!。@

第三百零三章 望洛阳(上)

第三百零三章望洛阳(上)

孟津港

此时凌晨,阳光渐渐推移,港内却还是一片杀声。

一个胡将正在咆哮:“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半夜袭击,立刻攻破此港,只是眼下这群蝼蚁还敢不降,这胡人杀性猛烈。

“杀!”上千胡人在砍杀着,一批批人不断倒下,让整个港口都陷入恐怖中,胡将骑在马上,扫视周围情况,很是满意:“这些汉人,不要俘虏,一律杀死!还有,不要放火,谁放火者杀。”

这是由于孟津港离洛阳不远,放火的话,必可被洛阳发觉异样。

这将又随即看向左右:“快回去禀告殿下,就说孟津港已经夺取,可以赶过来了,还有,把这里渡船运回去。”

两个港口的渡船,一次可载五千人,三万骑兵,也不过六次罢了。

“万岁!”胡人也有汉语万岁的词,一声声的高喊声,充斥着兴奋。

济阳郡

自城破后,第三日城中局面稳定下来。

卢高还不能松懈下来,济阳郡城虽被大成军平定,但攻占的府县稳定表象下还是有着些隐患。

上午时,卢高接到了最新的情报。

“衮州平了啊!”卢高读着这军报,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当年在幽州辛苦十几年,才平了一半,现在这衮州半年都不到,就平了,又是三百万人口大州。

……自己平了二郡,总算有些功绩,想必有着赏赐,不过天心难测,也只罢了不多想了,凝神片刻,就起身。

为安民心,在城破后,先是大军维持着城中秩序,又给郡内的大户发了请帖,邀请他们前来郡城参加宴会。

召开宴会的地点,就是隐隐带着血腥气息的郡守府。

一处院子门口有两棵花树,在这时节正开出满树的粉红色花朵来,香气淡雅,微风轻轻一吹,一股幽香迎面扑来。

卢高并没有在意,院内低低的议论声,纵是放低了声音,依旧能听出人数不少。

这时,有两官员上前参礼。

卢高看了看,就是郡守金继成,还有一个就有些陌生了,当下就笑着:“原来是金大人,你我军政分治,不敢多礼。”

金继成笑着:“下官不敢!大成朝律虽军政分治,但还有上下官品之分,大帅是正三品大将,就算下官能保了原本官职,也只是五品,怎敢在您面前放肆呢?”

卢高面带微笑,说话满座春风:“今天乡绅和读书人集会,单论官位有什么意思,还请少些礼节,多些和睦。”

金继成性格深沉,听了这话,心中暗赞,躬身说着:“是,下官领受了。”

说完,几人一起进入,到宴会厅外,在门口,观看着里面的情形。

这一处大厅,少说能容纳百人,而眼下有着三四十人,都坐在席位上,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着。

他们衣着正式而庄重,看的出为了这次宴会,他们都丝毫不敢大意,虽一群人在说着话,神色间却带着不安。

看到这里,卢高使个眼色,有人心领神会,提声说着:“军门到——”

本来还有着嗡嗡嗡之声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大厅门口看去,在众人注目下,卢高簇拥着走进大厅来,英姿逼人,后面就跟着金继成。

“见过卢军门!”众人起身行礼,一同说着。

“诸位不必客气,请入座吧!”卢高在早已备好的上首位置坐下,微笑说着,众人心情忐忑的重新坐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诸位,有些是城中,有些是远道而来,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来了!”卢高神情平淡,平静的说着。

“我今日想说的,就是两件事,第一就是刚才接到军报,皇上龙驾降临陈留,陈留一夜未过,就开城迎驾,现在已经平定。”

这话一说,下面人人都起了一阵骚动,这就说明整个衮州平了。

别小看这点,要是衮州还有郡县抵抗,许多人心理上就认为衮州还没有到最后,但是现在一旦平了,人心就找不到寄托的方面,只得承认现实,这对稳固统治,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卢高微笑的看着,目光扫过,下面众人议论就渐渐平了,都看向了上面。

“第二件事呢,大成律法,文武分治,现在虽是军管,但政事还是要知府来管,金大人在关键时弃暗投明,皇上必有考虑,现在金大人还要管着民政,把郡内打理清楚,恢复官府,这还要各位配合。”

听到这里,下面面面相觑,这时,一个老者出来,这人白须颤颤,声音有点颤颤:“金大人治正有方,大家都是敬重,我虽老了,还愿为金大人恢复官府出力。”

有着开始,下面都纷纷响应。

金继成先是凝神听着,这时站起身,向卢高行礼,又向下面一礼,严肃说着:“天下动荡百年,今有皇上一扫荤腥之气,现在平定衮州,使之恢复安定,这是莫大的恩典,我们不能糊涂,必把这里治得井井有条,以报皇上大恩万一!”

卢高露出一点喜色,说着:“金大人说的好,就是必须这样,才能报得万一。”

迅速平定郡治,也是一份不大不小功绩。

陈留郡.郡守府.书房

“臣赵远经拜见皇上!”赵远经小心翼翼跨步而入,伏地叩拜,王弘毅见了,抬手示意赵远经起身。

谢过恩典后,赵远经站起,而见王弘毅坐在书案后,张攸之和虞良博都在,王弘毅就继续说话。

“衮州平定,虞卿你不要回金陵了,直接去掉六部的官职,任这衮州省的布政使,这衮州是大省,政务、财赋、河事,户事,田地,都是大事,都需要你一把抓,迅速把这个省治理下来,内阁和朝廷会统一派遣和调度官员来配合。”

说到这里,王弘毅自嘲的一笑,说:“各省州扩张过快,一时间提不出合适的封疆大吏,这也是本朝的笑话了。”

张攸之在座上一躬身,说着:“皇上,就眼前还有些问题罢了,皇上英武,十五举兵,二十称王,连着以前,到现在也不过是八年,国家建制更是只有三年,三年只在郡县,不在省部,所以才事多任繁,皇上再等三年,就培养出来了,不会有眼前的困难。”

“那也是宏武四年的事了。”王弘毅听了一笑:“现在就只能尽量调解,并且不得不破格提拔。”

说着,王弘毅就举杯喝茶,赵远经见了,连忙上前捧壶续水,这种场合没有奴婢出现的余地,只得让赵远经这个最小的官作这事了。

王弘毅见了微笑,喝了一口茶,对赵远经说着:“就这样吧,虞良博的旨意,和卢高的旨意,都写给朕看——卢高暂任衮州都督。”

“是!”赵远经起身,躬身答应,在案前就用笔写着圣旨,赵远经文笔老到,又熟悉这事,先是沉吟片刻,接下来就转眼间一挥而成。

写罢又呈王弘毅,这种诏书,就算一字之别,都可以弄出大事,王弘毅一点也不苟且,一字一句看了,又传给张攸之看了,发觉没有问题,才用了玉玺。

用完,就对着虞良博说着:“你就接了这旨,朕就不派钦差了,你明日就自去宣旨,也通知一下卢高。”

虞良博心中震动,不过自幼养气,现在又身居重臣,这讲究的就是大臣体度,临事从容,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才接了旨意。

“接了,就不必这样隆重,起来吧,才六月天就这样热,再喝些冰水吧,你对局面有什么看法?”

话说自虞昭当了宰相,虞良博又出了秘文阁,就不再多说这种大事,王弘毅知道,这就是避嫌了。

不过王弘毅心中有数,虞昭这宰相就是五年一任,到了宏武五年终就要封赏退休,以形成制度,这时不多说。

虞良博听见皇帝问话,这才想了想,说着:“臣以为,目前看见,衮州已定,这就是大棋,现在一就是派使者到青州劝降,青州这时尚未有主,分崩离析,面对我大成之威,必可奉旨而降,大有可为之。”

陈留被王弘毅的大军所占,只两三日的光景,就安定下来。

郑国公派到衮州的军队,或死或降,大体安康。

胡人被拦截在白马港,现在有陆军一万出兵,又携带大量弹药通过官度港而上,胡人再难有所作为。

这样的情况下,取得洛阳就是关键了。

“陛下,衮州平定,消息传到洛阳,必可令上下惊惶,依臣之见,应趁势一鼓作气,向洛阳进军,平之。”

王弘毅坐着,听着这意见,沉吟不语。

基本上,自己是赞同继续用兵,也有这想法。

再凝看着自己的鼎器,自陈留一下,衮州平定,只见隐隐一股蛟龙之气,浮现在鼎中,涌入鼎中的气运顿时又变大了一些。

只是就算这样,黑红色的冲击还在继续,隐隐受到某种压制,这使王弘毅很是诧异。

王弘毅沉吟片刻,说着:“攻打洛阳是早就定下的大策,既众卿并无反对,此事就这样定了,大军再修整三日,随孤同去洛阳,收复大燕旧都!”

“皇上英明!”在场三人都是跪下,齐声说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望洛阳(下)

洛阳,宫殿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宫殿里,此时却显得清冷了许多。

来往的人,大多不敢乱话,大气都不敢吭上一声,因这段时日,这座宫殿的主人郑国公刘满的心情很不好,一不心惹怒,只怕立刻就会被拖下重杖。

大臣张杰见十几个官员站着看着自己,只微笑着点点头,就见资格更老的大臣谢开泰脚步躏跚的前来,虽现在自己官位平等,张杰连忙跨上几步,扶着谢开泰:“谢老大人辛苦了,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吧!”

“是,国事如此,我反复半夜才睡着。”谢开泰苦笑的着。

禁门前不能肆声,两人都是一笑,进入其中。

张杰一进里面,当值官员就抱来一尺厚文件,张杰看了看目录,都是关于衮州统一,进逼着虎牢关的事,于是苦笑。

这些内容都大同异,大体上粗粗看过,起身着:“谢老大人,我们入内拜见主公吧!”

这时,郑国公坐在内殿一处软塌,斜靠着,眉头微微皱着,正在获得的消息而感到很烦躁。

盛怒之下,驱赶了胡人使者,现在却又有些后悔。

衮州被王弘毅平定,现在洛阳就变成了孤城,王弘毅亲自率大军朝虎牢关而来。

虽洛阳有着险峻关卡可以阻挡一二,但大军硬攻起来,只怕难以抵抗。

刘满能走到今日,除了父辈留下的基业,一些能臣辅佐也是原因之一。

几位老臣,这两日来连连上书,请他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刘满带着不悦的看着手中杯盏,他们的意思,他还不明白么?

无非是告诉他,本身洛阳衰微,宜投靠一方,胡人实力强横只是不可靠与其到时势微之时归降胡人不如早早投靠大成朝,这样才有出路。

刘满还是相对相信王弘毅的许诺,因转到到现在,凡是降将降官,虽谈不上个个重用,但也没有过河拆桥的事,也许投靠过去,还可以封个顺义侯这种程度的爵位。

可事实上,刘满不想归降。

洛阳防御坚固,上百年有着不少诸侯想要侵吞掉洛阳结果还不是无功而返?

哪怕不出去,只是坚守着这里,都可以拖上几年。

几年时间不定又有变数。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思考,使得刘满的目光向着外面看去,不一会,有内侍走进来向他禀报:“国公,张大人和谢大人求见。”

“张杰和谢开泰么?”刘满淡淡地道:“让他们进来吧。”

“诺。”

很快,在内侍的引领下,两人进来行礼:“见过国公!”

“两位大人快快请起,起来话。”刘满起身微笑的着。

虽他为人自负偏执,但却知道礼贤下士,又会招揽人心,因此对待大臣非常客气,特别是他还没有称王时。

“谢国公!”

刘满又让人给他们赐座上茶,问:“两位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莫非同样是为了衮州的消息?”

张杰和谢开泰都算是处理军务的文臣,很多事情都是由着这二人去办,因此刘满见他们匆匆前来会有此一问。

张杰着:“国公,正是这样现在传来的消息,衮州已经被平,兵逼虎牢。”

刘满沉吟片刻,问着谢开泰:“怎么看?”

“衮州被平,要是没有大变,只怕数月之内,就又是一州被成国吞并,这不可不虑。”谢开泰苦笑的着:“虎牢关也岌岌可危!”

刘满皱眉:“成军有着胡人牵制,衮州又非是弹丸之地,就是平定,又岂是短时间冉就可消化?一时还威胁不了虎牢吧!”

张杰这时着:“国公,成国现在卷着平定衮州之势,一些草民和士兵不识大体,要是被其威慑迷惑,动摇了民心军心,与外敌勾结,这事不是不可能,这虎牢军还是必须更加重视。”

“张大人的是,还请国公早做定夺。”

“既连谢大人也是这样想,就再增派兵力,派往虎牢关吧!”刘满考虑了一下,着:“洛阳有军四万,可抽一万去虎牢关。”

“国公,虎牢关外孟津港临着黄河,不定成国水师会沿水而上,还请国公也增派一支援兵。”张杰忙着。

刘满点头:“再调五千吧!”

济阳郡府邸

月高高的挂在天空,暗黑的天空幕布一样,群星点缀。

前天的宴会举办的很成功,卢高原本就是王者之才,文武都全,治理一州并无困难,散宴时,就已经和当地官员、大户、乡绅、士林,达成了协议,形成了共识,甚至达成了一些利益分享的机制。

散去时,这些代表不安之心,已基本上安定下来,卢高的目的达成了。

虽这些本地人,未必就真的归降大成,但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现在虞良博受旨组建省衙,卢高也在组建都督府。

在这时,都督的权力很大,还处于军管,安稳地方才是要事。

洛阳还有着一场战役,怎么样控制衮州,将连自己三万在内,总数高达七万的各郡县士兵,进行系统整顿改编,这是最要紧的事。

有着什么不安因素,大局稳定后,慢慢清除就是。

陛下任命暂任衮州大都督,想必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此时后宅内灯火通明,过道上一盏盏的灯笼高高挂起,不远处院落里飘来的香气,让人闻着就有着食欲。

而在这位大都督所住的院落内,卢高身着便服,端坐于案几之前,正在翻看着不断送来的情报。

“终是处理妥当了。”将所有文书都一一列好放置于一旁,卢高看向下面坐着的几个旧部。

“怎么,对陛下的任命感到突然?”回想着接到这份任命旨意时周围人惊讶的目光,卢高淡淡笑着。

“初时的确是感到有些突然,不过末将转念一想,这事也不出人意料,大将军”…不,是大都督您本来就能治安一方,陛下又是仁厚善用……末将还没有恭喜大都督呢,您任衮州大都督,手掌着衮州兵马大权,可见陛下对您还是十分信任!”有旧将笑的着,很是欢喜。

这份任命,在王弘毅亲率十万大军离开陈留前,就由虞良博过来宣旨,建立了军政大本营,不过都督府在济阳郡,而布政使府在陈留郡。

衮刚刚闩平定下来,还需要人在这里继续节制兵马,镇冇压地方,故而衮州军事方面,就交给卢高暂管。

王弘毅的信任,让卢高有些受宠若惊,兢兢业业的忙碌着。

对于部将的贺喜,卢高淡淡一笑,:“陛下对卢某有大恩,昔日相助,现在又予以重任,我要再不能将衮州局势控制住,就是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大将军何必自谦,有您在衮州坐镇,又有着数牙兵马在衮州几郡驻扎着,哪怕是胡人大军前来,也不会轻易在衮州占到便宜。”

“呵呵,这可非是我之功劳,大成军行军打仗如此了得,让我很是感慨。”卢高甚至在想,昔日在故里时,自己军队能有着大成军的装备和训练,又岂会这样艰难?

胡人骑兵了得,见识过草原骑兵的骁勇善战,善于骑战,进退得当,不畏死亡,这样的一支军队,实是雄兵。

可在大成朝,他见识到了大成军训练有素,兵员众多,并且还有着不少应对骑兵的大阵和火器,这些都是见所未见。

听闻陛下刚刚继承藩镇时,就招揽了大批工匠能手制造火器,现在想来,真是目光长远,让人钦佩。

“对了,陛下亲率大军前往洛阳,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卢高问着。

“大将军,昨日是有着消息传来,是大军逼近虎牢关,不过今日还没有信息

“只要打过虎牢关,就可直逼洛阳了,要是没有外人干扰,半月就可平定,不过胡人又岂会真的放任洛阳落入陛下手中?还有郭文通,秦”本是一道天然阻挡,为的是防着胡人直入大成境内,现在少不得要掺合一脚,此人断不会眼睁睁看着洛阳被大成占去……,不过这些事情,我能想到,想必陛下能想到,无须我多想了。”卢高叹了口气,对面前的部将吩咐:“斥候再多派出一些,有了消息,便尽快传回来。这件事,便交给去办了,且退下吧。”

“诺。”

看着退出书房,卢高望着外面,思索着,月光下,一丝龙气或跃或潜,漂浮不定。

几乎同时,城外一处军营,住的不是帐篷,而是营房,不时有着马匹嘶鸣,这就是骑兵营地了。

“报!我军今日操练完毕。”一将半跪在地上,高声。

坐着,腰挺的笔直的吴兴宗着:“可解散用餐。”

军营伙食,在战时,按照大成军制,每一日必有一餐肉食,当然,换取这待遇的,不但是战场流血,同样是和平时操练。

“是!”这将应着。

吴兴宗现在已经是五品武将,这次又屡立战功,眼见再升一级就在眼前,嘿,二十多岁就是从四品或者四品大将,这有几人能得,就算吴兴宗根基深厚,也不能免俗,心中蓬勃。

“胡人就在眼前,迟早有一战,众位可有良策?”吴兴宗扫了一眼问着。

大帐内,武将站得笔直,年龄身高不同,身上都含煞气,显久经战阵。

“大人,我们的马匹和胡人相比,终有些逊色,还是难以弥补!”有一将皱着眉,出来着。

吴兴宗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唯有多加训练,刚才们有些人叫苦,甚至以为本将在折腾立威,殊不知大战就在眼前…”要遇胡人,又当如何?”

到最后一句时,声色都厉。

“自当血战到底,马革裹尸!”群将半跪而下,着。

吴兴宗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众人起身行礼,大步走出营帐。

看着众人退出,吴兴宗叹口气,默然无语,背后,一丝丝龙气,或跃或潜,漂浮不定

第三百零四章 蛟龙在(上)

夜色苍茫

一处山脉上一个小亭中,山风吹吹,聚了四人。

亭外草木繁茂,花草相伴,亭中有一石桌,现置八盘菜,四杯酒。

四人,二个道士,一个散人,一个却是通玄。

这几人都是无须辛苦,能享受这些山风明月天地融一的美景,不过就算这样,杯盏竹箸之间,也是谈论时事。

这个散人是一个老人,不时目视芥穹。

茫茫天宇,星斗密布,各星争夺光辉,或不动,或晦暗,或照射。

“安德公,您精通天机之学,可看出些了?”

“天地乱而生众蛟,战于玄野,胜者成龙,败者为蟒,星数和龙穴之理,岂能尽之,只寥以一辨耳。”散人说着:“而且看天机易,改天命难,这你们都知道。”

左面道士饮尽杯中酒,冷笑说着:“嘿,有人不是改了吗?”

散人也冷笑:“三大圣僧一改,结果不但身死,而且祸及道统,这次第二改,更是祸机深重,看着有何下场。”

右面道士却说着:“也难怪这样作法,大成皇帝供养汉梵之令,实是釜底抽薪之法,我观梵门气数,此策一立,气运就不断下降,并且有着分裂之祸,我能见此,梵门岂能不知?玉石俱焚也是逼不得已,不然岂会一次又一次搏命?”

“你看黑龙气盛,百年气运就搏这关键一战的胜负,还真下得了本钱。”

“黑龙气盛,赤龙受到压制,你看大成朝中潜伏的各蛟,又蠢蠢欲动,这实是龙气相生相克之理。”

这时,通玄不由说话:“两位师叔,既是这样,……”

说到这里,住了口。

左道士微微一笑,说着:“我知你意,是为什么我们不助大成皇啊……安德公,你给晚辈说说。”

散人这时笑了笑,说着:“几十年前龙气有变,不少异人奇士都推演未来,各有根基,发觉了些蛟龙种子,各以相助。”

“十年,各地龙气显世,而自古天意高莫问,这些众多蚊龙都一一失败,反而是无人看好的大成皇帝崛起。”

“蜀龙原本属意李承业,多位真人观过,其有着龙气根基,并且根基孱弱,就算有成,也难以真龙,所以无人和隐门争夺。”

“不想天意弄人,李承业之龙气只是伪根,真龙藏之以固本,才能瞒过天下奇士,得以成长。”

说到这里,散人叹着:“成也,败也,大成皇帝成真龙之躯,不曾依着外力,是故难以用法术驱散改变他的气数,但是同样,他不肯亲近道门,你看他建咒禁司,虽接纳不少人,却始终不以重用。”

“龙不重之,龙廷何扶?眼下黑龙气盛,嘿嘿,整个平白山大龙脉,和整个梵门百年气运作此一搏,真的舍得,真是大手笔,一切都看大成皇帝本身造化了。”

道士说话之间又有些羡慕,这平白山大龙脉,也曾观摩过,这条大龙如果得力,奠定三百年江山都足,这时都舍了。

“既已催发,再无余地,就看谁强了,这种较量,非成就死,很快就会分出生死胜负,我们看着就是了。”

通玄猛的明白,躬身说着:“师叔,我明白了。”

梵门一次次死硬作对,是因为大成皇帝的政策,大大侵犯和动摇了根基。

而道门的冷淡,是因为大成皇帝本身就冷淡,不曾重用道门,虽有些官职,但是这种下品官职,与道门所想的弘道于世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皇帝没有重用,各派就卷入不深,抽身容易,因此何必又为王弘毅效死呢?

眼前大劫,梵门出手,而道门冷眼旁观,静看风云变幻。

通玄谢完,又喃喃说着:“假如天下还有大变,我观大成蛟龙已有三条,郑平原龙气已衰,根基已去,只怕就算有机会,也难成大事。”

“卢高已去幽州,但还有一万旧部,龙气尚在,或可一试。

“吴兴宗紫气隐隐,龙虎之姿,勃发未衰,惜兵权过少,又是骑兵,不在郡县,难有根基。”

说到这里,通玄不由战栗起身,说着:“皇帝用心何深矣!”

郑平原的根基在荆州,可荆州被占领多年,原本的关系网早就被打散了,现在又是水师,在陆地上基本上没有力量了。

卢高离开幽州,还有一万旧部,但别的众军都是经过更卒营出来的军人,指挥可以,自立就难。

至于潜力最大的吴兴宗,被人赞誉新兴武将第一,才二十一岁就已经正五品大将,并且眼前就可能提拔四品大将,在二十五岁时,就可能开牙建衙成一方大帅。

可仔细一研究,吴兴宗自被皇帝接见后,就转到了骑兵系统,官位高,得功也多,但实际控制的骑兵甚至不满千人。

吴兴宗如果是一都大将,不但拥兵三千,而且还能坐镇郡县,吸取不少文人幕僚,就可阴阳文武相汇,而生出龙气,现在却与郡县断绝,养不出根基来。

这仔细一想,顿时使人毛骨悚然。

骑兵系统,局限于马匹数目,位虽高而兵却少,权虽重而根不深,这条路,要是人臣还可安享富贵,要是想自立,一点根基也没有,聚不起人来。

天下争龙,尽在聚人,如果聚不起人来,什么天生气数,都难以补充,更谈不上发挥和维持。

“你也看出来了,吴兴宗身负大富贵大气运,如果皇帝只一味压制,只怕反而引出祸端,一怒降胡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现在重之hou之,出镇骑军,屡立危墙,消磨气运,看来皇帝要不是自己精通命数之术,就是有能人异士助之,或者是天命在身,一举一动都暗合天道,故步步为营,暗藏杀机,遇难化祥。”

道士摇头叹息,压低声音:“皇帝心如渊海,难以揣摩,就由天地考验,我们不可插手在其中,否则的话,虽有功而引祸,未必有好下场,不过,再怎么样算计,龙气终是龙气,真有大变,六百骑兵,未必就不能成事。”

通玄听到这里,心服口服,稽首为礼:“弟子明白了。”

大成军扑向虎牢关,自高空而上,一片红色旗帜海洋,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纸甲的士兵。

虽说十万,实际上分兵三都到白马港,分兵一都到官渡,分兵一都给虞良博。

虽安排妥当,兵部的更卒营已接管了兖州降军,卢高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但心细稠密的王弘毅,还是给兖州布政使虞良博一都兵,以免最危急时,也有兵可用,不至于迅速崩溃。

还有些零星调用而分兵,因此现在本阵只有八万。

可就算八万大军,也首尾相连,行军可以连绵三十里,浩浩荡荡向着虎牢进发。

大道左右,因战事故,很多百姓都早早的逃亡去了,这一路走来,也不见到几户有着人烟。

大成军的纪律自是严明,哪怕是十室九空,无着军令,也没有人闯入,行军的速度着实不慢,眼见着距离虎牢关不远了。

“陛下,虎牢关离此只有三十里了。”御驾亲征的皇帝问着距离时,有人立刻回答。

“……”王弘毅沉默着,兖州平定后,整个大局已经转顺,并且兢兢颤颤如履薄冰,一步步调遣和安排。

当下又看了一眼,只见一鼎高悬,古朴威严,震慑四方。

而这时,气运浩荡,如水行空,涌了过来,注入鼎中,说来也奇怪,这浩瀚气运,注入鼎中,却时时不满,只是隐隐显出无数金色文字,这些文字又组成着一条条朝廷律令,每条律令都链接成小龙,个个金黄缭绕。

大鼎安坐,灵光不现,凝练气运,但就算这样,也无法挣开鼎上攀爬的黑红龙气,这黑红龙气,或狼形,或龙形,时时撕咬缠绕。

国策布策,已经凝炼了天子气,兖州的安排更是短时间内加强了十分之一,按照王弘毅的理解,这天下断无抗衡之力。

但大鼎出现这情况,说明自己肯定有疏漏处,想了想,王弘毅问着:“白马港可是有消息传来?”

这实际上问的是胡人。

“陛下,白马港有消息传来,说是他们正拖住胡人大军,战事不断,但胡人并无在短时间内攻下的可能。”

“呵,胡人现在还不死心,还真是……”王弘毅摇摇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陛下不必担心,白马港增派了援军,又有着充足火药,胡人再攻打,也不过是被拖在那里而已。等他们反应过来,陛下早占据洛阳,那时连成一片,中原尽在陛下手中了。”见王弘毅神情凝重,有人说着。

王弘毅沉默一会:“只怕胡人也有着部署……”

这件事,岂是这容易,前一世时,他见识过胡人大军,胡人也不是只知道冲杀的骁悍战士,他们也有着自己的计谋和算计。

尤其是忽尔博,大将云集,谋士也有,此人自己更能武能文,真的能让自己如意?

想到这里,浮现出一丝不安感觉,可情报还是说胡人被拖在了白马港……事到现在,尽快夺下洛阳为上,只要夺下,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传令下去,逼近虎牢关十里扎营。”想到这里,王弘毅下令的说着,顿了一顿,又令:“派十三司派人再对胡人进行一次严密调查,不可疏忽。”

第三百零四章 蛟龙在(下)

孟津港

一阵风掠过,地面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大部分都是汉人,旗帜歪歪插倒在地上,上面残破不堪,而不远处火烧之处冒起烟来,带来腥臭和焦味,也带来间息的惨叫。

而在这里,胡人正在清理着战场,在满地尸体中,听到伤者呻吟而补上一刀,后面又有着胡人将刀剑铠甲弓箭,分堆整理捆扎。

胡人物资相对缺乏,所以对这些都有着习惯性的规矩。

又将受伤而无法挽救的战马宰杀,马肉马皮马尾马血都一一归类,浓厚的血腥味一些都不影响胡人的胃口。

一处有着一群人,正在观看着战场上的情况。被簇拥在中间的是忽尔博。

“殿下,来敌全数消灭!”这时,一个千夫长来到忽尔博的面前,说着。

忽尔博目光扫过:“孟津港是个要塞,留下一千人在这里驻守,嘿,想不到刘满还派来五千人,幸亏来时我军已经渡河,不然就麻烦了。”

“衮州可有情报传来?”忽尔博又问着。

“殿下,我们的人传回消息,说衮州已被大成军占据,整个衮州落在汉人皇帝的手中了。”

听到这个消息,忽尔博沉思着,良久说:“衮州已平,就不能让洛阳也落在其手了,传令下去,大军迅速集龘合,在洛阳得到消息前,就连夜直扑洛阳,必在此关内给王弘毅致命一击。”

洛阳

夜色苍茫,云星横空,天际之下,洛阳显得显目。

洛阳有皇宫,不过年久失修,只启用部分,就是国公府,书房还是灯火通明,刘满沉思着看地图,踱步着:“张杰,虎牢关的情况,你看怎么样?”

张杰入夜还在书房,早在留意,自己心中自然也在盘算:“主公,虎牢关坚固,在以前,一万兵可抵御十万大军一年以上,但现在,成军有着雷霆车,就很难说了。”

刘满听着,生气的说着:“难道无法可制?”

张杰苦笑的说着:“主公,的确很难制之,只能依靠关卡深厚,将士用命了。”

刘满盯了张杰一眼,心中愤怒,不过入眼处,只见张杰还算年轻,头发却已经霜染,又满脸皱纹,这是苦干冥思的证据,刘满又不能发火。

因问张杰:“那现在还能怎么样?”

张杰凝神想着:“只能先让虎牢关打上一仗,城外卫城的军营各军要轮流替换,观看其变化,再作打算。”

刘满思量,原本有兵七万,现在衮州三万都已经被消灭,洛阳还有军四万,已派一万去了虎牢关,又派五千去了孟津港,城外卫城有兵一万,现在城中不过一万五,这兵力就有些不足了。

刘满一时陷入沉思,说着:“兵还太少,就令征集旧兵吧,城中粮草还是有着。”

“哎,衮州败的这样快,真出于我预料啊!”说完苦笑着,张杰张了张口,想说,又闭上了口,只是站着不发一言。

衮州传来的消息,已经动摇了国本,不过一月,三郡全失,三万大军或降或亡,现在只能依靠着虎牢关了。

虎牢关增派兵力,又有厚墙防御,一时半刻还不会有着危机。

“翼州……”刘满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

刘满能干的,就是守住洛阳,当胡人夺取翼州后,就会直接和王弘毅进行决战,也许只有二家斗的两败都伤,才能有一线机会。

刘满虽几次强硬,但也知道这希望渺茫。

“张卿,洛阳城中,可有什么传言?”刘满踱步,用着沙哑声音低沉问着。

张杰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国公是担心衮州之事在城内传开造成人心不安?

忙说着:“主公,一开始就有意禁止谣言,城内尚算平静。”

“尚算平静?”刘满冷笑一声,又问着:“你可是觉得我当初做错了?”

“主公是指……”

“当日孤拒绝大成太过强硬,假孤能虚与委蛇,也许能争取时间……是我有些草率了。”说到这里,刘满眼神有些黯淡,喟然叹息一声。

张杰听了不由无语,片刻,出声:“主公,天色已晚,臣先告退。”

刘满摆了摆手:“张卿去罢!”

这时夜已深了,更鼓声从远处隐隐传来,在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刘满坐下来,慢慢的喝完了一杯茶。

这时宫人大多都睡了,只有值事宫人在外面候着,没有刘满的吩咐,无人进来。

整个偏殿里,很是安静,几盏琉璃灯闪着光亮,刘满坐着,沉默许久。

接到衮州全数失陷,兵临虎牢时,刘满当时虽保持着镇定,实心里一个激颤,慌乱而不能自持,久久不散。

这几日,都无法排解,反而越来越浓郁,这种惊惶、恐惧、难受,五味俱杂。

突然之间,又想起历代史书中,亡国之君呼天不应呼地不灵,走投无路只有受死的记录,顿时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在以前,刘满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又占据着洛阳这块宝地。

但这时,接连的挫败,却使他心中翻滚,第一次感受和正视到自己内心的恐惧和虚弱。

“衮州被王弘毅占去,胡人还被翼州牵制,要是王弘毅直取洛阳,孤能不能抵抗?”坐着,这种念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

刘满也清楚,现在洛阳人心浮动,只是表面不显,要是王弘毅大军压境,这洛阳城真的能守的住?

要是抵抗,又能维持多少时日?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听见远处“轰”的一声,震的玻璃都摇摆不定,刘满猛的一惊,站了起来,抽出了宝剑。

“来人!”刘满喝着,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城中有兵变。

就在这时,轰轰之声不绝,刘满冲出书房,远远一看,先是舒了口气,后又一惊,只见城南有多处火光,天空映成了一片红色,隐隐有杀声传来。

“国公!”这时,一个太监进来,刘满一眼看去,见是赵常侍,刘满疑的问着:“怎么是你?”

“国公!出大事了!刚刚城楼里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大批胡人攻城,现在袭击着城外卫城!”赵常侍跪倒在地,飞快禀报。

“胡人?胡人到了城下?胡说!”刘满大怒:“你敢动摇军心?混账!”

说着,就怒喝一声,抽剑就是一刺,只听“噗”的一声,长剑自这个赵常侍前心刺入,一拔出来,鲜血飞溅。

刘满抽回剑,喝着:“近卫,随我上城……”

“……诺!”立刻有人应着。

一刻时间,洛阳城上。

刘满站在城墙上,目瞪口呆的看着。

一眼看去,卫城处杀声震天,大旗舞动,卫城内外,冒起多处浓烟,隐见火焰腾空,虽在夜中,附近却照的透亮。

方圆数里内,依着火光看,只见马头攒动,嘶鸣之声此起彼伏,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都是骑兵。

这的确是胡兵,看这情况,只怕上万都不止。

这怎么可能?

来的是大成军,还这可能,怎么会来的是胡人?

啊,莫非是……孟津港!

刘满脸色苍白,身上有些颤抖,只是远远看着卫城,这时,卫城已破,里面杀声震天,显是还在抵抗。

火光中,隐隐可以看见尸体横七竖八,不时传来着哀号声和惨叫声,以及在火光中搏杀的身影。

洛阳卫城

空中“嗡嗡”之声不绝,一批批箭雨落下。

大地颤动,数以万计的骑兵卷荡起得烟尘,不断的射杀着,而洛阳卫城先受夜袭,又破了城,现在虽收缩抵抗,但也只有被分割的余地。

听着夜中连片嘶鸣和密惨叫,以及箭雨如烈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忽尔博冷笑的问着:“洛阳还没有出兵吗?”

“殿下,洛阳灯火已明,城墙布防,但却不敢出城。”

“哼,汉人果是怯弱。”一将“呸”的一声。

这次夜袭卫城,出兵二万,还有一万就准备攻击出城的洛阳军,一举拿下。

但是现在看来,刘满这人不敢出战,只有坐看卫城被消灭了。

“不出兵也罢,大可从容将卫城中的汉军消灭,这卫城军械很多,传令下去,仔细检查,进行分配。”

众将听了,不由“轰”然应诺。

由于草原骑兵强大,但很少有大量规模制式武器,草原本就物资匮乏,特别是铁器都必须走私输入,除了大部落的亲兵,一般骑兵不过是轻弓骨箭。

统一了草原后,铁器和武器进行分配和重组,军队装备有所改善,但也无法武装几十万人。

全草原有三十万男丁,这次只有十万入侵就是明证。

当然随着入侵中土的时间,随着土地的占领,不断有着汉人武装被胡人夺有,忽尔博现在亲兵人人是一身鳞甲,看起来整齐森然,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之所以驱民攻城,也是由于胡人一向武装缺少,这次奔袭洛阳,实际上后勤方面什么都缺,无论是武器还是粮食。

这次卫城拿下,无疑大大补充了这方面的缺陷。

想到这里,忽尔博对刘满不敢夜战,而失去一举夺取洛阳机会而懊恼的心情一扫而光,说着:“既不敢出,夺此卫城,也可削去洛阳兵力,折其士气,命令明日先不攻城,射箭劝降!”

第三百零五章 洛阳陷(上)

夜空

卫城处火光处处可见。)

胡人骑兵接到了新的命令,有会着汉话的人,喊着:“降者不杀!”

这声音声震着卫城,见抵抗无望,并且洛阳不会援兵后,还在抵抗的洛阳军,终于崩溃了,开始纷纷投降。

洛阳城上,刘满脸色铁青看着卫城的变化,怒吼着:“一群无能!”

却是对卫城军这样快就崩溃而怒火冲天,不过转眼之间,有人高喊一声:“看,胡人来了!”

众人急忙看去,果见一片烟尘,越来越大,火光中,上百个骑兵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沿着城呼啸着。

“弓箭手还在等什么?放箭!”刘满怒吼着。

“……诺!”其实这里离弓箭有效范围还远着,但主公有令,自不得不射冇出。

只见一阵矢雨过去,却纷纷跌落在泥土上,顿时使胡人嘲笑了起来。

不过这些胡人还是有养准备,呼啸着,沿着城墙而动,不时对着城中射箭,每支箭上,都有着劝降信。

“咻咻咻!”随一阵破空声,箭和信都落到了城中。

人群立时一片骚动,刘满沉着脸,上百个亲兵在左右巡查,佩刀和盔甲叮当作响,片刻后,就有亲兵上前,将箭和劝降信,送到了刘满面前。

刘满铁青着面孔,接过了信,对着火光一照,手微微颤抖着,将信展开,看向里面的内容。

“……,城上郑国公愿降的话,必以王爵刮人”,…众将愿率部归附,封将军之职……要敢顽抗,攻进城内,玉石俱焚……”。

几封信都是一样的内容,比起胡人使者当日在宫殿内还要高高在上。

只不过这一次,刘满没有暴怒,而是脸色苍白,将手中的信笺,慢慢的握紧,看着下面的胡兵。

在下面,火光和月色下,只见鼓号声中,烟尘滚荡,大批胡人驱赶着降兵出了卫城,在怒吼和弓箭中,停住脚步成一团。

片刻后,显的松散的胡人,从容布阵,齐声暴喝,只是片刻,就形成战阵,对着月光和火光,拔出了长刀.

雪亮刀光,刹那间形成了洪流,变成了无坚不催的铁流,眼见着胡人一起呐喊,城上的将士都胆寒心裂,纷纷变色!

“万岁!”

在众胡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忽尔博策马缓缓越众前行,身着黄金盔甲,在密集亲兵的护拥下,来到洛阳前面。

背后是燃冇烧的火光,以及跪在地上的降兵,周围尽是一支支精锐的胡兵,忽尔博脸色变得潮红,挥起手向着欢呼的将士臣民伸手。

“万岁!万岁!万岁!”呼唤声,更是排山倒海,一波高过一波,这种军威,看得城上的将士,不自觉颤抖起来。

看着下面胡人王子挺立的身影,刘满露出震怖的神色,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是夜,大军围城,围而不攻,到了下半夜,胡人也扎营休息,局面渐渐平息了下来。

话说,这个世界,洛阳是前朝大燕的都城。

大燕太祖统一天下后兴建都城,补耸与修整,内外城以承天小太极殿、玄武门为中轴线。

大燕迁都后,豪华的皇宫渐渐蒙尘,历代洛阳主人,大部分出于名分和经济的考虑,只开辟使用“禁苑”皇家园林和附带宫殿。

别小看这片宫殿,也有着三百间,非常奢侈,本来刘满对此是非常得意,曾夸耀说:“王弘毅虽篡称皇帝,其宫不如孤远矣”

但是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思。

殿中光线很暗,只点了几支蜡烛,幽幽发着光,这当然不是没有钱或者节省,而是刘满这次不喜欢明光。

刘满沉着脸一声不吭,只是不断踱步,显是心情极是低落。

周围几个太监垂手站着,看不清神色,因国公心情不好,就在刚才上茶时,就打杀了二个宫人,现在整个宫殿内,气氛压抑,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垂手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国公,梅花夫人求见。”这时,有一个太监外面进来,在刘满的面前匍匐在地,小心翼翼的说着。

“她?她这时来这里做什么?”刘满停下脚步,微皱眉。

梅花夫人是他的内眷,却并非正室,而是半年前由一个世家进献上来的美人。

这夫人容姿美丽,身具媚骨,体带着一种幽香,与梅花相似,因此就称梅花夫人,刘满非常喜欢,正是得宠,珍爱异常。

平时在一月中,一半时间,刘满都是要歇息在这个女人住所。

只不过最近军情紧张,现在胡人又大军压境,刘满心里和油烹一样,哪还有心情?

听到梅花夫人求见,心下有些疑惑。

“国公,梅花夫人说您一夜没有睡,勤于政事担心您的身体,熬了些汤前来。”匍匐在地的太监说着。

刘满脸色略缓,淡淡的说:“让她进来吧。

“诺!”太监起身,出外传令。

片刻后,一阵环佩叮当之声由远及近,这是一个盛装丽人,鬓发高挽,上衣精美,撑着胸部鼓鼓突出,益显得腰身纤细,腰间是叮当作响的珠玉,裙摆开处,束出了优美的曲线来”,

这妩媚之处,又有一种端庄,在刘满的面前缓缓下拜。

“见过国公。”她的声音清澈甜美。

刘满见她面带担忧之色的凝视着自己,心情平静了一些,又见得后面一个宫女,手中端着一只盘子,盘上一碗汤,还冒着烟气。

刘满说着:“这样晚了,难为你还想到,起来吧!”

梅花夫人含笑再一行礼,说:“我听说国公回宫后,一直没有睡,也没有用膳,因此吩咐厨子炖好一碗鸡参汤。”

刘满听了,笑着:“还是你想得周到!”

说着微微一笑,用调羹舀着汤喝,的确有些鲜美,不过心中有事,很难露出喜色。

喝了几口,就放下了,见得美人在侧,不由一把拉着,这梅花夫人就偎在身上,任由刘满的手探幽访胜,在裙裳里活动。

眼见着这手游在她胸前雪白丰冇满上,梅花夫人立刻情浓欲滴,说不出话来,只是娇吁着吟咛。

在以前,早就把她压在身上,可在这时,让她起了身,刘满叹息了一声,说着:“夜深了,你回去吧!”

“国公您日理万机,我怎能在后宅享着清闲,无动于衷?”梅花夫人一听刘满的话,顿时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美人这神态,顿时使人心疼,刘满心中一动,无奈的说着:“外面胡人肆虐,我实在有事,委屈你了……你也知道胡人的事情了?”

刘满抬起头,看着她。

“胡人数万骑兵围了洛阳城,虽才过半夜,城中怕是人人都知,臣妾虽在宫中,却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梅花夫人转到刘满身后,轻轻的用着素手按压着他的头,按摩着,同时说着。

“臣妾听到消息,知国公必会心中忧虑,难以安眠,特熬了些羹汤给国公送来。却不知国公忧虑什么?”

“洛阳城是您的城,被您治理的井井有条,固若金汤,就是胡人大军有几万兵,又有何惧?”梅花夫人一面轻柔的按摩着,一面柔声说着。

一天的疲倦,在芊芊玉手的按摩下,消除了许多。

刘满微微闭着眼睛,苦笑说着:“在以前自是不惧,可是阴错阳差,七万军损失很大,现在卫城一破,城中只有一万五千军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罢了,围城胡人再是来势汹汹也不过数万,我军依着洛阳大城,尽可抵御之。”

“最怕城中人心动摇,里应外合…。”

在自己女人温柔面前,刘满终于吐出了自己的焦虑。

胡人凶残,城破了就立刻是大祸,只怕身死族灭,而眼前这女人,更是难以有好下场。

“国公,您治政有方,谁会有异心呢!”梅花夫人很是惊讶。

“事过境迁啊,人心难得…”。

梅花夫人的手停下来,说着:“我相信国公会有办法。”

顿了一顿,她又说着:“臣妾不过是一薄命女子,蒙国公大恩,必效死以报,只是两个公子却要早早打算。

听了这话,刘满有些沉默,见他沉默,梅花夫人微微一笑,却不再多说。

“夫人,此事我会考虑,你下去吧!”刘满良久开口说着。

梅花夫人温柔说:“是!”

带人退出来。

刘满在殿内沉默着,来回踱步,梅花夫人的话,引动着他的情怀。

奔了几步,到了一处铜镜前,刘满突然之间吩咐:“在这里点上几根蜡烛。”

“是!”立刻就有人应着,蜡烛光照着镜子,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是一个中年人的芥白的脸。

当年自己年少,意气奋发,自然结出爪牙和党羽来。

以后诛杀敌人,消灭反贼,驱逐敌将,最后夺政入主于洛阳,本想励精图治,东征西讨,威加四海。

前几年自己还意气风发,雄姿顾盼,顾望天下,转眼之间就槎趾岁月,一事无成,现在情况又岌岌可危,兵临城下。

渐渐,雄心衰去,一种难以形容的疲倦浮现在心上。

罢了,孤不能卷席天下,也要能保全她和孩子,总不能身死族灭,为天下笑

第三百零五章 洛阳陷(下)

夜里不知何时下电雨来,到了凌晨停歇下采。

到了现在”天色尚未完全放晴。

淡淡的沉色布满天穹,太阳遮住了,只有一圈淡淡的轮廓挂着。

连绵的大营,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朦朦胧胧”远远望去,给人一种压抑感,宛然一只狰狞的巨兽。

六月,雨后的风带了凉意”吹动着帐篷,发出声响。

忽尔博站在高地”面沉如咚看着洛阳城。

昨夜袭击,卫城全陷,虽有部分火烧损失,但获得武器和粮草无数”大大加强胡军的整体战斗力。

并且有五千左右汉军被俘虏控制。

忽尔博周围,上百个精甲亲兵,察看四周”表情淡漠。

昏暗的天色,将阳光遮住,周围的光线”显得有些册沉”这些亲兵站在周围”都是肃穆”没有丝毫说话声。

此煎,时间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营地内生火做饭的香气弥漫出来。

按照昨夜射信”午时不降,就要大兵攻城了。

“殿下,殿平!”,远处有个大将向他走来。

忽尔博见这人是大汗派来协助的大将,问着:“桑松,你来找我车什么事?”

草原其实以帐为计量单位”一帐就是一户,这个桑松就领有千户”别觉得这规模小,事实上,大部分部落,都只有几百帐”少数有着几千帐的部落”都是可以称“小汗”的君主了。

并且,草原青壮三十万,但就算草原也不是人人能成战士,紧急状态可有三十万骑兵,但真正精锐就是十万。

桑松能领有千帐(户),按照正常青壮的比例,可以提供一千控弦之士,以及两倍的辅助士兵。

这已经是相当强大的力量了,就算在大汗眼中,都有些分量了,何况是现在忽尔博。

“殿下”是有些人等的急了”自己又不敢过来,怂恿着我来问!。”桑松到他的面前一礼后笑说着。

忽尔博哈哈一笑:“他们性子急,不过”只有和璀狼一样,这才不坠我们草原勇士的雄风,甚好!”

“是,殿下,要是刘满不肯归降,我们就踏平洛阳!”桑松笑着的说着。

忽尔博却没有笑,皱着眉说着:,“洛阳非是小城”十天半月未必能一举攻下,再加上……。”

想到收到关于大成军动态,只怕几日后,就不能这样悠闲在城外威逼,而且一鼓而下的话”说不定还能隐瞒,大军围攻几日不下的话,就隐瞒不了”到时就完全不能给王弘毅致命一击。

这是令人围而不攻的原因,攻打起来未必能一举拿下,威逼着或许城中之人心生畏惧”能在他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向他归顺。

到时再刮锁消息,将前来大成军一举歼灭”不是不可能。

自己和父汗大军,在不断的蛋食着势力”可每一天都会有士兵折损,虽这些损失并不算很大,可是相对于汉人人口来说,宝贵的勇士是死一个少一个。

并且大成朝发展,裹州的局面”都让他很有危机感。

手中掌控着内应,渐渐成了鸡肋,不能快速解决大成朝的话,情况就迅速恶化了,有时暗中左右摇摆的人,更让他很不屑。

不过,这时还不是时候,天下还没有打下来。

“殿下,听闻刘满性情傲慢,怕是……。”桑松有些猜到了忽尔博所想”皱起了眉。

桑松是大汗所派的大将”但金帐内大部分人都把忽尔博视为大汗继承人,因此很早就向忽尔博交心了。

连同亲兵在内,这些人都是忽尔博心腹,一直跟随着。

有的人位置虽不高,却非常关键”平日里都是能和忽尔博说的上话”对待这些人,忽尔博还是很信任,说这些时,根本不会避着。

因此”对于桑松的担忧,忽尔博没直接反驳,只是漫不经心说着:,“不到最关键时竟”是狼是羊”又岂能看的清楚?”,

对方是羊”此次能一举拿下洛阳”不试一试,又毒会放弃呢?

要是狼的话……忽尔博望着眼前的大城,没有说话。

要是洛阳不肯归降”攻下必会折损大量勇士”甚至可能会和赶来的大成军对上”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这样的情况,是他不愿见到。

又有着不得不去争洛阳的理由。

现在成军还能对抗”可王弘毅占据了洛阳”在这关键一场战役上取胜,那势力大增,可能有连锁反应。

胡人大势必会彻底打破,有一就有二,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王弘毅年纪,让忽尔博暗暗皱眉,一个强大对手不算可怕,可是一今年轻又强大的对手,也不得不让人哪绷璀以接受。m刀m3

王弘毅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这年纪已当上了一国之君,迅速平定了南方,并且眼下就要平定中原。

自己有现在成绩”是因自己是父汗最小儿子”在草原上有着继承人优势”而父汗一直着重的栽培着自己,而王弘毅自幼生活寒门,以队正起步”在战场上九死一生,获得继承人之位”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年轻的君主”如果坐稳了江山,不断积蓄着力量,别说十年二十年”就是再给五年,都可能建造起可以摧毁草原的庞然大物。

这些忽尔博很是清楚,对此更是忌惮,在心目中,只要能杀死王弘毅”就算牺牲这三万骑也是值得。

不过”这些当然不必说与别人听,忽尔博淡淡说:“事情有什么结果”很快就可见分晓了,要是郑国公不肯归得”,…”,”

说到这里,心中一黯,这次出兵”还是早了些。

草原人分为多等级”最下层是数翼庞大奴冇隶”来源是战争俘虏和奴冇隶的后代”可以说”经过了统一战争,这数目最大。

其次是牧民和工匠。

还有就是拥有畜群和草场的帐户,这是部族的基础”有着通往上层的途径。

这些阶层不是一成不变,事实上”如果再给几年的话,就可以把这些人消化”现在却矛盾重重。

“是把这些奴冇隶消耗掉?还是让自己亲兵上?”忽尔博思考着。

奴冇隶虽卑贱,却是草原的根基,消耗了就空了”可是让亲兵上”折损了,照样坐不住汗位,这是一个两难。

正想时,前面策马前来一个骑兵”一出现立竟翻身拜倒在忽尔博的面前,禀报:“报!前面传来消息,洛阳的信使达到营中,带有郑国公的表书”前面接待的额尔德木图大人让小的过来告之殿下!”,

额尔德木图大人,是军中负责接见来使”由他派来了人,说明事情就有把握了。

“洛阳来的信使?”,忽尔博眼猛地一眯”又恢复如常,只不过心里有着一股压抑不下的惊喜:“看来”是要有好消息传来了!”

不过先去见一见来使,才是最重要的事”因此就平静的说着:,“召信使到本王营帐说话!丶”

说到这里”他让来人回去传着消息,自己在亲兵的簇拥下,骑上马向着自己营帐行去,刚才所处的地方”距离着营帐,有着一段距离。

沿路还遇到好几拨巡逻的骑兵”经过连绵的大营,行过之时,骑兵都行礼。

忽尔博一路直本着大帐而去,并没有点头回礼”营地内平时不许策马急奔,不过是忽尔博,自然不一样。

当他们来到大帐前时,忽尔博翻身下马”作为王子,又是实刮的万户大帐”自是宏伟壮丽。

旌旗招展”一根巨大的旗杆,挑起的大旗迎风舞动”金顶大帐周围和内部”有着不少骑兵守卫着。

忽尔博走进营帐,就额尔德木图迎着,来到他的面前。

“人在哪里?”忽尔博向前走,头也不转的问着。

“殿下”现在安排在附近营帐内。”额尔德木图说着。

“办的很好”让洛阳的信使到这里来见本王。”,

“这就去办!”额尔德木图躬身”退了下去。

不一会”洛阳来的信使求见。

忽尔博应允,一个穿着五品官服的汉人官员应声走入营帐。

金帐内”大批亲兵站着,营帐内气氛并不轻松,扫看看来人,到了这里,就算有着骨气,要是底气不足也忍不住心生畏惧。

来人行了一礼:,“洛阳信使张禾,见过殿下。”

要尔博居高临下”看着,显得格外的气定神闲”淡淡的说着:,“郑国公派你来,耳是有意归降本王?”

“殿下,这里有我家国公的表书”您一看就知。”信使张禾说着。

忽尔博压住心底的期待”摆了摆手,顿时有一个亲兵过去,将信使张禾手里托着的表书接了过去”略检查过来”交到了忽尔博的手中。

表书是用着精致的盒子装着”看起来十分的正式隆重。

此时,盒子已被人打开了”忽尔博接到手里的时候,正看到盒子里的一份表书。

将其取出来,轻轻展开,里面优美的字体”并没有吸引忽尔博的注意,虽平日里”也喜好着摆弄文墨”但是这只是兴趣,根本无法和军国大事相比。

看着表书”全部心神都放在上面,一瞬间”连呼吸在这一煎,骤然停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虎牢陷(上)

——表书上中规中矩的写着归降的意愿,字体工整,盖着郑国公的大印。

果让他等到了。

忽尔博面上保持着镇定,眼眸里流露出喜色来,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清楚,这是一场巨大的赌博。

假如洛阳不降,虽吆喝着攻城,但实际上忽尔博明白,自己并没有硬攻下城的底气。

而且能一天内就得了洛阳,对于之后战局掌控,实是有着太多优势了。

忽尔博的烦恼,一瞬间都被抛在了脑后。

王弘毅、成军、大哥,这些在得到洛阳喜悦下,都似乎褪色了。

现在一举入住洛阳,消息还没有传递出去,大可用骑兵封冇锁消息,并且配合着洛阳,对大成军进行埋伏。

要是这一战能杀死,或者至少打败王弘毅,有着三万骑忽尔博自可一鼓作气出得虎牢关,在皇帝大败,衮州初平的情况,大军一逼,衮州必会立刻降了胡人。

衮州一得,呼应着翼州情况,就有可能北方彻底平定,并且衮青二州都降伏,这样的话,天下局面就完全转变了。

这样的前景,怎能不让他暗暗欣喜?

“殿下……。”亲兵见四王子望着表书,一时怔住了,不禁轻呼着。

“无事。”摆摆手,让人不要说话,展开继续看了一遍。

忽尔博的目光,垂新落到了下面人身上:“这表书,是你家国公的亲笔所写?”

很是流利的汉语,继续问着。

“是,小臣受命时,确是国公这样说的。”信使张禾说着。

忽尔博要的其实只是对方归顺自己的结果,对于别的,不过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是真是假。

见信使张禾这样回了,他哈哈笑说着:“你家国公是个识实务的英雄,字不错,很有几分文采,这样的人,本王很是欣赏,定是不会亏待于他。”

嘴上说着,又低头看了一遍手中的表书。

心中是有了决定,随后说:“郑国公既诚心归顺本王,给的赏赐少了,显得我汗国不够大度,这样,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就说本王来时,就已奏请了父汗,可加封洛王,这件事,本王还是能作主。”

封赏的王旨,早就有了,就等着归降自己,见事情所预料,命人将王旨取出,交到来使的手中。

至此,信使张禾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来。

自己身家性命能否保全也在这一趟。

现在办妥此事,自己不但保住了性命,而且回去后前途都有保证,怎不放松?

虽说自己是汉人,虽非忠心耿耿之辈,对着胡人四王子,还是有些抵触,可主公做下决定,自己做臣子的,除了尽量保全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信使张禾欣喜之余,不由黯然,行礼说:“既这样,小臣就回去禀报我家主公!”

双手接过密封好的王旨告退。

安排接手的时间,忽尔博命人将来使送出去。

“你们听着!”忽尔博看向周围亲将,用着低沉的声音,命令着:“郑国公归降一事,你们要暂且封冇锁交通,以免泄露消息,并且……,接手洛阳之后,原本旗号不变……有敢出城或者远离者,一律格杀勿论。”

“诺!”周围的人虽不知道四王子此时心中所想,年知道这是对己方极有利的布局,顿时轰然应诺。

当天午时,洛阳城门大开,洛阳郑国公刘满,按着降臣的礼仪,迎大军入城。

三万铁骑入得洛阳城。

因着周围的关卡道路,早就被胡人封冇锁,难有消息传出。

虎牢关

王弘毅的大军,已达城下。

城头看去,一片红色旗帜海洋,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连绵十里。

虎牢关上,负责守卫的将领,看着外面连绵十里的大营,脸色阴沉,气氛压抑。

“人数有着十万之众,实是令人震惊!”

“只是十万兵,还能挡上些时日,可成军手中,听闻有着攻城利器,怕是难以和以前一样抵抗。”

“派人向洛阳求援……”一将说着。

“已派了两拨人去洛阳求援,可至今还不见消息传回,实是让人心焦……。”

“援军不能及时到来,虎牢关虽能抵挡大成军一时,可时间长了……”。

“再派几拨回去,万一是路上遇到事,前面两拨人并未到达洛阳城呢?就算洛阳不派军,这些人也应该回来了,怎么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

“说的有理,向将军提一提此事……。”这几个校尉,在关卡上,警惕看着外面情形,一面低声说着话,议论着。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队队的士兵,或手持着弓冇弩,或准备着滚石,防备着成军的攻击。

虎牢关,连绵大营。

虎牢关是洛阳东面门户和重要的关隘,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王弘毅站在一处高台上远远眺望,在身后,众多大将肃立,同样凝视着宏伟的城访,以及天险。

王弘毅仔细看着,良久,出声:“果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上面也有万人守军。”

顿了一顿,又令:“叫人喊话劝降吧!”

说完,王弘毅注视这座关卡,心里做着评估,计算着。

虎牢关的防御很强,如果没有雷霆车,要硬攻下这关,实是必须付出几倍的代价,并且可能耗上几个月,也未必能攻入城去。

用上霹雳车的话,也许要连轰上数日,才能有着效果吧?

微微皱眉看着,远处已是传来喊话的声音。

这是一个军官,在几个骑兵的护卫下,策马向关卡而去,当然,奔到离关卡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这是弓冇弩所不及的距离。

这军官是大成军里选出来的嗓音洪亮的军官,在城下喊话劝降,就连王弘毅都能隐隐听见,想必城上的人都会听的真切。

城上一阵骚动,却是在喊话的过程中,城下守将下令放箭,在这样的距离下,当然射不到,但这已经表面了关卡的态度。

王弘毅不用手下人禀报,见到了这一幕,冷冷一笑:“既是这样,就开始轰城吧!”

早有着准备,一声令下,足有二十辆霹雳车,被人从队伍里推到前面,在负责将校的命令下,开始装填上巨石。

巨石在任何一地都可以寻到,足够供应着攻城之用。

“准备,放!”

“轰!轰隆!轰隆隆!”

随着旗手的举起,又猛落下,一块又一块的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呼啸之声,直扑向坚固的城墙。

“轰隆。”在城墙上,碰撞出无数的火星以及碎屑。

“啊!”一个落在附近的巨石,巨石飞溅出的碎屑,就已经和子弹差不多了,被击中者顿时惨叫连连,如果遇到稍大的碎屑,甚至肢冇体破碎,节节而断。

顿时就出现了一些伤亡,使附近的士兵和军官,个个脸色苍白,踉跄后退,一片慌乱。

虎牢关上的守将和士兵,虽在之前就有所耳闻,知道在大成军的手中,有着攻城利器,但直到这时,他们才亲眼见识到,这霹雳车的威力。

比普通投石车,这霹雳车要显威力大上许多,每次巨石砸中范围,单是飞溅碎屑就可以杀人,飞溅的火星就可能点燃假如附近有易燃物的话。

更不要说沉重砸在城上,使整个城墙都猛的一震。

“将军!”周围有人一声喊,望向了一将。

这将也脸色幕白,握紧了刀柄。

不断被这样利器轰击着,城墙再坚固厚重,也承受不住长时间的巨石轰击,怕是再过几日,城墙终会被轰出一个豁口来吧?

虎牢关最大倚仗就是厚重城墙,要是城墙破出豁口,将外面的大成军放入城来,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于是这将,就命令着:“再派人去洛阳求援,快!”

“诺!”片刻后,就有二队骑兵行出关卡,向着洛阳城方向急行而去,同时城中更放飞了几只信鸽,同样向洛阳城方向飞去。

洛阳城关卡

空气中蒸腾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只见室内有着几具信使的尸身,面上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又有着一批人跪着,被绑了上去。

一今年轻的胡人百户长,眯着眼睛看着,在他的身后,有着十个亲兵,单是立着,就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第三批了,虎牢关还真是连连向后求援啊!”这百夫长说着:“还有信鸽的接收和射杀,都已注意了吗?”

虎牢关来的信使,在通报了关卡守将后,被迎入城去,同时被立刻扣押了下来,大部分人还是很识时务,但是总有几个桀骜不服,只得击杀了。

没有反抗的,就由胡人将这些人捆绑起来,送去洛阳,这是忽尔博布置。

“百夫长,都已经注意了,调出了神射手,都在注意呢,还有猎鹰。”有着一个十夫长回答的说着。

为了引诱王弘毅入军,忽尔博没有向虎牢关通知任何消息,没有派人故意后撤,就是怕王弘毅看穿了计谋。

当然,大军夺取洛阳的消息,不能隐瞒很长时间,不要求撤退,以迅速引成军入关,也不会再增兵。

在这时,忽尔博是迫切希望,成军早日轰破虎牢,进逼洛阳。

第三百零六章 虎牢陷(下)

“轰!轰!轰!”

巨石暴出无数火星,城内已冒起数十股烟火,而大成军的霹雳车,还不断的砸来,让城上的士兵疲于奔命,不时发出惨叫。

大将张宛身披重甲,手按长剑,再无以前的从容态度,眼睛血红,怒吼着:“洛阳还没有回应吗?”

伊水和洛水汇合后,在距离洛阳八十里汇入黄河,虎牢关就是其上,八十里,快马二个时辰就到,可是虎牢关多次派遣着人去洛阳求援,都没有回应。

“洛阳为什么没有消息,难道主公不知,虎牢关失守,成军就可兵临城下不成?”

迟迟没有援军到来,虎牢关内的众将都不禁肝火上升,很是焦急。

轰击声开始了,就不见停歇过,本束虎牢关城墙是十分坚固,可再坚固的城墙,也架不住这样的攻击,要是城墙被轰击出豁口来,以大成军兵力,又怎么样抵抗?

张宛目光扫过,却无人应答,当下怒喝着:“我受主公大恩,只有誓死以报了。”

众将还没有来得及回话,突然之间,上面一个阴影,顿时众人目瞪口呆,充满恐惧。

张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抬头一看,一块巨石已经砸下。

“轰!”指挥的一处高台,在沙尘歼石中轰鸣,鲜血飞溅。

几分钟后,众人终于醒悟过来,喧哗着:“将军死了,将军死子!”

城下,密密麻麻的大成军一层一层的兵马,杀气冲天,一面面旌旗迎风舞动,在他们的后面是连绵的大营,营地有着几里之广。

大成军的阵营里,一处高地,伞盖笼罩,一把椅子,被放于伞盖下,王弘毅坐于椅中,手里拿着单筒镜,正望着远处情况。

几杆巨大龙旗挺立于后,周围尽是精锐亲军。

轰隆隆的声音从前方不断的传来。

巨石由指定的军队,不断的用着大车运送到前面,这样的巨石,在短时间之内,是不会用尽,而城墙虽坚固却总有轰破之时,王弘毅对此并不担心。

根据着前面不断传来的情报,他已准备分兵布将了。

“陛下,先锋只三都,未免势朕,请陛下应允臣带着部下,一同充当先锋!先锋就交给臣吧!”这时,有将领站出来,请命的说着。

众将一看,不由心里暗骂,忙争先恐后的站出来,纷纷请命。

“陛下,臣愿意做这先锋!”

“陛下,末将愿往!”

“陛下,臣愿做这先锋,请陛下应允吧!”

正在争相请命的时候,突然前阵那里,轰击之声停了下来。

这是出了何事?

和王弘毅一起,众人一同看向远处,果见城墙破出一个豁口来,大成军不由一齐喝采,使人震耳欲聋,随后响起喊杀之声。

这里看去,最先涌进去是三个步兵都,冲杀进去后,过了一会,城门被人打开,吊桥放下,外面军队随后杀入城去。

众将一时哑然,这样的情况下,已不用再争了,只是虎牢关卡,这样容易就破了?

大军进去只有e刻时间,喊杀之声,渐渐平息下来,数骑从城内飞奔而出,手挥旗帜,高喊起来。

“虎牢关平了?”连王弘毅都怔了,醒悟过来,吩咐的说:“入城探察情况。”

片刻后有一营骑兵迅速进入,片刻,骑将返回来到王弘毅的面前报告。

“是有着不少将领归降我军,才能这样快控制局面?”王弘毅问着。

“是,主帅张宛战死,别的众将都愿意归降陛下。”骑将说着:“由副将钱率阳反正,向我军投降。”

王弘毅凝视着眼前虎牢关,此地险要,易守难攻。

要非没有援军,又有着霹雳车开道,怕是在此耗上半年,都不能攻入关去。

这样一座关卡,却在攻势下很快瓦解。

欣喜之余,王弘毅暗暗感慨,武器的进步,使传统的关卡渐渐失去意义,雷霆车还罢了,如果是出现了炸冇药和火炮的话……。

这样想着,王弘毅点点头:“能弃暗投明,朕很是欣慰,传令下去,朕不会再追究罪责,让他们放心!”

又吩咐的说着:“亲军入城。

众将面面相觑,在欣喜时,不由有些懊恼,在这里争论不休,不想关卡就破了,不过想到洛阳城还有着战役要打,有功劳可立,心情才平复下来。

随着亲军的进入和清理,渐渐,关卡内秩序平定,大门大开,黑压压一片各色袍服的人群,迎接了出来。

降迎的人按照身冇份的高低一一跪下,迎接着皇驾。

大批降将都带着降军,这时还不能见王弘毅,由亲军解除了武装才有资格跪迎。

大批亲军入主关卡,维护着城内的秩,城内的战斗看的出很是激烈。

地面上尸体和血迹还没有来得及清理,而伤员陆续被扶到别处,空气中更是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只到这时,才带着降将带过来,拜见大成皇帝。

“诸位弃暗投明,当世人表率,之前种种不会再做追究,朕会令内阁和枢密院,对你们进行考核,起身吧!”

王弘毅坐在御车上,看着他们说着,这时还不是细致接见时,一挥手,立刻队伍进行前进。

入关之前,亲军沿途检查看守关卡了。

这是防备着残余势力反抗,要知道虽是将虎牢关打了下来,可还尚未将关卡完全掌控在手中。

在接管一切,完全掌握局势之前,都容不得丝毫的松懈。

对此,王弘毅自是清楚。

此时,只有只有大队人马沿街行进沉重的脚步声,不断的响起。

凡是这样的战事,关中百姓,都家家关门闭户,没有几个敢出来行走,隐隐露头观看的人家,已经算是大胆了。

此时各个要害地点,都有亲兵站了上去,街道上三丈一哨,五步一列,个个肃容而立,作出警备。

大成军本就军容整齐,在这时显示出肃穆来。

降将跟在御驾后面,看到这一切,心里很是复杂。

这些人中,有的暗暗欣喜,觉得自己找对了前途,有的还有些旧主情分,可先前求援不应,又受着大势所迫,不得不随着众人一同归顺大成皇帝,现在见此都是暗暗心惊。

大军中足够的官员,一一指派出来,接收着防关、仓库、署衙、军营、户口,不断有着人忙碌看来去。

半个小时后,临时的行宫就完成了,并且立刻有着一个酒宴。

王弘毅到了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召集着降将,一起行宴。

礼乐大起,众人按品级肃然鱼贯而入,随班行礼,齐声高呼:“万岁!”

王弘毅一眼瞧见一群降将,环视众人一眼,说着:“起来吧,赐宴!”

众臣都躬身谢恩。

王弘毅坐在上座,在殿中一片寂静,从容说着:“大燕南迁,就国运而衰,到现在是第六代,魏越弑帝而立,天下无主,崩乱祸端。”

“朕少年时就想效法历代太祖,平定天下,振百年之颓风。”王弘毅扫视着群臣和降将:“这是大业,非朕一人能成,因此诸位弃暗投明,当世人表率,朕很是喜欢赐宴吧!”

顷时钟吕齐鸣,各人入席,听了这段话,降将都安心了不少,不过这时,王弘毅才定神打量着。

这批降将都有些气运,刚才云气混乱,现在都稳定了,这就是自己说这段话的效果,只是就算稳定,这群人都不过红黄之运。

在起家时,这种程度是骨干,但是现在,王弘毅就不是很在意了,酒过三味,只是询问着之前的关内情况。

“朕有一事不明,还请钱将军解惑。”王弘毅笑了笑,问着副将钱率阳。

钱率阳起身,叩拜:“凡是罪臣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弘毅说着:“攻城二日,朕见关卡中军力不多,难道没有援军前来?”

这话!问出口,降将都神情复杂起来。

在最后直接归降了大成军而不是抵抗到底,说起来和这有着很大关系。

因大军逼近关下,又有利器攻城,派了多拨人去求援,却半点回应都没有了。

这样的情况,坚持到最后,已尽到了为将的责任,只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公而宣之说出来。

钱率阳只是将派人求援,没有回应的事情,与王弘毅详细讲了.

王弘毅听了,一时有些哑然。

洛阳郑国公虽有些自负,却不是蠢人,会做出这事,真是有些意外。

王弘毅心里猛的浮现出不安,思索着这事,再问,却也问不出了。

不破坏宴会气氛,王弘毅挥手让这几人退下,酒过几次,起驾离开。

黄昏时入宴,饮至月亮高挂,才算散尽,月光照耀,王弘毅却没有醉意,上得了一处高楼,向远处望气。

望气之法,能远望龙气,或近观个人云气,不远不近就有些尴尬,但也可以观看。

定下神,渐渐,远处洛阳,就显出了气相。

只见洛阳方面,原本存在的红色气运,已经消失不见,还有着灰蒙蒙的气息,似雾一样,蒙蔽着感知。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王弘毅不由皱眉,心中暗暗警惕,转过头,对一个亲将说着:“虎牢关初降,说不定会有隐藏势力蓄势谋动,立刻将降兵迁移到陈留郡。”

“这些降将,全部发向金陵,平定了洛阳再给他们委派官职。”

“你带一万人在此留守,纠检不法,敢有乘机私掠烧,斩立决!”

“还有,樊流海行军到了何处,催一下,令立刻赶到虎牢关。”

听着皇帝旨意,这将立刻躬身应命。

第三百零七章 夜袭(一)

“成军朝洛阳而来?”

洛阳城内皇宫,忽尔博坐在上座听着这样消息,微微一笑。

皇宫是天枢机要,种种规矩都是为了皇帝服务,忽尔博突然之间想起了昨夜紫裙明袖的少女,以及她柔嫩的呻吟。

汉人的规矩和女人,真是有独到之处。

“殿下,听说成军有着十万之众,这人数可着实不少啊!”桑松皱眉说着,他是大将,当然不会真的以为胡人就可以满万不可敌了。

忽尔博此时穿着汉人的王服,脸上皮肤是晒的有些黑,并且有着风霜之色,但一身的气度,却沉稳凝重。

忽尔博听着桑松这样说,不禁哈哈笑着:“怎么,你认为我会怕了不成?”

是草原上的人,还是称“我”,这个“孤”还没有学会。

如果王弘毅在,必吐嘈了。

地球上全真教为了证明自己功德,还特编了成吉思汗奖赏它的圣旨,里面口口称“朕”,大口大口的华丽儒家文辞,真是笑掉大牙一成吉思汗那时连文字都没有,征服草原后,才初步创造,直到元朝世祖忽必烈弄出了八思巴文。

这种汉化的圣旨,出现在成吉思汗时代,简直笑掉大牙,还举例说入选元史元朝无史记都不知道,所谓的元史根本不足信,明朝汉人编写元史时,也由于文化的原因,忘记了当时元人甚至连文字都没有,加入史书中。

当然,这说远了,忽尔博是不会理解这种差异,已经算是熟读汉人书籍,也不习惯称“孤”呢!

听了这话,桑松立刻说着:“我们勇士什么都不怕,而且殿下英武,连大汗都说您是草原雄鹰是了不起的勇士,在您的率领下,别说现在十万,就是大成军再来上十万也不足为惧!”

这不是完全奉承,在这些人的心里,四王子的确是英明神武,有着很大威望。

这一路上,论战绩,连大汗都有些逊色。

大汗耗费了不少时日都没有打下幽州而忽尔博只带三万兵,就连连攻城掠地,夺取了并州,还回师帮助大汗打下幽州。

这次传闻中汉人的都城洛阳,都被忽尔博不费一兵一卒的打了下来。

这样的殿下,自是在不少胡人心里,是受到长生天宠爱。

忽尔博看了一眼,对桑松的信任是很受用,不过他自有狠基,不会真的相信这样的话不会因此自满。

“再来十万?大成军有着二十万,我还真就只能立刻撤退了。”忽尔博笑着,站起身在厅内踱着步子。

“嗳,不过据情报,连十万都没有,金陵出兵时的确是满编十万但经过几次分兵,现在只有七万!”忽尔博目光炯炯,一时没有说话。

忽尔博不说话,殿内就安静了,听着外面亲兵巡查的声音,许久忽尔博才说着:“成军不是一般汉人军队,就算是七万,我三万也未必能一口吃下,这点我还是心中有数,并不能自大。”

“只是洛阳军有二万又能吸引着王弘毅的注意,各道路都封锁了消息,想来成军应是无法得到洛阳入我之手的消息,只要他们到了洛阳城下,就中了本王的圈套,到时……自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报!”来人快步走进来,在忽尔博的面前跪了下来,禀报:“殿下,成军已离城不足二十里!”

“哦?这么说大成军已是到了?”听到这话,忽尔博站了起来,笑容收敛了语气变得有点沉重,吩咐的说着:“桑松你速去传本王命令,让我们的人,都要换上汉人装束,并且不要上城,免露出破绽来!”

“还有,洛阳有九门,就算有七万军,第一天也不可能团团围住,到了夜中,我们就从侧门出兵,一举攻之,这计虽简单,却最是稳当,是成是败,全在一举。”

所谓城外伏兵,实际上根本不可能,三万人,连绵扎营能有十里,出阵一眼看不到边际,能埋伏在哪里?

除特殊情况,三万兵能埋伏,都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因此只有藏在城中。

“请殿下放心,这些都安排妥当!”桑松说着。

“哈哈,再去给是准备一套普通汉人军衣,我也要上城一观!”忽尔博吩咐的说着。

同时,洛阳十里,王弘毅的大军停了下来……

“传令下去,原地安营扎寨!”壬弘毅吩咐的说着。

“诺!”随着众将齐声应诺,大军开始扎营。

古代野战军营很是讲究,军营四周要围起一道临时的木墙。

制作方法是先砍两排树干,一排长一排短,把树干底下烧焦以后埋二分之一入土,长树干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矩树干排成一排在内,在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

一百名名士兵再加上百夫长(正副各一),扎营的时候也是如此,大家的营帐两两相对,在营帐的周围和营区之间要挖排水沟。严禁士兵在各个营区之间乱窜,本营区以内也不许各个帐篷乱跑。

每个营区挖一个公共厕所,军营还非常重视防疫。

不过对于大成军来说,这已经是相当有章法了,而且洛阳城郊区,有着大片的开阔地,七万大军,连绵十五里的大营,安置十分迅速。

吩咐安营时,王弘毅派出斥候,探查情况。

“报!周围五十里,并未发现有疑踪迹!”

“报!洛阳城闭门不开,城上已有大批巡军。”一批批的军报流水一样汇报。

“前往城下,射劝降信入城。”王弘毅见天色还早,吩咐的说着。

“诺!”

大成军的动作很迅速,在扎营,并且埋锅造饭时,有上百骑赶至城下,将数百份劝降信,用着强弩,射入城中。

虽有携带书信的箭被打落下来,大部分信件,都随箭射进城去。

“再喊话!”

顿时选出来冲着城上喊话,这些人都是天生大嗓门,声如洪钟。

“虎牢关已破,大势已去,一般城破,大军之下再无幸免,要是就此罢兵,皇上必于高位以待,荣爵享尽,要是不然……城破后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说到悔之晚矣这四个字时,十几个大嗓门一起呼喊,巨大声音响彻着城市的上空。

顿时,众将的表情变的十分怪异。

而在后面,洛阳城的城上,一群巡逻兵卒中,有一人身着普通兵卒的服饰,可在他周围,却有着几十人保护着,听了这喊话,此人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这自然就是忽尔博,这时却是先是不理喊话,远远看去,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观看着王弘毅的大军。

后面十里营地,忙碌着造饭,又开始入夜,因此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隐隐有着无数人来往。

而在城前,还有大军,看上去一片红色海洋,密密麻麻的都是精兵,虽隔着很远,但自城上而看,这军中就有着压抑不住森森肃杀之气冲出。

忽尔博久经战阵,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精锐之军,不由立刻握住了手:“要非是我先到一步,这种大军,刘满绝对抵抗不了,就真让他得逞了。”

转过身,看向周围的人:“射入城中的书信,拿到了没有?”

“殿下,拿到了。”立刻有人将一份劝降信,送到了忽尔博的手中。

展开手中的书信,上面内容,阅看了一遍,忽尔博冷笑保持着,这几乎和不久前一模一样。

“殿下,是不是把这些信都收集烧了?”

“不必理会,今夜一战,就是胜负,到了明天,一切都决定了。”忽尔博丢下了信,说着。

这时,也许是出于表态,城上射下凡番矢雨,当然也没有射着人。

大成军的军官见此,也冷笑说着:“不必等了,陛下说了,给一夜时间,让郑国公好生的考虑一下,明日一早,是降是战,就可见分晓了,我们这就回去复命吧!”

军营,大帐

这里灯火通明,蜡烛左右两排,有百根,将大帐照的宛如白昼。

亲兵亲将个个身披甲胄,站着不动,在烛光下闪闪发光,仪态肃然,使帐内充满着一种肃穆。

远处又有亲兵巡查着左右,隐隐可以听见甲胄兵器碰撞之声。

王弘毅这时却很是随便,身着丝袍,皮肤白皙,有人端了洗脚水进来,亲兵跪在地下用热水洗脚。

有十三司的官员在外面候着,王弘毅脚擦的干净,套到了二齿木屐,起身散步,觉得身体松快下来。

这时十三司的千户才上前贺喜叩拜:“贺喜陛下,虎牢关两日即破,洛阳城近在眼拼了。”

王弘毅笑笑,道:“是,此次战役打的甚快,不过……”

顿了一顿,又说着:“朕总觉得有些不安,虎牢关也有蹊跷,它重要性不需说,大军逼近关下,连派十几拨并去洛阳求援,可洛阳半点反应都无……白马港查看胡人的情报,还没有过来?”

“是,还没有过来,臣这就去催促!”

“也罢,你就下去吧!”

“臣遵旨!”官员应诺,随后退下。

第三百零七章 夜袭(二)

七万大军,十五里连绵大营,布置密布有序,站在高处俯瞰营地,一眼望不到边际,营地内有着严谨的巡逻队,大部分士兵都已是入睡了。

连日来的战斗、赶路,夜里再不休息,根本无法在白日战斗

今夜的月色,时隐时现,一片乌云,正与天上月做着纠结拉锯,此时,皎洁之月已被乌云覆盖,整个大地,都覆盖山了淡淡的一层朦胧。

中帐亮着灯,不过这时没有上百支蜡烛了,只有十支不到,庞大的中帐内,因此光线很暗,幽幽发着光

王弘毅仰靠着,闭目养神。

远一点的侍卫垂手站着,更远处,隐约可见是帐外的亲兵影子,有上百个身着甲衣,佩戴长刀的亲兵,正目光冷峻的扫看四周。

王弘毅准备就寝,但却一时难以入睡。

又翻身起来,在中帐内徐徐踱步,思索着洛阳的事情。

郑国公刘满,从情报来看,此人性情自负,又少遇挫折,一直顺风顺水,少遇强大敌手,这样的人,只怕会走两个极端。

虎牢关的情况来看,此人掌控不力,只要大军逼近,很快洛阳也就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奇怪,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就算这样,王弘毅心中有些烦躁,没半分睡意。

这情况在他看来,实是有些诡异,事实上,被围困着的是洛阳城,有着优势是自己,七万大军,无论粮草还是装备都很是齐备,后方供给更源源不断。

可的确有着不知名的烦躁情绪左右着。

王弘毅皱着眉,这时天色漆黑,苍莽夜色中,细雨纷纷,王弘毅心中一动,提高声音说着:“来人!”

“在!”一个侍卫应声而入,跪在地上。

“随朕出去看看。”

“诺!”

这时,雨点转大了一些,王弘毅怔怔地望着。

连绵的大营,都笼在苍暗夜色下,在雨中朦朦胧胧,就算披着油衣,风带着雨扑上,打的人有些凉意。

几个侍卫不知皇帝在想甚么,只交换着目光,都不言语。

王弘毅没有走远,就沿着中帐左右慢慢踱步兜了一圈,这时雨水落在身上,凉凉着,远处夜色幽暗,显得有点阴森

看着这幽深的雨夜,似有着某种灵光一闪,要回想却一时想不出。

“皇上,雨大了,着凉了不好,皇上请回吧!”这时,有侍卫领班上前。

王弘毅一言不发,良久,一滴雨滴进王弘毅脖项里,顿时全身一个寒颤,猛的全身一震,露出一丝震怖,这时不多说,深深透了一口气,快快返回中帐,去掉油衣,擦干了身子,对着人说着:“朕休息会,你们不要打搅。”

“是!”

中帐内弥漫着香气,这是几缕袅袅升空的气息,王弘毅定了定神,吐出了一口压抑的郁气,凝神看去,启动了道果

“轰!”一轮明月徐徐升起,静静的光照。

只是片刻,只见明月照处,身上就有一大团黑红色的气息体现出来,这些黑红气中,充满着污秽、怨念、死气、杀气,又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威严。

这些气息时时在王弘毅的周身围绕着,每时每刻都在尝试着深入躯体,不过王弘毅的身躯上,有着七色霞光和帝气,形成屏幕。

就算这样,也有部分污染,王弘毅盯着,只见它拼命向着大脑而去,形成一股红黑的雾气,缠绕上大脑,使得精神海,慢慢的染上了异色。

王弘毅皱着眉,喃喃的说着:“这就是天数弄人?气运迷失?”

对这个理论,王弘毅并不陌生,气运之道,就是一旦运尽,就使人迷失心窍,终于倒行逆施,走上疯狂灭亡的路。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冇由。”就算是地球某太祖,如此功业都免不得感慨,只是王弘毅本身明月,就可化去业力不迷不失,又有着七色气运和帝气,不想就是此念,大意了。

不过对王弘毅这种位业来说,这只是一个有没有觉察的问题。

没有觉察前,这天数还能干扰着他的心神,但是一旦疑心一起,却再也不受迷惑了。

看着不断萦绕的黑红色的气息,王弘毅脸色不由微微变了变,冷笑一声,明月照耀,虽这些黑红之气浩大,但明光照耀下,不断的消去。

随着灰黑之气不断消去,一幕幕情景出现。

最初时继承藩镇,平定蜀地,夺得荆州,统一南方,立国登基,夺取中原,兵临洛阳,一件件的事情,在自己的记忆里行过。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王弘毅只觉得身上一片白光,黑红之气全消,起身披上外衣,穿上靴子,一掀帐帘,从帐甲出来

“陛下!”外面的侍卫见他出来,立刻行礼。

王弘毅点点头,望向了天空。

此时再看上去,完全不同,再无丝毫所迷,一眼看去,只见洛阳方面,原本隐隐还存在的刘满龙气荡然无存,而一股黑红之气,冲天而起。

这股龙气将天空都要遮盖住,呈现出一条狰狞黑龙的形状!

是龙气,黑龙之气,并且这龙狰狞所向,吐出一点红光,这红光不同于普通红色,殷红如血,光华灼灼,直冲而来。

并且天空隐隐传来一声啸声,如虎吼,似龙吟,猛的向大营射来!

王弘毅见着这龙气,顿时大悟,一切都领悟在心中,他立刻喝着:“传令下去,号令全营,立刻警备,有胡人敌袭!”

几乎同时,洛阳坊门大开,三万骑兵已经出了城。

战马的马蹄用着布包裹着,骑兵身上看着的衣服都是暗色,这时,雨水噼啪而下,时有浓重黑云中,打了一个闪电,照得天地雪亮,片刻又陷入一片黑暗里。

眼见着大雨而下,忽尔博自己也拉着马匹,在雨水中跋涉着。

洛阳十里是军营,这十里看着长,也不过五千米,骑兵突击就是一刻时间的事。

“殿下,斥候归来,说是五里内有兵巡视着,不能上拼了。”一个来到忽尔博面前,报告着。

“五里,足够了!”忽尔博微微一怔,冷笑:“此时就算有所察觉,也晚了!”

说着,下达命令:“上马,冲锋!”

这一声命令下达,周围顿时沸腾起来,雨水中,周围的胡人,都浮现出兴冇奋和残忍混合一起的表情。

五里的路程,几分钟就可会抵达,到时营地,都将被踏平,再怎么样的大营,如果不作针对性的警备,断无能阻挡之理。

一声令下,一刻时间后,马匹都坐满了人,并且开始汇合结阵。

一个又一个千户的汇集,组成了骑兵冲锋的战阵。

这些胡兵久经战阵,又早有准备,这时虽在夜雨中,却丝毫不乱,一刻时间内,就建立着严整的行军阵列,确是强军。

忽尔博见此,非常满意,喝令着:“趁雨夜,我军一举破营,冲锋!”

当然,就算是冲锋,也不可能是亲自冲锋,桑松一声号令,就见得一支千人骑军出阵而来,排成阵式,催动马匹,先是慢跑,随后加快马速,顿时,就算在雨夜中,立刻响起了一片闷雷一样的马蹄声。

一片就是一千骑,只是片刻之间,一片片骑兵有秩序的扑了上去,黑压压形成着分明的层次。

此时胡人个个穿着皮甲,挂着长弓与箭壶,手持长刀,每个骑兵在这时,脸上都面无表情,尽带戾气。

“杀!”这造成浩大的行军动静,直向着营地扑了上去,不过按照速度,等看见和听见这动静,就已经扑到营地了。

但突然之间,远处号角传出,雨夜很暗,很难看见虚实,但大营连绵号角,并且不断有着火光点亮,这是非常明显的事。

“殿下!”正在一拨拨出击的众将,连忙看向了忽尔博。

为什么大军一出,敌营就立刻号角示警,难道是陷阱不成?

忽尔博心碰碰的跳着,一瞬间,就觉得胸中一阵恶闷,手中捏的死紧。

定了定神,仔细辨认,远处大营角号连绵,火把不断点亮,难道真的是陷阱,但仔细观察着情况,他一咬牙说着:“汉人号角杂乱,火把杂乱,不是陷阱,是提前发觉了我们。”

顿了一顿,忽尔博猛的抽冇出长刀:“不管为什么提前发觉了我们,是胜是负,在此一搏,勇士们,杀上去!”

殿下决心已下,顿时骑兵继续冲锋。

马蹄轰鸣,泥水飞溅,只是片刻,第一批千人骑兵,已冲向大营,顿时刀光和火光连成一片,杀声四起。

远远望去,交接处已混乱不堪,铁流冲上了营地,一股惨烈的杀气,直冲上天空。

在遥遥天际,肉眼看不见的云气,只见一股黑红之气腾空而起,化成了一条黑龙,这龙虽是黑龙,却笼罩着一层强烈的红光,赤如鲜血,光华灼灼,直向着大营扑去。

几乎同时,大营上空,猛的云气蒸腾,一条赤龙也咆哮而起,这赤龙虽是赤龙,但身上鳞片,已金光闪闪,而龙睛处,更炽热亮起了白光。

空中,两条蛟龙,开始互相猛烈碰撞,啸杀之声乍起,震人心魄!

第三百零八章 夜袭(三)

时间推迟几分钟,成军大营

敌袭?!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迷茫,陛下才欣赏雨景,怎么又突说起敌袭?

洛阳城中不过二万,敢于敌袭?

“还怔着做什么?还不快吹号角,传达命令?!”这实际上只有几秒时间,但王弘毅却是大怒,喝着

气”诺!”只片刻的失神,周围的人都忙碌起来,一个侍卫,顿时就吹响了号角,迅速反应过来。

听到动静的人,已赶来,就在他们跑来途中,就听见中军帐那里,传来了一声高昂的号角之声。

“皇上有旨,全军唤醒戒备!”

这时,大批亲军已经赶了过来,团团护卫。

雨中,王弘毅套上金甲,披上了大氅,站在帐前,看着大批亲军不断号令云集,并且轮番吹起号角,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呜”随着中军帐号角,每隔一里,都有着负责吹号角的人将号角声传递出去。

几乎同时,亲军骑兵不断派出,高喊着皇帝的旨意。

夜里万物都静,连绵十五里营地里本静悄悄,随着号角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整个夜都沸腾弘

“怎么回事?”有的士兵听到声响,猛坐起来,又推醒身边的人。

“啊?!出了何事?”

“你听,是号角声,快起身!”

“快起来!快起来!”

号角之声,传的甚远,随一声又一声的号角声响起,沉睡梦中的士兵匆忙套上衣裳,又穿上纸甲,带着自己的兵器,从帐篷里跑了出来

传令骑兵的马蹄声,在营内不断响起,将领和普通士兵一样,匆忙的爬起身来。领兵的迅速的去自己的队伍,负责保护王弘毅安全的几个将军,顾不上别的事情,牵过战马翻身而上,催马奔向了中军大帐。

片刻后,离着主营帐最近大将,就火速赶了过来。

“陛下!陛下!出了何事?是洛阳军来偷袭么?”见皇帝,就站在中军帐前,几个大将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发现冷汗都爬了一额头,连忙行礼。

王弘毅这时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看了众将一眼,又看着大营,也松了一口气。

夜中紧急叫醒全军,这是非常危险的事,很容易爆发“炸营”。

军营是肃杀之地,军规“十七条五十四斩。”士兵久在生死之地,长期积累的精神压抑可想而知。

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知,很容易就爆炸。

按照气运的说法,平时军中自有气运镇冇压,炸营就是一种不祥预兆,预示着军队气运已尽,无法镇冇压士兵的浮躁。

但由于大成军连连胜利,加上大战还不频繁,压力不是很大,而且气运还镇冇压的住,因此虽大营有些混乱,但基本上没有炸营的危险了。

“眼下不是说这些时,命令在这个方向,立刻警备!”王弘毅这时来不及解释,一指黑龙袭来的方向说着。

听到王弘毅所言,几个大将都面现惊色,但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震动声,这就是骑兵来袭了。

当下,号角震天,呐喊一片,已混乱成一团,喊杀声四起。

洛阳城高楼

大批军官都云集在其上,中间一人,就是刘满,后面有着几个胡人,望着远处渐起的火光,以及隐隐的喊杀声,其中一将硬着舌头说:“洛王,到你忠心的时候了。”

“请几位将军放心,本王三万大军,这就让他们出城,助殿下一臂之力!”刘满温言说着。

随后对着一将说着:“还不快去!”

“诺!”这将忙应了声,急忙去传达王令。

看到这样识时务的洛王,几个胡将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看到胡将并未露出怒容,刘满一颗心平复下来,只是,看着雨水噼啪而下,他神色复杂,若有所思。

其实迎了胡人入城后,刘满就后悔了。

自己当时怎么这样糊涂,明明就三万胡骑,自己依着洛阳足可抵御,为什么就鬼迷了心窍一样,就献城而降呢?

可事至此就没有办法了,事到现在,只能与胡人共进退了。

想到这里,暗暗叹息一声,满腔的复杂滋味,实是说不清是酸是甜还是苦涩。

正想着,下面吊桥落下,大批军队涌了出去,前前后后三万士兵全体出动。

这三万人,是刘满征集了预备役在内所有兵力,先前守城时未有伤亡,现在却要为了胡人而拼命了。

刘满带着一丝怅然,叹了口气,亲自下去指挥。

六万对七万,在数字上大成军还占了点上风,但胡人三万铁骑,并且是最精锐的部队,又岂是普通步兵比喻?

而且还是有心算无心的夜袭,刘满感慨,此战,大成皇帝危矣!

自高空而看,三万骑兵聚成滚滚铁流,还是冲破了大营第一道防线,但下面就撞上了无数顽强礁石构成的堤岸。

交错之间,杀声四起,血光飞溅,在这种雨夜中,一照面就可能有难以计算的刀剑长矛相砍杀,任凭武艺再高,也可能顷刻在刀丛枪林中,变成一个没有生命的尸体。

格杀声不绝,就算是雨水也消除不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就算雷声,也掩盖不住惨叫怒嚎声。

就在这时,贺益一身盔甲,半跪着上前:“陛下,这里有我,还请向后撤退。”

贺益早期是王弘毅支为骨干,现在沉默很长时间,这人说着,又顿首:“陛下,您的安危重于全军,这一战就是打不胜,只要陛下在,就可率大军前来雪耻,要是陛下有了闪失,臣百死莫赎。”

贺益跪在身前说话,语气沉重恳切,显是发自至诚。

王弘毅很是感动,却斥着:“朕要是退下,只怕全军立刻崩溃,朕不但不退,还要举旗举火鼓金!”

“现在各营还在混乱,谷将不能妥善指挥,而侍卫亲军却已全整,现在之计,唯有朕和亲军挺身而出,作这中流砥柱,以争取时间,挽回大局!”

见贺益还在迟疑,王弘毅冷冷说着:“此事朕一意决断,你要是不遵旨意,朕就亲自领兵过去杀敌!”

贺益第一次,听到壬弘毅如此冰冷从容,不敢抗命,喝着:“既皇上有此心,臣敢不效死?”

说着,大喝一声,带着三千精钱,亲兵,呐喊一声,向着破口处的营地赶去。

王弘毅目送而去,令着:“上鼓,朕当亲自击鼓!”

“诺!”远处杀声震天,受皇帝感染,众将众兵都不由肃穆,衣甲叮当受命。

不得不说,王弘毅的决断,还是相当敏锐,现在最重要的情况,是各营还没有完全恢复指挥,这时只有强军顶了上去,不惜牺牲,才能争取到时间。

而这时,只有皇帝和亲军赌上去,才能顶住。

“轰!轰!轰!”说时迟,那时快,巨鼓推上,王弘毅亲自上前,猛的敲下,顿时,一种鼓声,一下接一下,直敲进周围每个大将心里去。

“皇上!”众将磕头,随之鱼贯而出,上百个将旗迎风招展,一个个统兵大将急策回营,拼命指挥着各营军队,以汇集成了红色的海潮。

“射!”一声号令,雨中火统无用,但亲军中自然有着足够的弓冇弩,一声号令下,长箭破空而出,直落而下。

远处扑上来的骑兵,顿时一片惨叫,在泥水中翻滚挣扎。

这时不惜一切代价攻击,弩弓急发,绝不停歇,眼前一片血光,但这时,越来越多的骑兵突入木墙,攻杀上去。

不得不说,大成军转战十年,战无不胜,已经养足了一口军气,就算遇到这情况,大批枪兵还是上前拼死抵抗,而后面弓冇弩手不断射击,两军厮杀,残酷之极。

大雨打得沙沙作响,几乎使人,有着不在陆地,而在海洋惊涛骇浪之中的感觉。

忽尔博这时也赶了过来,浑身早湿得精透,观看着战局,这时天上一道闪电,石破天惊的炸雷落下,照亮了他铁青又复杂的神色。

忽尔博原本也知道,王弘毅的大军不同于普通汉军,却没有料到,抵抗是这样激烈。

眼见着升起的龙旗,已经轰轰的鼓声,甚至高台上那闪电下一闪而隐的身影,都显示出了王弘毅的决择。

在此生死关键之时,这大成皇帝不但没有后退,还高举龙旗,鼓声轰隆,以号令全军,吸引主力。

“哈哈哈哈,你有这胆魄,我怎么能退后呢?”怔了片刻,忽尔博突的笑了出来,抹了一把雨水,铁盔下的双眼露出嗜血的寒光,喝着:“金帐亲军,上!”

金帐亲军不过一千,却是最精锐的亲军,是忽尔博维持地位的本钱,这时自然压了上去,作出一搏。

号角声起,金帐亲军涌动,直扑上去,口出发出了呐喊声。

如狼嚎,如虎啸。

这时,侍卫亲将高三杰却在紧急的建立火枪阵。

虽大雨倾盆而下,但营帐内短时间,却不至于受潮,高三杰年二十五岁,长的白净,此时却神情专注,虽远处喊杀不绝而不动于色。

高三杰熟练地装好火药铅弹,满意的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支三百人的火统阵,这就是最后的抵抗力量了。

“听着,中帐四周都是空地,五十步内无有遮挡,又有木栅栏隔离,要有敌犯,立刻杀之,誓死保护陛下。”

各侍卫都年轻的很,这时“轰”然应命,以一百人为一队,排成三排,左右都是火药,这时将帐篷斩开一片,前排已经半跪,对着五十步前的栅栏

第三百零八章 夜袭(四)

鼓声雷鸣一样滚滚而过.

营内杀声震天,在缺口处,侍卫亲军还在拼命抵抗。)

一里方圆之地,无休止收割人命,鲜血和肢冇体四溢,渐渐汇集成河。

不过就有着这段时间,各营本是训练有素,连声下令,各营大鼓也响了起来,一个又一个方阵,以前为单位,开始形成,并且源源不断的鱼贯而出,汇集成阵,和骑兵开始接触交战.

这时,一支胡人精锐猛的突进,直扑向了皇帝主帐。

雨噼啪的下着,外面杀声震天,但辽阔的主帐中,遮挡着风雨,三排火统手都已经准备完毕,对着砍出的部分缝隙。

高三杰凝神静气,看向着主帐的栅栏。

各营按照正统扎法,营帐两两相对,在营区之间要挖排水沟,建木栅栏,这就是层层遇到抵抗的原因。

更加不要说皇帝主帐了。

此时在左侧木墙处,撕杀越来越激烈,到处是敌我双方的尸体和鲜血。

这时,一队敌兵,已势如疯虎,隐隐出现了最近的木栅栏处.

“预备,射!”

一声令下,顿时上百人都对准着扣动了板机,只听“啪啪啪”连声,统口冒出火光与烟雾,由于密集射击,出现在木栅栏处的十数敌兵,顿时全数打翻在地,鲜血不断的喷出来。

“预备,再射!”高三杰高喊着。

“啪啪啪!”又是连绵的枪声。

眼见种种情况,王弘毅都看在眼中,他立在高台上亲自击鼓,却同时在高处眺望整个战场。

只见几重营塞,已经有不少突破,一支敌兵更是扑到近处。

这并非是第一次见到,当日在船上,也是被敌兵逼近几乎战死在当场,这仅仅是第二次罢了。

不过说来奇怪,此时,却没有丝毫惶恐害怕的感觉只是有些可惜。

中帐处依靠着帐篷射击的效果使王弘毅更明白,在有着遮挡物时,连绵射击的效果,对敌人是如何强大的打击,转眼之间,身披重甲勇猛过人的敌军,就连连被射杀,和杀一只羊没有区别。

但是这种情况只有王帐附近才可王帐的面积有五百平方米足可排列在内冇射击,而在外面却没有这种遮掩物,就算有也无济于事。

因为火枪只有连成一片才有杀伤力,个别射击毫无意义。

正想着,突然之间一点月光落在身上,王弘毅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天空。

只见天空原本浓云如墨这时却涌动着,翻滚着看似缓慢又毫不迟疑的远去,随着这远去,噼啪的雨点,顿时就小了起来,渐渐平定。

王弘毅修养再高,这时也忍不住惊喜,不由喝喊着:“天命在我啊!”

立刻传令:“雨停了,各火统营立刻出击,依壕沟和栅栏射杀敌骑!”

就算在这时,还有侍卫应今,迅速传令出去。

片刻,“啪啪”之声连起,营帐内就弥漫着不断的火光和烟雾,开始时这“啪啪”之声还只是零星,片刻后,就连成一片。

血火烟尖,尸山血海,贺益双手微微颤抖,周围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

侍卫亲军三千人,出来时一片铁流,现在却只有零星抵抗着了。

不过胡人也愚蠢,狭窄的壕沟和栅栏,这样狭窄的空间里,用骑兵进行冲锋,真是愚蠢之极,眼前上千具人尸和马尸,就说明这点了。

贺益想笑,却笑不出来,长刀滴着血,他挣扎着逼出了最后力气,喝喊着:“杀,杀胡人!”

贺益扑了上去,身体前俯,刀光一闪,顿时一个胡人被砍杀.

杀了这人,身子立即一翻,但已感到一阵剧痛,这还是穿着最好的盔甲缘故,要是普通盔甲,早就死了。

就算这样,多处伤口,使身内渐渐扩散着寒冷和麻木,只留下沉重喘息声,以及越来越昏暗的视线。

“皇上,臣当来生再见了!”贺益再也支持不住,半跪在地,喉冇咙里涌出一声嘶哑,而在他的前面,数个胡人狰狞的扑上。

“啪啪啪啪”一阵连绵的火光,贺益对面的十几个胡兵,顿时摔出去,半空中出现了一片血箭。

“是火统营,火兢营上来了。”哗然声如潮水一样沸腾,贺益勉强支持着,睁开了眼睛看着,突地大笑:“天佑皇上,天佑皇上!”

“啪啪啪啪”一个胡人百夫长,身穿重甲,还策在奔驰的马匹上,但是身上喷泉一样,射冇出十数股的血花。

百夫长不敢相信的立着,片刻后,尸身才轰然摔落于尘埃中。

大股骑兵在被壕沟和栅栏分割的军营中,面对这样的打击,顿时一片混乱。

“射!”

“啪啪啪啪”又是一声声连射,大股火光烟雾,对面一片跌倒,等烟雾稍散一些,只见五十步内,几十个翻滚跌倒的尸体,有些连中数弹,当场死去,有些胡人还未死,血肉模糊大声惨叫着。

月光渐渐明亮,照得满营通明,忽尔博却觉得全身冰凉。

大成军的顽强,他预料到了,却也没有想到,战局会打的这样惨烈。

特别是现在火器,这样轰鸣着,一次次的将自己勇士打下地狱。

再强的武技,再强的马术,再多的勇气,在这样的攻击下,都变成了一堆堆碎肉。

怔怔的看着,忽尔博只觉得一晕,喉冇咙口就是一甜。

“殿下!”周围几个亲兵看见不对,连忙上前,忽尔博忍了,一口将鲜血吞了下去,挥手说着:“传今,退兵!”

仗打到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号角声响起,正在奋战的胡军,开始潮水一样退下。

大汗的军法果是严酷,就算在这时,军法还是森严,只见胡兵一队队列阵汇合成一片,缓缓而去,很快军阵远去入城。

胡人大军远去,军营的杀声渐渐平息,随之,就是不断的号令。

第一件事,就是回归编制,凡是还能走动的人,都不断回归原本营地,进行计算,其次就是后勤营不断派人把伤兵搬运,进行治疗。

过了半个时辰,众将都赶来拜见皇帝。

此时天已经渐渐明亮,接近着天亮,王弘毅扫看四周,问着:“士兵回归,点算的情况怎么样?”

就有一个文官上前,肃容答着:“陛下,各营数字报上来了,将士有两万人无法回归编制,有的营地更是全军都灭。”

顿了一顿,又说着:“胡人的尸体还没有完全清点,但大体上三千左右。”

两万人无法回归,并不意味着阵亡,还有一些散失没有及时回去,还有大批伤亡不计算在内,如果治疗得当的话,事后至少有一万人可伤后归队。

但王弘毅明白,至少眼前这二万人,是不可能变成战力了。

大军七万,这次夜袭,就一下子少了二万!

王弘毅脸色凝重,看向军营不语,并且火统虽是厉害,但必须依城塞才能奏功,如果陆地遇到骑兵,以现在火力和射程,还不能克制骑兵。

眼下,虽大劫已解,但胡骑主力还没有折损,却也被困在这里了!

夜色苍茫

还是一处山脉一个小亭中,四人静静而看,只见虚空上,黑龙和赤红相互搏杀,天际中杀伐声四起,宛如金铁碰撞!

不过到了这时,只见黑龙调转龙身,回转落入了洛阳,而赤龙身上鲜血淋漓,也不敢前奔,继续落到军营中。

安德散人一见,却苦笑的说着:“黑龙完了,天下之数已经定了,再也无法扭转。”

通玄不由一怔,说着:“何至如此?黑龙虽有受挫,却不伤元本,如何说得天下之数已经定了?”

这话说的有理,二个道人也看向安德散人。

安德散人苦笑,喃喃说:“大成皇帝崛起蜀地,得了蜀地,就得了一道蛟龙之气,而不入秦川,夺取荆州,就已经暗合天道,有着赤龙之贵,因此称王建制正是合适。”

“我一直怀疑大成皇帝背后有高人指点,或者本身暗合天道,你们看,这称王时,早一分就嫌薄,晚一刻就有着气数旁落之祸,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妙不可言。”

“以后天机转化,与原本预侧不同,魏越弑帝自立,自取灭亡,却让大成皇帝得了天命,以后一发不可收拾,称帝建基,你们看称帝时机,也和称王一样,都步步踩在了点子上,实在让人敬畏。”

“到了现在,大成拥有蜀、荆、交、扬、豫、徐、衮,已掌握了大半天下气运,又在合适时候称帝,受了天命和大势,这种能量之大,无可抗拒。”

听着,众人不由冷汗直冒,一道人问着:“可黑龙也有天命,未必独占。”

安德散人嘿嘿冷笑:“天下无主,各地龙气纷起,蛟龙自生,这草原黑龙也应运而起,都受天命,只有薄hou之别。”

“黑龙受天命眷顾甚大,所以才有着这拼死一搏的机会,杀千人生祭,以激发龙脉,将百年之运一日勃冇发,才能克制大成皇帝气运。

说到这里,散人叹口气:“但大成皇帝受天命和大势,整个汉人亿万之望,这种能量之大难以描述,每克制一分,就要消耗巨大龙气,要是能一举击败或者格杀也罢,现在一击不成,黑龙的龙气消耗就更加迅猛,只怕数日之后,就难以为继了。”

“原本就大势不济,再这样消耗,只怕虽有天命,身死族灭之日不远矣!”

第三百零九章 挽回(上)

宏武元年七月十三日,洛阳城外小田坡

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成军营地,受袭后的第二日,才把营地清理完毕,王弘毅立刻就进行检兵宣威。

就算有二万脱离了战斗行列,可五万军动员,还是列出一个个方阵,旗帜一眼望不到边际。

连绵十五里的各营,自不是一次排列能出来,而采取的是巡查阅兵。

时间到,炮声九响,鼓乐大作。

虽在军中从简,可还是以八面华幢引路,又以幡棒旌节为中,中间是一处乘舆,左右高举着龙旗。

这乘典就是带栏的台车,中间大座上端坐一人。

王弘毅这时穿的是正规帝冕,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粕、赧六章纹,共十二章,上十二旎冕冠。

王弘毅目似点漆,面如满月,而左右都是精锐侍卫,以及威风凛凛仪态肃然的大将,后面还跟随着大批官员。

乘典缓缓越众前行,风吹得左右龙旗猎猎声响,这一霎间,经由的营地,将士全数跪下,山呼海崩一样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种排山倒海的“万岁”声一浪高过一浪,顿时,王弘毅鼎器中,白气氤氲,发出一的水光,荡漾着虚空。

这帝气单薄,但却可驾御七色,远处赤色带黄的天下气运,受到号令,顿时发出了福天海浪之声,镇冇压着整个营地产生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威严,更使高喊万岁的大成军不自觉颤抖起来。

不过龙气就是这样取之于军民,又以此驾御军民。

乘舆继续向前抵达下一个营地,王弘毅带着微笑,体会着这万岁声中影响和笼罩的沸腾气运。

大成朝拥有蜀、荆、交、扬、豫、徐、衮,已掌握了大半天下气运,自己又是现在唯一的皇帝,王弘毅觉得自己有本钱打下去。

眼下,坐在御座上,俯视着军民他起身双手平伸答礼。

见到皇帝回礼,大成军顿时更加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呼万岁中,原本由于偷袭而导致的一些士气低落瞬间就消失的没有踪影。

直到大军检查完毕,回到中营,又到了接近黄昏时了这时身子都麻了,吩咐:“降舆朕走几步松下冇身子骨。”

侍卫立刻传旨,不过这时就几百米了,秘文阁跟随的官员,由赵远经率领,守在营地,见御舆落下,忙过来施礼。

王弘毅向赵远经摆了摆手,入得内去。

到了帐内,笑容就收敛,露出了倦色,十五里巡查,实际上非常疲倦,但是这就是身为皇帝的责任。

有人上了茶,又上了粘点。

王弘毅饿的狠了,就着茶水连用了几块,才放下来,问着:“军中具体损失,现在出来了没有?”

“皇上,我军战死六千八百四十一人,还有九百五十七人是重伤,看来难以完全康复,余下一万三千中,都可治疗,有一万可伤愈归伍。”

“胡人首级二千八百七十一级,俘虏完好马匹七百四十,有四百五十伤马可治疗,还有一千匹或是伤重,或是死了,只得杀了用肉。”

“军中粮草有些损失,却是不大,单是携带的粮草,全军可用半月。”

“将军屈傅、楚震、赵作战呢”,…贺益将军已经受到治疗。”

王弘毅思量着,缓缓踱步。

这时所有人都垂手,一声不吭。

踱步良久,王弘毅拿定了主意,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徐徐说:“不想胡人如此大胆,得了洛阳来夜袭朕,不过这也是取死之道。”

“既主力在洛阳,白马港打的热闹,都是驱民作战,摆着空城计呢,却牵制了朕二支水师,使胡人还能从留孙渡过黄河!”

“不过,就算这样,到这里已达到极限了。”

王弘毅说到这里,思略已经清楚,问着:“我们还能出外联系不?”

“皇上,胡人骑兵犀利,我军马匹不足,只怕难以外出求援。不过可以传出信鸽。”赵远经说着。

“传旨,水师立刻调兵封冇锁洛阳一带的水域,破坏留孙港。”

“传旨,樊流海立刻抵达虎牢,朕要瓮中捉鳖。”

顿了一顿,王弘毅不满的说着:“十三司这次大是失职,到现在都没有查明真相。”

时间推迟到了凌晨白马港

深墨色苍穹上一轮月高高的挂着,月光洒落下来,水面上一层薄薄雾气,浪花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岩石,在寂静的夜里,是这样清晰。

水面上距西南面一处偏僻处,有一只小船,快速的行了过来。

“快上岸过”,鹏为首的男子上了岸,左右巡视,冲署汪招手,顿时几道黑影窜了上来,一上了岸,就向着据点而去。

“什么人?”才靠近着,就有人喝着。

“十三司奉命行圌事,求见二位大都督。”立刻喊出了声,并且显出了令牌,令牌在月光下闪闪。

一处军营

“大都督,您的早膳。”门被推开,一个亲兵将一盘饭食放置在案几上。

起身的吕肃海,坐在案几前,慢慢用着。

这几天在白马港牵制胡人,在大量弹冇药齐备后,感觉到守城并无多少困难了,当然,这是由于衮州平定,胡人就算夺取了白马港,也毫无意义了,因为衮州一平,官渡港就成为了大成的据点。

吕肃海思索着这次战役的意义,正想着,突然之间,有着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用食。

“什么事?”

“大都督,十三司百户赶来求见,说是有重大崝报。”

“让他进来。”

“诺。”

门被推开,一人走到吕肃海的面前,单膝跪地说:“大都督,我有重要情报告诉一一白马港内,营地空虚,胡人大军不知去向。”

吕肃海笑容立刻僵了,一时间不知道他说什么意思,几秒后,醒悟过来,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上冲,耳膜突突作响……

吕肃海猛的站了起来,死盯着前面的人,这十三司百户身上湿漉漉,脸青里泛白,显得十分憔悴疲倦,他盯了片刻,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当真?”

“是!大都督,我们牺牲了不少人,才知道,原来大营里都是空营,只有五千左右胡人在,别的都转移了,主力不知去向。”

吕肃海怔了片刻,脸色雪白,但他究竟当了多年大都督了,遭到大变,片刻后就醒悟过来,大步抢出,向着一处营地而去。

这是大都督郑平原的营地,直到大门口,没有等着通报,就疾步上前。

郑平原正起床着,听到来人是谁,立刻出来相迎:“吕都督你这样早何事啊?”

但一见到吕肃海铁青着脸,顿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来不及转念,就见吕肃海脸色铁青的吩咐:“你们都退下,我和大都督有事商量。”

亲兵不由面面相觑,郑平原挥手就让退下,见亲兵才下去,吕肃海就说着:“十三司查实,我们面对胡营主力已撤一一现在不知去向!”

郑平原听完,顿时就身子一颤。

这可是泼天大祸,皇帝派二支舰队的目的,就是牵制住胡人,但是在不知不觉中,胡人主力转移不知去向,而两人还蒙在鼓里!

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这支胡人主力干出了泼天之事,两人都有着大祸重重的砸落在自己的身上。

看向吕肃海时,发现他的脸上有着同样的表情,都是脸色苍白。

“你我需详谈一番了!”

“正有此意。”

片刻后,两人都是心下有着些心事了。

这时外面很静,屋里能听到亲兵巡查的沙沙声,风吹得窗上的纸鼓凹不定,郑平原目光幽幽跳动,许久才说着:“大都督,我觉得,首先必须去查明胡人主力所向,最大可能的去向,就是孙留港和洛阳的孟津港。”

说到这里,口气严峻,甚至带着寒意。

吕肃海就喃喃的说着:“洛阳,皇上也去洛阳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一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皇帝遇到了胡军的话……。

“你我都清楚,这事可大可小,现在事情都这样了,无可挽回,皇上洪福齐天,必不会有事,只是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我以为,除了上面这事,还必须作出一些大功来弥补。”

帝制之下,就是这样,哪怕皇帝没有事,这疏忽大意,导致皇帝遇险,就是一条大罪,垂者就可杀头抄家!

以前的功绩,在这种事上,很难有多少抵消作用。

“你说的没有错,只能这样。”吕肃海的脸冷着挂了一层霜:“既白马港对面的胡人大营,只有五千胡人,我们水师虽不善陆战,但也有五万,难道不能歼灭之。”

“是,大都督说的是,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一举击灭,日后面对朝廷,才能有所余地。”郑平原说着,每当需做决定时,郑平原都会将主动权交予吕肃海。

这非逃避责任,同是水师大都督,他的稍微退让,就是一种自保。

一切议定,两人就出去,立刻就是一番部署,同时有信鸽,带着书信,从水面飞起,向着衮州的方向飞去

第三百零九章 挽回(下)

兖州,济阳郡

到了七月中,天气炎热,焦热滚烫。

城北街道处,栉比鳞次店肆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开业,刘家旅店的老板,正和几个伙计忙碌着。

“哎,店中的烧鸡没了,去买二只,店里有客人会用。”刘老板挥扇说着。

伙计小申听了,不由口水垂了一下,说着:“香德烧鸡就是地道,数一数二的正宗,可惜要六钱银子一只,听说大都督府中,也每天喊上二只呢!”

刘老板笑了,呵斥:“还不去,想吃香德烧鸡,等啥时候你结婚时,老子送你一只,这世道太平了就好,总能吃的起……快去,正房里的客人等着呢!”

刘家旅店分成正院和偏院,正院一天就是五钱银子,偏院一天二钱银子,单间一天一钱银子,至于还有些挤挤打地铺的就凑合着三十文一夜。

一钱银子按照王弘毅地球的物价就是刃元,由此可见这烧鸡的昂贵。

伙计小申听了,跳起身,起来跑去买货。

此时济阳郡的地界,十分平静了。

前两日,这里刚刚闹过一场骚乱,表面看起来难查踪迹,顺藤摸瓜就会发现,其中有着胡人的影子。

有人不想看到兖州在大成政权下恢复的太过迅速,因此,鼓惑着人心,在几郡内制造着恐慌。

但早早被番子发现,禀报了上去。

于是这几场骚乱,在卢高的秘密镇冇压下,并未在民间有着太多影响,对着普通百姓来说,这一月来一直太平。

宽敞的街道行人渐渐多起来,度过最初的恐慌后,繁华的景象正在慢慢恢复着。

兖州恢复各级衙门,各地驿站整顿过后,再次被用了起来进行信件的传递,军事情报却还是靠着更隐蔽的手段来递送着譬如说信鸽。

一只信鸽,未被太多人注意到,轻巧的飞入了郡城。

几乎同时,郡城内的大都督府门前,几辆马车,重新动了起来。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送着客人出来的中年男子是大都督府的管家,看起来有些富态微胖的身躯,穿着袍子,颇有几分乡绅模样,而笑眯眯的表情,两眼眯成一条缝,让人一见心生亲近。

“大管家,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看这几人的穿着不错,却眼生的很。”一个与管家平日有些交情的主事站着望着几辆马车离开的方向,问了一声。

“总不会是普通人……管家卢安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就立刻住口不言了不能说的话不说,这一点,几代管家的自然明白。

有道是隔墙有耳,太过多嘴的人,总是活不长。

“这些贵人又岂是我们能议论?”卢安说到这里,看向主事:“我说老弟我们做下人,有些事情,不必知道的太过细致,凡有着用到我等的地方,老爷自会吩咐,要是私下议论着客人,被老爷知道……”

主事连忙说着:“此事是我孟浪了。”

“这次便算了,下次注意便是。”拍拍对方肩膀,卢安说着。

进门时,有所感抬起头看到空中有黑点一闪而过,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大管事?”见卢安停下脚步向天空望去,跟着的主事有些诧异。

卢安收回目光:“无事,只是有些眼花了。”

“想必是大管事太过操劳,回去歇息一会,有事我来作了。”

“不至于如此,不过还是多谢老弟关心。”

二人说着话,顺着笔直的道路,穿过了几道拱门,在一所院落前停下来。

兖州都督府设在济阳由于恢复衙门,因此原本的郡守府交了出去给太守,又寻着一处原本是世家大宅当成了都督府。

这府邸很让卢高满意,院落布局清雅、简单,隐隐有着名士风范,此时一进去,就有着淡淡的花香扑鼻。

院落附近,几十个亲兵把守着,各持刀而立。

因没有带着家眷随军,这座都督府内没有后宅一说,卢高所住的院落,既是歇息处,又有着书房和议事厅。

比邻的院落是用来接待来客。

别的或者空闲着,或是让着亲兵幕僚住着,里里外外,也有着上百人。

管家卢安站住身形,对主事说:“你在外面暂等,我出来后,再和你查看这月账本。”

见主事应下,卢安进了院落,因着他是经常过来向都督汇报事情,亲兵并不阻拦,进入院落,无心去观赏院内美景,在向一个亲兵询问过后,他径直来到了书房门前。

“老爷,我是卢安。”

“进来。”里面传来了卢高的声音,管家闻声,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这是一间布胃得清雅的书房,墙壁裱了桑皮,窗上有着玻璃,房间内放着一片书架,架上的书籍叠着。

其中大半是在卢高成为兖州都督,有些人送来。

这不是银钱收着会有些麻烦,书籍这事送来也是雅事。

而且卢高本身的确是喜好着读书,尤其是归顺大成后,平日闲暇时候,最喜看书、下棋消遣之事。

窗口现在开着,对着就是书案,上摆着纸笔。

卢高坐在案几后面,手里持着一卷书,正在出神,这时在幽州的狠狈已经完全不见,白皙面孔,浓眉透着一股杀气,就坐着,也显出一种威仪,见管家进来,刚刚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淡淡说:“客人都走了?”

“回老爷的话,都是送走了。”管家垂首站立着,说话。

将手里特着的书卷放置到一旁,卢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往日时,这些人来见我,见也见了,可眼下……”

后面的话没有说,管家卢安也是明白。

兖州局面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怕是有些人对兖州念念不忘,有着人手在兖州兴风作浪,这时有些人频繁到访,怕是来探风声……暂时冷冷也好。

不过这话不是卢安能想着,立刻把这念头去掉,见自家老爷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出神,管家等了片刻,就唤了一句:“老爷,快中午了,是不是用膳,我上了一只香德烧鸡。”

卢高出神被惊醒,就抬起头说着:“过会再进的”,这几日再有人来,就说我身体有恙,不能见客……”

“小的明白了。”

“没事的话,就去忙你的吧。”

“诺!”

管家卢安应诺退了出去,走出这一排走廊的时,忽听到身后有着鸽子的叫声。

回头去看,见一只在半空盘旋了一会的信鸽,落了下来,落脚之处,正是老爷书房附近的一个房间。

卢安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走开。

在卢安离开后,房间内一个亲兵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卷,送了进来。

卢高轻轻展开,在上面扫了一遍后,顿时一怔。

“陛下被困?”上面的暗语,第一行内容,卢高自是轻易看懂了,只看到这里,就感觉头顶一盆冷水直浇了下来,立刻脸色煞白。

卢高难以相信的,再次将内容看了几遍,确定无误,大成皇帝的确是受困于洛阳郊区军营。

同样受困,还有陛下率领的七万大军。

卢高坐在自己位置上,心中一片混沌,说不出有什么滋味,眼前的一切,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怔仲良久,才突警觉过来,又连忙取出了一张信笺,这也是今日刚刚收到,送递着消息,是十三司。

上面所写,是十三司关于调查白马港,结果发觉胡营空空的事。

这两份情报,实际上说的是一件事,就是胡人瞒天过海,以一支偏师吸引着水师注意力,而绕道渡河,一举逼降洛阳,又对皇帝大军进行夜袭。

当然皇帝宏福,夜袭无果,不过也困在了洛阳附近了。

想明白后,卢高更是怔怔出神,这情报触动着他心里一些隐秘的部分。

“我要怎么样做,才是正确选择呢?”出神许久,卢高沉吟着走到窗前,推开窗,向外望去。

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花园中吹着的风,带着花香。

这时,一丝丝龙气,若隐若现,卢高见得窗外阳光照得花园一片明媚,再远望去,园林山色水景,小桥流水、苍藤古薛……

良久,不禁渭然长叹,说:“可惜啊!”

卢高当兖州都督不过一月,并且兖州陈留郡,还有着正经的布政使虞良博。

虞良博是内阁首相之子,从龙最早,素有名望,并且最重要的是,陈留郡至少有一万左右受虞良博指挥的军队。

而兖州五万军,自己旧部只有着万人,别的都是各有大将,平时听令罢了。

并且兖州众郡,都刚刚平定下来,自己却号令不得。

再说,陛下率领都是精兵,眼下虽一时被困,却不会一直处于劣势,并且虎牢关都有重兵把守,而樊流海率兵三万差不多赶到了……

一想起樊流海的三万大军,卢高顿时清醒过来,苦笑下,将一些念头去掉,重新思考着问题。

不管怎么样,既陛下亲率大军在洛阳被困,收到消息的他,就要做出一些反应才成,支援勤王是必须,至于抽调谁的兵力,怎么样安排,还需要他仔细想想

第三百十章 相君有龙颜(上)

卢高心有决心时,济阳郡南城,吴兵宗正在出行

“将军,您看,这各坊都清理了,道路左右还有树木花草呢!”有着亲兵指着街道左右说着。

这是一排排成荫连片的树木,泥土颜色还新鲜着,洒上了水。

吴兴宗看了看不语,他现在是五品大将,知道内情。

济阳郡的修复和营建,很有些特殊,据说这是布政使虞良博的命令,这叫着所谓的“承包”。

以前是官府出钱,还搞得怨声一片,并且还有黑吏上下其手。

现在就是承包给了大小商户,不但不花费一文钱,还能收到一笔款子充入县库郡库,而这些商户就不能直接用公权征民,必须雇佣人手来修建,就有着许多人有饭吃。

有些废毁闲弃之地,就由官府收回,转包给大户,这里面至少可以开发出上百个铺面……迂一年,大户商社就赚了。

吴兴宗无语,心中想着,这朝廷衷衷诸公,还真会赚钱啊!

所到之处,大批郡县就这样迅速恢复元气。

这时到了中午,街上行人不断,一些人忙着回家用饭,路人就近寻个酒肆用饭,一阵阵饭菜香气在街道上飘荡着,让饥肠辘辘的人,忍不住暗自吞咽着口水。

吴兴宗向来身形魁梧过人,所骑的战马很是明显,身后还有几个同样穿着便服却一眼看得出军人的亲兵跟随,因此一路上,少有人敢向他这里张望着。

偶尔有人投来目光,也会被气势所摄,很快小心翼翼的将目光转了开来。

“将军,咱们难得出来一趟,前面那家酒楼听闻有着美酒,不如。”。”

闻着酒香、饭菜香气,已是有些饿了的几个亲兵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离着前面吴兴宗最近的一人,这时催马上前几步,在吴兴宗身旁低声建议着。

吴兴宗笑了笑:“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就去那家酒楼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说着,又带着笑容看向:“可以点菜喝酒,但不许过量下午我们还要回军营去!”

“嘿嘿,谢过将军了!”亲兵很高兴的说着。

吴兴宗看着,略有些可惜,要是在普通的军队中,自己可以安插的余地很大原本乡里的兄弟都可以安排。

可惜的是调到骑营中,骑营森严,人数少,很难安插人手连自己小兄弟汤远都拆的分开了。

现在就这十个亲兵算是自己乡人,吴兴宗再怎么样森严,也自然要照顾些。

大成军的队伍里,根据兵种不同,队伍不同,所发饷银也是不同。

每一次战役后,将校都会按着级别,被允许留下一部分战利品,可普通士兵得到现金就很少了。

这还是在大成军并不扣饷的情况下,要在别的诸侯的军队里饷银层层被扣舌,是十分普遍的事。

大成军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人胆敢这么做,直接便会被斩杀,严苛的军纪,维护着普通士兵的基本待遇。

军功赏赐极丰hou是没有错厢兵有口粮,不予增田正兵授田,有斩首,就有着更多田宅赐下,可是无论是上卒、甲士、伍长,都不直接给钱,而在背后给着家庭,因此实际上士兵手上不多。

所以开荤还是必须将军出手。

一行人行了一会,来到了他们所说的酒楼。

抬头看去,只见这家酒楼只有两层,修缮的很大气,只是站在外面,能闻见阵阵诱人的酒香,闻香识酒,吴兴宗翻身下马,也觉得腹中饥饿了。

早有酒楼的伙计,看见这伙人了。

眼见着几人骑着战马,为首这人虽是便衣,很是上等,就知道,这是个金主。

“几位客官,瞧着眼生,可是第一次到咱们这酒楼来?”伙计笑脸迎过去,却是对着吴兴宗在客套着。

伙计眼睛很毒,总是迎来送往,自知道这伙人里谁是首脑。

吴兴宗露出淡淡的笑容:“是啊,我是头一次来。”

“这位客官,您可是来对了!咱这酒楼里,招牌拿手菜可是一样接着一样,酒水更是自己酿制,被人所称道!这几位是随您一同来吧?快些进来,马匹小的自会细心照料着,给上着最好的草料!”

“你口齿伶俐,这是赏你的,几匹马都要给我们照料好了!”随手扔过去一小块碎银,吴兴宗向里走去。

几个亲兵跟随其后,伙计忙将他们让进去,在问过后,高声叫着:“楼上五位!”

出去照料着他们的马匹去了。

迎上二楼,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吴兴宗自己独自一桌,跟来的四个亲兵开一桌。

吴兴宗吩咐:“将这里拿手的招牌菜先上些,再来一壶酒。这桌来四样,一小壶酒,荤素搭配就由你们决定了,要不够,再叫你们。”

“这位客官放心,咱这酒楼,拿手菜地道,酒是陈年佳酿,包管让几位吃的满意!”说着,给两桌都各上了果点和茶水,去督促上菜去了。

吴兴宗一人坐着,坐着的位置,很方便于观看着外面街景,因是二楼,视野很开阔,向下一低头,车水马龙,一番繁华景象,尽入眼底。

正随意看着时,有几个少年嬉笑养,从所处的酒楼下面跑了过去,虽是穿着破旧,却也还算千净。

大成军控制的境内,哪怕是衰刚刚刚平定下来,也少有饥饿。

这主要是大批转包的工程,导致着大量用着人手,只要愿意干活,自不会和他年少时饥一顿饱一嘛”,…

吴兴宗不知不觉,忆起了儿时。

那时虽天下尚未大乱,可皇帝势微,各地诸侯各自为政,为了战争横征暴敛,有父母还能有顿饭吃,成了孤儿只能是看运气了。

偏生自己小时候,吃的多,在那时,连自家的娃都难得吃上饱饭时,自己这样吃着百家饭,吃的那样多,还能顺利的活下去,就算是奇迹了。

随着年纪增大,没有人愿意给饭,为了活命,只能寻着出路,而自己从小顽劣,没有人愿意要他做事,不得已只能是纠集了几个孤儿当起了混混。

越是这样,县里的李巡检就越看不顺眼,总是找麻烦,或许就是从那时起,自己就想有一天能摆脱自己的命运,并且只有着寺院里的高净法师对自己很好,每次他们过来求食,总会帮助。

这高净法师的大恩,自己不能忘记。

想到高净法师,吴兴宗微微叹了口气,上次妖僧刺杀皇帝,结果进行大举清洗,这事吴兴宗觉得很对,这些妖僧不惩罚不行。

百姓困苦,和尚富胖,这事连吴兴宗都很清楚,高净法师的大恩是一回事,整个梵门又是一回事。

只是高净法师不知道有没有被株连,要抽时间回去照顾一下才行。

“这位客官,这是您要的酒菜”,…”耳畔响起的声音,让吴兴宗回过神来,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伙计正将托盘里的酒菜,一样样在他面前桌上摆好,羊脂白的酒杯,放在他的面前,正要提起酒壶倒酒,被吴兴宗制止了,说着:“这我我自己来就是。”

“是,客官有什么吩咐,唤小的就是。”见状,伙计退了下去。

别的一张桌上了酒菜,几个亲兵开始吃起来

吴兴宗提着酒壶,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轻轻一抿,细细品位着,上面还有着一盘齐整的配上了水果,看去鲜亮。

正用着,只听楼梯一响,一个中年人闲步进来,似笑非笑,站在审视,一扫眼,就见得了正在用的吴兴宗。

“这位公子,可是本地人?”中年人来到了桌前,轻声说着。

吴兴宗皱眉:“你是何人?”

站在面前的是个中年人,身着青衣,留着一缕短髯,凤眼狭长,步履健捷,还有几分仙风道骨,只见此人笑着向吴兴宗一礼:“小人只是一个相士,见公子相貌不凡,愿为公子相上一面,讨杯薄酒喝喝!”

吴兴宗喷地一笑,说:“原来是个相士,你不去摆摊,却到这里来讨酒喝,不知有何神通?”

中年人默默注视,说:“这位公子说的好,没有能耐哪能在您面前讨杯酒喝,只是我自幼生有异秉,又修秘要,却还是斗胆讨上一杯。”

吴兴宗哈哈大笑,片刻笑意收住,淡淡说着:“难得有胆识,那请先生就座。”

“多谢公子!”相士笑吟吟的道谢,随后坐下,为吴兴宗相面。

“不知……,公子贵姓?”仔细相迂面后,相士问着。

“鄙姓吴。”吴兴宗说着,今日无事,带着亲兵出来在城内散散心,却不想遇到相士过来搭讪。

平日才不会有心思相面,今日无事,就看看对方能说些什么。

却不料,这相士看了,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又作犹豫再三状,开口说着:“可否请公子移到那里讲话?”

说着,一指角落处的一个位置,这因着光线昏暗,又无有窗户,少有人聚集,是个说话的隐蔽之处。

吴兴宗本来只是笑谈,当成消遣,看见这人作派,这时顿时心中一凛,当下直盯着这人,片刻后才淡淡说:“就依你。”

冷笑一声,挥退了亲兵,起身过去

第三百十章 相君有龙颜(下)

回去路上,吴兴宗神色凝重。

几个亲兵随在身后,不知道将军心中所想。

“将军,可是那人对您说了些?”一个亲兵,是同乡,大胆上前问着。

“不过是些私事。”吴兴宗随口说着。

见将军没有说的意思,后面的几人都闭上了嘴。

这些亲兵,跟随吴兴宗几年了,能够感受到一些,此时将军明显心情凝重。

在中午用餐的时分,街衙巷陌行人不多,吴兴宗凝神想了想,看了看距离,发觉自己才走出了一小段路,冷笑一声,放慢了马匹。

“龙虎之姿?”在心里默默的咀嚼着这个词,吴兴宗面无表情。

“……实不相瞒,您的相貌,实是百年难遇的贵人之相……”

“……有龙虎之姿,贵不可言……”

“……云气冲出顶来,充于一室,隐见紫气,前途不可限量……”

这相士说的这些,让他暗自心惊。

所谓的贵人还罢了,这龙虎之姿,贵不可言……有什么人能称的上龙虎之姿,有什么相能称得上贵不可言?

公卿之相,都可明言,所谓“此命生成大不同,富贵荣华极品隆”,大可不必避讳,要贵不可言,就是君位了。

难怪相士要将他避开左右,这样的话让别人听到,哪怕只是胡说,也会引来大祸。

可要是真的……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吴兴宗手指紧紧的锁住马缰绳,缰绳几乎勒入肉中,眼中出现一抹冰冷。

现在的局面来看,混入衮州细作不在少数,区区一个相士,却在酒楼偶遇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实是欲盖弥彰。

假话自然是其心可诛,就算真话,这人留着也是祸端,看了看距离和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吴兴宗勒住坐骑,在路上停了下来。

“将军?”跟在他身旁的亲兵见他突然停住,都勒住了坐骑。

这时路上,周围没有人,吴兴宗微微冷笑,问着:“你们还记得刚才那个人?”

“将军是说,那个找您说话的相士?”

吴兴宗点头:“就是此人,他的身份实是一个细作,企图蒙骗于我,挑拨离间,你这就回去,将他杀了!”

顿了一顿,狞笑着:“我刚才下楼时,叫了一桌菜,又给了十两银子,这就是断头饭,现在用的差不多了,你们回去,不必避讳,就公然处决就是。”

“遵命!”亲兵应诺着,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杀死个细作,实是微不足道的事。

沙家酒楼.雅座

店老板在门口,见得了亲兵返回,忙迎上来,又有些诧异,说:“客官,您这是?莫非忘了东西?”

“刚才那相士还在不?”

“在,还在上面用着呢!”店老板说着。

这四个亲兵,就不言声登楼上来。

这是隔着屏风的雅座,除了原本吴兴宗所在,对面还有几人行令吃酒,喝得高兴,都有点醉醺醺,见四人上来,都没有在意。

“等下,将军赏给断头饭,就让他用完了。”楼梯处,就见得了屏风缝隙里有人,一看,这相士就在内。

亲兵火长吴随冷笑的说着,别的亲兵听了,都凛然应命,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知道贾家这次包了多少?”这时别的雅座上,却有人说话:“嘿,整个南墙柳条坊!”

“石江兄,小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户都贴钱作亏本生意,再说修补街坊,这不是官府的事?”有人奇怪的问着。

“所以你生意不大,就说贾家的柳条坊吧,这是先前攻城时破落的,现在官府迁了出去,整个坊上百户人家就空着。”

“贾家要修建房舍,修整街道,还要交纳一笔税金给官府,花费是不少,算算要用五千两银子,可获得的是什么?获得就是沿街十七间连着的铺面!”

“十七间铺面是不少,我算下,按照现在价格,三千多两银子多些,还是亏本了啊!”还有人迷惑的说着。

“你糊涂了,现在这个价没有错,可太平了,过个五年十年,还是这个价?翻十倍都不止呢!”石江冷笑着:“人家贾家可没有糊涂,精算着呢!”

“而且,贾家在坊地修建的房子,也不是白送,都是要收租,二十年租约,入住的人家二十年交上去,单是这笔,就赚一倍呢!”

“这样一算,的确赚了。”一个留着髭须的年轻人说着:“这坊的生意是有的赚,别的呢?”

“都有,大有大赚,小有小赚,包着一条大街上所有的树,就可以获得一间铺子,或者城外一处荒地,都有赚。”

“这样赚钱,我们齐心合力,也包个官活干干。”留着髭须的年轻人很是眼红,又有点迷惑的说:“不过,官府这样大方?不是亏了嘛?”

“亏什么,官府才是无本生意,打坏的作坊,烧掉的荒地,还有别的大把项目,都不花一文钱,用这些换到大笔的钱,官府才不亏,你们看着,这些都建成了,官府就来大把收税了。”

“嘶……这朝廷的官,可真会想啊!”

“所以人家才是官!”

这其实是王弘毅的国策,按照正常的情况,荒芜的田地,破碎的街坊,一切都要官府出钱,或者居民缓慢修复的话,十年才能恢复元气。

现在官府把这些都发了出去,一二年就恢复元气,而且还是双嬴,这种想法,想吃独食,宁可在手中烂掉,也不肯给人占便宜的人,是无论怎么样都想不到。

这话说远了,亲兵火长吴随却是听不懂,见里面用的差不多了,一挥手,就上去,一时不言语,盯着这相士。

这相士猛的一惊,原本有些酡颜微醺,这时见得亲兵扑进,顿时就脸色一变,怔着了。

吴随冷冰冰看着,说着:“你能相人,今日可曾相了自己?”

不等回话,就喝着:“拿下!”

两个亲兵顿时如狼似虎的扑上,将他按住,吴随格格一笑,将他按到了栏上,说:“真是一颗好头!”

说话之间,“唰”抽出长刀,弧光一闪,只听“噌”一声,这相士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飞溅,溅得楼上楼下都是。

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吴随收出了刀,冷笑一声,喝着:“官府诛杀奸细,你们休得喧哗!”

吴随这里杀人,而远一点,吴兴宗也遇到了一个匆忙寻找的人。

这人一见到吴兴宗,就连忙跪在地上:“吴将军,都督令你去都督府议事。”

虎牢关.黄昏

守将张毅,此时正准备休息。

刚刚回来,虎牢关破坏的城墙,此时修缮的差不多,再有人攻打,没有霹雳车,想要攻破就很难了。

降兵降将已经转移到到陈留郡甚至金陵,大体上事情都完成了。

不过陛下带着大军前往洛阳,这几日却听不到消息,让他多少有些挂念,要是明天再没有消息,就派人去打探下。

这样想着,外面忽传来扣门声。

“谁?”张毅问着。

“将军,有十三司的百户,求见将军。”外面亲兵说着。

“人在何处?”

“让进城来,一行五人,随从让下去休息且看着,百户正在小花厅等候。”

张毅闻听这话,换了衣裳,随着亲兵前去小花厅,来到小花厅,一走进去,里面的人就站了起来行礼。

“下官十三司百户许册,见过张将军。”

“你认识我?”张毅有些讶然的说着。

“下官在十三司做事,身为百户,远远见过张大人几面。”许册回了一句,就不再肯继续交流,直接说着:“将军,前方发来特急消息。”

张毅心中一格,就浮现出一丝不祥之感,这时许册将一封密封的小纸卷,交到了张毅手中。

张毅越发感觉到心下不安,连忙拆开观看,顿时脸色大变。

陛下被困洛阳郊区?

张毅猛的抬头,阴沉沉问着:“这情报是真?”

“将军,这事下官要敢作假,诛九族都是轻的,下官怎敢?”

张毅听了,想起这几日消息断绝,顿时一挥手,说着:“你先下去。”

这百户下去后,张毅就到了门口,这时太阳西下,暮色幽幽,就喝令着:“传我命令,立刻令各将到大厅会集。”

众将分布在关卡各营,到了他们连续赶到大厅,就已经入夜了。

大厅灯火通明,众将济济一堂,个个身披甲胄,正交头接耳的闲聊,对突然之间召集很是奇怪,这时有人喝着:“将军到!”

众将赶紧起身行礼迎接,就见得张毅阴沉的上来,到了上面,也不坐,就站着,扫看了下面一眼,就直接说着:“陛下受困郊区,你们现在就回去,清点兵数,准备完毕,明日一早就全军出兵勤王。”

众将顿时凛然,各看了一眼,连忙应着:“诺!”

“要是无事,就回去吧!”张毅显是没有心情说废话。

不过就在这时,一人出前:“将军,末将有话说。”

“哦?”张毅一直阴沉,听见这话,哼了一声,扫眼一看,却是都指挥使罗桂,一时不能发作,语调冷冷:“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受困,我们勤王护驾,理所当然,只是虎牢关也事关重大,有了此关,就可和朝廷畅通联系,要是一旦有失,才真正是被锁困洛阳之内,末将认为,这关内至少必须有兵把守。”

张毅一听就知道这话有理,只是陛下受困,这提议虽是有理,总有些有失忠贞,思量半晌,侧眼看着这人,冷笑一声:“你说的有理,那你就留下,留守关卡。”

罗桂脸上青气一闪,应着:“诺!”

第三百十一章 运去如山倒(上)

平原上,八千大军在前进。首发

按照大成军制,出城军队都必须穿着纸甲,纸甲虽不重,也有十斤,特别是现在七月,穿着纸甲甚是炎热。

不过纸甲能用于抵挡弓箭,虽无法抵抗近战的刀枪,但在这时还是穿上。

随军又有马车,里面是干粮,由于虎牢美离洛阳不远,只带了三日口粮。

“报!”大军正在前行,前面派出去的斥候,飞奔回来:“前方发现胡人大军踪迹!正向我军而来,相距不足十里!”

“不要慌luàn,迅速摆阵!”张毅猛的一惊,立刻喝令说着。

八千军队迅速列队,刚刚组成应战军阵,前方就是马蹄如雷般响起!

只见地平线上,腾起浓密烟尘,一大片黑压压骑兵奔来,到了五里处,就传出一个命令,胡人顿时就停了下来。

中间大旗下,桑松停了下来,眸子闪着冰冷的光,远远望去。

在桑松身旁,是同样的千户塔答,塔答年在四十岁,虽同是千户,却不能和桑松相比,这时塔答看了桑松一眼:“大人,汉人出城了。”

桑松lù出冷笑,说着:“汉人终于出城了,在平地,汉人不堪一击,我军要一举歼灭这支汉人军队,夺取虎牢关,把汉人皇帝锁在关内,变成死龙,这是殿下的意思。所以此战,可胜不可败,你们听见了没有?”

周围千户,都应着:“是!”

自信之情,溢于言表,进攻中原后,除了汉人依靠城墙和火镜,野战之中没有汉人是对手。

这时,两军靠近,达到三里,这是冲锋的最好距离。

桑松喝令道:“换马,结阵,准备!”

军令传下后,全体跳上战马整顿起来,汇合结阵,一个又一个千户汇集。

“冲!”骑兵作战的王道,就是bōlàng式冲锋,无需别的技术。

这时一声令下,一个个千人军出阵而来,马匹初是缓慢,后来越来越快,奔出的一里后,就形成了风卷残云冲锋之力,这巨大的力量,连胡人自己都无法控制。

许多人对冲锋有着误解,实际上一旦真正骑兵冲锋,马匹带着数吨的冲力,前赴后继,是根本无法半途转向,或者迟疑后退,所以枪弹bī着骑兵后退,这基本上是胡扯,除非根本没有进行大冲锋。

“胡骑来了!”翻腾着的尘土中,马蹄声震如雷,腾起浓密烟尘,这时冲刺速度已经高达的公里每小时,只见铁蹄翻腾,飓风一般席卷过来。

看着前面胡骑扑来,蹄声如雷,大成军都lù出惊恐的神情,张毅心脏jī烈跳动,大呼着:“预备!”

三百火杭手整齐半跪,举起枪口瞄准,这时能办成这样,已经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军队素质了。

这时冲锋的速度非常快,几秒后,胡骑已看得清楚,个个身披铁甲,手持长刀,一声不响策马冲来。

马蹄震响,尘土飞扬,张毅怒吼着:“放!”

“啪啪啪啪!”随着连绵的响声,子冇弹齐shè,方圆之间密集如雨。

冲锋过来的上百骑兵,顿时血雾四散,纷纷跌倒在地,一时间人马嘶鸣,只是一旦进行这样的冲锋,骑兵根本没有可能迟疑和后退,这带着巨大的冲力,继续前行。

“shè!”第二批火统手又是连shè,又有着上百个骑兵应声而倒,冒出血雾。

“三shè!”眼见着大批骑兵继续冲入,张毅脸sè都变了。

“啪啪啪啪!”强大的训练,导致第三批的火统手,就算表情扭曲,还是基本上将子冇弹发shè了上去。

这一bō子冇弹,瞬间将最前一排的二百骑兵都shè杀,倒下骑兵跌在地上,就在惨叫中,被紧随其后的同伴踩成ròu酱。

冲锋发起,巨大的推动力量,容不得任何迟疑。

马匹长嘶,喊杀震天,距离迅速缩小,猛的撞上了大成军的盾牌。

顿时惨叫和哀号被掩盖,一具具具备强大冲能的马匹撞上了盾阵,空气瞬间变得沉闷,连续不断的产生着闷响。

这是**和骨骼断裂的连绵声音,上百个骑兵连着马匹,在一瞬间就被撞死,但是它们的巨大冲力,使第一排的盾军和火统手,瞬间消失在马蹄下。

数百人跌下,就在地上变成了人皮,马蹄在人体上践踏上去,有些颠簸奔驰着,散luàn的血ròu飞溅着。

张毅脸sè铁青,突然之间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有没有城墙或者栅栏,完全是二回事,有着城墙和栅栏,就算是这样的冲锋,只要能阻挡一下,连绵的shè击就可以使骑兵变成靶子。

但是没有城墙和栅栏,就算是所谓的三段shè,也只有一次机会,根本不可能使骑兵后退或者迟疑,因为冲锋本身就是有进无退。

张毅并不清楚,就算是某国抗战中,面对现代军队,只要没有机关枪或者连shè火炮,骑兵师的冲锋也可以打跨平地的陆军。

不过,在这时,火镜已失去了它能发挥的作用,战局发生了大逆转,整个战阵已经被冲散了。

本是打算看来救援陛下,结果,却连自己也搭了进去,实是心有不甘!

不过就算这样,也要尽量消耗敌军,以减轻对皇上的压力!

“事已至此,唯有一死,以报陛下!”张毅怒吼着,拔出了长刀,喝着:“中军营,督战前行。”

虎牢关三万大军进入城内,个个身披纸甲,纸甲表面涂以金漆,光彩耀目,显得阵容严整,威武雄壮。

“末将拜见定国大将军。”罗桂连忙上前参拜,樊流海是定国大将军,军中数一数二的大将,拜见是理所当然。

罗桂身材高大,相貌端正,使人一见就喜欢,但这时,樊流海却顾不得,连忙问着:“张毅将军何在?”

樊流海谨严庄重,深沉刚毅,原本是蜀中第一流的武将,兼有政治,在这时更是在几次诸侯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

此人并非单纯的武将,对政治很理解,也接到了陛下被困的消息。

卢高军队有限,又要镇冇压兖州,解皇上之困,就看自己了,但关键的是,虎牢关,在樊流海看来才是关键。

胡人既困住了陛下大军,又岂会不断其后路?

就怕守将张毅救驾心切,一时慌了阵脚,将虎牢关给丢了!要是虎牢关落入胡人手中,再赶去救援陛下,就难上加难了!

樊流海督促着大军,赶到了虎牢关,一入虎牢关,顿时就松了口气,对他来说,这就等于占了生死子,得了大势。

不过一入城中,见城中兵员不多,主将张毅也不在,顿时就一惊。

“大将军,张将军听见陛下受困,已经带兵出城,勤王去了。”罗桂连忙应答着。

樊流海听了,不由大怒,喝着:“胡起……他出兵多少时间了?”

“将军一早就出兵,现在快要中午了。”

樊流海眉宇紧皱,一时间迟疑不决。

从战略上说,自己大军赶来,也有些疲惫,只要守住虎牢关,就可大势已定,朝廷源源不断的兵力会抵达。

只是这样的话,见死不救,却并非是为臣居将之道。

思虑片刻,樊流海喝着:“王迟恭何在。”

一个三十左右的大将,应声出列,应着:“末将在。”

王迟恭是长阳人,以武勇著称,在荆州时投靠,屡立战功,渐渐受到提拔,这时却听着樊流海命令:“你率三千骑兵,立刻赶过去。”

“要是张将军还在,就或战或援,要是已经不在,就退兵到关卡,不可恋战。”

王迟恭听着,立刻应着:“诺!”

樊流海也继续吩咐:“留下五千守军,别军立刻用饭,午后就继续出兵。”

“诺!”众将连忙应着。

洛阳郊区,大营烟尘滚滚,大批百姓在惊恐中奔跑着。

这些百姓人人惊慌哭喊,脸上都带着绝望的神情,却在骑兵的驱使下,不得不向着营塞而去。

“啪啪啪啪!”营塞上火统齐鸣,喷shè出了弹丸与烟雾,而在地面上,一批批百姓都应声而倒,横七竖八的尸体堆积成一地。

“胡人凶残,一有障碍,就驱民填之。”一将yīn沉着脸看着,这数万百姓的驱赶上阵,让他极为愤怒。

“但是不得不说,这法有效,我军火器弹yào有限,要是一旦消耗完毕的话……”一将又说着。

“哼,刘满此人降胡,结果使洛阳数十万百姓受难,其罪天地难容,皇上,这些降官降将,尤其可杀。”

高台上,王弘毅观看着战局,也是脸sèyīn沉。

不过就在这时,鼎猛的震动一下,王弘毅一惊,看了上去。

只见鼎震动着,原本鼎上攀爬的黑红龙气,这黑红龙气,或狼形,或龙形,时时撕咬缠绕,在这时,突然之间,鼎光大震,将这些黑红龙气全部挣开。

只见鼎器高悬,古朴威严,震慑四方,气运如水行空,涌了过来,注入鼎中,一下子弥漫开去。

这情况让王弘毅大惊,又向着远处而看。

原本敌军之上,一股黑红龙气滚滚上冲,弥漫大半个天空,这时在王弘毅眼中,只见这沉沉气运,本来浓云如墨,现在一下汇聚,一下又散开,隐隐传来闷雷声,只是片刻之间,就似乎稀薄了许多。

“病去如chōu丝,运去如山倒!”王弘毅突的明悟,喃喃的说着。!。

第三百十一章 运去如山倒(下)

运输物资的车队,被临时勾结起来,形成一道车垒,最后的火锐手围在上面,对着敌人射击

大批步军已经混乱,彼此为政拼命抵抗,古代中,其实上千人以上的战役,战斗打响后,就很难直接控制。

面对着骑兵的砍杀,长枪阵还在抵抗,密集刺出的长枪,将骑兵刺倒在地。

不过同时,长刀砍向,在巨大冲力下,长刀切割过去,连最坚硬的骨头都会切开。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战斗还在继续。

桑松冷笑着看着,说着:“汉人的成军,的确有些不同。”

别的汉人军队,被这一冲,就立刻垮了,而这支军队,还在拼命战斗,形成着混战的局面,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苏合!”桑松高声说着。

一将顿时出列,这人身高八尺,穿着重甲,带着狼头盔,模样的盔甲衬托下,魁梧的身材,显露无疑。

一头杂乱发髻,被狠头牢牢的箍着,只有几缕头发从下面出来,随风晃动,显示出和主人一样桀骜不勇的性格。

在苏合的两耳耳垂上,还吊着两丰晶莹的珠子,手中持的却不是长刀,而是一只巨大的斧头,由此可见,此人两臂孔武有力,力气常人难及。

在他的身后,一杆大旗高高竖起,一面画有狼头旗帜,被风吹展开来,哗哗作响,一千胡兵,此时都目光沉凝。

“汉人还在抵抗,你狼头营出击,将汉人打垮!”桑松喝令着,这是最后一支预备机动兵力了,不过现在大局已定,留不留机动兵力已经无美重要了。

苏合得令出去只见狼头营列阵而出,再次奔驰而出,向着战场而冲锋。

桑松见此,露出了微笑:“汉人再顽强顶不住了一刻时间内必大败。”

塔答也上前说着:“汉人大败,我们就可以赶羊一样追杀了,这些日子也折损了我们不少勇士,必须狠狠杀光,才能泄得这口恶气。”

桑松赞同的点了点头,眸中露出了一丝丝杀机。

但就在这时只听后面闷雷一样的马蹄声,一条红线出现在远处地平线上。

桑松见了,笑着:“殿下又派了援军?不过这里不需要了快打垮了。”

正笑着的说着,突然之间脸上笑容凝固了。

只见这支骑兵,个个身着红金色的盔甲,奔驰而来马蹄如雷。

塔答张大了嘴,大惊:“不是我们的勇士是汉人的骑兵!”

就在说话之间,烟尘滚滚,对着厮杀的战场就直扑过来了桑松见此,顿时胸中一闷几乎要吐出血来。

现在自己骑兵已经绝大部分上阵,这时最是空虚时机。

还是这话,古代战争,根本不可能如意指挥,已经出阵的骑兵,就再也唤不回来了,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唤不回来。

就在这片刻,奔滚铁流,狠狠向着本阵扑了上来。

桑松这时本阵只有五百骑兵了,心中恼悔之极,自己只要留个千人骑兵在本阵,就完全可以扭转大局。

只见铁流滚滚而来,遇到了桑松本阵外面的巡查队,只见刀光喷薄,爆溅起血光,这支巡军顿时纷纷落下。

桑松牙齿咬出血来。

大军已经扑向了汉人军队,就差这一点,只要再给一刻时间,就可以击溃,那时就算有着敌军袭来,也可以从容整军再战。

但是就差了这点,立刻难以挽回,而在这时,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张毅军顿时就欢呼了起来,士气大震。

而正在进攻着张毅军的胡军顿时慌乱起来,不知道向前进攻还是向后救援。

桑松猛的拔出刀来,喝着:“草原的勇士,难道我们还会害怕和汉人野战吗?”

五百骑兵都是拔刀嚎叫,征战无数,就算汉人骑兵数目大于自己,也敢于直冲而上。

就在逼近时,汉人骑兵猛的抽冇出了一把手统,这种手统已经装填了弹冇药,只见二军靠近二十步时,手统开火了。

“啪啪啪!”

前面几十个身披重甲的胡兵,都是最精锐的战士,本是想着以精锐破开敌势,在这时火光与烟雾弥漫,这几十个胡人虽披重甲,甲胄上还是喷出血火,踉跄摔了出去。

大把的勇士都是双目圆睁跌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相信,这些勇士随着大汗征战多年,纵横草原,却从没有遇到这事。

骑兵手统射完,甚至来不及收回,就一丢,拔出刀来杀上去。

第一排死了几十个,五百的阵列并不大,转眼之间,就已经扑到了桑松的面前。

“杀!”桑松怒吼着,率着亲兵扑了上去。

“啪啪啪啪.前面丢掉手铳的骑兵并不克接上去,阵列分开,就将桑松暴露出来了,而对面,数十个黑幽幽崭,口对准着。

桑松瞬间毛骨悚然,却没有办法转向,只听连绵不断的轰鸣,桑松感觉到全身数震,甲胄上喷出数十股血花,巨大的推动力,使这个千户再也无法坐在马匹上,向后跌滚了而去。

桑松摔躺在地上,口中鲜血大口大口涌出,拼命撑起身体,但却撑不起来,几次挣扎,身体就摔落在地,顿时气绝。

“桑松千户死了,桑松千户死了。”看见的胡兵绝望喊叫着,顿时慌乱起来,有人势如疯狗,有人仓皇四顾,整个军队崩溃了。

“杀!”张毅军中的士兵发出了反击的高喊声。

“杀,胡人久战,已经疲惫,逃不远,杀尽胡人一个不留!”王迟恭高喊着。

号角声响起,各支骑兵砍杀着,并且不时有着手统的噼啪声,对此,王迟恭非常满意,骑兵的手铳可以事先装填,虽在战场上只有一发,但却可以击溃最强的敌兵。

至于说来不及回收,射了就丢下手统导致的损失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王迟恭顿时决定建议,每个骑兵除了长刀,都要配上一把手统。

这时,崩溃的胡兵已难以抵抗,纷纷转向,催动身下马匹逃亡,这里的平原,胡兵散得更开,飞速逃命。

但王迟恭说的非常正确,胡人已经战了二个小时,马力和人力都尽了,虽拼命鞭打马匹前行,导致马匹不住喷着白气,但速度并不快。

大把的骑兵快速追了上去,对胡兵大肆砍杀,片刻间,就有着数百胡兵被杀落马下,当然,也有着强悍的胡兵抵抗,但是遇到这种人,骑兵基本上不直接对抗。

只见一个骑兵队正冲在前面,见到了一个胡兵,抽冇出自己还没有射的手统,“啪”的一声。

这个胡兵身着重甲,却一声响,火光四溅,跌了下去。

看着胡兵逃离,战场上一片欢呼。

张毅抹了一把血和汗,顿觉得身上盔甲沉重,几乎站不住,就想坐了下来,但是这时,却不能休息,对着周围一将说着:“快,就地扎营,找出后勤营,让他们立刻组织救援伤兵,还有,各营各都立刻清点人数,至于战场清扫,不必现在就去。”

这将大声应了一声,急急而去。

张毅站着远望,只见骑兵还在杀戮,大批骑兵追着胡兵,刀光凛冽,血光飞溅,渐渐远去了。

一个小时后,营地初步扎了起来,伤兵基本上都安置着,散落在战场上的兵器和马匹已经收完,胡人的尸体清点后,全部丢入大坑内掩埋,这是防止炎热天气下产生瘟疫!

并且营地开始烧火做饭,用的是最好的饭菜。

张毅这时已经装了新衣,换了衣甲,终于恢复了三品总兵的气度。

这时,一将禀告的说着:“将军,我军清点,一万大军四千六百伤亡,其中战死者一千一百七十人。”

张毅听了暗中襄怖,这伤亡比例非常大了,要不是关键时,有着援军,只怕再有一刻时间,全军就崩溃了。

张毅吩咐几声,亲领中营在营门前等候。

一个时辰后,就见王迟恭整齐而来,显是在行军途中整过队,旗帜鲜明,队列齐整。

张毅亲自出迎,王迟恭见了,却立刻翻身下马参拜,这是由于张毅的军职远在王迟恭之上的缘故。

张毅亲自上前扶着,叹着:“今日要不是有王将军,本镇真的是愧对全军,愧对皇上了,虽百死也难赎罪。”

王迟恭哪敢受这样说,连忙说着:“末将不敢,这是定国大将军派末将赶来支援,不敢居功。”

张毅问着:“将军追出,不知斩了多少胡人首级?”

“大体清理过,估计在三千颗胡人首级,还有就让他们逃了。”

三千颗首级,还有着这里一千颗左右,胡人近万大军,一下子就去掉一半,这可是一场大胜。

张毅吁了口气,说着:“不然,王将军之功不可抹杀,本镇自会和大将军分说,快快请进吧!”

就在说话之间,远处又有号角声起,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不过片刻之间,就有着岗哨回来,拜禀:“定国大将军率军前来了。”

张毅不由欢喜又带着点懊恼说着:“那我们迎接定国将军吧!”

片刻,号角声连绵,地平线上涌出大军,这大军个个都身披纸甲,显的威武雄壮,滚滚进来,充满着大地

第三百十二章 转运(上)

连绵大营樊流海将接到的报告,jiāo给一个随军文官,吩咐说着:“这些密封存档,派人jiāo给兵部和枢密院。”

说完,樊流海在中帐中坐上,这时帐内,就有两个校尉披甲持剑而立,左右都是一排排亲兵,在岗位上立着笔直,自然显出了一种威严。

这时,一人进来,一躬行礼:“总兵张毅上来求见!”

樊流海起身迎到帐前,说:“请!”

这是相当隆重的礼节了,张毅踏步而入,躬身行礼,神sè黯淡。

樊流海上前扶起张毅,携手同步进入中帐,说着:“张将军何必神伤,胜负是兵家常事,何况将军还没有败呢,来来来,坐下说话……”张毅坐了椅上,泛出一丝苦笑:“大将军,我不是为了自己伤神,皇上派我驻守虎牢关,就是守着后路,不想我一时糊涂,几乎把全营都带了上去,还差点全军都灭,我张某一人就死毫无关系,怕的就是失了虎牢关,误了大事,那百死也难赎罪。”

樊流海双手按在膝上,神sè不动,听着张毅的话,说:“张将军出兵,是为了救驾,出于忠义国事,这点就把持住了大义,皇上天恩地泽,必有恩旨……”安慰了下,略一沉思又问:“现在将军有何打算?”

张毅苦笑说着:“大将军来了,自冇由大将军统一指挥,不过我军伤亡严重,已经不能再上战场,只有回关修养。”

说到这里,他打起jīng神,说:“大将军的兵都可以带走,我还可以给三千jīng兵,余下的部分就算现在不能大战,但保持关卡严谨,输粮运粮,还是能为大将军办到。”

“张将军高见!”樊流海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张毅还相对清醒没有哭着喊着想随军戴罪立功,拱了拱手,说:“将军今日辛苦,还是早点休息吧!”

张毅站起身,向樊流海一礼,樊流海送张毅到mén口看着这位大将黯然而去。

这时,又有着细雨落下来了,击打在帐篷外面油布上时紧时慢,樊流海回去慢慢踱步沉yín。

洛阳的战局,樊流海已经接到了不少情报了,每份情报都仔细体会着,分析着渐渐,整个轮廓出来了。

“胡人三万?只怕未必足实有三万,而且几次战斗这次又吃了大亏,折了四千骑兵加起来,胡人最多还有二万五。”

“皇上身边有三千骑兵,我这次又带了三千,就有六千,再加上步军三万,和皇上一汇集,就又有七八万可战之军,胡人骑兵再强,也难以对抗了。”

思略而定,樊流海渐渐浮现出喜sè来。

十七艘船,缓缓拐个弯,河面收窄,水流急促。

吴兴宗立在望台上,凝视前方,远处夕阳西下,天sè逐渐昏暗。

周围的亲兵都信服着望着。

吴兴宗身体高大威武,稳立如山,目光如电,具备着很强的感染力量,只是大半年的时光,渐渐这支骑兵上下,已经被他收服,再无对主将的隔膜。

船上满载兵员,总计一千骑兵和二千步兵,这是卢高能chōu冇出来的最大机动兵力了。

对此,吴兴宗相当理解。

此时,吴兴宗观看着夕阳,心神看向一个遥远处,问:“你说我们这计划,怎么样?”

回话的是都副指挥使杜宏,带着二千步兵,这时听了问话,苦思片刻,答:“您是主将,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顿了一顿,又说着:“我们走陆地,要经过几个郡,跑去什么菜huā都黄了,现在我们由船过去,沿黄河直上,直扑孟津港,虽有些风险,但速度快,而且说不定能赌上一条大鱼来”

“我们三千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关键时凑上了,就能立个大奇功。”

吴兴宗点头说着:“说得好!今趟我们致胜之道,全在险中求胜。我想明白了,胡人通过黄河,现在只剩这条路,只要能攻下孟津港,胡人就被锁在了洛阳内,这就是一大件奇功!”

吴兴宗说着一笑:“皇上受困洛阳,只是小挫,眼见着天下平定大半,机会不多了,这时不建功立业,还等何时?”

杜宏点头应是,十分赞同这句话。

济阳郡都督府酷夏时节,天气炎热,不过起了风,风吹来,让房间里清凉了些。

“老爷,天气炎热,还是搬一盆冰来吧……”管家小心翼翼站在卢高面前,见正在办公的老爷,额头泛起一层汗水,眉皱了起来,忙不迭的说着。

卢高叹口气,抬头看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挥手:“你愿去的话,去看一看吧!”

“是!”管家连忙应了声,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出了书房的mén,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情来”这两日来,这位老爷xìng情有了变化,虽说不上残暴,可他他眼前犯了错,定会招来一顿不轻的责罚。

看的出,老爷的心情很是烦躁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管家暗自叹了口气,快步朝后院而去。

书房内,只剩下卢高一人在房间内坐着,面上平静如水,看不出表情。

接到情报,他作出了决择,派出了吴兴宗,和自己一个亲将,兵数三千,赶去勤王。

衮刚刚刚平定,黄河对面就是胡人,新降的兵都在更卒营训练,根本chōu不出来,就算这样,还是chōu冇出三千赶去勤王。

,自己担任衮州都督,就是为了牵制和镇冇压衮州境内的各种势力,但是作为人臣,勤王是本分。

只是,作出决定后,这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时刻萦绕在心上。

“老爷,老爷,冰来了!”正在想着,mén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进来吧。”卢高说着。

mén一开,只见几个仆人搬着一盆冰从外面进来。

这盆冰一被搬进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还有些闷热的空气,骤然变的凉爽起来。

卢高正感受着凉爽的气息,mén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卢高先是不快,看见来人,不禁一怔,起身说着:“原来是张先生,您怎么来了?”

张先生是张明之,五十岁上下,穿着件宽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气度安详,在卢家已经有二十年,深受尊敬。

张明之先没有说话,仔细看了看卢高,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有着惋惜,说着:“老大人叫我前来看看,所以我就来了。”

实际上张明之本在金陵的卢家,却一日发觉府内黑气横空,整个府邸的人的面相,都暗幽封闭,这就是死气,顿时大惊。

这种满mén抄斩之事,必是卢高所导致,因此借着老夫人的话,就直接赶来了衮州,不想到了都督府,又见府邸吉气弥漫,并无大祸。

卢高听到母亲叫来,笑着:“母亲挂念了,只是这衮州都督担任可能不超过一年,所以不接家眷过来。”

说着,请张明之入坐。

张明之也就坐了,和卢高说些话,更加仔细的观看着卢高面相。

卢高的面相早就看过,鹰眼远视,是将辅之相,并不算太突出,事业与地位,最多就是做到一州一部之位。

而气运却不同,龙高虎抱,紫气弥漫,这是潜龙之格。

张明之有观气断命之学,虽并非是真人,无法体察细微,这点还是清楚,和有些人投资不同,作为散修的张明之,却还真没有一味争龙扶龙的心思,只是按照客卿的本分来回报卢家”而且幽州大战,那些投资的道士和尚纷纷而来,又纷纷而去,见不得人影,他们都挽回不了,自己又能干什么呢?

只是在这时,对面相观看,却满面yīn纹,青气浓郁之极,紫气却几乎消失不见,面相气运已变。

张明之虽不知道具体转变,但却知道这事就是关系着府邸命数,当下就试探的问了几句,卢高也不以为意,把洛阳的事说了,又说派了援军勤王。

洛阳的事并不是秘密,说说无妨。

张明之却是明白了,紫气虽也可是宰相之气,但原本是王者之气,皇帝受困,大成龙气一时受挫,各地蚊龙自然蠢蠢yù动。

不过现在大成气运宏大如海,绝不可能再有大变,卢高有这心思,必是一念之间决定了祸福前途。

卢高勤王之举,实际上是作出了选择,现在蛟龙之相已经越来越淡去,转化成了公侯之相了。

不过公侯之相也可,聚合凝聚,福泽深hòu。

张明之心中一动,再次叹息一声,却不再挂念,说着:“宫内传出消息,皇上的李贵人,前几天却生了个儿子,是皇上第三子,太后大喜,赐了酒席,老夫人和夫人也去了,受赏了一对yù如意。”

“老夫人回来后,要我传话,皇上都有三子了,你也要努力。”

卢高拱了拱手,苦笑:“这事还真我作不主,全看老天恩赐和祖宗福荫,不过这次任完回去,自会考虑。”

卢高现在年纪三十多岁了,可只有二nv一子,对一个大家族来说,这的确单薄了。

张明之微微一笑,在以前,也许子孙不多,但是现在面相而看,这以后还是多福多子的预兆,当下说着:“我有一法,必可使你多生几个儿子。”

卢高不由愕然:“先生有此法,为何以前不用?”

“此一时,彼一时也!”张明之摇扇说着,心中叹息,这就是最后的因果了结。!。

第三百十二章 转运(下)

营地,高台

黑沉沉天穹,云雾弥漫

王弘毅站在高台上,就见得洛阳中又有大变。

原本天空,弥漫着大半黑红云气,并且还有着一股龙气又粗又大直冲天空,但只有三日不到,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龙柱已缩小了一倍,已经束缚不住城中的几种气运,只见龙气之下,几股气运四处突奔,更远的天空上,弥漫在天空中黑红云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才三日,三日就气运消散了!

王弘毅默默的想着。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冇由,忽尔博运起时,南渡黄河,一日降得洛阳,看似疯狂,但却非常正常

地球上有陈庆之,带七千军,自钵县至洛阳,前后作战刃次,攻城丑座皆克,最疯狂的是,还攻进虎牢关,拿下了洛阳!

七千大军攻坚城,百万大军都不可阻挡,忽尔博和他相比,简直是小儿科!

某朝之中,掌握万人的一个师,本要叛离,但半途又缩回,结果是百人军官以上全部枪决,这长官难道不知自己犯忌,除反之外,别无生路,但气运之下,还是心神模糊,回去受死。

又有大军北上受困,激战三月,弹尽粮绝,眼见穷途末路,走上石达开老路,却一日敌军兵变,使真龙脱出浅滩,迟不迟,早不早,就在这关键时,这岂是无知之人用合理能解释?

到了以后,七十四岁的太祖,建立宏伟帝业,巡查时,却遇到兵变。

往昔还没有称帝时,虽百万大军,而太祖一人前往,能使万军跪伏现在身为皇帝,在自己国内,却遇到兵变,太祖因此愤懑难言常吟一诗:“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冇由”

感慨虽为皇帝,运数难济。

眼前看到的情况也同样,前世忽尔博气运鼎盛,并且前几日都克制自己,但三日前气运消散,只是数日就穷途末路看这情况,连内部臣子都压制不了,必有横祸或兵变发生想到这里,王弘毅先是一喜,又是恫怅。

种种往事,现实比故事还离奇,观看历史长河气运之道,就是这样鬼神莫测,所谓天意高深气运变幻,人主唯有兢兢颤颤如履薄冰矫治时弊,延缓气运转化。

转眼一看,又见得一股军气冲天,直扑向敌营,王弘毅仔细一辨,顿时大笑:“天助我也!”

说着,传下令去:“全军唤醒,准备战斗。”

“主公,为何愁眉不展?”

就在王弘毅感慨时,洛阳郊区汉军营地内,刘满站在自己营帐内,眉头紧皱,脸带着愁容,随军参赞刘光信见状,过来询问。

刘满低头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张石听闻胡人又驱逐着百姓前去阵前,气的呕血三升,已卧床不起……”

说到这里,连刘满都声音悲凉。

张石虎月燕颌,一身精悍,本是大将,现在却离心甚远。

“说来胡人忒是胡来!既欲得这天下,又做着杀鸡取卵之事,要我如何对得起洛阳的百姓?想来张石对我有诸多埋怨啊!”

“主公噤言!”

看看左右无人,参赞刘光信方低声劝着:“这里虽主公的地盘,难免不会有着胡人的细作,要是让胡人王子知道主公今日之言,怕是会对主公不利!主公现在后悔已晚矣,事已至此,还是想着如何解决眼前危机,方是上策!”

刘满点点头:“你说的不假,此时不能想这些。只是可惜了张石这些大将,要是他们还肯助我,何止眼下被胡人逼迫到这地步…,川

说到这里,有着将要落泪的感觉。

刘光信在着,忙劝慰着,心里却暗想,要不是主公出降,并且使胡人肆虐洛阳居民,使全军离心,又何至于到现在地步?

现在还怪大将与你疏远,实是不知悔悟,只是自己身为族人,没有别的道路。

刘满心情略好时,刘光信提醒:“虽胡人凶残,可事到现在胡人真的败了,怕是大成皇帝不能饶过您。”

“当初择人来投,大成皇帝是最佳,可眼下却是再无机会了口既无退路,再悔恨只能一路走下。大不了日后有了机会,您再揭杆而起,或是择明主而投之。”

“卿家说的有理,现在之计只能如此了。”刘满表示明白了。

想到此次兵败,再难有着翻案机会,刘满狠下心,不去理会胡人行径。

“张石这几人”亨,就让他们回府养病吧!”

归降胡人而心虚,但被几个大将用着这样方冇法挤兑,刘满的心中反而坚硬了起来,露出了一丝狠意。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远处“轰轰”连声,出现多处火光。

刘满顿时大惊,顾左右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远处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天空映成了一片红色。

“报!”一骑进来,见了来人就翻身落马,刘满脸色一白,看向来人:“出了何事?”

“主公!大事不妙!胡营有着大股成军冲营!”

“什么?成军冲营?”刘满看了一眼前面,顿时明白这成军并非是大成皇帝的直属军队,这样说,大成皇帝有援军了?

“来人多少?”刘满厉声喝着,不过还没有来得及答复,营地前面火光亮了起来。

“报!”又有一骑飞快奔来,在马上大声喊着:“成军前来冲营了!”

这成军,就是对面的皇帝军队了,反应很快,刘满一听,也不去问前面这人,对着新来这人问着:“来的成军有多少人?”

这人大声回的说着:“主公,少说也有着万人!夜中无火,黑压压的一片,小的也说不清!”

听到这话,刘满心里就是一震,不容细想,远处传来动静,就越来越大了。

“传我命令,准备作战!”见周围有的将士都微微发怔,有些迟疑,刘满不禁冷声喝的说着。

周围将士听了,都持起武器,准备作战,但其中有不少人,面面相觑,交换了眼色,现出异色。

对于主公归降胡人,大多数人都是心怀不满。

只不过这种不满不会显露出来,吃粮当兵的人,有军纪压制。

可这几日来,胡人驱逐着汉人百姓送死,这其中甚至还可能有着洛阳军的远亲近友,军营里的愤怒情绪早就开始弥漫开来了。

不过此时,刘满不曾注意到这些,号令着,并且亲自带着亲军,向着前营而去,并且吩咐的说着:“快召众将见我!”

刘光信应诺,前去传着命令,但是才片刻,就有些狼狈逃了回来。

“大事不妙了!”

“又出了何事?”刘满心中一沉,问着。

刘光信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主公,谢将军、李将军……他们不奉命令,说是要降大成皇帝!”

“你说什么?”闻听这话,刘满不禁全身一震,脑子嗡嗡响,过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这些贼子,要说要降了成朝皇帝?这大逆不道……”

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晕了过去。

“主公,他们说胡人作恶,世人不容,他们不能再跟着您一同卓膝于胡人脚下”…主公,现在他们都反了,主公还是早做准备吧!”

“此时这些贼子,还没有向着我下手,应还对着主公有所顾忌,趁着这时,主公还是赶紧回城吧!要是他们撕破了脸,求功心切,拿主公去做功劳……”,

刘满骤然醒悟,这些人掌握着大半兵权,现在已经叛了,要降大成皇帝,现在没有下手,是自己余下的一点积威,但要是不走,这点积威压制不了多少时间,到时真的向自己下手,取了首级去讨好王弘毅…,只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知道事已无有挽回余地,刘满恨声说着:“既是这样,就依卿家!快撤!”

说着,向着洛阳城方向行去,而在这时,近万亲军却面面相觑,有些人跟上了,有些人却停着不跟,并且就算跟上的人,在半途也慢了下来。

转眼之间,规模宏大的亲军,就剩下千人左右,跟随着刘满而去。

这时,一处高台,几将眼看着刘满离去。

一将不满的说着:“为什么不把这人擒下,这人贪生怕死,降了胡人,才使洛阳受此浩劫,实是可杀。”

中间一将,四十左右,脸在火光中一明一灭,铁铸一样一动,却说着:“毕竟是君臣一场,我们不可作绝,不然在新主家里都有坏名声,这样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再说,就算逃到洛阳城内又怎么样,他已经众叛亲离,逃了进去也难免一死,用不着我们动手。”

听这话,众将都不语了。

这中年大将就开始下令:“传令下去,立刻向大成皇帝请降。”

“诺!”

“众将立刻接管全军,杀尽营中胡人。”

“诺!”

“中军随着我前去,里应外合,杀向胡人,你们接管全军后随后跟上。”

“诺!”

中年将军不再说话,起身就走,几个亲兵就拉过马来,这将翻身上马,就见一支大军跟随,穿营直向北塞。

夜中,火光冲天,大军步伐声形成闷雷,震得大地都簌簌发抖

第三百十三章 黑龙崩(上)

“樊大将军所部已到,敌势已崩,你们各自出击,里应外合。”王弘毅在中帐中命令的说着。

“诺!”众将鱼贯而出,片刻就远去。

赵远经在这种场合,也没有说话余地,见得了中帐号令已毕,才递上一杯茶来。

王弘毅一笑,喝了一口,伸了个懒腰,神气安静。

赵远经见了心中暗暗佩服,说着:“皇上,您是不是休息一下?”

王弘毅站起身来,徐徐踱着,声音清晰:“大将军的兵到了,他有三万,我有五万,加上伤兵还可以号称十万。”

“这些日子,胡人驱民众攻营,洛阳军敢怒不敢言,苦于大势耳,现在大将军一到,大势就猛的转变,你说洛阳众将会有何反应?”

王弘毅说着,踱至帐口远望,只见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不过朕是皇帝,不是大将,要的就是周全,现在是夜中,看不清,说不明,朕不敢以万乘之君涉不测之地,不过朕也不能在将士厮杀时去睡觉!”

赵远经心里一热,正要说些什么,王弘毅摆手止住了,望着烛光,继续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军心不是一个仁字能概括,但在这时却是爆发的原因,朕到了这时,才确信可以尽收天下,再没有人能阻挡朕的运力。”

说到这里,只听脚步声起,一将入内,跪禀:“皇上,洛阳军中大将谢策、李元臣,率军求降。”

赵远经目瞪口呆,张目结舌,王弘毅仰天大笑,说着:“传朕旨意,谢策和李元臣弃暗投明,朕甚喜之,若能今夜建功,必不吝赏赐。”

顿了一顿,又说着:“传朕旨意,朕的三千骑兵,由副将杨绍率领,立刻绕道前去樊大将军处,听候樊大将军调遣。”

这话一落,鼎器微微震动,一股气运猛的涌入其中。

“桑松阵亡,樊流海连夜攻营?”火光中,忽尔博的面孔突明突暗,有些狰狞,有着愤怒,又有着疑惑。

桑松阵亡的消息传来,忽尔博早就知道,大成军的战斗力,远比普通汉军强多了,但也没有想到,八千骑兵溃败成这样。

而樊流海紧跟其后的消息,更让人迷惑,这种行动隐瞒不了人,这夜袭并无太大的意义,为何要进行?

忽尔博脸色阴郁,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忽尔博望着远处的火光和战斗,又向着洛阳汉军望去,虽看不出情况,但心中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些不祥。

当下吩咐的说着:“来人,前去汉军营里,查看情况,并且令在汉军营的库达立刻率队警备!”

有亲兵就要前去,不过还没有等到派去,远处有人疾驰过来。

接着,远处警号连声,诸将和忽尔博都是面色一变,这来源方向,明显是汉军营。

这骑奔到台下,翻身落地,急扑着过来,喊:“殿下!大事不妙!洛阳汉军营,大半汉将反了,归顺了成朝皇帝,并且诛杀汉军营中的我军,库达千户派我回来报信。”

忽尔博大怒,喝着:“刘满呢?”

“刘满不敢对战,带着亲兵逃入了洛阳城闭门不出!”

“轰!”一口恶气直冲头顶,差点当场吐血,忽尔博强忍着。

说话之间,鼓号声响,只见汉军营已经向胡营杀了上去。

烟尘滚滚,杀声震天,滚卷铁流,和胡营已经接战,由于本是一体,顿时营塞已经打开了缝隙。

胡营顿时上下收袭,就在这时,只听一下接一下声响,却是大成军的皇帝本阵,敲响了战鼓。

大成军潮水一样移动,向着胡营推进。

本来胡营十分牢固,可在洛阳汉军反水后,从汉人营杀过来的大成军,汇集三路合击,整个胡人阵营,都出现了混乱。

“刘满这狗贼!!”得知这情况,忽尔博痛苦闭上眼,狠狠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阿尔斯!特木尔!何在?”忽尔博怒吼着。

“殿下!”

两个大将,催马上前。

忽尔博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给二人下达命令:“你二人各带千人,堵住缺口!”

“遵命!”二人领命立刻离开。

忽尔博见离开,立刻令着:“洛阳汉军反水,洛阳已经变成死地,我们不能留在这里,现在立刻调集各队,抛下一切重物。”

各千户凛然应命,有一人就说着:“殿下,罪人营呢?”

罪人营,就是桑松阵亡后逃回的四千人,按照大汗军法,主帅阵亡,这些逃兵都要十抽一处死,但是这时用人之际,就都贬到罪人营。

忽尔博听了,冷笑的说着:“罪人营死了主将,还逃回来,不是我们草原勇士,让他们就地抵抗。”

见手下众将犹豫,忽尔博怒目喝着:“速去,你们不必多说,快些修整军队,让他们抵抗着,再有迟误,立刻军法!”

众将无奈,只得应命。

不得不说,胡军是精锐,就算营地被攻打,二万人还是迅速集冇合,忽尔博死死看了一眼火光中的大营,握紧了拳。

以他之能,自知道现在这局面,就算有小胜亦改变不了大局,再拖延下去,一旦退路被截,就必成全军覆灭之局。

因此只看了一眼,就喝令:“撤!”

眼见着营门打开,大批骑兵黑压压的出阵,这时连多余的马匹和盔甲都丢了,直奔而出营去。

临时搭建的观台上,左右巍然肃立,樊流海望向战局,见此情况,不由叹着:“皇上真是圣鉴烛照。”

转首对着王迟恭,还有一将说着:“你们两人率军前去袭击,断其一股,蚕食就是,不可太贪。”

“是!”两将都列应命,片刻后,号角声起,二支铁流汇集成了一股,扑了上去。

对于骑兵的冲击,只听一声号令,胡兵后阵布阵,反接回去,齐声拔刀,就算在夜中,这一批雪亮刀光还是耀了眼界。

二支奔流的铁流,收势不住,狠狠相撞,但是就在靠近二十步时,只见前排大成骑兵,猛的拔出手统。

“啪啪啪!”

前面身披重甲胡骑,都是最精锐的战士,不少有着十夫长百夫长的官职,就在这时,只听噼啪之声不绝,在火光与烟雾中,大批胡兵就跌了下去,顿时气绝。

开枪后,丢掉手统,刀光错闪,立刻两支军都有人纷纷跌下马匹来,只是胡人匆忙拦截,又被碎了锋芒,这一冲锋,大部分跌下的是胡兵。

尾随铁流奔滚如潮,压了上去,不得不又一支胡兵停止前进,反身冲锋,为主将争得脱离战场的时间。

忽尔博附在马背上,奔驰向前,眼睁睁看着层层安排断后阻击军队不断脱离大队,嘴唇咬出血来。

这三万人,都是草原战争后百战精锐,父汗将最精锐的部队交给自己,每一个都是勇士,现在却不得不舍弃,当下心割如血。

只怪自己一路战无不胜,滋生骄战之心,企图一举灭了王弘毅,才有着今日之祸。

自己三万人,能带回一半,就算是上天眷顾了。

更可怕的是,这洛阳局面一破,怕是黄河以南,再难有胡人立足之地,而且连锁反应,只怕翼青两州都会出问题,又怎么向父汗交代!

不过只要将主力带回去,大事还有可为之处,想到这里,忽尔博握紧了自己的拳。

而在原本胡营中,“轰”的一声营门崩碎,大批大成军,和开闸洪水一样,涌了进去,喊杀着。

伯里骑在马匹上,瞪着一片暗红的视野,身上天小十余处伤,手中几乎握不住长刀,见得一批大成军涌入,格格一笑,鼓起余力,策马前行,就是砍杀。

一声喊杀,长刀所向,撕开一片血光,一个成兵没有来得及抵抗,就被砍杀。

几乎同时,同样一声“杀”字,几根长枪猛的扎入,伯里只觉得身上一凉,竟觉不到痛苦,却被抽枪而出。

伯里再也坐不住,轰的一声,尸体自马匹上跌了下来。

这时,营地内,横错交抵的尸体到处都是,鲜血聚成了河流,这时胡兵还在拼杀,血光喷涌。

突然之间一阵骚动,只见一个大将手持长刀,刀光所到,扫去一片,喝着:“皇上有旨,杀光胡人一个不留!”

听到这道旨意,战斗顿时又激烈了几分。

眼见着远处皇帝亲营,上万军沉静无声,照样有着士兵巡查,就透出一股高深莫测的气息,却真真是应景的对策,樊流海看了几眼,心中叹服,却顾左右说着:“胡人如此倒行逆施,皇上虽不说,心里也恨透了,你们见皇帝几时发出这种旨意?”

“杀的好,这些胡人没有一个不手染几十条汉人的血,杀了好。”就有一将说着,这话一说,顿时就引得纷纷应和。

樊流海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时格杀令下达,只是使胡人更加疯狂,但是不会改变灭亡的命运,这就无所谓。

这时目光,已经跨过了还在战斗的营地,远远望向了洛阳城。

此战胜利,洛阳被夺取,胡人大败的传递出去,只怕天下就真正定了,下面无非是步步为营,一一扫清胡人腥臭了。

能逢此事,也算是作为臣子的幸运,日后青史有着浓重一笔

第三百十三章 黑龙崩(下)

眼见着快是黎明了,翼翼乌云遮了天空炸起一声响雷,雨丝飘落下来,片刻,雨下的越来越大,雨点和珠子一样砸下来。

就算在雨中,还是很忙碌,这时杀声已经停了,大批的人涌到了战场上,将伤兵和尸体一一检查出来。

己方的伤兵都运到后勤营帐中,胡人的伤兵就补上一刀。

而武器、盔甲、旗帜、马匹都一一清点着。

士兵很是忙碌,但众将却必须朝见皇帝,谢策和李元臣整顿衣甲,缓缓入营。

到营门口,就有皇帝亲军检查,查明几将,带入营地,抵达中帐前等候着,片刻一个亲卫校尉出来,说着:“陛下召见,你们随我进来。”

谢策和李元臣心中忐忑,随着一路向前,到了帐外,再次等候,只听着里面一人正在高喊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里面有着平静的声音:“大将军辛苦了,请起。”

“谢万岁”

谢策和李元臣顿时有所悟,明白这是定国大将军樊流海,正寻思着,突见有一侍卫来到帐前,大声说着:“陛下口愉,着谢策、李元臣入内觐见。”

谢策和李元臣不敢怠慢,答着:“臣遵旨。

两人小心翼翼入内,到了大帐内,就跪下行礼,山呼万岁,呼完,跪在地上,不敢丝毫动弹

这时听上面有人说着:“不必拘束,起来吧”

谢策和李元臣再次叩首谢恩,才见得帐内大将云集,个个身穿明甲,披着披风,锐气逼人,而中间一今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目似点漆,带着微笑,穿着冕服,正是垂拱九重的大成皇帝王弘毅了。

不敢多看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却暗想:“听闻大成皇帝十五起兵,到现在不过二十四岁,果是自古未闻,这样年轻!”

王弘毅泛着一丝微笑:“二位将军深明大义,易帜反戈共击胡贼,此是天下和庶民之福,也是朕的大福!”

这话说的没有错要不是洛阳军反戈,岂有这样容易?

洛阳军整编有二万五,王弘毅有五万,樊流海带来二万五,加起来就是十万了等伤兵愈合归队,更是庞大。

“臣惶恐,先前依附暗主对抗天军,实是罪孽深重幸陛下天恩,许臣归顺大成,臣当真是感激涕零,自当肝脑涂地,以死报效,不负陛下大恩。”

这些都是奏对是必须的程序,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既归大成,就是朕的臣子,退下一起议事吧!”

谢策和李元臣连忙退下,就听着一将出列,禀着:“皇上,此战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军阵亡三千七百五十人,伤兵七千八百,杀胡人八千四百余,得完好战马五千七百,武器盔甲旗帜不计其数。”

王弘毅沉思片刻,说着:“胡人三万,连连折损,又经昨夜一战,剩余的最多只有万人吧?”

樊流海本在首位下站着,这时站出来:“臣无能,让胡首而逃。”

顿了一顿,又说着:“是,此时胡首最多只有万人,考虑到半夜奔驰失散,只怕一万都凑不齐。”

王弘毅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卿不必自责,卿有此大功,已经非常难得了。”

又对着两个降将说着:“洛阳城中,还有兵不?”

“皇上,洛阳军中将兵尽数带出,现在最多还剩几千残兵,只要臣在城下呼唤,必可使洛阳开门。”

“哦?”王弘毅听了,问着:“果真?”

“臣安敢欺君?”谢策和李元臣连忙叩拜说着。

“既是这样,两位就去喊城,能今天而下,就是有功。”王弘毅说着。

“诺!”两人都是应着

王弘毅见应了,又望着外面不断噼啪的大雨,突是一笑,顾左右说着:“这样大的雨,胡人连夜奔驰,雨中跋涉,却是辛苦了。”

众将一怔,顿时轰堂而笑。“卡”一道白光划破了天空,片刻后发出“隆隆”响声,空中击鼓,雨下的越来越大,黄豆一样,打的眼睛生疼,大雨将天和地给缝合了,使着一片是雨水的世界。

雨点中,只见马蹄声不军,胡军急行赶路。

本来七月大雨,很是凉爽,但昨夜匆忙出奔,饭都没有用,也没有携带,连打了大半夜的雨水,又被风一吹,渐渐的,寒意直透到身子中去。

一个千户急驰几步,上前说着:“殿下,我们一路奔此,已经大半天了,大家都疲倦不堪,马也不能急驰,要是不惜马力人力,遇到敌兵,当如何是好?”

忽尔博嘴唇也冷的乌青,四肢僵硬,心中忧急,却向各将锐着!“大家都累了,都一样,只是洛阳一失,我们很容易被封冇锁在洛阳关卡内,现在只有直奔到孟津港,才能脱离封冇锁,回到北方。”

说到这里,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出来,当日直扑洛阳,孟津港留守的士兵不多,千万不要有事。

总算这人的威严还在,众将都应着:“是,这里荒野,又没有带帐篷,如何歇息,还是多撑些,到了港口再休息不迟。”

孟津港

喊杀声停,雨水渐渐变小,冰冷小雨不住打在吴兴宗的脸上,他却丝毫不觉,巡查着,只见士兵将胡人尸体,一个个补上一刀,就丢到了黄河里,连掩埋都省了。

港口仓库和房子的地上,铺着都是毯子,大部分士兵都在休息,有些人在取出一些小罐,用刀撬开封口,里面是各种各样浓缩过的浓汤、肉汁、头条。

这是大成军开始应用的行军罐头。

在多次战役里,就因有着这样供给,让大成军的行军效率和战斗力,有着更长时间的维持。

兵力的强弱和后勤有着直接的关联。

大成军的后勤安员统计过,一车压缩干粮和罐头,可充当五车粮辜。

这时,将罐头一起混合着煮着,就着干粮吃喝着。

这样杂烩汤,营养丰富,油水很足,一碗就足将士一顿。

突然之间,一个骑兵斥候奔驰而来,半跪在地上,大声说:“前面三十里,发现胡军踪迹,声势浩大,有万人左右,请大人示下。”

“再探!”

吴兴宗眉一皱,才打下了孟津港,就遇上了胡军踪迹,这是幸冇运呢,还是祸端呢?

要知道,打下孟津港是一功,但同样就有着守港之责,要是再丢了孟津港,并且坏了大局,比不打孟津港还差上几倍。

到时候,轻者贬官,重者遇到暴怒的上级,杀头都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吴兴宗脸色铁青,默默思考着。

“报!”一个斥候折返,半跪在面前,大声说着:“敌军有万人左右,但军势不齐,旗帜都没有,虽是骑兵,却速度很慢,疑是败军”请大人示下”

“败军?”吴兴宗眼睛一亮,若有所思,扫看着充满血腥的港口,又看着天色停住雨,渐渐雨过天晴的天空,一种灵光亮起。

“传令下去,除我军船只,全数穿沉,不许胡人依此度河。”吴兴宗此人天生有着大略,只是一思考,就明白无论胜负,断绝胡人渡河北上为第一功,只要断绝了胡人渡河北上,就算打了败仗,也无关要紧了。

“诺!”立刻有将士应命,就要去弄穿船底。

“等等,留着三条大船!”吴兴宗眸光一闪,见得了传令的校尉迷惑不解,他阴冷的笑了。

如果全部船只都沉了,那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等死,必狗急跳墙,想着别的方冇法,但是这时有三条大船,就有着一线生机,吴兴宗就想看看,在生死存亡之际,有几个人愿意被抛下。

无论谁抛下,谁上船,被抛下的必再无斗志,只有受死了,并且这三条船北渡,自己十七条船就可以把它一举歼灭,这就人为的分割了敌军了。

不,这计还不足绝狠!

吴兴宗转了几圈,心中想着,这时胡人必被船只吸引了注意,内部只怕有火拼,这时谁也顾不得注意周围环境了?

想到这里,吴兴宗说着:“吩咐下去,将船上的油罐全部拆了,洒在了港口内部,上面少少掩上一些土,或者别的阻挡物就是了。尸体不要丢了,把血洒到各处,掩盖气味。”

不过实际上这个时代的油,和汽油不一样,气味不是很浓

这计一出,吴兴宗心中欢喜之极,又令:“把港口所有食物全部带走,一刻时间,整军出发,就把这港丢给胡人吧!”

“诺!”大成军应了诺,气氛紧张起来,只见不断有人来往,将油倾洒在各处,又将一条条船都穿沉了。

吴兴宗登上了一船,令着:“投弹机用上油火预备,一旦胡人入港,就听从号令发射上去。”

又令:“港口上留着几百人,一旦看见胡人扑上,稍加抵抗,就立刻撤退出去。

吴兴宗说完,站在甲狂上,额上渐渐有着一层薄汗。

自己能办的就是这样,这次能不能立下大功,就看自己的气运怎么样了。

历史上多次重大事冇件,都能看得出,不在于计谋的精妙,而在于上天站在谁一方

第三百十四章 火与沉(上)

孟津港

忽尔博脸色铁青,看远处港口,吩咐就地休息,同时,取过手下人递过来的干粮和水囊,忽尔博默默的吃了几口,又喝了些水。

心里沉甸甸,身体非常疲惫和饥饿,还是吃不下去。

不必看着左右,忽尔博都知道,左右露出那种惶恐之色,连日奔驰,结果后路被截,对谁都是一个打击。

“报!”前往来报。

“殿下,孟津港此时营门禁闭,有着战斗的痕迹,我军旗帜已经被砍掉,港口已被成军占领疑!”飞马到了忽尔博身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飞快禀报的说着。

“里面有多少人?”忽尔博按捺住心中不安,问着。

“殿下,人数不多,估计最多只有千人!”这人说着,顿了一顿,又说:“只是港口只见寥寥十几只船只,疑是破坏或者开去。”

忽尔博心中一闷,顿觉得嗓口有着甜意,却是一口血要吐着,不过在这时当然不可能这样,一咬牙,吞了下去。

“再去探查!“忽尔博脸色平静的说着,似乎并无为之担忧。

游骑应诺,再去探察,看见绕着港口转了几圈,没多长时间,得到了更确切消息。

原来港口的确失陷了,港内上百只船都消失不见,只剩寥寥十几只,守军并不多,看样子是千人队,攻下了港口受到一些损失,现在六七百人左右。

忽尔博呆立片刻,说着:“恩森!”

一个中年胡人上前一步跪下,说:“在!”

“现在我军还有多少?”

恩森重重磕了下,起身说着:“路上大雨,又是夜中,散去的人很多,现在清点了,只有八千人……”

忽尔博盯了一眼,冷峻的目光,让人心颤股栗,说着:“给我立刻按千户来重编,编出八个千人队来。”

恩森大声应着:“是!”

不得不说,大汗的军法的确严谨,在这种时候,半小时后,八千人都重组了出来,一个个排列整齐,列出了八层大阵。

忽尔博默不作声,在队伍前策马巡查一遍,过会又到了中间,众人都看见,忽尔博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有铁青。

忽尔博默然片刻,突然之间抬高了声音,说着:“我无能,父汗给我三万,现在只剩了三成!”

这话一出口,整个军阵震动了一下。

却听着忽尔博说着:“到了这地步,我如果能活着回去,自会向父汗请罪,不过现在生路一线,就在眼前,必须夺下此港,ォ能安然北上回去。”

说到这里,忽尔博猛的抬高了声音:“我发血誓,要有追兵,我在后面抵抗,就算只有一条船,也是我最后一个上船,若违此誓,必沉于江!”

这话一出口,八千胡人被失败和风雨打的麻木的心,也为之震动,怔了片刻,就有人高喊:“万胜!”

“万胜,万胜!”有人喊出,八千人都渐渐回应,汇集成一片声浪。

忽尔博凝望着大阵,半晌转过脸,向着港口拔出长刀:“草原勇士,有进无退,杀,杀出一条生路来。”

八千人猛的拔刀,喝着:“杀!”

“冲!”一声嘶哑的吼叫,恩森怒吼着,一千人的骑兵,立刻冲了上去。

按照草原的兵法,马匹初缓慢,后来越来越快,翻腾着的尘土中,马蹄声震如雷,飓风一般席卷过去,越来越快。

这时,港口有人大呼着:“预备!”

上百火铣手整齐半跪,举起枪口瞄准。

“射!”

“啪啪啪啪!”随着连绵的响声,子弹齐射,恩森的耳中,充满了穿入肌肤的闷响,战马的嘶鸣,以及中弹者难以控制的惨叫。

死亡的气息在耳边“咻咻”掠过。

但是没有人后退,继续向前冲去,接着,一片鲜血就飞溅在恩森脸上,却是前面一个骑兵,被子弹打穿了头,把鲜血和脑浆统统甩到恩森的身上。

惨号声,火统响声中,这些胡人继续冲锋,马蹄踢起因下雨而变得湿滑的泥土,撼动了整个地面。

虽不断有人倒下,但转眼之间就靠近着城墙。

“射!”恩森终于怒吼着发令,这时,冲到墙前的胡人,显出了终极的技巧,在冲锋时弯弓射箭。

“噗噗”声不绝,也许是最后冲锋时,激起了最后的潜力,只见弓箭射去,又狠又毒,顿时城上一片惨叫,只一瞬间,二十个火统手就被射杀。

火统队正张显,只觉得恶风袭来,下意识的缩回了脑袋,就有一支利箭向他飞来,自耳旁飞过,吓的他连忙后退。

“射!”

“啪啪啪啪!“又是一排连绵的响声,子弹齐射,但是胡人竟不躲避,就算左右被射杀,还是弯弓射箭。

“胡人疯了。”队正张显怒吼一声,只是片刻,城上阵亡的人已经超过了五十,这样的交换可不值。

胡人又急急传来号令,只见一批胡人翻身下马,就将已经阵亡了主人的马匹杀死。

这些马匹堆积在城下,片刻就堆起了一片。

张显亲自瞄准着一个堆积的胡人,扣动扳机时,看见了这人的面容,这人实际上非常年轻,表情一清二楚,甚至包括冷漠麻木的脸庞。

一枪过去,脑袋上崩出血洞,将血肉和脑浆喷到左右范围内的所有人身上,但是接下来,又有着一个胡人扑了上去。

“胡人疯了!”这种表现,使所有的人毛骨悚然,直到突然之间鸣金,ォ使他们记起了吴兴宗的吩咐。

港口内乱起来,大成军纷纷后退,向着船只而去。

忽尔博喝着:“夺下港口,夺下船只,哪怕只有一艘。”

只要有一艘,就可渡河通风报信,在这样的事态下,短时间内组织一批船只过来虽困难也不是不能完成,但是一艘船都没有就完了。

听到号令,胡人更加疯狂,借着马匹甚至尸体,拼命攻入其中。

有一队胡人爬过墙,立刻开了门,瞬间,骑兵就策行而内,扑向了港口码头上的船只。

胡人这样疯狂,几乎把假败变成真败,当斩断了绳子,船只离开码头,航向黄河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泊在码头的船开始着火焚烧,送出大量的火屑浓烟,胡人拼命上去,就开始洒水扑火,一时间,忙碌异常。

火光映照下,数千胡人涌入,忽尔博亲自策马上前,看见了烧着的火。

“一定要扑火。”眼见着码头上还有三四条船,火都不大,忽尔博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人影和火光,心中泛起深沉的无奈感觉。

三四条船,就算挤成一团,每船带马不过二百人,八千人要运到何时呢?

不过只要第一批渡河,第二批就有大批船只而下。

所谓的守住港口,只需要守上一天就足够了。

这时地上伏尸处处,看着这些,忽尔博突然之间,浮现出强烈的不祥预感,正咬着牙细想着,突然之间,远处航行过来十几条船。

“是成军的船,来了援兵了?”忽尔博还以为强烈的不祥预感是这个,正想着,突隐隐传来“轰”的一声,一个火球猛的划,破天空,朝着港口落下。

这电光火舌之间,忽尔博猛的一道灵光袭过,他脸色顿时苍白,喝着:“不好!”

“轰”一声,这火球落在港口,火星飞溅,随着火星,猛一片火光窜起,只是片刻,燃起的火,和火龙一样延伸出去。

特别是城墙处,一片火龙,封锁着去路,港口内浓烟滚滚,浓厚弥漫。

火烧时,实际上最可怕的,不是烈火,而是浓烟,浓烟能使人和马匹,在几分钟内就失去知觉,因此非常可怕。

这些火光和浓烟,迅速串了上去,虽隔了数里,也能清楚的看见,甚至还能听到港口内的混乱情况。

喊声,救火声,此起彼伏。

几乎连半面的天空,都被这熊熊的火光给照亮了。

看的出来,这把大火,点的极大,吴兴宗看的分明,就知道,这个火计已经成功了,顿时高声喊着:“立功的时候到了,随本将杀过去!”

吴兴宗不假思索着,立刻命令,随着一声令下,二十几条船直扑向港口。

数里水路,转瞬便至,不过就这点时间,整个港口都被火光包围,火焰迅速的蔓延开来,救火已成不可能的事。

马匹受到烈火和浓烟,失去了控制,嘶声叫喊和奔跑着,这种行为只是死的更快,不断的有冒着火的人影和马,在火光中冲出冲入,又跌在地上惨叫翻滚着。

面对着滚滚的火焰和浓烟,无数身经百战的勇士,脸色变得惨白。

一个四十岁的中年胡人,突然之间,对着火焰,跪在地上大哭:“长生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降罪给我们?”

这个胡人,是草原百夫长,刚毅果决,十五岁就参与战争,到现在就有二十五年,生死之间见得多了,一开始的兵败,并没有吓住这个男人,但是面对着眼前燃烧的火海,这个男人崩溃了。

天火在油材的帮助下,迅速吞噬着港口,由于这港口大部分是木制,并且淋过雨,形成的浓烟已经遮住了小半片天空,

“火太大了,传下命令,一千骑兵上岸,巡查四周,有醇漏冲出港口者,格杀勿论,还有人员在船上,监看码头,有乘船冲出者,杀之!”吴兴宗见此,大喊着。【字由启航更新组封颜提供】带上妹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十四章 火与沉(下)

眼前烈火浓烟弥漫,大火越烧越旺,整个营地都成了一片火海,只是一刻时间,火中人影翻滚,几乎成了地狱。

烟火弥漫,火星噼啪作响,忽尔博脸上就被砸着几粒,恩森上前:“殿下,这火烧得大了,快上船吧!”

见忽尔博还怔着,恩森大喝着:“还不快上?”

两个亲兵听着,就扑过去,不由分说,要将忽尔博扶上船去,忽尔博被这一扶,才惊醒过来,张口喝着:“来”,…”

话还没有落,!口鲜血就喷了出去,人顿时晕了过去。

“殿下!”各人见忽尔博双目紧闭昏迷不醒,一片慌乱,恩森还清醒着,咬牙说着:“快,把殿下扶上去!”

听到了命令,众人七手八脚把忽尔博扶上了甲板,又纷纷上船,船快满时,看见几个带着火的人影,扑了上来,呼唤求救,恩森就冷声命令:“开船!”

一阵忙碌后,船只开动,驶离了港口。

今夜有着风,风一吹,大火蔓延开去,要不是动作快点,只怕逃走都来不及。

随着港口的喊杀声渐渐远去,恩森喘息了一会,跌坐在船板上。

他有些脱力,并且身上多处负伤,虽伤的不重,可不是身有着重甲,又有着亲兵死命护着,早就死了。

连他的马,在上船时,都仓促间弃了,现在的狼狈,可想而知了。

直到这时,恩森才有时间,看着船上二百号同样狼狈不堪的士兵,大部分都已经抛了马匹了。

漆黑的夜色下,岸上,火光不断闪烁着,照映出翻滚跌倒或错落厮杀的人影,而四艘船,却向着更远行船离开。

一个百户上前磕头:“千户,我们的人,除了船上,都被汉人杀死了,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

恩森外表狼狈,看到百户眼中的悲怆时,还是强撑着,没有让自己垮下来,只见渐远的岸上,大火燃烧着,又看着还在昏迷的忽尔博,让他一直凉到脚底。

洛狙大败,港口遇袭,火烧千骑,这支队伍,仿佛是用光了所有运气,接二连三的倒霉事,都向着而来。

“放心,殿下只要安全北上,会替我们报得此仇!”恩森咬着牙说着。

高空上看,只见蜂拥的大成骑兵,按照着几个方向,不断的巡向港口,火光中,一些胡人还是勉强聚拢在一起,要冲出一个缺口获得生机。

但是冲出火海的胡人,立刻遇到了骑兵射杀,或者长刀砍杀。

顿时烈火燃烧、建筑倒塌、尸体被燃烧,这一切宛然地狱,在火光中,开始时还有着怒吼,相互厮杀着,很快匆忙组织起来的小股胡人军队,就被分解开来,波浪!样,被分割成一截截,任人宰割。

听到港口彻底封锁,出逃的胡人都被杀死的消息,上岸副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嘘了口气,令着:“各队分区清理,火熄后进行清理!还有……。”

这将认真吩咐:“查看一下,死去的胡人中有无大将。”

“诺!”回答他是一片充满喜悦的声音。

四条船行驾着,恩森立在一条船的高台上,心中沉重之极,就在这时,前面似乎是有些异动,只不过这里望去不太清楚,只觉得有着几个黑点而来。

看见这个,恩森顿时就觉得一股寒意直袭上身,咬着牙,一动不动,只是看着。

过了片刻,月光下,二十只船封锁在前面,赫然是大成军的战船。

眼看着要逃出生天,却被打下地狱,整个形势又逆转过来,陷入绝境中。

“前方有船出现了!”

“不是渔船,是舰队!”

“舰队上有着大成军的旗帜,是大成水师!”这时,船上的二百个胡人,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惊慌,乱了起来。

胡人早就极狼狈了,几次大战,连夜赶路,精神和体力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忽尔博就在船舱内,也无法使他们保持镇静了。

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恩森跳起身,怒吼着:“你们还是勇士吗?”

这时,已能看到为首战舰的模样,恩森此时真的从内心升起来一股绝望的感觉。

不过,狼不斗到最后一刻,是绝不会认输!

当下指挥着,四条船在命令下,向着二十条船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匆忙上来,说着:“殿下醒了,叫你快过去。”

恩森犹豫了一下,就跟着下去,进了船舱内的一个房间。

忽尔博脸色平静,还带着点潮红,周围几个亲兵,正在帮他穿着衣甲,这是非常传统的胡人衣甲,见了恩森进来,忽尔博笑着:“真是遗憾呢,我怕是再也回不到草原了,也见不得父汗了。”

这时,外面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以及甲板上的惨叫。

恩森难耐悲痛,说着:“殿下,您别这样说……”

忽尔博摆子摆手,说着:“不要难过,哎,我想起了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有个梦想,想用马蹄在中原上奔驰。”说到这里,忽尔博笑了一笑,两眼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光:“刚才梦里,我达成了愿望了。”

“你们知道吗,就这一会,我作了一个非常好的梦,梦里大成皇帝没有崛起,却被一个叫李承业的人打败了,换成他当了蜀王。”

“汉人蜀王和汉人秦王交战,彼此消耗,我们草原在二年后打入中原,各州纷纷而降,而我攻到了洛阳,在我打挥下,把洛阳打了下来,并且兵临南方,准备将汉人最后的抵抗力量打垮。”

“你们知道吗?梦里,我还和他结拜兄弟,只是和这辈子不一样,他当了十几年的俘虏,先是蜀王的,后来是我们的俘虏,梦的结尾,我打下洛阳时,快马传来了父汗处斩了他的消息。”

说话之间,连绵的爆炸声,在整个船上腾起一片火光,吐出大股浓烟,战鼓声响,船左倾过去。

“啪”声中,帆桅断折,整片帆带着大火落在甲板上,接着帆墙燃烧起来,一时间浓烟密布,火屑腾空。

船舱中却是一片平静,这时最后一片甲衣穿上,忽尔博挺拔而立,英气逼人,似乎面前并不是死亡。

“轰!”整艘船倾斜,渐渐开始沉下。

忽尔博走出了船舱,见此情况,摇头叹笑:“果只是一场梦呢!”

“殿下!”恩森感受到他的死志,高喊着。

“没有用了,我刚才在港口发誓,先登船者沉河,现在到这地步,就应了这誓吧!”忽尔博发出最后一声叹息,翻身一跳,就跳入了浩浩黄河中。

二十斤甲衣很重,只听扑哧一声,整个人就沉了下去。

“殿下!”恩森惨笑着,顾看左右,只有着鲜血和火焰,弥漫着周围。

洛阳

谢策和李元臣喊话很成功,刘满没有降,但城中张石众将率家兵,打开了城门,迎着王师进城,刘满被擒拿了下去,大局就彻底平定了。

洛阳本是前朝帝宫,内城高十五米,辅以垛楼,檐角起翘,墙阙相映,入门后,位于中轴线上共有三门两殿。

众殿虽没有焚毁,但年久失修,并不能立刻启用,只有原本历代洛阳之主的行宫,算是非常完好,这就搬了进去。

这殿规制宏大,可容数百人上朝,周围宫室也很是精美,花园茂密,在宫灯下显得深邃,守夜太监一动不动站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弘毅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怀顾左右,却发觉张攸之和虞良博都不在,于是和赵远经说话:“说着,坐下说话,赐茶!”

赵远经起身接过宫女端过来的茶碗,谢了一声,坐下。

王弘毅有些恍惚,叹着:“刘涛是罪无可赦了,如果之前降朕,不失一个国公的位置,之后降朕,也有个顺义侯当当,但是他降了胡人,降了胡人罢了,还有着驱民攻营,死了数万百姓的事。”

“朕为他想,都想不出可赦的理由,只得明正典刑。”

赵远经应着,说:“一百年前大燕就南迁,就失了大数,天下崩乱已久,都期盼明主,皇上顺天应命,鼎立新朝,本是大义,刘满倒行逆施,抗拒天命,安得不坏,又降了胡人,更是该死,皇上又何必为之感慨。”

王弘毅笑了,说:“这里面有个气数,天下大乱,求得太平,这是气数,太平了,求个温饱富裕,生出许多是非,也是气数,贫富太相悬殊,吾与汝偕亡,也是气数,种种都是。”

“朕建朝立鼎,平定天下,唯愿生业滋繁,捐税可承,让天下多几百年太平,这也算是朕的功业德行了。”

“当然,朕降于此世,自有一道,或有冲破束缚一日。”

说到这里,王弘毅自失一笑,说着:“今日朕这样多话,实是有所感触一朕知道,忽尔博去了。”

说的着话,灯火猛的一跳,让赵远经一惊,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房间内静静,只有一鼎而立,立在虚空,滚滚气运冲入其中,转化成了七色,又由七色转化成一片白色。

白气震动虚空,连接着笼罩着江山上的气运,整个气运大海,荡漾着一圈圈,循环流动,发出滔天海浪之声

第三百十五章 赐死和龙气(上)

秦军大营。

郭文通正在和大臣李桂说话。

“报!”外面突然响起了声音。

郭文通在软塌上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外面:“进来。”

一个亲兵奔进帐篷,在郭文通的、面前翻身拜倒,禀报:“王上,刚刚洛阳方面传来了情报!”

说着,就递上了一卷纸条。

郭文通听到消息,心中就有着不祥的预感,接过纸条,悉奚翠翠展开,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李桂观着颜色,就见得郭文通虽强颜欢笑,实神气立刻沉了下去,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听郭文通黯然说着:“这个你看下。”

见郭文通这样说,李桂忙起身,接过纸条,摊在桌上观看。

纸条内容不多,却很是丰富。

忽尔博自孟津港袭洛阳,洛阳刘满降了,并且封锁消息,王弘毅夺取虎牢关,进逼洛阳,结果被夜袭,夜袭不果围困,大将张毅为救主出关,桑松袭之,张毅炭炭可危,却有樊流海支援,杀桑松。

舆流海连夜攻营,汉人营反戈,胡人大败,忽尔博引万人退向孟津港。

吴兴宗提前夺取孟津港,断了后路,以火计杀万人,忽尔博投江而死。

洛阳出降,刘满被俘。

“臣见过大小战役上百,却没有见得这样几经波折的战事!”李桂再读了一遍,叹着:“发展的太快了,这些种种事情,才只有七日。”

“是啊,才七日!”郭文通苦笑着,神色很是疲倦。

并非是他迟延,只是本来想着洛阳坚固又有着胡人插个几个月正常不想短短七日,洛阳易主,忽尔博三万全灭,这实在太快了快到了秦军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程度。

郭文通苦笑片底,站起身,踱步说着:“现在这种情况,你看我们要怎么样应对?”

“洛阳被成国拿下,无疑如虎添翼,现在这情况,只怕青州会很快革定,甚至不战而降,成国将拥有中原腹地。”李桂眉心聚在一处思考的说着。

郭文通听了,神色黯淡,这话虽不好听,却怕是的确这样,不禁说着:“孤会派人去洛阳再次打探情况,事情真是这样,孤只有返回长安了。”

郭文通说着咽了。水,仿佛吃了药一样,苦涩异常,:“孤实是有些不甘,要是洛阳被大成拿下,天下怕是要尽归王弘毅所有了。”

“主公……”

“你不用劝孤,孤知道,要是洛阳被大成所取,我军唯有迅速退回秦地放心,孤是不会意气用事。首发”

李桂心中也是黯然,不过还是打起精神:“王上事情还没有到这地步,成国皇帝这仗打的好,忽尔博和三万军全灭听说忽尔博是胡人大汗的继承人,相当于我们的太子他死了,胡汗会怎么样?”

“要是胡汗尽起草原大军,据说也有二十万铁骑,首当其冲就是成国,决不会首先钳对我们秦国,要的这样的话,还有机会。”

郭文通听了,眼睛一亮,踱步几遍:“的确,忽尔博是胡汗太子,死了的话,胡汗必尽起大军南下,两国都是强国,这厮杀必非常惨烈,孤就可渔翁得利了。”

再行了几步,越想越对,不禁笑着:“爱卿一言,点破天机啊,孤还有机会,现在狐就回长安准备。”

洛阳城刘宅

刘宅此时静悄悄,刘满被俘后,就发向了原宅,不过这时仆人逃走大半,只有着寥寥几个仆人还留守在这里。

整个刘宅静的没有人气,虽在白天,却让人背脊泛凉。

事实上,除了刘满一家,和几个仆人,这里的确是没有人了,当然,外面有着大成军看守着。

刘满出五十两银子,让管家把二十两给了看守的大成军,三十两在著名的李记酒楼要了一桌菜肴一‘现在厨师都跑了,糊口可以,想宴席却是不能。

这事还是很顺利,片竟后,管家带着几人,抬着一桌丰盛的菜馔进来,安放到房垩中,刘满就独自饮着。

“主公!主公!”熟悉声音,忽从外面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着一阵脚步声。

听到来人的声音非常熟悉,刘满睁开眼睛,略带朦胧的看过去,仔细辨认一下,见是自己族人刘光信,漫不经心的说:“啊,是……是你啊,你怎么进来了?”

“主公!”刘光信看着眼前已带着醉意的刘满,苦笑的说着:“我已经罢了官,不过想念主公,所以出来看看,不想还真舟可以进来。

“呃!进来也好,陪孤喝些酒吧!”刘满苦笑着说着,又问着:“城中的情况怎么样?”

“主公有令,臣岂敢不从,先干为尽。”刘光信说着,深深一揖,斟满了酒,双手棒着给刘满饮了,又举杯一口喝尽,才说着:“刘家的官职是全部去掉了,占的田宅听说也要抄去,不过留下了祖宅和祀田。”

刘满听着,咐度着说着:“留下了祖宅和祀田?这也不错了,有着这些,族人不至于有着饥寒。”

祖宅很大,祀田也有三百亩,有这些,家族不至于太破落,能保得几分元气。

想想大成皇帝这样处置,自己未必就要处死,说罢长叹一声,心中还是安了几分了。

顿了一顿,又问:“刘家就没有人还保了官职?”

刘光信举酒再劝,共饮了,说:“异数还是有着,是刘誉刘大人,据说大成皇帝还是很欣赏,让他入了秘文阁,虽是七品官位,以后前途广大。”

“呸,我早就知道他有异心,当初真恨没有一刀杀了。”刹满满脸怒色,呸了一声,又饮了一杯酒,却没有发觉刘光信脸色有些尴尬,向屋外瞟了一眼。

刘满用着宴席,但心中毕竟有着心事,酒用了,菜用了,终忍不住,问:“光信,我的事,这大成皇帝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说,刘光信放下杯子,站起身,脸上就没有笑意,叹的说着:“本还想继续请主公用膳,吃的饱食,不想主公半席就问了,这就没有办法了,只得宣旨了。”

说着,取出五个银两,放在桌上:“如洪不是皇上有这旨意,这桌筵席怎么可能抬进来,这钱不能收,是皇上特许,为你送行。”

刘满顿时面色苍白,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就见得刘光信一躬身:“请刘大人宣旨。”

只见一个穿着大红官袍,戴着乌纱帽的青年官员进得屋子,这人面色光洁如镜,眸子黑幽,令人一见忘俗。

“是你,刘誉!”刘满喃喃的说着。

刘誉和刘满有着径深渊源,是堂兄弟,只不过刘誉的父亲是庶出。

刘誉才干杰出,少年时就闻名族内,不过因此受到刘满猜忌,刘满几次都想杀掉他,只是没有理由‘刘誉挂着一个六品闲职,混吃混喝,谁也说不上错。

这时却立场完全相反了。

刘誉进来,见刘满瘫软了,冷冷吩咐:“扶着跪下接旨。”

刘光信叹了口气,亲自上去,把刘满按着跪下,刘誉展开诏书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满身为洛阳之守,却降于胡人,欺师灭祖,又使数万百姓而死,实是罪不可赦,赐着自尽,勿待后诏,钦此!”

“还不谢恩!”刘光信说着。

刘满到这时,已经昏迷不堪,竟被逼着喊着:“谢…………恩!”

刘誉见此,令着:“取酒来!”

这时,一个太监,端着一个酒壶,送到面前。

刘满见此,连连后退,这时力气突然之间大了起来,刘光信一时都控制不住。

刘誉盯着这个狼狈向后退去的男人,心中毫无半点同情,冷冷的说着:“这是你自己作孽,你还是自己了断吧,你降了胡人,而使皇上受惊受困,皇上岂能饶你?”

“而且,皇上仁德,你的家小都没有抄斩,你只要一死,你的家人都可以活下去,还是安心去吧!”

“不!不!不!”刘满向后缩去。

刘誉无奈,向着刘光信示意,刘光信就扑了上去,按住了他,而刘誉上前,拉开了嘴,就灌了进去。

刘满拼命挣扎,还有半杯灌了进去,只是片就,他身体就挣扎着,一双眼憋得血红,死盯着两人:“你们以下犯上,弑君,我死i了也不会饶了你们!”

刘誉不屑的冷笑:“你也算君?”

冷冷的看着他挣扎,过了片庶,刘满在地上打滚着,大口大口吐着黑血,两人都是立着,也不说话,就看着。

半个小时后,刘满终于不动,扑在地上。

刘誉挥手,又有一人进来验尸,先探了鼻息,又用针在几个要害扎入,见丝毫不动,说着:“的确死了。”

刘誉吐出一口气:“这样我才能向皇上交差。”

确定了后,又赶去面见王弘毅。

这里离行宫并不远,很快就见到了王弘毅,向王弘毅行礼:“臣办下来,来回旨。

王弘毅一笑,叹着:“说联矫情也好,不公也罢,刘满这样的人,还是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处置。”

“联说实话,要是他早就降了我,这个郑国公爵位还真能给扎实,就算为了官爵考虑,防人物议,一个侯也少不得。”

“就算联兵临城下再降,也少不得一个清贵闲人。”

“只是此人降了胡人,却为联所不容。”王弘毅看了看刘誉,在他的眼中,只见此人青气弥漫,隐隐还有一丝淡紫,笑着:“不过这不关你的事,联立志建前所未有之新朝,在联手中就创太平盛世一卿身怀良器,好生作,不要让联失望!”

心中却知道,这一片龙气,不但刘满得了,刘誉也身怀之,要是刘誉宽宏大度,重用刘誉,只怕还真有成龙的机会,不过可惜的是,刘满并非这样的人。

刘誉听了,不由胸中气血涌动,五内俱沸,自己受刘满猜忌,赞跳多年,此时才有展眉机会,听了这话,顿时哽咽:“臣何敢当皇上这样眷爱,必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第三百十五章 赐死和龙气(下)

看见刘誉离去,王弘毅默默坐着沉思

他有着望气之术,许多事情都能未雨绸缪,比如说吴兴宗。

吴兴宗当日一见,龙虎之姿,紫气浓郁,远在李承业之上,论天赋的话,也许只有忽尔博与之相当。

紫气本是龙气最高层次,白气虽是帝气,却实际上并不是说超越,白气是汇集五色七彩,宛然阳光色谱一样,变成了白光。

要身有白色帝气,这必须是拥有国家ォ行,在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在凡世,只要没有登顶,名正言顺拥有国家(或者别的体制),都只能停留在紫气的范围。

想起当日视野,吴兴宗的毕气色泽沉郁,翻卷宛然火焰燃烧,王弘毅不由怔怔出神。

王弘毅已经安排他到了骑兵营,位虽高而兵很少,又不牵连到政事,使吴兴宗无法扎下根基,培养骨干,以暗暗消磨气运,变成体制内一部分。

话说这种消磨政策,实际上是常态,美其名“琢磨”和“历练”,是大小主,大小官都喜欢给下属用着。

所谓打磨了菱角,问题是,菱角都折腾完了,气运也就是圆了一坏的就此变成庸碌,无论对自己对国家都意气沉阴,看着算无遗策,英明神武,滴水不漏,可十几年几十年下来,国家或者家业每况愈下。

就算好一点,却是还可守成,进取却是别想了。

到了王弘毅手中,也只能这样干着,突然之间,王弘毅想起了有句话:“雕琢你,是为了你好。”

不由苦笑,出于人主或者上司的位置,这样想还真对,大朝鼎立,如日中天汇集亿万黎民百万大军之力,吴兴宗已错过了天时,要是纵容他,谅他再大的气运,也无法相抗,只是徒然造着兵变,唯死而矣。

因此雕琢使用,将过于炽热的气运降下来,变的中正平和按照王弘毅的设想,一个铁帽子的国公是少不了。

至于王,并非是王弘毅吝啬,只是王弘毅重视名实,王必有国。

要是按照几百年来的虚爵,王弘毅还真不吝啬王爵。

只是,吴兴宗在这样的安排下,还是脱颖而出以三千之兵,夺孟津港,断胡人去路火烧万兵,击杀忽尔博,建立奇功。

踱步而行,沉思片刻,王弘毅哑然失笑。

朕已受天命,拥有大半天下统一大业就在眼前,吴兴宗再强,已错过了天时,自己又有何惧?

“是朕的卫青李靖,还是朕的蓝玉,就看你自择了。”

在王弘毅看来,蓝玉实只是失了天时,蓝玉初隶常遇春帐下,有谋略,作战英勇屡立战功,官位渐渐晋升。

此人屡立战功,战无不胜,特别是能破元人。

洪武七年,蓝玉占领兴和,俘获元国公贴里密赤。

洪武十一年,蓝玉讨西蕃叛乱,次年大胜还朝。

洪武十四年,取西南重地云南,在曲靖大捷中擒元平章达里麻元朝在滇的梁王被迫投江自尽。

洪武二十年,蓝玉师至通州,闻元军屯一驻庆州蓝玉冒大雪率轻骑奇袭元军,斩元平章果来俘其子不兰溪。

洪武二十一年,脱古思帖木儿继皇位,蓝玉率师15万北征,元军大败,擒元皇次子、妃、公主及王公、平章以下要员3000名。

特别是这人能驾御部下,心腹死士不计其数,在王弘毅看来,这平生无一败的男人,和朱元璋非常相似,朱元璋也是这样起家,只是朱元璋终不是郭子兴,没有给他任何龙兴的机会。

就算这样,也引起朱元璋不满和警惕,后族诛蓝玉等,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两万人,虽是朱元璋借题发挥,也可以看见这人党羽之丰满,应和之宏声。

这样的男人,实际上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王弘毅想到了蓝玉,心中计略已定:“不施雷霆之威,四海岂有甘霖,吴兴宗既有这器量宏力,朕岂会不容。”

正想着,太监传声:“皇上,大学士张攸之求见”

王弘毅听了一喜,说着:“大学生来了?召着进殿说话。”

张攸之一进殿,就恭喜的说着:“皇上,洛阳来报,宫内传出消息,皇上李贵人,前几天生了个儿子,太后赐了酒席,还请取名字。”

“哦,这是好事。”王弘毅在座前前来回踱步,说着:“李贵人生子有功,就晋洛妃,至于朕的三子,等满月了再赐名。”

说着就命:“给朕添茶,给大学士茶!”

张攸之一眼看见王弘毅的茶半空着,心中就觉得这里的人不会伺候,但据说为了安全,原本洛阳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都不敢近用,现在还是几个官员献的女儿——都是小姐呢,当然不会伺候。

现在大成朝的宫规,大家都知道了,太监和宫女都最高五品,选进来能学许多东西,如果没有受到皇帝临幸,也可以当上女官,二十岁出宫,出嫁后虽年纪大些,却真正有嫁妆,并且学到许多东西。

有些人自然也愿意碰碰运气。

张攸之接茶谢恩,喝了一口,又徐徐说着:“是,臣记下了……皇上,这次战事,您有什么章程,内閣也好按照旨意行事。”

王弘毅点点头,凝视张攸之一会,说:“你是朕的股脑,朕有什么就说什么,卢高打下二个郡,有些功劳,只是他是新入朝廷,三品已经很高了,赏什么内閣考虑下,在条陈里说。”

张攸之心中雪亮,这意思是赏是要赏,但是不至于升官,这很让人理解,卢高新降当,依靠一万旧部当到三品总兵,却无功于朝廷,现在打下二个郡,只能让他坐实了位置罢了。

“水师攻下白马港算是有功,但却被敌人金蝉脱壳之计迷惑,几误了大事,反戈攻打胡人也没有奏功,要加以惩治,两个大都督都各降一级,还任原职戴罪立功。”

“樊流海现在已经是二品大将军,又不合适进枢密院,升无可升,不过爵位还大有余地,你亲自去见一次,问他喜欢那块沃田,转达这个意思就足够了,具体封赏还要天下大定后廷议!”

“吴兴宗立大功,朕对此封责还有迟疑,你们内閣先议个表上来。”

张攸之听,说着:“皇上圣明,臣领受了。

王弘毅笑着:“朕没有更多的嘱咐,你按照这些办下来……先不用退!”

王弘毅缓缓踱着步子,良久一笑,说:“洛阳打下来了,军中能提拔的要提拔,朕新编练的三十万军,都要用这些当骨干。”

“每代都有每代功业,朕的责任首先是在开创,现在兵不少,总计六十万,真正可战的只怕只有二十万。”

张攸之笑着:“皇上,您太多忧虑了,臣虽不是将军,对军队也有些了解,六十万军虽多,却井井有条,都是从更卒营中选拔出来,并且现在开国之际,人人都想作出点成绩,还没有滥芋充数的事。”

“这些新兵都是合格,唯缺少了经验,有着经过战事的校尉补充,战斗力并不逊色,都是可用之军。”

王弘毅笑着:“话是这样,查实也是这样,不过也不能大意。”

顿了顿,说着:“朕得了洛阳,难关已过,但新增了大量郡县和新军,种种调合调遣安排的事,都要处理得当,内閣对此要有充分的计划,递上来给朕阅读……朕没有别的叮嘱了,你下去吧!”

张攸之连忙应着,磕头出去。

话说刘誉回到自己府邸门前,马车一停,就有一大群人请安。

“哦,到家了!”刘誉下马车,管家看出刘誉心情不一样,细语说:“夫人治了一席,就等着您回家呢!”

刘誉笑着:“夫人真的知我心。”

刘誉的夫人是一个周姓县令的长女,温柔贤淑,婚后感情很是不错,相敬如宾。

这些年来,刘誉被刘满猜忌,时时担忧,而夫人总是相陪,度过了这艰难的岁月,这使得刘誉愈发敬重自己夫人。

刘周氏在厅里摆酒布菜,满目琳琅香气四溢,见丈夫进来,微微一礼,请着刘誉坐了,刘周氏与刘誉是多年夫妻,一见得刘誉就知道有着喜事,不急着问,只是为刘誉斟酒布菜。

刘誉一挥手:“都平去吧!”

丫环管家低着头退下,刘周氏抿嘴笑着:“老爷,您今天是遇到大喜事了?”

刘誉笑着:“是,见了皇上,又进了秘文閣,别看现在只是七品,秘文閣是皇上亲近机构,有小内閣之称,进去者都前途广大,升官也快。”

刘誉将蒙皇帝青睐,受到皇帝赞许的事,给夫人讲了一遍。

刘周氏并非不通事的人,听了这话,刘周氏都浮现出喜色,但转念一想,不免担心起来了,说着:“可是您赐死了刘满,刘家人……”

“赐死刘满是皇帝旨意,我只是执行,也是表露心迹,现在刘家一切官职财富都被剥夺,只剩了祖宅和祀田,这点要吃口饭可以,要发达还是必须找新的出路,而我就是唯一的选择。”

“夫人,前几年过的什么日子,你都知道,族里又有几人援手了,我都想明白了,刘家不向我发难,我都要趁这个机会发难,刘家也要换个族长了。”听了夫人的担心,刘誉沉吟半晌,冷笑的说着,眸子里满满都是森森寒意。

他的顶上,一化品官印漂浮着,弥漫着红色的气运,而一道若隐若现的紫气,在其中挺立着

第三百十六章 青州降(上)

七月中,天气越来越炎热,晒得地上尘土飞溅。

府衙百米之外,是大街,栉比鳞次的店肆开着,其中一家就是茶馆,看样子是一家子,老板和他的老婆,风风火火一手提壶一手上茶,口说着:“客官们,我这茶清凉解渴,用了都说好!”

上了茶,一桌子就说话,有人就问着:“金老板,你说的是真的?”

金老板三十多岁,方脸白晰,唇下留着费须,说着:“我说的还是假?胡人吃子大亏,听说连胡人的王子都被斩了,三万胡人都被斩首呢!”

“听人万?”有人说着

“就喜欢瞎说,胡人ォ多少,就是三万。”金老板喝了一口茶,扫看左右,又听着不说,周围有人就醒悟过来,从褡裢里摸出块碎银,大约有一钱左右,说着:“老板,给桌上每人一碗青梅汤,再上些点心。”

老板连忙上去谢了,然后这桌上就听着金老板说话:“……我当时在洛阳守着,看见上面降了,心想坏了……不想胡人也是纸老虎,没几天就被赶着杀了……”

这时,别桌的人,都停着用茶,听着说着,见大家都听着,这金老板越发得意,说的越发爽快:“……一把火就烧的胡人片甲不留,这吴将军真是天上下来的将星啊!”

百姓本就对胡人有着痛恨畏惧,听着人人都露出喜色,一个中年汉子就摸出了一些钱,喊着:“喝茶真淡,来一瓢酒,再来一块卤肉。听见这消息,我就想喝点酒吃点肉一心里痛快!”

老板高声答应一声:“成!我就去隔壁买,这消息听着爽快,快中午了,正肚饿一起吃了!”

说着乐颠颠去了。

百米外大帅府

几道回廊穿过花园,里面有着大池塘,修了一座水翰,石桥曲曲折折穿过,岸左右都种着竹林,又种着一排杨柳,清风吹过,带着水气和竹林幽静,使人爽目清心。

何志穿着丝绸薄衣在一处荫处乘凉。

青州有平原郡、济南郡、乐安郡、临郡、北海郡、东莱郡六郡,何志占了三郡,虽已休兵,第四郡打下了一半,何志占有青州三郡半,虽不算是青州之主,却是势力最大的一方。

此时何志拿着折子,连看了两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反败为胜,大获全胜……这些不说,送来的情报不假的话胡汗最倚重的四王子身死在洛阳一战?

“三万大军全灭,连继承人都死了,胡人这次跌的跟头,实是有些狠了。”何志是知道这份情报的分量,将情报随意的持着,何志起身踱步而行。

在身后远远的跟着几个亲兵沿道杂役纷纷行礼。

花园花卉灿烂,草木葱郁,踱步走在路上,淡淡香气飘荡在鼻间,一派悠闲。

此时何志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年纪渐长,昔日俊秀风流已被成熟干练所替代,只着一件长袍,看起来不像征伐有度的大帅,更是一位饱文人。

“你们统领还没有回来?”走了一会在一座位于假山上的亭子里坐了下来,何志问着一个亲卫。

亲卫躬身:“大帅,统领说是正午之前能回来。”

正午之前?

何志看看天色,此时差不多到了正午:“现在应回来了,你这就将他找来见我!”

“诺!”被点名的亲卫躬身后退。

在亭子里吹着风,何志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沉思。

一柱香的时间,亲卫回来了,后面有一人,穿着便服急匆匆过来。

“回来了?”见到来人何志温声问着。

“是,小侄刚刚回来,听说叔父您找小侄。”

来的是担任着亲卫军统领l职的何长兴。

何志得了很晚前面前是女儿,这个早早被带着培养的侄子与何志感情就和父子一样,虽现在中年得了,但ォ三岁,要成年还有十五年以上,这个侄子的感情并没有消退多少。

何长兴平日不仅统领着亲卫,更早早就开始接触政务,还会去参加一些宴会,和当地大户有着一些往来。

这些自然是何志默许。

何志看着他,一指位置:“长兴,你坐这里。”

何长兴谢恩后,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侄子,何志让周围亲卫退的远一些,说:“长兴,叔父刚刚接到情报,洛阳被大成军占据了。”

“洛阳被大成军我已经听说了,不过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何长兴说着。

何志说着:“情况在这里,你自己来看。”

说着,将携带着的洛阳情报,递给何长兴。

何长兴忙接在手中,展开一看,脸上渐渐浮现出愕然的神情:“三万铁骑全灭,忽尔博战死?”

何长兴很是震惊,他是接触军政的人,很是清楚胡人的战斗力。

特别是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忽尔博,此人算的上是汗国核心人物,此人死了,对汗国是一次大地震,一次沉重的打击。

“叔父,您眼下有着什么打算?”

早在之前,就有着打算,在洛阳战役结束后,判断着是否归降大成。

眼下,大成取得胜利,洛阳归王弘毅所有,再打下去要兵临青州了,想必,叔父有着些打算了。

何长兴将手里的情报,递还给何志,等着叔父回答。

“记得当日所说?”

“我曾说过,无论胡人,还是大成朝,都根基已成,非我可比。当日胡人来势汹汹,不仅有着大草原作为根基,更有幽并二州,而大成国皇帝年轻有为,有着七州之地,都比我的实力强悍,而这两方,都不会允许青州有着发展……”

何长兴说着:“叔父当日所言,小侄都记得。当日叔父还说过,现在我们归降任何一方,都可成为重臣,又不会受到猜忌,而一统青州,成就诸侯,再归降却是容易招来祸瑞……”

“是啊,我休兵不战,等着洛阳的战果……”何志毕竟是汉人,还是属意大成朝,现在大成果取胜,倾向谁自然不用多说。

这事何长兴看出来了:“依叔父之意,是归降大成?”

何志说着:“徐先生言过,洛阳一战很是重要,大成国能夺下洛阳,几乎可以此断定接下来百年气这……”

见何长兴思索着,何志继续说:“成军洛阳大胜,杀灭三万胡人,忽尔博洛阳身殒,大成声威,随着消息传开而天下震动,到时大成军兵至青州,只怕难以抵抗……不过此事还要请了徐先生过来一同商议。”

何长兴听了,说:“小侄这就让人去请徐先生。”

见何志点头,何长兴安排,两人都是沉默下来。

虽早有着准备,可不得不放弃青州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好受。

徐茂的宅第就建在大帅府这一条街上,派了人去请徐先生过来,片刻人就到了。

三人没有在小亭继续说话,转去了书房,外面有着亲卫把守,一进去,何志就说着:“先生,当日你说龙气消长,只看洛阳局面,现在成军取得洛阳,忽尔博甚至身殒,现在这真鬼……”

徐茂穿着一件绸袍,摇着一把竹扇,脸色凝重:“这真龙已定了,就是大成皇帝了。”

语气斩金截铁,见两人还有迷惑,就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日所言胜败,和现在有着很大区别,连我也没有想到,忽尔博会身陨洛阳……此人一死,真龙已确定,再也难以改易了。”

徐茂看出,汗国的气运有一半是要落到忽尔博身上,这在修行界,并非秘密,原本就算失败,忽尔博有着大气运,也可全身而退,不想这位偏偏就身殒在这里。

汗国凝聚的气运,顿时折了一半。

龙气本是相互消长,汗国衰退,大成朝龙气顿时勃发,洛阳取得大胜,接下来青州是必取之地。

青州六郡,本就没有共主,再不会有发展的机会,此时归降还能受到重用,又可保着何氏一族的安定。

“这么说,先生也赞同,立刻向成国递了降表?”何志问着。

徐茂缓缓点头:“虽晚了些,但还来得及,归降一事,还需早定。”

本就有着打算了,见连徐先生也这样说了,何志叹息一声,又看向了何长兴,何长兴并没有反对,垂着手,退了一步。

见此,何志下了决心:“降表写好后,还要请先生过目。”

徐茂没有推辞,这不仅关系着何氏一族兴衰,更关系着自己这些官员和幕僚将来,躬身说着:“敢不从命。”

顿了一顿,又说着:“主公,乘着尚未归降,有些人事还要早早安排就是。”

何志一怔,顿时醒悟过来,说着:“这个当然,徐先生,你就担任本府太守,何长兴,你现在接管全军,担任副将。”

按照大成朝的规矩,归降时众官将,基本上以原本官职为准,或保留,或降一品。

太守是五品,副将按照现在情况,差不多是四品,就算降一品,这都是很高的,而原本幕僚之位,虽机密重要,却是无品。

徐茂和何长兴,都是应声谢了,特别是徐茂,还是相当满意,不枉他一番心血,徐茂自知自己福薄,心中已经计定,仕途不求荣达,只求能担任二届太守,得民望和龙气所滋润,就很是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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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六章 青州降(下)

翼州

城上看去,一片旗帜海洋,胡人也感受到旗帜的好处了。)

旗帜下,密密麻麻都是胡兵,这些军队首尾相连,在城上都难以看到边际,这有着五万大军。

除五万大军外,又有着汉附军三万。

此时,汉附军三万,都在攻打着一处郡城,郡城之下,密密麻麻都是尸体,这是汉人百姓的尸体,驱民攻城,用沙袋和生命填着护城河,二万尸体已经填满了。

一股股向上奔滚铁流,狠狠拒在礁岩上,不少汉人士兵跌了下来,阵亡在当场。

堆土成丘的高高观台上,大汗面无表情,却也知道不宜再驱赶汉军,令着:“号令退下吧!”

鸣金之处,汉军如蒙大赦,潮水一样退下来……

大汗默望城上,见得城上一支支破烂旗帜,还有越来越稀落的敌人,冷笑一声:“最后再射一次,让城内守将归降。”

“是!”有千户说着,得令出去,只见一队骑兵扑上,对着城中射箭。

这时,突有一声警号,隐隐有马蹄声,只见一个骑士,甚至不顾军规,冲乱了卫兵,奔到台下,就翻身下跪:“大汗,有洛阳紧急军情……”

话还没有落,亲兵已经拔出长刀,一片刀光,看向大汗,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将这个坏了规矩的人处死。

大汗看了一眼,是个百夫长,皱眉,这冲撞汗驾,非同小可,不过听到是洛阳的消息,大汗还是摆了摆手,说:“让他过来回话!”

这个百夫长,上前跪着,哭喊着:“大汗,前面传来消息,前去洛阳军队全军覆没,四殿下阵亡,汉人皇帝已占领了洛阳。”

“你说什么?”这几日来大汗一直没有接到洛阳的消息,有些心里不安,听了这话,只觉得“嗡”的一声,血上冲,耳膜突突作响。

“你再说一遍!”大汗死死盯着,脸色阴沉的喝问着。

这个百夫长,又快速的说了一遍。

大汗听着,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摇摇欲坠。

怎么可能?

三万精兵全军覆没?

先前忽尔博送来消息,说是洛阳刘满降了,有着洛阳大城,以及新附汉军补充,这样的情况,怎会败的这样惨烈?

“你、你胡说,我儿……我儿忽尔博怎么可能会死在汉人手里!”大汗脸色铁青,咬着牙,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说到这里,脸色煞白,就要跌了下来,惊得周围侍卫都立刻围了上去扶着。

“大汗,大汗!”一将惊得面如死灰,大声呼喊,又连连说着“快传医师!”

洛阳

“陛下,这里还是简陋一些……”

“张卿不必多说,这洛阳帝宫是要大修,现在还不是时候,朕也没有这样奢侈,只顾着自家享受。”

“陛下说的是……”

花园内一群人正缓缓的走着。此时下着小雨,雨丝笼罩着这花园,虽是夏天,但有着雨丝和风,就觉得凉爽,并且小径上都是石制,踏上去舒适干爽。

过了一处向西,就是竹林小道,里面半掩着一片宫阀,每隔十步,站着一个侍卫,正是清凉世界。

王弘毅沿着长满苔藓的卵石甬道里散步,想着事,若有所思,而张攸之跟随着。

张攸之是大成朝中杰出之士,文才风流,处政有方,深受皇帝信任,是文官中少有的几个能时常随王伴驾的人。

此时,他正陪着皇帝,在这处散步。

张攸之当然不会认为,陛下找来自己只是散步说些闲话,不过这时只要垂手跟着。

“张卿!”王弘毅停下脚步,开口说着:“这几日悄息传出去了吧?”

“是,洛阳一战,我大成大获全胜,三万胡人全灭,连王子都阵亡,这必威加海内,天下臣服,不敢有违。”

见皇帝带着微微笑意,心情很好,张攸之说着。

“洛阳虽占,青州还没有得,接下来要迅速夺下这地才是。”

张攸之说着:“以大成威慑,青州只怕难有抵抗之心。”

“能如此是最好!”王弘毅淡淡的说着。

张攸之试探着问:“陛下,是否派人去劝降?”

“要是有心归降,此时使者也该到了。”王弘毅一下子神情庄重,眸子里还带着一丝神秘的光,仿佛穿透一样望着远方。

鼎器上,又有一股气运涌入其中,这种预兆就是青州了。

张攸之听了,看了一眼王弘毅,心中涌现出敬畏,皇帝有时就是这样有先见之明,遂闭口不再言及此事。

但是就是这时,一人匆忙上来,张攸之一看,就是刘誉,这个新进的秘文阁宣德郎,正七品。

刘誉先向皇帝行礼,又向张攸之一躬,王弘毅见了,就笑着:“何事这样匆忙赶来?”

“皇上,青州何志特使乘船而来,求见皇上,现在就在宫门等候。”

“这样快?传旨下去,让他到殿内觐见。”王弘毅想了想,吩咐的说着:“不必等到以后了。”

“是!”

来的特使是何长兴,应着旨意,进了殿。

现在启用的虽然是皇宫一角,但自皇城门而进,只见一片平坦广袤广冇场,北面是一条河,围着白汉玉栏杆,远远是一处巍峨的大殿,沿官道是一批侍卫,一个个立在雨丝中一动不动

何长兴一时没有说话,直到殿前才站住脚,背后隐隐是汗水。

“请来使在此等候。”带路的文官说着,上了殿前长阶,应是进去禀报去了。

何长兴站着,身后是两个托着一个锦盒的侍从,三人就这样站在殿外,等着大成皇帝的召见。

一会,一个太监自殿内走出,尖着声音喊着:“陛下有旨,宣青州使者觐见”

何长兴整下衣帽,上了石阶。

殿内两行的都是校尉,个个按剑肃立,纹丝不动。

何长兴进了殿中,这殿非常宽大厚重,里面有着两排大柱,一色金砖磨得光可鉴影,踏上去觉得殿宇深深,透着冷意。

左右有着几个臣子,何长兴不敢多看,被引着上前,隐隐看见一人端坐御座,就跪了下去,礼节完全是下臣觐见皇帝时的所行之礼:“青州节将何长兴,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中的高座上,王弘毅身穿皇帝冕服,端坐其上,向下看去,只见这人看起来很年轻,穿着大燕从四品官服,面容刚毅,少显稚嫩,低垂目光跪在地上,很是恭敬。

何长兴后面,有两个侍从托着锦盒,同样跪拜着。

四品?王弘毅微微一洒,凝神看去,只见这人顶上红气云集,宛然红云,红云上部有着黄气丝丝而生,占了四分之一。

又仔细看,一根淡青色的本命气挺立。

依眼前云气和情报来看,这人是新立的节将,所以云气还未转化,凝聚不多,但红色云集如云,说明掌握一定兵权。

淡青色,正是四品阶,这人并没有超过限制,当下温言说:“免礼,平身。

“谢陛下!”何长兴三人叩拜谢恩,起身垂首站立着。

只是惊鸿一瞥,何长兴就心中一震,御座上的皇帝很是年轻,面如满月,从容端坐,向下看了下去。

何长兴不及思考,又接过侍从的盒子,打开取出一份表书,再次叩拜说着:“大燕失位,天下崩乱,我何家只是奉命守疆,等待明主。皇上英明神武,受天承命,臣岂敢抗拒天命,是故惶恐请降,求皇上明鉴。”

何长兴将叔父所书的降表,恭敬递上。

因早就精到了何长兴的来意,王弘毅并不惊讶。

耳中是臣子低声的惊讶议论着,王弘毅从内侍手中接过降表,展开观看。

恩,文采甚好……看着上面的内容,王弘毅点点头。

又看向下面站着何长兴,王弘毅对此人有些印象,听闻青州何志膝下无子,不久才得了一子,故将侄子教养在身边,以做将来继承人,应该是说此人吧?

何志上了降表,又派了继承人来送降表,显示的诚意的确是不低了。

合上手中的降表,交给内侍收起来,王弘毅语气和缓了许多:“你家之意,朕明白了,能不为一己之私,肯为青州百姓着想,实在让朕欢喜……现在胡虏肆虐,青州由朝廷接管,更利于抗击胡虏……朕同意接管青州。”

“何志可任青州布政使,稳定青州局面,一切文武官员,留用审查,汝这就回去,朕派兵一万随之。”

何长兴叩拜谢恩,山呼:“万岁!”

七月二十一日,何志上表归降,朝廷任三品布政使。

青州三郡听闻消息,大惊,不降少不得大军过境,立刻就向洛阳上得降表,这三郡官员也基本安抚留用,青州顿时就统一,朝廷控制了黄河以南所有疆土,中原腹地全数落入大成掌控。

在抵抗胡人的翼州,闻知洛阳之事,也立刻上了降表,并且请求王师救援。

“立刻将降表送递到皇帝手中,请皇帝立刻派援军前来!”

“臣定不辱命!”前去洛阳的使者,带着降表,连夜启程,马不停蹄向着洛阳行去。

只见赤中带黄的龙气滚滚,弥漫到了洛阳和青州,在中原腹地连成一片,一条赤龙金鳞翕动,欢呼沉浮

第三百十六章 翼州事(上)

天蒙蒙亮,通往洛阳官道路人不是很多。

战事平息了,洛阳归夫成朝所有,不过还没有来得及系统梳理一次,因此还不算太平,时不时会有一些小股匪徒四处流窜。

肃清是要在大成朝军政系统到位后ォ进行。

形单影只路人,这时很少上路,大体上都是集合数十人一同赶路,组成商队。

吕平镇是洛阳官道上一处镇子,户口有千户,这里是商路必经之处,也是主要驿站之一所在。

十三司百户杨丁就在镇口驿站,上午到中午,快接近中午,还不见来人,驿丞踌躇了一下,鼓起勇气请示。

大成制度核心建立时,就确定了龙气法则一无人不官。

简单的说,除一些特殊单位,一般原则是没有管辖的人群,就不设官位,管辖的人少,设的官位就小,这其实就是官位是龙气所钟,实的滥官多了,就会额外消耗。

因此品级是令吏,而百户是正九品,就算不是一个系统,也有上下级关系。

百户杨丁看不出急躁,笑笑:“勿急,再等一些时间也无妨,不过你的宴可以准备了,到时候没有人来,也可由我签单。”

驿丞有了这话,顿时就陪着笑,说着:“那卑职就去办了。”

他不是官,不能称下官,只能称卑职这个舍糊的称呼。

说着,就到里面整着宴席,又过了两刻时间,远处官道上飘起尘烟,马蹄声渐渐可闻,又过了片刻,看清是二十骑向这里奔驰而来。

这群人都是男人,年轻不过十七八岁,上了年纪也不会超过四十岁,都穿着前大燕的军服,身上带着武器,所骑的马匹都是战马。

前面二人,穿着是十三司的公服,看样子是二个总旗,在前面引路,看见了镇子,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镇上很多马车货车,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半月前ォ经历一场战役,并且连镇墙上都有着明显修补痕迹,但却恢复了热闹。

“郑大人,吕平镇到了,这里离洛阳不过十五里,我们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就能赶到。”马速放缓下来,一个十三司总旗就说着。

后面二十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表情刚毅,浑身有一种肃杀之气,这是常年浸润在律法和杀戮中携带的威严。

这郑大人是郑元桑,望着镇门,对身后人说:“进镇吧!”

郑元桑是久经战事,虽心中急迫,但也知道,进洛阳需对方一步步通报安排,因此在镇子上休息是必须的缓冲时间,到了这里,还是要按着这里的规矩。

要是一步行的错了,辜负了主公的期望,真是以死都难以谢罪。

二十人催着各自的坐骑,向着镇门行了过去,还没有到镇门,就有巡兵发现了。

“火长,你看,是不是他们?”就有人立刻去报告,这时,百户杨丁一眼看见,也迎了出来。

两个总旗下了马,先行百户行礼说着:“大人,这就是翼州特使,前来觐见皇上!”

百户杨丁上下打量了一下,说着:“可有信物?”

“有!”见穿着官衣的人询问,郑元桑取出信物,让他观看。

百户杨丁查看了下信物,语气缓和下来,说:“欢迎,请进,请暂且在这里休息,我这就去把消息禀上,有了回应,再带你们入城安置!”

“有劳这位大人了!”郑元桑说着,带着人进了去,进了镇不远,是官方的驿站,驿丞就早早迎接:“哎,各位大人请进,天气炎热,请喝绿豆汤!”

的确是井镇的绿豆汤,清凉可口,现在是七月,不干活都流汗,何况策马奔驰,个个都渴的喉咙生疼,这时都不由咽了一下。

不过军法森严,郑元桑推辞:“这位大人先用。”

百户杨丁端颜说着:“不敢,我ォ是正九品,大人先用。”

郑元桑还谦退一下,但百户杨丁不肯,这ォ发觉真是这样,心中暗凛:“久闻大成朝秩序森严,不想真的这样。”

因此也不辞了,先喝着一碗,这时真渴了,一口气喝干了,却不再端了,然后各人ォ上前喝茶。

驿丞又在吩咐:“给马饮水和草料。”

又说着:“各位大人,都汗湿了,驿里有更衣亭和水桶,先换下来吧,这样热的天,换下洗了,吃顿饭就干!”

说着引着人向里走,经过一处厅,只见门窗洞开着,风穿庭而过,里面已经摆上了几桌菜,郑元桑等人自知风尘满身,就去用冷水洗了,回来上桌。

驿丞亲自拿了一大壶酒,在侍候着,这时,有个总旗出来,骑上一匹马,向着城里飞快行去。

等的时间最是漫长,让人心焦,郑元桑食用些了,半个小时不到,就放下筷子,心思已经不在上面,耐心等着。

又过了一刻,城里急行来一队,这队也不过十人左右,却个个是骑兵,穿着纸甲,看起来很是整齐。

中间一人,身着明甲,到了驿站就问:“你们是翼州来的使者?”

郑元桑连忙奔出,行礼:“这位将军,我们正是从翼州来,要觐见皇上,还望将军能替我们通禀一声,感激不尽。”

这将扫看一眼,笑:“无须客气,陛下已听闻你们,命我在此召唤,请随我入城吧,先将你们安置下来,再去禀报陛下。”

说着,令他们一行人,跟在自己身后入城。

郑元桑松子一口气,应着:“是!”

洛阳,宫殿

细雨在风中丝丝飘荡,落下凉丝丝的十分舒服,王弘毅在走廊中散着步,一行人都跟着,八个跟班侍卫在微风细雨中缓缓行进。

“翼州现在的局面,只有一个乱字,胡人攻下半片翼州,翼州徐孝德坚壁清野,把百姓收集到城中,免得给胡人驱使攻城,还在继续抵抗着……”张攸之跟着,缓缓说着。

“张攸之,现在徐孝德请降,又请求王师,你怎么看呢?”王弘毅停住脚步,接着带凉意的雨点,问着。

原本计划,中,就算夺取了洛阳,收了青州,也会有一段修养巩固的时间,但这时三万胡兵全灭,连前世大敌忽尔博都死了,龙气变化已经面目全非。

大成与汗国势不两立,洛阳一战,王弘毅所代表着的大成占了上风,王弘毅已经有着接收半个翼州,并考虑发兵救援的意思。

只是翼州统领大军进攻是胡汗,忽尔博是初长的幼龙,大汗是一条老当益壮的黑龙,可不好对付。

这个话张攸之必须慎重答复,想了想,说着:“这要看以后局面的演化了,大汗现在年纪不小了,突闻了噩耗,患了病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不过臣以为,就算不主动进攻,也要派兵支援并州,把战火燃烧到北方,中原和南方就可修养了。”

草原上的情况,以前是一知半解,在胡人入侵中原后,已多方面了解。

死在洛阳一战的忽尔博,据闻是汗国下一个大汗,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样一今年轻有为的继承人,突死在洛阳,给这位年纪不小的大汗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丧子之痛本就是痛入骨髓,这次死的又是最倚重的继承人,年老最怕的就是这种打击,张攸之不相信没有影响。

王弘毅听了,眼神里有些迷惘:“事情这样当然就好了,到时胡军必军心涣散,不过汗国虽死了一位王子,还有二个成年的王子,未必就如我们所愿。”

这是一种可能,不能把胜利希望寄托在这事上,王弘毅苦笑了下,没有拍板决定,说着:“这事,还要朕再考虑一下,翼州使者明日再见。”

心中实际上已经决定出兵了,张攸之的话不错,朝廷支援翼州,在翼州再怎么样打,都不要紧,中原和南方多一日,就能稳固一日基业,等洛阳、兖州、青州的体制衙门建立和梳清,那大成朝就拥有蜀、荆、交、扬、豫、徐、衮、青,司隶半片,可以说天下精华都已到手,断无失败之理。

唯一的问题,就是新得衮、青,司隶半片,ォ积蓄出的气运,又倾泻到了新州去,造成了总体水平线的短暂下降。

并且此时,鼎中吸取的气运来源虽大了,开支也大了。

凝神看了顶上一眼,见大鼎立在虚空,源源不断气运入内,还是只积了五分之一的白色帝气,不由叹息一声。

这事先不议,还有一事,王弘毅吩咐的说着:“洛阳旧宫要清理,朕最重下水道,只是下水道却有安全隐患,这方面还要工部并少府研究。”

王弘毅不强求推进科技,但有着下水道的执念,在王弘毅看来,有没有下水道,就是文明的标志。

据说地球上最古老最宏伟的是罗马下水道,由罗马人所建。

按照王弘毅的意思,下水道是一种城市公共设施,连接着厕房、生活用水、公共浴室等一系列建筑,但的确有着安全问题比如说沿着下水道,潜入宫内,这就必须有着相对的安全措施。

听了这话,张攸之就有些头疼,不过这是皇帝难得的奢侈,他只得苦笑说着:“是,主要是安全问题,臣会吩咐少府和工部专门列给陈条上来。”

第三百十六章 翼州事(下)

夜色苍茫

还是一处山脉一个小亭中,四人静静而看

茫茫天际,北方一颗星,晦暗不明,有着摇摇欲坠之势,而一颗南星大亮,再仔细看,只见南方和中原连成一片,形成浩瀚的红色气运海,其中已经有丝丝黄色,又见滚滚龙气直冲天空。

而反观北方,红黑之海已经缩小了一大半。

“血祭激发龙脉,非成就死,这我们都理解,不过这样酷烈,实在难以想象,连忽尔博这关键人物都死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付出代价了。”有个道人感慨说。

安德散人指着说着:“龙性一往无前,一旦激发就会走龙,自然罅漏猛烈,只是半月不到,黑龙已泄大半,而且,这其中还有吴兴宗之事,天下众条蛟龙,算算已有三条半在大成,有这事也不算奇怪,这才是开始,一二年内必有祸事。”

三人面面相觑,沉吟不语,通玄是小辈,也不怕,说着:“黑龙事败,就算龙气泄露,但天下演化也要有十几年演化,何应验太速?”

安德散人微微一笑:“黑龙承运,杀伐得天下,所杀何止百万?唯有地运天命,故难以为祸,现龙脉一去,天命一衰,立刻就崩折!”

通玄恭谨问着:“那以后走向,你以为如何?”

安德散人沉吟说着:“龙气弥漫,或跃或渊,赤龙舞动,依吾所断,大成军或会北上争战。”

说到这里,安德散人说着:“到此术数穷矣。”

洛阳,帝宫

御道左右,侍卫排成两列肃立,个个身穿铁甲,身佩长刀,威严十足,文武百官严肃入内,排列殿内,依品级高低排成两班,一派森严肃穆。

“皇上驾到!”礼官一声清喝,王弘毅在四个太监四个侍卫簇拥中缓步而出,上了御座而上坐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跪九叩,三呼万岁。

王弘毅说着:“众卿平身。”

“谢陛下。”官员站起身,回到所站位置。

王弘毅坐在御座上,已经非常习惯于这个位置,从容自在,在一片寂静中,他声音清晰的说着:“昨日翼州使者抵达洛阳,向朕上表归顺,又请求朕发兵王师出援,朕想了许多事。”

“本朝初定洛阳和青衮两州,军事,政事,民事,数以千件,内阁调度,十三司的折子上说,宰执每天都只睡个三个时辰,全白了,朕听的很心疼。”王弘毅说到这里,扫视着群臣。

“可是朕仔细思量,大燕失德到现在六代,天下崩乱,万民受难,胡人入侵,死者更是百万计,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死去,朕更是心疼。”

“朕承天受命,开创大成基业,为了的就是救治万民,振百年之颓风,这个责任朕不能推却。”

“朕也知道现在众多疲惫,缓一二年就好,只是徐孝德既归降,抵抗的又是胡人,朕不能为了自己私利而不顾。”王弘毅咬着牙,敛了笑容:“朕立意举兵北上,对翼州派兵,以创太平盛世,这是朕之愿!”

这一番长篇大论带着丝丝杀气,听得下面臣子都直跪着,见此,王弘毅缓了口气,说着:“都起来吧,朕还要封赏一个有功之臣。”

“吴兴宗听旨……”

“臣在。”

“朕闻褒有德赏至才,吴兴宗志虑忠纯、德才兼备,朕甚嘉之。又于洛阳一战中,火烧万骑,杀忽尔博,建立奇功,去骑兵通领之职,升正三品总兵,领本部一万,赐金一千两,绢五百匹。”

吴兴宗跪在地上,听着礼官琅琅颂读,只觉得胸中气血涌动,读完后,就磕头说着:“臣微薄之功,全是皇上鸿福,安当皇上这样眷爱,以后惟有忠勤报主,臣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弘毅在上面看去,只见吴兴宗才叩拜了旨意,就见一印降临,原本黄色的气运,顿时转化,又有着丝丝青气落下。

才一会,就弥漫着一半青气,青气中,又有着一丝紫气,心中暗叹。

王弘毅又说着:“朕令你带本部一万,又令二万受你节制,杀向河内郡,乘忽尔博之死,收复原本受之控制的并州。”

吴兴宗心中一热,再次叩首说:“臣尊旨。”

话一落,一半弥漫的青气又丝丝增长,到了八分满才停止。

吴兴宗退回位置,发现目光范围内的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接下来,就要等着陛下宣布支援翼州统帅人选了。

虽陛下还未说出此人是谁,大部分的官员都已是想到一个人了。

王弘毅的目光,落在了武将行列的前面一人身上:“樊流海听旨。

“臣在。”

“樊爱卿,卿之大功,朕都记得,到了卿这位份上,在爵不在职,故此时不予封赏,翼州之事,樊卿应有些了解了,可愿带兵前去此地,替朕解忧?”

樊流海沉稳叩头,说着:“这话听的臣惶恐之极,皇上简拔于臣兵卒之中,一路恩遇才有今日,臣安敢以小功求封赏,翼州之事,皇上就是不派臣去,臣也要求着去!”

“那朕命你带兵三万,支援翼州,朝会之后,即刻准备。”王弘毅心中大喜,哈哈一声,心中非常满意。

这樊流海,很有一些李靖的味道,能用兵,知进退,懂得避祸惧满。

就是这二件大事,过会朝会结束,樊流海和吴兴宗正向外走去,有内侍唤住了他们。

“樊大将军,吴总兵,暂且留步。”

“不知还有何事?”二人问着。

内侍说着:“陛下有请。”

二人进去,看见皇帝在一小殿中沉思,就“啪”跪了下去。

王弘毅投了摆手,说着:“召你们见朕,只是说一个才到的消息……胡汗据说听了消息,曾经跌下昏迷,现在有病在身。”

得到这个消息两人,都怔住了,这对要进行的战事,是一个非常大的利好消息。

“皇上,这消息确实?”樊流海上前一步问着。

“事关重大,朕也不敢多想,只是要你们留意就是了。”思量着,王弘毅脸上微笑已收去,在小殿里走了几步,看了看两人,发觉两人都是青紫见运,气运鼎盛,心中就是一安,说着:“朕就是提醒一句,别无它事,你们下去吧!”

凉州

“你说什么?此事当真?”

旌旗华丽的大帐,有着数十亲兵守护,而此时的大帐内,巴鲁顾不得形象了,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抓住面前的一个百夫长,大声喝问着。

被大王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负责情报收集的百夫长说着:“殿下,此二件事都经过几重,应该不是假。”

“这么说,你也不能确保其绝对为真了?”对于这样的回答,巴鲁皱着眉,显得很不满意。

是,换作谁,突闻惊天消息后,总希望确实。

说实际,弟弟阵亡,父汗昏迷的消息,本来是要“悲”,但听了这消息,只有“喜”的心情。

虽忽尔博是他的弟弟,但非同母所生,又有着利益冲突,两个人的地位待遇,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在这样的情况,他还能对这四弟有着同胞手足的情谊,才是怪事一件。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忽尔博真的命丧洛阳……再没有了这个碍眼人挡路……

不过,走了几步,巴鲁又想起了,除了四弟之外,他还有着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草原上特有的幼子继承习俗下,他并未占着优势!

当然在继承人的选择上,习俗只占一部分考量,继承人的能力和才干,也是衡量标准,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实力重要。

以前忽尔博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草原上的天之骄子!

有出身大部落地位高贵的母亲,有身为幼子占尽习俗优势的身份,有父亲的宠爱,本身又才干过人,甚至连相貌上,忽尔博都更像年轻时的父汗,英武高大,让人一见就易生好感。

所有的好处都让忽尔博占尽了,而三个同样是父纤儿子,就大大的逊色。

现在忽尔博身陨洛阳,不再是前进路上的一块挡路石,自己是否能够在剩下三人里脱颖而出?

父汗?

念着这样词,巴鲁眸中阴沉,父汗的态度几十年了,都没有多少变化,就算是忽尔博死了,自己都未必有机会。

再说,这几年,父汗一步步扶着忽尔博,一步步打压自己,这使他心寒,他已经不准备把命运交给别人手中,哪怕是父汗,只是以前没有机会。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

作为草原上的人,他是深刻知道,草原虽号称三十万骑,实际上真正可用不过是十五六万,这十五六万中,父汗带去了七万,而忽尔博和自己各带三万,现在忽尔博三万全灭,父汗七万变成五万。

自己三万回去,再控制三万,就等于掌握了草原军权。

“忽尔博身死,父汗昏迷,此时大草原上群龙无首,要是别的部落趁这时做乱,岂不是让现在局面雪上加霜?吩咐下去,大军立即集冇合,回兵草原!”巴鲁走了几步,突然之间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眸子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只要自己在草原上掌控了局面,父汗再回去又能耐他如何?

第三百十七章 凉州师(上)

“大殿下,此事关系重大,是否先告之大汗,再多打算?”

巴鲁一经决定后,立刻召集了帐下众人宣布了这件事只是他的话音刚一落,立刻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巴鲁目光一跳,黑了脸,脸色阴沉下来,向着话之人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明甲,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在人群里走出来,在巴鲁的面前站定,这人面对着阴沉着脸的巴鲁,脸上的神情骄横,躬身一礼:“大殿下,掌管着数万兵马,责任重大,要是草率行事,被大汗知晓了,恐怕……哪怕是大汗的儿子,他也会怪罪下来……在大草原上,虽不像汉人迂腐,但也是讲究规矩!”

“规矩?”

巴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同时重复着他所的话,冷笑:“我怎么不按规矩行事?今日可要的明白!”

被巴鲁强硬一喝,这人顿时一惊,平时巴鲁虽强硬,但由于获得不了大汗支持,因此无法硬到底,给人色厉内茬感觉。

这同样源于巴鲁卑贱的生母,以及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不过此时这一冷笑,让这人顿时一凛,偷看去,巴鲁隐舍狞笑,满面杀气,却不像虚张声势。

这人立刻想到了四王子身死、大汗昏迷的情况,思及到这里,顿时冷汗出来了。

“不出?”巴鲁冷笑着看向他:“来人!”

满帐都惊怔了,只见巴鲁在一片寂静中:“将这以下犯上的人,拖出去枭首示众!”

“是!”顿时四个亲兵扑了上来,这人顿时大怒,喝着:“我是千户,是大汉委任的千户,敢。”

巴鲁挥着手,嘶声令着:“杀!”

顿时四人拔刀而上,这千户拔起刀就抵抗但是毕竟以一对四,几下刀光一闪,一个亲兵猛的一刀刺入。

这千户长声惨叫,扑在地上,血染了一地。

谁都想不到,平日里再暴怒也不敢对着父汗的人发怒的巳鲁,会只因着口角,就立刻杀了一个千户。

这样的强硬手段,是他们平日里不曾见过。

一时之间气氛压抑了起来。

巴鲁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众人,在几个人身上略停留了一会,冷冷喝问着:“他不同意,们呢?”

有着反对意见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暗暗心惊,巴鲁居公然打杀大汗派来的千户,莫非……

还别还真有着几人出来,向巴鲁阐明厉害。更新

当然这次他们出来的话恭敬多了,让巴鲁挑不出什么毛病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大汗派来的人。

面对这些人,巴鲁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常态:“们劝我三思而后行……根据传来消息,父汗尚在昏迷中,我们如何告之父汗?又如何三思而后行?”

“现在大局崩乱,草原上也有人四处煽惑人心我为大汗的儿子,就有权安定草原,为父汗稳定后方。”巴鲁目光凛凛扫视四方,“谁误了这大事,我就不客气!”

“这个……”大汗派来“辅佐”巳鲁的几人,都有些接不上话来,在平日,巴鲁出这样的话,他们立刻会抗辨。

但此一时彼一时,本来最有可能继承大汗的四王子意外身陨大汗又情况不明,在这样的情况下,巴鲁的地位就有些微妙了。

而且巳鲁展现出来的强硬手段,着实震慑住了眼前这些人。

“们可是无话可?既无话可,那不要再什么了!”巴鲁见往日对自己并不听令的人,此时沉默着,心情十分舒畅。

“殿下所言极是,现在草原不稳,是消息传回草原,势必会平添更多麻烦还请大殿下立即下令!”

没有几人的反对,几个大将都是巴鲁的亲信,纷纷出声附和。

巴鲁很是满意因此立即下令:“传我命令,大军即刻起拔回转草原!”

呢”,遵命!”

眼见着巴鲁是铁了心要撤兵返回草原,知道此时硬是阻止,只怕立刻有杀身之祸,而且日后巴鲁要是继承了汗位,也没有下场,于是众人无论各抱着什么心思,都索性闭口不言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巴鲁所率军队顺利起拔,回返草原。

河内郡,里长县

县城内,刚刚结束过的战斗。

城外开阔地上,一具又一具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掩埋,旗帜上飘着黑烟,一簇簇的零星火苗在旗帜上跳跃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气味,这是血、尘土、死亡的气息,战场上不到百人的士兵,正在细心的清理着战场。

看到尚未断气的自己士兵,唤人抬了回去,看到没死的敌人迅速的补上一刀,而丢弃在地上的战利品,也会被士兵收拾起来,充入库中。

县城的城墙,有着一道巨大的缺口,碎石落了一地,有着碰撞下的粉末痕迹。

此时城门大开,进城的成军,连城内的守军都收降了,整个战事,结束的十分迅速,这其中也少不了城内一些大户的投靠。

“军门,县令被我们抓到了!”

几个士兵推搡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官员,来到了吴兴宗的面前。

吴兴宗看着一个须发半白,强作镇定的官员,眯着眼睛,端详了片刻,带着一丝冷笑,间着:“就是这里的县令?听闻当初是主动归降的胡人,可是有着什么隐情,来听听?本镇真是觉得稀罕,这样饱圣贤书的人,不但斯文扫地,甚至连祖宗也不顾惜?”

这七品官把眼一闭,闭口不言。

吴兴宗见此,冷笑一声,对几个士兵:“既不愿话,找了城中官吏辨认正身,关入牢中,禀明了陛下再做处置。”

“诺!”士兵们应了声诺,拖着这个官员离开了。

吴兴宗望着离开的背影,着:“实话,我还真有些不理解,有这样又具又硬的老东西,他怕死吧,在我面前一副硬气模样,他不怕死吧,可当初又轻易献城给了胡人。”

“军门,总有一些人受着妖人蛊惑,会做出种种令人匪夷所思之事……不过末将认为,这样的人还是少数,除了这座县城的县令,河内郡的别的几县,不都是大军一到,就立刻开城归降了么?”

“而且别看这人死硬,皇上对降胡的可不太宽容,估计必会被明正典刑,他的想法是怎么样,又何必理会呢?”

听着副将的劝,吴兴宗觉得有理,哈哈大笑:“的不错,是这个道理。”

细细想来这一路过来,在河内郡先前所经的县城,大多是还未行到,就已是有归降的使看来先来拜见了。

大成朝夺下洛阳,青州归降后,顿时人人都视为正统了,和这县令这样,对胡人有着忠心的汉人官员,还真是少见。

恩,这毕竟是少数,要是这样的人多了……

“就因有着这些人,这一片大好河山才被胡人给糟蹋了,要是这样的人多了,怕是不用胡人来打,自己先软了骨头,被赶着给人做猪羊了!”吴兴宗不屑这样的人,要不是自己只是总兵,不能随意处置这些人,还真想一一都斩杀了。

不过的吴兴宗不是当街斗狠的少年郎,也不是某个可能里南方崛起的人主,虽现在是正三品总兵,在大成朝算的上是一个高级将军,手握兵权,位高权重,但还是属于人臣,有些事自然不能自专。

并且和这样的人计较,是失了自己身份,这样的降官,自有着朝廷的人来定罪。

“赵宣,就在这里这里驻守吧!我留下一营兵!”吴兴宗沉思片刻着:“连同这战的伤兵都留下,凑起来就有几百人,再加上降兵,足够了。”

唤来手下的一个营正,吴兴宗认真吩咐,这个赵宣的营正立刻应诺。

虽他们这样的武将,更愿意跟着总兵继续打仗,不过一路打过来的地方,总是需要着人来留守,虽有些不愿,还是接了命令。

“管着治安,我有皇上旨意不能耽误,不能留在这里,留下的人,要把营内纪律整顿好,要把趁机打劫的人杀,总之要把治安弄好,这样就是有功!”吴兴宗完,不愿继续在此逗留了,时间可是不等人。

吴兴宗吩咐下去:“传下命令,大军只在城内休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立刻起拔,打到郡城内再休息。”

众人轰然应诺,各自找了地方休息,只有养精蓄锐了,才能应付接下来的行军。

金冉

坤宫门口,一排少女站着,皇后正在话:……们都是正七品官员以上选出来的冇姐,但在宫内,讲究的是各安其分各就其位。人惟自重,后人重之,人惟自侮,人得侮之。们要好之为之。”

殿中少女恭敬听皇后训话,皇后见了一人进来先一礼,座中微微起身,笑着:“原来是谨妃来了。”

就请谨妃坐了侧座,:“这些丫头都年轻呢,叫进来叮嘱几句。”

谨妃接了宫女捧过的茶,呻了一口,放在桌上,:“皇后的话,臣妾听了,真是为了她们好,一片谆谆至理名言。”

了这句,就不多,看向左右,皇后会意,挥退了左右,然后才问着:“皇上没有事吧?”

却听谨妃回着:“皇后,皇上自此已无劫无难,您不必担心,以后就是天家富贵了。”

皇后听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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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七章 凉州师(下)

素儿再和宋心悠说些话,仔细看了上去,只见隐隐浮现的一只凤凰。

原本宋心悠虽登上皇后位,凤凰却没有成型,只有一片虚影漂浮着,但是现在凝聚出一只凤凰。

一点点气运,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的命格。

宋心悠原本命格并非这种坤贵之格,但现在却一点点雕琢完善成皇后命格,的确让素儿感慨。

素儿说了些话,辞了出来。

此时夜sè降临,宫冇内万籁无声,夏风在宫冇内吹着,天上满天繁星和宫冇内辉煌灯火连成了一片,让她深深透了一口气。

“皇上自此已无劫无难。”素儿喃喃的再说一遍,身上隐隐出现一条龙影。

可以说,王弘毅经过这劫,这时已是合法的正统皇帝,天地大力已经承认他的地位,扶龙廷已成,素儿也因此度过一大劫,以后就是享受福利待遇的时候了。

经过一段时间,后宫制冇度渐渐形成法冇度,基本上定型了。

后宫中宫nv主要来自七品以上官冇员家庭的选秀,这才能保证入宫的纯粹xìng和安全xìng,选秀是常例,一年一次,由内务府和吏部共同完成,年龄十二岁到十三岁。

被选中的秀冇nv入宫成为宫nv,分配至各宫,白天干活,晚上和假日读书培训,可按月得工冇资。

这些工冇资存放在钱冇庄内,等宫nv出宫后取。

这些宫nv,不成为nv官,服冇务五年出宫,正好是十八岁左右,回家赶上结婚的佳期。

成为nv官,最高服冇务到二十二岁,也必须放出宫回家(除非受宠幸而成为妃嫔),在宫中期间有幸得到赏赐,出宫可一起带走。

而依前朝惯例,一般宫nv或者nv官,在出宫时,她的主人(妃嫔)会赏下一些银子,作为出宫后的妆奁。

因此入宫为婢,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避之如虎,不但可按月得到工冇资,又可学习宫中规矩、技能、素养。

后宫自蜀国公到现在,已经放出了二批宫nv,都是高素质处冇nv,并没有什么秽闻,到现在官冇员人家,已经初步安心,视婚前的新娘修养,很受欢迎,如果有秘术的人,都明白,虽大家都是官家小冇姐,但还是命格不一,要是能在入宫冇内努力当上nv官,就是一次重塑的机遇。

龙气的滋冇润,受金册金印影响很大。

皇太后,有金册金印(太后之宝)不说,皇后也是有金册金印(皇后之宝),二者位格都在众臣之上,不过实际上还是享受紫运,并不享帝气。

四妃有金册金印,四印是固定的,世代传承,不会多出来,不可陪冇葬入土,相当正一品,也是紫气。

谨妃的位格是杂号妃,有金册金印,正二品,淡紫气,这些金印就小了不少,并且是随封号雕刻,随封号去而废弃,死时可陪冇葬入土。

下面夫人有金册有银印,正三品,享青sè之气,贵人有金册有银印,正四品,享淡青sè气运。

最低级的是正五品才人,享金黄冇sè气运,只有金册而无印。

王子没有成年冇前,享国公封号,公主视同侯爵,而内宫nv官和太监首领就是正五品,这些种种,都有气运分润。

素儿此时,只见淡紫气渐渐渗入,使龙影渐渐凝聚提升,原本素儿只是红中带黄,受此气运,已经金黄一片,提高了半个位阶。

神道数百年之功,在此不过数年,这就是扶龙廷的好处。

到了mén口,就有二个shìnv趋步过来,在石阶前行礼:“娘娘,仪轿在,您是不是回宫去了?”

妃级以上,所在可称宫。

素儿就上了轿,只听一声:“起!”

四人冇大轿已轻轻抬起,赶着回去,在轿中素儿眼看,只见宫阙千间,龙气氤氲,虽笼罩全天下的龙气,是红sè带黄,但在宫中这块区域,尽是金黄冇sè,震慑四方。

素儿见此,微笑起来,此一时彼一时,昔日蜀国公时,哪有今日这样辉煌四方的气运。

河内郡.郡城

这一日,日头渐西暮sè渐起,三万冇人的大军来到城外。

晚风将队伍中的旗帜吹起,唰唰作响,三万冇人的队伍停在城外,除了战马的嘶鸣声,再无声响。

整个场面肃穆而压冇迫感十足。

城头上,一杆白旗,随着士兵的挥舞,看的十分清楚。

城mén在随后“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群人步行着从城里走了出来。

领队一个中年人,中等身材,相貌端正,看起来颇有些儒雅气质,带队叩拜:“河内郡郡守张本忠,见过将军,请将军恕罪。”

张本忠见事情再无转机,索xìng衔璧ròu袒,带领着城中官冇员出城归降。

纳降正是吴兴宗。

吴兴宗见张本忠年纪已长,战战兢兢,俯首跪地,又有着人托着郡内的重要名册、帐册,当下就下来扶着:“大人弃暗投明,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进了城后,自然有一番折腾。

仓库要重新调冇查和封存,兵营要全部清点,城防和治安要立刻安排,见着这些,吴兴宗心中思量:“这片原本是忽尔博所管辖,现在他身陨洛阳,三万胡兵全灭,整个并州就再无斗志,此次北上,一路上所遇县郡,十有八冇九都是不战而降,看来以后只怕都是这样。”

在临时府邸内感慨过后,吴兴宗依照着惯例,写了军报,命人送往洛阳。

第二日,吴兴宗又带着大军启程继续北上,果不出预料,一路上,并州各地,几乎不战而降。

朔方、定襄、云中、雁mén……一路大军所到,都没有抵冇抗,连上次县级抵冇抗都少,这实是忽尔博和三万大军灭冇亡,给了胡人过重的打击。

士气大跌不说,连本来畏惧hú人的当地势力起了反复,一遇大成jun,同样带路dǎng云集,开城开mén积极。

雪片一样的捷报,接二连三的向着洛阳送去。

洛阳.帝宫

一个太监拾级上阶,进了书房,见王弘毅坐着,手拈着棋,又拈着葡萄干品嚼,而对面就是张攸之,正在一起对弈。

“皇上!”太监行个礼,不敢多说。

王弘毅对弈,张攸之的棋被打的落huāliú水,这在两人棋逢对手的水平下实是反常。

王弘毅略疑huò的看着对面,将棋子拈起放入陶罐中。

“陛下,今曰您棋风凌厉,令臣措手不及,论棋艺,陛下已胜过臣许多了。”

王弘毅拈着棋子,说:“不过你还是不同寻常,心中有事?”

“陛下说的是,臣的确是思虑着事情……”张攸之将自己棋子一枚枚的拈起来,放入罐内:“臣在想着并、翼二州的事?”

“依张卿来看,翼州几时可退胡虏?”

“何时可退胡虏,臣不敢妄言,但樊将军带兵前去,至少能令胡虏寸步难行。”

王弘毅点头,缓缓说:“翼州不会被胡虏整个占了去,只占着半地,迟早还是要给朕吐出来。”

说着,就取了捷报,扫了一眼,说:“看样子,并州就要完整的归于我冇朝了,这吴兴宗还真是福将。”

“是,这样的话,迟早可以压缩胡人在幽翼二州,进展非常顺利。”张攸之接过文件,看的极为专注,片刻才说着。

“报!”书房内,二人正沉思,又有一个秘文阁的官冇员急匆匆来到mén外面,提声禀报着:“陛下,凉州军报!”

“哦,凉州?”王弘毅看向书房mén口:“进来回话。”

“诺!”这官走进书房,在王弘毅的面前跪了下去,手里还捧着一份情报。

王弘毅接过了,没有看就放在桌上,这时外面开始下着风,良久说:“风起雨落啊,张卿,你念与孤听。”

听王弘毅这样说,张攸之拱手一礼,又坐回墩子上,阅着文件,片刻,一欠身说:“折子写得很长,但意思就一个,胡汗的大王子巴鲁,在听着消息后,举兵放弃凉州,撤回草原去了。”

顿了一顿,又继续念了起来,张攸之念过后,王弘毅沉默下来。

片刻,天空一亮,闪电一闪,照得书房通明,接着,又有一声雷霆,撼得玻璃窗都震动了一下。

“这真是气运崩坏如山倒,真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王弘毅手指弓起,敲击着案几,幽幽说着:“你我君臣,还在议论,不想到,胡人就立刻分崩离析了。”

“是,凉州这支军冇队,不去幽州,反而去草原本部,这实在是倒冇行冇逆冇施……”张攸之眼中幽光闪烁,说:“看样子,这人是北上回返草原本部,有不臣之心呐!”

先是小儿子意外身死,大儿子又趁机带兵撤回草原,这大汗只怕真的要吐血了,大局立刻崩坏成这样!

“陛下,这样一来,只怕胡人要有内luàn,就算没有内luàn,也必有很大牵制,这样的话,预料内的胡军反扑,就没有了,不仅仅这样,翼州就可转退为进,收复失地!”

“正是如此!”王弘毅说着:“真是天意难测,朕心里现在是五味俱全。”

王弘毅想了想,缓缓说着:“这样的话,只怕能一举收复并翼,只剩幽州了,幽州保不保,还看胡人内部发展……”

说着又说:“这里不能议了,我们去秘文阁吧。”

第三百十八章 恶报(上)

洛阳君臣说的高兴,翼州正在忙碌

翼州.济城

大成军已经进入,徐孝德爽快的交出了还有的郡县,后方源源不断的物资已经运输过来了。

济城此时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都抓紧些,抓紧些!”

“再挖深些!”

城墙外面几条纵横的渠沟,在护城河的外面被挖掘出来。

樊流海在这里巡视着,身上甚至沾上了些泥土。

“大将军,有三条渠沟挖掘出来了!”有将领过来汇报着结果。

“有三条渠沟挖掘出来了?”樊流海说着:“前面引路,我过去看看。”

立刻这将在前面带领着,樊流海来到了这三条相距着一段距离的沟渠依次看了。

“这两条再挖的宽些,要是纵马就能跃过,还有什么用处?”

“下官这就带人继续挖。”

樊流海点点头,继续督促着防御工事建造。

前方三十里,胡人大营已经驻扎半个月,没有大的进攻。

根据翼州现在的情况,樊流海本着先固守半片翼州,在这里被消化和整成一块时,再逐渐收回半片地域。

胡人虽近期有着接二连三的挫折,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有着大草原做着后盾,又拥有着整个幽州的胡人大军,哪怕是一时士气低落下去,也是随时准备着狩猎的野狼群,对他们必须要提高着警惕。

这里距离着胡人的营地,有着至少三十里的路程,这三十里之间,已经变成了一段无人中间地带。

这里是樊流海和徐孝德共同接手的半个翼州,外面是胡人占据了的半个翼州。

三十里的距离,两军遥遥相对。

樊流海一经接手这半个翼州的事务,就巩固防御坚固关卡,并且大军联合起来,高达七万,依城守卫已经足够。

胡人因渐现老态的大汗昏『迷』,虽后来醒来了,情况一直不是很好,也不愿在此行进行战斗。

双方彼此试探着底线,在翼州保持着一时微妙平衡。

城五里一处坡上草木繁盛,和附近十里不见村落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这时,一支百人左右的骑兵,此时正在坡下休息,旗帜没有竖起来,但很明显看得出是胡人。

一个男子此时站在高坡,皱着眉向着城眺望着,从这里望过去,只能隐隐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这还是站在高处眺望才能看到。

“百夫长,他们回来了!”就在他想发火时,有人出声提醒着。

片刻,就看到三个骑着劣马,汉人商贩样子的人,飞快的奔来,骑马来到面前,三人翻身下马,将身上汉人衣裳一把扒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看着迅速从“汉人百姓”变回胡兵的三人,百夫长大步走到面前,瞪大眼睛问着。

“百夫长,汉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在城外挖了数不清的沟渠陷阱,百姓还是允许进入城,只是必须通过固定的道路,并且不允许和城内交谈,我们进城是进去了,可在城内戒严厉害,根本探不到什么有用消息……”

“百夫长,城内走动的百姓并不多,即便有也行『色』匆匆,我们不敢随意上前搭讪,进了一家酒肆,许久才问出一些事来。”

“汉人的皇帝派了大军入城,并且进行双种戒备,不说找不到原本内应,就是找到了也难以动手。”

三个人都是曾经去汉地的胡人,这时将自己得到的情报,说给了百夫长。

听着回禀,百夫长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回去吧!”

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就是胡人骑兵的特点,只是片刻时间,就远远而去。

远处,一个城上,一个身着明甲的军官,眼望着胡人骑兵离开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卫将大人,为什么放他们离开?”有人不解的问着。

这些胡人以为着行踪隐蔽,其实一入城,就被发觉了。

在樊流海带军到这里,就派出了不少人专门监督着胡人和城内的动静。

这卫将淡淡的说着:“不过是些『奸』细罢了,城中这样情况,我们不怕给胡人知道。”

这些人即便来了,又能得到什么消息?

得到的这些消息,不过是让胡人更凛然,即便没有这些人过来,还想着令人散播了这些消息过去,他们来了正中下怀。

“回去吧。”在城上站了一会,这将转身下去,不过是一支上百人的骑兵小队,还不至于让他如临大敌。

胡人营地.金帐

黄昏,软塌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干渴的喉冇咙,让他下意识的呼唤着。

“大汗醒了!大汗醒了!”守在帐内的几人,在一怔后都是大喜。

有人去通知大将,有人小心翼翼扶着大汗坐起身,将碗里所盛的清水缓缓灌了下去。

甘甜的水润过喉冇咙后,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大汗皱着眉,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营帐内,心口一阵绞痛,大汗咬着牙,推开扶着自己的人,硬是站起身来。

“大汗!”

“我问你,这次又过去多久了?”大汗问着。

“大汗,您这时又睡了十个时辰了!”

“十个时辰……这么长时间了?”大汗皱着眉,捂着自己的胸口,沉默一会,吩咐:“将他们都叫来。”

千户自听懂了大汗的意思,此人立刻走出帐篷,对几个亲兵吩咐了几句。

亲兵立刻应诺,前去唤人。

不一会,有些身份的大将,都来到了大汗的帐内,见大汗已是醒了过来,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大汗靠坐在虎皮椅上,目光扫过他们,虽刚刚苏醒过来,身体有些虚弱,目光中带着的威势,让在场的人都生不出心思来。

按大汗想法,这次身体连连不行,怕是军心涣散士气跌落,他必须对此有着对策。

大汗目光一闪,说着:“军中情况怎么样?”

“大汗,军中情况还可,没有大的『乱』子。”说话的是费古千户,他忠心耿耿,说的话可以相信。

大汗听了,又问着:“汉附军呢?”

“情况不是很好,听说些风声,有些动摇。”

大汗细细想着,片刻说着:“现在情况这样变化,汉人军要安抚,多给些金银,也不要吝啬官位,但是对动摇者要坚决镇冇压,你们明白?”

“是,我们明白!”众将都说着,不想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急切的声音:“报!草原急报!”

草原?

大汗一听这话,立刻心中一格,说着:“快说。”

“是,大王子巴鲁,突然之间不奉命令,就从凉州撤兵,回到草原召集各个部落,已经杀了二个部落长,夺了不少部落的大权。”这使者字字急切说着。

大汗猛的身体一震,先是脸『色』苍白,又变得一片红,只觉得喉冇咙处一阵腥甜,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汗!”众将都是大惊,不过在这时,大汗却没有昏『迷』,被扶着又躺下,只是片刻,这位统治草原的大汗,顿时衰老了许多。

爱子的丧命,给他的打击不轻。

二十年的精心栽培,全成了一场空,而长子的背叛,更让他感觉到了愤怒,这次连愤怒都有些愤怒不起来了。

原因很简单,这个儿子实在是过于愚蠢了,和忽尔博比起来差的太远了。

“回到草原夺权?”

一点大局都不考虑,这个儿子让他觉得又是悲哀,又是痛苦。

草原上遵从着汗国的命令,是几十年战争,四子的死和长子这时回去夺权,立刻就暴『露』了汗国内部的矛盾和分歧。

各部落想必会蠢蠢欲动,这时内『乱』,汗国必分崩离析,这就是自己这个好儿子想要的结果么?

要是自己四子,哪怕是想要着权利,也不会在这情况下起内杠!

分寸和大局,这是一个继承人要去思考的事!

这个大儿子,真的以为可以控制整个草原?

要是忽尔博还在……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大汗猛的起身,站了起来,对面前的众将说着:“撤兵!”

樊流海回到府邸,一进门,就有人向他禀报:“大将军,有人要见您。”

“哦,要见我的是谁?”向后院走,樊流海随意说着。

“大将军,来人说是从并州过来,手里有着吴总兵的信函,令牌和身份都核实过了。”

“吴总兵?”

吴兴宗么?他派人过来找自己?

樊流海的脚步就是一顿,略作思索:“让他在小花厅内等候片刻,我一会过去。”

“诺!”管事在听到命令后下去安排去了。

樊流海换了一身便服,来不及喝一口水,走到了小花厅。

在那里,等着一人,不到三十岁,风尘仆仆,是一个正五品的武将。

“下官钱度,见过樊大将军。”此人见过樊流海,因此一见樊流海走进小花厅,立刻从座位起身,向着樊流海行礼。

樊流海微笑:“不必多礼,吴总兵可还进行的顺利?”

“大将军,末将来见您,就是奉了我家总兵的命令。”钱度恭敬的说着:“这是我家总兵给您的信,请您阅看。”

说着,手捧着一封信笺,递送过去。

樊流海接过信,当着钱度的面前,将信取出展开看了一遍。

看完后,脸上带笑:“信我已看过了,吴总兵的意思,我已是明白了。我这写一封回信,带回给吴总兵。”

樊流海请钱度在休息,他唤来侍从,研磨铺开纸张。

提起笔,几乎是不加思索,写完了满满的一张纸,密封,交到钱度的手中。

钱度婉拒了樊流海的宴请,直接告辞,在随从的保护下,火速返回并州。

在钱度走后,樊流海的心情很是不错。

这次吴兴宗派人来与他联系,有二个事,首先就是报告平定了并州,战役并未有几次,就被大成军占领了。

并州被大成军占领,吴兴宗与樊流海的兵力就连成了一片,这是通告和联手的意思。

第三百十八章 恶报(下)

“大汗!”

这个决定就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帐内,瞬间将在场众将轰的头昏目眩目瞪口呆。

在场的千户万户,都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不敢相信这位英明神武的大汗会下达这样的决定。

这样决定,就是临阵脱逃,和向汉人示弱有什么区别?纵横草原所向无敌的大军已到了必须撤退的地步?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急急出声:“大汗!您是怎么了,汉人的翼什,被我攻打下了大半,要是此时撤离,汉军必会趁势收回这些土地,甚至连汉人的幽州都未必能保住,我们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

“是,大汗,半个翼州在我们手里,眼看要打下来了,为什么这时要撤离,就算不打,等打下了翼州再休兵不迟。”

“大汗!这样做不是向汉人示弱么?”

周围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和中原森严的君权天授不同,汗国的人还是没有这根深蒂固的习惯,『性』格粗犷,在一些事情上不会顾及太多。

虽畏惧大汗威严,说的时候,他们也会有话就说,唯唯诺诺不被看重。

这时,一个百户持刀喝着:“大汗面前,休得这样喧哗!”

不大声音,让这些激动的人慢慢的安静下来,众将都看向主座,等着大汗的话。

“眼下不是攻打翼州的时候了,吾儿忽尔博战死,导致并州崩『乱』,现在并翼二州连成一片,十万大成军连成一片,一同对抗着汗国,这还罢了,可是草原还可能给着我大军提供补给?”环顾四周,大汗冷冷的说着。

是草原已不能提供补给,草原此时正闹着内『乱』,而幽州当时肆无忌惮祸害,汉人死了一半,逃了三成,还有二成分散,却也提供不出补给了。

本来还想着劝说大汗放弃这个决定的大将,都面面相觑,不再言语了。

众人都是心想巴鲁返回草原,实是不顾大局,要不是他带着人撤回草原夺权,大家又何必这样狼狈?

“此事就这样定了,你们速去集冇合自己的人,天黑前离开此地!”深深吸一口气,大汗淡淡的说:“翼州拿不下,依着关卡幽州还是能拿下,幽州这里离草原不远,可以照顾到。”

“留下三万人在幽什汉附军全部撤入幽州,我率军回草原,就要看看,巴鲁能和我争汉位?”大汗的声音虽不大,可这种迫人的威严,压的在场的人都心下一震不敢再多说,这件事算是就这样被拍板定下了。

“是!”众将知道事情无可扭转,只得各怀着心思应着,出去准备撤离事宜。

看着帐内聚集的人,渐渐散去,还在强撑着的大汗,一下子颓然了下去,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老态。

在众将面前,大汗有着一个大汗的英明和强硬。

不过在人后,失子之痛、长子背叛之痛还是时时袭来,整个人都仿佛是在放在火上煎烹一般。

“大汗,您的身体……”有几个服侍着起居的人,都是跟了他很多年,这时上前扶着,欲言又止,想劝说又不敢。

以他们身份地位,不敢在这事上随意『插』嘴。

大汗看出他们想说什么,可此时的他却什么都不想去听,事已至此听了再多的宽慰话,又能有着什么作用?

挥挥手,他喘息着说:“你们无须担心,我只是身子有些虚。让你们熬好的『药』汤在哪里?服侍我喝下吧。”

说着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只是身体微微一颤,双腿有些发软,却是还不能随意的走动着。

“大汗,您刚刚醒来,又接连议事,还是先休息一会吧。”有人扶着重新靠坐在软塌上,又连忙派人去取。

大汗叹口气,知道不是逞强时,靠坐着。

知道大汗绝不能在时倒下,速度很快,捧着开的『药』汤迅速赶来了,又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他喝下。

『药』汤很有效果,一入肚,没过多少时间,就起了作用,五脏六腑缓缓的蔓延开了一股温热,身体内的疲倦和寒冷就渐渐被驱散了。

闭上眼睛一会,大汗微微松了口气,脸上也重新显出一丝红润『色』泽。

“萨满奉上的『药』,是有些作用。”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大汗说着。

所服的『药』,是投奔而来的中原萨满所开,以前偶尔看过几次,知道这些汉人的萨满,还是有些本事,只是以前一直没有重视。

在这样的时候起作用,以后还真必须重视些,只可惜听说德阳真人,最近也生了些病,身体不是很好。

此时自己还不能倒下,为着基业不坏,还要坚持几年的光景才成。

想到这里,大汗吩咐:“赏德阳真人千两黄金。”

黄金并不缺乏,掠夺几州的黄金白银,充满了仓库,大汗对此并不是很重视。

只是这次从翼州撤兵实是无奈之举。

从翼州撤走,汗国在中原所能拥有的地域,只有一个幽州,并翼二州的失去,不但给汗国带来重大损失,而且还导致着以后各种物资的大幅度减少。

不过无论有着多大损失,总比让草原发生大『乱』来的要强。草原是万不能丢掉的根基,在两选一的情况下,必须撤回大批兵力。

大汗的命令还是执行了,当夜,营地内外就是连绵的火把,无论是汉附军,还是胡人,都有条不紊的动员。

只是一个晚上,一车车掠夺的财富牛羊就全部准备完毕,次日,举旗撤退,并不故弄玄虚,森严的撤退。

“胡人撤离了?”

胡人撤兵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去,樊流海闻听着情报,尚带着一丝讶异。

按樊流海的半断,虽自己和吴兴宗连成了一片,对着胡人大军起着威慑作用,但胡人实力实际上还充足,主力未损,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来预料是拉锯战,打上几仗,才能『逼』着胡人后退,以后获得后方支援,再徐徐收复翼州。

不想,胡人撤离的这样迅速和全面,看来甚至连翼州都不要了,这是个意外惊喜。

“大将军,胡人大军的确撤离了,还带着那些汉人叛军。”樊流海面前的人,恭敬回答的说着:“失去的几个郡县虽被掠夺一空,却的确没有胡人了。”

樊流海问了些情况,站了起身,『露』出了笑意:“不管怎么样,胡人还真是退了,这是个好消息!不过……”

这位有着丰富应敌经验的大将,很快敛起笑容,自言自语着:“翼州丢下的郡县,要收复,只是胡人向来狡诈,这段时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沿线各关卡日夜不停的轮番巡逻,以防胡人的突袭才是。”

“大将军是说,胡人有可能是假意撤离,再行突袭?”樊流海的一个大将,听了这话,皱眉问着。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谁能说的清楚?要是防御不力,掉以轻心,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樊流海说着。

“末将明白了!”

“只有你明白可不成,传我命令,就说半个时辰后,在议事厅议事。”樊流海吩咐的说着,这样的事情,需让所有将校都明白。

待手下人下去安排去了,樊流海坐在书房内,自言自语:“……而且这件事,还要尽快传给洛阳的陛下知道。”

洛阳,帝宫

随着这段时间,这帝宫渐渐充实,肃穆而戒备森严的气息弥漫而上。

负责情报收集的官员,正门进来,在侍卫的带路下,向着大成皇帝居所而去。

书房中,一批太监伺候着,个个挺立,都不说话。

外面侍卫也是个个挺立。

“陛下,十三司千户陈河年求见。”片刻,一个侍卫禀告着。

“让他进来。”

“诺。”

“臣,十三司千户陈河年,见过陛下。”十三司千户陈河年走进来,在王弘毅的面前跪倒行礼。

“起来吧!”王弘毅握管写字,头也不抬说:“朕写完了再跟你说话。”

陈河年只得垂手站着,有些感慨。

这里原本是大将军格局,豪华却空泛,此时因入住的是大成皇帝,大格局未变,但随着规矩,人手,来往这一系列的变化,还是慢慢的向着帝宫靠拢,这样的细微处的变化,自然带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陈河年到这里不知来过多少次了,仔细感觉,就能一次次感觉到变化。

从东走廊到这里,明黄重幔,一重重门都站着侍卫,此时书房内,站了八个太监,都垂手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这种帝皇规矩,陈河年只听见纸声沙沙作响,凝神看时,见王弘毅已批完了一个折子,虽是一国之君,在这些上,一直都没有懈怠以对,认真坚持着。

王弘毅经常见陈河年,『绿『色』』这次是什么消息?”

“陛下,这次是从翼州送来的军报,请陛下御览。”陈河年说着,将手中情报送了上去,自有人接过来,转手交到王弘毅手中。

展开一看,王弘毅的先是一喜,又若有所思,下来踱步,一阵风从檐下掠过,望着外面天『色』,一时都有语言。

胡人从翼州撤兵,翼州收复,这样的消息对大成朝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放到大局上说,王弘毅却没有乘胜追击的想法。

地球历史上中国三国,袁兵兄弟战败逃跑,郭嘉说:“我军急攻,两人会相互支持,如果缓攻,他们之间会争权夺利,等彼此消耗,筋疲力尽再去进攻就可以一举平定。”

果袁氏兄弟不久就发生争斗,袁谭被杀,袁尚也失去了力量。

现在胡人主力还在,如果进『逼』幽州,只怕『逼』的草原团结,而如果不去进攻,就可坐看草原厮杀。

并且这段时间不但可以修养元气,而且胡人这一撤,短时间内不会有力量顾及汉人,那大成朝最大的麻烦,就是秦地了。

王弘毅的眸子闪着幽光,许久才喃喃说着:“天授不取,反受其咎,传朕旨意,洛阳城内五品以上官员,半个时辰后于议事殿议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九章 长安(上)

第三百十九章长安(上)

洛阳.皇宫.议事殿

此时夕阳西下,阳光洒在殿前五十亩大的广场上,沿途立着一排排shì卫,个个面容冷峻,带着杀气,tǐng立不动。

皇帝在此居住,这里就是国本所在,自是戒备森严。

大殿内,合抱才能环住的圆柱,一根根的支撑着高顶,yù石磨成的一片水滑地面,一块块之间看不到缝隙。

上面还雕琢着huā纹,美仑美奂,圆柱左右,站着百人官员,群臣各抒己见,纷纷发言,不过商议了几个时辰,终接近尾声了。

九阶台阶,台阶上中间帝座上端坐一人,穿着正式冕服,现在都作金sè,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又配十二旒冕冠。

此时王弘毅高居九重,带着微笑,双手轻轻扶膝正襟危坐,看着下面的官员议论着,表情平静。

“皇上”议论都差不多了,在洛阳区域内,文官第一的张攸之上前说:“胡人内luàn,无暇外顾,自是统一秦川凉州之时。”

“臣附议”随着这声,群臣纷纷而上。

特别是一些将军,都个个带着jī动之sè,上前叩拜。

不怪将军沉不住气,将军都知道胡人撤兵的消息,又得知并翼二州顺利被拿下,放眼整个天下,可以说,没有力量能和大成朝抗衡了。

只是对将军来说,天下只剩幽、秦、凉三地了,这就是最后的战功了。

王弘毅先没有说话,目视殿中,殿中众将气运如cháo,各自争yàn,其中就有十数人是青sè的气运。

当年郑誉家、牧融、高勋、黄杰、石家谦都已经通过战功,提拔到了都指挥使的位置,还有余下的七八人,也是各军中涌出的将才,不知不觉中,可以说涌现了一批有才能,有气运的将军。

王弘毅审量着这些将军,个个都身材魁梧,显出铁铮铮jīng悍气息,眼中lù出了满意之sè,说着:“诸位爱卿,既都同意先取秦地,那事情便这样定下了。”

“先令使者前去秦地,令秦王归降,去掉王号,以秦国公加之,要是秦王不降……那大军压境,直取长安,在这段时间内,各路大军要预备完毕。”

说着,扫看了殿下的众将,这些军中后起之秀,就是主力,而丁虎臣却是统帅,只有他才能有效率领各路大军。

“陛下英明”听着这样说,一瞬间,群臣不约而同起身叩拜,山呼海啸:“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上紫气弥漫,使殿内的人都受了感染,仿佛醉了。

张攸之叩拜着,突想起了当年,当年自己一身白衣,而此时王弘毅也不过是二郡的节度使,记得有一天,与huā园中,一壶酒,几个小菜,两人君臣相逢,互相斟酒,说着未来的期待和梦想。

谁能想到,只是几年时间,就已经卷席天下,而几年前的君主,现在已经高居九重,垂裳治天下呢?

不过王弘毅此时却有些惊喜,在这个战略决定一选择时,突然之间,殿中一声暗雷,浓郁之极的紫气滚滚而来。

王弘毅原本白sè帝气华盖,再次凝实,丝丝垂下。

放眼看去,整个华夏天下,都滚滚气运相连,鼎漂浮在空中,威严古朴,镇压天下。

王弘毅心中充满了喜悦,自己已下旨,蠲免新占领州郡的钱粮,赈济灾区灾民,这使朝廷huā费了上百万石粮食,又少收了一百万两银子。

不过,南方已几年天下大熟,到了这时,海关制度相当成熟,稳定在每年进帐六百万两银子的水平,这钱粮还是能打下去。

夺取了关中和凉州,那天下就只剩幽州了。

这版图已经超过历史上的宋朝,而且自己才二十四岁,以后的岁月还长着呢,不怕夺取不了幽州,使宋朝历史重演。

更可以文武并用,创造道统和盛世,数千万黎民的至高无上大权与道统,才能与天合一,真正完全确定下来。

不过,王弘毅还是清醒过来,说着:“众卿起来吧,礼部就派使者前去。”

长安

几朝旧都,城墙巍峨,就算风光不在,古朴威严的气息依旧是扑面而来。

洛阳到长安,路途并不远,十天后,使者团就来到长安,不过在入城后,就失去了自由,有城内的官员负责接待,安置在馆内,却责令他们轻易不得出入。

此时外人全部退出,只有mén前有着秦军士兵钉子一样站着,使节团的人,也不着急,有的官品低些,就在案前整理文书,有的就nòng了些sī宴。

小小的一桌,上面有几人,都是使节团里的官。

纪延寿用箸拈了一粒huā生米吃了,焦香崩脆,说着:“李大人,这里不说什么时候安排我们面见,莫非是有意耗着我们?”

听着,桌上几个人都有些面sè不渝。

李台琼是正使,正四品,这时坐在椅上半晌不言,看了一眼,外面没有人,又扫了一眼桌上,只见大家都看着,就有一将。

这将是使节团的武将,正五品,名字是岳时行,此刻掇着一个红烧肘子,在大快朵颐,没有说话。

李台琼却不敢轻视,这将是皇帝点的,路上都见识了这将的颜sè——沿途杀伐决断,处事明决。

李台琼暗叹皇帝的识人之明,似乎皇帝点的人,都是人杰,端起酒杯饮了,说:“来,大家喝一杯”

说着,又斟一杯自饮了:“大成朝已经占领了天下七八成,蜀地又是龙兴之地,早积蓄了十万军,粮草无数。”

“长安虽有潼关,可是皇帝坐镇洛阳,虎视耽耽,长安大军就被压制和牵制着不能动,这样的话,只要蜀中我们得了汉中,自阳平关而下,可袭长安,可夺凉州,可以说大局已定了。”

刘笋听了,笑的说:“这话细想,真是正理,秦国公(秦王)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这就是阳谋了。”

“所以说天意难违”纪延寿又用了一口,满面笑着:“我们这次来,只是尽人事,秦国公能降,就兼大欢喜,不能也是命数。”

大家听了都是一笑。

“哎,此战能平,再得了幽州,天下就定了,就能安享太平。”纪延寿感叹一声,若有所思的一笑:“想起十年前天下崩luàn,现在想来真像梦一样。”

顿了一顿,又问着:“听说皇帝准备在乡里建制授官?这官是不是太多了些?”

“大燕定制,太宗说,任官惟贤才官不必备,惟其人,可是三代皇帝后,不到百年,就出现了纲纪大坏,官职冗滥,吏治败坏的局面。”李台琼笑着:“前朝正官不多,可权就落到了吏手中,为了节制吏员,正官又招募师爷幕僚,这样统计下来,实际上人数照样膨胀。”

“自古时,官吏一体,郡设郡守,郡下辖县,县设县令,县下分亭里,又有着亭长、啬夫、游徼众职。”

“以后众朝,废除这制,只委县官,美其名减官减重,但实际上吏员和幕僚,人数更多于亭里,而且不负责任。”

“皇上有鉴于此,因此重启亭里之制,从此不许再有幕僚和编外吏,县下设亭,十里一乡亭,设一亭长,正九品,又设啬吏管田税,游徼巡察缉捕,以后科举取士,必先当一年啬吏,以熟悉民间赋役多少,知其疾苦,然后才能任亭长,渐渐而上。”

“据闻,有官就有印,亭长也有印信,不过啬吏和游徼没有印,里长也没有印信,不属官,由民间推出,获得县令同意。”

众人听了,都是默然,原本大燕制度,中了进士,就直接当八品七品官,所以利益很大,但现在,只能从小吏起步了。

并且恢复旧制,朝廷控制力就大幅度提高了。

刘笋就说着:“此制是古法,当然很好,只是每县必有十几个里,里内又设啬吏和游徼,只怕在册吏员jī增十倍,这如何负担得了?”

朝廷官吏规模必须与财力和百姓的承受能力相适应,这也是正理。

李台琼只一笑,说着:“以前哪个县令,不养十几个幕僚?建了里亭,如果能去掉幕僚、sī吏、师爷这些编外吏,实际上官吏还是减了不少。”

“而且本朝和以前不同,单是海关关税,每年就有六百万两,要知道,前朝田税不过三百万两,单是这项,养兵养吏就绰绰有余。”

这进入政务议论,众人说到这里,都觉得不能进行下去了,举杯喝酒。

纪延寿“嗯”了一声,说:“这话说远了,大成开国,我们能奉此大运,如果能作出点功业,日后封妻荫子,都是有着,皇上至仁,赏赐极厚,我们都要用心才是。”

大家都是点头,以后天下太平,就算你再有天才,也必须自啬吏、亭长、县六曹中一路上升,再难以破格提拔,现在却是最后的机会了。

不趁着这个机会,以后前途就相对艰难了许多,想到这里,人人都希望郭文通能不战而降,这样使节团就有着大功,至于不战而降了,大批准备的将军失去了机会,这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了。

第三百十九章 长安(下)

“他们真是这样说着?”秦王宫殿内,一道威严的声音冷冷问着。更新

匍匐在地的官员,连头也不敢去抬,只是恭敬说着:“王上,都有地下通道和铜管,外表看不出痕迹,却听的清清楚楚,的确是这样说着。”

郭文通皱着眉,缓缓在大殿的地面上踱着步子,脸上毫无表情,片刻,吩咐的说着:“传我令旨,让众臣进来议事。”

“是!”立刻有人传旨而去。

片刻后,就进来几个大臣,都行了礼,坐了,其中有一人,身材修长,美髯过xiōng,长眉细目,是大臣许清远。

许清远一拱手,声音清朗的说:“王上,成国使者此番前来可是劝说主公归降?”

许清远素有着恩宠,郭文通不好将无明恶火随意发出来,声音枯干说着:“许卿家猜对了,正是为了此事,这是已经得来的国书内容,你们且传看着,一会说一说,要怎么样处置才好。”

说着,郭文通示意内shì,内shì会意,取着一个副本,在高阶上一步步的走下来。

“许大人”,……”内shì来到了许清远的面前恭敬递上,许清远点点头,将副本接到手中,道了声罪,就凝神观看。

“你们传着看一看,成国怕是真当自己是天子,一口呵斥孤的语气。”郭文通这时说着,口气平淡,可细听却可听出夹杂着一丝愤慨。

这也是郭文通心中愤怒的主因,秦国和成国的jiāo锋,从五六年前就开始了,只不过因着秦地地域的特殊xìng一直没有大战。

两地边境的气氛一直都很紧张,论起两国的实力,秦国处于下风,可是郭文通半生戎马,父祖传承都是名将,有一腔的傲气,特别是几次战略选择,都被王弘毅玩nòng在鼓掌之中,这使郭文通难以释怀。

长安在手中,有着面积广阔的秦川,背后还有凉州,郭文通觉得自己是可以与成国、汗国形成三足鼎立。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并非没有(地球上就是西夏)。

至于归降成国……归降王弘毅,jiāo出所有人马做个富家翁,这个选择郭文通接到副本时,就实际上已经确定了。

大殿内,安静的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的真切。

郭文通在座上,表情看不出端倪,许清在下面手捧着副本低头看着,几个大臣屏息凝神,注意力放在了许清远的身上。

过了片刻,许清远将副本内容看过了,表情看不出变化,将副本递给一位重臣,这人也是接过凝神看着。

随后一些郭文通的大臣,都看过了。

当副本再次被递还到郭文通面前,郭文通不投上一眼,直接扔到案上,这举动,就使下面的人心中一动。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说?”目光在这些大臣身上扫过,郭文通问着。

大殿内一片安静,许清远开口说着:“王上,众臣都可降,唯王上不可降。”

这是!个典故,在地球上有,在这个世界也有。

大臣降了,一般情况下,还可加入体制,累官不失州郡之官,而郭文通降了,官是别想了,爵虽可封侯,但就必须关mén思过,再也不能南面称孤!

听了这话,郭文通说着:“大成使者前来长安,上下议论沸腾,都大失孤望,你说这话,才是爱我,与吾见相同。”

“臣附议!”

“臣亦附议!”见王上心意已决,在场的人只得纷纷附和。

许清远低着头,眸中浮现出一丝异sè,果是稍微刺探,就已经得出了王上的心意,心中暗中感慨。

大成朝已承帝命,可以奉天伐罪了,施麾所指,刘满束手就戮,而青州望风归顺,甚至胡人都退避。

现在大成朝,已经拥有蜀、荆、jiāo、扬、豫、徐、衮、青,并、翼、司隶半异,拥兵百万,并且根本没有大势可以抗拒,以自己sī心来说,还真不如纳降,降之,则天下就彻底平定,民安之,官可保之。

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郭文通还不肯降,许清远这人顿时就把他视为昏主了,不过这时,却上前一步,说着:“臣以为,王上不降,使者此番回去,成国皇帝必派大军来攻打秦地,还请王上早做准备!”

没有劝说归降成国,让郭文通很是欣赏,扫看群臣,觉得自己官员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心中欣慰。

“先礼后兵是成国惯有手茶”,……想必成国皇帝也不会认为孤会归顺于他,成军怕是已经频繁调动,只待使者回去,就会立刻向秦”扑来”,……既这样,孤先调遣军队,以作准备,再接见使者不迟。”郭文通在上座说着。

“是!”许清远带着群臣叩拜,应着。

郭文通踱着步子轻轻挥扇:“具体怎么样,我们议一议。”

众臣都面面相觑,相互透了一个眼sè。

到了下午,出来走到mén口,许清远脸上刚毅果战之sè立时消失,神sèyīn沉,后面一个大臣陈嗣同连忙跟上,说着:“大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许清远知道他说的意思,一路向前,又沉yín着,良久才喃喃说着:“的确这样,虽我们跟随郭家已久,但只是为明主守疆,现在真主已现,王上还想和真龙争夺,这就是倒行逆施了,我们不可随之陪葬。”

听了这明确的话,陈嗣同大喜,深施一礼:“有大人作主,我们就好办多了。”

许清远缓缓点头,说着:“王上要拖延时日,我们就先去通告一声,这就是投效之功,还有一些人,要加强笼络,只要王师一到,我们才可弃暗投明。”

陈嗣同听了,连连应是,说:“我们众家都是这个想法,我们此举正合天意,能降了大成,则天下民安,吾家可保矣!”

洛阳,御书房一本书卷随意放置,王弘毅正森闭目养神。

这些日子过的还算平静,青,并、翼、司隶半片,都是久战思平,很是配合官府,由于官员的缺少,因此还是大量起用降臣。

不少没有劣迹的官员都保留了下来,并且据说情况也不错,这也是最后一批的破格使用了,等天下平定,仕途就没有这样好事了。

粮草供给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准备妥当,在定下决定前,就降旨让准备。

派使者团前往长安,不过是惯有的手段,王弘毅并不认为郭文通会归降自己。

这个人,前世今世,都有些耳闻,xìng格刚烈,甚至可以说又臭又硬,前世在胡人进攻时也选择了战死,自己很难使之归降,因此这场战役势必要打。

“什么时辰了?”王弘毅起身,问着内shì。

“陛下,已是百时了。”内shì说着。

王弘毅上午就办公,到现在整整工作了七个小时,就听着内shì在身后禀告:“皇上,晚膳在阁子内进?”

“唔?”王弘毅摆了摆手:“不用传正膳了,上点粥就是了。”

王弘毅继续看着折子,这时夏收已经过了,各郡县都已经上折子,看到了南方大部分郡县都是“大熟。”顿时放下了心,这就说明今年用兵还可以继续。

翻着折本,chōu出一本,凝视了一会,这就是十三司通报,看了看,心情就很爽,这是长安一些家族的投靠意向。

“哼,人xìng就是趋安避险,大势之下无可阻挡,就算你敢抵抗,又有多少人愿意陪你一起死呢?”

想起了历代皇朝或者国家灭亡时,无数带路党,不由冷笑,批着:“朕知道了。”

这时,一个nv人已经过来,垂手站着,这是洛阳中新封的贵人,就说:“给朕备好晚膳了?”

张贵人行礼,请王弘毅坐了,她跪着上菜,口中说着:“皇上辛苦了,臣妾知道这时天热,你爱清淡,只上了些脆皮王瓜、凉拌粉丝,还有一碟虾!”

并且用勺威了一碗熬得满是粥油的米粥,并且还凉镇过,捧放上前。

王弘毅笑了笑,的确清淡,又不失荤腥,这时也饿了,大口大口喝着粥,用着菜,张贵人时时伺候,打着扇,还陪笑说话。

王弘毅的确周身舒坦,用完了,笑着:“你shì候不错,朕很满意,不过今天朕有事,你退下吧!”

张贵人眸子闪过一丝失望,却立刻消失,应着:“是!”

王弘毅出来了,立刻就有内shì跟着,这时满院寂静,各窗灯烛明亮,王弘毅直接就向一座堆起的假山走着。

虽是假山,但也高三十米,上面有个亭子。

在亭子上坐了,晚风徐徐,没有蚊子,不由心旷神怡,不过这时并不是乘凉,而是观看天下气运。

这时,只见大半天下,都笼罩着一层红sè带着黄丝的气运,这实际上是大部分朝代的气运,只有最鼎盛的盛世,天下才是一片金黄吉气。

前世地球上,某朝就是红黄相间的气运。

又见一根天柱,龙气滚滚,直冲天空,这天下之间,再无抗衡之辈。

仔细凝看,远远幽州和草原上,也有一根气运之柱,但已经衰退了大半,看向长安时,却根本找不到。

仔细观看和体会,才感觉到一些气运缕缕纷纷聚合不定,不过还是带着一丝淡紫。

气运贵在连贯、宏伟、厚实,这缕缕纷纷聚合不定,或者是衰败之相,或者是尚未崛起时之相,现在当然是衰败。

不过衰到了连龙柱都没有了,这秦王已经穷途末路外强中干了。

只怕大军一到,顿成粉末,王弘毅顿时就安心下来了。!。

第三百二十章 趋势(上)

十月,连下着几场雨,秋风渐寒,这时是督催各郡县收纳粮银,可以说,两方面前在准备着。

“各位大人,实在对不住,这是我们大王的意思,大王有旨,让你们立刻返回成国,中途不得停留,否则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要怪罪。”将百人送出了长安城门,一个官员拱手说着。

“请转告你家大王,就说我们明白了,就此告辞,以后总有见面之时。”李台琼一拱手,向着城外行去。

使节团的人,紧随着,虽几乎是被驱赶出长安,丝毫不见狼狈之态。

“还真是傲气。”眼望着他们离开,一脸轻视表情的官员,将表情收起,叹了口气。

“大人,这样做岂不是得果了大成皇帝?”一人见四下无人,愁眉苦脸说着。

“这也没有办法,我们现在是秦王的臣子。”这官员压低了声音,说着。

体会着现在这个词,周围几人都默默点头,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自不想和大成朝交恶,只不过秦王有旨,做臣子的也只能是按旨办事。但想想离开时使者的神情,官员俱是叹着气。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

郭文通再无善意,也不会斩杀来使,只是礼遇称不上了,见过使者,拒绝归降,命人将他们当天就驱赶离城,其实早在意料之中。

骑在马上,回望了一眼渐远的长安城,李台琼说:“此番经历,回去要禀明陛下,你们不要气恼,陛下自有雷霆之怒以临。”

“大人说的是,用不了多久,我们必能再次来到长安。”回望过后,这些人不再停留,直接策马离开,只留下一荡的尘烟。

使节还没有回来,洛阳秘文阁,就接到奏章,张攸之就命在秘文阁当值的官员进去禀告,没有片刻,就见一个内侍出来传旨:“皇上叫进。”

“是!”张攸之躬身答应,向里面而去,到了书房前,就听王弘毅在御书房说:“是张攸之来了?进来吧!”

“给皇上请安!”三跪九叩是正礼,天天见的自然不用这样,张攸之叩拜了下,就起身了。

张攸之说着:“有要紧的事上奏。”

说着将折子递了上去。

“嗯,是关于秦王郭文通的折子。”王弘毅接过来,就笑了笑说着,说罢展开观看,一页一页细看。

张攸之赐了座,上了茶,见王弘毅面无表情阅读着,片刻推开折子下地踱步,说着:“果不出所料。”

对张廷玉说:“这件事,你看怎么样?”

张攸之拱手答着:“此事都已议定了,现在劝降不成,就诏告天下,起兵伐秦。”

王弘毅听了,冷冷说着:“你说的没有错,朕即照准。圣旨都准备好了,你现在立刻发旨,令丁虎臣自汉中发兵,而朕起兵逼向潼关,牵制其主力!”

张攸之应了一声,又沉思一会说:“皇上,起兵逼向潼关,牵制其主力是大政,但秦川这样,实际上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皇上只要开仁,令秦”别的郡县归降,就是郭文通不降,别的郡县和大将呢?”

“实在是老成谋国之见!”王弘毅眸子放光,回身欣然提笔,疾书谕旨,口中说:“就这样吧!”

宏武元年,十一月二日

袁俞望天,只见天空昏暗,周围仿佛已至傍晚一样,但事实上,此时离着天黑,还有着几个时辰。

“大人,时辰已到……”有亲兵催马上前,提醒的说着,这次是奉着秦王的旨意,赶至边关去支援。

因事情紧急,一集冇合完毕就立刻启程了。

袁俞冷冷的发令:“上马,准备出发!”

“是!”在身后是五千五百人,在得到袁俞的命令后,他们一起应命,大军出动,连地面前隐隐颤动着。

这时街道上有着不少路人,又非是夜半人稀,城中百姓自是还未到着安歇时。道路的店铺也基本都开着,出入的客人不在少数。

这时大军个个带着的凛冽气息,让被吓到的百姓,都闭紧了嘴。

最近一段时间,边关传来的消息多了,有一些被百姓们听说并暗地里议论着。

这两日气氛越发紧张,哪怕心下惴惴不安,在外人面前,百姓都是谨言慎行,无人再敢多加议论了。

城中大营急驰而出这么多兵卒,全副武装,不仅身上穿着甲衣,带着武器,背后更是背着长弓,在骑兵队伍的后面,步兵阵营里,还有着十几辆大车,用着马匹带着补给,他们在将领的带领下,向着城外飞驰而去。

“看来,关城情况不容乐观啊。”临着城门的茶肆,老板看到这一幕轻声感慨着。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暗自揣测着前方的情况。

三日前,成国皇帝宣旨开战,整个秦川上下,人人心里打鼓,秦王在这里有多年统治,自是威信颇高,有震慑力。

可大成军的威名同样天下都知,这场战役,结果如何,牵动着太多人的心,秦”地界上更是暗流涌动。

秋雨初歇,寒意逼人

十一月八日,潼关

袁俞才到,一眼看上去,正是一场战斗结束,鲜血和尸体积累着,大片的伤兵正在搬运下去,很明显战斗结束。

袁俞走上门楼的望角。,看到城内,军士鞭策下,军仆蝼蚁一样穿流,将砖石木料输送上城。

城外大营连绵数里,整个大成军的营地内都弥漫着一股肃杀。

旗帜飘着,城上向下观望,肃穆的气息弥漫着,袁俞眯了眸子,心中有些忧虑,这大成军果如传闻所说,是了不得的精兵。

袁俞算是一个有着经验的大将,对战场十分了解,一观看就知道大体上的虚实。

观看大成军规模,以及态度和军气,就知道这次攻打潼关是势在必得。

这时,一个队正上来,见四下无人,低声报告的说着:“将军,主帅常伯远昨夜带人前去偷营,却不想反被对方算计,折损了上千人,现在正在气恼中。”

袁俞点点头,这应该是事实,现在连自己这些援军到了,都没有第一时间召见,而且观察的很明显,军营内的士气很是低落。

几个明显是军官的人,更是脸色阴沉带着人在城中巡逻。

下了城头,袁俞带着几名亲兵,在城内走动着,这里的街道上没有多少百姓了。

几日攻城,能出城都已经出了城,不能出城都关门闭户,没有急事绝不会在外逛着。

“将军,城内空荡,也没什么可看,去军营看看吧。

”有亲兵队长提醒的说着:“而且说不定大帅要召见。”

袁俞一想,自己带来的人虽是安排了副将去安置,具体安置还是要去看一看。

严格的说,袁俞和所带的队伍不是秦王的嫡系,当初秦川统一战时,是随着自己之前主公一同归降郭文通。

他原本主公,在归降不久就病逝了,只留下幼子,托付给袁俞。

而袁俞连同几将,在失去了主公,并且都向着秦王表了忠心,因此渐渐受到了重用,只不过要非自己手中有五千军,又向来不显山不露水,也未必没有祸端。

袁俞向着军营行去,面沉似水,让人摸不清此时正在想着什么。

在行过一处歇满了伤兵的营房时,一阵打骂声,使得他眉头微皱起来。

几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兵卒,在众人面前,受着杖刑,看着他们眼睛已现出空洞,脸上表情木然,怕是情况不妙了。

他们的臀部,已血肉模糊,军棍还是一下又一下的落下来。

袁俞目光扫过周围,看到的是围观士兵脸上的畏惧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知有亲兵去打听,袁俞在离开后,半路上问着左右。

“将军,这几个是逃兵,被抓了回来,当众杖毙了。”

“逃兵?”袁俞微微一怔,看不出神气,只是喃喃的说着:“才开战数日,这时就有逃兵了?”

有着逃兵时,多数是在战役已无胜算,军卒心下不安,故作鸟兽散,或是趁乱逃走,或是临阵倒划这样的情况下出现逃兵再正常不过。

可眼下,大成军逼近潼关数日,连秦川还未进入,这时有着逃兵,就非常不妙了,这就是军心和人心所向。

袁俞不由又想起了心事,眼眸里深沉。

很快来到援军所在的营地前,袁俞不再去想这事,眼前很是破旧杂乱的营地,让他的脸色,阴沉不定。

“将军,他们说这是大帅有令,只能是在这样的地方扎营了。”副将迎接上来说着。

袁俞淡淡的说着:“既是大帅的意思,就先这样吧。”

别的话,袁俞并没有多说,而且临行带着一些补给,吩咐立刻发了下去。

袁俞治军甚严,就算营地破旧杂乱,但经过一个时辰,几千人一起动手,先进行大扫除,屋内屋外,营地各处无处不清扫,最后扫出了十米高的垃圾堆。

城内不可用火,令人挖坑填了,清扫后各处干千净净,让各人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再清点营房,打理着杂物,并且还分设帐篷。

再过一个时辰,整个营地顿时法度森严,袁俞看着年轻的一些校尉在忙碌着,又见得了炊烟上升,主要的就是大饼,只听滋滋声响不断,香气扑鼻,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粮是兵的命根,不可大意,幸亏自己携带了一些。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趋势(下)

“将军!”就在这时,有亲兵赶了过来:“将军,大帅传您过去。”

“大帅要见我?”袁俞皱了皱眉。

来到这里有着半日,所率的军队都安置了,求见过几次,都被大帅事务繁忙给挡了回来,现在是要见他了?

常伯远是秦王嫡系,秦王实际上控制的相对严格,但任何组织都有着派系,袁俞这些没有后台的将领,哪怕有些实力,平日也自然被嫡系高层将领排挤和轻视。

袁俞官职不低,手下有着实权,面子上还算可以,不过在这时,袁俞和他的军队被调到此地,自然会被调上去当炮灰,这是任何组织都这样。

袁俞心里冷笑,踏步上去。

大将军府的大厅内,常伯远坐着,虎着脸,品着茶,表情平淡。

这时大厅内很静,只听外面亲兵脚步声,里面六个亲兵齐整站成二排,垂手站着。

片刻,听里到一人禀告:“都指挥使袁俞求见。”

常伯远脸上毫无表情,说:“进来吧!”

于是袁俞而入,因品级差别,被传进来,恭敬行礼:“下官袁俞,拜见大将军,给大将军请安!”

常伯远面容阴沉,目光扫过袁俞,片刻后才淡淡说着:“袁将军起来吧,此次几支援军奉旨前来,只有袁将军最是迟缓,可有什么话说?”

“大将军,路途遥远,又遇着一场风雨,故而……末将知罪。”袁俞不信常伯远不知自己出发的城,是距离这里路程最远最不好走,才想抗辩,但才一抬头,就看见了上面冷笑的常伯远,以及那隐隐浮现的杀气,顿时一惊意识到自己处在危险中,他是极聪明的人,几乎连想也不想,立刻摆出恭敬的态度请罪。

“哼,袁将军知罪就好,你蒙大王不弃,给你提了官职,你理应对大王心存感激才是!可你却在这等时候,延误时辰这是失职之罪!”说到这里,常伯远顿了一顿,目光冷冷扫过,见袁俞俯首帖耳,态度恭谨,才继续说着。

“本应给予责罚,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你可戴罪立功!”常伯远冷笑说着眼前的这人,手下有些兵,正好可以用来。

“诺!”袁俞低眉顺眼的应着。

见此人还算识趣常伯远也不再敲打了,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回去准备,今夜休息,明天替换上城墙。”

“是,大帅!”袁俞应着倒退二步,才转身离开。

回到了军营,望着前面朦胧暮色中的军营,低级军官在这时不断来往巡查着,却给人一种神秘不祥的感觉。

袁俞知道这是见景生情,他是打老了帐,自然知道这种情况,自己军队填补上去,就是消耗的结果,眼下这五千兵只怕在几日内都可能只剩一半。

虽这样想,袁俞古铜的脸毫无表情,凝视一会,又看了看自己一个队的亲兵队,对一个亲兵说:“到后边告诉帐内,说今晚就加点,明日吃饱了上城。”

说着,回到自己营帐,吁了一口气,沉重坐下许多人都迷信什么手段,但实际上官场军队中根本不需要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命令就可以断了退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将军,有人求见您。”这时亲兵又来禀报。

“不见。”袁俞冷冷说着。

“可是……来人说认识您,是您的故友。”

故友?袁俞不禁一怔,突然之间想起约定的事,猛的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说着:“让他进来。”

袁俞看看来的是谁,是不是所想的人。

“是你?”来人一进来,袁俞的表情一动,说着。

“是我!”这是一个青年,身材中等,二十六七岁,浓黑双眉,作着九品文官,在袁俞摒除左右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这是你当日要的信物。”

“这么说,他们被送到安全之处了?”眼前的玉佩,正是袁俞在主公幼子里见过,这样看来,小公子的确是落在了他们手里。

他是白身起家,只有一妻一子一女,并无宗族,并且主公托付小公子,他为人忠诚,始终挂牵着,此时得到准信,心下安了下来。

这人拱手说着:“涛你放心,你家妻子和儿女,以及小公子,都已经到了安全地点,我们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袁俞默默片刻,说着:“既是这样,我也不食言。”

说着,又问:“你以何理由进来?”

“带着大将军给的一点军粮给你,只有十成中的三成,还多是发霉。”

袁俞摸了摸袖中,只有十两一块银子,取出来放在桌上,说着:“按照规矩,你拿着这银子出去吧!”

每次发粮,都要回扣,这官也就坦然拿了银子,说着:“银子我受了。”

出门而去,又变了脸色,说:“才十两银子,这打发谁呢?”

外面几个小吏听了,顿时也脸上不满,骂着远去了。

袁俞见出去后,默默想着,良久后耳听号令三声,知道已经入夜,都毫无睡意,喃喃的说着:“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气数啊!”

洗了脸,吹了灯,才上床而睡,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宏武元年十一月九日

清晨,秋风阵阵,带着阵阵肃杀之气。

随着一声号令,外面大成军又开始攻城了,依旧是霹雳车,用着巨石,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城墙。

为着不让大成军得逞,城内早就准备着修补之物,只要有着裂痕的地方,就会让百姓和士兵进行修补。

碎石无眼,这样的情况极容易死伤,常伯远没有用着自己的人,而是责令一些外将进行修补。

袁俞所部,自是其中之一,让他带兵在城上坚守。

这种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办好了是本分,没有大功,办砸了就是大罪。

袁俞在大将军眼中,是个本事还可、为人寻常的一个降将,没有有些武将的桀骜不驯,平日里,多一句话都不说,算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这样的人没有着后台,用起来放心,又不必担心有人事后算账,在必要之时,是再好不过的替罪羊。

自然就第一时间派了上去。

“轰”一声,一块巨石落下,飞溅着无数的碎石,在短距离内,甚至和子冇弹一样,谁中了谁就穿个洞。

只听“啊”的连连数声,又有着几个士兵被砸着,发出了惨叫声。

“将军,怎么办?”这时副将上来,这副将是心腹,十几年的老战友老部下了,已经交了心,这时也万无反水之理一一谁都知道大成朝不可抵抗了。

“等着,现在不是时候,城内警惕还没有疲惫。”袁俞阴沉沉的说着:“常伯远用兵还是有一套,城门和要害处都由他的人守着,我们都被监看着,必须等机会才行。”

副将一凛,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于是点了点头:“说的对,这时还需着忍耐。”

汉中,大营

一将气喘吁吁跑进,不及行礼就说:“大帅,天使传旨已到!”

丁虎臣在使节在长安扯皮时,就已经动身到汉中主持大局,早就知道要出兵,一听有旨,就站起身来,吩咐道:“开中门,设香案!”

“诺!”

丁虎臣更衣,换了从一品官衣,神色庄严迎了出去,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七品官员,双手持诏从中门而入。

“丁虎臣接旨!”这官满身灰尘,都来不及洗去,就到香案前南面立定,见丁虎臣俯伏行礼,展开诏旨读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受命,一统江河,群雄束手,万民安资,不想郭文通抗拒天兵,视朕为可欺之主,今着丁虎臣率兵十万,进击之,机断处置,钦此!

“臣,遵旨!”丁虎臣深深叩下头去,等抬起来来,已经目光炯炯,喝着:“放炮,召集众将!”

这对丁虎臣来说,必是最后一次亲自领兵了。

一声令下,只见一道红色带着紫气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达半空。

“杀伐之气一冲九霄,这就是平定之战了!”这时,近处一山上,二个道人观看着,一人就是通玄,还有一人却是掌门。

通玄听了望去,却见红光掠过,啸杀之声乍起,震人心魄,不禁摇头叹着:“虽是顺天应命,只是秦川还是难逃一场兵劫!”

掌门注视微笑,说着:“这是最后一场兵劫了,自此运势已定,天下终能太平了!”通玄沉吟说着:“只是我见草原还有气数,只怕未必还完全平定。”

掌门一笑:“我用师门密法,见得洛阳金光照四方,应运而生,太阳曰赤,而草异上已经日bao西云,断无抵抗之理了,你还有什么迷惑?”

通玄此时豁然明白,对以后的路,自信已足可胜任,不再发问,说着:“不知我几时能回山?”

掌门大笑:“你在公门修行,扶得龙庭,前途广大,切记步步为营就是了!”

说着,又叹着:“这次天下大劫,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灰灰,你能存活并且享受,已经了不起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长安(上)

“轰!轰!轰!”

喊杀连天,城内城外,浓烟滚滚。

常伯远还是一个大将,这时身披惯用重甲,腰间配着长剑,几十个亲兵紧紧伴在他身侧,远看着监督战阵。

只见潼关城墙伤痕累果,一时还没有破开。

常伯远面sè凝重,心中却舒了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之间,“轰”一声,城南突然之间起了sāo动。

“怎么回事?”常伯远立刻大惊,问着。

“大帅,不好了,都指挥使袁俞叛luàn,举兵开城了。”

这时,大成军敲响了战鼓,一下接一下,直敲进常伯远心里,常伯远眼见着大成军旌旗似海,一层又一层的军队杀入,不由吐出一口血,喝着:“袁俞,你这叛贼,我死必化厉鬼,索汝之魂!”

“杀!”这时,城内jī烈的战斗,不断响起了惨叫声。

这时,bī前去的大成军,和崩luàn的秦军,隔着十几步削目互对shè和杀戮着,投矛和箭矢jiāo错,不停在人群中溅起血huā,收割着生命。

“第六都呢……”

“正在填补右翼空缺……”

“第九都呢?”

“正在破入,和敌阵纠缠……”

数万人在城中铺展开来,jiāo错在一起,相互搏杀着,但这毕竟是最后的抵抗,渐渐的,杀声微弱了。

再过一些时间,大股军队整齐踏步声不断而来,一个声音响起:“奉大将军令,全城戒严,通令勿聚众,勿反抗,勿抢劫,违之格杀勿论!

这时,张允信骑在马上,全副甲胃,身后大军个个身披纸甲,头戴铁盔,整齐而行。

张允信非常满意,八年前,王弘毅上位时,他还担心幼主不能治事,但现在,却已统一了大半天下。

而且打破了潼关,长安就不可守之,秦”和凉州必落到大成朝的手中,那样的话,整个天下就除了幽州了。

转眼之间,王图霸业就已成功,想到这里,张允信不由仰天大笑。

当年跟随王弘毅的旧将,看起来并不显眼,但实际上个个位高权重,日后也不缺封伯封侯之赏。

这时兵器丢了一地,自有着大军去打扫战场。

铠甲刀剑战马旗帜等等各sè战利品,堆满了一大片土地,让清点数目的营官笑得合不拢嘴。

街头巷尾的尸体,也被人拖走,一同处理。

“将军,张大将军请您过去。”局势稳定下来后,在这次战役中立着功劳袁俞,负责陪同着官员,校对着被俘的有品级官员。

“袁俞,你这狗贼,老夫是瞎了眼了。”见着袁俞过来,一个老人挣扎着,他有着五品官衣,这时狼狈不堪,却怒吼着:“你这个luàn臣贼子,不得好死啊!”

张允信坐在马上,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纸,看着,问:“这人是谁?”

“是观察使吴贤!”袁俞恭谨的说着,袁俞的表现,多少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面对着这些昔日同僚,袁俞显得十分平静。

“几位大人可是说错了,袁某是有着忠心,可这忠心,却不是给那个心xiōng狭窄之人。昔日,我家主公已降,可郭文通却忌惮着我家主公,暗地里以毒酒杀之……若非袁某恰好救下了小公子,只怕主公早已是断了香火……”将这段往事平静的道出,袁俞只是冷笑着。

这不但是说明心意,对以后也有大把好处,毕竟背主之人,新朝也有些嫌疑,但现在这一说,就光明正大了。

听到这番话的被俘官员都是讶然。

他们谁都不知这里面还有着这些事情,真如袁俞所说,那他便不是贪慕富贵贪生怕死之徒了,反倒是替自己旧主保住了血脉且又报了仇。

只是,大王真会做出这事情么?

下意识,这些人回想了一下往日所见所闻,不得不说,这可能xìng很大。

归降了秦王的诸侯,除不得人心又无能,凡是有着些善名和才能,活到现在少之又少,这样看来,这其中必是有着蹊跷了。

不过,也有不信,或是信了又不在乎,毕竟各为其主,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不可接受着。

这些人甚至也没存着活着出去的念头,对着袁俞破口大骂:“你少放屁!说的天huāluàn坠,还不是贪恋着荣华富贵!还不是贪生怕死!”

这些话,袁俞和张允信都无动于衷,张允信甚至吩咐着:“nòng个营帐,好生伺候着,别太委屈了,这些人都是皇上要见得……”

才说着,就听着这老人继续喊着:“你这个狗贼,降了成国的狗皇帝……”

狗皇帝这三个字才一出,本来不动声sè的张允信大怒,铁青着脸,一挥手立刻厉声说着:“杀了!”这时,一队大成军,如狼似虎抬起了火铳,甚至没有辨别对象,只听“啪啪啪啪”而响,血雾luàn溅,这老人和周围几个俘虏,都打跌出去,身上猛的出现几个血ròu模糊的大dòng,有的当场死了,有的一时没有死,凄厉喊叫着,在地上来回翻滚。

袁俞见了,顿时渗出冷汗来。

这过程中难免有昔日同僚对自己没有好语气,所说的话里,往往带着嘲讽的意味,但这很正常,大家都理解,可是你敢骂皇帝,这实在太脑残了吧?

果然,杀了还不泄恨,张允信咬着牙吩咐:“查,查出这人的全家,一起杀了,你们是秦王的忠臣,那我就成全你!”

怒吼着,一挥手,自然就有人记录和传令。

袁俞冷汗直冒,不敢支声,这里也没有人敢求情,这可是大逆的问题。

过了片刻,张允信才平静下来,继续对这些关押着的秦地官员的俘虏,辨认着身份。

虽来这里时日不长,在秦地有着些年头了,七品以上官员,袁俞都是有些眼熟,当下一一辨了出来。

直到事情基本办妥了,才在几名心腹亲兵的簇拥下,回到安排给他的营地帐篷内。

城中的势力,已重新整顿过了,因着立了功的原因,并没有和秦官那样被拘押起来,他此时亦是被人监视着,却自在多了。

“不知道会怎么样处置我,你们几个要是还跟着我,说不定要随我一同卸甲归田。”袁俞对着帐篷内的几个亲兵认真说着:“你们都是有志向有才能,要是留在我身边,怕是耽误了你们的前程……”

这几个亲兵立刻筷下了:“将军,我们的命都是您给的,请您勿要再说这话了!”

“大人,您在哪里,小的跟在哪里……”

几个人,有的请求,有的自责,让袁俞叹了口气:“既你们心意已决,就留下吧。

大营三十里处,皇帝大帐

到了现在位份,王弘毅虽说亲征,却实际上远离第一线战场,这时,正在帐内说话。

张攸之三十一岁,穿着三品官服,白净面孔上蓄着八字鬃须,给他增加了一分威严,不过如果不穿官袍,谁能想到他是大成朝的宰相之一?

二十三岁遇到明主,几年时间就连晋数品,成为了大学士,内阁宰相之一,这人身际遇实在难得。

“听闻你读书不倦,而且还写了林园志记?”王弘毅随口说着:“真是难得,你平时主持政事,吏政、民政,军事,政事繁冗之间,还能读书写文,真是难得。”

“皇上,读书是一辈子的事,以此才能涵养根xìng,臣才学根基浅bao,如果不再用些工夫,岂不是辜负皇上恩典?”

“再说,读书我不以为苦,反以为乐,臣觉得这叫尽xìng,而不是勉力一一臣不觉得苦。”张攸之说着。

听了这话,王弘毅叹着:“你有这份心,实在难得,算是得了读书人种子了。”

还待仔细评讲,就听帐外有人求见:“报,潼关有急报!”

“看来又有捷报了!”王弘毅微笑着叹息一声,展开捧读,却是一份奏折,说的就是已经破了潼关的事。

张攸之见皇上只是沉yín,yù问时又不知可不可问,也是默然。

王弘毅许久才说着:“潼关破了,真是容易,长安看来也指日可待。”

说着把奏折稿子递给张攸之,张攸之接过来看了看,笑着:“这是喜事,皇上怎么不显开颜?”

王弘毅拿起桌上折扇,把玩了下,眸子幽黑:“朕在想这气数之事,运去如山崩啊,秦王好大基业,转眼之间就崩了。

不过转眼之间,王弘毅就从沉思里清醒,批写着:“甚善,着有司清点功绩,将士用命,朕何吝赏赐?”

批完之后,王弘毅顺着自己思路说:“潼关破了,不知汉中这路大军怎么样,令张允信五万军当先锋,一路直bī长安。”

“再传令下去,把潼关破的消息迅速传出,必可使秦引郡县纷纷降之,这也可以加快汉中这路的会和。”

张攸之忙躬身称是,不觉已到了黄昏,有shì卫进来点灯,十八盏明黄宫灯照亮了整个中军大帐。

张攸之领旨后,见王弘毅若有所思,就问:“皇上,还有旨意吗?”

王弘毅一怔,说着:“朕没有别的旨意,只是有些寻思出神,卿不必理会,卿你就此领旨出行吧!”

“是,皇上。”张攸之知道这位皇帝现在越来越深沉干练,难测高深,故不敢多问,退了下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长安(下)

得知大成军攻破潼关,整个秦川为之震动,这几十年,凡和着秦王有千丝万缕联系世家都害怕起来。

虽大成的将领并不嗜杀,自己的宗族与秦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又不识相的话,一旦成军攻下秦川,他们会遭到毁灭xìng的清洗。

怎么样才能保全宗族,成了这些世家主要议论的事。

洛阳袁俞带着二个亲兵,漫步于街道,突然之间恍然如梦。

大成皇帝处置下来了,给他继续担任五品武将,但必须进演武堂学习,他的军队除了一个火的亲兵,都要进行整编。

这些早有准备,但真正受到,还是情绪低落,充满了感慨,见了夜了,就进了一家酒店,点了菜,片刻,一个伙计进来布菜。

八碟菜,牛ròu、jī丁、羊ròu、红焖ròu、鱼……

袁俞扫看两个亲兵说着:“你们都跟了我一辈子,别拘束了,今天都一起吃吧!”

想时秋意深了,酒是烫上来,袁俞喝一口赞:“不错,是成河老曲!绵中带醇!”

两人随着尝了,品着滋味也都说“不错”

就在这时,周围有人吃酒叙话,一人说着:“听说潼关破了。”

“是啊,几万人都降了,沿途郡县一路望风而降,都纷纷归降了,郭家三代治秦,养了不少人,到时都众叛亲离。”有个人感慨的说着。

“也不能这样说,树倒猢狲散,再大的恩德也难以比得上破家灭族的风险啊,你们知道不,随县的县令赫敏,平时是个温厚的官,官声也不错,硬着要抵抗,结果被下面县尉绑了降了,县尉现在就是代理县令,而赫敏全家被抄了,大小连上仆人,总有三十四口,关的关,枷的枷,真叫一个惨字。”一个人摇头说着。

“这还不算啥,袁态大人所谓太守,抵抗了三天,结果连着大儿子被下令处死,家产全部入官,二儿子入狱,听说要判流六百里,这才叫惨!”

“说的也是!”原本感慨的那人自嘲一笑,说:“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我遇到这事,也要这样。”

这时,一个人chā话:“我觉得不能这样说,你们看得还是偏了些,眼见着大成要统一天下,以后开创太平盛世,这时匡君扶民荣宗耀祖,也是一生事业!”

这人说得振振有词:“在这时总不能抗拒王师,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顺应天命才是正理。”

一人拈须沉yín,感慨的说着:“说的不错,这是气数,人都有个气数,国家也有,再jīng明聪颖,忠心耿耿,都逃不脱这气数。生在luàn世,就要从个真龙大数,这才是忠jiān之辨。”

话音刚落,有人又问着:“不知皇帝到了何处?”

“听说是快到长安了。”

“快到长安?秦王也算是三代基业,就没有人勤王?”

“还勤王呢,二路大军,一路从汉中出,一路从洛阳出,潼关一破的消息传递出去,沿途郡县就纷纷归降,有抵抗的,也多半几日而平,甚至没有遇到王师,就已换了旗帜,上表归降……现在二路大军,都快到了长安了,还有谁勤王。”

说到这里,有伙计端出个火锅,炭火劈啪作响,汤里沸腾,里面有各种各样料子,鱼、肚片、ròu片、丸子……

一上桌,立时香气四溢勾人馋涎,有人就笑着:“吃菜,这些事本来就不是我们说着,眼见太平了,我们都要多赚点钱,给子孙积点根基才是。”

众人听了都说“有理”一起用菜,又找了个歌妓,在上面唱着,歌声丝丝转颤,众人都听得心里舒服,笑着一饮而尽。

袁俞听着这些话,心气渐渐平了,叹着一声:“气数!”

同样取了杯,将酒一口饮尽。

宏武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长安王弘毅亲统率十万大军,并且和丁虎臣汇合,总计二十万,抵达了长安。

郭文通这时上前,短短几日,他瘦了不少,向下看去,就见到城下密密麻麻都是大军,连绵数十里。

中间一个御车,被推着上前,中间一人看不清楚,但龙旗,伞盖,龙牌,都是皇帝才有的规格,金光闪闪,数里之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御车所向,沿途将士都跪下,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呼唤,顿时此起彼伏、盈满于野,二十万大军排列整齐秩然有序跪拜高喊万岁,就算以着郭文通刚毅,也不由脸sè苍白。

别的官员和大将,见得二十万大成军绵延数十里,阳光照耀在无数盔甲和锋刃上,映shè着出的点点光芒,汇集成bō涛汹涌大海,顿时人人都是脸sè铁青,全身颤抖。

王弘毅也在观看长安,几朝古城,自有着日久累积的沧桑。

王弘毅亲眼看到这座城时,连在金陵建宫、洛阳都住过的他,也不禁感慨起这座城所拥有的厚重气息。

“吩咐照例劝降!”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立刻有人应命,骑兵前去喊话,但没有多少意外,片刻后一箭shè下,表示不降。

王弘毅见了,也不生气,吩咐:“扎营,用饭,明日再战!”

二十万大军,扎下连营足有三十里,不过早就有规矩,扎营的速度很是迅速,在扎营的同时,有人负责埋锅造饭,饭菜的香气,不一会便在营地里蔓延开来。

次日,决战的时候到了。

王弘毅看去,只见长安城mén紧闭,笑着说着:“一百五十架雷霆车,这是空前的数字,就算长安城厚,又能抵抗几时,城破就在今日。”

雷霆车这种攻城利器,运输不方便,不过能将五百斤的巨石抛到三百步,一百五十架雷霆车,这是全帝国一半的数字了。

也只有皇帝亲征,并且洛阳到长安不远,才运得过来。

一声令下,第一批十台雷霆车先试抛,大石划破天空,落向长安城墙,其中四块偏离,落在城下,六块落到了城墙上。

“轰!轰!轰!”巨石落在墙上,顿时城墙震动,碎石飞溅,周围的秦兵顿时发出连连的惨叫,被打死十数人。

“修正目标,轮流发shè!”有指挥大将下达着命令。

“轰,轰,轰!”顿时在指定的一里的城墙,就接受着上百雷霆车的发shè的巨石,一时间,满是石块在空中呼啸的声音,以及巨石撞到地上或墙上,所发出的隆然震声。

自上午轰到下午,在下午三点时,终于一段城墙,再也经不住轰击,只听一声暗雷,一段城墙就轰的倒了下去,裂出七八米的缝隙。

“攻城。”王弘毅发出了命令。

顿时战鼓jiāo鸣,五千人的军队往城墙推进,后面又有着几批军队,形成连绵不断的攻势,务必使守军没有半点喘息之机。

“放箭!”就算被巨石轰下,还有人坚决抵抗,上百大成士兵被shè成刺猬,不过在军令之下,前赴后继,不断涌入,顿时在缺口处,纷纷厮杀争夺起来。

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流了下来,惨叫连绵不断,但是对王弘毅来说,这结果已经决定了,转向左右,笑的说着:“看来今夜就可入住皇宫了。”

不过,并没有如他所料,城破后,还有秦军坚决抵抗,两个昼夜后才平定下来,十一月二十四日,才传来消息。

王弘毅入城,进了皇宫,虽由战luàn,虽长安破落很长时间,但还是宫殿重重。

“皇上,郭文通自尽了。”才进了宫,就一将上前说着。

王弘毅听罢一证,说着:“带我过去。”

“是!”这将叩拜,领着去了。

这是一处殿,进了mén口就有血迹,mén口处倒了二个nv尸,泪痕满面,死前恸哭过,后面是又是几个尸体。

王弘毅绕过,进了殿,殿里一个书案,上面都还有着折子,对面一人就端坐着,鲜血淋淋漓漓斑斑洒了一地,喷着满案都是。

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见这人是用剑,在脖子上划过,本来这种必非常狼狈,却见郭文通眉目间毫无愤怒和恐惧,双目紧闭,端正而死。

此时,整个秦川的龙气,已经和大成朝的气运相连,而在这人身上,一丝丝龙气顽强着存在着,这是秦国的最后气数。

郭文通称王有三年以上,也受了位格和龙气,这时身死,死后还有恩泽,当然,这还看王弘毅的旨意,才成定局。

见了,王弘毅目光幽幽,许久才说着:“天子死社稷,他虽不是天子,到底在最后还是一条硬邦邦的汉子!”

说完,口气严峻:“传旨,以秦国公身份厚葬,此宫封存,以后是行宫所在,至于皇家园林、猎场,都登录在册。”

“是,皇上!”周围自然有人应着。

话一落,龙气凝聚成形,一个人影微微一拜,算是谢了恩,就此不见。

以后三天,长安几股sāoluàn,被大成军〖镇〗压下去,长安局势趋于稳定。

十二月十日,整个秦川平定,十二月二十日,凉州派使者团觐见,并递送降表,自此,除了幽州,天下平定。!。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回都(上)

阴阳交界处,灰蒙蒙空间,这里只有其备神性的存在才能呆着。

冥土,一群闪烁着红光的人影,正迎接着。

只见一道强烈的红光闪过,郭文通出现了,就在这时,这群闪烁着红光的人影,一起拜下:“参见主公口”

郭文通身上闪烁着巨大红光,扫看过去,都是往昔旧臣,它默默无语,良久说着:“众卿起来吧!”

宏武元年十二月十日

辽阔的大草原上,变的十分寒冷,积雪都铺着草原,不过还是可以打猎,并且以稀罕的猎物,还显示武功。

一支箭,心叟”的一声,从射手的手中疾驰而去,将一只奔跑中的猎物射倒了。

“殿下真是好箭法!”

“这次定能满载而归!”跟着的众多亲卫顿时轰然叫好声一片。

其实这样的箭法在草原上,根本算不得什么,巴鲁听了,脸上浮现出笑意来,对着身后的侍从一挥手,吩咐:“将那只猎物收起来”

“遵命,殿下!”随着巴鲁的命令一下,立刻有一人催马上前,将那只猎物用马刀一挑,提起放在了马上。

而巴鲁没做停留,继续疾驰向前,众人见此,俱策马跟了上去。

巴鲁回到草原有着一段时日,看起来兴致还算不错。

平时游玩的牧场里,没有新鲜的猎物可供他来玩乐,这一片无人区域,有着些额外的惊喜。

他带着数百精兵,自是不会畏惧着危险,而且这里距离着他的军营并不算远,那里驻扎着大军,能保他平安无事。

其实,若非前来扫平附近的大小部落,他也不会来到这种地方。而现在看来这样的偏僻所在,也是有着妙处。

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一些中小部落,或上美女,或是上珍奇,小心翼翼的奉承着这位王子。

而大的部落却并未放在眼里,而且大汗已是带兵回返了草原,并且对这位长子很是不满,到时少不得一番争斗。

巴鲁心忧的也是这个虽趁幽州作战,并且弟弟死亡的震动,返回草原夺权,但大汗积威甚重,草原上还是听大汗的多,现在大汗回来,迫于自己军力的各部落顿时就有了骚动。

这就是巴鲁担忧的事,不过在知道大汗回军时,他写了一封信,派了使者过去意思是自己只是怕草原无主而有起叛乱,只要大汗愿意承认自己是继承人,那他就愿意复归于大汗帐下。)

对巴鲁和大汗都是双赢,就不知道大汗怎么样答复。

正在等待中煎熬,他才打猎发泄压力。

就在这时,远远一骑而来巴鲁一看见,就觉得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了出来...

到了近前,果是派去的使者,但脸上都鞭痕,还有耳朵割了下来,这使者滚了下来,拜下哭诉:“殿下,大汗说您就别痴心妄想,这时脱了衣甲赤身前去请罪,才可宽恕。”

“什么?”巴鲁猛的大怒,脸色铁青,胸膛激烈的起伏着。

不想到了现在,大汗还是始终把他剥离在外,看了一眼被割了耳朵的使者,他猛的一笑,这一笑就和狼一样,猛的抽冇出一支箭,“啪”的一声折了怒吼的说着:“既你不肯留情面,那就战吧!”

十二月二十二日,大成军回师金陵。

二十万大军除部分留下来,在秦地凉州继续驻守主力都跟着皇帝回返金陵,此时的金陵,因着即将迎来新年,而喜庆洋洋。

大军的回师,更使着金陵城的喜悦气氛越发的浓了。

和数年前刚刚占据金陵之时相比,此时的金陵,发展的更加繁荣,虽他们回来的这一天,城中戒严了,两面的景象却看的真切。

“张卿,又有着数月不曾回来了,呵呵,金陵又有着诸多变化。”骑着马,在队伍前面走着,两旁有着兵卒挡住了那些围观的百姓,他们不断的发出欢呼之声,王弘毅见了,脸上也不禁一抹淡淡的微笑来。

张攸之同样骑着马,却略错着一步的距离,听了皇帝的话,他笑着:“金陵本就是商贸往来很是频繁的城,昔日天下未平,往来商贾多来自甫方,可现在整个天下都被陛下平定下来,来此贸易的人,五湖四海皆有,人多了自然越发的繁荣了口”

“这次出征,可说是险象环生,若非是上天庇佑,几乎不能安然归来,回想起来,还有几分后怕。”王弘毅听了,默然片刻,说着。

的确,洛阳时就是最凶险的时候。

张攸之唷然长叹:“好在陛下英明决断,承天受命,宏福齐天,现在是局势大定,想必这次过后,天下百姓都能过着安生年了。”

“朕也想这样,不过无论是从国体,还是从大道来说,久战不可,不战也不可,而且胡人还没有平定呢!”说着王弘毅向着内城行去,回过一看,见微微变色的张攸之,又笑着:“朕知道年年征战,百姓早就厌倦,至少在五年内,朕不想大动干戈,朕要继续改革立新,推行我大成朝的新政,只怕胡人未必如我愿。”

听了这话,张攸之松了口气,不说话了。

王弘毅又吩咐的说着:“令大军归营,朕知道将士和官员都疲惫子,那就三日后大宴赏赐群臣,正巧也是过年宴,一起办了。”

“今年大家都辛苦了,朕不但要加大赏赐,也放足十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王弘毅随口下达着旨意。

并且加度想要更快些赶回皇宫。

外宫门前,一群内侍宫人已是候在那里,因着内外有别的缘故,内宫的嫔妃再是心中焦急,也不可能来到外面相迎。

在这里等候着的宫人内侍,多数都是她们宫里派来,见皇帝归来,有的人立刻向着内宫飞奔而去,想必是去报信去了,更多的人一起拜下:“恭迎皇上回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子岁。”

一舆靠近,长可五米,横有八尺,座四周有环形红栏,宝石垂络,不可逼视。

请着王弘毅上了舆,王弘毅上位,说:“今日朕就回宫了,有事以后再说,有急事可特奏入内。”

“是!”张攸之伏身行礼,这时这内侍就大声喊着:“启驾!”

顿时细乐声起,一百侍卫太监执仪仗,向内宫行去。

皇宫内宫,早早的就有人在候着,中间自是皇后宋心悠。

因天气有些寒冷的缘故,太后并未在内宫门前等候,却也派了人在这里等消息。

王弘毅的御舆到此,等候在这里的众人,“啪”的一声,都跪下行礼,各自行礼山呼万岁。

连皇后都轻声下拜,王弘毅温言说着:“都是许久不曾见了,免礼,平身吧。”

目光扫过皇后和众妃,发现她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悦之色,说着:“皇后上来和朕共坐,余下都跟着,一起向太后请安。”

说着又对着贵妃、瑾妃点头。

仪门进去,一条莆道直通,过一座玉带水桥,再行上千米,入得宫去,只见黄琉璃瓦朱红墙,宫墙太监都叩拜。

路面清扫干净,王弘毅顾及步行跟随的妃子,速度并不快。

而且和皇后已很久不见,宋心悠的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体统,所以端庄着坐着。

而在身后的妃嫔,包括赵婉在内,都跟随着,盯着皇帝的身影。

王弘毅对贵妃自然也是有着思念,但这时却要给着正妻体面,这里距离着太后的宫殿,已是不远了。

王弘毅离别许久回来,自是要先去见过太后,包括皇后在内的这些后宫嫔妃,也是要陪着。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直向着太后宫殿行去。

又穿过三道,前面是一处正殿,这就是慈宁宫了,王弘毅下了舆,上了丹摒,满殿太监宫女见王弘毅进殿,都啪的行礼。

王弘毅看了一眼,抬手叫起,问:“太后精神还好?进的香不?”

“皇上,太后娘娘精神不错,今天午膳进了一碗饭,又进了一小碟荤菜……听到皇上回来了,太后更是胃口不错。”

王弘毅听完,点点头说:“你们办的不错,今天就算了,明天朕有赏赐。”

这次不再停留,进了殿,就看见了太后,上前行礼请安:“给母后请安。”

太后母子相见,自是欢喜,说着:“皇帝清减了。”

又笑的说着:“皇帝快坐下,我前面就作了梦,听着捷报很是欣喜,现在天下打下了?我王家也真正出了天子了。”

王弘毅笑了笑:“是平了天下,就剩幽州了,也不是一时半时能办下,但总能办下来……不知太后作了什么梦?”

太后有些恫怅:“我梦见回到了当年,陪着你父亲去县里买东西,不想转眼之间就是几十年了。”

太后说着,就有些伤感。

这事不大不小,由于王弘毅是穿越者,又是过继给王遵之,因此追封王遵之皇帝,但原本名义上父亲只追封许王。

这有些难办,王弘毅说着:“国家有制度,不过母亲只管放心,我会派人专门重重祭祀。”

说着,这才真正入座。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回都(下)

宏武二年

一月

按照着大成后宫的规矩,每日上午七点,各宫嫔妃向皇后请安。

怀有身孕,因着行动不变,被免了请安礼,又或有触犯了龙颜或坏了宫规,被禁足或是打入冷宫而不具备朝见的资格。

大多时要无意外,妃嫔都要每天定时的去向皇后请安,就连四正妃都不例外。

“娘娘,天还未亮,是否先用过早膳?”虽开春,只是一月,天色亮的有些晚,这时距离着请安的时辰有着大半个时辰,外面天还是有些微黑。

瑾妃的宫内,点起了琉璃灯,十分的明亮,谨妃已是起了身,宫女服侍着她穿衣、净面、洗漱。

谨妃估算着时间,知道现在去还有些过早,说着:“也好,左右还有着时间,让人准备了早膳吧。”

在准备期间,桃竹和两个宫人,给谨妃取了头饰、外服,胭脂。

琉璃灯在房间内亮着,这里布置的并不算十分华丽,却也有着贵气。因着谨妃性情淡漠,虽荣宠不断,甚少有妃嫔到这来,宫内宫人又不是很多,整个宫殿,有着一些清冷的气息

“娘娘,这发簪您戴着可真是美极了。要臣说啊,您这样的容貌实是少有。”桃竹这时将一只银色的蝴蝶簪子,戴在了谨妃的头上,口中赞叹着。

王弘毅宫制,太监和女官并举制衡,最高都是正五品,又新建内史院,却是一些才学皆优又没有或者不愿出嫁的女官入内。

王弘毅回宫后,觉得在外被称皇上多了,因此“谕:内宫人等称朕为官家,有官品内侍并女官,都自称臣,不得称奴婢而辱官也,钦此。”

意思就是有官品的,都不得称奴婢,这会羞辱官体,桃竹是七品女官,所以必须自称臣。

这簪子的确雕的逼真,蝴蝶在簪上微微颤着,只是一动,就微微煽动,每一处细节都极精致。

谨妃倒是对银饰有些喜爱,在铜镜前照了照,轻轻笑说着:“别这般宽慰我了,且不说天下之大,什么容貌的女子不曾有?就是这后宫也是年年新人,人比花娇。

她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并不在意:“就是去年新入宫的那些女子,也个个美丽动人,你们又不是没有看过。”

说到这,谨妃拿起胭脂,在唇上抿了抿。

她虽容貌美丽并无瑕疵,可谓天生丽质,但在去请安时,淡淡妆容是必要,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娘娘,她们虽容貌不俗,可无圣眷,又能有着几日持久?娘娘,要是您能早生个皇子就更好了。”这时别人都退了下去,只有桃竹一人在谨妃身旁,这位跟随谨妃有着些年头的人,忍不住说着。

“这事,在天不在人,你多想无益。”谨妃开口说着。

见状,桃竹只好闭口不言。

谨妃这时打扮妥当,有早膳送了过来,将手递给一旁宫女,谨妃站了起来,桃竹小心扶着谨妃过去用膳。

谨妃今日穿的是一件雪裙,出去时,外面再罩上披风,就会很是暖和。

宫人所穿的衣裳与民间的多有不同,而嫔妃的衣裳就更是精致。唯一不足的就是行动不便,但是的确穿起来十分美丽,宫妃又不用自己劳作,这样的美丽衣裳,她们自是极爱。

桃竹陪着谨妃草草用过早膳,这时外面天有些亮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让他们准备了步辇,这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谨妃吩咐的说着。

和别妃嫔有些不同,谨妃这个并无子嗣,亦无家族支持很是特殊。

她算是端庄秀丽,但是也并不特殊漂亮,在年龄上更不占优势,而且在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尤其是新制,每一年都会有着家世、才学、容姿不俗的少女入宫,谨妃在其中就泯于众人了。

而且她性情淡漠,并不会善解人意,却一直被帝王眷顾,这让不少人都心中不解。

要说她受宠,她却一直无子,并且也没有晋升到四妃之一,要说她不守宠,每一月,都有着两三日,皇帝是歇在她那里,一直不曾变过。

只有谨妃自己知道,要无奇迹发生,自己这一世是断不会有着子嗣。

且不说她是借尸体还魂而来,在身体上本就有着些问题,与一般女子不同。

而且正因为她是龙神临世,在命格上对凡人多有影响。

以大成皇帝的情况也不会让她生育子嗣。

她所图的,不过是这一世安身立命来博一个修行前途,对世间子嗣并不算非常期待,现在已是让她十分满足了。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上了步辇,向着皇后所在的宫殿行去。皇后所住的坤元宫,是着重修过,在整个皇宫中,算是占地极广又极华丽的一座宫殿。

皇后和大成皇帝是患难夫妻,又是原配,有着深hòu感情,而且皇帝对皇后还很是敬重,二人也有着嫡子,皇后在后宫的地位十分稳固。

每当宫内的妃嫔给皇后请安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只是个算是端庄秀丽的女人,年纪比她们大上许多,却有着这好运气,当初就选中了天子。

现在不仅有着嫡子,后族又受到皇帝重丹,而且还很得皇帝的喜欢和敬重,有着这样的皇后坐镇,她们进了宫都难以作为。

而谨妃这个无子,又没有家族支持的人出现时,更让一众赶到的妃嫔暗暗嫉妒。

“臣妾拜见皇后,皇后娘娘万安。”谨妃来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前面虽有着些嫔妃到了,到的不多。

行过大礼后,皇后左右的女官,就上去扶起她,谨妃品级不低有着帝宠,不是可以随意怠慢。

“刚才本宫还在想着,你刚刚病愈,是否免了你今天的请安,不想你竟是早早来了,快些坐下吧。”宋心悠说着,含着微笑,这态度就不同。

皇后的端庄秀丽,足以彰显帝后威仪,素儿一眼看上去,就见得紫凤之相盘旋,似乎要引之清歌,心中就是一笑。

自秦川和凉州归降后,大成的气运又凝实了几成,无论是官员和妃嫔,甚至皇后都受益不少,这普通人不知道,她却知道。

“皇后的体恤是臣妾之幸,只是臣妾修养几日,身子已无碍了,前段时日不能给皇后请安,心中愧疚,今日又来讨扰您,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嫌弃才是。”谨妃笑说着,这才坐下。

关于她借着“生病”闭关甚至出行宫禁的事,皇后是知情,二人在众人面前这样说,不过是维持体统。

这后宫可不止是先前老人,新来妃嫔已不少,有的因生育了子嗣而品级不低,能来这里向皇后请安,品级都是才人以上。

就算是如此,也有着数十位在这里来请安,整个后宫要是在管理上不上些心,很容易出事,谨妃也乐意陪着皇后做这场戏。

“你能这样,本宫很熨帖,前些日子,西秦(西方)有使者过来,进贡了些金表,皇上已经过目了,说可以赏赐,又发向了少府仿制,你也有一块……。”说着,皇后派人取出。

大家看时,只见十块金壳怀表放在上面,大家都知道,这东西除了内阁宰相,只有太后、皇后、贵妃有,别的就算有了子嗣,也没有,现在却赏给了谨妃,不由引得一些位分低又新进宫的妃嫔很是羡慕嫉妒。

但无论资历、帝宠、品级,眼前的三人都是她们所不能比,只能是暗暗想着,屋内的女人说了一会话,就听到太监传报的声音,又有着几个妃嫔到了。

进来的几人都是新入宫,容颜美丽,又有着族人支持,她们自恃不低,不如之前的一些老人来的恭顺,但也不敢误了时辰,因此几乎是在时辰快到时才前后赶来。

几人一进来,屋内的目光就若有若无的投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几个上个月刚刚入宫,又受到宠幸的少女,大部分都是十五六岁,明眸皓齿,天真烂漫又有着贵气的模样实是诱人。

可后宫里谁不知道陛下性格,就是真的美丽,也不过是初时多侍寝几次,要能恭顺懂事,有着份位,皇帝还能照顾,要是本就不晓事理又暗地里使着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要在这后宫里被新的妃嫔淹没,因此众人只是目光扫了一下,就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素儿更是扫过一眼就收回,这些少女有些福德,在民间或可安心,但是在帝宫,这点命格远远不够,要不能谨慎聪敏,很快就会泯于平常。

这几个新进的贵人和才人自不知众人的心思,她们在皇后面前盈盈下拜,恭敬的请安大礼。

皇后端容从容,和她们一一说了一两句话,就让她们起身了,和往常一样,又过了一会,皇后就打算让她们离开了。

“你们这样和睦,本宫也就放心了,天色还早,怕是你们有些人也都没有用着早膳就赶过来了,天又寒冷,要是无事,各位妹妹就回了吧。”

既皇后这般说了,众位嫔妃自然不会留下了,她们应了声,先后退出殿去。

谨妃也正要出去,刚走到门口,却被皇后的女官给叫住了,只见她微微一拜,说着:“谨妃娘娘,皇后请您留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厘清天下祭祀(上)

回到殿中,这时除了皇后的人,没有别的嫔妃了,谨妃给皇后行了礼,皇后让人在中途就给她扶了起来。

“本宫凡日不见你,觉得你有些清减了,身子还好?”皇后看着落座的谨妃,微笑着说着。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并无大碍,进食少些,让皇后娘娘您担忧了,是臣妾的罪过。”谨妃欠身笑说着。

皇后笑了笑,皇帝没有直接把事告知,但皇后掌握后宫大权,可以说只要她愿意,宫廷内的人,一举一动都知道。

这些年来,皇后渐渐知道,这位谨妃与其说是皇帝的妃子,不如说是皇帝的内臣,掌握咒禁司,深不可测。

这位谨妃态度恭顺,资历也够,皇后向来别眼相看,此时对谨妃的态度,皇后也很满意。

“妹妹,此次留你说话,本宫是有一件事想请妹妹帮忙。”皇后微笑的说着。

谨妃听这句,忙敛衣欠身说“是。”又说着:“还请皇后娘娘吩咐。”

“西苑想让妹妹过去看一看,完工的怎么样,那里是皇家园林,由外人去看,本宫并不是十分放心。”皇后说了一下,眸子闪过一丝光。

西苑?听到这名字,谨妃心中就有寻恩,这是皇家避暑园林,皇后想让她去看一看这话很是后常,又非常不后常。

皇后喝着茶,将谨妃的表情全部落到眼中。

让谨妃去,实是谨妃的不同。

宫禁森严,除了太后,别的各宫妃嫔都要守着规矩,就算是皇后,大权在握,也有许多不能侵犯之处。

谨妃却是特殊,别的不说,单是宫禁出入就非常明显。

先不说低品的贵人才人,就算是再高一些的妃子,她们的亲戚也是外人,要进宫也要皇后批准才成。

而这些妃子更不能出宫了,除非是皇帝下旨,恩准她们去省亲,或是皇家狩猎以及避暑,否则基本一辈子都要在这个后宫里生活了。

连皇后自己,出入都很有规矩,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唯有谨妃,她可以随意出入宫禁,开始时皇后很是震惊,却没有多问,只是细细盘查记录,发觉每次进入,都有内侍、侍卫处、十三司参与,这明显是获得了皇帝的许可,才能这样。

皇后主宰后宫,对这种超出常纲的事特别敏锐,这才在谨妃拜见时,提出了这件事来。

谨妃沉吟片刻,应了诺,说:“是!”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去做的事,皇家园林的风水和结构,都由她来主持,顺便应了皇后的懿旨,没有什么可推辞,而且虽然不说,但是皇帝和谨妃并无故意避讳之意,因此应了。

告辞出去,就通过某个渠道出去了。

“皇后娘娘,臣听闻谨妃娘娘已是带着人出宫去了。”谨妃走后没多久,就有女官来到皇后的身前,小声说着。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既是这样,等着结果就是。”

见女官退出,坐在殿内的上座的宋心悠沉思着,虽在沉思,还是端端正正而坐,青丝垂了下来,带着微笑,目光柔和后淡,的确渐渐有着母仪天下的贵气。

对于这位屡屡有着特殊待遇的谨妃,皇后心情很复杂。

年轻美丽,有着帝宠,在太后处也有着情谊,换谁当这皇后,也会有着些警惕。

不过凡点使皇后稍微放松些。

首先是谨妃没有着族人支持,初时听闻此女也是出身官家,是一位官家的千金,但与家人失散,到现在也未能寻到,算是孤女一个,这样的一个妃子,实际上就根基薄了点。

并且最重要的是,谨妃无有子嗣。帝王的宠爱,不过是一时,帝王的恩宠,也不过是对着一人一族一代,以后如何还要靠着子嗣才成。

而谨妃虽是有着一些帝宠,却没有子嗣,这如同无根之花,开的再美,终不能结出果来,成不了大气。

最后就是皇后自己筹码足够了。

自己的后族受着皇帝信任和重用,自己生有嫡子且受着皇帝重视,自己也有着帝宠,更有着皇帝的敬重,这些是别的妃嫔无法比拟。

身为帝王,尤其是这后定天下的开国之圭,很多时都是身不由己,只要他能将皇后放在首位,重视嫡子,这样对于身为皇后的宋心悠来说就已是足够了。

唯一让她有些不安……就是皇帝迟迟不立太子。

虽说天下初定,皇帝才二十五岁,这事还有些过早,皇帝对别的的子嗣也重视,再拖上几年未必不会有着别的的子嗣来分着帝鬼”,

宋家在蜀地是大世家,在天下诸世家里还是排不到一流,而这后宫新入宫妃嫔,哪一个不是大家出身?

要是她们都有着子嗣……。

宋心悠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眸里有着丝丝冷意。

御书房

虞昭作为首相,正在说话:“皇上,各司都委派了人,不过去年一下子得了一半的天下,这郡县的命官都不好寻。”

“这事上次朝会觐见都说过了。”王弘毅笑了一下:“本朝鼎立已成,后面还是速度太快,根基上一时还没有扎实……”,

虞昭若有所思,目光一闪微笑了一下,说:“皇上,现在委任,从原本各个郡县中提拔,又检查降官中有些好的用着,不过这终是权宜之计,是不是在科举中的举人进士中提拔。””不行,现在只是一时权宜,而科举任官用人,这是朕的国政,恢复古时乡官三吏之事,科举的举人进士都必须经过这关才行,朕要的不是清谈的官,是从乡县中起来的实事官。”

“这是国政,不能违背,卿是首相,与别人不同,朕就直说,谁动摇朕的国政,君臣就当不了,功劳情分也没了,朕不吝杀戮!”王弘毅后静的说着。

这种后静,顿时使虞昭心里一阵寒意,笑着:“是,这是国家论才重典,皇上既有决意,我们都知道怎么办了。”

“朕信的过卿,信的过内阁。”王弘毅带着笑:“你是第一任首相,这是第一任内阁,朕给的任务很简单又很复杂在五年任期内,把各种各样的官制、上下,体系、规矩,都厘清了,有这条就是有大功于社稷。”

听了这话,虞昭坐不住了,起身叩拜:“臣明白了。”

“起来吧,朕还有二条事,第一就是参酌着商议有功之臣的封赏,这件事朕准备花个一二年完成,不必太急,初议出来后,给朕阅看。”

再说了些话,这位宰相退出去了。

王弘毅嘘了一口气,看着御案上的折子,最后把御笔一搁,站起了身。

内侍见皇上神色有些疲倦:“皇上,可给皇上熬些醒神的汤水?”

“不过是坐的有些闷了,走走就好。”王弘毅说着,就上了舆。

一月,天气有些寒冷。

这一日的天气很是不错,阳光灿烂,刚刚开了春,王弘毅在典上坐着,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过了一会微微有些闷烦的感觉去了不少。

再过两个月,这宫内的景色就不错了,嫩绿一片,花园内更是姹紫嫣红,蝴蝶飞舞其中,景致可算是甚美。

对于重心放在政务上的皇帝来说,这念头一转眼就过去。

去了后面,先去见过太后,在皇后里待了一会,出了皇后宫殿,命人直奔着谨妃里去了。

坐在舆上王弘毅想着事情。

刚才有贴条上来了,知道皇后派谨妃去西苑的事,他想起来,这天下初定,还有着一些需要统一。

西苑建的十之**,要无例外,各方面都不错才是。

在修建前,各项事宜就不会少,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修好后,本就要让谨妃去看一看。

听皇后说了,谨妃在她汇报过了,说是西苑一切都好,这可以做为皇家专用夏天度假之用。

身在皇家,在很多时候都是身不自由,王弘毅对自己人并不算吝啬,在可能的情况下,他也愿意让后宫能多一个去玩乐的地方。

“娘娘!”谨妃宫内,桃竹上前,见娘娘坐着,上前说着:“时辰不早了,臣去令人准备午膳吧。”

谨妃淡淡的说着:“去准备吧,…按着昨日的菜肴来。”

“诺。”桃竹默默退了下去,吩咐准备。

王弘毅到时,谨妃刚刚用过午膳,才让人将东西撤下去,就听到宫人禀报,说是皇上来了。

王弘毅经常来,进来后,直接向着里面走来”,

谨妃得到消息后,带着宫人出来相迎,就见身着淡粉罗裙的素儿盈盈下拜:“臣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王弘毅走过去,执起谨妃的手,笑说:“来时不曾和爱妃打着招呼,何罪之有?你为朕分忧,不仅无罪,还有功劳。”

谨妃闻言微微垂首:“这是臣妾的本分。

“这里不是说话之所,爱妃随朕来。”说着王弘毅手牵着谨妃缓缓向里走去,跟在身后的宫人内侍,脚步都不由得略略的放缓一些。

谨妃虽不是皇后,也非是贵妃,但在这皇宫内份位不低,她所住的宫殿,布置的很不错,只是并非金碧辉煌的大气,带着有些清冷。

王弘毅早就习惯了这里的布置,并不介意这里的清冷,到了里面坐了,就等着她进行汇报。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厘清天下祭祀(下)

协手进去时,王弘毅的手虽有着保养,可练过武领过兵,手掌有着一层薄薄的茧,与素儿的手握在一起,素儿微垂眼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任由着皇帝拥揽着自己往内殿走。

进了内殿,王弘毅令别人退下,王本想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吩咐下去,不过想到西苑的事,还是先询问了。

“听皇后说,你上午去了西苑?”

“官家,臣妾上午是去了西苑,在那里检查了一下。”

王弘毅温言说着:“爱妃觉得怎么样?”

“西苑早先未建时,臣妾会有司都仔细看过,觉得风水甚好。今日又去看了看,建筑和布局的确是大师之作,风水和建筑相得益彰,龙气氤氲,久住能涵养性情,再过些时日弥漫开处,就是一处适宜暂住的行宫。”素儿说着。

王弘毅听了,心中高兴,这地有些期待,里面建的一些是避暑的好去处,到了夏日去住上一两个月,暑气能消散不少。

“这样很好,爱妃辛苦了。”王弘毅起身,在殿中踱着步子,想了想,说着:“出面设计的几个道人和异士,还是要嘉奖,你上了名单吧。”

素儿欠身应着:“是,名单臣妾过几日就奉上…”官家对臣妾有大恩,臣妾别无他长,只能做着这些小事,只要皇上能不嫌弃,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爱妃这些年来为朕所做的,朕一直记在心里,咒禁司在爱妃手里,朕才能放心。”王弘毅微笑了下。

知道皇帝对自己有着信任,素儿听了心下欢喜。

她庆幸自己当初决定,要是选了别的拥有龙气的人,现在怕是早就遇了不测,哪有现在的局面?

不过皇上此次过来,怕是不止为了询问西苑的事?

果然只过了片刻,王弘毅神情严肃些,回座坐下,说着:“爱妃,朕还有一事。”

素儿心里有准备,听到皇帝一说,毫不意外起身,拜下:“请皇上吩咐!”

“天下基本平定下来,大鼎已立,天命已承,一朝鼎立,不仅仅是阳世富贵,也有着阴阳相济的大业。”

王弘毅脸上若悲若喜,似笑不笑,良久又说着:“阳世的事,自有朝廷和官员去作,不过治世还在于德,移风易俗,厘定正祀非常关键,天下庙宇各路神鬼,鱼龙混淆,还需要做一番整顿。”

“朕想来想去,此事还是交给爱妃去办最为妥当,爱妃掌管着咒禁司,对于清点天下各地神号,整顿鬼神,应有着人手……”

说到这里,王弘毅顿了一顿,想起了地球上历代的事,心中就有了腹稿。

“朕开国后,天下厘定鬼神,在于几条。”

“首先就是上古神灵圣贤,以及历朝册封赐号之神,先一一清点是否还存。”

“其次就是名在地志,功及生民,或名山大川之神能兴**,能泽百姓者,可入祀典。”

“赐匾、封号、敕封三级而定规矩,这是一件大事,内阁和礼部,会花上几年时间,依大、中、小三祀而定,制订一套申请、审批、加封制度,并且得到落实。”

“不过礼部和内阁只定制度,具体落实还需要你们进行,以确定本朝祀典。”

这实际上是说明朝廷的原则,确定了标准。

如果是人死后封神,原则是“有功烈于具。”“有功烈于社稷”。

如果是山川河流产生的神,要能兴**,防御大灾,恩泽百姓,这就是地方神能否纳入祀典的标准。

当然五岳四渎,名山大川,历代圣帝明王、忠臣烈士,载于祀典者都不会轻易废黜。

素儿听了皇帝的话,心下一惊,这事可是非同小可,按照这些条件,进入祀典只有少数民众神具备,大部分神将受到打击,于是问着:“皇上,除此之外呢?”

“朕也不会堵塞了神道,不能有功手民,有功于社稷,也不能兴**,不是自然之神,也可以成神嘛!”说到这里,王弘毅露出一丝微笑:“天下祠庙祈祷要是有着灵验,只要不杀人,不血祭,不违道冇德,可特议加礼命。”

只要“祈祷灵验。”就可获得承认,上帝站在强者这面,王弘毅同样承认强者。地球淳熙十四年敕文:“神祠遇有灵应,即先赐额,次封侯,次封公,次封王,女神初封夫人,次封妃,每加二字,至八字止……今后祠神祈祷应验,令各路运司依条保奏,取旨加封”

这都是有成熟案例的事,王弘毅也照此而办理。

只不过王弘毅深刻知道,这看似简单,只要“祈祷灵验”就可获得承认,但实际上要求极高。

神灵红色,金色,青色,紫色,这四色看似平常,实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请皇上放心,臣妾会竭尽全力办妥此事!”素儿再次下拜说着。

王弘毅受了这个礼,此事是公事,与平日里私事不同,受了这一礼后,他让素儿起来,说着:“爱妃去办事,朕很放心,此事交由咒禁司去办。”

素儿犹豫了一下,想说些什么,王弘毅就看到,问:“可有什么难处?”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总要有朝廷上的官员配合,单是臣妾,无法公开审核的话,只怕有所遗漏,误了皇上大事。”素儿说着。

素儿不贪权,在这事上,皇帝自是不会薄遇,并且事关重大,实在不是一件小事,天下鬼神的整顿清点,关系是帝国的阴面是否安定,是否扎下根基,对帝国有着很重要的影响,还是稳妥一些更好。

王弘毅听了素儿的话,沉吟片刻:“爱妃考虑的是,此事事关重大,又极繁琐,外面是的确需要有人来操持主持。”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安心了。”素儿见皇帝有了打算,不再多说,只是应旨。

王弘毅很是满意,谈过这件事后,离开宫殿去了前面。

目送着皇帝的车驾离开,素儿吩咐宫女将宫门关闭,她要为接下来的工作,好好的筹戈,一番。

王弘毅出了素儿的宫殿,因时辰还早去了前面,在前面的一处小殿下来,这殿重新修过,hòu重的穹宇,一色金砖打磨得光可鉴影,殿宇深邃而幽静,弥漫着丝丝金色的气运,又有丝丝紫气。

王弘毅平定了天下,除了胡人,再没有着可匹敌,这情况下,整个天下的龙气已完全落在身上,这殿已在帝气的笼罩下,更添着几分威严。

王弘毅进了内殿,坐在御案前,吩咐内侍上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热茶,王弘毅的目光,落在了秘书阁之前送来的一些折子上。

翻开几个,就找到一个折子,正是刘誉所上。

王弘毅将折子翻开,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露出了一丝喜色,这人有着才学,处事并不拘泥,很懂得变通,本命气又高,一丝泛紫,正可用之镇冇压鬼神,有着他来办这事,就没有多少问题了。

想到这里,说着:“来人。”

立刻有一个九品内侍过来,恭敬回着:“微臣在。”

“去,见秘书阁的刘誉叫来。”

“微臣遵旨。”得了命令的内侍,忙出去找人去了。

这里距离着秘书阁并不远,秘书阁因重要性,是在皇城的外宫办公,往来的都是受着信任,未来可能会有着重用的文官。

这样的人,不能干政的内侍,自不敢得罪,因此这内侍一到秘书阁,就恭敬的向着刘誉行礼。

刘誉能干事,刚入秘书阁,虽七品官位,渐渐受到重用,可说是前程似锦,此时正在秘书阁内做事,见有内侍来找自己,微笑一拱手,问着:“这位公公,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按照现在朝制,只有有品级的太监才能称公公。

刘誉这样让这内侍有些好感,说着:“陛下要见你,这就随洒家前去见驾吧!”

原来是皇上要见自己,刘誉连忙起身肃立,以示恭谨,又说着:“原来这样,就劳烦公公前面带冇路了。”

这一路上刘誉心里一件一件回想着自己的差事,反省有什么砒漏,又有哪些要注意,事实上秘书阁内的事不少,这天下刚刚平定下来,需要人手的地方很多,一时间,他的心思转了很多个圈,脸上却是半点不显。

因离的不很远,走了一段路,就到了殿前,内侍就让他等着,自己进去通报,片刻,就听见传进,刘誉忙趋步进殿,拾级上了殿。

“臣刘誉,拜见皇上。”到了里面,就忙趋前一步伏身叩拜。

听着声音,王弘毅将目羌从手中的折子移到了这个跪下行礼的官员身上,目光所看,只见一丝青中带紫的本命之气挺立,而一团红气弥漫。

这团红气相当浓郁扎实,可见这刘誉短时间内,就已经消化和扎实了根基,不愧是暗中继承了刘家一半龙气的人。

对于这样的刘誉,王弘毅现在已经根本不会忌讳,反而更加器重和信任,这就是格局的改变导致的看法不一样。

对王弘毅来说,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第三百二十四章 贵贱(上)

“……吏部总计,所有郡县命官都已安排……此事体大,特此上奏。”王弘毅心中突觉一阵得意,所有命官都到位,标志着朝廷控制的一步走完。

想了想,挥朱笔批着:“朕知道了,你们办事勤之,朕甚喜悦,钦此!”

放下笔才说着:“起来吧!”

“谢皇上!”刘誉谢恩,起身在王严毅的面前垂手站立着。

王弘毅看了一会,说着:“刘卿,你上的折子,朕看了。”

王弘毅看了看手里的折子:“宇写的不错,很有精神,办的虽是琐碎,还算有理有据……”

顿了一顿,王弘毅说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礼部上了一个条称,说各地祭祀混乱,有着不少是非法淫祀,有的还杀人血祭。”

“礼典关系国本,不可大意,故咒禁司受命巡查天下,清点祭祀,只是缺少一个明官,因此你就去办这事。”

刘誉闻到任命,微微一怔,此事非是小,事,皇上能将这事交给他去办,分明是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臣自当全力办妥差事,不辜负皇上的信任!”刘誉伏在地上说着。

“朕给你旨意,大小也是钦差,给你铜虎兵符,不要辜负朕的期待。”王弘毅淡淡的说着,这铜虎兵符,可调一个卫以下的兵力,是关键时用着。

直到刘誉出去,王弘毅吁了一口气,这件事算是吩咐下去,只是想要看到结果,怕是要等些时日了。

清点天下各郡县的神号,绝不是小事。

清点过后,邪神和伪神都给予罢免,正神自然归位。要做完这些怕是没二三年时间,是不可能完成。

负责这件事的人,既要有信任,又必须不能有重要的职司,否则二三年时间忙碌着这事,太过误事。

刘誉这人正合适,而且把这事办下去,王弘毅也不吝提拔,到时自然有正五品位份。

刘誉在明调度,素儿在暗调查,这件事交代了下去,王弘毅算是完成一项工作。

看了几道折子,王弘毅再次开口:“将十三司的王从门传唤到这里来。”

“微臣领旨。”殿内侍立着的一个九品内侍忙站出来应着,虽有官职,但明确规定,内侍不许干政,违者立杀无赦。

见这内侍出去,王弘毅搁下手中折子,表情看不出喜怒,眸子幽幽。

十三司总衙门,就在皇城内,不是太远,不过所处僻静,是皇城里的总衙门,门前修的大气,有着持刀番子在门前守卫。

第一道门开始,时不时的会有着岗哨来回走动,也是戒备森严。

皇城也不是谁想进都能进来,因此这里算是非常安全。

一个内侍过来时,在门前守卫着的番子有眼尖的立刻看见了。

“不知这位公公有何事情?”有个番子,见得这个穿着九品官衣,上前行个礼,问着。

内侍说着:“洒家是奉了皇上口喻,请王大人进宫一趟。”

原来是找王大人,门外番子不敢怠慢,一面请了这位太监歇息一会,一面飞快向里面禀报去了。

“总司大人!“

王从门此时正在里面看着案卷,忽听外面有人声传来,不禁一怔,抬起头来问着:“外面何人?”

“回大人的话,外面传报进来,说皇上派了一个公公来找大人进宫,现在人就在外门迎着!”

王从门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在门外禀报的说着。

“皇上让我入宫?”王从门闻听此言,脸色一变,一时间连手上的案卷落了下去,心下一沉,预感到了什么。

不过此时不是呆想时,忙整了下衣冠从里面走出来。

“人在外门?可有怠慢?”这话是问的前来传消息的番子。

“大人,卑职哪敢怠慢宫里的人。”番子忙回的说着。

以前,王从门还真是不把一个小小内侍放在眼里,要知道皇上英明,对内侍和女官干政深恶痛绝,绝对不会被内侍宫人拿捏。

王从门自己又是有着实权的天子近臣,不可能被内侍钳制。

但眼下不同,自出围困洛阳而十三司无能之后,他就一直有些提心吊胆,虽皇上一直没有发落他,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

罢了,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而且作为臣子,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这样想着,王从门调整了下表情,对番子说:“还不带冇路?”

其实在这熟悉的衙门,哪需别人带冇路,这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为小小内侍就乱了方寸,传出去实是不好听。

番子不敢多言,忙到前面引路。

到外门时,这内侍已有些不耐烦出来张望,一眼看到王从门,立刻说:“王大人,你可是出来了,快随洒家走吧!”

出了衙门,王从门塞了张银票过去,内侍收了,不过他是一个内侍,又能知道什么,不过是隐讳的作出一种颜色,表示出门前皇上心情并不太好。

王从门的心猛地一紧,这样消息对他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皇上要见他,他又总不能不去,因此一路上他的脸都是微微绷着,整个人都陷入到患得患失中了。

这个公公虽有所察觉,不过皇帝每一日召见的臣子不知道有多少,有得了赏,自然也有受了罚,与内侍却是没有半分关系,因此并不理会,只是带冇路,并且和王从门说话,引着几句。

十三司渐渐职份渐高,变成了三品,差一步就可入内格,不是自己内侍能得罪。

二人行的很快,片刻来到了内宫门前,都出示了腰牌,进入其中。

有着心事,此时虽有着一些风景,王从门连眼角余光都不放到景物上,只是闷身走着路,心里很是不安。

“到了。”响起声音,王从门抬起头来。

眼前出现了一殿,殿门前有着大内侍卫,在距离几步远站着,持刀而立。

“王大人且在这里候着,待我进去禀报皇上。”内侍例行公事交代,就上了台阶。

王从门来过许多次,自知道这里的规矩,此时来此不知有什么结果等着自己,王从门垂手站着,看上去很平静,内心里早就起了波澜。

正自胡思乱想着,内侍的声音再次响起:“王大人,皇上宣你觐见。”

王从门在内侍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皇上所在偏殿。

偏殿内,有着几个宫人侍立一旁,皇帝正在翻看着手里的折子,目光低垂,王从门一进来,不敢向上多看,直接行着跪拜礼:“臣王从门拜见皇上。”

跪倒后,好一会,皇帝都不曾开口让他起身,王从门也不敢自己起来,只得跪伏在那里,心下忐忑,冷汗就直透了上来。

又过了一会,听到皇帝淡淡开口:“王卿平身吧。”

“谢皇上。”王从门谢恩,站了起来。

“王卿在朕身边有些年了吧?”御案后面皇帝缓缓开口。

王从门冷汗继续渗着:“有七八年了,全赖皇上昔日栽培,才有着臣之今日,臣一切铭记在心。”

“卿的忠心,朕也知道……”皇帝看着面前的人,淡淡的说着:“家里情况如何?”

王从门说着:“回皇上的话,双亲尚在,贱内更给臣生育了一对儿女。”

“不错,三代同堂,现在天下太平,你离家许久,也要回乡祭祖尽孝了。”皇帝目光锁住他,缓缓说着:“你素有功绩,你的家乡是东邑县翼水乡,朕就封你翼水子,田三千亩,荫百户,仪同正四品,有兵二火,你就回乡祭祖尽孝,祭完了朕有恩旨。”

说着,一个内侍,就将圣旨捧了出来。

王从门脸色惨淡,此时再明白不过了,知道这是皇上惩罚自己上次失职,不过这时不能有半点迟疑,当下叩拜下去:“臣领旨谢恩,谢万岁!”

就一应,云气就发生了变化,原本纯青色的气运,露出了原来金色的本命气,以及现在淡青色的气运。

就算是现在,也有些勉强,不过他的确有功劳,就这样了。

见这人领了旨出去,十三司现在是正三品的衙门,管辖万人,位高权重,连内阁宰相都避让三分,现在瞬间之间,大权就被刻夺,王弘毅突然之间心中涌出一份喜悦。

想当年,自己面对一个六品的武将,都差点身死,为了一个实际上是正五品的帅位就苦心周旋,对一个七品的李家都如踏薄冰,而现在面对三品大员,都生杀予夺,恩赐剥夺一念之间,这君臣二字真真的不可思议,这种滋味无所替代!

王弘毅沉吟片刻,取出一张责意,看了看,只见这圣旨色泽金黄,隐含着丝丝金黄之气,笔迹上又有着紫气,却正是任命十三司“锦衣直指御史”的职位,这交给了千户陈河年。

这是正三品的职司,王弘仔细想了,半晌才上了玉玺。

玉玺一盖,立时生效,令:“传旨十三司,并且报内阁和吏部存档。”

见着内侍步退出殿去,王弘毅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见天色渐渐黯淡,说着:“天色暗了,去内阁看看,还有人办公,就早些回去,不能太操劳了一一到宫去和太后和皇后说,朕今天有事,就不过去了。”

说着,内侍过来给王弘毅加了衣,护着王弘毅直向一处宫室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贵贱(下)

春来有雨,昨天还是晴天,到了第二天,在早上就开始下起春雨来,直到午后都没有停歇,继续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

通玄坐在院落一处小亭内,看着雨丝,很是悠闲的品着清酒,以及几个小菜。

因天下平定,局势已定,通玄心中担忧就不复存在。

原本只算是棋子,现在修为大涨,更与大成开国皇帝有些君臣的情谊,非是那些在山上清修的同门可比,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他现在所住的府邸,是皇帝赐下。

咒禁司规格是正五品,通玄和少数几个,作为最早的一批,都是辅佐君主有功,都拥有着正六品官职,除了道观,都有着自己的府邸,也不是奇怪的事。

这座府邸,位于金陵外城,不在城内,这处濒临一处溪流,风水不错,很适合修行人居住,在通玄看来有着这样的地方居住,远比住在城内好多了。

而且这座府邸周围住户并不多,有着一片空地种着些花草,附近的空气十分清新,哪怕是午后,呼吸一口,也隐隐带着泥土和植物的香气。

府邸面积不大,修的十分精致,七间正房,由西向东分别为洗漱之所、安寝的内室、日常起居的房舍、小花厅、接待客人的大花厅、书房,以及收放着贵重物品的小库房。

在正房的左右各有着几套厢房,西侧的两套厢房,住着几个奴仆佣人,东侧的厢房暂时空置着,不过也时常有人过去打扫。

除了这些,在这座府邸内,马厕、大小厨房、门房、假山楼阁,都一应俱全,在正房前还有着一个面积不大的花园,里面种着些简单的花草在还算寒冷的时节里,已是有着生机出现。

此时只见淡淡的雨雾中,一辆马车到了门前,一人先出来撑开了油伞,让一个绿色衣裙的女子自大门前的马车上走下来。

撑伞的是男子,只容貌上少了阳刚之气,多了几分阴柔,这样的人在权贵圈里常来往的人自会看出真正身冇份。

这内侍先去敲门,一个仆人低声询问了几句向里面禀报去了,不一会就传到了通玄这里来。

“有令牌?”通玄沉默了下,站起身来,微笑:“要出去迎接了。”

客人被迎到了小厅,来人身冇份很特殊,按理说女子是不能随意去拜访男人,此女却是身有着官位,是一位女官。)

女官并没有拐弯抹角:“奉咒主之命令你立刻执行此令,此令具体在这里。”

她直接将来意说了,递给通玄一个封号的卷轴立刻就离开。

来的突然,离开也快,这让通玄心下微沉。

手里的卷轴被缓缓展开,上面的内容写的明白。

皇帝下旨令咒禁司清点天下神灵,而咒禁司那位娘娘,令他先行下到冥土范围查看冥土鬼神的情况。

就在看完上面内容,一道金光自卷轴上亮起,没入身体,无需多言,通玄已是明白了他的任务。

“受命查看鬼神?”通玄体会着这道命令带给他的气息,心下了然。

虽不是皇帝直接下达命令,但里面的确封存着一道皇帝的气息,瞬间,在通玄原本气息上,多了一种明黄光焰光焰里默涵着某种信息,很是威严震慑。

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并且有着皇帝的责意,这就更有资格了。

通玄回去,就发髻高挽,穿上一身道袍,站起身来,到了一处密室,先从容向一个神像一揖,展袍落座静坐下来。

只是片刻,睁开眼时,只见天地一片混沌光和暗交织在一起,这就是入冥土与世间的交界处。

这处阴阳交织根本不适宜灵魂生存,灰蒙蒙的空间,只有遥远之地,有个大殿,隐隐可见三位阴神,这阴神有着光焰,光焰红色伸展两米,知道这是有着神职。

反过一见自己,只见自己同样有光四米左右,只是一大团明黄光焰附在身上,化成十米的光焰上下翻动,红中夹带着明黄,这就是帝命了。

按照着正常途径,世间进入冥土还算是安全,人死后魂魄多是弱小,它们进入冥土所走的就是这条通道,自然不会有着太强的阻力。

问题是这条路实在是有些长,要走上许久,对于要办事的人来说,想快些进入冥土,就要走着近路了。

这样的近路在交界处是比比皆是,很多大能都有着下来时,它们所走的多是这样的近路,只是这样的近路每一条都凶险十分。

但这是对于普通人的魂魄来说,对于修为高深的人来说,凶险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通玄找了一条近路从那里进入冥土。

一路行来,周围的环境,一片的混沌,灰蒙蒙的空间里,时不时的有着声音传来,高高低低,配合着阴暗昏沉的光线,使人毛骨悚然。

到了冥土后也是有着大片的荒野区域。

直到走出许久,遥遥的看到有殿耸立,这样所建的殿,多半居住的只是些刚刚有些神职的鬼神,虽避免了直接形体消散的悲惨命运,但是离着能在冥土中心地带居住还是距离很远。

又行了一会,前面有一位鬼神来,这鬼神身上有着三米光焰,红色闪耀着,身材高大,穿着甲胄。

“吾闻帝君使者前来,有失远迎,还请使者莫怪。”一见面,它就行礼,态度很是恭谨着。

听到称呼自己为帝君使者,通玄并不意外。

天下之主,大成朝皇帝,本就具备天子位格,活着时称为帝君,在神权里也没有错,而且王弘毅并不仅仅是一个人间皇帝。

明黄光焰翻滚着,默涵着威严震慑,有着它,面对着这个鬼神的时候,通玄有着一种俯瞰的感觉,通玄很是明白,这就是帝旨的作用。

这鬼神的官职不低,通玄于是就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我奉皇帝旨意,查看冥土,以分辨天下祭祀。”

这鬼神态度恭敬,表示配合通玄:“小神自当奉命,前去引路。”

有着此人的陪同,通玄觉得此行会方便不少,就说着:“有劳了。”

见通玄同意,这鬼神也是喜悦,帝君的使者寻常时是见不到。

万劫阴灵难入圣,在冥土自己修行十分艰难,要是能有着天恩降下,哪怕只一丁点,也能让它们获益不少,它自是愿意帮着帝君派来的使者,希望在事情办成后,能有着一些恩典。

对于鬼神的想法,作为修士的通玄很是明白,并不阻止带冇路,两人说完,自是不会继续在此地停留,于是转身下降。

冥土也随着上界统一而变化,此时的冥土正是恢复的阶段。

冥土第一层,暗淡略有些光的世界,但是已经是冥土最好的区域了,实际上通玄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许多灵魂不居住在此处,而继续下降。

下降到第二层的瞬间,通玄看了一眼,发现一些普通魂体所走的方向,隐隐有着光亮闪烁。

不过,这里不是世间,隐隐的光亮自也不会是普通人家灯火了。

“使者,这些魂魄,都是前去冥殿受审,他们一进入到冥土,会被指引着来到第一层,由着这里的官员半定他们接下来去哪里,灯火处便是冥殿所在”…”鬼神恭敬的解释说着。

这些通玄自是听过,只不过是从同门前辈口中听到,这和他关系不大。

第二层比上面还要昏暗一些,这里已能到处可见一些魂魄,只不过它们都是魂体昏暗,看起来呆呆,似乎早就没了自主意识,只知道顺着路一直向着前面走去。

不过,这还不是目的地,于是,继续下降。

“使者,到了,这是第三层。”鬼神说着,指了指,奇怪的是,第三层反而有一些地方好了不少。

远远指着一处,隐隐见得村落,通玄问着:“这是何处?”

“使者,历代帝皇圣贤之家,都有阴庇,这是张家,张家天下已灭三百年,可还是有余荫庇护。”

“此处并非是张家核心,只是一个附庸地,是原本王族一支,凡是这支的张家后人就可以在这里受到庇护,天下已去三百年,庇护也不多,不过这里虽不算好,但也比不少冥土区域好多了。”

话说这样,但通玄一眼扫过,见里面都是暗淡的魂体,心里一怔,不由叹息,就算是受到庇护,也不容易。

又想起朝廷体制,皇帝的印玺有七玺,后来简化成三玺一宝,其中“天子德玺。”就是事天地鬼神,只在鬼神事情上用。

朝廷定制,都有来由,后人以为繁多,只是不识里面奥妙。

通玄想起来了刚才路过,见到由于缺少供养,骷髅一样的麻木魂体,心中叹息。

许多人在物质世界挣扎一世,有人以为死后获得解脱,实际上大部分人死亡后,面临是比阳世更加艰难的环境。

甚至不需要所谓阴律折磨,刚才这些麻木到呆滞的灵魂,是要多少痛苦,才把它们折磨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事通玄干涉不了,叹息声中,继续上前。

第三百二十五章 阴政(上)

冥土第三层有此鬼神踪迹?

说实际,许多人认为冥土是统一的,实际上此时冥土还没有彻底健全体制,多少年来的混乱,能有着现在的基本上有制度的格局已经不易。

一些在世间香火不是很盛的鬼神,在冥土的势力很低,因此它们往往是不能在福地居住,只能在冥土一些中间区域停留,不过,庙宇本身就会产生宫殿。

这里的光线,比上面还昏暗,有鬼神居住的宫殿,却往往有着光。

有亮光引路,通玄直接看见了这里的鬼神,这些鬼神魂体比普通魂魄亮了许多,闪烁着一尺或者一米的红光,大半都比陪同着自己鬼神黯淡。

只靠通玄自己身上的光焰,就将近处的一些鬼神逼圌迫出来行礼,看着诚惶诚恐到近前的鬼神,通玄有些感慨工

世人以为宾神都享受着富贵极乐,却不知不同的鬼神有着极大不同。

眼前的这些鬼神,因香火不盛,它们的修为停滞不前,别说走过的多好,连维持着眼前的鬼神之也是勉强。

这些也和鬼神数量众多,世间连年战乱人口稀少有关。”使者,它们不过是些弱小鬼神……”见通玄停乍来,陪同着的鬼神说着。

通玄知道拜见王遵之,请之协助清点鬼神的事,可不是小事,自己下来是探一探冥土的情况,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在这里多停留,于是说着:“走吧!”

于是继续前进,拖达了一块区域后,强大的鬼神开始多了,扫看过,都红光闪烁,有几个光焰五米,暗红透明,红带黑,仿佛是血交织到一起。

通玄想找了这里的鬼神询问情况,陪同的鬼神尴尬一笑:“使者,您现在的力量,并不足于召唤它们。”

用着自己的威势已不足以让这里鬼神畏惧,鬼神就是这样现实,看着眼前脊清空地,通玄不禁脊笑数声。

通玄也不多说,引导身上光焰,顿时灵体上明黄光焰大作,里面默涵着某种信息,很是威严震慑,传播出去。

通玄只是修行人,但却是皇帝派来查看的使者,这个身份所展现的威慑力,是这里高位鬼神也无法抵御。

只是片煎,只见周围百里内的鬼神,都迅速赶来了,来了十数位。

通玄扫了它们一眼,发现这些鬼神力量比前面所见的强大,不过比他原先所想的要弱小一些。

看来真正享受众多香火的鬼神未必会在这一区域冥土出现。

而且随着通玄的探查,更远些处鬼神并没有前来这里。

通玄问着:“你们多是哪些鬼神?在地上香火庙宇怎么样?”

这些鬼神就开口回答:“我们都是民间供养的鬼神,有些香火,有些庙宇。”

具体的不多说,通玄听着,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凝重。”乱!”

这就是他的感觉,冥土里的大小鬼神数量实在是难以统计,而这些鬼神中,有的因着机缘巧合在上面世间有着神名受着供奉,有的只能在下面的冥土里靠自身修行,有些鬼神是有着前朝册封,有些靠拢着道梵两门,这些大小鬼神详情一一弄清楚,可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因着世间的大变,下面冥责的一些鬼神也受到了波及,现在这些鬼神都受了些损伤,陷入沉眠。

通玄皱着眉听着,脸色不变,鬼神都知道,这位使者对冥土的情况很有些不满意。玄的斟前,在z这个马车前面并没有鬼神驾欺,不讨随着引窄兜神坐上去,驾车的人有了。

通玄也不客气,当即上了马车,将车帘落下后,马车动了起来,坐在车内,感觉到这辆马车行的飞快,却是行驶无风,安静极了。

马车并不摇晃,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当马车停下时,他睁开了双目。”使者,上皇宫殿到了,请下车吧。”外面响起鬼神的声音,当通玄下车的时候,骤然而起的是一阵悦耳的乐声。

只见这里金光照耀,宛然阳世,宫殿连绵上百里,前来一队迎接着的鬼神。

为首是穿着官袍的官员,后面是乐手,它们簇拥着通玄向着宫殿里面行去,宫殿更比通玄在阳世见过的任何一座宫殿都要华丽壮观,在神光的照耀下显得美仑美奂。

宫殿大门大开着,在乐声中,通玄被迎了进去。

上皇并没有亲自出亲迎接,二人身份相差悬殊,哪怕通玄是阳世帝王的使者,可在这里也不能得到上皇亲自相迎的待遇。

进了宫殿后,通玄很快就见到了这位上皇。

这是一处大殿,大殿冉拇好酒宴。

这里有不少鬼神,都作官袍。

实际上,许多低级鬼神,知道阳世人迷圌信官永,多变化出官永以主,身份,骗取敬畏和香火,特别是一些狐仙蛇灵。

实际上官袍并无多少柞用,最关键的是它们身上显示的光焰,这直接显示了它们的力量,无法伪造。

由于大成朝鼎立成功,不少旧部都获得册封,因此这大殿中,个斤,光焰都在五米左右,显的威严。

还有着闪着红光的少女出入,地面上有大理石一样的身板,宫殿金碧辉煌极华美,这里比喻仙宫一样。

上座的上皇,穿着冕服,这时反而法纹消去,白面凤眼,面容和大成皇帝有着几分相似,只不过留着长须,身上有五十米光焰,金中带着一些红色,显没有完全转化。

通玄上前,叩葬。

见到通玄,上皇很是高兴,询问了阳世的情况。

通玄知道此人身份,自是一一柞答。上皇认真听着,脸上露出笑容,说着:“朕知道了,朕会派鬼神协助清点地上鬼神,分清正祀淫祀。”

这实际上对它来说,也是加强圌权力和存在的一和途径,显示了现在王家掌握天下的权柄,可以说是双赢。

说完后,上皇邀请通玄入席,与它们一同饮酒,通玄推辞不过,谢恩入席,不过由于活人不宜食用阴司食物,少许用了用,就告辞子。

通玄从静室起来,此时近晚,天色继续下着小雨,幕色中细雨纷纷,家仆正在上灯,又有着人准备着晚餐,通玄散步行着,突一阵琴声随着风飘过来,这是隔的府邸,有个少女和着琴声在吟唱。

据知这是一介,六品京官的府邸,带着家眷,这是他家的小姐。

通玄听着这琴声,就在走廊道上边行边听,却见自家管家过来,就问:“有事?”

管家问着:“大人,什么时候用晚餐呢?”

细雨落在脸上,凉丝丝很爽,这时琴声停了,通玄还浸沉在其中,散着步,顿了一顿说着:“半个时辰吧,我还想些事。”

“是,大人!”管家恭谨应着,回去吩咐。

通玄缓缓行进,却也安适清净,心中暗叹,这就是富贵的滋味。

不过转念之间,又回到公事上去。

朝廷政策,打击淫祠,首先就是和革除旧时弊政,推行新政有关,并且改造民众与新朝礼制相悖的部分。

这话说的空泛,实际上具体的就是”不循教义,有亏礼法,。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血祭和不治,诏令:“杀人以祭鬼,病不求医药,严查之,官吏敢匿而不报,加其罚。”

也就是说,杀人祭祀神灵,以及看病不医而靠神的风俗,要严格清除。

其次就是可能危及地方或朝廷统圌治的祠神信仰,特别是带有武器的信仰集团,诏令:“神社持枪旗者,严行铃辖,如有违犯,首领徒二年,余各杖一百。”

这些要打击的淫祀,按照性质不同,打击程度也有差异,杀人祭神的处置很清楚,庙宇拆毁,参与者处死。

打击淫祀不仅依靠官圌府和朝廷,同样还用鬼神,打击淫祀的同时常伴随树立正祀,通玄现在实际上是除了素儿外,最高的几个人之一,具体都依靠他进行,因此反复思考这些,以理解着皇帝和朝廷的意思。

默默思考,觉得渐渐彻明,通玄心中渐渐有了章程,知道要怎么样办才行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阴政(下)

大草原

三月

这正是新草如茵季节,青天下一碧千里,四面都有小丘,平地和小丘都披上了绿衣,本来在这时,正是千百成群羊马牛度过了寒冬,大口食用含有乳汁的酥油草的时候,但是在这时,草原上,不时有着快骑汇集。夏暴雨一样掠过。

二支军队发矢如飞,马蹄带起的雷动不断响起,一次次的冲上,一次次退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带着怒吼惨叫交织。

此刻,王子巴鲁的一支军队向西方撤退,后面断后的一路骑兵不断在厮杀中倒下,士兵骑在马上大声的呼喊着长生天,不顾生死的冲入大汗的骑兵群,阻拦着前进速度,为本阵争取着时间。

杀声而起,血光冲天。

一处小丘上,一个道人正迎风挺立,目视苍穹。

只见一片乌云低低压来,化成一个狼形,又化作一条黑龙,它翻滚着,不甘心的长号,在灵视中,整个草原在这笼罩下一片漆黑,仿佛是被一口大铁锅扣在上面。

“龙气不甘又有何用?”眼见着龙气内带着滚滚灰黑气翻腾着,这道人感慨着。

这种灰黑气,按照梵门说法,就是业力,是先前龙争之时所造的滔天杀孽,天时在时还可以镇冇压,现在天时一去,顿时压制不住。

黑云一样的业力混杂在龙气上,不断地融合在气运中,任你智谋滔天,心性决断,气运一去也是枉然。

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冇由,正是这样。

而且在这对,两支军队还在厮杀,更是弥漫出赤红如血的云气,带着惨叫,不断云集上去……,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入这道人的眼内,心中不由凛然一跳,暗想着:“时到现在,草原上谁胜谁负,都无关要紧了,因为经过几次大劫和折损,草原龙气已经衰败,再加这次内战,再无崛起之力,身死族灭不远。”

正想着,几骑过来,都是道士,还有就是天驱武士,一人下来,说着:“师叔,北明道的德阳道人,已经率门人离去,回返终南山了。

“回返终南山?”这道人有些诧异,又有着理所当然之感:“大势已去,返回又有什么用,单靠终南山的余荫,可挡天劫?”

草原上的气息很惨烈,而梵门整体上被蒙上一层三米hòu血光,依附修者都很惨,而大成朝仿佛神国,被明黄冇色的光辉笼罩着,这就是天命所归。

顿了一顿,哑然失笑,又说着:“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此行,就是和巴鲁,要能使巴鲁兵败时,转投朝廷,就立奇功矣,安能不使皇上大喜?”

后面几个道人听了大喜,说着:“是,师叔建此大功,必可在大成朝兴起,只要有三百年,我派根基也奠定了。”

终南山

北明道总庭所在,山上一片青翠,远处有瀑布从山间落下,奇花异草装点山间,宛若仙界。

这处道观,分供养祖师的正殿,在后建屋三层,左右又建三层,俱辟了花园和树景,连成一片。

大殿中,只见中间是师祖法身,和梵神法身一样,都装了金,垂目悲悯宝相庄严,而道士还在还在做晚课,钟馨激扬鼓鼓叮咚,上百人都盘膝坐着诵经。

这时还有信民香客跪着求药上香,这时谨信脸色有些苍白,出来了,对着香客说着:“来者都有缘,不过今天日晚,下山不易,先回去吧!”

众信民香客听了散去。

此时晚课已毕,道士各自肃然振衣礼拜,谨信就说着:“一起用晚饭,用完就回房清修吧,谨字辈的留下,会见掌教。”

说完默默无语,在祖师法身前拈香礼拜,喃喃祈祷了几句,就用着晚斋。

不得不说,这方面规矩还有,并不算丰盛,却十分精洁,主食当然是米饭,除此每人三菜一汤香菇豆筋,糖醋白菜、红烧豆腐,清汤。

满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众人都不再说话,谨信拌着菜吃了两碗米饭,见大家都用了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

片刻后,人散去,就剩十几个谨字辈的人。

“你们都跟上吧!”说着就走,后面十几个人不敢多话,随着而去,穿过了一处门,进了天井,只见满院铺的都是青砖。

院中又有几棵银杏,粗可怀抱,这时三月,树冠已经长起,进入了殿中,就见得了德阳真人端坐,周围还有几个师叔。

一起拜下行礼,这时只见几个油缸,都注着清油,灯蕊照得雪亮。

拜下后,德阳道人一时没有说话,整个殿内就静了下来。虽说此外是祖庭,却实际卜是德阳道人这一支控制,本是继承道统所在,现在自己一脉从龙草原甚早,其中参与甚多,气运早与草原黑龙纠缠不断,随着草原争龙不成反败亡,眼看草原本部也将分崩离析。

草原龙气镇冇压不住业力,这一脉参与甚多,也波及甚深,想到这里,德阳真人扫看了殿中三十人,这就是真传弟子了。

“还有人没有到?”德阳真人问着。

谨信上前一步:“禀报掌教,终南山所在已全部到位,剩余六位真传弟子外出,已传书要求尽快赶回。”

德阳真人听了也不语言,扫视下面三十个弟子,说着:“草原黑龙败亡已不可挽回,我和你们的几位师长,此生恐怕再难登仙位,身死道消的也为日不远。”

德阳真人脸上带着一丝惘然微笑,平平淡淡述说了下场,这种平常话的口气,和极惨烈可怖的场景,使所有弟子都泛上一阵寒意,都立刻叩拜下来。

不过并没有话说,这是事实。

德阳真人也不阻挡,笑了笑,沉默片刻:“过一会我们做法,将你们的业力全数转到我们身上,自此割断一切因果,你们自此下山,不可广开道门,不得提起北明道半字,等待天时过去。”

“请师父收回成命。”就在这时,谨信突然之间叩拜说着:“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如父,我们怎么可能在这时退去。”

“还请师长收回成命!”这时,所有弟子一起叩拜,说着。

“住口!”说到此处,德阳真人声色俱厉,突脸上闪一片病态潮红,片刻即逝,喝着:“你们枉费学道多年,难道不知现在情况?”

“你们避向各处,潜修进道,还能给本门留下生机,要是一起应劫,谁能挽回本门命脉,谁能拔罪于我们?”

“你们休得喧哗,此时再不奉命,就不是我们弟子。”

这话落在了殿中,三十弟子都半晌无言,都再次统统全部跪倒,眼中含着泪花纷纷哽咽不语。

这些弟子此刻都知道,这是要将全部罪孽归于师尊师长,甚至灵界祖师,以求逃脱天谴,为以后北明道做一丝可能。

三十弟子不断叩头不语,德阳真人用恋恋不舍的眼光扫看过,片刻后,闭眼吩咐:“统统收拾行李下山,道法秘籍全部焚毁,你们所学道法,要择人传授,保留本门道脉相承不断”

三十弟子猛的叩拜,都叩出血来,退出了殿中,见着他们远去,德阳真人心中默默,也许大成朝亡后,北明道还有机会再起。

弟子远去,此时满天浓云,片刻就是大雨如注,殿中已变得黄昏一样晦暗。

肉眼看不见的污秽之气一股股涌了进来,祖师灵光都无法抵抗了,扑到了德阳真人和几位道士身上,这几位都是北明道骨干,业力转眼侵蚀完他们仅存的气运。

德阳真人在这时,语调显得异常从容安详:“扶助龙庭本是大风险的事,非成就死,不过作为弟子,我们别无选择。”

话音刚落,一道人接口说着:“师兄您说的很对,我们别无选择…,这真是天意莫测啊!”

又一道人说着:“不过真传弟子已经遣出,这终南山虽不可保,却也留了根基,只要能传承下去,终有机会。”

“那至少要等到大成朝龙气衰退,才可图之。”

说到这里,片刻这几位全身开始枯萎,业力浓郁不堪,凝成数里的黑云。

德阳真人一人就承担了大半业力,并不抵抗,全身在不断枯萎,身体以可见的速度老去,这时一笑:“诸位师兄弟,我们一起同游太虚,岂不快哉?师兄就先去了,剩下的业力,交给几位师弟了。”

说完就没有了气息,看着掌教没了气息,几位纷纷惨笑,身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片刻全部死去。

此时风雨更大,满院竹树在黯黑天穹下摇摆,隐隐浮现出大批鬼神,又隐隐有着铁锁拖地的声音,更增了殿中阴森之气,一阵风雨袭来,一个进来修剪的道童,拿一把大剪子,剪着一些海缸内灯蕊,这些都是善信所捐。

这时大殿阶下有几口大海缸,一一剪了灯蕊,进了殿内,先行礼:“各位师祖……。”

话还没有落,只见烛光辉映,照得里外通明,眼前可怖的景观,顿时使他猛的把话缩回去,发出一声尖叫。

第三百二十六章 消息(上)

易鼎326,易鼎第三卷龙门高千尺第三百二十六章消息

四月.金陵

此时春暖花开,寒意完全消去,一片温暖,两岸嫣紫姹红,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往不竭,看不见半点乱世痕迹。

河面上商船画舫如鲫络绎不绝。

画舫一般是木造双层大船,每层可摆下十桌大饭桌,上面美女如云,达官商贾在这里沉浸温柔,千金耗尽。

一条画舫,甲板开着半圆拱廊,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辽阔天空,平静缓和的河面,风景极是优美,此时正在做着迎接贵客的准备事宜。

厨在准备酒菜,丫鬟仆妇在扫除清洁,一个穿戴上有几分体面的中年男站着四处查看。

看的出,这次用画舫的客人不寻常,这个中年男在船上转了转,挑出很多毛病。

“吃食可都准备了,食材都检查了没有?有没有不新鲜?进用的鲜果可采买了?果酒可搬上船了?

“今夜游船都是贵人,出了纰漏你我都逃不了,你们几个再清洗一番,早就让你们仔细些,做事还是这样毛躁!那个栏杆上还有着灰尘,你们几个不曾看到么?”

“……去去去,你们少在本管事面前找理由搪塞,还不快滚去擦干净?还有案几,前几日我就提过了吧?这案几太窄小了,又不是上品木料,还不赶紧把它撤走,替换新进的香木案!”

“啧啧,你们几个没有看到么?墙上的字画太平庸,配不上今日贵客,还不把库中的几张上品字画拿出来……恩,就挂上这副仕女图吧,夜里游船,这样的字画很是应景……都准备妥当了?”

“管事,这里准备的差不多了,还请管事过来查看!”被点了名的人小心翼翼说话。

主家连同几位管事。都是眼睛不揉沙的主,惹了他们不高兴,怕是这份活计就要丢了,虽说现在天下太平,找份活计其实不难,但能比这份活计工钱更多的也很少。

应声的人负责的是画舫东面的一处角落。

中年管事有些不安心,踱步过去,站在仔细的看了一会,这里还真是安插的不错。地面连同着角落处都很洁净。

中年管事点了颔首:“还算可以,不过天黑前不得让人污了地面,到时惹得贵人恼怒,主家定是不会轻饶了你我。”

“小的都记住了……”因忙碌了一日,负责着的仆人心中黑暗想着。

要知道画舫营生,都不是寻常人能做,都是有后台,选用的女人都秀慧双全,能陪同着上些档次的客人。

见过的富人不在少数,就算是有品级官员过来。也是常见的事,今日来的是什么贵人,让自己主家这样小心看待?

中年管事见得了大家疑惑,淡淡说着:“我们问这些做甚?只要记住了今日来的是贵客,莫要唐突了即是。”

“小的明白了。”大家都应着。

中年管事缓和了脸色,叮咛了几句。继续查看着。

傍晚很快就来临了。

赵远经出了衙门,这时丝丝下着春雨,车夫迎上来扶他上车,笑着:“老爷,您上座,回府吗?”

赵远经怔了一下,想到自己就要出了这金陵,怅然长叹一声,上去坐了,说着:“到河七号码头去!”

“是。老爷!”随着几声吆喝,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行去,后面紧紧跟着两个卫士,二十左右,面无脸色。身上有配刀,只是骑马跟随着。

依照朝廷制度,有爵位的人。可公然养有府兵,具体数字都是有规定。

但官员也有着“防”。依照朝廷制度,首相百人。次相八十,以此类推下去,七品官就有二个“防”,实际上就是卫士。

车夫是个三十左右汉,衣裳一看就是府邸下人,手里扬着鞭,小心翼翼驾驭着马车前进,这一路上,行走着的路人很多,一个疏忽就可能马踏到了行人,这不是昔日乱世,在这里要是马伤了人,就是马主是官员,也要吃着官司。

因此这马车行的其实不算快,雨丝也不大,细雨打着油布时紧时慢,一眼看去,只见街衙巷陌满是行人,就算有雨也不见稀少。

人流攒动,商贾生意兴隆,苍生穿戴整齐,这时傍晚时分,商贾店铺挑起了灯笼,每一条商贸繁华的街道上,都有着另一番美景。

因战事结束,金陵又恢复了十点宵禁的制度,赵远经暗叹,金陵只享受了数年安康的城市,此时早已经完全恢复了繁华热闹的格局。

一柱香时间,马车行到了一处街道,经过一座看起来普通的府邸时,赵远经挑起车帘一角,向外静静的望了一眼。

很快马车就行经了此地,放下布帘,赵远经靠坐在车厢里,面容上露出了一抹思索着的神情。

“陛下有何筹算呢?又建了一座演武堂……”他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着。

演武堂这个词,对赵远经来说,既有些陌生,又带着熟悉。

说熟悉是因这词并不是闻所未闻,前朝也有类似的机构,说陌生就是虽名字一样,但内涵完全不合。

皇帝亲自所创,渐渐形成了体制,酿成了与科举同样性质的一套机构,只是针对的是军人。

就算秘文的公文来往,所见得的内容,就让他很是惊讶了。

演武堂的建立,分成几个阶段进行学习战术战略的内容,使将门之术不再垄断在小部分人手中,并且使放置降将,或者调离军将时有了很好理由,让人不得不叹服一声。

并且这演武堂在之前屡次战役中,放出来的少年军官,虽未必是是超卓人,但却牢牢的控制着基层,并且晋升的也在少数,这样的演武堂,能培养出几多能战惯战的年轻将领?

这些将领带兵有着一套怪异的规矩,对大成皇帝忠诚相对可靠,赵远经不迂腐,对这个机构,他一直都是赞叹。

只不过战事已结束了,虽草原和幽州,还有着一股势力未被平定,但平定对现在大成朝来说,并不是难事,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天下平定,解甲归田,现有一批演武堂对大成朝已足够了,有些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时,又建了一座。

赵远经心里都隐隐有了料想……

秘书品级一向不算很高,除张攸之,大部分官员都处于七*品,但大家都知道,这个机构是专门培养着未来高官之处。

在这里熬炼上几年,哪怕是最平庸,放在处所上也会是一个县令,并且前途顺利,而在这里拔出来的人,就更了不得,以后出将拜相多半都是从这些人里出来。

哪怕是品级比秘书官员高也会十分客气,谁都不会希望自己在多年后,有高官做了自己的仇敌。

可是这种“小内”,终不是能久留之地,赵远经在秘书内有一年半,官位到了正七品,已接到了吏部的命令,下放去当一个县令。

虽是平调,能被外派的秘书官员,任期后无不立刻获得提拔,这次调任县令,让赵远经在难过之余,又有些高兴。

算了,自己都调离秘文了,这些演武堂的事,用不着自己操心了,自己要想的是以后到了一县,怎么样治理一方。

正在想着这些时,只觉得车厢一晃,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老爷,到了。”

跟在赵远经马车的两个卫士都停了下来,其中一人翻身下马,立刻走到马车里打开了门,赵远经这时从马车上下来,被这人扶着,双脚落到地面上。

这时天有些黑下来,雨丝还在下着,赵远经环顾四周,发现在不远处的河面上,停着一艘画舫。

画舫很是雅致,此时有着灯笼在外面点起来,在水面上很是好看。

“老爷,人应是来了很多,那里停着七八辆马车呢!小的刚刚过去问了,其中即是有着秦先生他们府里的人。”

又有个亲兵这时过来,刚他前去了一下,现在在赵远经面前说着。

赵远经朝他所指的标的目的看了看,简直空地上停着很多马车,还有着仆人在看管着。

这次下放处所为县令,秘文的同僚自然要宴会送行,不但仅这样,还有另外衙门的官员,以及几个商人。

“既他们在,眼前的画舫,应是了,前去再问一问吧!”赵远经说着。

立刻有一人应诺,过去询问,一人站在赵远经左右四处巡看着。

话说,朝廷派遣着“防”,最重要的责任固然是呵护官员的平安,但也是光明正大的监督。

七品有着专门的亲兵派遣,并且随官品上升而加派,并且每到一省,城市新派,人员是流动性。

可是对秘文身世的人来说,这二个亲兵就是固定,无论他去哪里,当到什么官,这两人就始终追随。

因此成熟的人,彼此城市明白天职,并且打好关系,亲兵不得因为有着监督的责任就可以疏忽自己的本职,而官员也不得因为有着监督,所以对亲兵不满。

这是一种很默契的相互关系。

易鼎326,易鼎第三卷龙门高千尺第三百二十六章消息更新完毕!。

第三百二十六章 消息(下)

赵远经在原地,鼻子一闻,只觉得这里的空与盛着一股清新,早

就在马车里闷了一会,此时觉得xiōng中畅快了几分。

这样一来,连眼前的景sè也在他眼里好看了些。

只见细雨朦胧,这处下水的地方还远不是繁华之地,饶是这样,从

这里往向水面,依旧能见到点点灯火,都是画舷和游船,而岸左右民

居,更是点点亮了一片。

正等着,画鲂已有人迎过来了。

“哎哟,赵大人,让您久等了,快随小的上船吧!秦大人他们都到

了!”来人身材中等,肤白细目,一张嘴,声音更带着磁xìng,颇为悦,

耳,让人一听,就易生好感,他朝着赵远经行了一礼,笑着说着。

听闻人都已到了,赵远经带着两个亲兵随着此人走向岸边,还不

等上着画鲂,画舫上已到的人已是朝他迎下来。

“赵兄,这次你可是来迟了,要先罚酒三杯才成!”

“是极是极,赵兄可是让我好等,定要罚酒三杯才成!”这个官

员叫纪成,身材魁梧,四方脸,看起来更似武将,实际上是秘文阁八品

官。

赵远经忙歉然的说着“本是打算早来,可是jiāo割职司,有事拖

延了,让几位久等,赵某一会定会自罚三杯!”

说话间,这几人上了画舷,赵府的马车停在岸上,由车夫守着,别

的马车也差不多。

赵远经一登上画鲂,看见要来的人都来齐了,一起拱手为礼,不

由有些苦笑,看来今日罚酒三杯都可能不成了。

虽说这次是平调,知道些的人都晓得,赵远经前途无量。

不过此去外地做县令,没有三年,是回不来,故在临行前朋友同僚

都赶来和他聚上一聚,话一话离别之情。

他来的不算迟,却是落在了最后,这罚酒是绝少不了。

“嗯,赵兄你来晚了,要罚三杯!”果一上了画鲂,就被罚了。

赵远经神采奕奕,沉稳从容,笑着“我的确要罚,来!”

说着,就接住盘子,毫无矫作之态,用手举杯,就是一饮一干而

尽,又举起一杯,顷麾之间三杯就下去。

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暗暗佩服,说着“好!”

这些人都是官员,此前来又是为赵远经庆贺,当是适可而止,见赵

远经自罚三杯后,就笑着迎着入座,并具将话题引开了。

画舷这时顺着河面向着远处行去,不到尽兴画鲂是不会回来,因这

次游船是赵远经的同僚筹办,赵远经并不知道游船里有着什么玩乐。

此时画舷内有着七八个shìnv,跪坐在一旁,谁酒杯空了,会有shìnv

过来素手斟上。

这些少nv年龄在十五六岁,身着chūn衫,发髻简单疏着,娥眉淡扫,

明眸桔齿,可以说是姿sè天成。

哪怕是她们低低怯怯的声音,也带着清澈韵辜。

有着这些shìnv斟酒,画舷内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赵兄,此次你前往担任县令,却是最关键的地方官资历,必满三

年才会调任,三年内我们不能相见,实是有些舍不得,不过以赵兄才

学,此番赶去任地,定能将那里治理得一派繁荣……。”

“秦兄太过抬举了,我初次外调,对地方官并无经验,到时只有尽

力而为,上报陛下,下治黎民……。”

月光下,画肪在河面上缓缓行着,这时河面上不止是一艘画船游

船,上百条船慢慢开着,两岸有着灯火亮着,画舷上又挑着灯笼,整个

河面望过去,星星点点,与夜空jiāo响呼应。

夜里无风,河面不起着bō澜,清澈的河水只有在画舷经过时,才

会有着lànghuā翻起,接着消逝下去。

距离赵远经所乘画鲂有着一段距离河面上,此时又缓缓的行来一艘

船,不过要小了一些,看起来并不特别。

在这艘小船上,有着几个shìnv,正在眺望着。

“红杏,你看这画舷!”

赵远经所乘的画舷一靠过来,其中一人低声招呼着看过去,红杏惊

喜的说着“来了,来了!快去禀报小冇姐,就说他们来了!”

远处的大船行到时,这艘船上站着两个俏丽少nv,这二nv不仅容

颜美丽,穿戴也十分讲究,虽说不是倾国颜sè,但算的上是美人了。

在她们的身后各有着一个shìnvshì立,一人怀中抱着琵琶,一人背

着一具十二弦琴。

“管事,就是她们。”赵远经所在的画鲂,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小、

船,对管事说着。

管事松了口气,这次为了招待这批客人,不仅仅请了十几个少nv,

而且十大huā魁都请了二个一一颜yù和木牲。

于是吩咐的说着“让她们的船靠拢过来。”

“诺!”随着管事一声令下,立底有人提起一盏灯笼,向着不远处

小船晃了几晃。

“小冇姐,他们在括呼我们过去……”卜船上有人说着。

“过去吧。”

小船缓缓靠了过去,稳稳停下

有人用勾链将小一船挂住,两位少nv,各带着,个shìnv步上了画舫,

“赵大人,秦先生,刘大人……。”管事步入画舷里,向着正在饮酒

的几人一礼,笑说着“秦先生吩咐的人巳带到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秦大人就说着“让她们进来吧。”

别的几人都停下来,向着入口望去,这些人虽都是文人,几个都

在秘文阁,朝廷重要机构,甚少游船玩乐,今日是难得的送别之宴,却

并无顾忌。

即便此时赵远经被围着喝酒,这些人都多少带了些醉意,这些人言

行上还是很有着分寸,这是在秘文阁办事的基本素质。

四个少nv先后走进来,画舷内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奴家颜yù(木牲),见过几位大人!”少nv同时向画鲂内的众人

行礼说着和shìnv不同,不仅是她们更是美丽,而且她们清脆悦耳的声

音极为西听,看看她们后面shì立着的shìnv所捧之物众人猜到了她们

的身冇份。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她们的出现,也是理所当然。

画舷内,很快就传出动听的琵琶之声,以及婉转悠扬的nv子歌声

shìnv们,更笑盈盈的向众人斟着酒。

过了一会,众人醉意又浓了两分,这时众人说起话来不似方才

那般拘谨子,在悠扬婉转的乐声里,这些人在低声jiāo谈着。

“……,现在天下太平,金陵一派繁荣,唯一就是幽州未收复,而且

在草原上,还盘踞着一只恶狼,不除了,始终是心腹大患啊!”纪成喝

了一杯酒,说到胡人就有些jī愤起来。

胡人在中原杀戮,让百姓恨之入骨,不过身为秘文阁官员这样jī

愤,就有失体统,周围几人都隐隐jiāo换了眼神。

“胡人自是恶狼,眼下这只恶狼自顾不暇,草原上此时正是内luàn不

休呢!”赵远经坐着,听着议论着此事他只说着众人皆知的事。

“是啊,父子相残,内耗元气这却是报应,真是痛快!”有人

就应的说着也没有多说任何内情。

身在秘书阁,自知晓一些外人不知的事但却是不能外传,哪怕此

时都已微熏,大家都是口风甚严。

不过普通的情况可以说说,在场的也都只是随意把酒闲话,聊的也

算尽兴,他们从草原局势,一直说到了胡人巴鲁和大汗父子举兵相互厮

杀之事。

哪怕赵远经也不得不承认,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是十分庆幸,叹

着说“天助吾皇。”

要不是胡人一连串内luàn,能不能顺利平定秦川和凉州,还很难说了

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胡人先失去了一个文武全才四王子,紧接着

大王子与大汗又父子相残,眼下相互杀戮。

不过随着不断传来的消息,可以看的出大汗余威尚在,巴鲁虽掌

握了不少部落和jīng兵,还是节节败退。

“……,这么说,那个大汗最后定是能赢得局面了?”有人忍不住发

问的说着

这时赵远经轻笑一声,答了一句“即便他最后能胜了,这场厮杀

也会折损了不少兵力和人口。”

众人一听,事情还真是这样。

“赵兄说的极是,这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他们杀的妾是惨烈,对我大成越是有利!”

这时,一队少nv,穿着薄薄裙永,在灯光下隐隐可见曲线,步摇叮

当,旋舞而出,厅中众人霎时间静下来,却听唱着

“水是眼bō横,山是眉峰聚。yù问行人去那边?

才始送chūn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chūn,千万和chūn住。”

歌声刚歇,赵远经叹着“真个清丽绝伦!”

也不知道这说的是词,还是人,众人无不大笑,气氛更加热闹起

来,一直闹到半夜,酒满了七八分,又说了一会,打躬作别。

赵远经送走了人,这时就有着管家上来,说着“大人,各位大人

和先生的贺仪都在这里。”

说着,就引着进去,一屋子中全是一封封银子,并且都有帖子。

赵远经打开看看,一封封都是雪白的银元,大体上都是五小封

(五十个银圆),也有着上百个,加起来就有一千五百两左右。

这很正常,意思就问着“宴算了帐不?”

管家恭谨说着“秦大人结了起...…大人,我让人送了回去?”

一车银圆一两,一千五百两就是一百五十斤(这里是十两一斤),

的确有必要带个人,不过赵远经有亲兵,就不麻烦了,说着“给我

的人就是了。”

二人分别承担一半,也可以了,见管家应着,赵远经踏上了甲板,

上了岸,夜风一吹,不由摇摆了下,酒意上来了。

立竟上了马车,一路回去,才行了几步,就昏睡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应命(上)

赵府

敞宽的大门,听到府内隐隐传来的忙碌声音,这府不大,但也有几道走廊一个花园,不过此时大家忙忙碌碌,穿行在其中,一不小、心会撞上一个正在忙着的人,这些人都是为了替自家老爷打点行囊做着准备。

赵远经入仕只有三年,品级不高,但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赵远经不是知府,并且秘文阁事关机要,也不能弄十万两银子,但就算这样,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样。

三年前,赵家只是普通的耕读人家,赵家虽分支很广,嫡系就有几房,但多是温饱罢了,三年入仕后,有许多人来奉承。

田产、店铺、奴仆丫鬟都有子,不但自家搬到府邸去,亲戚都受到了照顾,族里祭田也有了一百亩。

现在得到调任的命令,赵家都在庆幸。

大成开国不久,可眼下的情况看,这个皇朝一开始就有着繁荣昌盛之气。

今上是开国皇帝,本朝太祖,有着着作为毫不稀罕,关键是年少有为,现在才二十五岁,至少能统治天下二十年,皇帝子嗣也不稀缺,有着三个皇子出生,皇后有着嫡子,帝后感情融洽,除非有着大变故,这样的皇朝,至少能延续几代下去。

而且海关的开设,与别国甚至西秦(西方大陆)的贸易来往已经形成,年收入就有着六百万两银子以上,国势蒸蒸日上。

这样的情况下,家族是否有人出仕,关系到家族未来数十年的兴败。

赵远经作为秘文阁出身的文官,不算是重臣,却不至于被人小看,因出身秘文阁,只要在外任期间有着功绩,期满之后都会受到提拔,人们都对赵远经的仕途有着期待。

就是这时,马车到了家门车夫高声叫着:“老爷回府了!”

就有着管家迎着出来,见老爷酒醉昏睡着,连忙扶了进去,到了半路,就见得一个女人迎了出来,这女人很是端庄秀丽。

管家连忙说着:“夫人老爷醉了。”

“我来扶着进屋。”这夫人赵安氏就是赵远经的正妻了,她小心的扶着他进了去。

转过插屏,到了后面五间上房,走廊上挂着鹦鹉,这时二个丫鬟迎了上去将他扶到了里面,在床上躺下。

“你们好生伺候着。”夫人说着,她还要打点收拾,不能休息,因此吩咐。

“是,夫人。”两个丫鬟行礼,看着她远去。

第二日清晨,阳光从雕花木窗的镂空花纹处射进来,斑斓的亮光落在软塌上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特有的清香躺在软塌上面的男子这时醒了。

昨夜喝了不少酒,直到现在他的头还微微有些发疼,躺在塌上的赵远经一醒来,就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头坐直起来。

想到昨夜的热闹,赵远经不禁摇摇头,这些人大半都是同僚,有些是知交好友还有几个也是读书人,并未出仕更有些人是有些关系的商人。

现在自己要外调三年,怕是这三年这些人都见不到了,不仅仅这样,就算以后调回去,也很难见面,就算是秘文阁的人,能真正成为重臣,还是寥寥无几,都要分散在天下众省之内了。

因要调任缘故,皇帝特给了假,明日再回秘文阁向皇帝辞行便可。

虽天大亮了,赵远经不起身,只是细细想着往昔的事情,直到身上有些凉了,他才回过神来,要换衣裳下地。

本想自己换上衣裳便是了,看看沾了酒气的外衫,再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赵远经不禁微微皱了下眉。

“来人。”他冲外面提高声量喊了一声。

他平时很少饮酒,画舷不常去,不是他古板,只不过家教甚严,当时家中又不富裕,虽和友人一同出游小聚,却很少去这种销金屋。

当上官,是秘文阁,是机要之地,也不敢这样放肆。

想来一会到前面向母亲请安,少不得又要被母亲训斥一顿,他揉揉有些发疼的头,苦笑了一下。

赵氏一族非是金陵家族,但自他在金陵做官,母亲就过来照看,用母亲的话说,后宅要是没有主事的人,就是有着管家照看,又能放下心来?

现在娶了妻,分担着家事。

“老爷。”正想着,外面有人闻声走了进来,声音很柔和。

“是你?你和牧儿回来了?”赵远经看到进来的人,微微一怔,进来的正是自己的妻子赵安氏。

前两日赵安氏父母想念外孙,因赵安氏本就是金陵人,离的不远,外任三年怕是都不能见着父母,允带着小儿回娘家,不想早上看到了她。

赵安氏端庄秀丽,才成亲不到三年,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妇,虽生了一子,可看起来还带着几分少女的风情。

见夫君问起,赵安氏说着:“父亲和母亲见过牧儿,又在家里小住了两日,我昨天就回来了,再说夫君再过两日就要离京,我们母子会跟着上任,这收拾起来也要费些工夫,正是忙碌的时候,哪能不回来呢?”

赵远经起身,踱了几步,有些歉意的对她说着:“任上是偏僻之县,不比金陵,只怕这三年任期要让你们娘俩跟着我受些苦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夫妻本就一条心。夫君以前就提过外调之事,不经外调不任郡县不成大臣,现在算是满了愿,妾身替夫君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苦?”赵安氏笑的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妾身原本不过普通人家,现在随夫而贵,县太爷的夫人,去哪个县都比原本家里强,又怎么觉得苦?”

赵安氏是出身金陵本地书香之家,多读书籍,对于时局有着一些了解,知道夫君此次外调是好事,虽三年任上生活的确比不得在金陵细致,但三年期满,自是能回来的,就是不能调回金陵,也会有着提拔,去郡中任官。

她心里虽舍不得在金陵的父母,但嫁了人,自是跟随夫君,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善解人意的妻子,赵远经笑了起来。

“夫君,妾身让人备了些清淡饭菜,洗漱过后可用了。”知道夫君刚才唤人是为了服侍他起来换衣,这些赵安氏早就命人准备好了:“昨天见你睡着香,难得这样,怕帮你换衣醒了觉,就没有换。”

在秘文阁作事,工作繁忙,规矩很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连睡觉也不香,这的确是事实,想到这里,赵远经心中一松,自己去当县令,就是百里侯,只要不出差错,就可安稳睡觉。

这时有侍女捧了洁净衣裳和净水进来,赵安氏亲自服侍着夫君打理,下面一起出去。

二人给老夫人请安,被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因媳妇在场,老夫人没有教训,只是叮嘱着不要多贪这种烟花之地。

赵远经不敢顶撞母亲,忙应了。

接下,夫妻二人在小花厅用了早饭,菜色很是清淡,十分爽口,知道妻子是为自己特别命人做,赵远经目光又多了几分柔和。

这时成亲,大多数都到了新婚之夜,夫妻才见到第一面,赵远经对妻子算不上不满意,可最初时感情也没有多少。

随着二人有了一子,感情渐渐好起来,现在算的上是温馨了。

这一日过的忙碌而充实。

赵远经不仅向金陵里长辈辞行,还要参加别人为他举行的小聚,昨日聚会是知交好友,今日要联系的都是面子上过的去的人,反要小、心谨慎。

忙碌一天回到家中,已是日落西山。

这时赵安氏在家,指挥着将打理的事都打理了,在路上带的东西也都收拾妥当,在炊烟四起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又吃了一顿团圆饭。

老夫人见着爱子有了出息,长媳又温顺能持家,心里高兴又有些不舍。

“经儿,家里将你们此次路上用的都准备了,此次出去多带上些人,到了那里,初来乍到,总要自己人才好使唤。”老夫人说着。

赵远经忙应诺,老夫人又对儿媳妇叮嘱了几句,又问:“几时离开金陵?”

赵远经说着:“母亲,后日一早就要离开金陵。”

听到儿子这样快就要走,老夫人只得叮嘱:“缺什么这两日只管打点,你去的地方是一个县城,到时有些东西怕是采买不到。”

不光是赵远经,赵安氏也起身应了。

老夫人上了些年纪,又和儿子媳妇说了一会话,就散了。

“夫君,明日一早你要回秘文阁向皇上辞行,也早些安歇了吧!”见夫君面上带了些疲态,赵安氏说着。

赵远经有些累了,这应酬上的事比他在阁内做事还要累,就自安歇,这不多说。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时,赵远经醒了起来梳洗,坐着马车向着皇宫行去。

自正门而入,到丹墀大广圌场,才平来。

这时要上朝时间,内阁大臣有特权,已经进去休息了,而不是内阁的朝臣一百人,都站着,这时凑在一处寒暄着,说着话。

赵远经向几个部卿打了招呼,就入得了秘文阁,发现秘文阁今日有些热闹,虽时间还有些早,里面有一些人了。

这些人都是**品官员,见到赵远经上前打着招呼,知道赵远经要外调三年,他们脸上多是羡赢

外调虽说下到偏僻县城做官,三年后只会有着提拔,这官场上的事,早一步能步步早,要是晚一步,还不知要被落下多少。

赵远经今日过来,其实主要是向皇帝辞行,交接之事早两日都做完了,当下就只是笑笑,到了一处坐了,喝茶等待着。

过了半个时辰,就见一个内侍进来,说着:“赵大人何在?皇上召见。”

“是!”赵远经立刻站起身,应着。

第三百二十七章 应命(下)

领去前去秘文阁殿外的内shì,年纪不大,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生的很伶俐,一副乖巧的模样,不过还没有品级,并不是官。)

小内shì笑着领路,赵远经在这里就是等皇帝召见,自然就立刻跟上。

秘文阁的官员外调,都会受到皇帝召见,这已经形成惯例了,皇帝的书房,距离着秘文阁并不远,只是五分钟,就到了。

到了前面,赵远经在外殿候着,内shì再进去禀告。

王弘毅这时,书房冇中点着安神香,烟雾袅袅,正在阅读折子一、这里虽有十几个人伺候着,却非常清静,廊下人影幢幢,却相互不jiāo一语。

这折子说的就是建立太医院,王弘毅对医学管理相当重视,因此内阁议的制度很严密。

医官实行八年了,学徒无吏员身冇份、散医、成医、上医,品级和吏同等,这条件很是吸引了人,培养了大批医士,现在全国全军有一万医师。

按新制,学徒无吏员身冇份,散医这称呼不好听,被内阁修改成草yào医生(民间水平,地位等同于司吏,成医被修改成医士,而上医被称为医师,再上面就是必须经过朝廷册封的医官了。

地球上明清实际上就有培养医生的学院,按制由光禄寺提供厨役及膳食,人员的选拔及培养,均极其严格,医术分十三科。

这个世界也有着松散的机构,因此实际上一步到位,培养医生和建立医院,并不算超前,现在关键是品级。

县中设医祝科,内阁定位是从九品,王弘毅想了想,改成正九品。

郡级依制医祝司,就变成了正七品,那省级医祝院就是正五品,中冇央的太医院,依制再到正四品,太医园设医正一人,正四品,院半二人,下面各官许之。

王弘毅想了想,就此批了,批完后,一丝青红之气一闪,却没有多少bō动,见内shì垂手,问着:“来了?”

“是,官家,在外候着。”

弘毅简单的说着,继续阅读下一份。

“诺!”这内shì应着出去,见了人,说着“皇上让赵大人进去,请吧。”

书房戒备森严,一排shì卫笔tǐng站着,虽经常到这里来,赵远经依旧恭身而进,两眼也不敢随意看着,到了mén口,又停了停,随着里面传来一声:“进来赵远经整了整衣冠,进了书房,进来后,赵远经没敢多看,只看到书案后坐着一人,就直接跪伏在地上行着大礼:“臣赵远经,拜见皇上。”

“起来吧!”王弘毅吁了一口气,说着:“朕批完这个折子和你说话。”

赵远经应了一声:“是!”

起身垂手站着,偷眼看看皇帝,只见王弘毅眉宇少皱,思量着什么,片刻说着:“旬狗这人,你可听说过?”

赵远经一怔,不想皇帝还问着自己,寻思片刻,小心翼翼的说着:“有些印象,下面报上来,这人上任知府三年,疏俊运河,赈济灾民,治田三千顷。”

“恩,很得当地民心啊,当地人要为他造个旬公生祠,你看怎么样?”王弘毅目光幽幽,问着。

“生祠一事事关体制,这是皇上的恩典,臣不敢妄言。”赵远经说着。

“恩,朕记得他还和当年魏越有关,不想有才学,本来建立生祠俯顺民意,朕也不会不许,不过才治了三年,根基薄了点,有旨再任三年,看怎么样。”王弘毅想到这里,已经定了,坐下就在奏折用朱笔批示这段话。

写完,合住了,才问着:“你要下去了,听说是新社县?”

赵远经这时说到自己,不合适站着,忙伏身跪下,说:“是,吏部公文是新社县。”

这段时日,王弘毅其实也很忙碌,天下虽基本平定,还不到松一口气时,建立完整的制度、鬼神祭祀、幽州和草原,都让他费了一番心思。

这时看着赵远经,只见这人一根青sè本命气tǐng立,正是有卿相之格,又见得红sè气运饱满扎实,知道这人根基稳固。

秘文阁和演武堂是王弘毅一手创办起来,文官武将都是未来栋梁,王弘毅其实都是很关注。

秘文阁内每当有人外任时,王弘毅都会将其叫过来勉励一番,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到了期满时,基本也就锻炼出来了。

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王弘毅缓缓说:“平身说话吧!这几日你要离开金陵……,离别之时,朕还要叮嘱几句。”

顿了一顿,说着:“县令是百里侯,关系数万百姓,不可大意了。”

“谢皇上。”赵远经谢恩,站起来,垂着手,听着这话,他历事已经不少,深得人情世故,说:“皇上,臣已经找了吏部阅了有关资料,过会去县里,就能派上用场。”

“新社县不算差,五十里都是桑田,只是路不好,烂掉了,臣去县里,第一个就是修路,修起了养蚕出丝就可以运出去,这就是大把的银子,填补修路的钱绰绰有余。”

“其次就是县里县学荒芜,这是以前luàn世的弊端,臣去后总要想办法nòng出银子修学宫,臣到地方上,不敢多作事,不敢大兴土木,只要把这二件事办成,臣算是给自己和儿孙积yīn德了。”

实际上,赵远经在秘文阁一年半,已经mō清了王弘毅脾气,知道皇帝喜欢实干,又喜欢量力而行,不动声sè就改变大局,不喜欢喧哗大兴土木,因此这样说。

王弘毅听着这话,觉得真是实在,半点虚饰也没有,品味咀嚼下,就说着:“你在这里算是历练出来了,这二件事真是切实,你能想着造福造实惠,朕很欣赏。”

王弘毅是皇帝,不能随意夸奖,说到这里就收了尾,说:“在一县谋一县,在一郡,谋一郡一朕期待以后。”

“听闻你已娶妻,可有子嗣?”王弘毅又随口问着。

赵远经说着:“皇上,臣已有一子。”

“可会识字了?”

“还不曾教其识字。”

“看来年纪尚幼,这次外调可会带着他同往?”

赵远经早知道皇上平易,这样的问答,还是让他有些心下不安,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但既然皇上问了,他就得回答:“回皇上的话,臣的妻儿都愿同往,至于识字,臣公务之余,想自己先授。”

王弘毅点点头,笑说:“孩子尚幼,的确需有父在旁教导更能成才,这方面你做的可比朕好多了。”

赵远经一听这话,顿时冷汗渗出,忙起身跪倒在地,说:“臣万万不敢与皇上相提并论!”

“你这是做什么?”王弘毅一怔:“只是随意闲聊,朕只是有所感慨。”

王弘毅朕虽有着几个皇子公主,一直以来都是在外征战,战事结束他们有着师傅教导,所以有些感慨。

但君臣之间,比喻天地,还是使臣子震惧,这时王弘毅口气和神sè,让赵远经心情放松了些,说着:“皇上英明神武,皇子必能受皇上英武。”

“很好……”王弘毅点点头,就要让他退下,这时却听到御书房的外面,传来内shì禀报声。

“启禀管家,锦衣直指御史陈河年陈大人求见!”

陈河年来了,王弘毅吩咐:“让他进来。”

不一会随着一阵脚步声,有人外面走进来,在地上跪倒行礼:“臣陈河年,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

“免礼,平身吧。”王弘毅说着,这时赵远经起身向着陈河年见了礼,论官职,赵远经比陈河年品级低了不少。

陈河年也拱手还了礼,面向上面坐着的皇帝。

“可有什么事情?”王弘毅问着。

陈河年沉yín了一下,因事情虽大,却不是秘密,直接回了:“皇上,臣刚刚接到草原急报,说是两军相争,已经出了结果,巴鲁大败,被打的只剩下万余人,巴鲁在并州边缘处,向朝廷派人请降,希望得到朝廷的庇佑…,“”

说到这里时,赵远经叩拜:“皇上,臣明日赴任,还请皇上允臣,下去准备。”

原本在秘文阁,听听无妨,这时却不能听了。

王弘毅看他一眼,知道说的已经和赵远经说了,赵远经是不想在这里听到军情,对这个态度还是满意的,也就允了:“退下吧!”

赵远经快步退了出去,加快步伐出了书房。

御书房内,王弘毅听着陈河年带来的消息,却是大喜。

草原在中原大统一时,王弘毅就已经不惧,百年内怕是成不得气候了。

可两世争斗,王弘毅不会放任。

现在巴鲁和大汗争夺也就罢了,既率万人投降朝廷,这就完全不一样了,正切合了王弘毅的战略。

王弘毅站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只是一思考,就有了决断:“巴鲁派人送信,向朝廷企求庇护,朕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传朕旨意,并州立刻接受投降,命编制草原八旗,巴鲁部为第一旗正黑旗。”

现在八旗制,是正黑旗、正白旗、正红旗、正青旗,又有着镶黑、镶白、镶红、镶青四旗,合称八旗。

陈河年一听,顿时明白这就是昔日山间八旗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话说王弘毅最得意的对外政策,就是建立八旗。

地球上满清以八旗来征服华夏,但是如果反过来建立,更是国之大政。

这些八旗都向自己族人开刀,日后分成八个旗区,这就是满清对付méng古的支持分化治理,使méng古减丁减帐,几乎整个民族消亡!

既有着圣旨下,陈河年就应了,王弘毅在书房内再踱步,又连连下了几道旨意。

“传朕旨意,令樊流海带兵三万去接应巴鲁。

“令吴兴宗整顿军队,随时听从调令。”

“令卢高率兵三万,随时进攻幽州。”

“水师即刻沿途而上,由水路进攻幽州,与卢高策应。”

一时间下了四道旨意,顿时,整个大成动了起来,紫气弥漫着,气运海bō动起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出发(上)

易鼎328,易鼎第三卷龙mén高千尺第三百二十八章出发

此时近晚,天sèyīn沉。

工作了一天的王弘毅,兴致很好,乘舆进入内宫,暮sè中有着细雨,宫人都纷纷上着宫灯,来往的人却带着喜气。

这两日来,皇帝心情不错,皇帝心情不错,太后皇后都高兴,三位都高兴,自宫内的人都沾上了喜气。

不仅当月月钱翻了一翻,一日三餐多出两道菜,听说是皇后令人赏赐。

能得了实惠,又能在这两日里不必提心吊胆,宫人心情自然也是不错。

慈宁宫

王弘毅在细雨中赶到,皇后、贵妃赵婉、谨妃素儿和太后说着闲话。

见王弘毅进来,除了太后和皇后,都一齐跪下行礼,皇后站起来,笑着:“官家来了。”

说着缓缓行礼。

王弘毅笑着点头,微微行礼,说着:“给母后请安。”

太后笑的说着:“都是一家人,起来吧,坐。”

就算这样,事实上只有太后、皇帝、皇后,贵妃,谨妃落座,别的nv人都只有站着,shì立着几个nv官,此时眼观鼻鼻问口,恭敬的站着,不言不语。

房间里能自由说话的,也就是上面坐着的几人,这其中太后和皇帝是最自在。

不比皇帝,就算是皇后,论家法,是做儿媳fù,论国法,在太后面前还是要陪着小心,不能随意。

只听太后正说着自己宫内趣事,因王弘毅怕母亲觉得闷的慌,特令人采买了几只小兽,在太后的宫里。由专人养着。

还别说,太后还真是tǐng爱这玩意儿,平日里除了孙孙nv请安让她开怀,有时她也会逗逗这些小兽。

太后此时说的就是这几只小兽的憨事。

王弘毅听着,心里微微有些酸,以前母亲还能出去随意走走,还能出个mén,与附近的夫人唠唠家常。可身份尊贵了,却连宫mén都轻易出不得了。

“母后,要是您想出去散散心,儿派人护送着您出去转转……”

太后喝着茶,只是摇摇头:“皇帝心意。我心领了,现在不比从前,我们是天家了,一言一行不能不小心谨慎,出了luàn如何自处?这宫内极大了,我不想出去。”

平日里太后哀家自称,在这时,在这些她眼中的自家人面前。却改回了熟悉的称呼。

这样称呼着,也让王弘毅感觉格外温馨,太后的话是给他提了个醒,让他开口说起了自己的一个决定。

“母后,儿不孝,接下来几个月又要离开金陵,不能向您每日请安了。”王弘毅向太后说着。

太后闻言便是一惊,皱眉问着:“可是朝里又出了什么大事?”

因着不去干涉儿的政事。哪怕这两日儿看起来心情甚好,太后也不仔细询问过,作为深宫住了几年的太后,她对外面的局势,并不是太过了解了。

皇后宋氏一怔,目光扫过了,而谨妃素儿表情不变。只是静静的坐着听着,赵婉有些担心的看向王弘毅,想说什么,在这等场合没敢贸然开口。

哪怕是赵婉,也不是昔日小小贫nv。在后宫多年,又为人母,早就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贸然开口去说,有些事情不能贸然去做。

在皇后没有开口时,她一个贵妃,是不能去说。

而且现在太后说话,哪有她chā话的份?

王弘毅是没去看别人的反应,面对着母亲的询问,他认真说着:“草原有了大动静,汗国父相杀,巴鲁节节后退,已向儿请降,这是剿灭汗国的大好时机。儿虽不会在前线作战,在金陵等着消息却又怕延误了战机,因此儿打算带人暂去洛阳,离着总归近些,有着什么事情也方便指挥。”

“而且这是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战,胜了,历朝旧疆都已经平定。”

言下之意,这次战役很是重要,亲征是不可避免了。

“既是这大事,我自不会干预吾儿,但吾儿也要多加小心是,切不能以身涉险,让娘在宫里担心。”太后虽是担心儿,却也知道,这些事都是儿必须去做,她从不会去干涉儿的正事。

就像是多年前,眼望着儿出去当兵上战场,背着人时几次落泪,可送别儿时却强笑着,让不要挂念家里。

王弘毅却知道母亲心里担忧,忙转了话题,哄着母亲高兴,直到太后身乏了要歇息,王弘毅退出太后的宫殿。

皇后、贵妃以及着谨妃,纷纷向皇帝告辞各自离开。

这时天气下起雨,王弘毅抬头看了看,对跟着的内shì吩咐下去,回皇城的政事殿,真雨下的大了,晚上在那里歇息了。

这几日忙的很,王弘毅没有闲暇在后宫待着。

内shì忙应了诺,让远处停着的队伍快步行过来,服shì着皇帝乘了舆而去。

皇城.秘书

雨湿漉漉,王弘毅在几十个shì卫簇拥着回去。

此时秘文和内早已散班,外官都退了出去,但秘文还有留守值的官员,一路行来,只见shì卫还站在走廊中。

秘文mén开着,一批值班的官员正在案前整理文书,小桌上放着酒和几个小菜,这是夜宵,也是默许。

巴鲁向大成请降的事,在百姓中还没有传开,金陵官员大多数都知道了,这本来就不是隐秘的事,皇上的旨意都发下来了。

“……听闻巴鲁在草原上有些威望,手下有十万兵,不想现在只有万人,看来之前的战役堪称惨烈啊。”

一个官员坐着说着,lù出笑yínyín的表情,端起酒“吱”饮了,看的出,对于胡人的内斗,他是十分过瘾。

有人忍不住分析:“巴鲁此人彻底败了,草原就要再次统一,虽不可能恢复元气,但还能成为我朝大患。巴鲁这最后万人总要留下成,不知在我朝大军赶到前,巴鲁余部能否保住……”

“诸位,你们可想过,要是我朝大军今日保下了巴鲁部,来日是否会养虎成患?”对于胡人,很多人是带着疑惧,发问的这官员就是其中一人。

“昔日皇上建山间旗,山间族人三十万,都是蛮族,可现在呢?”有人笑笑,说着:“现在山间族不满十万,分散在各郡县,已经泯于众人,我可以说,不到五十年,山间族就不存在了。”

对于皇帝,回答颇为崇尚,丝毫不疑。

有所担忧的人都想到了山间族人,昔日山间族人肆虐蜀地,皇上用着八旗分散约束,又督促他们回去杀自己民族的人,再驱使他们作战消耗,也不会解决的这样圆满。

要知山间人是阻挠蜀地一统的极大障碍,多少年来想要将这问题解决,却不得不被这股势力扼制着发展。

这样一个难题,现在就解决了。

“皇上下旨令并州集合兵力,接应着巴鲁部,巴鲁部逃到并州,以草原情况,大汗怕是不会轻易放任,只怕要带兵追杀过来了。”

“怕只怕他们不来,来了一举平之,想必皇上也是有此打算吧?”

草原环境与中原不同,大军直入草原不一定能胜,但草原追杀出来,依城而打,却大有机会,他们可不认为,自己的君主会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正在这里的官员小声议论着这件的时候,皇帝的车驾到了殿外,雨水劈啪而下,丝丝冷风吹过,虽到了四月份,王弘毅还是感到了一丝寒意。

“皇上,外面天寒,还是快些进殿吧。”内shì轻声劝的说着,王弘毅自是没有在外面吹风的习惯,快向着殿内走去。

shì卫和内shì,都啪的跪下见礼,王弘毅快步走过,一进殿觉得暖和了,这天时时变化,他叹了口气,吩咐左右人去煮了热茶送上来。

坐到书案后面,想到亲征的事情,王弘毅若有所思,需要把金陵一些事情安排了,好出发。

“金陵jiāo给内与秘书,应不会有luàn。”这时有内shì捧着热茶上来,王弘毅接过手轻轻的抿了一口,正在思索着,外面雷声大作。

大雨,终倾盆而下。

片刻后,内shì上来说着:“皇上,新进的朱永信求见。”

王弘毅没言声,沉默了一阵,说:“宣!”

片刻,一个八品官员进来,这是新选的官员朱永信,也是青sè的人,叩拜之后,王弘毅就问着:“你管学宫这块,现在情况怎么样?”

朱永信心里不禁一格,叩拜说着:“二位皇和一位公主,都由rǔ母带着听课,都按序排位……”

王弘毅问着:“朕想问问,学宫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敬师礼教?”

朱永信心中一寒,却说着:“皇上,学宫很是正常,皇上严旨尊师重道,三位皇和公主,都对讲师执弟之礼……”

王弘毅听着,觉得还满意,说着:“这礼不可废。”

说着,又吩咐内shì:“你传旨内,把国士之爵,再议一议。”

男伯侯公都世袭不替,非大功于社稷不授,但有些人王弘毅不准备授官职,比如说皇的老师,按照前朝授太师太保之类实在不可行。

这既不管民,授高职就是làng费国家气运,而且对当事人,也没有实利,故王弘毅准备学地球上英国一样,授“爵士”,而表彰一些人。

当然不叫爵士,叫国士,国士是爵中最末一级,终身尊荣,有年例赏赐,造册呈案,王弘毅就准备变成大师的代名词。

“是!”内sh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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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出发(下)

并州大都督府

此处原本是市街繁华,人烟阜盛,但经过了胡人肆虐,人口锐减到原本六成,不过幸而收复,渐渐和平,又恢复了不少繁华。

宽大的大街,行人渐渐行来,却见一个大宅,门前左右四个手按长刀的亲兵,正上有一匾,匾上“敕造樊府”。

“大将军召我前来,可发生了什么事?”樊流海幕僚陈义,这人身材不高,留着胡须,见自家主公坐座,沉思不语,开口询问的说着。

此时书房内坐着四人,樊流海首位,两个幕僚,和一个将军依次坐在下面。

樊流海沉吟片刻,开口说着:“我刚刚接到朝圌廷的命令,有关于草原。”

“草原?可是大将军出征的命令?”陈义微微一怔,问着。

还有二人微皱眉,等大将军继续说下去。

三人算是樊流海的心腹,樊流海也不隐瞒,直接说:“不是此事,皇上令我在此准备着接应巴鲁残部。”

“巴鲁?汗国王子啊!”这下不用樊流海细说,三人都知道这人是谁。

能不记起?

此人在草原上闹出的动静可着实不小,送往金陵的请降消息也从并州这里经过,樊流海自然知道内圌情。

樊流海知道内圌情,这些心腹谋士大将,自都知晓一些。

“正是那人。”樊流海开口说着:“草原上两方战事,分出胜负,这事想必你们也是清楚,之前送过去的是请降文书,皇上已经直接颁下旨意,令归降胡人建旗制。”

这将军是鲁正,他一直双手扶膝,坐得端端正正,神色不动听着,这时才问着:“大将军,皇上所提的建旗制,可是仿效山间旗?要真仿效山间旗制,这胡人可服着朝圌廷管柬?”

当日的山间族不过为害一地,胡人在整个中原都带来影响,这样两股势力是否能用着一种方式约束?

樊流海没有说话,他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他是和山间族打过交道,此族性圌情好战,性圌情剽悍,实是不好对付。

而他同样和胡人打过交道,不得不说,这二者之间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都是蛮夷之族,都是善战好战,不服管圌教,在很多方面,都有着相似。

“皇上此举,定是有着道理,你我遵旨照办便是。”樊流海缓缓开口:“这不必多说了,我们议下一个。”

看着侍从出去传达命令,吴兴宗眸子深沉,旨意上让他与樊liú海汇合,等着巴鲁的到来受降。

guān道

一支三万大jun,正在快速行jun中,大jun奔驰着,“轰”着连绵雷声。

此时距离洛阳还有着不近的距离。

虽行jun,王弘毅只是有备无患而已,举

īng十万抵达洛阳只是作为二线缓冲,这是万一之举,并不是真的有心带着十万大jun直奔前线。

“皇上,刚刚收到急报,巴鲁率部逃向并州,两曰应能到达并州!”一个十三司千户这时从后面跟上来,在王弘毅御车前禀报。

“无妨,樊大将jun在那里生镇,想必早已安排妥当。”王弘毅神sè不动,说着。

几道旨意早在离开金陵前,就已令人发了下去,这时樊liú海必做好了周全准备。

就算是是大汗追

īng追到并州,驻守着

īng马和火器,也足够抵御,而且自己还带着十万大jun赶去了洛阳。

见皇上成竹在胸,十三司千户默默而退。

事实上王弘毅这样想着的时,并州的离川城,新建的hú人第一线,一支hújun已是赶到了位置。

号角声起,众将连忙上城,才上去,只听禀报:“hú人来了,人数不止一万,有二万左右。”

樊liú海脸一沉,令着:“传令,上弩,上火铳,让将士守御!”

听着命令,中jun立刻传达命令,一时间城墙上守卫将士都是戒备,准备作战。

人人都是神情严肃,密密麻麻的火铳布满了墙上。

吴兴宗见此,不动声sè,站在城楼上远远看去,只见地平线上,正有一队hú

īng向着城而来,初步估计,人数三千左右。

并且还有一批骑

īng赶了过来,看着城,但城上jun容整齐,密密麻麻的qiāng口对着,除此丝毫动静也没有。

哨探见此,就奔回去,很快大部滚滚而来,慢慢集中在城前一里。

看到了,樊liú海和吴兴宗都不由松了一口气,樊liú海神情平静,仔细看去,只见有一大半是妇女儿童,大概因这个原因,队伍行到并州城时,已疲惫不堪了。

“妇女小孩甚多,可战男子不过七千。”吴兴宗眼神敏锐,已经估计了出来,向前一步,对着樊liú海说着。

樊liú海露圌出一丝笑意,说着:“不错,这就好办多了。”

说着,命令:“开城,出jun!”

面对hújun,如果守城不出,就显得胆怯了,说实际,大成精锐七万,对上这不过七千jun,还不敢出城野圌战的话,就枉费是开囯之jun了。

城门大开,大成jun踏步而出,肃然列阵,jun纪森严,静静而立,整个jun阵没有一丝的喧哗,散发出摄人的jun威。

城上一片火铳jun,也同样肃然列阵,qiāng口黑幽幽一片。

城上城下一片红sè,阳光下,空气中那股铁xuè的味道却更是明显了。

hú人并非没有章fǎ,几千骑

īng就算疲惫,还是组成大阵,但见了这jun气,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一种恐惧。

巴鲁也是打老了仗,一看见就明白,这jun圌队很强,而且人数很多,准备很充分,甚至强到他都心中沉下去地步。

突大成jun奔来一个骑

īng,有人想拦截,巴鲁摇了摇头,让这人奔来。

来到巴鲁前,虽周围都是hú

īng,这人丝毫不惧,略施一礼,说:“我是大成定囯大将jun信使,我家将jun让我带一句话!”

这人扫视众人一眼,说着:“我家将jun问,尔要战还是要降?”

这话用的是cǎo原上的语言,众hú

īng闻听下无不变sè!

巴鲁脸sè铁青,却没有说话,一人问着:“要战如何,要降如何?”

“要战立刻可战,我jun与尔野圌战!”这人仰天长笑,说着,冷冷看向众将,见众将不语,才又说着:“要降,尔要qīn上前受搏请降。”

一将顿时大怒,就要说话,但才上前,“啪”一声,一鞭重重抽在他身上,立时皮圌开圌肉圌绽,巴鲁给了重重一鞭。

巴鲁脸sè铁青,说着:“请转告大将jun,我接受这条件。”

“殿下!”有人不甘心的痛苦喊着。

巴鲁双目寒光闪动,缓缓说着:“此时我们还有选择余地吗?”

大jun和父汗厮shā,前后折损五万cǎo原勇圌士,二十万圌民众遭殃,已经大大折损了cǎo原实力,巴鲁对父qīn的性格很清楚,知道父qīn已经恨圌之圌入圌骨,必shā之,断无别的可能。

本来来到这里,还想着别的心思,但一见到这阵列,就知道这想fǎ无异是找sǐ。

听着这话,使者脸sè转和,说着:“尔有此心,大善。”

说着就拨了马回去禀告,城中的樊liú海听到回报,哈哈大笑,对左右说:“看来这位巴鲁是诚心的很。”

随后吩咐下去,允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来使(上)

洛阳帝宫,大殿

殿中四面围着屏风,金砖光可鉴影,殿宇深邃,内阁大臣有着座位,别的官员都肃立在御座前。

王弘毅默默看着摊在案几上地图。

整个天下,除草原和幽州,都归于自己手中。

草原面积极大,并非富庶之地,在数十年前,只能勉强温饱,游族只能在边境时不时的劫掠,十分困苦,直至那位号称汗国之主的男人横空出世,在他所率领的骑兵杀伐之下,游牧部落渐渐合拢,草原渐渐安稳下来。

这让草原上的部落,扩展到了能入侵中原程度。

其实从草原的角度,大汗也是有功于草原,凝聚出黑龙,可眼下这条黑龙,元气已经大大折损。

在中原损失巨大,前后超过五万人,在内部更由于各种各样原因,产生了内战,又有五万男丁折损。

这对汗国来说,就是一场浩劫,就算这浩劫结束,留下的结果也很让人绝望。

对大成朝来说,甚至要希望这内战持续到更长时间,当然这不可能,那目前要做的,就是扶植巴鲁,和汗国对抗。

人选上并州的樊流海,还是让王弘毅很放心。

樊流海深沉刚毅,沉着应变,经过多年历练,是第一流大将,掌握了七万大军,不少是多次上过战场的老兵,虽目前补充了一些新兵,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也不会差着,总体实力甚是可观。

有着他,就算是大汗亲率前来,也未必能讨得好。

巴鲁喘过气后。是不是反戈对付大成朝,王弘毅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这可能性很低,而且眼下这些都不是主要,先将汗国分崩离析、摧毁,才是王弘毅的首要目标。

至于巴鲁,论谋略和魄力,巴鲁赶不上大汗。当然最主要是实力和大势,到了日后,即便此人有了反心也无济于事。

“皇上亲率十万大军坐镇洛阳,并州又有定国大将军座镇,拥兵七万。辅以火器,以胡人现在情况,莫非还敢向我朝挑衅?”见皇上沉思,郑平原低语的说着。

“大都督您有所不知,胡人虽势微,只占着幽州一地,但他们自恃有着草原,我朝大军不能深入其境。有恃无恐,哪怕落败,也不肯就此罢休,还有着卷土重来之心。”见皇上没有说话,张攸之低声说着:“收复幽州不是很难,但只怕以后还要和前朝一样,派遣数十万边军驻扎,以防入侵。”

不止郑平原听了皱眉。连没有开口的几个大将大臣,都皱了眉。

因他们明白,张攸之说的并不假。

从古至今,多少朝多少代,草原一直就没有消停过,朝廷数十次派兵来剿,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原因还是草原万里,大军到了这里,一旦深入草原,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和困难。

到最后被熟悉地形又生活在这里的草原人击败,不得不狼狈撤回去。

这样一处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人。眼里只能放牧的穷乡僻壤,实在是不值得用着大把士兵和财政平定,可草原上又是历代大祸端,这又是事实。

想到这些时,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张攸之。

张攸之是每逢皇上亲征都要随军的内阁大臣,这样的事,想必知道些内情,皇上准备怎么样处理呢?

张攸之目光一闪,却没有再说,事实上对于胡人的政策,是远征,还是以胡制胡,又或是直接放弃草原,也是在不断的琢磨着。

以前读书,大多是内治文事,对边疆所说不多,有提到都是寥寥一两句直接带过了,再深究些,也不过是一句蛮夷之地,读书人都会抱有一定的轻视。

但是当上了官,大官,官府和朝廷资料中,一份份关于草原和边疆的文书积累起来宛然小山。

六个朝代,几十个皇帝,上千年,无数明君贤臣勇武将士,都在企图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都证明只能一时缓解,无法根治。

张攸之暗暗叹一口气,以八旗制来约束胡人,不知道这方法执行下去,会不会有什么纰漏。

胡人所带来的战乱,实在是令人骇然,再让得以喘息,以后怕是对大成朝不利。

王弘毅抬起头时,看到的是这些官员将领沉思着模样。

“张卿,你说的确有道理,的确,胡人虽败给了我朝大军,但回到草原,就同龙归大海,倚仗着草原可进可退,自是不会向我朝轻易低头!”王弘毅轻轻敲了敲桌面,看向张攸之,说着:“而且胡汗也是一方豪杰,性情刚毅,只怕更不会认输。”

心中更是暗暗,何止一方豪杰?在前世,这是汗国的开国太祖,一条货真价实的黑龙!

张攸之起身深深一躬,说:“皇上,臣还是觉得,胡人断不可信。”

“张卿之所想,朕都知晓,只是草原之大,其族真能斩尽么?”

汗国屠杀异己时,尚有着不少部落逃遁,成朝想屠杀,这些部落只会远远迁移。

并且从可能性上说,这是不可能,草原数千里,不止有着骑兵,更有着普通牧民,真是将他们全部斩杀,那要杀多少人?

而且成朝大军深入草原,不提会遇到多少麻烦和困难,就是真将草原控制住了,又要耗费着多少精力?

草原地域辽阔,又无法转化成农田,对汉人来说,除非进化到机械时代,不然直接征服这块地,难如登天。

最可怕的是,就算和汉武帝一样,拼上国运,消耗龙气,扫荡草原成功,但远远北方又有新的游牧民族进入,上百年后又是祸端。

“杀不尽,养不熟,只能先试着八旗制了!”王弘毅心里有底。却叹着说着:“眼下还要整军备战,以备不测!”

在场的众人起身应诺,行礼。

并州.大将军府

“胡汗特使来了?”樊流海听着沉吟不语,众将云集跟随,衬托着大将军的威仪,吴兴宗跟随在后,突有点气馁,自己是三品大将。但无论是资历还是威望都远不如大将军,只有垂手听令。

吴兴宗透了一口气,倔强抬起头,跟随着。

“巴鲁的情况怎么样?”

“以山间八旗为制,每三百人为一牛录。每五个牛录为一甲喇,五个甲喇一旗,这有七千人,目前已经按照新制整编结束,看样子恢复些元气了!”一将回答的说着。

“妇女小孩都安排了住所,是在城南区,周围都有精兵,控制起来没有问题。”也许说这话有些隐秘。这将略一顿放低了声音。

樊流海心气已平,说着:“既都准备好了,那还就命令巴鲁候战,并且我们接见这个使者吧!”

说着,就上了去,进了厅堂。

“你家大汗希望本将军交出巴鲁?”十分钟后,樊流海端坐在厅堂正中,面无表情地望着站在中间的使者。

在樊流海的两侧。分别站着部将。

吴兴宗坐在左位,看着这个使者说话,心里暗暗冷笑。

不光是吴兴宗,部将都不以为然,现在还是当初?大成朝鼎立已成,集兵百万,还敢威胁成国?

使者却看不到众人表情一样。继续说着:“巴鲁是汗国叛逆,对汗国造成很大损失,是我汗国罪人!成国大将军包庇他,就是与我汗国为敌。”

“大汗来时说的明白,要是大将军肯交出巴鲁。并且赔偿财币,那成国和汗国还能两国交好,要是不然,我大汗率军二十万铁骑,必亲来索要!”

樊流海闻听,怒极而笑。

是,前朝,甚至前前朝,都有着打胜了还交割岁币给胡人的事,但是这在大成朝根本不可能!

跟随了快十年,樊流海对皇帝的脾气知道的很清楚。

这使者又说着:“我奉大汗命令,前来交涉,你我之前虽有战事,但现在战事已息,要能交好,对大家来说都应是一件好事。”

“我国虽在前面战事中,由于叛乱而有些损失,但有着草原,有着数十万铁骑,谁能轻视?”说到这里,这使者凛然扫视,冷笑一声。

“贵国初立,想必有许多事要处理,这时需要休养生息,难道不是么?为了一个巴鲁,再次挑起战争,置百姓于不顾,一旦兵败,到时中原地大物博人才更多,再出几个趁势而起的英雄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是粗人,虽懂汉话,不会说着冠冕堂皇,只会讲着道理,大将军能听进去,就是双方之福了。”

说着,向上一拱手,不再说话,只等着樊流海的回复了。

不得不说,这位说着汉话还有着发硬的使者,一番话说下来还是颇有些煽动性和道路,这明显是有汉人教导,不然不会这样说。

如果在上面坐着的人不是樊流海,也没有接到皇上的旨意,说不定被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心动了。

不过深知底细,又知道皇帝意思的樊流海,自不会轻易所动。

不过汗国大军十万人,连续抵达城下,要求交出巴鲁,直接拒绝就可能大军攻城,这就有可能有着擅开国战的罪名,不如先拖延时间,派兵去向着朝廷送信。

这样的大事,必须由皇上亲自来决定,不得不说,樊流海虽武将,在这时非常清醒,上阵杀敌不怕,这事还必须朝廷决定。

这样想着,樊流海淡淡的说:“使者的话,本将听明白了,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本将不可能立马回复你们,你且先回去,告诉你们大汗,容本将想几天再做回复。”

“那我回去禀报我家大汗。”得到这样的结果,来使已经有些满意,不再逗留,立刻返回城外,向着大汗回报此事。

“大将军,真要答应他们的要求不成?”见到这一幕的部将,有些明白樊流海之意,可也有脾气直忍不住,立刻跳起来问着。

第三百二十九章 来使(下)

易鼎329,易鼎第三卷龙门高千尺第三百二十九章来使

看了看面前一个有些愤慨,面带不平之意的大将,樊流海不怒反笑,说着:“你们把本将当成什么人了?这事,本将岂能答应?”

“那大将军您……”被训斥的人叫高杰,身材不高,黑红脸,隐隐有着横肉绽起,几处刀伤隐隐放着红光。

其实这人本是粗人,属于有话就说,能打善战的猛将,资历又老,在老上司面前,不满了就嚷嚷,虽少了些规矩,可樊流海还没有为此怪罪。

只不过眼下的反应,樊流海有些感叹,薄怒的说着:“本将就让你几人多读些书,你们偏偏不听,看看你们说的什么话!胡人兵临城下,先拖延几日有何不好?莫非你们想让本将直斥了来使,立即开战不成?城中虽早有着准备,可这事先禀明了皇上,由皇上做决断才是正经!”

“呃,大将军训斥的是……”高杰一想,是这个理,虽汗国大军还没有彻底抵达城下,但有十万之众,这是探明了。

城中现在有兵七万,虽说巴鲁带人来投,并且整编出第一旗七千,但终是兵力稍少。

一时室内静了下来,几个将军站成一排,更聪明些的人,却想到的一层意思。

这件事关系着中原稳定,虽说大成与胡人一直以来都是势同水火,可现在大成刚刚稳定下来,朝廷有不少关系天下安定的大事需要处理,一些地方上的隐患尚未清除,虽说接受巴鲁,是皇上的旨意,但现在大汗亲率大军前来。性质又不一样了。

谁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样想,万一皇上有意固守,不愿这时和汗国决战呢,要是这样,擅自引起国战,必会让皇上和朝廷重臣不快。

这件事怎么样解决,还是要看皇上的决定。

“大将军,眼下最要紧的是将消息送到皇上手中。金陵离着并州着实不近……”一个将军郑子龙是樊流海的老部下,这时说着。

樊流海沉默了一下,徐徐起身,走了几步说着:“不用那样远,就可送到皇上手中。皇上已经到了洛阳了。”

皇上已经到了洛阳了,吴兴宗微微皱眉,心下不禁暗叹,看来刚刚平静下来的天下,又要掀起一轮战事,皇上还真是刚毅果决啊!

“此事这样决定,城外的胡人让他们云集,城墙要时刻防备。胡人素来狡诈,暗中有什么举措都有可能。”

“还有,对巴鲁部,要严加监督,对他们不能不防……轮流替换巡视,有任何举动都不能漏下,凡有变动,立即通报于我知。”樊流海吩咐的说着。

樊流海又叮嘱:“当然严密监督。不是故意挑衅,负责城中的胡人的人,要谨慎小心,尽量以礼待之……”

众人轰然应诺行礼,由于个个身披甲胄,行礼时,一时间碰撞声不绝入耳。宛若战场一般,顿时就带出一股杀气。

并州.大营

旌旗招展,十万大军陆续赶到,营地连绵十里。

金帐内,一场胡人的会议。正在召开着。

大帐首位,坐着当然是大汗,是唯一的一个不穿盔甲的人,这时微微咳嗽着,左右都是身着精良盔甲的大将。

“大汗,汉人素来狡诈,说考虑几日,只是拖延时间,大汗趁着他们还未缓过神来,立刻攻城吧!”在大帐内,一员身形彪悍的胡人大将,正大声的提议着。

在场有十几个胡人大将,听他这一说,有几人就纷纷附和着,帐内顿时喧哗了起来。

不过除了这几人,汗帐军纪还是森严,二批亲兵只是静静而立,没有一丝喧哗。

一个中年大将京禄咳嗽一声,出言说着:“城内虽戒备森严,但是我们还是打听些消息,据分析,里面足有六七万人!”

“本来汉人战备松懈,斗志不高,很快就会城破溃逃,十万也可以打了,但现在不一样,大成军我们都打过,很难和以前汉军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又沉吟说着:“而且现在汉人都坚壁清野,我们已经抓不到汉人俘虏攻城,全靠勇士的话,伤亡太大啊!”

听京禄这一说,帐内有人就觉得有理。

帐内都是沉默了下来,这城不好打,大成军更不好打。

京禄是大汗心腹,万户,这时更是要代替大汗说一些不好说的话:“当然,要是成军出城与我们搏战。我汗国勇士野战无敌,定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只是看情况,成军未必肯出城野战。”

听了这话,帐内各将都深以为然,这时京禄又问着:“我们草原上能打的勇士,还有多少?这其中又有多少勇士是忠心大汗?”

这一问,在场的众将都是面面相觑,立刻有人回应。

“大汗!我特鲁永远忠心于您!”

“大汗!我对您的忠诚,永远不变!”

“大汗!我对您永不会背叛!”

在场的人,纷纷向着大汗说着自己的忠诚。

大汗这时才点点头,说着:“我知道,你们都是我草原上的雄鹰,都是我草原上勇士,都是长生天最感荣光的子民!”

“你们都是跟随我几十年的大将,我相信你们!”大汗的眼睛又暗下来:“只是现在不同往日,不少部落都起了异心,而且又损失很大,我们损失不起啊!”

“只要汉人交出巴鲁,给予赔偿,我们就可维护权威,并且有着财货发下去修养,度过今年的寒冬。”

“大汗,要是汉人执意不放人,不予赔偿呢?”

不是没有这可能,虽说成国还未稳定下来,可草原上同样局势不稳,谁知汉人是否会再次与他们开战。

大汗冷笑的说着:“成国真要包庇巴鲁,那就只能是鱼死网破了!”

众将都是应着,心中清楚,要是别人率了万人投靠大成,大汗未必会在这时死追不放,誓而杀之。

可是巴鲁是大汗亲子,又趁机掌握过草原,虽败了,但他在草原上还有着声望和盟友,如果他被汉人所用,并且汉人扶植这人对付草原,假以时日,草原上必再次内战,这对汗国来说,就是大灾难,必须在巴鲁尚未成气候之前将其扼杀。

尚未得到汉人扶植的巴鲁部,就将草原搅的内乱,尚未获得巴鲁部的大成朝,就给草原巨大的威胁,要是再结合起来,大汗的权威就摇摇欲坠了。

听大汗如此一说,帐内的气氛顿时肃杀起来。

大汗说的不假,他们是外强内干,表现强硬无非是想趁此威胁,获得利益。

但如果大成朝坚决不交出巴鲁,与其等巴鲁日后反攻草原带路扫荡,还不如趁现在主力还在誓死一战!

“传令下去,再多添岗哨巡逻,以防汉人偷营!”大汗吩咐的说着,不仅并州城内防备着胡人,这胡人队伍也在防备着城里的人。

就在并州城内外互相防备,气氛诡异时,时间一天天过去,数日后,十三司已将樊流海的书信递送到了御案前。

洛阳,行宫。

洛阳早在去年就因着大兴土木而大变了模样,重要是划分街坊,并且建立下水道,而且皇宫格局按照着正式皇宫来建,里面风水按着咒禁司的人指点,而进行了修复,古老的宫殿渐渐恢复,整个宫殿的更盛往日。

此时王弘毅来到洛阳,住进了这座宫殿。

消息传来时,天色露了晨曦,临时行朝要来的官员,来了几十个人,都候在门外。

十三司千户张卫径直穿过门,沿着甬道向北,远远看见一处宫殿上下灯火辉煌,十八个带刀侍卫笔直站在丹墀上。

又有着内侍垂手恭侍在左右,千户张卫上去求见皇上,有人进去禀报。

王弘毅才起身洗过脸,内侍进来一会,见王弘毅穿衣洗脸,跪在地上不敢惊动,片刻,见王弘毅放下毛巾,转身过来,叩头说着:“十三司千户张卫求见。”

“哦,传!”王弘毅说着。

内侍向来只是传递消息,这时更不敢多问一句,应着:“是!”

没有多少时间,千户张卫进来,行过礼,就取出一封折子,说:“皇上,这是定国大将军的特急折子!”

王弘毅接过折子没有说话,就打开了看看,片刻后露出冷笑:“交出巴鲁,岁币一百万?”

王弘毅一恍惚,想起了当年地球上宋朝的事,又仔细看了两遍,这相信了这胡人所提要求,正和宋朝时金国一样。

“真是荒谬绝伦!”王弘毅冷笑:“胡人提出这要求,看来还是欺我大成拿它没有办法了!”

樊流海折子上笔墨用了颇多,将使者言行尽皆描述,王弘毅几乎能想到当时情形。

不过冷笑后,王弘毅又冷静了下来,盘算了龙气和战局演化,顿觉得这折子沉甸甸,这就是二国开战的关键时,在书房内来回走动了几番,终有决意。

一指侍立着的内侍,令他过来研墨:“你过来研墨。”

这人应诺,立刻上前,至于下面跪着的千户张卫,鉴于此时的凝重气氛,大气不敢吭上一声。

王弘毅也不去理他,墨研磨好后立刻写了两份圣旨,对着跪在下面千户张卫说:“这两份旨意,十万火急立即递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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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插入幽州(上)

易鼎330,易鼎第三卷龙门高千尺第三百三十章插入幽州

碧海蓝天,水天一色。

平静大海上暗藏着波浪,翻滚不休,鱼儿在水中游着,时不时冒出头一跃又下,水面上十数只水鸟,鸣叫着,交叉飞着,在水面跳跃着春之舞。

哪怕此时五月末,随着一阵阵风吹过还是有些微凉。

“捕鱼的好时节。”有人看到这番景象,忍不住感慨着。

一艘艘战舰从水上行过,波浪翻滚,旌旗飘荡,旗舰的望楼上,吕肃海正站着,手持着单筒镜,面色平静。

年幼时家境贫寒,常在河中捕鱼贴补家用,水性过人,能在水中闭气一刻时间,因着这一手常被附近的人称赞。

后来有先生看中他聪明好学,授以书,一晃十数年过去,现在的他再不用做这营生,虽说白马港办砸了差事,贬成代理大都督,但实际上圣眷未衰,位权稳固,明眼人都知道,不消多少时间,又会恢复原职。

“大都督,船上的午点都已备好了……”

“让他们先吃吧,我一会再下去。”吕肃海看了一眼:“你也先下去吧,这里风大,你前些时练兵负过伤,现在初愈,吹多了风对伤有碍。”

在他的身后站着的是手下的一个副将,姓刘,人称快刀刘。

前段时日在训练新兵时,有火铳意外走火,伤了肩膀,虽伤势初愈,还是隐隐作痛,不能多吹风。

不过刘副将却没有立刻下去,小心翼翼的看了大都督一眼,欲言又止。

吕肃海不禁转头看他,微皱眉头问:“你有事?”

刘副将迟疑了下,说着:“下官没有事,只是……大都督,此番我们奉命赶赴幽州,这一路上大都督是有着心事?末将虽不才,可眼见着大都督有心事,还是想为大都督分忧……”

他算是吕肃海的亲信。因此这话说的诚恳。

“心事算不上。”吕肃海听了这话,心中一暖,依旧手持着单筒镜望着远方,碧海蓝天让他心情憋闷渐散开来,叹着:“只不过这大概是最后一场战役了,有些感慨罢了。”

“最后一场战役?”刘副将有些不解。“末将、末将不明白大都督的意思。”

吕肃海收起单筒镜,朗星般的眸子望向他,淡淡的说着:“意思就是。这可能是我们水师所打的最后一场战役。以后再有战事,用到水师的时候,只怕少之又少了。”

打下幽州后。与草原胡人纠缠,也不过是骑兵深入,和水师没有什么干系了。

“这、这怎么会……”虽这样反驳着,可刘副将心下明白。事情的确如此,水师本就有着局限性,要是不再有着水战,又何必再用到水师?

五年,十年,一百年,陆军和骑兵自会延续下去。可天下大定,水师这些人又何去何从?

只怕唯有卸甲归田了。

吕肃海面上表情不变,只是有些感慨的说:“水师,顾名思义。是在水上行军作战之师,幽州打下,天下平定了,哪里还需要水上战役?就是留些人也不过是负责着海关巡视罢了。而海关本就有着船只水卒,无须再增派许多人手了。”

虽说天下定时,本就卸甲归田,可他才二十几岁,以前岁月都献给了水军。一旦寄托不再,心情难免会患得患失。

“大都督说的也是。战役结束,水师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刘副将想了想。随即又笑了笑。

“不过,我们水师所经历的战事已是不少,大的战事,手指掐算,一只手掌算起来,也不够用,日后皇上论功行赏,大都督必有爵封,我们也可以沾点光彩,皇上对爵封慷慨大方,和前朝虚爵不同,能世袭子孙,真到了那一日,也不枉参军一场。

“老了时,还能享受富贵笑对儿孙,与他们讲一讲沙场的威风,岂不是美事?而且大丈夫参军所为何事?还不是为了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是啊,天下太平了,也不枉死了这样多弟兄!”

“是啊,这些年死了这样多人……天下平定下来,别说是我们水师,就是樊大将军,也只能是封侯赐爵,享着荣华了。”

“末将没升官发财之心,只要能一家老幼,在金陵有一座宅第,能孝养爹娘,能教养子孙,能让祖先在地下受到蒙荫,就心满意足了。”

“呵,你这样的心愿,定是能实现。”听着副将说这些,吕肃海笑了。

身为水师大都督,吕肃海想过天下平定后,自己会怎么样。

想来想去,他只会训练和指挥水师,对别的并不擅长,要是无仗可打,朝廷不会久养水师吃饷,吕肃海有些忧心,水师解散,自己只是守着赏赐虚度年华不成?

此时被刘副将的话一带,他想起了自己昔日参军时所想,那时参军,还不就是为的天下太平,为的战乱不起,为的自己一家老幼能团聚平安?

真能如愿,就是卸甲归田了,也是美事一桩,唯一可惜的是,白马港的事,给他的军功造成了影响,怕是爵位要低一级了。

不过这次幽州打的漂亮的话,还可弥补上,至于副将的愿望并不高,朝廷必可满足。

“报!”这时,下面有亲兵前来禀报。

吕肃海不说话,刘副将问道:“出了何事?”

“刘将军,第二舰队已与我舰队取得联系。”下面亲兵喊着。

“哦?他们来的迅速,看来攻打幽州,大家都想争夺功劳啊!”吕肃海也听到了,不禁笑了。

吩咐:“第二舰队想必也接到了旨意,派人与他们联系一下,看看郑大都督有什么具体计划。”

大计划朝廷自有旨意,但具体的计划,自是大都督的决策。

“诺!”

同样是在海面上,第二舰队的船距离着第一舰队,此时渐渐靠近了,只见第二舰队的船只上,同样是旗帜飘荡,随风哗哗作响。

一色红甲的水兵站在船上,威风凛凛,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在将兵的簇拥下,一人正在眺望着远处。

“大都督,与第一舰队取得联系!”这时一个亲兵在此人面前跪倒,朗声禀报的说着。

大都督淡淡的说着:“继续关注第一舰队情况,随时与他们联系!”

“诺!”

“大都督,此次水师出动可谓是声势浩大,看来这一仗很是壮观!”

郑平原此时身着大都督服,威风凛凛,不怒自威,听着听了部将的话,说着:“幽州是尚未平定的最后一处地方,此次战役结束,大概水师就无用武之地了。”

同样是身为水师大都督,郑平原也在这一战想到了这个问题。

“大都督说的哪里话,天下平定下来,水师也断不会解散……”有人劝的说着。

是啊,也许不会解散,只不过,那时再无这些人的用武之地了,不过,即便是有着那样一天,他们也要打好最后一战。

在通往幽州的一条大道,一支绵长数里军队在行军之中,有三万。

在前面开道的是骑兵,这时控制了凉州,马匹获得了很大补充,因此有着三千骑兵,个个穿着盔甲。

在骑兵后面紧随着,有着各种各样的陆军,运着霹雳车的补给后勤部队,在队伍中间被保护着。

军处,一匹枣红马有一个大将,在此人身旁,跟随着的是有品级的将领,呈保护之势排开。

马蹄声敲响在每一人的心中,他们没有说话,心里却仿佛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军队中同样挑着数杆成朝的军旗,可这些人却与往常赶赴战场的士兵不同,不少将士的脸上都浮现出怀念的神情。

不是赶赴战场,有着重返故里的模样,事实上这些人也的确是重返故里。

卢高,幽州卢氏一族当代家主,未被胡人侵占前的幽州大帅,被胡人逼迫背井离乡,现在,终于带着他的军队归来了!

“大将军,过了前面两座城池,再行一段路就到了幽州边境了。”有人提醒的说着,声音里亦是隐隐带着颤抖。

“水师可有什么消息?”卢高强压下激动心情,故作镇定的问着。

“大将军,尚无水师消息。”

“暂不去管水师的动向,传我命令,大军急行军,两日内抵达依口郡。”就算是现在这三万军,卢高也有信心冲入幽州。

原因很简单,幽州虽被胡人占领,可是由于内战,又抽调大军去了并州,现在幽州胡军已经不多,也就是三五万数字。

何况还有二支水师六万人的支援,水师将会直接在安平港,甚至北平登陆,和尖刀一样插入幽州,三路大军分割围攻,断无不胜之理。

“诺!”

近乡情怯就是他此时的心情,卢高神情复杂的坐在马上遥想当年。

“不知幽州现在是何景象。”想到昔日离开之时,幽州的景象,卢高有些失神。

昔日离开时,幽州正是最危急时,胡人步步紧逼,为着不使全军覆没,不得不带着残兵败将,随着成国的人一同离开故里。

那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再无回来一天了。

幽州,卢氏一族数百年的基业都在此地,卢氏数百年之心血亦在此地,却毁在他这个不肖子孙手中,要是不一血前耻,报了当日之仇,有朝一日到了下面,他还有何面目去见卢氏的列祖列宗?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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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插入幽州(下)

“终于回来了。”

依口郡,卢高望着远处久别的家乡,不由泪流满面。

眼前的景色,和金陵不同,连绵的山脉,莽苍的大地,平原上隐隐可见的城堡,一眼望去,带来一种苍凉广袤,这就是幽州了。

这时,日已西落,暮色渐浓,三万大军陆续进城,连绵大军,看上去无边无际,而副将和太守,都挥汗如雨,指挥着安排宿营。

就算早有准备,安排三万大军,也是极吃力。

最近的幽州郡城,万户胡将呼和坐在郡衙大厅内,有着四十岁左右,脸上有几道疤痕,虽非甲胄在身却带着杀气。

左右,坐着几个千户,还有二个翻译语言的汉人通事,战战兢兢立着。

就在这时,大厅传来脚步声,进来一人,这人也是千户,名字是伊勒德,一进来,就大声说着:“万户,外面情况查明了,陆续进城的,正是汉人的军队,成国是派兵来取幽州,而且这人我们都认识,是卢高。”

卢高当年率军抵抗,虽大汗亲征也难以迅速拔下,抵抗了大半年,这使胡人上下都知道他的名字,这一说,顿时千户都是皱眉。

“万户,我们只有七千人,人数不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派人向背后,甚至向大汗求援吧!”伊勒德说着。

呼和叹了口气,将放在桌上的一封信给伊勒德看。

伊勒德犹疑的接过书信,展开一看,不由脸色一变:“大汗追击巴鲁,已经和并州汉人对峙?”

将内容全部看完,脸上更是浮现出忧虑来:“这样说,大汗不会发兵来援了?”

“虽三殿下必格受命总督幽州,但是三殿下没有经验,此战只有尽量先拖着了。大汗援兵一时半刻无法抵达,只有争取时间了!”

长子巴鲁反了,次子夭折,四子忽尔博战死,三子必格受封万户,通领幽州。

可是必格以前只受封千户,实际上掌握的军队也只有这些,他出身更有问题,就是他的母亲是一个俘虏的汉人女子,相貌上和阿休达并不相像,随母亲更多一些,略显文弱,更不被大汗所喜,也被胡将轻视,这时通领幽州,只怕无法驾御。

伊勒德听了,心情不禁有些沉重下来,却没有多说什么,其实自从大汗带人撤回草原,伊勒德就感觉到了大势已去。

在中原纵横无敌的时候,已一去不复返了。

四王子身死,让大汗失去一条臂膀,更让他们这些人失去了一位最合适的追随者,其实巴鲁反了,还有三个儿子,但除了必格,二个儿子都不满五岁,至少在十年内根本无法期望。

后继无人,在中原打了败仗,草原乱成一团……幽州还守的住么?

此时大厅内一时黯然,伊勒德紧锁眉头,片刻后又问着:“万户,别的几郡可是联系过了?”

“哼,幽州情况你又不是不知,自四王子身死后,不少人就阳奉阴违,表面忠于大汗,背地里小动作不断,恨不得早早铲除了我们,就是联系了你觉得他们会伸出援手,会听三殿下的命令吗?”呼和冷笑的说着。

“眼下情况紧急,我们这里失守,汉人会长驱直入,他们也不会守住!”伊勒德愤怒的说着。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这结果?哼,只是幽州是否失守,是否被汉人夺回,许多人根本就不在意!在他们心中,大不了回去草原!”呼哈说着:“哎,幽州都被洗过几次,再也没有多少油水了。”

伊勒德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自己主将呼和说的很有道理,幽州洗过多次,战争激烈,因此现在人口只有战前四成了,可以说一贫如洗,这对许多胡人来说,就失去了价值。

呼和这时想通了,冷笑一声:“不去管他们的想法,大汗委派我在这郡守着,那欲从我手中拿下此郡,就要让汉人付出血的代价!”

呼和说完,扫看着众将“……昔日,四殿下率我们冲锋陷阵,说过勇士才配称长生天的子民。”

“四殿下虽回归长生天,只剩下我们在这里坚守,但要是让汉人轻易将城夺去,来日我们有何面目见四殿下?”

这些人都是四王子的党羽,是呼哈的亲信,在呼和这番话说出后,都有着难以描述的感慨味道,起身轰然应诺:“是,我们愿和汉人一战。”

呼和哈哈大笑,眼神里却没有笑意。

胡将出名的桀骜难制,只怕在座都已生出异心,这时以四王子之名说话,看来还是取得一定的敬畏和服从。

就在这时,外面匆忙奔进一个亲兵,对呼和耳语几句,呼和面色顿时一变,见众人都看了过来,他沉重的说着:“诸位,汉人大军已经出现在三十里内,很快兵于城下,你们立刻听本大人号令,准备守城!”

闻此,众人脸色都变,停止了议论,听着呼和的分派。

在安排过后,呼和对伊勒德说:“你随我去城头。”

伊勒德点了点头,知道先去看个虚实,因此带着一批亲兵,一同来到城门处,登高楼向外面一望。

宏武二年六月初五

郡城到河川之间的平地,不断有着大军涌冇入,大阵滚滚而来。

站在望楼上眺望,三万人列了一个个大阵,不断抵达平地,队伍和旗帜都望不到边际,并且非常有章法,到了一卫一都,都竖起大旗,让将士归队,因此没有多少时间,一片片立着笔直的大成军,排列着。

看着这种威仪,连久经战事的胡将,都发出粗重的喘息之声。

虽早有着心理准备,可看到连绵大军,在城门喊话的人,呼和还是皱起眉来。

这时,战鼓之声连绵,可即便是这样的鼓声,也不能阻挡住下面喊话的声音,并且精通着胡语,虽说的并不利索,可城上的人还是听的十分清楚。

这些汉人在劝降!

真是该死,这些汉人居在劝降他,呼和的脸上,不禁浮现出狰狞的表情来。

“这是侮辱,对我的侮辱!”

“万户,汉人至少有三万人以上,而城中只有七千人,要是他们还有着援军……”后面的话伊勒德没有说,但说的很明白了。

汉人再有着几万援军,哪怕是困,也能将这些人困死。

现在已不是昔日了,大成军源源不断,据说有百万众,而胡人除了幽州,这片土地上再没有胡人了。

幽州别郡胡人守将,是各个部落的人,故意留在幽州,只怕都难以抵抗。

这样的情况下,要拿什么阻挡汉人的进攻呢?

呼和脸色铁青,凝看着下面。

呼和出身于草原一个大的部落,少年时就跟着大汗,虽因草原上勇士颇多并没能成为汗国的重臣。

可四王子赏识却让他步步高升,这样的知遇之恩,在呼和看来是可以拿生命来报答!

这时,就是报答之时了。

阴暮沉沉,虽才下午,却和黄昏差不多了,城上向下看去,只见大成军军容鼎盛,以一个个卫都排列着。

静立不久,阵中传出一阵鼓声。

在鼓声中,三千骑兵中军缓缓前行,中间一将,穿着明甲,在密集精锐的亲兵护拥下,来到军阵前面,身后还伴随着众多有威仪的大将。

风吹得旗帜猎猎声响,高竖着一杆大旗,旗帜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卢”字。

“万胜!万胜!”看着主将的身影,卫旗和都旗都拍打着兵器,高声喊着,一时间,整个声音冲上了云宵。

见此情况,呼和面色凝重,眼中露出震怖,不过这神情一闪而过:“卢高,你又回来了?故土重回么?”

“万户,真是此人归来,只怕……”

“大不了,与此城同灭,怕什么?”呼和震怒的说着,语气冰冷:“难道你想投降?”

不管是谁来,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是,幽州有数万军队,却已失了主心骨,内斗不休,还能指望团结抗击?

但大汗和四王子殿下赋予的责任,使他下了决心,誓死守卫。

“大将军,看来是不打算归降了!”来到大将军卢高的身后,一将冷笑着说着。

卢高抬头望着城,有可能,他还真的不希望破坏了故乡的城,但胡人不肯归降,只有硬攻了。

“扎营,命令霹雳车迅速组装,明天一早必须能使用!”

“诺!”

幽州.安平港

第一舰队逐渐接近,天上初夏太阳广照,海水闪着阳光,金光流动着,而百艘战船上,水兵都在忙碌着检查着武器和帆杆,准备作战。

高台上,吕肃海眸子明亮,看着寥寥几只巡防船惊慌转着,哈哈一笑说着:“胡人果是胡人,不但不擅水战,还没有战略,竟不知在这里防备水师。”

其实这并非多少愚蠢,话说地球上,一直到清朝,都没有得力海防。

“大都督,各舰已经准备完毕,请求命令!”这时,有人上前报告。

“消灭敌船,进入港口,将各路口封冇锁!”

“诺!”

一声命令,立时火铳齐发,向着进入射程的小艇射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逃亡(上)

“诛杀蛮夷,驱逐胡虏!”

潮水一样的大成军,刹那间奔流到了码头区,喘息、嘶鸣、惨叫。

滚卷弥漫的尘土中,两支军彼此厮杀着。

“啪啪啪啪!”连绵的火铳声,连连栽翻,战马痛嘶翻滚,而余下的胡人嘶吼着,挥着马刀继续上前。

“前进!”有人号令着。

两军对阵,大军齐声呐喊,震天动地,高喊后士气大振,作为主帅的吕肃海也感到热血沸腾。

在对面,是二千胡兵,这些胡兵人数虽少,却并不投降,所谓“劝降”最终破裂,只有通过战争和血来平息。

吕肃海看向左右,跟随自己的军官,无论年长,还是略带稚气的军人,都是跃跃欲试。

其中出身演武堂的年轻校尉,在几次战斗锻炼下,已褪去稚嫩,变的稳重起来,身上更多的是一股蓬勃的锐气,这种年轻军官常有的锐气让吕肃海感慨,虽说他本身实际上也是不折不扣的年轻人。

进港作战有一万人,别的军队都固守在船只,以这些军队来迎战胡人,吕肃海首先是觉得一万人打二千已经绰绰有余,其次就是历练一下自己刚刚编入的火铳新军和演武堂的新军官。

以后还有多少这样历练新兵的机会,吕肃海也说不准,不过演武堂设立水师课程,让他多少有些安慰,看来朝廷至少不会撤消水师。

“前进!”

“啪啪啪啪!”火铳齐鸣,射冇出子冇弹与烟雾,在烟雾丰,一排胡人被打翻在地,滚在地上大声惨叫。

火铳出现了几年了,工部和少府在巨额赏金下,已经多次改良技术,现在火铳精良,射程高大六十步,开始赶上弓箭了。

火铳兵的人数只有二千,其中有五百老兵,一千五百名新兵。

所谓新兵其实射杀本事帮算合格,只是没有上战场,少了一些东西,这次就是让他们在战场上成熟。

就在这时,有一骑向着搭起的高台飞驰而来,此人手里摇着一杆小旗,是阵中传达着消息的旗号官。

随着此人的到来,高台上的亲兵,看出了旗语内容,立刻有人来到吕肃海的近前,下跪说:“大都督,城中一支胡军,人数三千左右,已冲向大阵南面!”

高台上的吕肃海观看着周围不断变化的方阵,露出一丝笑意,下一刻笑容转淡,说:“我已知晓。)”

有着火铳队在手,让他给胡人一记厉害瞧瞧吧!

和吕肃海一同站在高台上观阵还有随军大将,他们对大都督都是充满信心,虽说敌人多是骑兵,但以火铳阵来御敌,加上船只上的许多火器,因此并不担心。

唯一担心,也许就是能否达到预期效果,将胡人一举击溃了。

高台上的旗手,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小旗,旗帜颜色不同,各有着用法,不断变化着,这是传达着军令,军阵也随时因着小旗的变化而变化。

每一个方队都有着传达着消息的旗手,这时传达命令,还是可以办到,很快南面军阵看见胡兵的消息传了过来。

吕肃海吩咐:“令南面火铳手和弓箭手立刻行动,就地自行迎敌!”

“诺!”立刻有旗手应诺,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向着南面传达着消息。

远方地平线冒起浓密烟尘,一片闷雷一样马蹄声,黑压压的骑兵自南面冲入,到了一定距离,反而减速,队伍渐渐严整,片刻,又猛的加速,催动马匹,风卷残云一样,猛扑了上去。

“预备!”火铳兵取出油包内的定装纸筒弹冇药,快速装填起来。

“瞄准!”发令的人声音都有些变,看着前面胡军涌来,马头攒动,蹄声如雷,不少士兵都露出惊恐的神情。

“射击!”

“啪啪啪啪!”一排火铳喷射冇出了大量火光烟雾,惨叫声一片传来,但是根据着演武堂的训练,所有人根本不看前面,前排立刻左右闪开,而后排迅速踏前三步。

“射击!”

“啪啪啪啪!”

“射击!”

“啪啪啪啪!”

枪声一排接一排,三轮射击连绵不断,按照要求,时间隔三十秒射击一次,一片浓密的白烟覆盖着前面。

军官没有下令停火,继续发出命令,直到连排三次,总计九次,才停火静待硝烟散后察看战果。

这是根据实验得出的结果,在这种射速下,火铳连时九次,就要让冒烟的火铳冷却,否则在高温下,有炸开的危险。

九次连射,硝烟散去,只见二十步到六十步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全部是翻滚惨叫胡兵,一些人当场打sǐ,一些人血肉模糊惨叫着。

看着眼前可怕的场景,远处胡兵迅出惊恐的神色,有些人甚至声嘶力竭大叫起来。

看着这战果,吕肃海吃惊不小,喃喃说着:“火铳越来越厉害了,只怕以后不但水战和守城,连野战都可。”

骑兵在原地打转,一时间,这些胡人骑兵不敢上前。

“千户,汉人火器厉害!”有人说着。

为首千户有些暴躁的勒住座骑,环顾四周:“可有什么办法冲过去?”

千户还真没遇到过这情况,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火药味以及血腥气息,只是片刻,就有三百个骑兵被打sǐ。

一分钟就sǐ了十分之一,这种伤亡实在承受不起。

“千户!您拿个主意吧!”派出去试探敌人虚实的先锋,基本上都没有回来,这样的情况不太妙。

“去问巡查的人,可看到什么?”千户压抑着怒吼,沉默了一下说着。

“诺!”立刻有人望去。

前面一里,港口前旷野,列着严整的军阵。

中军是步兵,后面是一支三百人左右骑兵,这还罢了,前面三排火铳兵静静列阵,黑幽幽的枪口已经排出,这使所有胡人都心中一寒。

千户看到这个情形暗暗心寒,喝着:“快速整队!”

胡军迅速整阵,这时,只听见港内杀声渐渐平息,并且鼓声响起,又有上千火铳兵持着火铳,自港口而出。

见此,千户沉默了,如果说初入中原时,都趾高气扬,昂首挺胸,是天下间最强的军队,最强悍的勇士,没有人可以阻挡前进的脚步。

那时的话,断无异心和退意,哪怕战sǐ沙场。

但是现在气运已去,气运一去,就是士气低落,异心四起,这干户也一样。

眼见着汉人军队宛然军海,怕有数万以上,并且越打越多,自己带着这三千人,不能在这里无意义消耗。

幽州反正守不住了,不如回草原去,回去就把能带走的东西带上,立刻起程,想到这里,他说着:“收兵,回城!”

胡人大军,来的快,撤的也快,很快撤离了战场。

顿时,战场上就立刻发出欢呼声。

“大都督,我们夺了这港了。”

“大都督,城中胡军不过数千,我们能打下,建一大功。”周围的大将纷纷说着,让吕肃海不由浮现出微笑。

吕肃海很快传下命令:“晚上赏全军肉食。”

又命令的说着:“立刻修复港口,军队扎营,还有,派骑兵立刻去查看胡人的动向,保持警惕!”

虽说水师,实际上也有几百骑兵,这是保持联系,以及最后保护大将所用。

命令一下,船上的水兵源源不断上来,将燃冇烧的火扑灭,将尸体一一打扫干净,并且有着军官划分着营区,又将伤兵安置。

这套完成后,顿时后方补给源源不断的送过来,在空地上,煮起肉汤,炖烤肉食,除了巡逻警戒的士兵,各营各区分清楚了营地后,都找了合适的位置坐下等着开饭。

由于有着船只承载着食物,没有多少时间,一筐筐鲜肉就被送了上来,而密封罐头也被送来。

干肉干蔬等物都被用来煮了汤,鲜肉被用来烤来吃,不一会,整个营地内,都弥漫着浓浓的肉香。

大口大口吃着肉食,喝着肉汤,士兵都很是安静,食完了就开始休息。

但是就在这时,骑兵猛的赶了回来了。

吕肃海正在用饭,港口打下来了,下面一城也是郡城,这要仔细策划,才想着,就见外面亲兵带着一个军官进来。

吕肃海笑着:“你这就回来了,有什么事?”

“大都督!”这队正却立刻说着:“城中不对,胡军正在连夜撤退,火把很多,人声喧哗!”

吕肃海猛的一惊,起身逼视:“真的?”

这队正立刻说着:“是,我们几个弟兄还靠了看,的确是这样,胡人要逃了……”

吕肃海脸色顿时转青:“来人!”

几个亲兵应声而入,答:“在!”

“传令下去,立刻令众将集会,令骑兵队立刻整军听候命令。”

“诺!”亲兵立刻出去,传达着命令。

吕肃海见亲兵出去,在营中转了几下,心中许多想法浮现,片刻,露出了一丝苦笑。

胡人也是人,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也会逃亡,分崩离析,原本准备的苦战,可能就用不着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要防备着胡人假出城,真突袭,毕竟敌人是骑兵。

当然,只要作准备,也没有太大问题,敌人只有三千,自己有三万,只要处处小心,断无大碍。

第三百三十一章 逃亡(下)

此刻夜sè,风还微微带着熏热。

从平地上而望,天上繁星点点,黑黝黝城墙清晰可见,一条火把组成的光阵向北而去,军容整齐……

在巨大的旗帜下,吕肃海静立不动,身后各将神sè复杂,看着一时都没有说话。

水师有兵三万,但只有骑兵五百,从各船上抽调火铳兵,不过三千,三千五百人对抗敌骑三千,正面防守可以,但出击远远不行。

不过见到胡兵远去,吕肃海还是皱眉不己。

“大都督!”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喊着。

吕肃海在暗中自失一笑,不管怎么样,胡人撤出,就可以占领襄平郡了,这当然是一件大好事。

眼见着胡人陆续出城,眼前视野辽阔,吕肃海命令的说着:“入城!”

顿时,军队高喊:“万胜!”

缓缓启动,逼了上去,火铳兵排列成军阵,左右是骑兵护卫,滚滚向着城中而去,在行军鼓点中,整齐踏步声响起,阵列严整。

大成已经开国,百战之师,气运和士气逼人,士兵都带着鼎盛军心,大步前进,锐气逼人势不可挡。

远处,几百骑隐藏在黑暗中,千户观看着,脸沉如水,本还想撑着夜sè袭击,但见此情况,知道不可。

终于,千户冷哼一声:“我们撤退!”

传令下去,立时有此起彼落的喝令声,几百骑撤去,这才是真撤了。

幽州.易川郡城“轰,轰,轰!”城内冒起浓烟,一记记巨石落到了城墙上,打的巨石飞溅,卢高身披大将盔甲和披风,腰上配着皇帝亲赐的长剑。面sè凝重看着远处。

卢高之前就直接下令:“用霹雳车,先给我轰城!”

投石在继续,后面大军整齐,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城,幽州本土士兵都眼圈微红看着。

这就是回家之路。

随着巨石不断轰击着,城墙不断震动,城上胡人呐喊着,在左右奔跑着,并且驱使着汉人百姓修城,但在巨石之下。死伤惨重。

胡人不是不知道雷霆机的消息,可在没有真正看见前,总低估了这威力,现在却不得不硬是顶上。

“吩咐下去,营地埋锅造饭,等待着大军返回。”眼见着中午了,卢高吩咐的说着,看了一眼连绵的营地。

安营扎寨有着诸多讲究。但卢高下面都是跟随许久的将领,自不用担心会出了纰漏。

此时快到午时,一声吩咐下去,只是片刻,就有着烟气上升。

卢高正想着下达命令回军,突然之间,“轰”一声巨响。只见一片墙突然之间倒塌。伴随着数十具胡人尸体。

尘土四起,一时连视线都挡住了。

卢高先是一惊,又是大喜,令着:“骑兵卫,出击,把缺口打开。”

“列队出击!”有骑将在马上立刻指挥着,片刻,一千骑兵猛的冲锋出去。

“杀!”号角之下,不单是骑兵。受到指挥的步兵,呐喊一声,向着呈现出一处缺口的城墙扑了上去。

此时阳光猛烈,视野清晰,可以清楚地看到,密集的骑兵直向缺口冲去,他们都穿着红甲。火红一片,马蹄声隐隐如雷,杀到缺口处,就是一片山呼海啸的声音,是骑兵在呼喊:“万胜!”

高喊着口号。杀了进去,一时间。杀声四起。

“军门,缺口和附近城门攻下,我军已经抵达城内,与敌战斗,请军门指示下一步命令。”片刻,在卢高的面前,跪着一个将军,飞快禀报着此次战果,并且请求着对敌的命令。

卢高抿着chún,沉默了好一会,有些杀红眼的卢高,根本就不去想劝降了,面无表情的听完汇报,几乎不假思索,立刻下了命令:“传我命令,对胡人不受降,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这个命令一下,他猛的浮现出一些快意,就算这命令有些暴虐,甚至可能被朝廷某些官员攻击,但他觉得值得。

胡人杀人无数,岂能没有报应?

“射!”

一声号令,一片声响,五十支喷出大股硝烟与火光。

顿时,五十步内抵抗的胡人,顿时一大片,身上出现了巨大血洞。

一个个胡人惨叫着掉下马,在地上的胡人,更是血肉模糊在地上翻滚,有的当场死亡,尸体还一时没死,抽动着。

“射!”命令的声音接着响起,又是一排对着胡人扣动板机,一大片烟腾起,大批人瞬间淹没在弹火中。

“火铳越来越厉害了!”闻着浓浓的硝烟味与血腥,有一将叹的说着。

这是一处街垒,一片尸横遍野后,有兵进去检查,片刻出来高叫:“大人,是伤兵营,还有女人。”

这将过去一看,只见里面狼狈不堪,里面chuáng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伤兵,看样子是之前受伤的,还有几个女人伺候着,这时不由全身颤抖。

这将冷冷的说着:“将俘虏全部押上来!”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很快的大批的伤兵押了上来,大部分都伤痕累累,精神萎靡,不过不少人还是不屈,一路上挣扎,不时用着胡语吼叫着。

这些胡兵被押解到墙前,大成兵并不出声,这无声沉默使胡兵都感觉不妙,有几个全身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这将冷笑一声,取下一只装了弹药的手铳,慢慢的走到了一处女人身前,这是一个胡女,带着一个小孩。

这将淡淡说着:“想不到你们也会生子。”

言罢,将手铳对准了小孩头颅,就在胡女猛的嘶叫的同时,扣动了板机,“啪”的一声,这小孩头被轰开,脑浆鲜血乱溅。

小孩尸身一头载到,重垂落在地上。

胡兵同时惊叫,个个捶xiōng愤怒,而这胡女更是嘶叫着,扑了上去。

这将从容又拿起一把手铳,对着冲上来的女人嘶叫的面孔,扣动了板机,“啪”的一声,子弹准确的自她的呐喊的口中射入,在脑后穿出,同样脑浆鲜血乱溅,尸体挣扎几步,轰的跌下。

这将表情从容自在,见吓的目瞪口呆的胡兵,摇头叹息:“一起行刑。”

“准备!”一排的火铳瞄准了前面的大批胡人伤兵,面对黑黝黝的枪口,这些胡人伤兵终于明白什么事,呐喊着,扑了上来。

有的甚至断了tuǐ,这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着扑了上去。

“射!”冷酷声音发出命令,连绵的声音响起,一股股的烟雾腾起,并没有检查,有着命令:“再射!”

“啪啪啪啪!”连绵的枪声,烟雾腾起。

“三射!”

烟雾看不清,过了片刻,只见一片横七竖八,都倒在地上了,就听到前方口令:“查验行刑结果!”

步兵上前,一个个察看这些胡兵有没有打死,稍有些动弹,就抽出长刀猛的插入。

硝烟稀薄一些,却变得更沉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这处虽并不寂静,却比寂静还要令人难受。

长靴在地上的脚步声走过,在地上低声shēn吟的声音就断绝,闷声是补刀的声音。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这将看见了一个缓缓蠕动的人体,这是一个濒死的胡人,看上去很是年轻,眼中带着绝望和恐惧,还有着求生的本能。

这将看见了,吩咐亲兵:“你去把他杀了。”

这亲兵有些踌躇,他是演武堂士官出身,才十七岁,上了前线才二个月,这时深吸了一口气,哆嗦了一下,拔出了长刀。

猛的呼吸下,长刀斩出,砍下咽喉时,发出一声闷响,还有一声嘶鸣,这头颅就滚了下去,鲜血飞溅,甚至溅到了这士官身上。

见士官有些僵硬的身体,这将哈哈大笑,拍了拍:“武艺不错,不愧是演武堂出来的人,第一次杀人?习惯就好,这是战场,不是学堂!”

说着,又高声命令:“军门命令,凡是胡人全部杀了,凡是怀了胡种的女人,连女人一起杀了。”

“诺!”周围士兵大声应着。

火光滚滚,杀声渐平,有亲兵上前报告:“军门,城中平了,凡是胡人,还有和胡人有直接关系的人,都杀了。”

卢高脸sè平静,一点也不为所动:“大概杀了多少?”

“二万!”

“杀的好,我会向朝廷上折说明这事。”卢高看着天sè,浮现出一丝冷笑。

就在此时,西面十里之处山上,有几个人正在查看,就见得一股血光冲天而起。

一人看得呆了,深知血光冲天,必有杀戮,正惊疑之间,耳朵听见师叔叹息:“哎,冤冤相报,杀戮极盛啊!”

这人有些不忍的说着:“师叔,胡人肆虐,杀戮极盛,但现在大成军也效法这样,岂不是没有区别,与王师不符。”

“你痴了,王者一怒,伏尸百万,世俗的龙气,说到底,先有杀戮后有太平。”这师叔虽这样说着,但还是说着:“罢了,我们就不参与这混水,免的杀孽缠身。”

心中却是明白了,为什么参与天下争龙,非成就死,这杀戮不过是一处小场地,展之天下,又有多少杀戮呢?

这重重纠缠,要是能胜还可,败了就真的难以抵抗。!。

第三百三十二章 崩解(上)

帝宫张攸之为皇帝上茶,茶水清香爽口,呷一口就觉满口留香。

王弘毅喝了一口,听着国内一些情况汇报。

“你说不少人想要修养生息?”

“是!”

王弘毅听了一笑,起身踱步,望着外面若有所思。

宫阙中龙气氤氲,这是得了天下而拥有的黄气,这黄气已经证明现在大成繁荣和鼎盛了,只是还有一丝丝红sè,没有化尽。

历代得天下,儒者都上书要修养生息,不动摇国本。

“孔子说中庸之道为至德。这话朕反复嚼过,又想起了,汉家自有道王霸杂之这句话了,这治国之理,怎么样才算休养生息。”

张攸之知道这是极重要的话,隐含着皇帝的治理概念,立刻竖起耳朵静听。

王弘毅见此又一笑,说着:“医者治人,也不是一味静卧,还要导引行走,用以五禽戏而壮之。”

“国家也是这道理,不动摇国本是对的,但什么才算是国本?”

“国家有百万兵,五万以下用兵就算不上动摇国本,更何况还有大把利益,如果学那些腐儒,一味清静安宁,朕养上十几年,就将不知勇官不知耻……连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都不懂,真是犬儒见识!”

说到这里,王弘毅目光火花一闪,张攸之听了,心中一紧。

实际上内阁大部分人,包括自己,都有着这心思,还没有来得及转念,就听着王弘毅又说着:“自古用兵,都不懂君子之庖厨。”

张攸之突然之间听这话,不由一怔:“君子之庖厨?”

“是啊,历代朝廷要嘛直接征服,比如说安南,前朝可算成功典例,先是派大军二十万讨冇伐,讨冇伐成功后,又强行迁徙了百万汉人进行军屯,还立了曹家世代镇守,但是就算这样,财政不能自理,需要朝廷财政大笔补贴,再加上军费,可以说耗费数千万两银子,十代人才算同化,这代价太高了,因此许多人认为远征夷地,耗费国本。”

王弘毅看了看,问着:“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着?”

张攸之沉思有顷,说:“臣为官也有七八年了,见得了朝廷钱粮的紧张,自问sī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着,这些边远之地,开垦一块,百年内都是朝廷负担,并且还有反复,宽裕时还不要紧,不宽余时,就非常为难了。”

顿了一顿又说着:“前朝开辟疆土,仗反复打几年,官军十万军不得不驻扎在边疆,耗费数百万两银子,前人为了开辟一处新疆,不知要耗多长时间,多少钱粮……而且这不仅仅钱粮,也有着边疆大将尾大不掉的问题,圣主在世自然无人敢动弹,但子孙安能世代如此?这本不是臣子能说的话,但这是臣真冇实想法,不敢韬晦欺君。”

王弘毅听了这长篇,不由苦笑:“所以几次教训后,你们就宁可拘束,不敢轻言开垦新疆了,这两面走极端,就算按照儒家之言,又岂是中庸之道?”

张攸之站起身来,行礼,说:“还请皇上指点。”

“君子之庖厨,有宰杀,拔毛去脏,烹而调之三步,哪有君子吃生肉的?”王弘毅笑笑说着:“比如草原,朕要劳师动众,清扫草原纳入统治,就要派遣三十万大军,十年都未必能平净,以后又要派数十万军驻扎,年年军费要五百万两银子以上……这的确是不能承受。”

“但又何必一步到位呢?朕首先要的只是分化,八旗制你都听说了,朕以后每旗都有着汗,并且彼此划分区域,不许跨越一步,违者共击之,你说这步,朕能不能办到?”

张攸之一怔,这时幽州战报已经传了过来,出现在王弘毅和内阁案前,并且并州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幽州被水师和卢高三处进攻,已经溃不成军,留守的万户必格受困孤城,眼见着就可以擒拿下来了,可以说,幽州基本平定,所有汉疆都已经收复。

而在并州,十万胡军围困边关,大汗终发觉了缓兵之计,进行攻城,却在樊流海的抵抗下难以寸进。

其实汗国的衰败,忽尔博兵败身死时就开始,忽尔博占着四成黑龙之气,他的死,直接导致黑龙势微,如果忽尔博不死,不说别的,至少许多部落就不会反叛。

在某种意义上,后继无人的确令人容易生出别的心思来。

“这就是所谓的大势已去?”张攸之想着,却应着:“皇上英明,当可办到。”

“对,现在是八旗,以后可以分十八旗,后来增为二十八旗,八十旗,当然这不是一天之内办到。”

王弘毅见张攸之眼睛一亮,似是明白,又说着:“这还罢了,关键还是宗教,嘿,梵门这点上,还是有价值。”

《méng古与汉族结合共伸讨满复仇大义之宣言书》:“满洲分割我méng古部落,建汗封王,以相牵制,使势力消散。除此之外,置将军,都统,办事大臣于各地方。以握我实权,制我死命。而设喇嘛教一端,设计之毒,以灭我méng古种族。”

这三策,王弘毅都准备用上,不过王弘毅出于自己智慧,又说着:“内地牛马昂贵,特别是耕牛昂贵,三户难有一牛,朕分设八旗后,当要八旗为我牧耕牛,每年易市,可用耕牛换取茶叶、丝绸、瓷器。”

满清的制méng术,不过是削弱,但本身还需要年年安抚,而王弘毅却是学习到英美殖民地的王冇道,知道只有不断掠夺才是王冇道。

八旗养牧耕年,几百万耕牛出卖,内地就可户户有耕年,这样耕田开垦何止五倍?

而茶叶丝绸瓷器,又可年年倾销,一来一去,利润就在五百万两左右,这实际上把草原当成了殖民地。

在龙气角度,等于年年抽得草原气运而给予大成,有着草原和海关二大抽血池,单是这项,就可延国寿百年。

张攸之又眼睛一亮:“草原养耕牛,真是前所未有的大政,可是草原人会愿意吗?”

顿了一顿,又说着:“这样的话,是不是直接占领,官府养牛更方便,又何必交易给胡人呢?”

张攸之到底不是纯儒,利益巨大的话,就忘记了自己初衷了。

“嘿,要是自己占领,就养不成耕牛了……张卿,你再饿,能砍自己手足充饥吗?”王弘毅见他还不领悟,点破了天机:“草原养耕牛,只要有利可图,大把胡人贵族会驱使牧民,而里面的血腥和镇冇压,和本朝无关,不花费一兵一将一文一米。”

“而交易后,大量丝绸茶叶玩物涌冇入,上层胡人可享富贵,而牧民日益贫困,只要稍加引导,就冲突不断,使胡人始终内部残杀,折损根基。”

“本朝在其中,就可从容左右逢源,将胡人由八旗分成八十旗,如此,亲我大成者必众,久久不求汉化而自汉化矣!”

张攸之猛的一震,顿时发聋振聩心目一开,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如果占领草原,草原就是自己的骨肉,不但不能获得利益,而且还要大把支出。

但是如果是外藩,年年要进贡不说,还可以任意剥削,挑动矛盾和内乱,将最后一分血汗榨取出来。

不仅仅这样,还可以从容左右逢源,所有恶业都由胡人贵族自己承担,大成始终以光明宏大的面目出现。

皇帝这计,不可谓不毒,如此行事,胡人绝矣!

张攸之心悦诚服,但还一疑问:“那日后亲我大成者大多数呢?”

“要是亲我大成者大半以上,就是汉化成功,这时,可挑拨胡人进行一次大规模内乱,又指使亲我派出面向大成请求彻底归附,这时朝廷可许之。”

这实际上是英美的殖民地国策,却被王弘毅吃透了,用的炉火纯青。

张攸之听了,拜了下去,叩拜说着:“皇上这宏论,真正是得了中庸之道,又得君子远庖厨之真意,皇上真是圣明独照,臣万分佩服。”

王弘毅笑了笑,说着:“起来吧!”

又拿起幽州刚刚送来的捷报,展开仔细看了一遍。

卢高下达命令将俘虏处斩,在王弘毅的预料之中,和别人不同,卢高是幽州之前的掌权者,是被胡人逼迫得走投无路才归顺。

对胡人,不仅仅是敌对,更有着国破家亡之仇,如果肯收降胡人俘虏,王弘毅反会觉得不正常了。

这样很不错,虽说他的宗旨是八旗分化,再把草原变成殖民地,但这些胡人滔天罪孽,不可不还,而且八旗吸纳哪个部落的胡人,根本没有区别。

而现在,幽州被汉军攻下的消息,应传到并州了吧,就不知道这情报传回去,大汗带的十万军,又能保持几分斗志?

“传旨下去,幽州行大成律法,三年内免赋税,愿迁幽州者报知官府分予田地……”不过冷笑过后,王弘毅又发布命令。

幽州因胡乱,人口锐减,土地荒芜,王弘毅必须以各种优惠来鼓励其他地方的百姓迁移此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崩解(下)

并州,关城

“啪啪啪啪!”一齐射击,喷射冇出了火光与烟雾。

不过胡兵也不是**上阵,夺取了幽州后,雷霆车没有学到,但普通的盾撞车都学到了,这时前部与上都有hòu实的木板遮护,木板上还铺着hòuhòu的皮革棉被,舜乡堡的新式火统虽然弹丸飞溅,被打sǐ的却不多。

一将见此,喝着:“滚石!”

城上石块抛下,命中着敌车,几乎同时,胡人弯弓射箭,直射而上。

城上城下,都传来一片惨叫,石块砸下,有人就被砸sǐ,而胡人射的又狠又毒,墙上也有人中箭而sǐ。

“预备,射!”车子开到了城下,这时由于角度问题,胡人就暴露了。

“啪啪啪啪!”一齐射击,喷射冇出了火光与烟雾,大批胡人惨叫着,在地上打着滚,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了不少。

城上城下不时传来惨叫声,战斗还算非常激烈,却同样制造出大批sǐ亡。

“勇士伤亡很大!”一个千户穿着重甲,左右有着亲兵护卫下,看着战斗,在失去了大量汉蚁(就是百姓)和汉附军后,攻城的损失就落在了胡人自己身上,只是几天,自己一个千人队,就折了二百多人,其中精锐就sǐ了八十余人,并且还有多个十夫长,一个百夫长阵亡,损失惨重,这可都是部落的种子啊!

就在这时,收兵的号角响起,顿时这千户连忙发出命令,令军队撤了下来。

看着胡军撤退,城上一片欢呼,又打退了胡人一次进攻。

大军进退自有法度,折损也不算很多,这当然无妨,但是就在胡兵退回学地时,一人脸色苍白,愤愤将急报扔在地上,喃喃的说着:“事不可为矣!”

这人是千户塞巴,是胡人中少有文武全才,精通汉文,能诗善画,擅长山水画在本来历史中,他是将草原汗制转化成帝制的关键人物。

但是这时,冷汗渗出,在帐内呆立许久,被他掀开的帐门,被风吹着响,夹杂着远处血腥味。

此时山暮斜阳,这人呆立很久,终还是把急报拿起来,向着大汗金帐而去。

进了帐内,只见帐内有人,只是暗着,一时瞧不清楚,定一定神适应了光线,见大汗躺在了铺的床上,瘦的和干柴一样。

原本英武的大汗,在四子阵亡,长子叛离,大业无望的打击下,变成了这样,不由隐含着痛苦叫一声:“大汗……。”

喊了一声,热泪夺眶而出,扑一声跪了下去,一条汉子竟然号陶大哭。

大汗这时清醒,笑着:“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起来吧!”

塞巴听了,心里更痛苦,两手发抖将急报送上,叩拜说着:“大汗,幽州失守,伊勒德战sǐ,角卡和古泰非奉命令,就自行撤退回草原。”

大汗听了,脑就“轰”一声,原本半躺在床上,突半坐起来,问着:“必格呢?”

大汗现在有五个儿子,可是成年的儿子只有三个长子巴鲁反了,四子忽尔博战sǐ,三子必格受封万户,通领幽州。

虽说必格出身汉人女子,略显文弱,不被大汗所喜,但是现在他是唯一的成年儿子,意义非常重大一一草原总不会捧着只有四五岁的小孩登基!

大汗说了这句,气喘难奈,颓然倒在床上,塞巴跪在大汗卧榻前,痛苦的说着:“大汗,角卡和古泰擅自撤退回草原,导致必格殿下被围,被汉人俘虏了,听说要押向汉人的洛阳。”

听了这话,获知这消息大汗,胸口猛一阵发闷。

“幽州……,必格…。”手颤抖着,五指忽收拢,将急报紧紧抓于掌心,与此同时胸口的憋闷,让他身子一晃,直接歪倒在座椅上。

“大汗!”

“大汗!”

“快叫医师!”

顿时大帐内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恐慌,在这种时候,大汗出了问题,他们这些人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见这情况,塞巴喝着:“慌什么?来人,从现在起,将金帐封了,侍卫禁锢这里人,大汗没有醒来,不准出入,还有,立刻派人去请医师。”

有人决断,顿时整个帐内就安定了下来,立刻封冇锁了大帐附近,没有让大汗昏迷的消息立刻传出去。

片刻后,一个医师进来,见这情况,就觉得心中猛一颤,连忙上前诊断,诊断之后,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大汗情况怎么样?”围聚过来的人纷纷问着,在这时,哪怕是大将大臣,也和普通人无异了。

这位在汗国医术高明的医师犹豫了一下。

“哎呀,你说啊!大汗情况如何?”

“大汗这一年来身体十分虚弱,本来静养两年能恢复过来,可现在……,大汗不知因为何事,突然发病,现在情况不太好呢!”说到这里,这位医师声音有些颤抖。

他本是胡人,只不过曾学过汉人的医术,又在草原上拜过巫医为师,可以说在草原上名声极盛,后来被大汗看重,当了大汗的专属医师。

这个差事,在别人看来是极光鲜,事实上随着大汗年纪一

ì大过一

ì,看着大汗身体渐渐虚弱,他其实是心中害怕。

汉人有句话,伴君如伴虎,这暂且不说,大汗有个三长两短,脾气暴躁的大人岂会放过他?

自虽也算是草原贵族出身,可未必能保住自己,就算不杀,被他们贬为奴冇隶,那真是生不如sǐ。

所幸的是此时大汗虽昏迷,但还能苏醒过来

而自己作为大汗的医师也不会立刻被人处罚,就算这样,面对着一个个面带杀气的千户万户,他还是双腿发软。

“废话!快说大汗何时能醒!大汗出了事,你和你的全家都要被处以极刑!”有人不耐烦的喝的说着。

被这一吼,医师不禁打了个寒战,忙不迭的说:“我已给大汗服下一颗神丹,大汗这是旧疾复发,只能先等着大汗醒来再作处理!”

所谓的神丹,不是医师所制,是投奔了大汗的中原萨满(道士)所制。



ì大汗因四王子忽尔博之sǐ而昏迷,身体垮掉了,就是那时,大汗用了昔

ì中原萨满献上来的救命丹药,结果还真是让身体恢复了一些。

只是,后来回到草原,这些中原萨满就渐渐散尽不见,这让大汗很是懊恼了一阵。

时隔至今,为了救命,医师又给大汗用了丹药。

帐内的众人也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中原萨满献药的事,对于那些人他们一直都不是十分信任。

“这丹不会对大汗身体有碍吧?”

医师忙说着:“诸位大人,大汗用过几次,不会有事。”

“大汗何时才能醒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恕小的无能,大汗虽无大碍,可何时醒来,却要等待天神的决定了。”

知道这样的结果,大帐内的众将,都有些发愁,有大汗在,至少知道下一步,可大汗眼下昏迷,他们都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床上突一动,大汗醒来了。

昏迷不过半个时辰,但是对大汗来说,却是漫长的时间。

昏迷中,少年的英武,中年的战争,老年的入侵,几十年的过程,种种画片纷沓而来,在眼前晃动不休。

无数战sǐ在战场上的勇士,一个个满脸鲜血,身上带着刀枪箭矢,围了过来。

正拔刀戒备着,突只见一将穿着金甲奔出,拦截在众人的面前,不许它们靠近,口中又喝着:“父汗,你不能来,快回去。”

仔细一看,是四子忽尔博,才惊疑中,“啊”的一声,醒了过来。

才醒来,就喃喃语着:“是忽尔博,快,来人,我要带兵救他!”

就要霍然起身,塞巴忙上前搀扶,说着:“大汗莫急,大汗,您躺着。”

大汗一怔,才发觉自己在帐内,怔怔着看着四周。

塞巴感觉大汗身子越来越沉重,连忙扶着又倒下去躺着,心中暗叹,凑上前去,安慰的说着:“大汗,您别急,先休息一下再说。”

转过身,塞巴脸色冷峻:“大汗发病的事,谁也不许乱传!”

众将面面相觑,应着:“是!”

不过虽这样,大汗发病昏迷的影响,在第二天慢慢传播开来。

虽有封冇锁,猜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军营里的种种异常,还是被将士察觉到了。

不安的情绪,在胡营内慢慢弥漫开来。

这不是一次两次失败带来的迷茫,而是根基上的崩溃。

自四王子身sǐ,大军撤回草原,再到草原上内斗不断”不断的累积,将胡人心里防线给冲得摇摇欲坠,士气和斗志渐渐低迷。

夜色苍茫,黑龙之气渐渐转淡,与夜色模糊在一起,再也不能分辨。

城上,樊流海手特着单筒镜,向胡营观看着,这时有亲兵禀报,说吴兴宗要见他。

“让他过来吧。”樊流海说着。

不一会,一个三品大将走上来,在樊流海的面前跪倒行礼,樊流海在他行到一半时,将他扶住了。

“可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口气温和,对眼前的这将,樊流海还是非常欣赏,虽非自己的亲信,此人有勇有谋,立有奇功,前途不可限量,樊流海不是疾贤妒能之人,自没理由看对方不顺眼。

“大将军,末将想请令出战!”吴兴宗站起来,就说着,这时,顶上紫气弥漫,刺冇激着青气沸腾着。

“哦?”樊流海微微一挑眉,刚才观看胡人有些军心不稳时,就起了心思,只不过,没有吩咐下去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这让他很意外。

不得不说,吴兴宗很有对战事的敏感,以及运力。

“你想趁势进攻胡营?”

吴兴宗没有犹豫,直接承认:“大将军,末将正有此意,请大将军应允!”

“你再晚一步,我要召集众将来商议此事,既先找了我,那我允了你。”樊流海一笑,说着:“带上巴鲁,冲一下营,要是敌营不乱,立刻撤回。”

“是!”吴兴宗立刻行礼,谢过樊流海,大声应着。

第三百三十四章 陨落(上)

夜色

隐隐喊杀声潮水一样传来,火光照耀着,在火光中不时有着手火雷丢下。

“轰!轰!”火光中,看见紧张而娴熟的骑兵,将手火雷丢下。

严格的说,手火雷的威力不大,但炸开后,血肉肢体飞出又跌下,而且巨大的声响,到处的烟火,顿时就使汹涌澎湃的人潮卷起惨烈的喧嚣声,第一次遇到汉人夜袭,又是巨大的声雷,使他们惊慌失措。

劈啪的烟火缭绕着燃烧起来,混合着汗水、烧臭尸体味道,充斥战场上。

“杀!”隐隐可见大将左右拥簇着鼓舞指挥,亲率撕杀。

“轰轰轰!”不时有手火雷炸开,烟气氤篱,营地一片惨呼狼藉,混乱出来。

城墙上,樊流海目瞪口呆,持着千里镜望着,喃喃的说:“真让他给办到了,大破敌军十万,真福将也!”

吴兴宗的心思,樊流海当然知道。

眼见天下平定,只剩下胡人可以剿杀,不趁着最后时机搏上一番,一切都尘埃落定,再想找机遇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这是个立功的机会!

而樊流海也愿意把这机会给他,不过预料胡营有着防备,吴兴宗最多是趁机骚扰一下,杀个几百就算胜利了。

不想一路破营,先冲破防线,随后又卷席全营,胡兵反应很是迟钝混乱,简直是军心涣散的样子,在大军进攻的同时,放火、造谣,胡营顿时乱成了一团。

目瞪口呆之余,樊流海大声命令着:“来人,快,立刻起兵,共击之!”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樊流海立刻发出号令。

顿时号角声起还没有睡觉的军队都立刻起拔,宛然一条铁流冲了上去,继续扩大战果,而预备役都起营。

海潮一样的军队扑了上去后,夜色彻底混乱了,杀声四起。

一个时辰后,胡营狼藉不堪。

“胡人大汗下落不明,吴将军带人去追击他们了?”残破的营地里有着火苗窜动着,而缕缕的黑烟随风轻轻的摇曳。

樊流海身着明甲,巡视了一圈已成废墟的营地四周,面容严肃的问着眼前禀报的人。

吴兴宗专门留下来讲述此事的一将,忙拱手回着:“大将军,事情正是如此!吴将军已亲率兵马前去追击汗王,因需有人向大将军禀明此事,特派我在这里等候大将军!”

樊流海听完,点了点头又望向四周,颇有些感慨。

大军赶到时,胡人乱成了一团见城中大军赶来,胡人都四散逃开,让樊流海也不得不感慨,昔日颇有铁骑之师的胡人,竟如此不堪一击。

“真是想不到,胡人溃败如斯……”张玉、李亭你二人带人清扫战场,徐友谅,你带人将俘虏看管起来,登记入册,这俘虏,我自有用处,对他们……要严加看管,务必不能让有品级的胡人蒙混过关。”樊流海吩咐的说着。

这次袭击,杀伤不过万人,俘虏也不过一万六千原本应该至少有九万人,这样折损至少也要有六万,却四下策马逃亡了。

在身后立刻出来三员领,齐齐拱手。

“末将明白!”得到命令的三人应着,对大将军的命令,他们没什么反对。

皇上旨意有意建胡人八旗制,收编胡人以胡制胡。

而后,在并州城的时候,大将军就已吩咐,捉到胡人俘虏愿意归顺的编入八旗,不必斩杀。

这一万六千俘虏都是放下兵器投降,要是编入八旗就是第二旗第三旗了,他们虽对胡人很有些成见却依旧遵从了大将军的命令。

樊流海又看向了面前向自己禀报诸事的一将,吩咐:“张京,既吴将军吩咐你留下来,你在此配合他们三人,不得有误!”

“末将明白!”这将立刻应着。

樊流海简单交代了几句后,立刻亲率着军队,顺着胡人溃败的方向,追了下去。

“大汗,您喝些水吧!”距离着关城一百里一处地方,地处偏僻,离着官道不近,附近树林甚多,哪怕平时白天从这里经过,也会令人毛骨悚然,这边少有人来。

而保护着大汗狂奔了不知多久的胡军,这时不得不在这处偏僻处歇息了下来。

被人保护着的大汗,此时刚刚清醒过来,脸色潮红,和面色苍白比起来,这时的面色更让人担心了。

千户塞巴忙将手里的水囊递了过去。

此时的大汗没穿着盔甲,因是在半昏迷状态下被忠心的手下塞巴抱上马背,同骑一匹马逃了出来,到现在身体也还是虚弱着,穿着宽松的袍子散着发,很是狼狈。

因药效发挥的原因,在兵败后的逃亡路上大汗清醒过来一次,可在知道大营被破后,顿时一口血吐出来。

这时再一次醒来,说话都费力,半躺在毯子上,对着塞巴递过来的水囊只是勉强喝了两口,摇摇头不再喝了。

低声问着:“塞巳,我们还有多少人?”

“大汗,还有二万!”

大营崩溃,九万大军顿时分崩离析,跟着的人,只剩下两万人了。

“二万!”大汗激烈喘息着,一时一口气喘不上来。

气氛一时压抑,哪们是塞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大汗。

这样狼狈的逃亡实在是太难看了。

大汗昏睡过去,狼狈的大将,才沉默的围坐在一起,商量着。

临时在此地歇息,周围的士兵都匆忙的吃着随身带的干粮,喝着水,喂着战马,可能用不了多久,他们还要继续赶路,都尽量抓紧时间来休息。

此地不可久留,还是回到势力范围内,再做打算。

“诸位大人,接下来,我们怎样做,有无机会挽回局势?”塞巴作为千户里最有威信的一人,身份比喻万户,率先打破僵局,问着。

“塞巴大人,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能保护着大汗平安回到草原,已是长生天庇佑了,难道还有机会将汉人打退么?”

接过塞巴话茬的也是一位千户,年龄比塞巴还大上一些,因一直以来并不是最受大汗器重,并不如塞巴有着威信。但他也是千户,说出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下来。

气”你说的不错,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平安的将大汗护送回草原,如果大汗……”塞巴扫看众人,眸子浮现出一丝失望,打消了反扑的想法,沉默一会,叹了口气说着。

这些人都是大汗嫡系,但实际上背景反而小,保护大汗不利的话,不仅自己难逃一死,连家人也逃脱不了被充做奴隶的命运。

“报!”就在沉默着时,一匹快马突然从远处急驰而来。

“是刚才派出去的岗哨,莫非有追兵赶到了?”看到那人的穿戴和急驰而来,塞巴猛地站起身来。

众将见状,也微微站起身,手都扶到了腰刀刀柄之上。

“出了何事?”大汗昏睡,负责诸多事宜的自然就是这些大将了,而塞巴作为代表,是他出口询问,并且这士兵还是他派出去巡逻的士兵。

“启禀千户!南面发现汉人军队,向这里飞快行来,都是骑兵,估计有七千人以上!”士兵从马上跳下来,跪倒在几人面前飞快禀报。

“七千人……”塞巴沉默了下,问周围的几将:“他们人数少于我们……”

意思是询问着被发现行踪,是否迎战。

往日时,莫说只是七千汉军,便是七万,这些胡将也是不惧,可眼下,众将面面相觑,却都是迟疑。

“塞巴大人,我是不惧与汉人再次交锋,可大命……”

“是啊,塞巴大人,汉人可以以后打,大汗身体却撑不住了,再出了什么事,我们就是有几条命也不能偿还啊!”

“塞巴大人,还是撤吧!”

塞巴不算英俊的脸上,扭曲了一下,眸子深深失望,却不得不吩咐说:“吩咐下去,立刻起拔!”

两万人就这样仓促离开,继续逃亡。

这样不战而退,直接导致胡人的士气越发的低落下去。

大汗的身体,时好时坏,在逃亡时,有时会醒过来,但有时又会昏睡过去,这让塞巴的心情也是十分恶劣。

塞巴知道,大汗在半路醒来时,听说自己放弃了一个反攻机会,对自己很不满意。

但这支队伍,有一个万户,十来个千户,这些人有着大半萌生了退意,要是大汗还能主事,那自是能压住这些人,在恰当的时候给予汉人回击,但眼下大汗身体明显是撑不住了,哪怕是为了大汗着想,也要尽快的赶回部落。

“大将军,刚刚接到吴将军传来的军报,追上了尾巴,杀敌一千五百,又俘虏胡人五百人!”

樊流海正率领着大军追杀着溃败的胡人,吴兴宗派回了士兵回报了前面的消息。

“五百俘虏?”樊流海闻听,很是高兴。

前面俘虏的一万六千胡人,押了回去,处理得当,编入第三旗是正好。

而且沿路有俘虏,说明胡人已经崩溃。

樊流海立刻吩咐一个校尉:“你去看管这些胡人俘虏,其中有不愿意归顺的,立刻就地斩杀。”

这校尉立刻应着。

樊流海看了一眼后面三千军,吩咐:“追,追上去,抓着那个大汗!”

“诺!”后面大将大声喊着,这可是不世大功。(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陨落(下)

上万人走得十分艰难,周围没有看见水,黑云自北处拥过来,遮了半个天,突然之间,远处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发出巨响。

接着,噼哩啪啦落下冰雹。

“怎么回事,这时还有冰雹?”

“快,拉住马!”话音未落,有马被冰雹砸得嘶一声,要挣脱人的控制,不过这些人虽然又饿又疲倦,但终是草原健儿,控制的住,没有造成大骚乱。

冰雹下了一阵,又下着雨,虽是夏rì,被风一吹,透心刺骨冷。

塞巴冻得嘴唇乌青,却见得大汗被数十亲兵遮着,一时还打不进去。

“塞巴大人,下雨了怎么办?”

“塞巴大人,咱们淋雨也便淋了,大汗身子虚弱,可万不能再受了寒!”

“说这些有什么用,搜索一下帐篷!”

虽说出来的时非常仓促,但上万人中,总有人带上帐篷,塞巴怒着:“还不给大汗搭上帐篷?还有,这里寻不到避雨之处,也要停止行军,要下大雨了,不能再冒雨行军了。”

眼下十万大军四散奔逃,沿路上到处都是,这样情况下,这股军队汉人一时也不会寻到,谁能想到昔rì英勇无畏的汗国骑兵会溃败如此呢?

帐篷还是能找到,虽旧了一点,但是谁也不会在这时计较,帐篷搭建完毕,让大汗躺了进去。

“大汗可醒来过?”身材魁梧千户艾彦这时走过来,沙哑着声音问。

塞巴脸色沉郁:“半rì前又昏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都怪我……”

“塞巴大人,你不必自责,不战而退是我们一同决定,不是你一人的事,要是大汗怪罪下来,我们一起承担!”艾彦安慰的说着。

塞巴苦笑的说着:“现在不是这事,现在情况,要大汗好起来才行,要是大汗能好起来,别说是怪我胆小怯弱,就是让我付出性命,我也甘愿!”

“会的……”艾彦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皱眉说着:“塞巴,要下大雨了!”

不用艾彦说,塞巴也知道下大雨了,雨点转大,大滴的雨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形成着一个雨水的世界。

“我去看看大汗,你去督查全军!”塞巴说着。

艾彦点了点头:“你放心吧!”

塞巴向大汗歇息的帐篷而去,旧式的帐篷,原本属于一个百夫长,现在是大汗的居所,里面有两条长毯子搭在上面,大汗横躺着,身下也铺着一条hòuhòu的毯子。

有几十个亲兵或站或坐,见塞巴走过来都站着行礼。

“塞巴大人……”

摇手止住了他们,塞巴走到大汗前面,查看了一下,只见大汗仰躺着,这时脸色和蜡一样难看,呼吸也不匀称。

塞巴见此,心中一紧,一种不祥预感浮现。

随后他站起身,招呼其中一人,离的不算近,不会打扰了大汗休息,他问:“大汗可醒来过?”

“塞巴大人,大汗一路上都没有醒来过。”这亲兵垂手回答着。

得到这样的回答,塞巴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自中途大汗醒来,听说他们几次失去战机不战而逃,又昏迷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过,这让塞巴十分愧疚。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在那种情况,不退的话,就会被汉军包了饺子,塞巴还是觉得,要不是自己当时只顾着逃亡,大汗不会这样气愤。

“大汗……”走到大汗前,塞巴的脸上露出悲切表情。

这时风吹响,吹的人面颊生疼,外面夹杂着小块冰雹的大雨,马都受了惊嘶鸣不止。

塞巴坐在大汗前的一张临时的板凳上,沉思着。

三年前草原集数十万骑,如rì中天,无坚不摧,现在却兵败如山倒,这其中变化的太快了,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唔……”一丝虚弱的声音响起,虽非常微弱,但塞巴惊醒看向大汗,果昏迷着的大汗,这时勉强睁开眼来。

大汗睁一眼睛,眼猜缓慢的搜寻着四周,见到塞巴时闪了一下,枯瘦胳膊一动,塞巴连忙上前。

“大汗!你醒了!”

“大汗!”艾彦见状急走过来。

大汗喘息着,看着他们,好一会才勉强开口,不过,声音太过小了,塞巴和艾彦都没能听的清楚。

“大汗,您说什么?”塞巴见他翕动嘴唇,立刻弯下腰,把耳朵附过去倾听着,又吩咐说着:“把老参取来,让大汗含着。”

片刻,塞巴直起身,脸色苍白。

“大汗说了什么?”艾彦看看躺着的大汗,又看看塞巴,问着。

塞巴沉默了一下:“大汗要见诸将,让百户以上的人都到这里来。”

大汗要安排后事?

这是艾彦第一反应,不过眼下不容他多想,艾彦说着:“你在这里守着大汗,我去找他们。”

塞巴点点头,艾彦走了出去,发出了命令,不过由于千户百户,都在附近避雨,因此没有多少时间,艾彦带着上百人冒雨老进来。

百户都留在外面,而千户都进去。

“大汗醒了?”领着一人,走进来就问,目光投向塞巴,显是在问他,这人就是现在唯一的万户苏赫巴鲁。

“是,大汗吩咐我叫你们过来,大汗有话对你们讲。”

塞巴给他们让开位置,让他们可以看到躺着的大汗,亲兵这时扶起大汗,靠坐着面向众将,也许是由于老参,大汗此时脸上泛起潮红,显的精神多了。

“你们……来了……”大汗说着,刚才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相比,此时声音清晰洪亮。

熟悉内情的塞巴和艾彦,都不禁皱了下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过别的大将见状,却是十分欣喜。

“大汗!你总算是醒了!我们一直担心着你的身子,你可感觉好些了?”万户苏赫巴鲁这时紧走两步说着:“大汗,我们现在还要你领着我们杀回去呢!”

“苏赫巴鲁……”大汗喘息了一会,说:“塞己…还有……艾彦……你们都听着川

被点名的三人认真等着大汗说下去。

“要是……我回归长生天,…怀办…送我回……草原……”

“大汗!”苏赫巴鲁忍不住叫出声。

“你们……”大汗却没有理会他,扫过各个千户:“…忽尔博sǐ了,巴鲁反了,必格不行,你们回去就拥立德台吉为汗,守着草原,恢复实力……不要现在和汉人争战。”

这时各个千户,都是大汗嫡系,听了这话,立刻忍着泪叩拜:“是!”

德台吉是现在最年长的儿子,才六岁,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见众千户奉命,大汗露出一丝微笑,虽损失惨重,但是只要本部嫡系主力不灭,还能勉强保持着汗位,别的事,就只有等着德台吉长大后再说了。

说到这里,大汗眼中黯淡下来。

脸色渐渐转色变得灰白,手和脚在轻轻抽搐颤抖,大汗却也不理会,露出回忆神色:“要是能回到……卡多河有多好”…草原……雄鹰在飞翔……悠扬的歌声……你们听……他们在唱着……雄鹰亦…翱翔于空……翱翔……于……空……”

两鬓皆白的大汗,靠在亲兵身上,两眼微微睁着,仿佛是在望着远处的蔚蓝天空,仿佛真的听到了草原歌谣……

“大汗……大汗!”渐渐响起来的哭声,在帐篷内响成一片。

塞巴悲切走上去,轻轻将大汗微睁的双眸合上,随后退后几步,跪倒在大汗尸体前,痛哭起来。

仿佛是天在这一刻塌了口样,所有大将都迷茫了。

接下来,他们怎么办?

是继续回到草原,还是返回作战。

“你们有什么打算?是否跟随我去向汉人复仇!”不等塞巴说什么,万户苏赫巴鲁站起身向着众人说着。

目光扫过苏赫巴鲁,塞巴冷笑,现在就要夺权了?

苏赫巴鲁虽是万户,但实际上并没有控制多少兵权,这里可是大汗的嫡系军队,是维持汗位的根本。

塞巴站出来,说:“我要送大汗回草原。”

“你呢,艾彦?你们都千户,总不能个个怕sǐ吧?”苏赫巴鲁红了眼,咄咄逼人的问着,这一下,不仅塞巴脸色一变,连艾彦也阴沉下脸来。

塞巴冷冷的说着:“大汗刚刚归去,你就要违背大汗的命令?”

“大汗是想让我们活着回去,这是大汗的仁慈,可我们难道真的如此贪生怕sǐ?塞巴,你送大汗回去,这事我不反对,但别的人,要是也要逃回去,我可看不起!”

“我们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大汗回到草原?现在大汗魂归长生天,会在天上继续庇佑我们,既这样,我们还逃什么?难道真如汉人所说,被他们打破了胆,连一战皆不敢了?”苏赫巴鲁站在帐内,对着帐内千户,和帐外百户高声喊着,顿时就引起一阵骚动。

塞巴突然之间狞笑一声,猛的拔出刀,不由分说,就自后面猛的一刺,只听“噗”一声,长刀早直透进去,自前面露出血淋淋的刀尖……

苏赫巴鲁惨叫一声,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本想趁着大汗去了,自己在场官位最高,控制上万铁骑,不想塞巴立刻在帐内下毒手,当着众多千户百户的面杀人。

塞巴猛的拔出,鲜血飞溅,苏赫巴鲁再惨叫一声,顿时气绝。

“大汗灵前,还有不奉令么?”塞巴狞笑着持刀而立,问着,良久见千户百户都无人答应,渐渐气平,说着:“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回军拥戴着德台吉登上汗位,再整顿部落和军队,只要德台吉长大了,我们还能和汉人争战!”

这时,千户百户,一时拜下:“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分割(上)

大成宏武二年.八月

天才亮,城门才开,就早早商家店家开门,而小贩搭起席棚,车马如龙,旅客似蚁,带着连绵的吆喝。

时到中午,一个道人慢慢踱着,到了一处街道,见这种繁华,住了步打量,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这人就是通玄,此时口中喃喃说着:“转眼之间,天下太平了……”

“这不是通玄道长?”突有人上前说着,打个拱手。

通玄看去,这人三十岁,穿着普通的外衣,只是却有着气运,并非普通人,怔了一下,通玄想起这是柴正信,是薛远的亲戚,几年没有见,也是官身了。

笑的说着:“原来是你,记得上次还在薛府见到你,现在不一样了。”

柴正信伸出拇指,说:“道长就是不凡,一眼看穿,不怕你笑,我跟着薛大人,先得了吏身,几年下来,也积官到了八品……请,薛大人正巧出来,一起去。”

通玄跟过来,果见远处一个中年人,穿着普通,脸色清癯,正是薛远。

薛远微微一笑,打个拱:“原来是道长。”

通玄略一躬身,说:“才回金陵,您不是外任了,现在调回京了?”

“没有,只是皇上有旨,要论爵了,朝廷召我们回来。”薛远有些沉闷的说着:“别人也罢了,我是愧不敢当啊!”

说着自嘲一笑。

“哦?”通玄浑身一颤,盯了一眼薛远,心中就起了波澜,面上却淡淡一笑,说:“天下太平,论功赐爵,这是开国盛事。”

柴正信说着:“不早了,这家酒店不错,你们两位觉得怎么样?”

薛远就说着:“不错,进去坐坐!”

前面一家酒店,三层楼,楼下热闹,上楼见屏风相隔雅座,点了菜,就一起入座了,薛远知道通玄有着官身,问着:“听说你也外派了,现在回来?”

咒禁司五品,现在通玄正六品,领受俸禄和淡黄气运,说着:“是,才办差回来!”

说罢举杯劝饮,此刻游船连绵,车马如龙,旅客似蚁,半点也看不见乱世的味道,三人不一时就酒酣耳热。

薛远叹的说着:“转眼就是一片繁华了,听说幽州已平,现在就是草原余波未平,没有尽享太平,不过今年选秀,又进行了。”

王弘毅登基二年,但算上称王,有五六年,天下在今年平定,哪怕还有草原纷乱,可中原向来不把草原归纳到自己疆土,在天下人眼中,大成已经统一天下。

通玄微微一笑,仔细观看着薛远气运,却见两股青运混淆,又并非一处,心知这人会有侯伯之爵,笑的说着:“草原哪敌天威,必可扫平。”

却也不说已经扫平的事。

顿了一顿,又说着:“选秀之事,有关国统,繁衍宗室,本是应当,而且大部分都是充为女官,到了年纪都会放出。”

大燕衰退后几朝皇帝,有皇帝之名,没有皇帝威严,各地藩镇诸侯早就将国家架空,彼此战争不断。

王弘毅得了天下,各地各世家纷纷向朝廷示好。

而示好方法之一,就是配合着选秀,选拔合适女儿参与。

皇帝有嫡妻嫡子,皇后册封手握凤印,早早入宫的妃子位列贵妃和瑾妃,别的妃嫔,虽数量不算少,可位份不高,四正妃之位空缺大半,这样的情况让一些人有喜有忧。

暗地里,有不少世家勋贵为此事奔波着。

薛远却叹的说着:“我有一女,十二岁,正合着入选年纪,却不知应去不应去。”

通玄听了,劝的说着:“这是朝廷法度,大人是从龙老臣,还是不宜违抗,再说此时皇上不在金陵,由皇后处理,更不宜在此时。”

薛远听了,默默点头。

帝宫

新朝初建,新帝登基两年,后宫中虽选入一些少女,多是宫人,妃嫔并不多,皇帝子嗣也只是寥寥几个。

因国事逐渐安稳,为稳人心,太后举办选秀,挑选才貌双全、德言容工俱佳的尚未婚配少女入宫,充实掖庭,为皇家开枝散叶。

因着皇帝不在金陵,选秀只会进行初选复选,最后人选由皇帝决定,因凡是官宦世家有着适龄女子,莫不翘首以待,以盼可以一朝入选光耀门楣。

这些女儿自幼被家人娇养,为着有一日联姻时为家族谋得利益。

瑾妃素儿浅蓝色宫衣裙,配饰中规中矩,看前面宫殿到了,吩咐宫人内侍停下,让内侍向里面传报。

片刻,被召入宫殿。

这一天是复选时,秀女被送入宫来,当着皇后、贵妃、瑾妃的面,展示自己才艺,入选者被登记在册,由皇帝最后来选择,不入选者,可选择担任女官,或者回家。

“妹妹来了,快入座吧!”皇后坐在正中位置,贵妃赵氏坐在一侧,在皇后另一侧的座位是空置着,应是给她留着。

素儿向着皇后、贵妃依次行过礼,被让到空座坐下。

随后皇后对一个太监点了下头,太监立刻走出去,喊:“唱名!”

一队被唱名的秀女进入了殿中,等着皇后检阅,众秀女按着教的礼仪,向上面三人行着跪拜礼,起身站至一排,无人问话时,垂手静待。

一时间,气氛沉寂下来。

不知皇后和贵妃是以什么心情看待这些秀女,瑾妃的眼中波澜不动。

她端坐在上面,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目光扫向下面这一排秀女,这些秀女个个都穿着宫衣,这夏天宫衣很薄,透出大片肌肤,露出了摇曳婆娑的动人身姿。

这些大半是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少女,或妩媚、或娇憨、或冷艳、或圣洁,千姿百态,令人叹为观止。

能到这里,容颜都不差,瑾妃也不是看谁漂亮,以她的修为,自能看出她们中,谁身上带着可跃龙庭的贵气,谁身上只是略带贵气。

这些贵气在别处很重要,但皇帝是造命之主,本身又有玄妙,因此并不会起作用,而且今日主持选秀是皇后,皇后不问,瑾妃自不会随意开口,更不想插手。

正宫娘娘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无奈。

眼前的这场选秀,瑾妃自然看出,这是为了安稳政局,多几个女子充入后宫,能安抚了那些敬畏朝廷的诸侯世家,平衡了人心。

皇后面色如常的看过,视线停在一抹俏丽身影上:“你抬起头来!”

瑾妃的目光扫过去,容颜上,此女只算是这些少女中的中上之姿,清丽中带着出尘气,一双眼眸更仿佛会说话一样。

皇后温言问:“你是谁家的女儿?”

此女上前两步,行礼:“回皇后的话,臣女徐娟,家父青石郡太守徐茂!”

皇后点点头,笑说:“原来是徐太守之女,听闻青石郡人杰地灵,倒长的伶俐。”

徐娟忙向上谢了,皇后问了几句,让徐娟退下了。

而几个秀女,皇后也各自询问了姓名,让她们展示才艺,无非是琴画女红,后宫女子见的多了,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丽又有些才艺的少女了。

皇后端坐在高位上,时不时的问上几句,看着一拨又一拨的美貌少女进进出出,面上看不出异样的表情。

到最后一拨秀女退出去,皇后面上现出一丝疲倦,殿内虽有冰,可夏天炎热,却还是使人疲倦,看看贵妃和瑾妃,皇后难得的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问:“两位看了些秀女,可有什么有眼缘的?”

其实,这不过是一问罢了,和二人有些关系的人也可以借着这机会选上。

可贵妃和瑾妃本没有家族,这事也不掺合,都说:“看着都好,由皇后定夺就是。”

皇后命太监将名册取来,在一些少女名字上圈了个圈,吩咐将这些少女的名字、出身、家族记录在册,等着皇帝归来,再做定夺。

入选者,包括徐娟在内,一共三十六人,是地方世家和官员的女儿。

宫殿退出来后,瑾妃回转了自己的宫殿。

所在宫殿,有上千翠竹遮映,入门是曲折走廊,院中又有花卉,并有泉水尺许,绕竹林盘旋宫殿,最是清幽不过。

一进去,只见上面五间连绵精舍,陪着中间一殿,四面走廊,绿藤爬壁,清雅异常,女官就迎了上来:“娘娘,臣刚刚做了些冰梅汁,您可要用些?”

“端上一些,天气实有些酷热,你们也各自饮上一些!”素儿笑的说着,听了这话,周围几人都是谢恩。

这冰在夏时是稀罕用品,在宫中只有着太后、皇帝、妃嫔才有,而给多少也是要按着品级来,谨妃虽不是正妃,待遇却按照四正妃来。

她们这样女官和宫人,除非赏赐,哪里能吃到冰?

时间长了,这些女官和宫人,也习惯了,这里虽侍奉少了些,却也舒服适意,没有太多斗争。

下面宫人动作很快,过一会瑾妃的手上捧着一小碗,慢慢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但就在这时,突然之间,“轰”的一声,让她全身一震。

瑾妃嚯然而起,亲自挑帘出外,只见沉沉一线浓云如墨,翻滚着,隐隐间雷声。

凝看了片刻,她说着:“本宫要歇息一会,你们先退下吧。有事本宫自会唤你们进来。”

“是!”众人退了出去。

此时漫天浓云,雷声中,“啪”的一声,雨点扫落下来,整个宫院,变得晦暗,见四下无人,素儿凝看北方,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天生异变,黑龙陨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分割(下)

浓重的黑云中,一个闪电,将天空照得雪亮,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震得玻璃都连连震响,转眼,又是一片黑暗,雨点直泻而下,隐藏着某种玄机。

“天地变色,黑龙陨落?”

瑾妃凝看远方,渐渐面上惊讶淡去,剩下的只有欣喜了,这件事属实,说明大成朝已经扫清了最后一个障碍,集天下亿万之人大命于一身,再难撼动。

瑾妃急行几步,很快意识到这点,这时这殿内没有人进出,几个贴身宫人都在殿门外把守着,很是安全。

她上去盘坐于塌,只是片刻,返观内照,一条金色小龙,体内骤然浮现,淡淡的光晕,将其包裹其中。

金龙一出,就见得整个宫殿中,满满浓郁的龙气,更密布着律令。

虽外形是龙,但素儿金龙内,只有数条律令,这是她掌握河神的律令,而天子真龙掌握三万律令,控制天下,不可同日而言。

不再多想,金龙早就得到王弘毅的许可,有出入法禁之权,当下一道光闪过,化成一条细线,直飞了出去。

在此期间,瑾妃一动不动,和泥胎一样,此时龙女,已不是昔日只能借助人身修炼的时候了。

她受天子之命,负责天下诸神清点,掌握生杀予夺大权,就占了莫大便宜,在成朝统辖范围内,行使着监管之权。

天下诸多神灵,许多要听她调遣,对于龙气,她的感觉很是灵敏。

此时角度一变,只见整个天下,弥漫着金黄色的吉气,并且还在转化中,迅速向草原方向而去,只见原本天柱滚滚直冲云天,原本盘踞着黑龙,这时已彻底陨落。

不仅龙气散去,连龙身都不见,果如她之前所感,不仅黑龙气散,连有此气数的人,也已身陨了。

黑龙之气,象征着汗国气数,主要由父子二人执掌,四王子忽尔博当日身陨,不仅去了大汗一只臂膀,更直接散了一半龙气。

忽尔博本是货真价实的真龙天子,大汗后真正登上帝王宝座的天下共主,身si后,汗国气数自难以后继。

不过草原还有根基,将龙气束住,不至于一溃千里。

只是内部还可束住,外部却无法抵御。

看去,只见洛阳上空,一根天柱滚滚直冲云宵,一条金黄色的巨龙盘旋在上,威震四方,而在并州到草原处,又有几丝龙气潜伏。

本来龙气有隐藏之能,素儿也看不出具体,但现在天命已分,天机已显,却是没有大的妨碍了。

瑾妃只查看到结果,就结束了,只见一条细小的金龙,瞬间化成一条细线,回入了瑾妃眉心之处。

“皇上班师回朝之日不远矣。”她暗暗想着,睁开眼。

站起身,唤来了自己的贴身女官,吩咐:“传令到咒禁司,调这一月清点名册,立即送进宫来。”

这女官听了瑾妃的吩咐,立刻应诺前去联系。

洛阳

洛阳城恢复了太平,虽经过战争,但是洛阳底子hòu,转眼又有几分繁荣气色,皇帝率大军来至,百姓一时恐惧后,见大军秩序森然,并没有什么战事发生,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宫中殿内,王弘毅批完了御案上折子,还有最后一份时,一个内侍捧着一个红木盘子进来,上面摆放着一只精致的匣子,贴着封条,这是并州送来的折子。

王弘毅看了一眼,问:“是并州送来的?”

“回皇上,是并州十万火急送来。”小内侍回的说着。

“放到案几上吧。”王弘毅头也不抬,手继续写着说着。

“诺「明儿无错字提供」。”内侍得令,将匣子放置在案几上,退了下去。

王弘毅批完,吁了一口气,取过匣子看了看,随后将封条一下撕开。

匣子打开,取出里面折子,王弘毅呼了口气将折子展开观看。

面色平静将内容看完,已是一会,定了定神,又将内容看了一遍,确定所看内容无误才面露笑容。

“你出去请张攸之过来!”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站在内侍忙应了声,急急的出去了。

王弘毅瞥了一眼,起身踱了两步,就出了殿,殿门二个侍卫“啪”的行礼,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就望着远处。

宫内繁花似锦,不远处的花簇,隐隐有香气传来,使人精神一震,但王弘毅不是看这个,只是眯着眼。

只见浓郁的明黄色的气运中,原本存在的一丝丝红色渐渐消去,有着完全变成明黄的预兆了。

片刻,见内侍领着一人行过来,王弘毅才转身进了大殿。

“臣张攸之,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内殿,张攸之行着跪拜礼。

王弘毅令起身,让内侍为张攸之备了座位,将并州送来的折子,递给了张攸之。

“皇上,这是……”

“并州送来的军报,可喜事一件,你看了自会明白。”王弘毅微笑的说着。

并州?

张攸之目光一凝,猜着了,却还是接过折子认真看着。

在这份折子上大将军樊流海禀报了战斗结果。

夜袭胡营,十万胡营崩溃,俘虏两万,杀二万,这些就是天大的捷报,而汗国大汗si亡的事,更绝对算是一件大喜事。

“恭喜皇上,恭喜皇上,胡汗真的身陨的话,那草原上再无可对抗成朝之人矣!”张攸之看了再也坐不住,起身伏着叩拜说着。

王弘毅满脸喜色,摆手:“你起来说话……胡人中惟有二人,朕一直忌惮。”

“首先就是忽尔博,此人威信重,又有谋略,在胡人中一直声望很高,此人一si,朕顿时就觉得身上一松。”

“还有就是这胡人大汗了,他虽年事已高,但征战多年,草原上颇有威严,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本以为要除此人还要多费一番周折,不想这一次会身陨在并州……”

对此人王弘毅也是有些唏嘘。

他是知道此人出身,由卑贱一步步爬至高位,平定叛乱一统草原,要是没有自己这一变数,此人至少会平定北方。

而吴兴宗,前世虽没有听闻,但根据现在气运来看,怕亦是一条龙。

因自己改变天下,此人成为了大成的臣子,他的运数有所改变,但还是潜龙之格,对上黑龙时,仿佛冥冥中自有着定数一样,本来逆转的命运在某一点又碰撞在一起。

杀忽尔博,bīsi大汗,这人真是了得。

“皇上,草原已不足为患,派兵长驱直入就可收复此地,为大成再添一块疆土……”见情况大好,张攸之又起了这念头。

皇上并不想将草原纳入版图,张攸之却一直有着这样心思,自不会轻易si心。

王弘毅说着:“不,张卿,此事,朕早有决断。”

“可控制的地区,割给大成养马地,这当然可行,并且必须,但草原深处,朕按八旗制,将胡人分化成八部,在草原上分区治理,一旗设一汗!”

“一旗设一汗,这样岂不是纵容了他们不臣之心?先燕的藩镇之乱就是例子。还请皇上三思。”张攸之有些不赞同的劝的说着。

“爱卿说的严重了。朕这样决定,也是因着此地实不适于朝廷管理。草原地域广阔,但地处偏僻,又不适合种植粮食,只有着草地放牧着牛羊。”

“草原民族繁多,牧民部落不固一地,随时迁移。这样地方管理起来,何其之难?就算是派人将这里治理出来,到时候便宜了谁,还不好说。”对张攸之,王弘毅向来是hòu待和深信,不过这时还有些不耐。

这事是早就定的国策。

王弘毅设八旗,分封八汗,为的是令草原势力零散不能一统,八旗旗主都是汗,自是不会居于人下,那再扭不出一条绳来。

让他们互相辖制,平衡势力,互相削弱实力,比朝廷直接控制方便许多,朝廷只需名义上统辖着此地,对八旗旗主有着任免权,并且能把指定的耕牛收上来,别的事根本不必去多加理会。

见皇帝根本不打算改变主意,张攸之不禁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八旗旗主,巴鲁是一支,幽州押来的三子必格也是一支,别的六人要筛选一番,每支五千人,这样吧,将归降胡人将领名单列出一份来,选出余下六人,下得旨意,让他们各自回去攻略就是。”

“我军固守并州,令吴兴宗集中骑兵二万监督战事,并且根据条件给予一定支持,等打下后,令八汗入朝晋见朕,朕给予册封承认。”

按草原的版图,王弘毅划分了八块,每一块归一旗治理,这八块地方,无一例外都是画了个饼。

就是说想要得到,需要这八旗自己去夺,自己去抢,而大成朝给予承认,给予援助,并且监督战事。

草原经过统一战争,内乱,人口已经衰退四成以上。

现在又进行这次八旗之战,再打下去,还要si上一二成,并且彼此之间结下仇恨。

不用一兵一卒,不劳师动众,就可让草原再次衰退,这就是王弘毅的旨意。

下一步,就是殖民倾销和掠夺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内圣外王殖民策 冠冕堂皇封爵出(上)

宏武三年五月金陵

转眼,就是宏武三年,城中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半点也看不见战事气息了。

只是金陵古城,藤蔓爬在城墙上,越发显的深沉巍峨。

刘誉终于办完了差事,回返金陵,一到京,就感受到了这种繁华热闹的气息,他不由摇头苦笑。

这是科举了,大批举子就在金陵。

而不但是科举,功臣中也很是热闹,却是朝廷自去年就论爵,朝廷上下足足争吵了一年左右,据说爵位名单就出来了。

本朝爵位可不是空爵,有爵田,有爵位,有世袭,是传承立身的资本,因此争的特别厉害。

不过这事还扯不到划誉身上,刘誉虽受重用,但到底时rì浅,又没有军功,这爵位是排不上了。

回到金陵,才请见,即时就有旨意,着刘誉入内觐见。

刘誉随内侍进来,过了三重仪门,到了一处陵山,山下是一片人工湖,路上还有几座亭子,山上满满都是松树和竹林,松树粗可环抱,竹林连绵清幽,沿着甫道而上,一处就有一片精舍和小殿。

门前立着二十个左右侍卫。

刘誉上前求见,片刻,就有内侍出来说传见,刘誉躬身听命,随内侍引导,亦步亦趋进殿。

这殿不大,金砖打磨得光滑,山风被屏风档着,阵风徐徐,却还是深邃清凉,刘誉一见王弘毅,就“啪”跪了下去。

王弘毅只穿一件纱袍,没有戴冠,显得很适意,打量着刘誉:“不错,很精神,差事办完了?起来说话吧!”

刘誉叩头谢恩,说着:“皇上,这事办完了,除草原,天下各省各郡可入正祭的名单都在这里。”

说着,取出一份折子递上,自有内侍取了上去。

见皇帝摆手,刘誉连才起身,又见得内阁几个大臣在内坐着,又躬身行礼。

王弘毅微笑看看刘誉,取了折子看了一眼,就放在案上,说着:“你办事勤勉,晋五品,具体官职还要吏部议一议。”

说着,又转向内阁大臣:“现在众国,有几个愿意与本朝签租界,开通商?”

“皇上,有南越、真南、暹罗、高美、扶桑五国,其南越、真南、暹罗、高美都愿意与本朝签租界,开通商,唯扶桑有迟疑。”

对殖民深有火候的王弘毅,并不喜欢国战,喜欢的是一步步夺取利益。

殖民地首先就是租界,在别国的领土上拥有行政自治权和治外法权,多位于港口城市,通过这个,就可以向列国倾销商品,和剥削廉价原材料,并且以此为据点,为进一步殖民作好准备。

单是这项,一年利益就有几百万两银子,并且还加快这些国家汉化的过程。

王弘毅听了,说着:“扶桑不肯,就用水师嘛,不需要灭国之战,配合三千陆军,打疼了扶桑国王就可以了,自然会开港割地通商,并且叫扶桑赔偿,田万两银子。”

王弘毅神情庄重,眸子望着远方,呐呐自语:“这些年海关效益,你们也见着了,一年八百万两银子,朕可以说,这五国都办成了,三年内,朝廷能岁入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这内政就大可治。”

“天下事,在于吏治和赋税,能从外面取,就不用压榨朕的赤子黎民,赋税宽松了,民间就繁茂了,气数就凝聚了。”王弘毅说完沉默了。

虞昭知道这策,使民间读书人有异意,不过当了首相几年了,这天下情况都经手,自不是只会阔腐之词,而且自己到了宏武六年就要退,自己的儿子还有希望当宰相,说:“皇上说的是,扶桑国藩镇林立,民生凋零,却有着大量银矿和金矿,只要能开港割地通商,本朝茶叶、丝绸、瓷器都能获得高价,与国大有利益。”

这时张攸之说着:“的确,现在和扶桑贸易,大量白银和黄金进入本朝,本朝甚至连铁锅和草席之类,都能在扶桑倾销,价钱非常高,却是扶桑基本上还不能生产,一只浙江铁锅在长崎能换白钙两,运到扶桑的京都,还能翻上五倍价钱,这里面利益太大了,不过扶桑有鉴于此,在限制贸易。”

王弘毅颌首,说着:“所以说必须用水师打开扶桑,逼其全面开港割地通商,一年朕要赚一千万两银子来补贴国内。”

“其次就是造火药,与其国内由兵部和工部开矿,不如向扶桑进口,扶桑国内硫磺很多嘛!”

“皇上说的是,只是扶桑难制钱,钱都是用本朝,特别是本朝铜六铅四噌亮金黄,很受扶桑欢迎,大把钱运去,臣怕影响了民生,是不是恢复铜四铅六的传统制钱呢?虽薄了点,但却适宜,伏惟圣裁。”虞良博说着,这又是一项绝大的民生政务。

王弘毅沉默片刻,笑着:“铜四铅六,成色差,流通民间不便,还是这话,这是治乱兴衰的题目,不能单从经济上考虑。”

“而且扶桑并非没有铜,铜钱可以运过去,但是可以向扶桑各藩购买大量铜矿石嘛,并且五国之内,也有铜矿,可以购买我们自己开矿,成本会翻了两倍还不止。”

王弘毅又说着:“这开港割地通商,不仅仅是赚钱,还要的是五国为我们种田和开矿,他们不会,我们可以派遣指点,天下之事唯在于钱粮,茶叶、丝绸、瓷器,能换到白花花的大米,能换到大量黄金白银,这民生就解决了。”

“这事就照这个宗旨,你们内阁不要存有私意,或有顾虑,按照朕的国策进行,朕自会记得众卿勤勉,有什么责难,也是朕担了。”

虞昭心里一阵感动,离座叩首说:“皇上圣明烛照,臣心里佩服,请皇上放心,臣必鞠躬尽瘁,为皇上办事。”

虞昭说得认真,几人都随着叩拜,只见满殿静寂,听着虞昭继续说着:“天下的黄河要修了,修岸堤、建闸坝,确保无水患之灾,这事内阁算下来,要一千万两银子。”

“虽天下太平了,但天灾还有,赈灾恤民又是一笔巨款,还有整顿盐政,开垦耕稼,…都需要钱粮,那些书生阔腐之见,臣向来不会理会。”

王弘毅听完虞昭的话,请首相起来,沉吟片刻,笑:“首相处理阴阳,分析政事,有此见,朕心里就安了”,

虞良博一躬身,说:“天下初平,就有人贪腐,钱多了,粮多了,还要清理蛀虫,臣认为,开国之际,在于清政,干脆利落杀掉才是上策!”

刘誉眼见着各大臣都在议政,数语之间就决定千万人命运,心中凛然。

王弘毅继续说着:“所以水师不能撤,朕不搞国战,劳师动众几十万人,朕只出三千,就可以逼使外夷开港割地通商,海外一些小、国,多是土王,也不可轻视,国内米价一两银子可以购二石,朕觉得还可以便宜些。”

“土王贡税贸易不说,还可以教导他们开垦开矿嘛,一件瓷器换五石大米运回本朝,就算不能随意到倾销民间以免伤农,但国库军库就不必向百姓征发了。”

“前些rì子,据说草原八旗终于打平了,草原上虽不养耕牛,但却不是不能养,已经派了不少养耕牛的人去培训,牧民学会也不少了,现在草原平了,就是大举养殖的时候了,传朕旨意,可以二两银子买一头耕牛。”

内地一头牛价值二十两,现在收购草原的只有二两,这就何等的暴利和压榨。

当然,因此至少内地牛价,可以降到十两,几乎家家都养得起耕牛,这一策,就可以恩泽上百万户,上千万人,对国运自然有极大影响。

至此,国政已成定论。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有人禀告:“皇上,八旗汗都到了京,在等候召见了。”

“哦,立刻让他们进见。”王弘毅目光一闪,说着。

内侍忙传旨,片刻之后,通译官一阵胡语,就见八人进来,按照礼仪跪下,一个个自报名姓拜见。

通译官听他们说着胡语,就翻译,王弘毅审量着。

巴鲁四十岁,必格二十几岁,还有六汗都四十岁左右,个个身材不高,但的确有几分精悍之气。

再观看八汗云气,只见红黑之气弥漫,王弘毅眉宇一跳,说着:“万里来朝,你们不容易,你们就留在金陵住些rì子,下月再回去不迟。”

“皇上!”必格这时向王弘毅叩首,说:“皇上,这次我们拜见,也是求救,去年大冬,单是我的旗,就死了三万只羊,六千人…”,”

说到这里,已经哽咽:“还请皇上天嗯”,…”

这人伏在地上,低声恸哭。

王弘毅咬着下唇思量,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朕可以先拨一些粮草,不能让八旗再有饥饿之事,不过这要用耕牛来还,这样吧,你们暂由四夷馆接待,具体由礼部和户部和你们商议。”

顿了一顿,又说着:“你们先回去休息,正巧三rì后,朕要举行册爵典礼,你们也一并册封了,到时朕还有恩赏!”

八汗听了,虽有些失望,只得应着,叩拜出去。

见他们出去,王弘毅问着:“内阁已经将封赏和爵位都议定了吧?”

“都议定了,也都到齐了。”虞昭回答的说着。

“恩,到今天,天下事才算告一段落。”王弘毅喃喃的说着:“下面就是太平盛世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内圣外王殖民策 冠冕堂皇封爵出(下)

宏武三年一五月十二日

一早,众臣身着官衣,聚集在奉天门。

虽说皇帝早改了制,上午七点才上朝,但今天是大事,有资格各臣,都早早起身,这时天色微亮。

朝廷官员,就见得一群人而来,个午已经穿上了功勋大朝衣着。

按照大成制度,这些都是冕服。

帝冕配十二旖冕冠,十二章,当然是只有皇帝能穿。

王冕配九旎冕冠,玄衣然不是臣子能穿着。

但已经有几位穿着公冕,配七旎冕冠、玄衣然裳,衣绘华虫、火、宗彝三章纹,裳绣藻、粉米、粕、紫四章纹,共七章,领首而来。

“是樊大将军领首,丁枢密其次,都着国公服啊,其后竟是此人,吴兴宗,二十四岁就封国公,历朝功臣难以比喻啊!”

只见樊流海首位,丁虎臣其次,吴兴宗再次,冠冕堂皇,七旎冕冠随着脚步摇曳,当真是富贵之极。

下面又有着侯冕,配五旎冕冠、玄衣然裳,衣绘宗彝、藻、粉米三章纹,裳绣鞘、散二章纹,共五章,张攸之、吕肃海、王彦在其中

后面是伯冕,配四旎冕冠、玄衣然裳,三章纹,张允信、赫义、贺益、刘果、左籍、王羽、孙资、宋继善、何胜、柴嘉、贺仲、顾许、李刚、虞昭、赖同玉、薛远都在其中

其后是子冕,三旎冕冠、玄衣然裳,二章纹,大群封爵者就不一一而说了,从龙甚早,又有功劳者都可进入。

最后是男冕,二旎冕冠、玄衣然裳,一章纹。

今天封爵,不论官位,只论爵位排列,所以首相虞昭都在中间位置,由于爵位世袭,因此虞昭在,虞良博就不在了,合并处理。

不管众官议论,时辰到,顿时石破天惊炮声九响,鼓乐大作,钟磐清扬,随着乐起,大门依此而开。

数百内侍手捧拂尘徐徐而入,侍卫踏步上前,文武百官和受爵者,都立时安静下来。

片刻,有人高呼“皇上驾到!”

只见御舆上而来,上面端坐一人,身着天子冕服,双手轻轻扶膝正襟危坐,正是垂拱九重俯治天下的王弘毅。

一瞬间,群臣不约而同伏下,呼喊:“皇帝万岁,万万岁!”

虽说早已经接受万岁,但今日似是不同,此时望了上去,只见法眼中,黄气凝聚成巨大的洪流,宛然云海,氤氲升腾变化,而在殿中,隐隐的有五色,时聚时散,御座上,紫气弥漫。

王弘毅心中喜悦,海关岁入八百万,草原平定变成殖民地,日后中原牛耕羊肉大量输入,开垦比前朝倍增可以期待。

朝廷又预算了一千万银子,治理黄河,分十年完成。

四国开港割地通商,本朝茶叶、丝绸、瓷器都能获得高价,与国大有利益,扶桑举日可平,王弘毅有理由相信,只要数年,就可超过贞观之治,民殷物丰。

中国古代一向是内部剥削,外部友好,这是内王外圣,意思是内部统治外部道德,但是现在已经改成了内圣外王。

就算没有科技,这条也可以使朝廷在五十年内事实上统治东南亚,岁入一亿白银,是前朝的二十倍!

而等众子长大,就可以一一分封海外,殖民世界,想到这里,内心一阵阵ji动,脸色变得潮红,不由踏上玉阶,仰起头来,看向中间的王座。

数息后,王弘毅上了御座,瞬间一切的杂念都远去,坐上御座,顿时一种宏伟大力遥空而来,流入到元神中,十二条冕旎互击作响。

就在这时,丹陛之乐大起,众人按品秩肃然鱼贯而入,随班行礼,齐齐跪倒,高呼:“吾王万岁,万岁,千万岁!”

气运越发浓郁,看了上去,五色凝聚,紫色弥漫。

王弘毅说着:“卿家平身。”

殿内立时响了一声高呼“万岁”的颂词,群臣站了起来。

礼官唱偌说:“今日朝会,论功授爵,以嘉群臣。”

这话一落,殿中各色云气翻滚,王弘毅只见天罗地网,密布律令,而鼎立中央,万千气运滚滚而入,与当年封王时,hòu实何止十倍。

开国之初,蒸蒸日上,众志成城,气运凝聚,而这些气运变化,就是天地万民众相。

王弘毅再一次回忆起当年封王的觉悟,这治政之道,就是掌控天地,拨乱反正,抽丝剥茧,趁此体会天地至理,运转阴阳,以合道而治天地。

大鼎之道,就是国家之道,而殖民就是夺取万国万邦之气运而收到鼎内,以延长国柞。

渐渐殿中沉静,王弘毅令着:“宣旨吧!”

“有旨”

礼官向前一步,先向王弘毅行礼,恭恭敬敬接过内侍捧着的一盘盘圣旨,大声说着:“定国大将军樊流海!”

这宣读圣旨一出口,王弘毅就清晰的看见,圣旨上一字字浮现出来,凝聚出五色气,运转不散,这就是口含天宪了。

“臣在!”三十岁樊流海应声而出,虽久久养气,但这时前襟都被汗水湿了,急步向前,又向王弘毅叩拜,定住了神,说着。

由于就封上百人,因此皇帝有旨,里面多余的话不说,礼官就徐徐说:“就封魏国公,赐田一万亩,荫三百户,仪同正一品,有府兵一队,世袭罔替,钦此!”

“臣谢皇上天恩!”尽管这事早知道,但在金殿前堂皇宣旨,养气甚深的樊流海,都不由“嗡”了一声,半梦半醒出班,在乐声中随着礼官唱礼谢恩,捧过圣旨,又向王弘毅行礼,退了回去。

见有人册封了,众臣都提起精神,礼官又接过第二份圣旨,朗声读着:“枢密使丁虎臣!”

“臣在!”五十多岁的丁虎臣上前。

礼官就徐徐说:“就封韩国公,赐田一万亩,荫三百户,仪同正一品,有府兵一队,世袭罔替,钦此!”

“臣谢皇上天恩!”

“辅国大将军吴兴宗!”

这时,跪在第三位的吴兴宗,听到这唤,顿时心里一恍惚、似喜似悲一片,说不出什么滋味,上前高声说着:“臣在!”

“就封信国公,赐田一万亩,荫三百户,仪同从一品,有府兵一队,世袭罔替,钦此!”

“臣领旨,谢皇上天恩!”吴兴宗叩拜说着,领旨的瞬间,一团紫气就降临在内,笼罩在他的顶上,只是片刻,就化为一团紫气,而几乎同时,一丝丝纯粹而莫以明之的力量,被抽了出来。

王弘毅浮现出一丝喜悦,这人的天命已经尽数抽取了。

瞬间,王弘毅想了很多,不过这时并不是想的时候,只见礼官拉长声音说着:“八汗晋见受封!”

“…准达汗,西蒙汗,路沙汗……”

“臣领旨,谢皇上天恩!”八个胡人叩拜,以生硬的汉语说着,话才落下,一丝丝紫气下降,但是更多有一种东西抽出,涌入了金色太阳元神之中,元神一涨一缩,似是在呼吸,清光越是明亮。

紫气弥漫,礼官的声音似乎变的遥远,王弘毅都迷醉了。

无论是地球,还是这个主世界,都没有圣贤能又掌国又成道,自古以来,帝不证道,证道非帝。

而自己掌握大国,实是不可思议的大事,等于行先人所没有做到的事,得先人不能获得的大福。

这是超绝万世之道,从此高居九重,垂裳治天下,运转造化。

下面眼前景色迷糊了,礼官一声声唱着,引着就封的臣子向王弘毅跪伏谢恩,但王弘毅此刻已经不注意下面了,身心都陶醉在紫气中。

在这时,王弘毅又注意到了一件事,就是天下龙气中,最后一丝赤红化去,变成了明黄之气。

整个大成朝,笼罩在明黄色的气运中,宛然地上天国。

就算是王弘毅转世的现代地球的国家,也不过淡黄色,盛世就在眼前,而且历代朝廷最鼎盛的盛世,都没有超过黄色。

但是此时坐在帝座上,俯视群臣和万民,王弘毅想到自己的使命与责任。

黄色之上,还有青色,这和个人不一样,个人青色,就已经很是富贵,位可卿相,但是不是不可以达到。

而整个国家要达到青色,形成千里青色气运洪流,不仅仅是科学带来的进步,还必须整个民众高度认可才能凝聚出来,这只有地球第一位才有几分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殖民,夺取万国万邦的气运,并且和前世美国一样,建立起自己的道德体系,传播全球,这王道和霸道并不违背。

富裕,强大,自信,道德,这些凝聚起来,才是王道之治,大国天朝之风,这就是奋斗的目标。

想到自己还能把更多功绩留存在人间,王弘毅心中就一阵ji动,元神再也无法控制,王弘毅也不想控制,只见身上,冉冉升起了一轮太阳,色泽金黄,整个殿中,甚至整个金陵,都充满着无法言喻的光辉。

王弘毅仰首向天,凝望着自己的太阳,这太阳徐徐升起,照耀万里江山,突然之间,王弘毅想起了一首歌:“东方红,太阳升……”(未完待续)

后记:那一夜灯会

宏武十五年灯花夜市

灯市由皇帝引进,十年来形成风气,金陵街上熙熙攘攘,卖灯苒铺争奇斗艳,飞鸟、走兽、爬虫、花卉、楼阁、日月应有尽有。

在这滚滚人潮之中,一群金发碧眼的外邦人目瞪口呆,目不暇接。

“听闻大成朝宏武盛世,果名不虚传。”一个外国人用着生硬的语言说着。

“户户有耕牛,家家有存粮。”又一个外国人念着:“不然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交流留学?”

“哈哈哈哈!”就在这时,有人而笑,三个外国人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书生,戴着木冠,穿着长衫、大袖飘飘,屐声清脆,笑的见礼。

礼毕,这少年手持折扇,说着:“原来是西秦来的客,不如一起游玩船只?”

三个外国人大喜,汇集而去,就一起游着。

这时河有着种种画舫,花灯繁多讲究,除了画船,还有一批批小船,小船就是数人而游,虽比不得画舷,前后也都挂了彩灯,照得河面光彩流影。

少年才领着上了一条船,四人都安坐了,这时说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满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吟了这诗,才想说话,突然之间呆了。

三个外国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上去,也是呆了,只见夜色迷茫,水面上却一条小舟,hou不过尺,一个少女站在上面却丝毫不动。

这少女梳着高髻,穿着长裙,青丝低垂漂浮,披在淡墨色的衣裳上,似乎融合在夜色之中。

瞬间,舟缉无声,只见此女尺许的小舟,突一停,眼见着离岸还有数步,却上前一步,踏在了水面上。

在少年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她在水面上行走几步,踏上了岸上台阶,一恍惚之间,却消失不见。

“哦,上帝!”三个外国人呆呆看着,一个不由划着十字,说着。

被这声打断,少年再凝神看去,却人影茫茫,宛然只是午夜梦回,她化作浮影,就此消失于天地间。

431章 启程 二

小燕学

“这是一篇我曾经得到的引动天象的法决,不是剑修所用,想来应该对你有所帮助。非常学”他轻轻一抛,手的银sè字符轻轻飞到林菲面前。

字符在空绕了一圈,分成两股,刷的一下钻进林菲双眼。

林菲条件反shè的闭上双眼。但脑海已然出现一篇全的修炼法决。

“万象千引。”他不自觉的念出声。

这就是这篇法决的名字。不过法决并不完整,只有大约三分之一左右。

而且还不是修炼法决,仅仅只能算是一段运用技巧。讲求的而是以自身力量如何撬动天地之力,如后引动风云变幻。其包含了很多对于其后自然变化的规律阐述。很是奇妙。

其就有如何以自身力量引发大雪大雨大雾等天气的方法。

“很实用的法决。”林菲由衷道。“正好弥补了我对妖力运用的一些空缺。”

“这是我在一次和别的宗门高手搏杀时,获得的战利品。据说是主要用于农业种植方面。不算战斗法决,不过用在这里正合适。”宁缺解释道。

“恩。”林菲点点头。

“对了。”宁缺忽然道,“剑主,你应该知道关于我们和剑典还有你之间的契约关系实质吧?”

“实质?”林菲怔了一下,随即点头。“你想说什么?”

宁缺面sè微微感慨起来。

“你知道吗,如果你以后脱离剑典,将其从体内分离出去,那么我们这些被复活了的剑典强者也会跟着你被分离出去,成为只是和你契约的强者。”

“这个我知道。”

宁缺恢复淡然的脸sè。“那就好,其实你也知道,每一任剑主,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次脱离剑典束缚的希望。我们星域之所以全力帮助剑主,便是想着当剑主走上自我的道路,分离剑典时,就是我们脱困的时候。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另有所图。”

林菲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

“这个当然。”

三人都不再说话。

林菲开始慢慢参悟万象千引法决,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直接沉浸到其。

而那个蓝雾人形则是围着地上躺着昏迷的安妮丝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缺看了眼沉思的林菲,见其彻底沉浸到法决的内容了,干脆转身呼的一下,跳下电视塔,自个儿闲逛去了。很久很久没有出来透过气了,就算是他这等强者的心xg也有些忍受不了。

智慧高塔表世界分部

一间光线暗的密室内。

一个满头白发的长胡老头正小心的趴在桌上写着什么东西。/非常学/他戴着huhu的高度眼镜,眼镜上还泛着淡淡的法术微光,手拿着一支黑sè的天鹅羽毛笔专心的书写着。

他的白胡长长的拖下来,弯弯曲曲的卷着。拖在桌面上,还沾了一些黑sè墨水污渍。

书桌上放着一个铜制烛台,一圈蜡烛在上面燃烧着,发出明亮却摇曳的光线。烛台上已经流了huhu的一层蜡油,部分已经凝固起来。

滴滴

房间内突然响起细微的提示声。

老头眉头一皱。小心的放下黑羽毛笔。伸手打了个响指。

响指似乎接通了什么东西,一个悦耳的女启航字声从房间门口处传启航字来。

“尊敬的里奥兰法师,一位客人自称是您的故人,想要拜访您。说是有生意找您谈。”

老头双眼一亮。“有生意来了,正好这份实验材料钱不够了。接进来。”

至于故人,是不是故人对他没什么区别。

‘反正无论是谁都甭想打折’老头心想着。

“知道了。”女声回应。

老头仔细卷好桌上的卷轴,正要站起身来。

他胸前挂着的一个小吊坠却忽然亮了起来。

“是他们”一个声音从吊坠里传出来。非男非女,有些低沉。“是权杖契约者们”

里奥兰面sè微变。

“你确定?”

“当然。他们的气息我绝对不会闻错”吊坠肯定道。“而且还不止一个,他们五个全都到了。”

里奥兰脸上闪过一丝喜sè。

“终于终于等到了。也不枉我辛苦这了多年。”

“就在我们要放弃的时候,他们居然集齐人来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吊坠感慨道。

里奥兰慌忙站起身,伸手在面前一划。

一面银sè镜顿时浮现出来,镜面水纹般荡漾几下,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

分部外边的街道上,两男三女正等候在外,

里奥兰手指再一点。

画面上的人,顿时浮现出一圈白sè光晕。

“果然都是,都是契约者”他眼闪过一丝喜意。

十分钟后。

林攸五人和里奥兰一同坐在这间密室里。

“欢迎你们,亲爱的权杖契约者和融合者们。”里奥兰面带微笑道。“我等待你们已经很久了。”

“你什么意思?”梅丽尔皱眉道。“什么叫等待我们很久了?”她手缓缓浮现出淡淡绿光。

其余几人也开始紧张起来,身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各sè光晕。能量权杖的气息开始在密室凝聚。

里奥兰顿时摆摆手。

“别紧张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他小心的取下胸前的银sè吊坠,放在桌面上。

“安特哥努,你来和他们解释吧。这里有我魔法灵监视着,不会有问题。”

“好的。”吊坠忽然传出声音。

林攸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纷纷面sè紧张起来。

“孩们,都别紧张。”吊坠安慰道。“我们不是坏人。”

“所有坏人都不认为自己很坏”林攸直言不讳,一点点寒气开始在她手腕凝聚。

“好吧,那换句话,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吊坠无奈道。它开始缓慢的释放出柔和的白光。

“不知道你们听说过守护者没有?”

大地权杖安托斯一惊,出声道:“你是守护者?我感觉到了你散发出来的大地的力量。”

“不错。”吊坠肯定的回答。“我是大地元素守护者。我们等待这一刻,已经很多年了。”

一边的里奥兰也感慨道:“是啊,等待族预言的这一刻,我们花费了多少代价,多少时间,多少jg力?终于是到了后的这一刻了。”

林攸等人面面相觑。

妖界所罗门市

林菲面sè微变。从参悟法决回过神来。

“守护者家族?”

“是的。大地权杖守护者家族。要不是我紧跟着林攸她们,还不一定能听到这个秘辛。”

远在表世界的叶玉华传音道。

“他们不是被流放封印到以太位面了么?”林菲传音道。

“他们自称是家族遗留在外的血脉。希望林攸她们拯救他们的家族,解除封印。而且里奥兰已经彻底表明了他全力支持林攸等人的立场。声称他们这一次的权杖契约者,将是预言绝对会成功的一次。是他们家族后的希望。”

“预言?他从哪来的预言?”林菲面sè冷静下来。

“据说是里奥兰的父亲,一位预言系的三环法师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得出的后的预言。”

“三环法师?”林菲冷哼一声,“这种实力居然敢预言未来,区区级实力”

“他是否给小攸她们指出具体的封印之地了?”

“没有,不过他给了林攸她们一个吊坠,一个封印了一个灵魂的神秘吊坠。可以自己说话。据说可以在方圆一百公里以内直接感应封印之地所在。因为以太位面和主位面的重叠xg,所以只要感应到具体地点,就能通过空间折叠打开封印。这种事情,利用一个简单的一级法术也可以达到。法师们对于空间的研究有很奇妙的撬动方法。”

“还有什么重要消息没?”

叶玉华停顿了下,似乎是在思索。

“对了,里奥兰曾经说,大地权杖守护者启航字家族,正在不断沉沦,只有传说得预言之能真正拯救他的族人。将他们重挽回。否则守护者家族一旦沉沦,会连带着影响大地元素本源,继而使得整个地球的本源力量被污染。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危险后果。而他所指的预言之,就是说的林攸。”

林菲顿时一楞。

“果然,是不是他们也说了,只要林攸拯救他们的家族,整个大地权杖守护者家族便会成为林攸身后的坚定支持者?然后为了爱和正义,为了不让世界被破坏,他们会支持林攸继续走上维护宇宙和平,拯救其他守护者的道路?”

那边沉默了一下。

“他们确实这么说”

林菲嘴角微微抽搐。

不知道怎么的,他有种极度强烈的违和感。

“你确定他们真的是大地权杖守护者家族的?”他再度问一声。

“这个倒是没有确认。”叶玉华有些迟疑道。

沉默了一会儿。

“有没有可能杀掉他们?”林菲眼泛起危险的光泽。“小攸不应该卷进这种危险的事情。”

“很难不被发现,他们和大地权杖契约者有特殊感应联系。”

“那就比他们先找到封印之地,毁掉打开的可能。”林菲低沉道。

“好的。”

传音断开,林菲眼神瞬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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