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时代 - xp1024.com
《悠闲时代》


第1章 坠落的飞机

远处。

能看见被雪覆盖的连绵高山，松树的暗绿色从中显露出来。

加大拿和美国的陆地交界线，绵延数千公里，绝大多数都是这种人迹罕至的荒凉，松鼠从洞里探出脑袋，感受到刺骨寒冷之后，又迅速将小脑袋缩了回去。

鹅毛大雪还在下着，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林间留存有各种动物的脚印。

一头白尾鹿被冻死了，因为饥寒交迫而死，留下奄奄一息的幼崽哀鸣。

小家伙用头拱着尸体，试图让睡着的母亲重新站起来，它并不知道，自己几乎没机会难撑到明天，鹿群已经走远，并且不打算回头。

领头的雄鹿明白，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整个群体都会完蛋，只有往雪少的地方走，才能博得一丝生机。

已经有十多年没像今年一样冷。

无论是对动物，还是对人们而言，这都不是件好事。

悲欢离合，每天都在这颗星球上上演，无情的北极寒流，从不会因为怜悯谁而停歇。

距离飞机失事，足足过去四十七个小时。

张小楷在这期间内，眼睁睁看着驾驶员因为受伤而离世，尸体被冻僵，是他帮对方闭上了眼睛。

也想做更多，让这位好心的白人大叔撑到救援队到来。

然而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自己能独自活到现在，已经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人生中头一回，张小楷清晰察觉到死神的临近，随时可能夺走自己的生命，最后变成旁边座位上僵直的尸体一样。

支撑他到现在的，是父母随时可能找过来，找到自己，然后带回安全的地方去。

所以他会吃自己背包里的零食，翻找到驾驶员的坚果，外面实在太冷，于是只好蜷缩在驾驶舱的副驾驶位置上，跟一具搬不动的尸体待在一起，就这么足足过去了三十多个小时。

除去实在睁不开眼睛，其他时间连睡觉都不敢。

因为张小楷相信，自己父母会在下一秒走来，找到自己。

他对此深信不疑，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期间哭了无数次，每回最后都擦干眼泪，不停往外面张望着，期待再次见到父母的身影……

老式的农用飞机。

机身只有十多米长，现如今只剩下半截，张小楷就待在前半截的驾驶舱位置，身边除了已经僵硬的驾驶员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本应该还有五个人，分别是他父母，以及另外一对夫妻，外加个孩子。

航线原先是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到美国的华盛顿州，以前张小楷也坐过飞机，然而这次意外就这么在他睡觉时候出现了，等到恢复意识，飞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至今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同样的，也不明白还有一半飞机在哪，父母等人为什么还没来找自己。

独自在这种环境下待了那么久，情绪接近崩溃边缘，吃东西时候张小楷会哭，睡觉时候在梦里也哭，每次哭完并不能让他觉得好受，有的只是更加绝望。

十二岁的孩子，能怎么办呢？

不是没想过主动去找父母，然而他分不清方向，另外也担心万一自己离开后父母找过来，没找到自己会担心。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虽然已经穿了驾驶员的厚衣服，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快被冻死了，不多的食物也迅速见底，意识逐渐昏沉。

救援队没来，张小楷的父母也没来。

在原地等待着，直到又过去两个小时，他从昏睡中猛地惊醒！

终于明白不能继续等下去。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袋里逐渐清晰，准备去附近主动找找自己的父母！

至于惊醒的原因，是因为他担心父母受了伤，需要自己的帮助，就像当时的驾驶员大叔一样，所以才不能过来找自己，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说走就走，用戴着手套的手搓搓腿部，过了挺久才感觉到热量。

身边是脑袋被衣服包裹着的驾驶员尸体，明知道这样很不好，可张小楷实在无法忍受，每次看见他面部时候的心惊胆颤。

在犹豫许久后，终于还是在驾驶员尸体旁翻找起来。

他快饿死了，哪怕只有一块巧克力，都会让张小楷无比开心。

然而并没有，找到的只有大半瓶威士忌，驾驶员大叔生前还喝了些，据说是喝醉后就不痛。

他担心自己父母受伤后会痛，于是便塞进了包里，如此简单的想法。

除此之外也有个打火机，以及大半包香烟，外加个本子、笔什么的，大半瓶矿泉水早已冻硬，还是被他给带上了。

至于食物，只剩下半包饼干，其他便没了。

实在饿得厉害，想着找到父母之后就有吃的，冲动之下，忘记童子军夏令营时候老师的嘱咐，不知不觉全都吃完。

还是挺饿，但已经稍微好点。

背着沉重的双肩包，觉得有用的东西都已经装进包里，深呼吸时候空气凉到肺。

还没踏出第一步，他又返回，将一把原先觉得可怕的手枪带上，就放在衣服口袋，安全感顿时十足。

积雪太厚，厚到没办法行走。

随便往哪一踩，腿都陷进去大半，拔出来费力，走起来更加费力。

首次尝试就这么失败，然而张小楷却更加开心，原因在于，这让他又找到个父母还没来找自己的合理理由。

内心深处，他很害怕父母以为自己死了，丢下自己便离开这片荒野。

更担心的事也有，只不过每次刚有点想法，就会被他给摇头驱散……

雪地里不愁没水喝，随便抓一把积雪，塞进嘴里就可以。

虽然冷，但是能补充水分，塞饱肚子。

困难的是解决生理问题，放水时候务必要快，不然小弟可就遭罪了，像被刀割似的。

尝试失败后，张小楷做起了简易的滑雪板，材料是翘起的飞机仪表面板，以及里面密密麻麻的电线。

驾驶员大叔活着时候说过，这些东西已经坏掉，之前还骗他说肯定有人来，直到咽气之前才语气认真，让他再等等，不行就想办法去找另一截飞机，找到机舱里的那箱零食，以及卫星电话。

又忙活一个多小时，脚上绑得全是电线，很丑，至少没有陷进雪里。

再次跟驾驶员尸体道别，自言自语嘀咕着肯定找人过来，送他去墓园埋葬，这才踉踉跄跄小步往前挪动，随便挑了个方向，艰难前行……

第2章 孤身寻找

用打火机烧烫铁丝，在塑料面板上融出洞。

然后将从面板里抽出来的电线，从洞里穿过去，绑住鞋子，也绑住小腿，确保不会掉下来。

参加过多次夏令营和童子军的野外训练，一些简单的技能张小楷知道，可是却无法在这大雪纷飞的林间找到方向。

每次见到地上的动物脚印，只有衣服口袋里的手枪，才能让他涌现出勇气。

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摸枪，事先看父亲狩过猎。

身为一家沼气设备制造商的销售人员，张小楷的父亲平日里少不了远离城市，去跟那帮农场、牧场的主人打交道，推销沼气产品，如此一来，狩猎的机会比较多。

刚开始还掌握不好平衡，接连摔倒两次。

处于群山之中的山谷地段，因为林子足够密，又被积雪遮挡着，根本看不出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此刻跌倒后站起身，拍干净外套上的积雪，回头往身后看了眼。

透过雪幕，依稀只见到个凸起状的东西，人很好的驾驶员大叔，如今就在它里面长眠不醒。

没有做标记，张小楷背着个沉重的大书包，正往山坡上爬去。

“站在高处能看得更远，爬上去就能找到剩下的飞机了，一定能找到……”

在雪地里行走太过于消耗体力，而他的体力本就不够，此刻是找到父母的意愿在支撑着他，一步一步往山坡上走，遇到陡峭的地方，觉得不能绕过去的，就手脚并用。

被这雪原荒野，以及前两天的经历刺激到，只有自言自语絮絮叨叨，才能让张小楷感觉自己不是那么孤独。

心怀着希望，背着沉重包裹，被布包裹起来的脸上有白雾冒出，那是他喘出的粗气。

昨天他就发现了，用布包裹住面部，呼吸时候空气不会太冷。

将近零下三十度，不合身的黑色外套穿在张小楷身上，外面已经结了冰霜。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只走出差不多三百米。

再回头时候已经看不见机头，当然了，往远处眺望，视线被高大树木遮挡住，也没有看见剩下的那半截飞机在哪。

体力消耗太大，不得不原地休息。

抓了把雪塞进嘴里，原先白皙的小脸早已被冻伤，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按压时候才有点知觉，冰霜同样挂在他的眉毛和睫毛上。

抬头往天空看去。

树梢之间，显露出泛黑天空，雪貌似开始变小，但风更大，刮在身上像是刀子一般锋利。

终于舍得将游戏机、自己的衣服、以及那半瓶冻硬的矿泉水丢掉。

酒也冻硬了，本来准备扔，想想之后又塞回包里。

当扔掉一本《老人与海》之后，张小楷望着书的封面，破天荒有点想笑。

“这回老师和我妈，肯定不会催我写读书笔记。”

他笑着心想，对于一位涉事未深，又深陷绝境的孩子来说，这确实是难得的好事了。

其实书已经读过大半。

看书时候还觉得那老头挺可怜，现在再想想，跟自己此刻的处境相比，都算不了什么。

毕竟如果想要放手，那老头随时可以抛弃大鱼，而他陷入了无人帮助的绝境之中，随时可能像飞机驾驶员那样死掉，根本没给他切断鱼线的机会。

张小楷并没意识到，这就是成年人常说的成长。

他只是忽然觉得，书里那位想带鱼回去卖掉的财迷老头，似乎没那么可怜了……

——————————

人独自一人待着时候更喜欢思考。

当清理了背包，将不用的东西都丢掉之后，张小楷惊觉，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忘记在机头位置留张纸条，告诉随时可能找来的父母，现在自己正往哪个方向走，并且为此而心急如焚。

瞻前顾后，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上走，眉毛紧紧皱着，背靠用来挡风的松树站在那，往上看、又往下看。

有了更惨痛的记忆。

许多此前他很在意的事，瞬间变得没那么重要。

曾经，张小楷很讨厌母亲做的沙拉，光吃蔬菜会让他觉得自己像只兔子。

现在他非常怀念那种味道，很甜、很爽口。

曾经，他也讨厌恶父亲东奔西跑，时常不在家陪着自己。

现在哪怕不见面，只知道对方在哪，张小楷就会非常知足了。

乱七八糟的小事，在这两天接连涌上心头，许多先前没在意过的细节，如今变得无比清晰，就像老爸每次出门都会带礼物给自己，就像上学前母亲总会亲自送自己上校车，然后笑着对车窗挥手。

不怎么在意的事，却能狠狠刺痛他的神经，为此慌乱到眼泪打转。

“爸！妈！我是小楷啊！我在这里！谁能听到我说话！！”

大喊完喘着气，被冷风呛到后不停咳嗽。

摘掉帽子竖起耳朵，希望能听见回复，可惜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听见。

不想再继续走一次路，于是选了个折中的办法，他在积雪较少的树根下，用游戏机、水瓶、书、以及一条裤子，搭了个简单的箭头。

然后才安心，继续上路，脑袋里想着如果救援队带狗过来就好了，狗能顺着自己的脚步追上来。

想了想，发现电影里、电视剧里出现灾难时候，救援队都会带上狗，觉得这次也不会例外，于是更加安心，挑好走的路线继续上山。

肚子饿到咕噜叫，终于后悔起不应该将饼干全吃完，沿途遇到还没掉在地上的松塔，总会摘下来看一看，真被他找到几粒松子，苦到舌头都麻掉。

还没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于是只忙着赶路，不再继续找松子，偶尔见到些鸟类，恨不得掏枪击落它们。

但张小楷对自己的枪法没信心，另外，也觉得这么几颗子弹，用来打小鸟太不划算，起码应该是稍微大一些的猎物才对。

雪还在下，不过变小许多。

最烦的是风，它会将树梢上的积雪吹落，时不时砸在张小楷脑袋上。

不知过去多久，树木逐渐稀疏，终于见到了只有积雪，以及零星灌木的山顶，三百多米高的小山丘而已，足足花掉他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期间休息六七次，到最后没走多远就要休息会儿。

分明很冷，但他热到浑身是汗，掀开衣服任由冷风灌进来，感觉爽极了……

第3章 绝望与食材

喉咙像是裂开一样，喝水都会觉得疼痛无比。

浑身哪里都不舒服，这对于出生在温馨家庭里的张小楷而言，绝对是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

五个多小时的攀爬过程中，早已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

在这种气温和环境下，攀爬这种小山丘，即使是身强力壮的成年人都会吃力，更别提他只是个十二岁出头的孩子，还没有专业工具。

最开始时候还有心思去想事情，越到最后越艰难，此刻他脑袋里只有一股念头支撑着，试图找到自己父母，找到另一截飞机，然后平平安安地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找家饭店享用最美味的大餐！

张小楷如今觉得自己能吃下一整头羊，想到美味的烤羊时候，肚子饿到咕噜叫，开始怀念起沿途中被他错过的那些松塔，有得吃就好，苦点也没关系。

山顶上原本是裸露岩石，只能容纳杂草和灌木生长，如今它们被雪覆盖着，能看到比较远的地方。

就剩下最后几米。

坡比较陡峭，走几步就会摔一跤。

停下坐在雪地里，解开脚下的“滑雪板”，塞进书包与后背之间的缝隙中，这才继续往上爬。

身上衣服太多，整个人显得臃肿，分明还不到一百斤，却裹得像是一百五十斤似的。

几乎是在雪地上蠕动着，才登上了面积不大的峰顶，躺在那喘着粗气，任由雪花飘落在脸上，张小楷望着天空中的雪花以及乌云，视线开始模糊。

实在是累坏了，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手指头动动，艰难抬起来，随便抓了把积雪塞进自己嘴里，含着等它化开。

意识逐渐模糊。

这是个不妙的征兆。

不知从哪传出一声鹿鸣，好像并不远，清晰可闻。

张小楷猛地睁开眼睛，过了十多秒钟，又听见那声音，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

如果他刚才昏睡过去，也许再也起不来了，荒郊野岭的，可能直到几年后才有人发现他的骷髅，也可能被夏天的草木遮盖，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先往四周看去。

白茫茫一片，呈现出林海轮廓。

暗绿色与白色交织，天气冷到连鸟都看不见。

见不到山谷里的机头，同样也找不到父母所在的那截机尾，盯着每一处地方看了又看，绕着山顶走了圈，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巨大的失落感与绝望，接连涌入心头，不死心，又找了遍，得到的结果也一样。

站在山顶上高喊着父母的名字，期待寒风将声音送进亲人们的耳朵里，然而没人回应他，原地等了好几分钟，高喊无数次，还是没人说话。

——————

头晕到站不稳。

原地蹲了两分钟左右，终于死了心。

白爬一座山，白白消耗很多体力，怎么可能不憋屈。

耳边还是能听见鹿在叫，张小楷收拾了东西，准备继续上路，去攀登旁边那座更高的山峰，盯着它看了又看，发现山顶上有树。

即使上去了，除非爬到最高的树尖上，不然多半还是看不见东西。

犹豫片刻，又打消了攀爬它的想法。

下山比上山容易多了，绑上“滑雪板”之后还能偷懒，顺着鹿的叫声找过去，手枪已经拿着了。

在这荒野中没披萨，也没人做饭，能吃的食物都吃完，再想吃必须自己动手寻找食材。

找到小鹿的过程并不复杂。

往下走了二十多米，它就蜷缩在一棵树的背风处。

少年的视线和小鹿接触，枪就握在手里，保险栓也已经打开，扣动扳机就能杀了它。

距离只有五米多，没道理打不中。

很小一只鹿。

红棕色毛发，身上带有零星白色斑点，尾巴下面则是白色，北美地区挺常见的白尾鹿，张小楷早就见过。

如果换成一头成年鹿在这，无论公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但面前只是小鹿，张小楷长这么大以来，从没亲手猎杀过动物。

小鹿在见到人之后，顽强地站立起来，一脸提防地看着张小楷，张嘴发出叫声，眼神清亮透彻，带有点威胁的意思。

往周围看，没有鹿的脚印，也没有其他白尾鹿的踪迹，看样子小家伙已经在这逗留挺久了。

心里挣扎着，跟饥饿做搏斗。

并没有没犹豫多久，已经饿到失去理智，几秒后便决定要烤了它补充体力。

就在准备扣动扳机时候，视线瞥到树旁的小雪丘，有根鹿蹄子露在外面，立马将枪口偏移开来。

从小以聪明而得到老师偏爱，上学都是跳级，张小楷聪明到能猜出，既然小鹿还活着，母鹿应该才死没多久。

这气温比他家冰箱都冷，肉还可以吃。

急匆匆走过去，将用脑袋顶撞自己，勇敢捍卫母鹿的小鹿放倒，拉开书包拉链找到备用的电线，将四个蹄子困在一起，有充当备用口粮的打算。

太冷了，冷到动物都不愿停留在外面，想找到适合的食物并不容易。

这两头鹿在张小楷看来，简直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礼物！

不顾小鹿还在挣扎，少年跑过去将积雪拨开，如同他所想的那样，雪下是一头母鹿。

因为缺乏食物而骨瘦嶙峋的成年母鹿，保持着半天前倒下时候的姿势，身躯硬邦邦，死到不能再死了。

如何割下它身上的肉，成了头等大事，手边找不到趁手的刀具，飞机驾驶舱倒是有不少锋利铁片，再回去拿显然不现实。

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蹲在雪地里一样样看，确定用不上之后又塞回包里，最终将视线停留在那个威士忌酒瓶上，碎玻璃足够锋利。

酒没有全部结冰，和吃东西的欲望相比较，如何取舍一目了然。

在树上砸碎了瓶子，拿着锋利瓶口，觉得应该可以将皮肉切开，顿时就跃跃欲试。

身后小鹿叫个不停，它的腿被绑住，躺倒在雪地里。

正准备动手时候，张小楷动作停顿，还留有童心，他并不是冷血的性格。

先拎着小鹿，摆在另一棵树的背后，确定它看不见自己接下来的举动，这才对母鹿尸体比划着，最终将视线停留在看起来肉更多的后肢上。

深吸了口气，开始用玻璃去切割冻硬的鹿腿。

口水已经在不断分泌，呼吸声沉重……

第4章 游荡的狼群

既累又饿，再不吃东西张小楷感觉自己就快不行了。

用玻璃从冻硬的母鹿躯体上割肉，想法挺好，真正操作起来并不简单。

即使是用锋利厨刀，都很难将完全冰冻起来的肉切开，更别提只是酒瓶碎片。

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表皮划开，能看见毛皮下面鲜红的肉质，玻璃每次划过，留下的印记都很浅。

对于饥饿难耐，因为寒风失温严重的张小楷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事情。

几分钟过去，还是没能切开哪怕一块完整的鹿肉，情绪逐渐暴躁，这才想到自己应该先放在火上烤一烤，等稍微软化之后再割肉。

想到这里，立马放下玻璃瓶口，起身去找可以燃烧的木材。

这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长期寒冷，又接连下雪，枯枝都被积雪覆盖着，能挖到没错，但是太费力。

最好的办法是从枯树上获取，但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难题——没有斧头或者锯子，即使是枯枝，因为表面有冰霜和积雪，想烧着也不太容易。

无论是割肉还是烧烤，都必须获得足够的木材，所以寻找到足够的枯枝，就成了眼下迫在眉睫的大事。

林子里种类最多的是松树，仔细搜集着碎叶和枯枝，都装进清空的背包里，即使只是一小截干枯枝也不放过。

期间脚下一滑，还滚落了七八米远，雪从领口灌进去，简直透心凉。

幸好没撞到树，人没事，挣扎着站起来继续搜集，走出几十米后找到一大根枯枝，将潮湿树皮剥开之后，里面貌似可以被点燃，瞬间兴奋不已。

没了老妈买菜、做饭，离开生活便利的大都市，现在一切都得靠张小楷自己，包括拖着根几十斤重的松树枯枝，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相比而言，那头鹿也差不多重，所以无论拖哪个，在他眼中都差不多。

手上戴着的劳力士老手表，来自于已经去世的飞机驾驶员。

张小楷戴着有点大，现在手表已经不动了，倒不是贪财，贪一块还能卖个两三百美金的手表，而是天一直很黑，分辨不出究竟处于一天的哪个时间段。

终于将枯树枝拖到母鹿尸体旁，那头小鹿已经不再挣扎，奄奄一息。

随手从包里拿出把顺便找来的干草，丢到它面前，见张口吃了几根，这才露出笑容。

吃饱饭休息会儿，还得继续去找剩下的半截飞机以及自己父母，雪林夜晚比较明亮，倒不怕没法走路。

从不合身的外套内层，抽出一团干棉花，用打火机点着后，小心将一把松树叶放上去。

成功点燃，再架上一些稍大的枯树枝，用力掰成小段，等待火苗逐渐在树根旁变大之后，才将母鹿尸体拉到火堆旁，将后腿放进火里。

母鹿头从雪层里露出来，眼睛睁着，呆板、空洞、十分浑浊。

就像飞机驾驶员死后的眼睛，能让张小楷感受到恐惧。

他嘴里叨念着：“别怪我，今天我吃你肉，以后就再也不吃鹿肉了……我是说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之后。你的孩子本来会死，现在我喂它吃的，如果有可能，我会帮你照顾好它，进入公园里享福。”

母鹿已经死了，即使活着也听不懂他的话，这番话只是张小楷在安慰自己而已。

想到自己会帮忙照顾那头小鹿，对于吃肉这件事不再心存不安，就像一桩交易、一次口头约定。

当然，如果被逼到绝境，那头小鹿仍然有可能变成口粮。

从小就经常听说“猎鹿”，超市里也有鹿肉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同情也有，但不可能将自己的命运，跟一头鹿画上等号。

孤寂的丛林，最能让人恢复动物本能——一种弱肉强食的野性。

背靠大树也有风，火苗摇曳着，逐渐变小。

天色越来越暗。

将母鹿躯体从火堆拉开后，这回成功切下来一块后腿肉，随后又切下来一块。

没时间继续切，张小楷凑合着吃了一点点貌似变熟的表层肉之后，继续出发寻找更多枯树枝。

吃了拇指大小的肉块，再加上被火堆的温暖照耀会儿，精力正逐渐恢复。

去年冬天时候被雪压断的枯枝蛮多，前年的也有，一时半会儿很难被自然界分解，所以有了经验之后，找到它们并不会太难。

添加柴火，重新坐下后，甚至有时间用玻璃瓶底装点雪水，烧热之后喝了暖暖身子。

这是自从飞机出事以来，最难得的享受了。

吃肉吃到喉咙，差点就能吐出来的那种，肠胃被食物填满，这久违的感觉真好。

趁着肉还没重新冻起来，花时间割了一前一后，两条完整的鹿腿肉，用电线绑起来放进雪里，怕被火烘烤后变质坏掉。

眼下食物足够，也吃饱喝足，将母鹿躯体掩埋进雪堆里，想了想，烧化雪水后去喂小鹿，将它也抱到火堆旁。

不是想烤了，而是怕它冻死。

小家伙本就虚弱，被捆绑起来后折腾好一会儿，此刻奄奄一息，连叫唤的声音都没了。

张小楷不由开始心虚，毕竟在母鹿尸体前承诺过，说会帮忙照顾好它，被自己搞死可不太好。

还有鹿血和一大块准备明天吃的熟鹿肉，见小鹿没察觉出什么，只是往被填埋的小雪堆看了看，他这才放下心。

担心它跑掉后死在哪，将小家伙的前腿，和自己的腿捆绑在一起。

极度疲累，却又睡不着，想着此刻雪小，坐不住后又上了趟山往四周看去，大声叫喊父母名字。

依旧没动静。

尝试好几次，一个多小时后才回到火堆旁，准备睡一会儿，醒来后再继续寻找。

刚一躺下便涌现出睡意，半睡半醒间似乎听见什么叫声，但已经不会多想，就这么睡着了。

火堆还烧得旺盛，小鹿趴在那，也进入了梦乡之中。

终究是城市里的孩子，忘记荒野中不仅有鹿、松树、鸟类等等，还有些因为寒冷，找不到食物而饥饿万分的食肉动物。

一小队饥肠辘辘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狼，正在几公里外游荡着，瞧它们的前行方向，大概就是他这边……

第5章 活命本能

火焰渐渐变小，直至熄灭。

木炭上留有红色，坐在旁边还能感受到温度。

精神紧张疲累的白尾鹿幼崽，趴在炭火旁睡得正香，耳朵时不时抽动着，没有成年白尾鹿那样警惕。

旁边。

盘腿依靠大树的张小楷，同样睡得深沉。

自从离开机头已经过去将近十个小时，他实在是累坏了，有轻微呼声从鼻腔里响起。

处于背风处，又有大树挡风，雪停之后没先前冷。

自北极进入加拿大腹地，长驱南下到达边境处的寒流，往往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温度可能会略微回升。

还是很冷，但肯定没有前几天一样难熬，对于身陷寒冷荒野的少年而言，这实在是件天大的好事。

张小楷的脸已经被冻伤，鼻梁处、脑门上，总不可能将整个脑袋全都包裹起来，坐在火堆旁感受到温度，不仅痒，而且红肿疼痛。

被冻伤后还能感觉到疼，这也是件好事，身上衣服、手套、以及带棉的鞋子，已经救了他不止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子里偶尔会传来些动静，雪从树梢上滑落发出的声音，猫头鹰的诡异叫声，还有其他鸟类在鸣叫。

已经是一月末。

再熬段时间，等到开春之后天气转暖，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日子都会舒服许多。

现在还不行，今年太冷。

长期严寒使得动物大量死亡，食草动物找不到过冬吃的干草，饿死之后尸体又被雪覆盖，以至于食肉动物们日子也难熬。

大约夜里三点钟时候，有黑色影子朝着张小楷所在的大树逼近。

不列颠哥伦比亚狼，世界上体型最大的狼，嗅觉灵敏，奔跑速度极快，小到野兔松鼠，大到麋鹿野牛，都会成为它们口中的猎物。

这支小队伍原先只有三匹狼，今年入冬之后难以捕杀到猎物，陆陆续续又跟另外五匹狼组成个更大的队伍，智商比较高，它们深知数量多了，才能吃到一些难搞的猎物，例如雄性成年麋鹿。

首领最先凑近，是一头身上超过两米的雄狼，它的配偶体型略小些，在旁边紧紧跟随着，压低身体，耳朵分开，小心翼翼凑近张小楷，也就是它们眼中的猎物，也包括那头小白尾鹿。

熟肉气味，以及原先残留下的母鹿血腥味，在这群不列颠哥伦比亚狼闻起来，简直是黑夜中指路的明灯。

张小楷还在熟睡中，他没有丝毫警惕，并不清楚自己已经被狼群包围。

两者距离只有十多米而已，还在不断拉近。

这时候，小白尾鹿突然惊醒，出于本能，下意识便想逃窜。

它的一条腿被绑上绳子，另一端就系在张小楷腿上，猛地一惊，先是觉得脸上疼，然后再慢悠悠睁开眼睛。

头狼以为猎物要逃蹿，抬起头发出“嗷呜～”叫声，率先便加快速度！其他分散开来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狼紧随其后，朝着被包围的猎物冲过去！

听到近在咫尺的狼嚎，张小楷猛地睁大眼睛，被雪地里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吓到，后背紧贴在树干上！

右手急忙伸进口袋里，将驾驶员生前佩戴的手枪掏出来，对朝着自己快速跑来的影子扣动扳机！

都是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睡觉刚醒还懵着，忘记了保险栓没打开，自然也没有子弹射出去。

一头灰白毛色，体型巨大的公狼已经到了他面前，龇牙咧嘴，表情凶狠，朝着张小楷猛扑过来！

用被冻裂的手推开保险栓，双手拿枪，不敢去看那头狼，偏过头接连扣动两次扳机，手被震到发麻，虎口也被枪盖划出血痕。

运气比较好，再加上距离这么近，乱打也打中了。

第一颗子弹击中公狼耳朵，第二颗不知飞去哪里。

疼痛感袭来，这狼吼叫了声，下意识停下脚步，眼睛里凶光更盛！

枪声响起后传来回音，张小楷这才回过神，看向一、二、三、四、五，整整五匹凑到他几米外的巨狼，心头冰冷。

领头的雄狼停下脚步，紧随其后的母狼可没停下，被饥饿驱使着，扑向无法逃离的小鹿，张口扑倒后死死咬住它的脖子，有热血顺着母狼牙齿低落。

其他狼也动了起来，它们可不管什么人类，饿疯了连同类幼崽都吃。

张小楷被扑到自己身前的母狼吓到，口中大喊着：“啊！！！”

双手拿着枪，一连对它开了三枪，全都打中腹部。

没停下，枪口换个方向，对着雄狼又开一枪，运气逆天，正中眼睛。

子弹从眼眶穿透，搅烂了脑浆，顿时倒地不起。

再强壮的身体，跟枪比起来也像是纸糊的一样，张小楷不懂压枪，以前也没开过枪。

在美国长大的孩子，到他这岁数就算没吃过猪肉，肯定见过猪跑，都知道怎么使用。双手拿着枪，手伸得笔直，后坐力还算能接受，背靠着大树呢。

见公狼倒地不起，另外两匹正在扒拉母鹿尸体，张嘴撕咬的饿狼顿时抬起头。

如果在平时，第一声枪响之后狼群便会惊退，这时候不同，它们太饿了，不愿放弃到手的猎物。

有匹狼踩着公狼的尸体跃起，急忙又是一枪，察觉打中之后赶紧偏移枪口，接连对着另一匹凑近的狼连开两枪。

再扣动扳机时候，已经没枪声响起，子弹全部打完。

刚刚跃起的那头母狼被击中下身，后腿位置，从空中跌落，摔进炭火堆里。

外面快熄灭了，里面依然很烫，腹部跟炭火直接接触，瞬间哀嚎悲鸣着，后腿受伤后用不了力，根本站不起来，正在散开的炭火堆里扭动打滚，声音悲惨响彻。

剩下的几匹狼猛然一惊，它们从没听过有同伴这样叫，被吓到了。

头领死亡，另一匹经验丰富的老狼迅速篡位，嚎叫了声瞬间往远处跑去，猎人时常进山，它在枪声下吃过亏，有着深刻的教训。

折损已经过半，凶性也变成恐惧，率先跑远。

剩下的狼犹豫片刻，也跟着离开，并没有真正离开，只是走到了稍远的地方，继续观望着。

不列颠哥伦比亚狼过于聪明，以至于爱惜自己的命，那头掉进炭火中的母狼还没死，哀嚎依旧在持续，另一头还没死的伤狼，也在雪地里打滚哀嚎，流出的鲜血清晰可见，有液体从它脖子部位滴落，染红大片雪地。

张小楷眼睛睁得非常大，握着枪的手还在颤抖，心跳快到让他无法思考，只是不停呼吸着寒冷空气。

狼爪抓住他棉裤时候，吓到往旁边跃去，丢掉手枪拿起玻璃瓶口，朝着还没死绝的那匹狼，猛地连戳十多下，每次被骨头卡住才会松力。

纯粹是活命本能再作祟，他还没坚强到面对巨狼依旧能够保持镇定……

第6章 黑色烟柱

远处仍然能听见狼嚎声。

认真去听，发现跟自己所处的位置之间，似乎隔着点距离。

张小楷的右手死死握住酒瓶瓶口，把它当成刀来用，不知不觉间，几分钟就这么过去。

他不敢掉以轻心。

生怕自己刚放松，就从哪扑过来一只巨狼，狠狠咬住自己的喉咙！

刚刚。

竟然差一点儿就死了！

被狼群围攻，这原本是在书上，或者电视里才能见到的事情，张小楷却亲身经历一回。

这时候后背全是汗，小心检查完周围动静后，没察觉到任何异常，这才瘫软在树根下，浑身都没力气。

以前见都没见过体型如此巨大的狼，而今天被他杀死四只，代价是一把手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光，右手也受了点伤。

随着心跳节奏逐渐放缓，这才察觉右边胳膊抬不起来了。

伸手摸摸，没有脱臼，只是因为手枪后坐力，以及捅野狼时候用力太大，脱力而已。

被冻红的脸蛋上，逐渐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喜悦笑容。

倚靠着大树，在默默感谢着已经离世的飞机驾驶员，他的衣服和食物救了张小楷一命，那把枪又救了他第二次，真心希望对方能进入天国，自己能活到现在，驾驶员的功劳最大。

这才有精力扭头，去看跟一头母狼尸体紧挨着的小白尾鹿尸体。

说起来，它也帮张小楷挡了一劫。

如果母狼当时没有冲向小鹿，先咬住了小鹿的喉咙，他绝对没办法瞄准母狼，开出那几枪。

除此之外，几头巨狼当时去翻找被他埋进雪地里的母鹿尸体，这同样给了张小楷一丝生机。

回想起来，后怕之余又有些庆幸，幸好有它们在，也幸好最后吓退了狼群，要不然可能多捅死一头狼，剩下的也能将他咬死。

谁让狼不会数数，算不出已经开了多少枪，还剩多少子弹呢？

不管怎么样，张小楷暂时活下来了。

休息会儿，吃了口雪，这才艰难起身，将对自己有恩的小鹿与母鹿尸体，都埋进了雪地里。

只可惜，当初的承诺没法实现，说是帮忙照顾好小鹿，最后小家伙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没多活几个小时便被狼咬死。

埋它们时候想想这件事，之后他便不愿再往这方面想。

下意识逃避，因为无论怎么想，张小楷都觉得自己理亏，唯一能安慰自己内心的，只有在那种情况下，他已经尽力。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死了就是死了，这头小鹿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

……

拿着唯一能当作武器的瓶口，原地坐着继续休息会儿。

不敢闭上眼睛，每次刚合上，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双双发光的狼眼，以及那头被咬死的小鹿。

先前休息三个多小时，又被狼袭刺激到，暂时不怎么困，想着剩下的狼群可能会返回，匆忙收拾好东西之后准备上路，继续找找父母。

没有寒风，好像比先前暖和了些，雪地能反射光线，让夜晚不那么黑暗，至少可以看清近处的东西。

终于明白这里不是大都市，生活着会吃人的野兽，小心翼翼注视着四周动静。

偶尔观察起松树，想着假如睡在树上，是不是会安全些，重新在脚上绑好板子，检查完，确认没有遗漏，这才凭借直觉找了个方向，开始继续搜索。

踉踉跄跄，时不时还会摔跤，找到父母的意愿没有任何变化，再苦再累也得自己忍着。

张小楷已经明白，这里不是在家、在学校，哭了会有人安慰自己，所以好几次因为扯到虎口位置的伤口，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终究没有哭出来。

就这样过去一个多小时，艰难走了两三百米。

下山比上山容易些，偶尔还能借助陡坡滑下去，地面都是厚厚积雪，即使摔了也不会太冷，身上衣服也厚得很。

在差不多凌晨四点钟时候，除了当时待了好久的飞机驾驶舱之外，张小楷又一次跟人类社会亲密接触了，差不多只有数百米的距离。

他在地上，直升机在空中。

亮着灯的直升机，甚至能看出蓝色外漆，想到救援队终于找来了，透过树梢缝隙，看着天上直升机，张小楷激动到大喊大叫，点燃打火机，这是他身上唯一会发光的物体。

然而直升机并没有停留，就这么从他头顶飞过，先是看不见，再然后，连声音都听不见。

留下张小楷失魂落魄望着树枝间的天空，懊恼于怎么就没留在山顶上，那里没有树木遮挡，直升机上的人肯定能看见自己。

也懊恼于为什么要离开，不然很快就可以到达山顶。

先是有了希望，很快又落寞，拼命想将身边的树点着，好让直升机里的人看见，然而只是在做无用功。

没人知道张小楷这时感受到怎样的绝望，就像他因为找不到父母而绝望一样，心里还有一点点念想，想着直升机会不会发现山那边的机头。

这个念头兴起之后，他又重新振奋起来。

甚至想着父母他们，会不会已经被救援队的人救走，现在只是在寻找自己，还有那位运气不好的驾驶员先生！

浑浊无神的眼睛，在这林间黑夜中简直能发光，迅速扔掉一条更重的鹿腿，重新往山上爬。

可以选择绕过去没错，不过他认不清路，视线被树木遮挡，看哪个方向都差不多，还是沿着下山的老路返回最稳妥，更何况还能在山顶，叫直升机回来。

挺不错的想法，就是很耗费体力。

水不用愁，食物也还有，虽然累坏了，不过并不打算休息，想着一鼓作气登上山。

天亮得比较晚，大约早晨七点多，他才返回昨晚生火烤肉的地方。

眼前所见到的场景让他心惊胆寒，分明将一大一小两头鹿的躯体掩埋进雪里，此刻所见到的却是两幅骨架，就连巨狼内脏都被扒拉出来，场景很吓人。

重新将锋利的威士忌瓶口握在手里，张小楷丝毫不怀疑，假如昨晚自己留在这过夜，会不会也成为这些躯体中的一员。

那种结局，光是想想都能让他心里发寒。

不再掩埋它们，更不打算按照之前的想法，在这里休息会儿，加快步伐往山顶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雪地里的密集脚印，这才才稍微安心些。

站在被他攀登过的山顶上。

视野中突然出现黑色烟雾，从地面往上飘，离他所在的位置有点距离，整个人不由愣住了……

第7章 男人和女孩

那天跟张小楷以及他父母同坐飞机的，还有来自于美国的一家三口。

德国裔美国人兰堡先生，在加州尔湾地区附近拥有一家造纸厂、一家手工定制家具厂，算是小有名气的商人。

他去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也就是华人口中的bc省、卑诗省，主要为了采购一批木材，补充家具厂的原料缺口，顺便也算是带家人出来旅游，趁着学校还没开学。

说起来，张小楷一家能够搭乘飞机顺道回美国，还是沾了兰堡先生的光，林场主人谈下订单后高兴，让人送兰堡先生和他的家人一程，顺便也将过去推销沼气设备的张小楷一家带上。

出于好心，坏就坏在飞机意外失事了。

同时拥有美、法国籍的兰堡夫人不幸当场身亡，腹部被刺穿的兰堡先生，没熬多久便去世，只剩下一位华裔男性，在悲伤与绝望中照顾着这位名叫阿德丽娜的小姑娘，这是兰堡先生去世之前唯一的遗愿。

飞机引擎出故障后不断降低高度，又遭遇了极端天气的影响，撞上山崖断裂成两截。

当时张小楷早早就昏迷，不然肯定能知道机舱在哪，距离他醒来后所处的驾驶舱只有一公里半，只不过被树木遮挡着，所以看不见。

登上山顶后看见从林间升起的黑烟。

少年不顾疲累，瞬间红了眼睛，下一秒便朝着那方向跑去！真想现在就扎进母亲怀里，告诉她和父亲，这几天来自己过得有多苦……

————————

机舱里的三大箱车轮内胎，烧到现在只剩下一半。

自从几个小时前，刚听见有直升机螺旋翼声音时候，张霈便匆忙指挥那位名叫阿德丽娜的九岁小姑娘，带着轮胎去外面点燃。

成功烧起来之后已经迟了，直升机没再回来。

张小楷的父亲张霈，甚至搞不清那究竟是过来救援的直升机，还是刚好路过，他已经没精力去想太多。

腿被挖掘机的挖斗压着，自从醒来时候就这么压着，从膝盖关节部位上方用皮带绑好，伤口已经发黑。

将近半吨重的东西，就算没受伤时候想搬开都不可能，更别提被压到后已经受伤，疼痛、失血、感染发烧，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如果及时得到救援还有存活的希望，可直到今天也没人来。

张霈今天睁开眼睛时候，预感到这可能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有点伤感，但也觉得解脱，终于能去陪儿子和老婆了。

前两天他还觉得老婆和孩子有可能活着，随着意识逐渐昏沉，这才终于承认现实，没人能体会到自从飞机坠毁后，这位中年人一直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先是疼痛难忍，到现在随着腿神经坏死，逐渐变得麻木。

原先没敢狠下心，割断被压着的腿，如今再想动手已经没力气，而小姑娘则是不敢，张老爹没怪她，只是个九岁的小姑娘而已。

就算割断腿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不可能出远门，去寻找自己老婆孩子，附近他已经请小姑娘阿德丽娜帮忙找过，并没有机头、或是自己老婆的踪迹，之后便没再提过这样的要求，担心小姑娘迷路，或者被野兽盯上，白白送死。

毕竟也是别人家的心头肉。

身为父亲，张老爹知道这点。

前天，素不相识的兰堡先生，身上傲气不再，死前回光返照，哭着央求他照顾好自己女儿。

张老爹当时很想说，自己自身难保，可看出兰堡先生活不久了，最终还是点点头，说自己会尽力，不希望一位父亲带着失望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他也想在死前，有这样一个废人可以托付，然而连儿子张小楷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时间到了现在，看阿德丽娜的眼神已经带着些惋惜和怜悯，张霈知道自己死后，小姑娘一个人也活不久，该交代的已经都交待过，剩下的事没办法操心。

此时此刻，瞧见被包成熊的小姑娘匆匆忙忙走过来，继续从箱子里拿出轮胎往外搬，不知道为什么，张老爹有点想笑。

因为他忽然想起，刚登上飞机那会儿，自己儿子看见这位混血小姑娘，连路都走不动了。

十二岁啊，也该到了能喜欢谁的年纪，想着想着，就有眼泪从他眼角流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张老爹有很多伤心的理由，等小姑娘蹲在他身边，将水壶里的水喂给他喝完，难得有了个笑脸。

声音沙哑，小声来了句：“如果你能看见我儿子，记得帮我亲他一下，告诉我儿子我一直很爱他，就像你父亲爱你一样。”

“嗯……”

她父母的尸体还在机舱里，被布盖了起来，没人能搬走掩埋，小姑娘搬不动。

自从兰堡先生去世后，女孩就没再说过话，年纪还小着，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在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创伤。

如果不是张霈教她怎么做，她早就死在了这片荒野之中，呆滞的眼神中罕见出现波动，阿德丽娜眼瞧这位陌生华人一天比一天虚弱，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眼泪早已哭干，哭到眼睛红肿，加上小脸被冻僵、嘴唇干裂开来，结出血痂，不怎么漂亮了。

见陌生男人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过了片刻，慌乱地将手放在张老爹鼻子旁，察觉还有呼吸，这才继续将轮胎搬出去。

像他所说的那样，让烟雾一直飘到林子上面去。

自从父亲去世后，这位陌生男人陆陆续续对阿德丽娜说了许多事，关于他妻子，更多则是他儿子。

有些记住了，有些没记住。

不过小姑娘阿德丽娜很肯定，他肯定是个好人，也很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

张小楷就快累死了。

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又一直在消耗体力，这时候看东西都是晃的，腿软到站不稳，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昏迷没多久，被寒冷冰雪刺激到脸上伤口，猛然清醒之后，吃雪吃肉，沿着有烟雾的方向继续走。

满脑子只想着肯定是父母在那，除了找到他们这件事之外，什么都顾不上。

步子越来越小，腿疼到渐渐抬不起来，自从手表坏掉后，不知道时间，仅剩脑海中的意念支撑着张小楷，踉踉跄跄往前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鼻子逐渐能闻到燃烧塑料发出的焦糊味。

加快脚步继续往前，几分钟后，张小楷视线里突然闯入一位穿着黄衣服的小姑娘，剩下的半截飞机，就在她身后……

第8章 怎样一种悲痛

拖着疲累身子前行。

这不是最痛苦的时刻，最痛苦的是先前，没有任何希望那会儿。

长时间奔波，没有机会休息，张小楷的体力被压榨到尽头。

刚想加快速度，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趴进雪地里便不省人事，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名叫阿德丽娜的小姑娘，刚把一条崭新的车轮内胎扔进快要熄灭的火堆里，这东西燃烧起来气味大，烟雾也大。

北边刮来的寒流走后，风变小了。

烟雾依旧顺着风的方向，歪斜着往空中飘去，这是最后的内胎，等它燃烧完之后，烟雾不久便会停止。

意外在林子里见到一位男孩，阿德丽娜先是呆滞片刻，随即想到什么，迅速朝着张小楷倒地的方向冲过去，吃力地将他翻个身，清干净面部积雪。

在她从怀里掏出小水壶，将水喂给张小楷喝时候，耳边隐约听到声音传来。

侧头往上看去时，能见到架直升机掠过的身影。

救援队，真的顺着烟雾，发现了林子里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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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个小时前。

当提前约定好时间，本该降落的飞机却没降落时候，一座小机场的工作人员便意识到不对劲，既联系不上飞机，也联系不到驾驶员。

耽误了些功夫，等跟加拿大警方沟通完，有探员找到出售木材的那片林场主人。

听对方信誓旦旦说自己亲自将两对夫妇，以及两位小孩送上飞机，这进一步证实那架失踪的农用小飞机可能出事了。

边境线两边的搜救活动同时进行，在多家媒体报道之后，又悄悄扩大了搜救队伍，十多架直升机，总共两百多人，因为之前下雪耽误了救援，天气恢复正常后，这才有一架直升机刚巧从附近飞过，看见了烟柱。

张小楷当然不知道这件事，同时也不知道，自己和家人，以及那位黄衣服小姑娘的家人，被刊登在《旧金山纪事报》头条上，引发了大规模的关注。

他本就出生在旧金山，对于好事的媒体来说，这种飞机可能坠毁的大事当然不会错过。

对于张小楷和他家人的关注，显然比不上对兰堡一家人的关注，后者相对而言更成功些，记者们知道怎么吸引读者，对他和他父母只是顺带提及。

别人眼中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不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张小楷多半也不会太过于在意。

只是十二岁的孩子，其他同龄人们大多还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而他已经感受过荒野和自然的威力，不断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上。

最后，终究还是幸运地活下来了。

当他从医院里醒来，已经是被救起十七个小时之后。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自己父母怎么样，等到从医生口中得知噩耗，整条走廊都能听见他的哭声。

被救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

这是充斥张小楷脑海中的真实想法，哭声悲痛欲绝。

母亲从飞机上坠落后离世，遗体被找到后，已经带了回来。

父亲直到现在还躺在病房里，救援队认为左腿保护不住，于是当场截肢，才将垂死的张老爹带回来，第一时间送进手术室，医生说还不确定能不能熬过去。

刚上班不久的医生，加上被张小楷的眼神吓到，说完听见哭声才察觉到不对。

护士用责怪眼神看看医生，急忙注射了些镇静类药物。

之后，之后就不知道了。

现在他还太虚弱，护士觉得有必要再休息些日子，然后才能有力气去化解悲痛。

待在医院里工作那么久，听多悲痛绝望的哭声，然而像张小楷一样疯狂的哭喊声，任谁来听都会觉得心悸。

没人知道他在坠机后经历什么。

也没人知道是对双亲的念想，支撑少年一次又一次选择活下去。

但这些希望和幻想，在这医院里瞬间崩塌。

其实张小楷醒来，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看见床边仪器时候，还曾有过那么几秒钟的幸福，直到他没在床边看见自己父母。

如果在，怎么可能不来陪着他呢，毕竟是最亲的人啊……

阿德丽娜就坐在张小楷的病房外。

她的身体有点虚弱，但没什么大碍，脸上被冻伤，嘴唇被冻伤，看起来没在林场那会儿漂亮，天蓝色的瞳孔暗淡无光。

那位照顾了她很久的陌生男人，在她人生坠入低谷时候，说了许多关于张小楷的事。

现在那男人躺在床上昏迷着，这让阿德丽娜幼小心灵中，产生必须帮忙照顾张小楷的想法，就像当时他父亲照顾自己一样，所以尽管爷爷奶奶等亲人一次又一次劝说，依旧会从病房里跑过来，坐在这不愿离开。

听见病房里传来的悲痛哭喊声时候，泪水顺着阿德丽娜脸庞一滴又一滴滑落，那声音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一位从法国专程赶过来的老妇人，见到外孙女在哭，没忍住也跟着哭。

随即又嘴角上翘，因为老妇人宁愿见到自己孙女哭，也不希望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光彩，而且又一句话都不说。

能哭是好事，哭出来了，至少不会将情感都压在心底。

虽然妇人失去女儿，非常痛苦，却也希望阿德丽娜不那么悲痛。

和失去生命的两人，在同一个机舱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光是想想都让妇人难受。

重症监护室，张小楷的父亲躺在病床上，一条腿从膝盖处截肢，被纱布包裹着，安静躺在那，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在手术室里时候，医生差一点就宣布脑死亡，后来是官方那边不希望遇难人数又增加一位，这才沟通完，暂时先这样，准备等到新闻热度过去之后再说，反正没有亲人做决定，保险公司也派人过来垫付了部分医药费。

如同先前所说，因为不是他们自己遇见那种灾难，很难感同身受。

警方起初没找到张小楷的其他亲属，后来深入调查才发现，他外婆病逝前曾有过一段婚姻，在三十多年前生下他母亲，这是唯一能查到的线索，至于他父亲那边，从小就是在旧金山西郊的一处孤儿院长大，被收养过几次，成年之后便离开了。

俄勒冈州布鲁金斯小镇东边，有位老头正往海里投放鱼苗，接到个电话之后，站在小渔船上久久不语……

第9章 老罗纳德

时间节点回到荒野里。

张小楷刚找到那截剩下的飞机便昏迷了，他父亲也因为败血症、失血过多等多种原因而昏迷不醒。

直升机在山谷降落之后，救援人员很快赶过去，其他搜救队成员们也紧急从四面八方赶来，瞧见被压着的张老爹之后，果断决定锯掉那断腿，期间这男人甚至没有意识，直到被送上飞机也没苏醒。

运气比较好，还是被人给看见了地面的大团黑色烟雾，这季节雪林本不应该自燃才对，假如小姑娘阿德丽娜稍微松懈一点，没有连着烧车轮，被救也是奢望。

就这么被送上直升机，剩下的搜救队成员则在林子里继续寻找其他失踪的人。

飞机的坠毁地点，位于华盛顿州东北边的可维尔国家森林公园境内，靠近美加边境线，处于美国这一侧，平时人就挺少，这冬天更不会有人去，搜救队只是沿着航线寻找，幸好没有偏离航线太多。

被救援那会儿，距离飞机失事已经过去六十多个小时，很难想象在那样的低温天气下，竟然还有生还者，包括一位男孩，一位女孩。

张霈，张老爹的伤势太重，担心小医院治不好，直升机一路飞到名为斯波坎的城市，它位于九十号州际公路附近，处于跟蒙大拿州分界线。

要是没有直升机，想从那片冰雪荒原里自己走出来，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

张小楷被找到时候已经发高烧，在那鬼天气里着了凉，耽误了治疗时间难保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福大命大。

就这样过去两天时间，更多时间里张小楷一直在盯着病房里的吊顶发呆，多么希望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统统只是个梦而已。

每次睁眼都能看见同样的天花板，终于认清母亲已经不在这个事实。

去重症监护室看过父亲几次，憔悴到让他不忍心再看，担心父亲也撒手离开自己，手术后已经过去五十多个小时，依旧没有醒过来，在他这种年纪已经知道这是个非常非常糟糕的结果。

悲伤到了尽头，整个人都精神恍惚，当然了，也有药物作祟的缘故，刚刚被护士喂着吃了点东西，很想就这样被饿死，可求生欲作祟，最终还是乖乖张开嘴巴……他痛恨这样的自己。

也痛恨所谓的保险调查员，竟然过来跟他谈赔偿金的问题。

一位小姑娘早晨进入他房间，张小楷没看她，也没听清究竟说了些什么，之后她便被某位大人带走，似乎是要回去参加葬礼，这个词触动着张小楷，更加不愿意去听她究竟说了什么。

脑袋近乎一片空白，这样又过去几天，似乎没察觉到自己病房里多处一位有着苍白头发的白人老头，到了能出院的时间，张小楷被接走了。

他父亲会被转移到俄勒冈州的医院里，暂时靠机器维持生命。

有医生说可能会花许多钱，张小楷不在意钱，只希望自己父亲能醒过来，不知那老头跟医生说了什么，反正在强行扛着张小楷离开时候，只说会把他那可能成为植物人的父亲接回家照料。

浑浑噩噩，坐在老皮卡车里。

最初见到白色雪地，会让他厌恶、想吐，之后慢慢看不见雪了，到达一个又一个新的城市。

开车的白人老头脾气暴躁，见到试图超车的年轻人会破口大骂，吃了不合口味的汉堡会一脸厌恶，每次张小楷不听他说话，更是会满脸怒容，但终究还是没对他做什么，开了几百英里之后，张小楷依旧在他车里，没被丢下。

很让人讨厌的老头，有时趁着对方睡觉，少年才会去思索警方为什么任由对方带走自己。

先前脑袋一片空白，遗漏了许多本该知道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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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纳德·克利夫兰，从小就是不讨大人喜欢的性格。

他父亲死于战争，母亲偏执而又神经质，靠着帮别人挤牛奶为生，人们不喜欢他那嘴巴恶毒的母亲，也不喜欢他。

年轻时候成了牛仔，有过一段短暂婚姻，就这么辗转于各座牧场打工，还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捞虾工，跟随渔船在近海游荡。

不知不觉年过六十，为了生活依旧还在工作赚钱，努力养活自己这位孤家寡人。

每当手上稍微有点钱，除了送给酒馆之外，便是某些一直以皮肉交易为生的妇人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光棍大半辈子，糊涂地活了大半辈子，从小罗纳德变成老罗纳德，一直是人们口中的反面教材。

不仅同龄人不尊重他，就连年轻人们也一样，会将他当成失败者看待。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失败者，居然也有咸鱼翻身的那天，命运给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买烟时候便利店抽屉里刚巧没零钱，人生头一回买了张威力球彩票，兑奖时候稀里糊涂得到两千多万美金，税前还要更多些。

那是四年前的事。

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其他人羡慕起来，没有搬去大城市的想法，也没任何花钱的计划。

陆陆续续给了他十多年工作机会的牧场主，有天劝说他买下自己的海洋牧场，喝多酒的老头就这么答应下来，醉醺醺在纸巾上签了字，整整两千万美金。

实际上只值一千六百万左右，因为位于俄勒冈州，没多少买家愿意买，真正出售能不能卖到一千五百万美金都难说，即使就靠着加利福尼亚州，可毕竟在俄勒冈州，大概算是被坑了。

之所以叫做“海洋牧场”，是因为牧场连带着海边的渔场，既有渔场也有牧场，前者范围不大，陆地上差不多有四千三百英亩的牧场，各种设施相当老旧，经济效益并不高，甚至还不如将钱买成国债所能获得的利息，因为偶尔会亏本，尤其是老罗纳德这样没什么经验的人来打理。

就这么又成了别人口中嘲笑的对象，不同的是以前只有嘲笑，如今嘲笑中微微带着些羡慕。

起初老罗纳德觉得还不错，酒醒之后也没反悔懊恼，并不是多精明的老头，相反还有点笨，脑袋从没够用过。

卖了好几年也没卖出去的海洋牧场突然高价转手，激动到原先的主人一拿到钱，便将牛羊全都转手，只剩下些还没成熟的农作物，以及各种工具，带着钱跑去了心心念念已久的洛杉矶，据说是住进了比佛利山庄附近，过起上流人士生活。

剩下老罗纳德，采购牛羊后便没剩下多少钱了，既没销售渠道，也没任何管理经验，前两年已经将地产和租赁而来的渔场抵押，贷款了一大笔钱，现如今这笔钱也没剩下多少。

经不起忽悠，卖了渔船、挤奶设备等等，还翻新了牛圈羊圈、灌溉设备，搞来搞去，就是没把钱用在刀刃上……

第10章 一路向南

老罗纳德不喜欢孩子。

自己有女儿那会儿，同样没多喜欢。

当时还年轻着，对于跟张小楷的外婆离婚这件事，并没有看得多重要，反而觉得是种解脱，离婚后浪过好一阵子。

这种想法在老头脑海中存在了将近三十年，直到从警方那里得知前妻早已离世六年时候，才有了种沧海桑田，阴阳相隔的唏嘘感，忽然发现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

尤其得知自己那位三十年没见面的女儿，因为飞机失事撒手人寰，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那会儿，老罗纳德这颗沉寂已久的心脏，终于有种揪痛感。

这辈子都没坐过飞机，也不敢坐飞机。

之所以独自驾驶着这辆破皮卡，一路从俄勒冈州与加利福尼亚州东边交界处，开到北边的华盛顿州东北部，只是不希望那位从小就离开他身边的女儿，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对于素未谋面，甚至连消息都没听过的这位外孙。

老罗纳德没有任何牵挂感，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人收养他，就要流落进孤儿院里，无论如何都不会捏着鼻子签下那份监护权确认协议，如今很希望他那父亲赶快醒过来，立马把这一直没笑过的小家伙领走，最好永远都别再联系自己。

对于女儿去世这件事，或多或少有点在意，尽管自己就非常糟糕、失败，却不妨碍老头将过错推到昏迷不醒的张老爹头上，连带着对张小楷也没好感，哪怕确实是他的亲外孙。

确实是位可恶的老头，或许因为喝多了酒，脑袋也不是太好。

所以一直都是别人眼中的失败者，就连意外暴富之后，都被当成笑话看待，猜测要用多久才能败光那些钱。

中彩票之后一贫如洗的例子，在美国比比皆是，看烧钱的速度，距离那天到来应该不远了。

自从上路以来，老罗纳德脑海中产生过许多次，想要将张小楷扔在加油站的想法，终究还是没有真正实施……

张小楷还在消化悲剧所带来的影响。

他不说话没错，每次老头问他事情，只当是耳旁风，不过脑袋没问题，依然会去思考一些事情。

例如父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例如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回到能让他安心的地方，关于这位满嘴脏话的老头，好奇和厌恶大过于喜欢。

知道自己外公是位白人，但从没听说关于外公的事，长久以来张小楷都以为自己外公早已去世，因此外婆生前才都是一个人居住。

四分之一混血，华裔血统过于强大，张小楷有着黑头发、黑眼睛，皮肤比较白，五官立体，尤其是一双眼睛，以往人们常说笑起来会像是小姑娘，这勉强算是夸赞，夸他好看。

如今。

漂亮的眼睛黯淡无光，荒野中冻伤的痕迹也残留在他脸上，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复原，出院前医生开了一大堆药，各种都有。

哪怕不需要老头付钱，他外公那会儿还是絮絮叨叨抱怨说医院有多黑，从警方，到保险调查员，再到医院护士，只要是跟老罗纳德接触过的人，貌似就没谁喜欢这老头，一张贱嘴总能让人发自内心地不爽。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是自己外公。

如果能有选择，他很愿意拿这老头换回自己父母，半点都不心疼。

——————————

汽车早已进入俄勒冈州。

说起来，虽然它就在加州旧金山北面，但张小楷一次都没来过。

沿途植被茂密，风光秀丽，俄勒冈州人口不多，占据着比较不错的地理位置，经济排名却在美国处于中游水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甚至找不出一座知名城市，属于存在感不强的那类美国本土州。

看不见雪了，今天天气不错，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气温处于零度以上，还是蛮冷。

张小楷已经躺在后排睡了一觉，鼻子总能闻见若有若无的腥臭味，也不知先前究竟拉过什么，让他感到烦躁，皱着的眉头一路以来很少松开，只有睡觉时候稍微平静些。

自己外孙不搭话，这并不妨碍嘴碎的老头自言自语，老罗纳德此刻开着车，告诉说：“等你到了我家，绝对吓一跳！不是我吹牛，周围几十公里都找不到比我家更好的房子，而且非常大！

算你运气好，我刚花钱翻新过房子，你过去之后直接就可以住进去，大城市有什么好的，我最讨厌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求着我去我都不去，你们家住在旧金山哪里？金门大桥那，还是金门公园附近？该不会是曰本城吧，反正你们长得都一样，吃得糟糕食物也差不多……勉强也就宫保鸡丁还不错，但不能放太多糖，我们那镇上就有卖。”

等老头说完，车里一阵沉默，张小楷不愿接他的话，自从昨天出发到现在，都是如此。

从不知尴尬是何物的老罗纳德，透过后视镜瞧见了张小楷翻的白眼，顿时像被踩住尾巴，急忙说道：“你不信我家很大？嘿，难道我没跟你说起我的牧场和渔场？

你这种小家伙永远想象不到，我知道我中了三千多万美金威力球时候是什么心情！听着，是两千多万美金！只不过被该死的联邦税务局分掉几百万，白白便宜他们了！”

……

还是没人接话，这让老罗纳德觉得很受伤，也很没面子，平时跟别人说起时候可不是这样。

张小楷丝毫没当真，觉得这辆破车已经出卖了老头的谎言，脑袋里盘算起等到安置完昏迷不醒的父亲之后，怎么逃回旧金山，回家一趟。

自家虽小，但屋子里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事物，眼泪早已流干，想起父母时候表情平静，心里却隐隐作痛。

直到现在，他仍旧没想明白，父母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没亲眼看见，不过护士告诉他了，自家父亲之所以截肢，是因为被机舱里的挖掘机铲斗压到，那个坚硬的大家伙在他们登机时候，就被安放在机舱里，本就是农用飞机，顺带用来拉货。

从登机，到自己被救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每天会在张小楷脑袋里闪过无数次。

没兴趣听老头吹牛，走神发着呆。

几秒钟后，视线里突然出现个东西，从前面卡车里掉落出来的，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老罗纳德一脚急刹车，车轮都抬了起来，差点翻车。

惊魂未定的老头骂骂咧咧，开门走出去，很快拎起个东西，抬着放进皮卡后车斗。

张小楷起身透过玻璃，发现笼子里居然装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家伙，原本以为是狗，瞧见圆脸之后，才发现并不是……

第11章 克利夫兰牧场

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如果跟老头说，肯定就能停下来去后车斗里看看那个小家伙，可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接老头的话，现在不好意思突然开口，索性将言语憋在心里。

就这么跪在后排座椅上，望着那个被装在笼子里，龇牙咧嘴，用爪子扒拉笼子门锁的小家伙。

白色皮毛的小熊，张小楷下意识就把它当成了北极熊，往前面看去，那辆大卡车已经消失不见，还记得车箱上的花俏图案，大概是什么马戏团的车。

张小楷本打算等追上去时候再看看，然而没多久老头就离开主路，驶进一条小道。

周围能看见山，天冷，山顶有点积雪，一切白色现在都能让他联想到很不好的事，顾不上欣赏风景，继续去看那头小熊。

惊讶的是，那头小熊竟然快把锁栓拉开了，视线跟张小楷对视，好像做错事被发现一般，又急忙缩回爪子。

不由被逗乐。

很漂亮的小熊，体长只有半米左右，通体雪白，脑袋很圆，也不像北极熊那样有着过于突出的嘴部，圆耳朵有点像熊猫，只不过是白色。

挺漂亮的小家伙，正在对张小楷亮爪子，奶萌奶萌的，而且看起来挺聪明。

时间就这样在车里过去。

不出张小楷所料，见到警车时候，这老头丝毫没有停车，将小熊交给对方寻找失主的打算。

老罗纳德是个吝啬而又古板的老头，不可能做那拾熊不昧的好事，张小楷担心老头不会照料，将小熊给搞死了，又或者转手卖给其他人。

第一印象不太好，接下来的第二、第三、第四……直到现在，印象都不太好，也难怪少年对他心存偏见。

其实并不算偏见，毕竟老罗纳德确实在做着卖掉小熊的打算，他已经想到了潜在买家。

跟张小楷一样，以为是只北极熊，而这种熊照顾起来并不容易，他们镇上就有一座小到不能再小的动物园，只有区区二十多种动物，去过第一次，就不会再想去第二次。

肚子突然痛了起来，原以为很快就能到，十多分钟过去后，依然没有到达目的地的意思。

已经痛到眉头紧紧皱着，连咳嗽都不敢太用力的地步，张小楷这才头一回主动跟老头说话：“我要去厕所！”

“厕所？人多时候才需要那东西，自己去随便找个地方吧，我刚好打个电话，为了你的事，最近我甚至没精力去处理我的生意！”

老罗纳德说完就将车停在路边。

张小楷拿了纸，匆匆忙忙往林子里跑，走了十多米之后才停下，随便找了块石头遮挡着。

羞耻心什么的，早就扔在荒野里了，至少没有冷风吹着，环境已经算舒服。

回到车上之后，刚好瞧见老罗纳德大发雷霆的场面，对着手机，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安静坐在那，完全是以局外人的视野来看待老头，继续上路不久之后，能看见路边牌子上写着——克利夫兰牧场。

依稀记得，这似乎就是老头的名字，周围一圈用篱笆围起来，看不到头的篱笆，足有一人高，拉上铁丝网……

还没开春，草木稀疏。

难得有了块视野开阔的平整土地，一些小山丘分布在远处，还有大片林海，叶子都落光了。

没什么可看的，一条河上架着木板桥，车轮压上去咯吱做响，汇入湖泊后，又往西蜿蜒曲折，汇入大海。

车继续开了一段路，停在栋贴着红色墙砖、屋顶为黑色的房子旁，有烟囱竖在那，确实蛮大，门口的草地枯黄，背靠小山丘，溪流从旁边流淌而过，有鱼跃出来。

浓浓的乡村田园景观，等老罗纳德下车开门，让张小楷随便挑个空房间，他这才相信老头真的中彩票了，不然以老头性格，能赚到这么大一座牧场才奇怪。

将笼子搬到门口，叮嘱说会咬人，老头又急匆匆开车离开，不知要去干什么。

那不关张小楷的事，他蹲在笼子旁打量起小熊，身后背着飞机失事时候的那个背包，里面装有些衣物和药品。

使坏，将就要被拉开的笼栓重新栓好，这才走进了已经开门的屋子。

很不符合老头的性格，屋子里竟然挺干净整洁，东西不多，橡木的地板上也有灰尘，但比他想象中好多了，只能说内部装饰配不上这栋大房子，外面更加好看些。

没有去挑房间，将书包放在沙发上之后走走看看，橱柜上摆着些照片，有老罗纳德年轻时候的，其他人勾肩搭背，他则被边缘化，除了单独的照片，其他时候都不是主角，甚至还有跟彩票的合照。

那老头竟然没吹牛，这让张小楷挺受伤，丝毫没有成了富人家子孙后代的喜悦感，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自己老爸分明那么勤奋，却还是为房贷、为生活而发愁，整日努力工作。

而那种努力，还不如老头的一次好运气，到哪说理去？

终究还是涉事未深，不然就会发现，确实没地方说理，就跟有些人生来便不用为物质发愁，一家人健康幸福一样，运气也很重要……

听不到那老头的唠叨，心情顿时变好许多。

数数房间数量，总共有八个，还有个落满灰尘的书房，能闻到霉味，好像窗户很久没打开过。

这才正常，那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看书的人，去了堆满杂物的阁楼后，站在二楼阳台往远处眺望，没有牛也没有羊，只是树木和荒原，更远的地方能看见个小点，海就在那。

张小楷出生在旧金山，也是座临近太平洋的海边城市，并不觉得有什么惊喜的。

可以预料，多半会在这住一段时间……直到自己父亲康复后清醒过来，于是便在二楼找了个稍大的房间，独自打水擦拭起灰尘，老头的房间在一楼，这样最好。

被子床单什么的都没有，也不想用那老头用过的东西，只能等老头回来再说。

弄完这些依旧没看见人，张小楷先去了书房，气味过于难闻，关好门后打开窗户通通风。

在书桌旁，竖着个半人高的木雕，表面已经腐朽不堪，绘有彩色，形象肃穆，是以美洲原住民，也就是印第安人为原型，像是挺久远的东西了。

有只莽撞的鸟，刚好在张小楷开窗时候冲进来，羽毛已经跟他的脸亲密接触，吓得后退一步，没站稳，刚好撞到木雕人像。

它晃晃悠悠，终于还是倒地摔坏，有个东西从里面掉落出来……

第12章 黄金石鸟

没吃过猪肉，倒也见过猪跑。

当脆弱的老木雕倾倒摔碎之后，张小楷没用手触碰从中掉落出来的其他东西，只是捡起一块墨绿色的小石头，放在阳光下观察，里面有点点金色。

指甲盖大小，表面留有打磨过的痕迹，呈现出规整的椭圆形，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宝石，暂时放在桌子上。

木雕里塞得满满当当，找来块干净布料包住手，小心将其他东西拿出来。

原先以为是纸，后来才发现竟然是柔软的皮质，它们共同包裹着件东西，一层层小心揭开，能看见兽皮上画有图案。

其中一张上画着群原住民，手里拿根棍子，跪在地上举着棍子的，大概就是当年的殖民者们了，因为地上躺着许多具有原住民特点的人物，红色颜料清晰可见。

张小楷刚开始觉得，自己发现了老头的小秘密。

此刻才明白并不是，这些兽皮明显已经存在很长时间，跟木雕一样，属于印第安人。

被他揭开后慢慢变硬，图案也在变淡。

想不出办法去挽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绘有图案的兽皮变得暗淡，依旧残留着图案，只不过没那么鲜艳。

边揭边看，有点像是吃粽子时候除掉粽叶，很快就只剩下薄薄一层。

担心是尸骨之类可怕的东西，张小楷眼睛微微闭起，先用手触碰，察觉很硬，然后才慢慢揭开。

瞧见里面包裹的东西，顿时长松口气，一只奇特的鸟状物，翅膀和头颅、爪子，都绘有图案。

腹部很奇怪，是一颗有他三个拳头大的石头，镶嵌在那，材质跟桌子上那一小块墨绿色石头相同。

现在张小楷知道那块小石头应该在哪了，是鸟的眼睛。

一颗还在，一颗掉落。

没去多想为什么包裹得如此小心，竟然还遗漏了颗眼睛没一起包进兽皮里，小心将那颗小石头按进去，随后将怪鸟放在桌上。

用手抠了抠翅膀上即将剥落的颜料涂层，里面是金黄色，张小楷又不傻，诧异到打来一盆水，将它放进水里浸泡。

动作轻缓擦干颜料，一只黄金框架的鸟状物，在阳光下刺痛张小楷的眼睛，那两块石头也在发光，碧绿色当中带有金黄光点。

知道意外找到了不得的好东西了，他看了会儿便不在意，将那些逐渐变硬的兽皮纸，放在角落没有阳光直射的架子上，然后将半盆混有颜料的水，从二楼阳台往外泼出去，浇淋在花坛里。

随后清扫了书房里的垃圾，把桌子擦干净，倒不是张小楷勤快，而是在清除灰尘上的杂乱脚印，避免被老头看出来。

实际上他高估老罗纳德了，买下房子几年来也没进过书房，就连翻新房子时候都刻意跳过这里，只翻新客厅、书房、外墙和楼梯、厨房等等自己能看见和用到的地方。

抱着腐朽老旧的人物雕塑，底座上留有的方形缝隙，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没被遮掩。

下楼点燃壁炉，将这些碎木混着松木一起烧掉，至于那件奇怪的黄金石头鸟，他对老头什么好感都没有，没打算告诉那老头这件事。

想着如果保险公司赔的钱用完，就卖掉它去换钱，继续救活自己老爹。

这种时候只要能让老爹醒过来，让张小楷抢银行他都敢干，更别提只是藏起一些黄金，大不了等工作之后，再把钱还给老头。

明知道这样做不太好，张小楷正自己安慰自己呢。

不用卖当然最好，但万一用完了母亲的抚恤金，以及父亲公司给的赔偿，而中了彩票的怪老头又不愿掏钱，他必须有条退路才行。

平时很见外。

现在终于慌张想着，那老头是自己外公。

……

在别人家发现了别人没发现的东西，就能成为自己的么？

道理不是这样说的。

记事以来头一回“偷东西”，或者说有了偷东西的想法，张小楷自己先紧张起来，坐立不安。

转念一想，觉得把那东西先藏在老头家里，大概就不算偷了。

心情这才稍微平复些，但还是很紧张，由此可见，他父母在教育孩子方面确实有一套。

不过，现在老罗纳德成了他的监护人……

——————————

一拳将某位渔夫打翻在地。

老罗纳德站在渔船上，语气火爆说道：“我离开十二天，渔船就坏了十二天？所以你们什么都没捞到？！

该死的真见鬼！你们这种勾当我见多了！趁着我不在就偷捞珍宝蟹卖钱对吧！竟然还想从我这里骗修船的钱？三万美金！？”

船上总共五个人，包括老头在内。

克利夫兰牧场，既有海洋牧场也有陆地牧场，现在是冬季，小牛犊子们生活在牛圈里，去年养殖的上千头成年公牛和母牛已经卖掉，只留下些用作繁育的小牛。

半大的小牛犊也能买到，不过价格比较贵，老罗纳德对管理不在行，又不是真的傻，加上曾经就在渔船上工作过，多少有点经验。

回来途中听说船坏好几天时候，就猜到这里面有猫腻，此刻找到点证据，更是十分肯定。

从去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到今年的七月十五日，在俄勒冈州都是珍宝蟹捕捞季，这东西比较难抓，需要用到诱饵箱，沉进海底捕捞，已经陆续捞过几次，今年美国东岸那边海洋酸化比较严重，加州缩短了三个月的捕捞季，刺激珍宝蟹价格上涨。

连续亏损好几年，渔场这边好不容易可能赚点钱，老头此刻真的火了，别看年纪大，下手很有劲。

老罗纳德欠着银行一大笔钱没还，又缺钱在月底采购牛犊羊仔，出门前刻意留了一手，小聪明还是有的。

见躺在地上，有血从嘴角流出来的这位还嘴硬，对自己嚷嚷道：“老家伙你疯了吧！你完了！我要报警，我绝对会起诉你故意伤害！f***！谁都没偷卖！”

旁边帮腔的也说：“克利夫兰先生，打人就有点过分了，修船的发票就在这，你不给钱还怀疑我们偷卖珍宝蟹？”

老罗纳德点了根烟，表情气急败坏。

用夹着烟的手指，对着员工们指指点点：

“你能帮我垫付三万美元？打死我都不信，该死的约翰，从你吃奶那会儿我就见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位在修船厂工作的哥哥！想骗我？做梦呢吧！

没偷卖我的蟹和鱼，那为什么有人告诉我山姆·辛格顿水产公司的车，来了我这里两次，还有人看见我的渔船出海捞诱饵箱？！”

说着这话，一脚踹向刚爬起来的那人，谁让这家伙是老头任命的小船长呢。

老头继续道：“钱还我，然后收拾东西滚蛋！！

哪怕少一美分你们都会进监狱，我会找遍周围水产公司，都问问谁买了我的货！”

……

第13章 盛开的玫瑰

老罗纳德是什么样的脾气，当地人都知道。

布鲁金斯只是一座小镇，尤其在老头中了彩票之后，名声早已打出去。

但凡有一点点志向和理想的牛仔，都不会选择来他手底下工作，所以现在帮老罗纳德在克利夫兰牧场工作的这群人，其实也都不是些好人。

要么无赖、要么干事不勤快，还有位脑袋不怎么够用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不被老头的脾气影响，长期干下去。

之前不是没年轻人过来工作，被老头给气跑了，不加工资、不给奖金，有的只是无休止的苦力活，如此大一座牧场，还有近海渔场，人手根本不够用。

一传十，十传百，更加没人愿意过来打工，哪怕只是打短工。

这很正常，老罗纳德本就是为以自我为中心、脾气总是暴躁的老头，尤其中奖翻身之后，心态有点飘了。

没人忠心爱戴他。

于是，这次老头难得离开牧场出了远门，这四位员工便合起伙来，谋划起如何为自己加工资，靠着偷偷捕捞珍宝蟹之类的海产品卖掉，确实没冤枉他们，船也确实没坏。

如果小心点，老罗纳德不一定能发觉，海里鱼虾蟹贝生活在海水下面，没人知道具体数量，跑了多少、死了多少，都是未知数，比牛羊那些更容易偷。

要怪就怪他们心太黑，偷卖掉这些天捕获的海产品之后，还拿了张总额三万美金的维修清单，让老头掏钱给他们。

已经是明目张胆地将老头当成傻子，连遮遮掩掩的意思都没有，此刻被察觉，也只是责怪说要修船费用的那家伙，害得他们暴露了……

让这群小贼，明天将钱都送过来，把这帮人赶下渔船，让他们滚蛋，老罗纳德得意洋洋，被自己的聪明智慧惊艳到。

当年他也这样，跟其他人合谋偷卖过龙虾、偷卖过“失踪的牛羊”，如今自己翻身当了土财主，自然会更加防着点。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开除掉这四位员工之后，手底下好像就只剩一对父子可以使唤，能用的短工也没几位，琢磨于要不要去附近镇子上再招点人，最近螃蟹价格高，而他的渔场里盛产螃蟹，错过了出售的时间损失会很大。

一想起如今背负的银行贷款，脑袋顿时发疼，他可不希望别人的恶意成真，最后被银行收走用于抵押的牧场。

在老头看来别人只是出于羡慕，才到处诋毁自己，不用跟那些穷人们一般见识。

——————————

本来准备先去镇上的小酒馆喝几杯。

忽然想到家里还有个麻烦的孩子，老罗纳德唉声叹气，开着破车回了家。

张小楷听见汽车声音时候便紧张起来，他暂时不打算告诉老头任何关于金鸟雕塑的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旁壁炉里的木材还在燃烧。

“想吃什么，煎蛋三明治怎么样，我平时忙得很，你应该学会自己做一些简单的食物，不能总是依赖我，要不然我会将你送去孤儿院，明白吗？”

别指望口无遮拦的老罗纳德能说什么好话，安慰自己的亲外孙。

无论是张小楷，还是他那即将被送来，成了植物人的父亲，在老头眼中都是麻烦，早已习惯一个人独住，家里突然多个人让他觉得麻烦。

做贼心虚，张小楷难得接了话：“面包这些也可以，如果有材料，我能自己煮面条、饺子、或者煎牛排。”

“……冰箱里有许多牛肉，接下来你就可以自己试试了，等有空带你去一趟镇上的超级市场，想要什么自己买。”

老罗纳德说完，脱掉外套去了厨房，张小楷长松口气，出门去逗弄小熊崽子，觉得它并不会将自己怎么样，笼子又太小，返回客厅拿颗苹果出来，打开笼子喂给小家伙吃，趁机还摸摸它脑袋。

白色小熊早就饿了，睡眼惺忪张口咬住食物，用前爪抱住苹果啃食。

吃完后出了笼子，解决完生理问题，慢慢悠悠往房子里走，最终选择凑近壁炉，找个温暖的地方趴着。

冬天，熊类大多冬眠，被饲养的熊类食物充足，不冬眠也可以，只是会经常疲累，跟人长期接触的小家伙不怕人，也没多少野性。

见它不动弹，张小楷火速出门，清理了它的粪便，担心老头见到后发火。

自己的家没了，住在别人家里，难免小心翼翼。

餐桌更像摆设，平时老头做完食物，就捧着盘子在沙发上吃，并没有随着张小楷的到来就改变习惯的意思，夹着火腿以及厚厚煎蛋的三明治，口感十分不错，很难想象出自于一位邋遢老头之手。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张小楷饿了的缘故。

见到小熊，老头没把它扔出去，只说如果放在家里，打扫卫生什么的都由张小楷来做，而且他随时有权利把熊扔出去。

隔壁的牧场主养了头老虎，老罗纳德不想输给对方，正琢磨着如果能驯化就带着饲养一段时间，反正周围都是可以活动的空间，如果有野性那就扔掉，或者放进羊圈牛棚里养。

跟动物打了一辈子交道，可没城市家长那么多繁缛的担心，熊类在俄勒冈并不少见，这个州的森林覆盖率超过百分之六十，简直是动物们的天堂。

冬季，天黑得早，饭后老头开车出门又逛了圈，张小楷独自待在房子里，又拿出那件藏在木雕里的宝贝看看，去旁边书房挑本书，独自坐在床头翻看，还是那本《老人与海》，他准备抽空看完。

一夜时间就这样过去，暖气开着，壁炉什么时候熄灭、老头什么时候回来，张小楷都不知道。

来到克利夫兰牧场的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

很早便起床，才刚七点钟出头，洗漱完下楼，能看见三明治被放在餐桌上，还有半瓶喝剩的鲜牛奶，好大一桶，一加仑装的那种。

之前觉得牧场主都喝自家产的牛奶，现在看样子并不是。

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没人让他看书写作业，也没有熟悉的人可以说话，对于这里的一切还很不适应，坐在沙发上发会儿呆，直到小熊走到他身旁，这才决定带着小家伙出门走走。

穿了外套，手拿食物引诱小熊出门，绕着周围走走看看，能看见一群牛羊正分布在远处，低头啃食干草。

跟城市里完全不同，除了鸟叫，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安静而又寂寥。

河里有鱼，体型相当大的狗鱼，在水中追逐着猎物，走了不远，还能见到趴在石头上晒太阳的西部锦龟，个头很大。

小熊比较乖，有时候跑远了还会再回到他身边，足足逛一个多小时，才又回到房子周围。

余光忽然扫见一抹红色，等张小楷看过去才惊讶发现，在叶片凋零的花坛里，竟然盛开着几朵玫瑰。

叶子也绿着，跟周围的凋零枯寂格格不入，起初还以为是假花，走过的才发现，在这二月初的寒冷里，真的有玫瑰盛开。

……

第14章 打工？

花坛周围的花都还枯萎着，草地也是一片枯黄。

在这种寒冷天气下，室外竟然盛开着玫瑰花，张小楷纳闷凑近观看，能发现被寒冷天气冻伤后，花瓣和叶子耷拉着，一些花骨朵正在酝酿着盛开。

心里微微有些纳闷，瞧见泥土和枝条表面的色彩时候，忽然想到点什么，抬起头往上看。

果然！二楼就是书房！

昨天被他打开的窗户还没关紧，既觉得莫名其妙，又感到一丝不可思议，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那尊黄金石鸟上。

古怪的念头从张小楷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便被否定，自嘲想着大概是那老头从哪刚移栽过来，进入屋子里，让小熊随意玩耍。

路上撒过，也拉过，倒不怕这头小“北极熊”因为搞脏屋子而被老头扔掉，在此之前他从没拥有过宠物，家住在旧金山的小公寓里，没有饲养宠物的环境，如今对这头乖巧的小熊比较上心。

暂时还不清楚能不能留下它，即使是不曾亲近过的外公，毕竟还是别人家。

在这栋房子里，老罗纳德·克利夫兰说了算，因此张小楷还没帮小白熊起名字的想法，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父亲很快就会醒过来，到时候会带自己回到旧金山，家里可没地方容纳这头熊……

老头出门后，直到中午才赶回来，满身鱼腥味，伴随着恶臭。

大概是被累到，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等他洗完澡弄好午餐，爷孙俩吃饭期间难得清静。

“我做饭，但你必须洗碗，最近我会很忙，肯定顾不上这些小事。

待会儿带你去一趟镇上买点东西，现在就先想想缺少什么，如果你能帮上我的忙，我不介意给你一些零花钱。”

老头躺在沙发上说着，小时候他母亲就是用这一套对付他，挺奏效，于是顺理成章便用零花钱引诱起这位突然而来的外孙，不希望为了孩子的事多分心。

早上出门去收捕蟹的诱饵笼，可把他给累惨了，一下子少了四位雇员，帮忙的人手不够。

“我知道缺什么，到时候会让我父亲把钱还给你，先记着帐好了。”张小楷不希望跟怪老头产生太多纠葛，一点儿也不领情。

老罗纳德本想说能不能醒来都不确定，即使是他，也知道这种话多伤人，郁闷来句：“这当然，不仅要还我钱，还得给利息才行……”

谁都不是会服软的性格，刚见面相处没几天，仍处于磨合期。

就这么出了门，开着车来到名为布鲁金斯的小镇上，老头将信用卡交给张小楷，说是有事要先处理，让他自己买，但不许超过五百美金。

好不容易才涌现出那么一点点好感，被这老头脸上的威胁表情打败，人在屋檐下，张小楷接过信用卡后一句话都没多说，直接走进沃尔玛超级市场里，自己拿了个小推车。

脸上的冻伤还没痊愈，保安看看这位独自进门的黄种人小孩，没怎么太在意，俄勒冈州超过百分之十的人口是亚裔，黑人数量还不到百分之二，超市里的黄种人可比黑人多得多。

边走边看，拿了牙刷以及熟悉的牙膏，另外再配上条毛巾，沐浴露、洗发水这些也都需要，挑便宜的买。

被子这些还都没有，一套两米长、两米宽的床上用品，打特价只要四十九美金，挑选了个喜欢的颜色，吃力放进推车里，加上枕头就齐全了。

走走看看，老头家冰箱里肉类挺多，其他蔬菜什么的几乎没有，为了不饿肚子，又买些冷冻包子、速冻饺子等等自己会加热的食物，顺便帮小熊买瓶宠物狗沐浴液。

觉得有用就拿上，老头家没有可换洗的衣服，顺便在超市里随意挑些内衣外套，好不好看不重要，保暖、便宜，满足这两点就行。

如果是在以往，张小楷多半会更重视好不好看、舒不舒服，如今他已经不是没去加拿大之前的那个他了，许多事情只能靠自己，也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再也没有母亲帮他处理好一切生活上的事。

绕着货架逛了两圈，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去结账，总共三百七十多美金，还没到老头设下的限制额度。

自己推着车来到超市门口，身边摆放着四个袋子，坐在那等待老头回来。

这一等便是两个多小时。

瞧见那辆破皮卡时候，张小楷怒气冲冲，老罗纳德一点儿也没在意，同样没有帮他搬东西的意思，只是伸手要回信用卡，还表情夸张问道：“买这么多东西，发票在哪？”

“三百多美金！回家我就还给你！”

从没见过如此可恶的老头，更可怕的是竟然还是自己外公，张小楷没好气来了句。

当时在医院时候，他父母的朋友、同事，以及公司的上司，都分别留了点钱给他，总共三万多美金，有张三万的支票在老头那，他书包里也有两千多美元现金。

“上车吧……只要你能帮我做点事，这钱就当是你自己赚的工资了。”

“什么事？”

老头招手道：“先上车再说，一点都不难的那种，帮我在镇上守着，如果有人想接工作，你就告诉他我的牧场在哪，只要强壮些，别是疯子，我都要。”

刚来他家第二天，这就惦记起了十二岁的免费劳动力。

老罗纳德已经六十三岁，自己干活吃不消，克利夫兰牧场面积又那么大，必须有人帮忙打理才可以，昨天一下子开除四位员工固然很爽，但麻烦也接踵而来。

要不是张小楷才这么点大，今早可能就会被拉到渔船上。

“面试招人？抱歉，我不干，我老爹很快就会被送过来，必须亲自照顾他。”

“……花不了你多长时间，这样行吧，不仅不要那些东西的钱，另外我再给你五十美金！”

“真的？”

“真的，现在就给。”

张小楷闻言，没犹豫多久就爽快点头，伸出手要钱。

老罗纳德见此，顿时翻个白眼，嘴里嘟囔句：“我的上帝啊，现在的孩子可真难对付。”

边说边掏口袋，只有三十几美元的现金，全都塞进张小楷手里，说道：“立马就去干活，剩下的钱先欠着，到家我给你二十！”

……

第15章 自己心里没点数？

气温还没回暖，距离开春有些日子，如今老头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渔场上。

人手缺口比较大，在镇上热闹的地方摆张小桌子，旁边写有招人的广告牌，待遇只能算一般，提成更是一个字没提，张小楷充当hr的面试之旅，就这么突然开始了。

刚才消失那么长时间，老罗纳德就是鼓捣起了这件事，告诉张小楷怎么做之后，又没了影子，说是要去捕捞太平洋真鳕以及大比目鱼等等。

张小楷对于渔场、牧场的经营模式并不了解，天真地以为凭借老头的热情，貌似干得还挺不错。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是自己想多。

起初坐在那时候，不少找不到工作，失业在家的闲人们跑来询问他具体工作事项，以及工资待遇等等。

不知不觉，周围围了一大圈人，开局比想象中顺利。

可等张小楷告诉他们，工作地点就在不远处的克利夫兰牧场时候，人群中的大部分人，都露出怪异或是气愤表情。

有个家伙说完脏话，大喊道：“就是中了彩票的那个可恶老家伙！就算工资再提高一倍我们也不能去！”

“对！哪怕去地下挖煤，我都不会去他那里上班！”

“该死的，自己不出面，竟然找个孩子蒙骗我们，差点就被欺骗了！”

呼呼啦啦，刚聚集起来的人群顿时离开，连一个人都没招到。

张小楷惊愕不已，同样的场景不止一次发生，等到又一批过来尝试应聘的人摇头离开时候，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外公在镇上居民们心目中的印象。

布鲁金斯只是个靠海小镇，人口不过三千多人，而老罗纳德已经在这边生活了六十多年，自从中彩票之后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成年人几乎都知道他，即使不认识，也都听过关于那老头的故事。

一位嗜酒、满嘴脏话、脾气既暴躁又恶毒的老头，没人愿意在他手底下工作，哪怕俄勒冈州的就业机会并不多，就在家门口上班。

可见名声已经坏到什么程度，张小楷有点意外，但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那老头确实很不好相处。

如此看来，反而有点感激了，因为那老头对他多少留了点情面。

年纪小，涉事不深，并没深刻体会到人性的阴暗。

实际上那些风言风语中，带有不少恶意中伤的成分，对老头中彩票，赚到了他们哪怕花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额奖金这件事，这帮人羡慕到必须唾弃那老头，才能让自己心理上平衡些。

老罗纳德确实不上进、嘴巴恶毒，不过伤天害理的事可没干过，一传十，十传百，即使没那么可恶，也变得非常惹人恨了。

别说小镇上的人就有多淳朴，确实有非常淳朴的，但更多人则是素养不够，嘴巴既闲又碎，看不得别人的幸运。

张小楷外公没发财时候无人关注，现在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缺点也被放大无数倍……

一次注定失败的招聘。

傍晚时候老罗纳德带着浑身腥臭味，开车过来接张小楷，顺便将桌椅和海报搬上车，得知只有两个人愿意过来试试时候说道：“你肯定没认真，跑到哪里去玩了对吧，是不是别人问你能赚多少钱，你没说话？别想骗我，那二十美元我不会给你。”

“……自己在这里名声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过来询问的人很多，可是听说为你工作就全都不来了。

工资待遇也低，最好还是去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再试试吧，这样下去在布鲁金斯镇上肯定招不到足够的人手，有人说你用几个人，干了二十个人才能勉强干完的活。”

张小楷翻白眼说道。

老头被他明嘲暗讽，忍不住板起了老脸，倒没有真生气，他就是知道自己去招聘肯定没人来，所以才让张小楷负责招人。

听完后想想，觉得多半是得去其他地方找人了，要不然自己能累死。

看着前面，告诉自己外孙说：“那你明天早点起来，我送你去其他小镇上继续招人，只要愿意过来，工资……可以增加两三百美金，要找那种看上去话不多，干活又卖力的那种人。”

盯着张小楷看看，补充道：“送你去华人比较多的地方吧，只要能招到足够的人手，我会给你好处，华人能吃苦是出了名的，最好要有在牧场工作过的经验。”

“我不要其他东西，等你忙完送我去一趟旧金山。”

“成交！过几天本来就要去趟旧金山，我女儿葬礼的事……朋友同事他们必须到场才可以。”

听见葬礼，张小楷顿时又落寞了，直到回家也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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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和老头一起，去了北边的戈尔德比奇市，从早上就开始发传单、介绍工作。

干好就能回旧金山一趟，所以张小楷十分努力，还旁敲侧击说干好了能给奖金，包吃包住，风景好等等，男人心目中大多有个牛仔梦，却不会想到清理牛棚羊圈时候粪便成堆的场景。

这里几乎没人认识老罗纳德，加上这老头忽悠起人的功夫很不错，脸上都开始带有和蔼笑容了，短短一个多小时后就招到二十多个人，哪怕只有一半最终答应，短期内人手紧缺的问题也可以解决，就看最后有多少人真去克利夫兰牧场报到。

戈尔德比奇就在布鲁金斯镇北边，开车花不了多长时间，麻烦之处在于既然包吃住，就要有厨子，也要重新建几栋木屋给他们住。

饭可以找家餐馆每天送餐，屋子也可以用移动板房，当天下午便有人陆陆续续报道，带着衣物以及生活用品，暂时放好行李后，直接被老头接着去渔船上捞珍宝蟹，回来时候累得走路都飘。

张小楷打心底觉得这帮新员工会很可怜。

靠着大海，又有自家的渔场，从不用担心会缺少海鲜。

老头忙的时候就让他自己随便弄点吃的，烤螃蟹、煮龙虾之类，又或者油煎鳗鱼，配上面包一起，几乎处于放养状态，整天看不见老头影子。

无聊了几天后，他父亲被车送了过来，安装起维持身体的设备，依旧不省人事，断腿上还包裹着纱布。

张小楷不忍心看到他现在这样。

等到雇佣的护工到来，他主动要求跟老头一起出门，出海捕鱼去。

一位护工，以及他父亲的医药费很烧钱，少年天真地想着自己多帮帮忙，帮老头干些活，这样能稍微心安些。

医疗保险不包括请护工的费用，老头主动支付了这笔钱……

第16章 葬礼与新生活

葬礼被安排在旧金山西郊的一处小教堂。

这天刚好是华人们的新年，同时也是美国这边的情人节。

来得人不多，但都是张小楷母亲生前最要好的朋友、同事们。因为生前性格好，宾客们脸上的悲伤很真诚，安抚张小楷时候也很真诚。

等到告别仪式结束，安葬完，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墓碑旁的人们很快离开，最后只留下爷孙俩。

二月份的春雨最润大地，墓园里已经能看出点零星绿色。

环顾四周，每一块石碑，背后都承载着某个人的一生，没人愿意来这种地方，最后却不得不躺着进来长眠……

身穿黑色棉袄的老罗纳德，破天荒没有在今天冷嘲热讽，安静到让张小楷觉得陌生。

想想也对，他失去母亲，老头唯一的女儿也没了。

虽说离婚之后就没再联系过，并不亲近，但毕竟是亲生女儿。

葬礼是张小楷被老头领回家之后第九天，所发生的事，过程十分简单，请柬提前三天发出去，昨天才从克利夫兰牧场赶过来。

少年已经没先前那么悲痛欲绝，痛到失声大哭。

其实心里还是疼得很，像是被撕开一道永远无法全部愈合的伤口，但事实就摆在他面前，不得不接受。

他家小公寓里的盆栽，因为长期无人照顾，已经永远凋零了，从今往后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佳肴，也没人帮他辅导功课，照顾生病的他。

对于十二岁的张小楷来说，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自从在医院里被老头接走之后，他常常刻意麻痹自己，不去想那场意外，然而今天没法逃避。

张小楷从没想过，这场葬礼之后，关于母亲的一切记忆只会减少，不会再有新的故事，音容面貌永远停留在他脑海里。

直到未来某天突然想起，此刻的悲痛将永远萦绕在心头。

低头久久站立，被老头搂着离开墓园时候，张小楷回头看了眼，擦干眼泪笑了笑，无声说句再见。

没人应答，有的只是雨声和春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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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为了不胡思乱想，逼着自己主动帮老头干活，忙到每晚回来之后倒头就睡，甚至还学会了驾驶汽车。

时间悄悄进入三月份，张老爹还是没醒，护工每天来两次，期间医生也来做了次检查。

老罗纳德跟医生谈了，具体内容张小楷不清楚，不过之后什么坏事都没发生，一切保持着原样，因为银行房贷没有及时还清，他家在旧金山的那间公寓可能会被收走拍卖。

跟老头谈过，他帮忙还掉了剩下的六十多万美金，约定等张小楷工作之后再连本带息还给他。

各种事情接连不断，三月初时候差不多处理完了，生活大变样，少年的性格也跟着改变。

变得不喜欢说话，变得时常发呆，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同学都断了联系，只是待在老头的牧场，帮忙之余陪伴着父亲，希望他早日醒过来。

时间是2010年的三月六号。

今年开春后雨水不多，牧草草种播撒完之后还没发芽，吸引来大批鸟类以草种为食物。

年初定的小牛犊即将被送过来，缺少可以放牧的草场，老罗纳德为此急到团团转，张小楷已经知道他欠了银行贷款的事，前几天刚有人上门来通知，询问他还要不要再贷款，说是一笔总额为四百万美金的贷款即将在今年十一月份到期。

这老头不会网络转账，张小楷帮忙处理过，不知道其他账户里还有没有钱，但那张卡里只有一百多万美金，转了买牛买羊的钱之后只剩下九十几万美金。

从当时老头的难看脸色来猜测，多半是没钱还贷款。

这跟张小楷有点关系，却也没有太大关系，即使没让外公老罗纳德帮忙还清银行贷款，他的钱似乎还是不够。

来到克利夫兰牧场那么久，结合平时所见所闻，足以让张小楷产生一个认知——老头确实不是当老板的料。

就拿昨天购买农用车来看。

被销售员一忽悠，十几万美金就花了出去，实际上二手车也可以用，买了四辆车之后，原本就紧张的资金链，顿时更加紧张。

招收的新员工总共有二十一名，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陆续走了三位，算上先前的老员工，总共只有二十人打理这座面积为四千多英亩的大牧场，所以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渔场那边也需要人手帮忙。

开启设备后，水泵不断从河里抽水，对草场进行漫灌，干枯的土地慢慢变换颜色。

不远处，能看见有人赶着数百头小羊羔，正慢慢悠悠往林子里走去，用饲料和草料喂养代价较大，放养在林子里它们自己就能找到些吃的，怎么省钱怎么来。

属于张小楷的新生活才刚开始。

此时此刻，帮着开车送来工具，脸上冻伤才好没多久的张小楷，和几位员工坐在树下休息。

其中一位长着棕色头发，脸有些圆的年轻白人，名字叫做泰伦斯·佩纳，性格比较大条，干起活来还算卖力。

他询问说：“学校都开学了吧，你为什么还不去上学，马特？”

马特是张小楷的英文名，想要融入学校，就必须有个英文名才行，不然多半只会被其他同学们排除在外，因为他们无法念出准确的音节。

“我以前的学校已经开学了没错，本来我应该读八年级，可我暂时还不想去上学，在家自学也可以的。”

张小楷笑着回答说，语气很无所谓。

老罗纳德在前两天接到老师电话时候，询问过他继续上学的事，但却被他给拒绝了，理由是不希望离开自己父亲，还没做好回到学校的准备。

那老头对他一直都是放任不管的态度，对于上学这件事也不例外，让张小楷自己打电话跟老师谈，休学申请表已经寄到学校那边，老师们也知道假期期间他家出了意外，就这样不了了之。

“你的成绩应该很好对吧，我以前班上的亚裔学生成绩都挺不错，而我的成绩只能算一般，最后还是考上了德州农业大学的兽医专业，没多少学生愿意学这个。”说话的年轻人名叫路易斯，皮肤略黑，父亲是白人，母亲则是黑人。

佩纳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继续道：“德州佬都是怪胎，你应该选择去加州或者纽约才对，波士顿那边也很不错。

上大学果然有用啊，你的工资比我们都高，现在再去学兽医已经来不及了，当初我父母还想让我去当牙医、或者律师，可我根本不是那块料，最后谁都没录取我，除了一所糟糕的社区大学，看完宿舍图片后我没敢去。”

话题从张小楷上学的事情上转移开，他跟这帮年级比他大一轮的员工们偶尔有接触，却也算不上朋友，人们都知道他是老罗纳德的外孙，员工和老板之间，本就存在着巨大沟壑。

张小楷丝毫不在意，牧场里没交警，人也少到可怜，回到车上发动后，开着曾属于老头的破旧皮卡离开。

最近那老头换了辆猛禽，去年十一月刚上市的新款福特皮卡，除了价格稍贵之外，很适合用在农场、牧场，快要报废的老车则给了张小楷练手。

跟城里不同，这种小地方的人们，基本都是脚能踩到刹车和油门后，就学会自己开车了，如果被交警查到，倒霉的是他们父母。

没人帮忙出谋划策，以至于张小楷在十二岁这年，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选择规划人生，小小年纪就主动离开了学校，是好是坏暂时没人知道，他自己觉得目前的日子还凑合。

回家时候，再次见到玫瑰盛开，还是那几株，其他玫瑰才刚抽芽。

凑近再次看看，越想越觉得奇怪，进入房间看完昏迷不醒的老爹之后，张小楷把那件黄金石鸟拿了出来。

接着坐在桌边，用刚买不久的电脑，上网搜索起关于这东西的来历，关键词是“金鸟”、“印第安人”……

第17章 惊吓大过于惊喜

说起老罗纳德，张小楷跟他相处有一段时间了。

平时拿到手的零花钱不少，这老头还特意帮少年买了电脑跟手机，大概因为是亲人，其实对张小楷还算不错，今天出门时候嘱咐说既然想在家自己学，那就从网上买点会用到的课本回来。

没有进入过高中和大学的人，往往会更加看重这些学历。

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所以才放任他待在家里，对于不去上学这件事，老头是有点在意的，总觉得不太好。

然而上上个月才刚发生意外，又认为先休息恢复一段时间比较好，说不定接下来就想去上学了呢？

彼此关系没有先前那样生硬，却也谈不上多好。

主要是性格不合，同住在这片屋檐下，爷孙俩目前的交流并不多。

电脑被放在书房的书桌上。

一张古典的橡木桌子，周围墙上全都是书，当年这栋房子的前主人还算有点品味，这个房间是张小楷最喜欢的地方，经常通风，霉味逐渐变淡，有些残破不堪的霉变老书已经被他扔进火炉里。

从网上查找资料，过程并不算难，和黄金有关的印第安人资料足有十多万条，还找到了和金鸟造型差不多的物件。这件有翅膀的鸟状物被印第安人称之为“雷鸟天神”，他们认为这是来自天堂的信使，拥有瓦解和再创造的力量。绝大多数印第安人聚居地，都会出现雷鸟造型的图腾，被当成神灵来崇拜敬仰，就像华人家庭里的小佛像、或是教堂里的十字架。

黄金没什么特别的，他更在意上面的奇特石头，搜索完发现没有相似物体，最接近的是橄榄石陨石，差别很大，颜色也不同。

想到窗外的玫瑰，张小楷还是觉得纳闷，自己想不出结果，索性打来一盆水，又将那东西浸泡进去，洗洗擦擦，除掉上次没搞完的零碎污渍。

然后端着水盆，看准一处刚抽芽的玫瑰花丛泼撒上去，接着便清除地上水渍，重新藏好雷鸟造型的摆件。

再看看那些兽皮纸，已经变得干硬，图案颜色更加暗淡。

其中有张描绘着十多位印第安人，对着金鸟跪拜祈祷的场景，别的暂且不说，应该值点钱。

张小楷偶尔也会为老头的债务而发愁，正想着到时候是不是应该跟他说说这件事，卖掉之后换点钱回来。

买完下一个年级所需要学习的课本以及练习题，顺便带些文具、作业本，他躺上床之后迷糊睡着，一觉起来天已经黑了，被老头打来的电话吵醒，说是给他送件外套，就在牛圈那边。

起床去了他房间，从柜子里找件外套带上，带着车钥匙和房门钥匙出门，视线瞥向自己刚刚泼水的那处地方，顿时像是看见鬼似的瞪圆眼睛！

原先只是抽芽，现在枝条上已经挂有嫩绿叶片，地面上也能看见些绿色，草地的生长速度明显比其他地方更绿。

小跑过去看看，地面还湿润着，绝对是先前泼水的地方没错。

纳闷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蹲在那看了半天，还摘下叶子放在手里观望，很嫩的玫瑰叶片。

再去看玫瑰正盛开的那几株，终于猜到一个多月前在冬季里盛开的玫瑰，并不是老头从其他地方移栽过来的鲜花，惊吓大过于欣喜。

白色小熊从远处小跑过来。

张小楷在前些天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摩卡”，是头小公熊，一顿能吃很多，最喜欢喝牛奶。

体型比刚捡回来那会儿大了些，身子很圆润，每天总是到处跑，等到饭点前后又自己跑回来，关在家里总是叫唤，出门找过它几次，久而久之也就不管不问了。

摩卡的脑袋很圆，从网上搜索过北极熊幼崽的图片，跟它不太像，比如鼻子，北极熊的鼻子是黑色，而它则是深棕色。

原先白色毛发中，多出些金色杂毛，种种特征结合在一起，让张小楷找到了种名为“白灵熊”的稀有物种，暂时不知道是不是，但肯定不是北极熊。

瞧见这头爱吃鱼的小家伙，此刻竟然低头啃起了草皮，张小楷火速将它抱起来，打开车门丢在后排，嘴里说着：“走，我们去看看小牛，白天到哪里玩去了，弄得这么脏……”

自己繁育小牛比较麻烦，当然了，能赚到的钱也更多。

克利夫兰牧场没有那么多种牛，于是从其他种牛繁育基地采购了一千两百多头半大小牛犊，养到入冬后就能出售的那种。

开车到达牛圈那边，能看见有人将小牛，从一辆辆大卡车上驱赶下来，扫描耳朵上的电子标签后，领进牛圈当中。

品种主要是夏洛莱牛和安格斯牛，搭配些加拿大牛，现场到处都是牛粪，被小牛犊踩踏后气味熏天。

小熊摩卡被熏到干呕，待在车里死活不愿出来，张小楷怕它踩到什么，没有强行抱下车，关车门前将老头外套拿在手里，踮起脚看他在哪。

晚上八点多钟，有风吹着，还是比较冷。

远远瞧见老罗纳德穿着件毛衣，对着某位年轻人板起脸训斥，这样的场景张小楷早已看习惯，别指望那老头能有多少耐心，能慢慢教会这帮刚来工作不久，以前没有任何经验的年轻人们。

从种牛繁育点到这里，往返一趟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五点多钟时候已经送了六车小牛犊过来，这是第二批，等到半夜时候还有一批，直到明天才能忙完。

如果不是驱赶着牛羊太扰民，会被警车拦下，其实直接花两三天时间，沿路赶过来才是最省钱的好办法，有人这样干，但克利夫兰牧场距离那边稍稍有点远，中途需要穿过两座城镇。

之前张小楷已经觉得养了很多牛，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多。

由于工作的缘故，时常听自己老爹说起哪哪哪养着数千上万头牛，对他而言只是个数字而已，并没有清晰的概念。

现在瞧见这么多牛，哞叫声吵到耳朵疼。

有位五十多岁的老头，此刻朝他大笑挥手，对方名叫帕特里克·霍尔尼斯，小时候生活在牙买加，早些年来到美国，英语比较糟糕。

这是老头手底下寥寥无几的老员工之一，耳朵不太好，跟他说话需要非常大声，这很好地解释了对方为什么能在老罗纳德手底下坚持工作到现在，实际上早在老罗纳德买下这片土地之前，霍尔尼斯先生就已经来工作了好几年，他儿子也是位牛仔。

回应个笑脸，挥手朝这位热情的老牙买加人打招呼，美国是由移民组成的国家，人口来自于世界各地。

就拿张小楷来说，其实也不算纯正的华人，他母亲是混血，老罗纳德·克利夫兰祖上又有意大利和挪威血统，以至于张小楷眼眶较深，脸上冻伤痕迹逐渐消失之后，看起来有点帅。

在这里工作的人们，都已经知道年初时候张小楷经历过什么，日常中对他还算照顾，没有将源自于老头的愤懑感转移到他身上，此刻绕着牛群走着，接连跟好几位负责维持秩序的实习牛仔们打招呼。

“你是想让我挂掉，然后再继承我的遗产么，所以才故意挑了这么件红色的外套？”

老罗纳德最近忙到没时间打理头发，白色中夹杂些金色的头发乱糟糟，胡子也没刮，从少年手中接过外套时候吹胡子瞪眼。

被老头这句话逗乐，想到老头被牛撞飞的场面，脸上笑容更加明显，张小楷真是随手拿了件，根本没记起这茬，开口说道：“……哈！我忘了不能穿红色，这种暗红色应该没事吧，我对你的那些银行欠款丝毫不感兴趣！”

很有力的回击。

如果年底时候还不上银行欠款，老罗纳德就该破产了。

以他的负债情况，目前只能再从银行借贷一百万美金左右，维持这样一座占地四千多英亩的大牧场，开销可不小。

渔场方面倒是花不了多少钱，不过想赚钱也不容易，今年买海产赚到的钱，都用来帮忙还了房贷，还从账户里掏出一部分补上了缺口，钱没那么好赚，花起来倒是挺容易。

老罗纳德自己作死，错就错在一次性投入很多钱，花在了各种设施的翻新改造上。

被张小楷最后这句话气到自闭，反着穿好外套，摆手让小家伙自己一边玩去……

第18章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除了请假轮休的那几位，克利夫兰牧场的员工们此刻全都来了。

牛犊太多，别指望一脸烦闷的卡车司机会帮忙，拉完牛犊后必须清扫干净才能重新去拉其他货物，天知道这群小牛被刺激之后，为什么这么能拉，要不是加了钱，运输公司真不想接这种生意。

抱怨归抱怨，到手的生意可不能推掉，牛犊羊羔、饲料鱼食，一座大牧场用车的次数可不少，对于跑运输的车队而言，钱并不好赚。

鱼虾蟹贝和牛羊长成后，确实能卖出不少钱，但除去成本之后能剩下多少很难说，赚得也是辛苦钱，指不定哪天就亏本了，年终算算，一年忙到头竟然白干。

张小楷的数学还不错。

现如今整个克利夫兰牧场，总共有一千五百头左右的各种牛类，两千只肉羊也即将被接过来散养，即使从每头牛身上赚一千美金，每只羊身上赚两百美金，也就才一百九十万美元。

能赚到这么多吗？当然不可能，想达到这个数字的一半都难，只是普通肉牛、肉羊而已，出产的牛肉只能算不错，称不上高端精品。

加上海产品、饲料类农作物，例如小麦、玉米等等的收入，按照老头的说法，如果不出问题应该能赚一百四十万美元左右，砍掉员工、水电等开销，能剩下九十万美金已经很不错。

因为是自己的土地，每年的地产税也得缴，其他税同样不可避免，能到手的更加少，这还是在有补贴的前提下。

即使以张小楷这年纪来看待，都觉得当初不如将钱买成股票吃分红，或者存进银行里划算，如果不划分出一片土地出售出去，他外公今年肯定还不上欠款。

有购置土地意愿的人就这么点，富人看不上，有钱人买不起。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前年次贷危机没对农业、牧业用地造成太大影响，俄勒冈州这边的农用地升值速度比较快……土地和渔场的实际价值，差不多快赶上老头当年买下它时候花掉的钱了。

那四百万美金贷款只是其中一笔，另外还有笔五百三十万美金的贷款明年六月份到期，万一破产多半还能剩下不少，毕竟贷款的钱绝大部分用在了克利夫兰牧场的翻新改造上，价值提升是肯定的。

但要是被整体查封送去拍卖，肯定亏大了，银行可不会因为老头年纪大就心慈手软。

老罗纳德没发愁，每天回去后还倒上酒躺着看球赛，瞌睡就睡觉，悠哉得很。

张小楷先跟着愁起来，主要是从小生活在普通中产家庭，见不得别人这么糟蹋钱，另外也觉得欠别人钱还不上，是件非常不好的事。

牛犊送来不久，小羊羔也被送过来。

特意留了一小群去年的成年羊，它们对克利夫兰牧场已经熟悉，可以领路自己去寻找草场和水源。

暂时还不行，今年开春之后缺少雨水，河流上游的农场、牧场也在抽水，以至于河流几乎断流，目前正依靠水位不断下降的湖水进行漫灌，只有地势低洼的地方能看见些绿意。

去年剩下的草料很难坚持多久，再这样下去采购玉米豆粕等等，又得花费一大笔钱，老头已经准备过段时间就开放麦田，让牛羊去吃小麦苗了，这样能省下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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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

晴朗天气从上个月月底就开始，每天都是从阳光明媚开始。

地下有水，树木抽出嫩叶，在阳光照耀下绿意盎然。

土拨鼠也从洞里钻出来，有加拿大燕在湖泊中短暂停留，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动物。

大概是天气回暖的缘故，张小楷情绪也在日益恢复，尽管家里发生那么大的变故，却不再那么悲观绝望，正在这片克利夫兰牧场上，适应着全新的生活。

三月中旬的一天。

他终于有心情，独自开车好好看看这片牧场，北边和东边有高山，西边则是大海。

沙滩还算漂亮，被海浪侵袭无数年的岩石耸立在近海处，有加州海豹和加州海狮生活在岩石上，它们受到法律保护，习惯了人类的存在，即使靠近也不会躲开。

码头边停着艘新渔船，年初刚下水，名为克利夫兰号，还有艘老渔船今天不在，继续出海捕鱼去了，闲着还得给员工们发工资，老头可不会放过任何压榨他们的机会。

隔壁渔场最近有人遇到金枪鱼群，接连捕获三条体重超过五百磅的大蓝鳍，卖出上百万美金！

假如不是对这类渔获有限制，数量可能更多，是个罕见的大鱼群，还因此登上报纸，成为热门新闻，这可把老头羡慕坏了，希望自己的人也能如此幸运。

人工降雨之后，地面终于湿润些，一场短暂的小雨，就使得嫩草纷纷破土而出。

墨西哥玉米草，混种苜蓿以及少量象草，距离可以散养还需要一段日子，原先沉寂荒凉的土地，如今生机勃勃，能治愈人心。

克利夫兰牧场原先叫做黑麦牧场，留有少量蔬菜园种植设备，但近几年荒废了，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打理它，老罗纳德管理起这片土地显得有心无力，而且这边不缺蔬菜，赚不到多少钱。

除此之外还有个以前张小楷没发现的小花园，大约两百多平米，杂草丛生，周围被高大树木环绕，是片红杉林，其中树龄最大的一棵，已经活了九百多年。

蔚蓝天空中飘着白云，有巨鹰从高空中掠过，直到今天张小楷才发现其实这片土地挺美。

他出门散心，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因为粮仓里的草料和食物在近期不断减少，有个胖家伙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在粮仓里住了两年，享用无数老鼠之后，一只猫，今天终于选择逃离。

本打算从门洞钻进去，偷吃点东西就跑，然而它高估了自己的体型，被死死卡在了门边的门洞里，挣扎好半天都无法逃离。

护工刚走没多久，帮张小楷那成了植物人的父亲擦拭身体，更换干净衣服，现在家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头小白熊。

名叫摩卡的白熊，刚从柜子里将张小楷藏好的雷鸟雕塑扒拉出来，爱不释口地咬在嘴里当玩具，意外瞧见这只胖到变形的蓝猫，呆滞片刻后凑近。

胖猫如今只有一只前爪和大脑袋可以活动，猫叫着吓退白熊摩卡，包子脸上的圆眼睛看向那尊金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一头去年年底刚出生的小熊崽而已，凶性谈不上，此刻竟然有点怕这只猫咪。

聪明到用前爪开了门，叼着黄金雷鸟雕塑往外走去，试图将自己的玩具藏起来，它有个属于自己的小树洞。

房子旁，河水水位不断上涨，多半是上游下雨了的缘故，比前几天高出两三倍。

白灵熊不怕水。

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决定过河，有口水从它嘴边流出来，叼着鸟头死死不松口。

刚游出两三米，一颗本就松动的“眼睛”，从雷鸟头上掉落，因为摩卡扬着头，刚好堵到它嗓子口，被呛到咳嗽。

随着喉咙动了动，有个东西被白熊摩卡吞进肚子里。

张嘴时候，金鸟从它嘴边掉落，迅速沉到河底，被淤泥覆盖着。

今年水流浑浊，大量泥沙被挟裹着从上游冲下来，它潜下水摸了好几次也没摸到，反而被河水冲走，慌乱挥舞着前肢往岸边游。

上岸后甩干毛发，视线往河水中张望着，神色微微有些迷糊，已经分辨不清那件玩具究竟掉在哪……

第19章 一只二十六磅的圆脸胖子

在牧场田园风光中生活。

每天像是过得挺慢，回过头来再看看，又会觉得非常快。

几乎没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昨天跟今天、今天跟明天，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差别很小，能让人放松心情，慵懒又平和。

当然了，老罗纳德是个例外。

这老头每天起床后，都是个全新的火药桶，遇到让他不爽的事便会爆炸，从不留口德。

张小楷正在慢慢接受现在的生活，有点迷茫，看不清自己的人生道路了。

以前觉得努力学习，未来考个好大学，然后再找个漂亮姑娘跟自己谈恋爱，这样的未来就已经十分不错，最近则是想着凑合过一天算一天。

倒也蛮不错。

至少身体上是自由的，心灵上的伤口也在逐渐愈合。

突然喜欢上了放牛娃的身份，没有压力，没有城市的喧嚣和浑浊空气，可以睡到自然醒，还不用为钱发愁。

如果出门放牛，最好只放一头，多了难管。

它低头吃草，自己就在牛背上睡觉，牛犊走丢了，张小楷也就走丢了，很容易找回来，省心……

今天早晨出门后，开着破皮卡到处逛了逛。

放松身心的同时，也让他对自己外公的这座牧场，有个更加清楚的了解。

分界线明确，除了西边曲折海岸线之外，其他三面就像是长方形的另外三条边。

由此可见，一百多年前刚确定土地界限那会儿有人偷懒了，就跟美国各州、以及和加拿大的边境线一样，直接用直尺在地图上画直线，分割出一块土地，这就是现如今的克利夫兰牧场。

北边同样也是牧场，南边那一大块土地的主人，则选择利用土地种植农作物，甚至还拥有一片葡萄园，经营着自己的葡萄酒品牌，不说赚多少钱，比放牧更加省心些。

他们都不算美国最顶级的富人，生活却比普通白领滋润多了，只要不败家、不糟蹋，这门生意胜在长久。

就拿位于克利夫兰牧场北边的戈尔德牧场来说，戈尔德家族靠那五千多英亩广阔土地，足足养育了六代人，自从上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便有戈尔德家族的祖先们定居在那，靠劳作养活子孙后代们。

和在旧金山时候的生活截然不同，经历惨痛的悲剧之后，张小楷想要的正是这种宁静氛围。

父母不能照顾他的日子里，他已经学会了开车、学会了自己做饭、洗衣服，帮小白熊摩卡洗澡，清理粪便等等。

暂时还不知道那头被当成宠物饲养的小白熊，竟然趁着自己离开偷了东西，并且还搞丢在河里。

这时候，他停好车走到门口，只瞧见房门敞开着，而旁边小洞里，露出粗尾巴以及浑圆的猫臀。

那只胖猫已经认命，不再继续折腾，就这么被卡着，闭眼睡觉。

“老头回来了？哪里来的胖猫啊……”

回头看过去，门前是大片玫瑰绽放，在春日阳光下开得正灿烂。

没看见老头的新车，试探着喊了几声，也没人应答。

只当自己出门时候忘记关门，后怕想着幸好那老头最近忙到没时间回来，不然少不了一顿教训。

放好钥匙后蹲在门边，还伸手摸摸这只无法反抗的胖猫，如果不是猫咪特征过于明显，说它是小老虎都有人信，脑袋有普通蓝猫两个大。

“真有自信，你这家伙居然以为自己，能从这个小门洞里闯进来？”

张小楷哭笑不得想着。

怕被猫抓伤，去厨房抽屉里拿来一双橡胶手套，最近都是他负责洗碗，很清楚手套摆在哪。

出了门，环抱住这只胖猫的身子往外拉。

别的猫咪能说虚胖，例如加菲猫，泡了水身形立马变小。

但眼前这家伙是真胖，摸到它身子，入手全是肉，双腿之间的球状物证明了它的性别——公猫。

也许是先前折腾到没力气反抗，顺从趴在那，一点一点被拉出来，粗尾巴还晃动着，心情貌似比较不错。

吃力抱着这只猫，入手分量十足，担心乱跑遇到狐狸、老鹰这类食肉动物，张小楷先抱着它进了家门，关好门之后才把这胖猫放下。

小跑去找些面包，摆在这只硕大猫咪面前，喂给它吃。

卡在小门洞里两三个小时，它一点不扭捏，闻闻味道后三两口下肚，这才有兴趣看了看张小楷，眉头皱着，走到门旁用爪子拍拍，示意让“铲屎官”放自己出去。

张小楷没理它，先去车库杂物间找来磅秤，抱着这只猫放上去，好家伙，直接超过二十六磅，他之前从没见过这么胖的猫。

猜测是从谁家跑出来的，因为这胖家伙太可爱，如果是流浪猫，早就被人给带回去收养了。

······

看了圈没找到小白熊。

放着这只胖猫不管，洗手之后先去探望自己老爹，摸摸他的手，看有没有反应。

还是老样子，躺在那一动不动，哪怕只是见到老爹，张小楷也会觉得无比安心，坐在房间里待了会儿，喂水后关好门，自己也随便吃顿午餐。

等上楼回到房间，才发现衣柜移门被拉开，衣服散落在地上。

眼睛瞪大，急急忙忙走过去，这才发现那件古怪东西不见了，白衣服上留有小偷脚印，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那是熊掌留下的印记。

以为小摩卡无意翻到了自己藏好的东西，床上、床下到处翻找，二楼找完后又去一楼找，哪都没有。

关于那件雷鸟雕塑，张小楷已经陆陆续续做过好几次实验，门前不合季节的玫瑰花园，就是实验造成的结果。

比最有效的植物生长激素还厉害，泡水浇完，不出几个小时刚抽芽的玫瑰便能开花，神奇效果成功把他吓到，还想着以后能靠这东西开个花店什么的，没想到这么会儿的功夫，竟然就没了！？

急到焦头烂额。

火速跑去书房，打开电脑查看刚装好没几天的监控。

那老头说是家里有护工进进出出，放心不下，所以在前后门口、客厅、张老爹躺的房间里都安装了监控。

考虑到老罗纳德还算有点钱，小心点总没大错，周边就他们这一户人家，如果有人动了坏心思会很危险，因为劫财而惨死的农场主、牧场主可不少，跟市区不同，他们大多单独居住在自家土地上，有的十几二十公里范围内，就那么一户人家，很容易成为下手目标。

不过想抢这群人倒也不会太容易，谁家没几把防身的家伙？

老罗纳德的枪柜就在客厅里，里面摆着大大小小十多把，有狩猎的，有收藏的，之前没装锁，自从张小楷到来之后才被锁起来。

从自己出门之后开始加速，三十二倍速度播放，能看见那只胖猫被卡住的画面，也能瞧见小白熊摩卡，不久之后，小偷出现。

见到那头熊居然站起来开了门，嘴边还叼着个明晃晃的物件，气得张小楷立马撒腿往外跑，希望别被其他人发现它……

第20章 ……伸进去？

“前年我好像养过这只猫，后来抓坏了我的沙发，还跳上餐桌偷吃我东西，然后就丢到仓库里让它帮忙抓老鼠。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不会是这只吧，当时还只是很小一只猫，被我带回来吓唬老鼠的。不过毛发颜色差不多，养在家里臭气熏天，猫屎味道最臭，你已经有了熊，所以还是把它丢掉好了。”

老罗纳德忙了一天，回来之后正享用晚餐。

三丁馅的大肉包子，老头四个，张小楷两个，超市速冻的现成熟包，四点九八美元一袋，第二袋半价，味道还不错。

锅里倒水，再摆个盘子进去，将包子放在盘子上，热个十分钟左右就能吃。

其实老头没有多喜欢，他是个不愿接受新事物的老古董，对食物口感也没多讲究，平日里哪种方便就吃哪种，最多的是面包和三明治、热狗。

只不过张小楷帮忙热了，他又懒得再下厨，凑合着咬了几口，觉得就像造型奇特的早餐包，可以接受这种口味。

抬起头看了看老头，张小楷说：“我回来时候它就卡在小门洞里，如果是你养的猫，那就不会有主人过来寻找了对吧。我喜欢这只胖猫，要是没人收养，我想留下它，跟小摩卡一样，清扫喂食这些我自己处理。”

同住那么久，对老罗纳德的一丝惧怕早已消失不见，只要不让他烦躁，许多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例如那辆原本会以两三百美金价格卖掉的老皮卡，张小楷告诉说自己会用到，于是就留了下来，可能脾气比较可恶，但老头不是那种性格偏执的控制狂。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它弄坏了东西，或者到处拉屎撒尿，你却没有清理，到时候别怪我再把它扔掉。

我讨厌猫，它们并不会跟谁亲近，尤其是公猫，会在发情时候叫声古怪。”

老头撕下一块包子皮，丢在地上喂给猫咪。

那个胖家伙很不给面子，只是闻闻便走开，趴在柔软地毯上打瞌睡。

听见这句话，张小楷知道暂时应该可以留下它，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所以当老头指挥他帮自己拿啤酒时候，没有任何抵触。

门外，小白熊摩卡被少年关回了笼子里，算是惩罚。

那件像是具有魔力一般的黄金石鸟雕塑，直到现在还没找回来，张小楷花了一下午时间寻找它，可却没有任何线索。

已经忍不住往最坏的结果去猜测，觉得可能有谁刚巧遇到小白熊，然后将东西带走后藏了起来，这让他觉得烦闷暴躁，后悔于当时没放在高处，藏得更好。

明天还会继续找，但张小楷隐隐觉得找回来的希望不大，于是故意没给小熊准备晚餐，准备饿它一晚好好反省……

————————

作为父子俩住在这里的房租，老罗纳德理所当然便将洗盘子、扫地等简单的任务交给了张小楷去做。

心疼是不可能心疼的，不挑刺就已经算做了好事。

只要老头在家，决定看什么电视节目的权力就轮不到张小楷做主，将流食喂给昏迷不醒的父亲之后，他先回房间做作业。

母亲生前希望自己考上一所好大学，并且早早就开始节省开支，将部分余钱存进教育基金里，美国大学学费高昂，动不动就三四万美金一学年，以他们这种家庭的收入，必须提前准备才可以。

虽然不准备回学校念书，至少在父亲醒来前都不会，可张小楷还是觉得有必要实现母亲的遗愿，按照她以往常常叮嘱的那样，成为更好的自己，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去生活。

网上有老师讲课的视频，跟课本有点出入，不过也可以凑合着学，脑袋比较聪明，听完课做做习题，该掌握的知识差不多就能懂了。

没觉得这是在为自己而学习，只是觉得如果实现了她的梦想，即使长眠在地下也会很开心吧。

窗外有猫头鹰叫声传来，月光皎洁，偶尔被云朵遮挡。

克利夫兰牧场的环境很不错，如果不是不允许砍伐的保护性林地占了五分之二，实际价格说不定还能更高些。

在俄勒冈、怀俄明、蒙大拿等州，最不缺的就是自然风景，没人会因为树木多而更愿意花钱，只会觉得可利用土地相应减少，实际利用面积和价格划不上等号，借此来压低价格。

当初老罗纳德没压价，因此其他人就觉得这老头掉进坑里，被这座牧场的前主人给宰了。

正在看教学视频的张小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件宝贝，此刻就安静躺在几十米外的小河河底，有流水从它周围流淌而过。

水流进入人工挖出来的渠道，变成用于灌溉草场和农作物的水源，也变成牛羊们的饮用水，下游不远处，数十头奶牛正趴在河边休息，其中几头还怀有身孕。

今年开春之后雨水不多，为了尽早摆脱对草料饲料的以来，十多台抽水泵正全力工作，河水顺着水管，浸透大片土地，有嫩草破土而出……

门口的小白熊，刚享受过一段时间的自由自在，重新被关回笼子里很不适应。

它当然不清楚自己错在哪，无精打采趴在那，口中发出沮丧低沉的呜呜声，身上还脏着，带有泥土跟草叶。

晚上十点钟出头，一辆新车停在房子前。

名叫帕特里克·霍尔尼斯的耳聋牙买加老牛仔，敲门期间大喊道：“老板！老板！快跟我去一趟牛圈！有头母牛难产了，没人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自己听不见，说话声音非常大。

张小楷还没睡，最近他很难睡着，听见霍尔尼斯先生一次又一次喊着，无奈起身下床，小跑去帮他开门。

指指老头房间，比划个ok手势，去叫醒已经醉熏熏的外公，告诉他母牛难产的消息。

喝得比较多，然而还没彻底失去意识，老罗纳德骂骂咧咧穿好裤子，大晚上的还将牛仔帽扣在自己脑袋上，跟着出门上了车。

张小楷也一起去，因为怕这老头摔到哪，身边可以聊天的亲人就剩这么一位，不喜欢归不喜欢，倒也不会完全不在意老头的安危。

牛圈全都翻新过，外墙被刷上白漆，几位没什么经验的实习牛仔，正在一处铺满干草的隔间里手足无措，旁边站着头花白母奶牛，淡定地吃着草，时不时哞哞叫几声。

霍尔尼斯先生原先在渔船那边工作，最擅长的都是些体力活，顺便照顾羊群。

该介绍的过来途中已经说过，这头母牛中午就有分娩的苗头，然而到现在也没将小牛生出来，看肚皮大小，很可能一次怀了两只小牛。

有经验的牛仔，都被老头气跑了，现场没人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

“一群废物！两三个小时之前就应该通知我，你们知道一头小奶牛有多值钱吗！说不定早就在肚子里窒息闷死了！”

老罗纳德查看完后被气到，走路歪歪倒倒，拿来绳子系成活节。

指着混血黑人路易斯，继续大声说：“难道大学里就没教过你这位兽医，怎么帮母牛接生？！上学都忙着泡妞了对吧！就你，快把上衣脱掉，拿好这个绳结，塞进去绑住小牛的腿，快点把它拉出来！”

“……伸……伸进去？”

好吧，从德州农业大学毕业的路易斯，在如何帮母牛接生这件事上确实没有任何经验，俨然被这种做法吓到。

老罗纳德很可怕，喝多酒之后更可怕，路易斯被这位当老板的盯着，犹豫几秒后一咬牙，还是将上衣脱掉。

在同伴们的震惊目光注视下，拿住了那个绳结，走到母牛身后……

第21章 最好用威士忌

迷一般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到路易斯喉结涌动，一阵作呕。

他不算成绩很好的那类学生，要不然当初选择给宠物猫狗看病，赚得肯定比现在多，工作也更加好找。

没办法，既没有去大城市闯荡的能力，又不希望离父母太远，每次被当老板的恶毒老头骂了，一帮年轻人互相安慰，共同鄙视唾弃老罗纳德，好歹坚持工作撑到现在，心理已经算是比较强大。

张小楷忽然觉得这家伙好可怜，瞧见那右手颤抖着伸向母牛，已经不忍直视，尤其是伸进去时候，反胃感顿时涌来。

路易斯的新朋友们，此刻忍不住哈哈大笑，多半会因为这件事笑话他好久。

“天呐！我摸到个东西，是小牛蹄子！”路易斯大半条胳膊伸进去，捏着鼻子瞪眼喊道。

醉熏熏的老头手一挥，笑道：“就是那个！绑起来，最好把两条蹄子都绑上！这头母牛第一次怀孕，根本没有经验，可别害死了我的美钞！”

“嗯，我正在试图绑起来，老天呐为什么有这么多粘液，我感觉我的戒指刚刚滑落了。”

“先别管你那该死的戒指，快绑好拉出来！”

“okok！我好了！”

见路易斯抽出胳膊，张小楷一脸嫌弃看着他，顺便往后退了两步，味道有点上头。

牙买加人霍尔尼斯先生，急忙拽住绳子往外拉，就跟拔河似的，很快出现牛蹄子、腹部也显露出来，一只小牛就这么掉在地上。

像是死了，但嘴巴还在动，老罗纳德急忙去清理它的口鼻，然后在牛犊大腿处狠狠拍上两巴掌，做起心肺复苏。

“还愣着干嘛，应该还有一头小牛在里面，这是值钱的母牛，另一头应该也是，别被闷死了！”

打心里唾弃这位只认钱的财迷老头，反正胳膊上已经全是糟糕气味，路易斯解开绳子后，又将手伸进去，这回熟练得多。

一分多钟后，另一头黑白毛色的小奶牛也被用力拉出来，它的情况稍好些，摔在地上时候还知道抬头，但暂时站不起来。

名叫佩纳的年轻人按照吩咐准备好肾上腺素，被老罗纳德握着，狠狠扎在濒临死亡的小牛犊身上，眯着眼睛确定没扎错地方，随后抽掉注射器，歪歪倒倒坐在地上。

两头小牛都躺着没站起来，母牛显得略微烦躁，嘴巴还在咀嚼着食物。

有些牧场喜欢大量饲养奶牛，前提是鲜奶销路有保障，既能产奶，又能生小牛对外出售，一般能比饲养肉牛赚到更多钱。雌性荷斯坦奶牛，又远比公牛值钱得多，它们一年能产奶七八吨。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能不能活下去这两天就能知道，但愿可以顺利站起来吧，走吧，都回去睡觉。”

老头大概是困了，忙活完后在酒精刺激下，立马就想躺回自己床上。

路易斯很在意自己胳膊上的气味，问道：“老板，我怎么才能除掉这难闻的味道？”

“我劝你最好用威士忌。”

“威士忌能去除这种味？”

“不能，但你喝过四五杯威士忌，醉倒之后就闻不见气味了。”

“……”

————————————

肥胖的蓝猫被张小楷当成宠物，他给它起名叫做汤姆。

原谅张小楷才疏学浅，只能想到《猫和老鼠》这部动画片里的主人公之一，就跟小白熊摩卡一样，起名不是他的强项，实际上美国这边许多猫咪都叫汤姆，叫作汤姆的人更多。

他觉得这只猫是自己的宠物，胖汤姆猫自己可不这么认为，昨晚越狱失败，又被卡在了门边的门洞里。

如此自信的猫咪可真不多见，或许它觉得自己足够瘦呢，瞧见张小楷时候还慵懒张开嘴巴打瞌睡，心态真好。

小白熊摩卡被关在笼子里一整晚，被放出来时候可怜兮兮，懒得帮它打理毛发，反正每次刚洗完，不出半天又会因为在草地里玩耍变成脏熊。

既然是宠物，必须喂饱才行，万一饿到发疯攻击人，张小楷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打过这头小熊，再小的熊，好歹也是熊啊。

看见就来气，喂完之后让它滚出去自己玩。

老罗纳德昨晚喝得有点多，难得在张小楷后面醒来，神色萎靡不振，开口问道：“我们去帮母牛接生了对吧，小牛现在怎么样？”

“我才刚起来，不知道，早餐吃煎蛋和面包？”

张小楷一本正经地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继续来句：“家里快没吃的食物了，如果你没时间，那我就在医生过来帮我老爹检查之后，自己去超市买一些。”

“就吃这些，去镇上的事待会儿再说吧，我看看有没有时间，最好再带点蔬菜种子回来，我准备在河边开垦出一片小菜园。”

老头回房间洗漱，张小楷自己煎蛋，没什么技术活的烹饪，倒油后打上鸡蛋，撒些许细盐之后翻面，很适合他这种初学者，只比热包子稍稍麻烦一点。

又是个晴天。

最近除了那次极为短暂的人工降雨之外，一滴雨都没下过，而克利夫兰牧场范围又太大，靠漫灌可以润湿平地，丘陵上可没水。

浇水的地方早已变绿，因为过于干燥，更多地方草种都还没发芽，老头为此愁到每天都让张小楷帮自己查天气预报，无一例外，全是坏结果，于是这黑锅莫名其妙就被张小楷背了，说是他没来之前都很正常。

心里这个气啊，后悔没在煎蛋时候往里面吐口水……

寄人篱下的感受并不舒服，张小楷直到现在都过的小心翼翼，生怕惹怒这老头之后，自己和那一直昏睡不醒的老爸都得卷铺盖走人。

自己走了无所谓，可老爹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没有护工帮忙，他没把握照顾好。

所以当老头让他帮忙去渔船上盯着，别被员工们再偷鱼蟹时候，即使不爽于这老头把自己当成童工使唤，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怕猫拆家，出门之前先关进笼子里，想着那件黄金雷鸟雕塑，又把花园里都看了遍，连玫瑰藤条之间的缝隙都没放过，这才独自开车往码头那边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河边沿途的青草，比他昨天看见时候更绿、更旺盛，没有在意这点，一路来到海边上，期间时不时遇到羊群堵着路，它们不走，他只好绕开。

码头上停着一大一小两艘渔船。

小的很破旧，船身上只有数字，大的这艘渔船刚买没多久，偶尔还离开渔场范围合法捕捞，用拖网抓些鱼回来。

跟这帮员工们逐渐混熟之后，经常听负责渔场的这帮人说起，今天谁钓到石斑鱼，前天遇到了鲸鱼群等等，大概是刚进入这种环境工作的缘故，新鲜感还在。

对张小楷来说，渔夫生活以往只存在于书里和电视上，最近逐渐不再陌生，脚下踩着平坦码头往克利夫兰号走去，很难想象那老头竟然在购买牧场，几乎快把奖金花之后，还用贷款的钱翻新码头，以前的老码头分明还能用。

十二岁孩子都知道应该节省，可偏偏那老头想一出是一出，这也怪那帮时不时就打电话，劝老头贷款的银行工作人员，压根就没安好心。

瞧见张小楷过来，皮肤被晒成小麦色的小帕特里克笑着问道：“你自己过来干什么，想出海钓鱼去？”

他是帕特里克·霍尔尼斯的儿子，只读到十年级就退学，回来跟着父亲一起工作。

因为出生在美国的缘故，发音可比他那年轻时候生活在牙买加的父亲好多了，样貌称得上帅气，有点像年轻时候的约翰尼·德普，眼睛比较像，今年才十九岁。

可不敢说是被老头派来监督他们，看有没有偷东西、有没有偷懒，顺着小帕特里克的话往下说，露出笑脸：“是啊，我在家待得无聊，外公让我自己出来玩。”

登船不久后，冒着烟的克利夫兰号渔船缓缓起航……

第22章 大鱼群！

最近还是在捞珍宝蟹。

除了这种螃蟹之外，笼子里常常还会有加州刺龙虾以及各类海螺、海参等等。

海面上漂浮着浮标，任务是停船将诱饵箱从海底拉上来，有机器帮忙，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只不过稍微麻烦了些，很花时间。

陆陆续续捕捞了三个多月之后，现如今这些箱子里能捕获的珍宝蟹也越来越少，这种大螃蟹在超市里的售价并不高，尤其是在靠海的俄勒冈州，按照个头大小，从几美元到二三十美金一只的都有，肉质饱满，偶尔尝尝会觉得挺不错。

渔船刚出海不久。

陆续拉上来几个诱饵箱，总共抓上来七只珍宝蟹，其中一只因为过小，又被张小楷随手扔进海里。

今天的早晨海面上风平浪静。

阳光洒在蔚蓝海面，海鸟围绕克利夫兰号盘旋，有时还停留在渔船上。

最常见到的是加州鸬鹚，它们习惯了从人们手中讨要食物，一些小鱼小虾刚被扔出船，还没触碰到水面，就有加州鸬鹚掠过，匆忙将它们吞进肚子里。

很聪明的大鸟。

已经知道跟着船走就不用费力寻找食物，腹部羽毛在太阳下发出墨绿色光泽，叫声吵杂。

以加州开头为命名的动植物数量非常多，但用俄勒冈州来命名的可就不多了。

由此也能看出孰强孰弱，加州海狮、加州海豹、加州刺龙虾、加州红杉什么的，俄勒冈州分明都有，它靠在加利福尼亚州旁边，风头全被盖了过去。

说俄勒冈州人懒也好，知足常乐也好，很多人宁愿住在山里小溪边，都不愿意往城里钻，有点自给自足、知足常乐的状态，主要依靠各种自然资源赚钱，矿产、林木、渔产这些都十分丰富。

严格说起来，张小楷算是加州人，这艘渔船上还有一位也是。

对方名叫汉克，来自于门多西诺县，因为老婆住在俄勒冈州，于是便搬了过来，干腻银行保安职位后，索性跳槽过来抓鱼。

这家伙是个情商低的，忽然问张小楷说：“我在报纸上看见过你的消息，北边一月份时候那么冷，你究竟怎么活下来的？前两周时候有记者过来，想采访关于你的事，被老头给骂回去了，如果等你长大点写本自传，说不定还能拍成《荒野求生》那样的电影。”

闲得无聊，没话找话。

其他几位船员都觉得这种问题不妥，实际上他们也都好奇，但自从来到克利夫兰牧场之后，从没有人当面问过张小楷这个问题。

距离意外发生刚过去一个多月，听到这句话时候张小楷还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凉意，以及来自于各处的绝望感。

抓起一只珍宝蟹扔进装了海水的货仓里，脸上挤出僵硬笑容，回道：“当时穿了很多衣服，碰巧还遇到头刚冻死不久的白尾鹿，有肉吃，也不缺水，只不过跟其他人失散了，遇到狼群时候有点危险。”

语气平淡，他没想让汉克，或是其他人，理解自己落难期间的处境和心情，同时也不需要来自于谁的怜悯。

意外就是意外，没人愿意遇到，可已经变成事实，现在多说也无用。

很清晰的记忆，清晰到不愿去回想在那场意外中自己失去什么，还无法像是局外人一样，将意外当成故事说出来。

至于过来采访的记者……张小楷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小帕特里克是个好人，没等名叫汉克的加州人继续追问，就先瞪眼说道：“这个话题结束了，别欺负小孩子！”

“嘿，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说到狼群，我们什么时候抽空组团去打猎吧，先要去买一把趁手的双管猎*枪。”汉克说道。

“这个季节不允许打猎，许多动物都怀孕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附近的鲸鱼非常多，难道有大鱼群游了过来？”

另一位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说道，名叫肯尼。

他的视线从张小楷身上扫过，见脸色正常，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海面上。

有头虎鲸恰巧跃出海面，更远处还有个大家伙，是头长须鲸。

克利夫兰号渔船目前距离海岸，大约只有一海里航程，这些鲸鱼偶尔会路过，但露面的次数不会太多，它们更喜欢食物丰富的深海。

陆地上的河流汇入海洋，携带的微生物能够在近海处，形成海洋食物链生态圈，然而从克利夫兰牧场汇入海洋的溪流太小，又没有寒暖流交汇、或是上升补偿流等现象，以至于海洋牧场的饲养环境只能算一般，渔业资源并不丰富。

肯尼在这边工作了将近一个月，这还是首次看见长须鲸和虎鲸，就收了那么几个诱饵箱的功夫，已经有三头鲸鱼跃出水面，水底下更加多。

如果不是周围遍布诱饵箱，有绳子垂直在水里，说不定那些大家伙们就能游到渔船旁边来了。

张小楷并没有因为汉克的那个问题，受到多少影响，那家伙神经比较大条，招聘那会儿就有所察觉，并没有恶意。

此刻也在看鲸鱼，觉得那些大家伙们非常有趣，远处有一条黑线露出来，那是长须鲸的背部，足有将近二十米！除了蓝鲸之外，这种鲸鱼在体型上排老二。

小帕特里克起初还没在意，看看远处后挠头道：“还真有点奇怪，虎鲸一般不到我们这来，该不会追着鱼群跑过来了吧。”

他算是“老员工”了，已经退学过来工作三年，对这片渔场更加熟悉。

在裤子上擦擦手，走到船舱里打开声纳设备，机器启动速度有点慢，可视探鱼器被放入水中后，有水底画面出现。

期间张小楷也走进驾驶舱，刚好从屏幕上瞧见条鲨鱼，头皮都有点发麻，老实说他有那么一丢丢的深海恐惧症，待在船上没事，但却不敢在这种距离海岸线挺远的地方下海。

视线被海水阻挡，万一就有什么食肉动物伺机而动呢，当年一部《大白鲨》，将人们对海洋的恐惧都勾出来了，更早之前还有各种各样的海怪。

他看不懂这些设备，只见到声纳显示器上有不少红点，并且还在移动中。

好奇问了句：“这些都是鱼么，小帕特里克？”

“小”字是为了区分儿子和老子，谁让父子俩名字都一样呢，准确来说应该是“帕特里克二世”才对。

“……我的上帝啊，附近怎么会有这么多鱼，该不会是设备出问题了吧？！”

小帕特里克知道如何使用渔船上的声纳设备，切换成可视探鱼器观察，能瞧见一条黑影飞速游过，后面还跟着几条。

眼神中充满着不可思议，急急忙忙离开驾驶舱，喊道：“别管那些诱饵箱了！快钓鱼，都把鱼竿拿出来！这附近有金枪鱼，就在我们渔船周围！”

众人愣住，忽然记起隔壁渔场的人说过，他们在附近遇到个蓝鳍金枪鱼鱼群，顿时急吼吼放下手上的活，手忙脚乱开始准备钓鱼。

小帕特里克拿出几条新鲜海鱼，让张小楷剁碎之后扔进海里，吸引那些金枪鱼，别让它们离开。

对于渔民们而言，蓝鳍金枪鱼是最神圣的存在之一，因为值钱。

周围诱饵箱过多，没办法用围网捕捞，急到小帕特里克快要上火，立马打电话给老头，让他再派人将老渔船开出来，用小网捕捞。

牛圈这边。

老罗纳德听说渔场的海底今天很疯狂，丝毫想象不出是怎样一种疯狂。

不过“金枪鱼群”这个词对他吸引力十足，顾不上帮牛犊们铲屎，当即叫上身边的人，驱车往码头这边驶来……

第23章 延绳钓

金枪鱼的捕捞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延绳钓，一种是围网和拖网捕捞。

后面两者对海洋生态破坏极大，尤其是拖网捕捞，更容易将海洋资源逐渐消耗殆尽，在俄勒冈近海处被禁止使用。

每年什么时候可以在近海捞鱼，捞多少鱼，都有明确的官方规定，目的是为了保护海洋资源，维持可持续发展，就跟各大自然保护区一样，偶尔会开放狩猎，目的主要是为了维持生态平衡。

既然伴随人口数量增加，消耗的自然资源日益扩大，破坏成了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事，有统一规划也好，至少能让动植物拥有休养生息的机会，避免重蹈上世纪的疯狂。

在四位船员当中，小帕特里克年纪最小，因为有过垂钓金枪鱼的经验，理所当然变成了指挥。

瞧见汉克准备撒网，他大声喊道：“不能用拖网！钓上来的金枪鱼和捞上来的金枪鱼不同，如果出现明显伤口没有商家敢收，你想害我们老板被罚款吗？！”

汉克眉毛微挑，老实说他真不介意送那老头去蹲一段时间，可难免也会把自己搭进去，算起来不怎么划算。

于是回道：“好吧，只能钓鱼对吧，那老头上次说捕获蓝鳍金枪鱼，会给我们多少钱来着？”

“售价的百分之二十！别废话了，赶紧再找些假饵给我，准备好之后我去开船，线别放得太长！”

对于每一位热爱海钓的钓鱼爱好者来说，垂钓金枪鱼都是他们无法绕过的终极目标之一。

无论是蓝鳍金枪鱼、马苏金枪鱼、大眼金枪鱼，还是黄鳍金枪鱼或者长鳍金枪鱼，只要跟金枪鱼沾边，哪怕稍微小点，也值得拍张照合影，在未来不断跟别人炫耀。

巨型石斑鱼，巨型马林，蓝鳍金枪鱼以及巨型苏眉鱼，这四种大型海鱼简直是海钓爱好者们毕生追求的目标，对种类有要求，对体型同样有要求。

随着不断被捕杀，现如今想遇到金枪鱼群已经比较困难，先前从可视探鱼器上见到的画面，让小帕特里确信渔船附近就有一个大鱼群，很可能还是蓝鳍金枪鱼！

也难怪一群人像是疯了似的，金钱此刻在他们心目中，成了比较次要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先把海底的大鱼钓上船！

张小楷也没闲着，拿刀剁鱼块，随后统统洒进海里。

站在甲板旁，能见到鲨鱼靠近海面，摇摆着尾巴，张口吞食食物。

如果是年初那会儿，别说剁鱼，看见这血腥的场景他都会害怕。

现在还好，既然小帕特里克请自己帮忙了，照做便是，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小孩子看待，环境逼着张小楷迅速成长。

不知道那些鱼还在不在附近，听人说起过金枪鱼游动速度极快，一根根钓竿被插在船尾处，所谓的延绳钓，是指一根主鱼线上绑着许多支线，每根支线上又挂有假饵和鱼钩。

这就增加了钓上鱼的概率，不用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鱼钩上，万一运气好便可以吸引大鱼咬钩。

“马特！假饵不够了，你快剁些鱼肉，差不多有你拳头大的那种！”

大家伙们都在忙，年纪在三十岁出头的肯尼先生，这时候只好让张小楷帮忙。

匕首比较锋利，砍在鱼身上很容易切开，沙丁鱼、秋刀鱼这些直接挂在鱼钩上就行，昨天出海后还没清理的存货物，此刻依然被冻着。

几只倒霉的珍宝蟹，也被当场破壳取肉，暂时凑合着用。

第二根钓绳被放入水中后，第三根挂有乱七八糟诱饵的钓绳，很快也被放进去。

克利夫兰号正在缓缓行驶，沿着捕蟹诱饵箱之间的缝隙，很考验驾驶技术。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比起担心缠到诱饵箱的浮标绳，现在至少还有点钓到金枪鱼的机会，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值钱的海鱼之一，只要体型足够大，完全不愁卖。

在渔场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可能都不如钓上一条蓝鳍金枪鱼赚得多。

说炒作也好，说不好吃也罢，反正放在高档日式餐厅里，肯定不愁没顾客愿意掏钱。

忙活半个小时出头，接下来只能等待。

今天有点邪门，这附近海底的鱼确实多，总共四根钓竿，每次抛下去之后不久便有动静，不过都是些石斑鱼、鱿鱼、鲈鱼等等，纯粹是耽误时间。

从左往右数，第二根钓竿和第一根钓竿的鱼线缠绕在了一起，因为要解开，也耽误了些时间。

张小楷没事干了，找块破布将手擦干净，来到驾驶舱观望。

小帕特里克既要开船，又要抽空探头看声纳和可视探鱼器，试图再一次寻找到那个鱼群。

主动帮忙，了解按钮后站在屏幕旁，张小楷正控制可视探鱼器的方向，又被拉壮丁，帮忙扶着船舵，沿直线行驶就行。

加上他在内，克利夫兰号渔船上总共五个人，忙到乱套了……

一根鱼竿突然被拉弯。

有人在小帕特里克指挥下，艰难地收线，足足和鱼抗争十分钟左右，才发现居然是条巨型月亮鱼，看体型足有百磅重，颜色漂亮。

瞧见这种被海钓者们称为“一生中都难以捕到的鱼，就像赢得彩票一样”的大鱼，气到一帮人骂娘，什么脏话都说出来，小帕特里克从不知道附近海域竟然还有这种鱼存在，也跟着骂了娘。

只有张小楷，忙里偷闲，竟然还有心情跟这条被丢弃在甲板上，脱离睡眠时候已经死亡的漂亮大鱼合照。

老头前些天换了诺基亚新手机n97，旧款的诺基亚n95便送给他使用，没有侧滑盖的新机酷，用起来还凑合，偶尔帮忙干些打电话请餐厅送餐之类的活。

此时此刻。

渔船渐渐脱离诱饵箱范围，进入更深海域，距离海岸线二点五海里左右。

没了束缚，延绳被放得更长，行驶速度也稍稍变快，远处老渔船也在接近，两艘船相隔一千米左右，分别采用延网钓这种方式，希望恰好遇到那个大鱼群。

距离首次发现鱼群，差不多过去七十分钟，老罗纳德在期间打来三个电话，都是询问有没有钓到大蓝鳍金枪鱼。

结果显然让他失望了，其他鱼钓上来不少，甚至包括一条性格温顺的加州星鲨，钓上来时候还活着，摘掉鱼钩后又被扔回海里。

哪里是钓鱼，简直像刚打过一场仗。

个个精疲力尽，张小楷也是，那可恶老头接二连三打来电话，一会儿说找到鱼群了，一会儿又说不是，老渔船设备不行，弄错了目标。

晃眼间又过去二十多分钟，就连老罗纳德都打电话来声音疲累，说大概是错过那个鱼群，准备蹲守一段时间，反正来都来了，以防金枪鱼群再游回来。

自己的渔场，老头知道平时是什么样子，瞧见一条条从未在附近海域出现过的鱼，有些甚至生活在四五百米深海处的深水鱼，忍不住纳闷想着今天怎么这么邪门，难道都来附近开会不成？

想来想去没个结果，只把异常现象归结于最近河流上游雨水多，流入这片渔场后吸引了小鱼过来，接着又引来大鱼。

脑回路比较直，不是那种喜欢较真的性格，只觉得是件好事。

在这附近开船容易，小帕特里克让汉克帮忙掌舵，就跟开车差不多，他来到驾驶舱外抽烟休息。

瞧见张小楷摆弄着鱼，随口说道：“马特，要不然给你找根鱼竿，你就在这钓鱼吧，别乱走，缠到后面的鱼线就行。”

“我以前没钓过鱼，但是可以试试，非常感谢。”张小楷没拒绝对方的好意，多半是因为年纪小，又遭遇变故让人心疼的缘故，这帮老头手底下的员工们都蛮照顾他，老帕特里克还专程送过烤野兔肉，给他当做午餐。

可爱的兔兔刚熬过冬天，还没来得及养膘，身上肉不多，但是味道很棒，尤其在撒上一点辣椒粉之后。

————————

几分钟后，他便握着根鱼竿站在渔船船首位置，太阳光被遮挡着，手有些冷。

不需要浮漂，有鱼咬钩时候能察觉到力度。

本想着钓些小鱼过过瘾，刚才看别人钓鱼，张小楷也手痒难耐。

就这么又过去几分钟，一阵大力突然传来，没站稳，身子靠着栏杆往前倾倒，整个人被拽进了海水里。

只怪他死死握住了鱼竿，从船上跌落下去时候才下意识松手……

第24章 收获颇丰

跌落进海水中，身上没穿救生衣。

更糟糕的是，张小楷甚至不会游泳，他父母也都是旱鸭子，长这么大从没带他去学过游泳。

学校里倒是开设了游泳课程，只不过最终选择的是网球课，外加一门时常被虐的足球课，跟水都不沾边。

从渔船上跌落的那一秒，张小楷觉得自己要死了，甚至想象出了在水中那让人可怕的窒息感。

海水挺冷，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滑滑的，扑腾着大喊救命！

早在瞧见他从船上掉落的那一秒，小帕特里克就脱掉自己外套，这时候拿着救生圈丢在张小楷面前，喊道：“先抱住它！我救你上来！该死的别管那些鱼竿了！马特掉进水里了！”

甲板那边，顿时有人跑过来，在自己腰上系好绳子，小帕特里克一跃跳入海中，伸手抓住了张小楷的衣服。

……

没什么悬念。

刚落入海水中十多秒，张小楷就被小帕特里克抱住了。

他在慌乱间喝下不少海水，头发紧贴在脑袋上，待在十多度的海水里透心凉，小帕特里克让他先拉着扶手爬上船，自己也跟着上船。

一条性格温顺的星鲨，就在他们身边盘旋着，体长只有一米出头，刚才被人莫名期末踩了脑袋，还晕乎着。

有只站在甲板上的傻鸟被张小楷吓到，用嘴巴叨他脑袋，赶紧挥手叫道：“走开！”

“哈哈哈！怎么回事，这种天气可不能下海游泳，穿着衣服更不能下去，浸水之后太重，会将你拖进海底。”

肯尼先生伸手拉住张小楷，拽上船之后赶紧拿来毯子。

张小楷无言以对，脚踏实地之后心跳依然急促，深吸口气苦笑着说：“我哪会游泳，刚刚是被大鱼拖下了水，有可能是鲸鱼吧，反正力气非常大，几乎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

“鱼？在哪呢？”

小帕特里特嘴唇哆嗦，先脱掉湿衣服，擦擦头发将外套和裤子穿好，刚才他被吓到，幸好人没事。

“在……那里！”

几十米外，一根黄色鱼竿被拖拽着，从海面上迅速穿过，激起线形波浪。

今天风不大，海面上比较平静，一点点小动静都能看清楚。

本打算说没关系，鱼竿丢了就丢了，小帕特里克朝着张小楷手指的方向看去时候，察觉那根鱼竿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呆滞片刻后说道：“上帝啊，你刚刚不会钓住了条金枪鱼吧，很少有鱼类能游那么快，而且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真的？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去追啊！”

说话的是汉克，他接着询问说：“所以你没事对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如果还能坚持，就先待在船舱里，等会儿再送你去岸上，如果错过金枪鱼那就太可惜了。”

“我很好，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不用管我的，很抱歉给你们添了麻烦。”

“这没什么！赶紧去换衣服吧，我的包里有备用外套，你可以先穿！”

干多体力活，力气比较大，小帕特里克拍在他肩膀上时候，张小楷差点没站稳。

捕鱼还在继续。

克利夫兰号渔船重新启动，朝着刚刚鱼竿消失的地方追过去，哪怕只有一点成功的机会，他们也想抓到珍贵的金枪鱼。

没人责怪张小楷没抓稳鱼竿，如果真是大鱼，那力气不是他可以抗衡的，擦干身体后换身衣服，小帕特里克的备用衣服，无论是裤子还是衣袖都长了一截。

再次来到甲板，能见到的有两根鱼竿上了鱼，肯尼先生和汉克正哼哼唧唧，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试图将鱼拽上来。

一根粗鱼线上勾着星鲨，直接放回海里，简直是耽误时间。

另一根鱼线上则挂着条小金枪鱼，蓝鳍金枪鱼！

值得高兴的只是附近真有蓝鳍金枪鱼群，这条精疲力尽的小金枪鱼长度不够，直接断线放回海里，拉着剪开的线拖了会儿，在它开始摆尾时候才松手放归大海。

作为海中比较稀有的温血鱼类，金枪鱼的一生中，除了最开始那会儿，其余时间只能靠高速游动来获得足够氧气，什么时候停下，也就意味着死亡。

冒然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小金枪鱼丢回海里，无异于直接杀了它，没人愿意干这种事，就像打猎时候大多数人会放弃猎杀小鹿一样。

小金枪鱼刚游走，张小楷只能希望它长点脑子，以后别再贪吃，被谁钓上来，这次运气好，再长个十几厘米可就说不定了。

他能从它身上看见荒野中那头小鹿的影子……

“嘿！这边，我看到鱼竿了！”

肯尼先生喊道，因为被鱼拖拽着，鱼竿并没有沉下去，线足够粗，也没有被弄断。

小帕特里克刚走出驾驶舱，就瞧见十多米外有大鱼翻腾着，高兴道：“哈！真是金枪鱼！！肯尼，帮我扶着船舵，我去拿鱼枪，这么大一条鱼，已经没办法捡回海里的鱼竿！”

可能是身后吊着东西，以至于那条大鱼被惹怒后发疯了，接连几次出现在海面上，扭动身躯。

很大一条金枪鱼，整个身体像是炮弹，掀起阵阵水花。

渔船尾部就有射鱼枪，连接着粗绳子，在大鱼又一次露出身型后，飞速射了出去，钉在这条蓝鳍金枪鱼的腮部，很快便不再动弹。

今天挺邪门，附近鱼很多，没有任何休息的机会，船尾那边又在拉鱼，这回看清楚了，真是金枪鱼。

小帕特里克立马上张小楷去驾驶舱通知肯尼先生，说是发现了鱼群，让另一艘渔船往这边赶。

两分钟之后。

刚刚将张小楷拉进海里的罪魁祸首被拉上船，是一条体型硕大的蓝鳍金枪鱼，腮部被射穿了，有血流出来，不在动弹。

摘掉射枪之后，第一时间便放血、清除内脏，具体是七百磅，还是勉强到了八百磅，没人知道，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来称量体重，反正肯定在七百磅以上，样子很有冲击力。

来不及高兴，又有条金枪鱼被拉上来，船员们简直快要乐疯。

张小楷也是，想着那为欠了一屁股债的老头，多少能稍微松口气了，因为他听见小帕特里克说这么大一条鱼，说不定能卖出三十万美金。

隔壁渔场接连捕获三条，价格显然更高，体型却没有这条大。

这是因为那三条鱼被媒体报道过，有点名气，所以售价远远超过了市场价，被沃尔玛超市买下当作噱头去了，平日里卖不了那么高的价格。

2010年这会儿，金枪鱼还没被炒出天价，但已经很昂贵，越大越值钱。

被钓上来的那条也是蓝鳍金枪鱼，体重只有三百磅左右，等老罗纳德风风火火赶过来，乐得老脸开花，拍了照片，说是必须得挂在自家墙上。

老头亲自动手处理内脏和鱼鳃，随后用冰包裹起来，避免损伤肉质，影响了价格。

这期间再也没钓到金枪鱼，不过巨型月亮鱼又钓上来一条，在附近又盘旋游荡三个多小时，直到下午两点钟才返回码头。

打了电话告诉水产公司自己捕获两条大蓝鳍的消息，接连联系四家公司，约了同一时间过来看货，这是老头的智慧，他希望卖出更高价钱。

只捕捞到两条值钱的大鱼，已经足够幸运。

登上岸，老罗纳德用手往蓝鳍金枪鱼身上铺好冰，嘴里说着：

“我年轻时候，刚去渔船上当水手那会儿，这附近海里经常能遇到蓝鳍金枪鱼，现在这种鱼越来越少了，有些年轻人钓到六十磅的小蓝鳍都敢炫耀。

我见过的最大的蓝鳍金枪鱼，足有一千七百多磅重，几个人轮流钓它，花一个半小时，小渔船被拖行好几百米，这才把那个大家伙钓上来，只卖出四百多美金，如果放到现在，它能让水产商人们哭着求我卖给他们。”

“你钓上来的吗？”张小楷莫名觉得老头此刻有点酷。

很快就不酷了，因为老罗纳德摇头说：“不是，当时我伤了胳膊，于是只好在旁边看他们钓鱼……”

第25章 人穷气短

“干的非常漂亮！小伙子们！”

老罗纳德罕见说了句漂亮话，惊呆了众人，就连张小楷都表情古怪看看他，心想是不是昨晚喝酒伤到了脑袋。

隔壁牧场的人近期没少在老头面前得瑟，每次去镇上小酒馆，总能听见戈尔德牧场的员工们，故意大声吹嘘说那三条金枪鱼卖了多少钱，气得他吹胡子瞪眼，愣是没办法反驳。

今天不同了，今天他们抓到了更大、更漂亮的蓝鳍金枪鱼！

着急去厕所，让人看好这两条鱼，先放进冰库里之后，匆匆忙忙开车离开。

汉克摸摸自己下巴，望着那辆离开码头的黑色皮卡，若有所思来了句：“如果没记错，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那老头夸赞我们……大概是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了，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所以才开这么快吧。”

张小楷顿时笑喷了！

其他人也在笑，老罗纳德的性格相当不讨人喜欢，拉仇恨的本事算是一绝，这帮新员工们时常在背地里调侃那老头，也算是他自找的。

以前克利夫兰牧场那么些有经验的老牛仔、老水手们陆陆续续离开，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没有帮自己外公说好话的想法，实际上张小楷笑得最大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比较稳重的肯尼先生也来句：“还有可能是怕我们找他谈钱的事，如果老头告诉我们当时只是开玩笑，不给我们任何奖金，谁也没办法对他怎么样，毕竟连正式的雇佣合同都没有。”

汉克顿时笑不出来，笑容僵硬在脸上。

旁边有人问道：“这不太可能吧，难道那老头会无耻成这样？”

“说不定呢，谁都猜不到克利夫兰先生在想什么，是位非常神奇的老板。”

小帕特里克·霍尔尼斯在这群人当中，算是工作时间最长的一位，对老头性格也最了解，“神奇”这个词可不是在夸赞。

张小楷听完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人又走了，还得去其他地方继续招人。

眼前这帮人除了小帕特里克之外，好不容易才逐渐适应了在牧场、渔场的工作，想着必须跟老头私下谈谈才行，不然以对外公的了解，真能干出这种违背承诺的丑事。

……

直到傍晚时分。

虎鲸和那些长须鲸还没离开，能从远处海面上看见它们的身影。

天空中的晚霞呈现出粉色，倒映在海面上，将海水都染得五彩斑斓，几头加州海豹正躺在岩石上休息，大概是吃饱了，一个个的懒得动弹，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些石头。

接到水产商人打来的电话，老罗纳德开车带着张小楷再次前往码头。

车窗打开着，能见到成群的牛羊，以及大片绿草地，牧草像是在短短一天之内忽然拔高，长度已经能盖过脚背，没有灌溉到的高坡仍是一片灰寂。

整天待在这里，看得久了，迟钝的老罗纳德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只当是那些电费花的值当，灌溉之后牧草才长这么快。而张小楷，则单纯只是不懂这些，原先他生活在大都市，哪里知道什么样的牧草长势才正常。

“分给他们百分之二十？我疯了吧！你知不知道那两条鱼能卖多少钱？至少三十五万美金！三十五万的百分之二十，就是……”

别奇怪，许多美国人都跟老罗纳德一样，面对简单的算术题都觉得为难，何况这老头的学历层次简直不堪入目。

张小楷不假思索给出答案：“七万美金，他们工作很辛苦，如果卖了三十五万美元，分掉之后你还能剩二十八万美金呢！”

“辛苦？见鬼，你是不知道什么叫辛苦吧，给他们工作已经很仁慈了，我还有银行贷款没还，日常开销也那么大，现在又多了你和你父亲，知不知道护工多贵？”

见老头把感情牌都打了出来，张小楷连连翻白眼，说道：“你简直就是葛朗台，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总是缺员工了，如果是我我也不想在你手底下工作，当时我父亲就有很高的奖金，所以他工作才那么卖力。”

“我倒宁愿他不那么卖力，居然还跑到加拿大去推销产品，如果不去什么事都没有！”

被一个小孩教做人，老罗纳德脑袋发热什么都敢说……现在敢说，假如是张小楷刚来那会儿，即使再生气老头也不会讲这种话说出来，觉得已经相处很久，于是更加随意。

想说的话都被这句堵下去，张小楷气到想揍人，加大声音：“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爸他很辛苦，是为了让我和我妈旅游，才叫上我们！”

“随便吧，但别指望我能拿出那么多钱送给他们，是不是谁教你这样跟我说的？”

“是我自己的想法，不管你怎么样，反正跟我没关系，万一哪天破产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哈！我破产？别忘记我还帮你还了房贷，你还欠着我一大笔钱呢，借条就在我保险箱里。”

论起斗嘴，他哪是老头的对手。

张小楷被气得不轻，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望着窗外不愿再说话。没办法，人穷气短，他还没到可以自己赚钱的年纪。

别指望一根筋的老罗纳德，能意识到自己说话有多过分，不过他确实开始反思起，为什么手底下的员工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想来想去，觉得是世道变了，尤其年轻人不再能吃苦，丢掉了牛仔精神。

已经六十多岁，性格该是什么样早已定型，哪怕情商只稍微高一点点，也不至于把这座牧场折腾成如今这样，老员工走得差不多，负债还不少。

大概自己闲得无聊，老罗纳德嘴里突然蹦出句：“你刚刚说的葛朗台是谁？”

“一个像你一样，恶毒又抠门的怪老头，最后把自己抠死了。”

每天都能被老头气得不行，久而久之已经产生抗体，张小楷望着车窗，有气无力来了句，不放过任何嘲讽他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外公，想对他好点都难，就是这样有魔力，总能每次在张小楷刚对他产生点好感时候，就出言扼杀在摇篮里。

一路无话，很快来到码头旁……

因为捞到值钱的大鱼，得知水产商上门，不少已经结束工作的员工们赶来围观。

他们现在住在距离牛圈三百多米的崭新木屋里，总共四栋，上下床的那种，面积都不大。

其中一些实习牛仔骑马赶过来，普通的美国花马而已，老罗纳德自己有一匹夸特马，这两者都是美国常见的马类品种，一些人还戴着牛仔帽，腰间配有皮鞭。

刚工作不久，新鲜感还在，也可能是想看完热闹之后，穿这身衣服去小镇上勾搭姑娘，衣服只是次要，其实颜值更重要，长得帅些得手几率肯定更高。

联系四家水产商，只来了三家，另一家规模比较小，没有实力，也没有金枪鱼的销售门路。

在码头上参观完一大一小两条蓝鳍金枪鱼，三位从事水产生意的老板互相提防着，其中有位率先给出报价，说道：“我承认这条大金枪鱼很漂亮，但它是被鱼枪拉上来的吧，外形不完美了，曰本餐饮店的老板们很重视这个，本来能给二十五万美金，现在只能给你二十万美金。”

“跟我的报价差不多，真是可惜，直接被穿透了，而且还是在重要的鳃部……”

老罗纳德觉得自己精明，但是做生意的，哪个不是人精，知道故意找来几家是想提价，他们都很克制

第26章 水产收购商

那条三百磅出头的金枪鱼，卖不出多高的价钱。

算是普通货色，每年的捕获量并不少，价格比较透明。

如果仅仅是这条三百多磅的蓝鳍金枪鱼，别指望水产公司的老板能上门来亲自谈，他们的目的主要就是那条大蓝鳍金枪鱼。

勉强达到八百二十磅，已经能吸引到大客户们的注意，比如曰本某些连锁高档餐厅，倒手卖出能有利润，而且不用担心没人要。

这种大蓝鳍的产量一直比较少，消耗量却在逐年增多。

随之导致的是不少体重不足百磅的小金枪鱼，也被人们端上餐桌，幼鱼都被猎杀了，成鱼更加少，因此而恶性循环。

如果不是法律规定比较严格，早上捕获的那条小蓝鳍不会被放回海里。

别看才几十磅，好歹也能卖个几百上千美金，顶得上几大筐的珍宝蟹了。

人们对海洋动物的保护正日益完善，这是件好事。

极端动物保护主义者们的主张过于偏激，无节制捕捞更加不好，维持可持续性才是最长久的方式。

十九世纪初时候，美国伐木工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砍掉一棵树，就必须要手动栽种四棵树的幼苗。

现在北边加拿大那边，更是强制规定砍一棵种三棵，不然会被罚款，甚至起诉。合理利用自然资源的同时，也能获得更多资源，这套放在海洋动物的保护上同样适用。

俄勒冈州这边有诸多不好，但在动植物保护方面做得确实不错，水产商人们正检查着金枪鱼的皮表以及内脏，担心是被渔网捞上来的，如果收了来路不正的金枪鱼，别说倒手赚钱，被查到之后罚金就足以让他们心疼。

钓上来的金枪鱼和捞上来的金枪鱼不同，在渔网里挣扎时候难免在体表留下伤口，这条鱼并没有。

小帕特里克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告诉说：“这位是我们老板的外孙，他钓到了这条鱼，还被鱼拖下船掉进海里，没办法了才动用鱼枪，你们应该也知道蓝鳍金枪鱼极少脱离水面，它身后拖着鱼竿，一直在挣扎，给了我射中它的机会。”

金枪鱼，尤其是蓝鳍金枪鱼，在海洋中的游动速度太快。

除非傻了，不然平白无故的没人会选择用射枪，那样只会将罕见的大鱼们吓跑。

其中一位水产收购商已经四十多岁，是位犹太人，名字叫做保罗·f·伯恩斯，他笑着询问小帕特里克说：

“是你射上来的么？运气真好，我在这行干了快二十年，头一回听说有人能用射枪准确击中这么大的蓝鳍金枪鱼。

当然了，我只是说你运气好而已，这条鱼肯定不是被网拖上来的，小蓝鳍金枪鱼肯定是被钓上来，从变形的鱼嘴来看已经能确定。”

“我发誓这两条鱼的来路都没问题，要不然哪里敢找你们过来看货啊。

都已经合作那么久了，趁着新鲜，谁出价最高就卖给谁，但之前说的二十五万美金肯定不可能，随便拉去哪个大码头卖都不止这个价！”

脾气暴躁没错，可老罗纳德并不傻。

下午时候已经托人问过大概的价格，至少也应该在三十万美金以上。

鳃部的穿透伤口确实会影响到价格，但也就是一万美金左右的价差，最值钱的身子并没有受到影响，又不是自然死亡的鱼类，怎么可能一点伤口都没有。

老头知道，只是这些水产商人在故意找借口，试图压低价格而已。

做买卖嘛，挺正常，收货的人故意对他们挑三拣四，商家也对他们挑三拣四，说到底还是为了让自己从中赚到更多利润。

没人敢说“那就拉去大码头卖”这种话。

张小楷从这三位水产收购商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其实很想要这条鱼，视线不断停留在大蓝鳍金枪鱼身上，偶尔还用手抚摸着，动作轻柔，就像在摸什么艺术品似的。

难以捕捞，再加上数量日益减少，使得上世纪无人问津的蓝鳍金枪鱼，迅速成为海洋中的昂贵瑰宝，富人们为享用它，能心甘情愿花费数百、甚至数千美金。

“这么说吧，这条鱼确实还不错，但我们也承担着风险，很难找到适合的买家，除了高端的曰本餐厅之外，其他餐厅更情愿用便宜的小蓝鳍金枪鱼当作食材。

我出个价，两条鱼最高给出二十八万五千美金，再高我就真不要了，如果幸运或许可以从这桩生意中赚到点钱，假如运气不好还有可能亏本，运费、冷藏这些都需要钱。”

犹太人伯恩斯先生说道，脸上挂着愁苦表情，很有感染力。

实际上，他早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先联系了下家，问一家位于西雅图的大型水产公司愿不愿意收，今年捕获的七百五十磅以上的大蓝鳍金枪鱼数量寥寥无几，对方给出的报价比较可观。

另外两位水产收购商的销售渠道，没有伯恩斯先生那么广，但也联系到了潜在买家。

都是些附近的水产公司，实力勉勉强强还凑合，在不联系到买家的情况下，没谁愿意在一两条鱼身上占用太多资金。

老罗纳德稍稍有些犹豫。

如同先前所说的那样，这位走运赢彩票发家的老头，并没有什么管理经营能力，要不然也不会脑袋发热，贷款那么些钱用在不必要的设施改造上，以至于资金链出现严重问题。

他此刻见另外两位没开口，已经有种点头答应的冲动，现场的其他人对市场行情不了解，自然说不上话，觉得二十多万美金的售价已经很多，羡慕神色写在脸上，恨不得跳进海里继续捕捉金枪鱼，藏起来带回家去。

能来工资还达不到俄勒冈州平均薪酬标准的克利夫兰牧场工作，这帮员工们大概是什么能力已经可想而知，靠不了技能和脑袋才会干起力气活，手头上多半也不富裕，跟以前的老罗纳德差不多，每天辛苦赚到的钱勉强只是糊口，想发财得靠彩票。

上世纪初期，上上个世纪的牛仔，在别人眼中有点酷，然而随着时代变化，这个职业早已成为社会底层的代名词之一，哪怕是水管工、木匠，赚到的都比他们多，也难怪喜欢白日作梦。

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骑马放牛时候的自由了，工作和生活环境往往也更加……天然。

汉克，小帕特里克等人此刻只希望老头答应下来，然后在得到钱之后分给他们奖金，这帮人可不清楚老头刚刚在车里跟张小楷说了什么。

下午时候，张小楷上网用谷歌浏览器，查过蓝鳍金枪鱼的大概售价，见老头准备开口，插话说道：“沃尔玛公司想买下这条鱼，只是一条就三十二万美元，我外公说你们能给出更高的价格，怎么还不如那家超市给的多。”

满脸天真无邪，个头不高的小家伙而已，伯恩斯等人听完，下意识认为是真事，毕竟前些天隔壁牧场刚以百万美金价格，被沃尔玛收走三条蓝鳍金枪鱼。

老罗纳德一脸愕然，绝对是猪队友没错了，此刻正纳闷于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被张小楷掐了腿，这才反应过来。

小精明他是有的，果断摇摇头：“没错，你们的报价无法让我满意，不如就这样算了吧，非常遗憾没能做成这笔生意，也许我该给沃尔玛公司的采购员回复了。”

试试总没错，老头丝毫不担心他们真放弃，花点时间带着鱼开车去大型水产公司，多半还能卖出更高的价格，最先找这帮人只是图省事，免得来回奔波。

三位水产商人面面相觑，说几句客套话之后一起离开。

“别人”报价更高，怨不得老罗纳德，在心里暗骂几句耽误自己时间，没真放在心上。

一桩生意就这么黄了，两条鱼重新被放回冰柜里保鲜，回家路上张小楷被老头骂到狗血淋透，说他自作主张，耽误了自己做生意这些，大概是在报复他在来的时候教自己做人了，老罗纳德不喜欢听劝，脾气固执得很。

到家之后，捏着鼻子跟隔壁渔场的渔场主，要来沃尔玛采购专员电话，对方不准备买，说是存货还没卖完，已经足够用了。

于是，倒霉的张小楷又被骂了。

一个多小时后才出现转机，那位名叫伯恩斯的犹太人打来电话，说是最高出到三十四万三千美金，准备买下两条鱼，还说除去运费后自己已经没利润可以赚等等。

挂断电话之后，老罗纳德这才有了笑脸，说是带张小楷去镇上吃大餐庆祝。

不知怎么想开了。

多半是被张小楷那句“以后就算遇见金枪鱼，他们也只会装作没看见”吓唬到，这老头最终还是决定掏出两万美金作为奖励，分给那四位每人五千美金。

铁公鸡被拔了毛，吃汉堡期间一脸抑郁，就像是刚遭遇过抢劫。

汉堡、薯条、炸鸡腿和炸鸡翅，这就是所谓的大餐，饭后逛超市采购一堆速食以及生活必须品，将车丢给张小楷，让他自己开回家。

而老头则匆忙跑去小酒馆，准备对熟人们吹嘘炫耀今天的大丰收……

第27章 阿德丽娜

老头人不咋样，酒品倒是还凑合。

喝多之后就找个地方呼呼大睡，有时睡在街边，有时睡在车里。作为老酒鬼，知道自己量有多少，不必抱着马桶呕吐。

第二天早上头疼，又来了些酒缓解宿醉，明显是有严重的酒瘾。

在美国居民们眼中，这也是一种病，危害不比其他容易产生心理、生理依赖的那些可怕东西小，因为喝酒而毁掉的人和家庭，数不胜数。

六十多岁的人了，自己不上道，重视自己的身体，张小楷也没办法劝说什么，夜里上厕所时候会抽空看看他，生怕这老头一觉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摊上这样一位“五毒俱全”的糟糕外公，很让他发愁，然而又能怎么样呢，那老头从来都听不进劝。

大清早。

昨天买了两条蓝鳍金枪鱼的犹太人伯恩斯先生，就派人来将鱼拉走，并且将除定金之外的尾款结清。

资金压力稍稍缓解，老头不为债务而发愁，张小楷先松了口气，即使到时候还不上钱，至少不会欠那么多。

十二岁的年纪，也该懂点事了。

天气晴朗那么些日子，终于迎来个阴天，夜里似乎下了场小雨，窗外地面上还湿润着，河边牧草长势喜人，远处有牛羊分散在河边吃草。

这么大一座牧场，对于牛羊来说活动空间已经足够。

七点多钟时候，护工又一次上门。

这位名叫洛根·拉尔森的女护工，模样还算不错，在镇上一家小医院工作，抽出空余时间过来兼职，每个月能因此多赚两千美金，是笔不小的收入，所以很尽职，哪怕是工作日时候也按时赶来。

工作日时候，则匆忙处理完之后，再开车去医院上班，布鲁金斯这座小镇并没有职业的护工，即使有工资也很高。

雇佣洛根小姐算是性价比最高的结果，她在医院工作好几年，知道怎么照顾昏迷的病人，偶尔还帮张小楷昏迷的老爹按摩，避免肌肉萎缩过快。

长时间昏迷不醒，身体依然在运转，能够出于本能自主呼吸。

吃东西则是采用流食注射的方式，通过一根管子将流食注射进胃里，喝水也是。

这么长时间都没醒，按照医生的说法，醒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植物人，光是想到这个词张小楷都会为老爹感到心疼，不过但凡有一点点希望，他都不会选择放弃治疗。

“那么今天就这样吧，最近我得买一批新的导尿管，还有其他东西，你外公他会报销对吧？”

看看手表，上班就快要迟到，洛根小姐没瞧见老罗纳德，只好询问起张小楷。

张小楷帮老爹盖好被子，回答说：“这当然，需要什么尽管买，我那里还有点钱。”

洛根很喜欢他，同时也为这家人的遭遇而惋惜，继续开口说：“你记得告诉你外公就行，我们先出去吧，吃过早饭没？”

“还没有，冰箱里有昨天剩下的面包。”

“也许明天我可以帮你带一份早餐，反正要准备，我可以多帮你准备一份，这没什么……”

房门被重新关上。

张老爹脸上、耳朵上的冻伤已经愈合，眼睛闭着，此刻外面春雷炸响，没人发现他的大拇指，忽然间弯曲了一下，紧接着腿也动了动。

————————————

阿德丽娜·兰堡。

这位小姑娘才九岁，自从在那荒野中失去双亲后，尽管有长辈们照顾，恢复得还是很不好。

本来活泼开朗的混血小姑娘，如今不再爱笑，更多时间里只是发呆，不再跟以前的朋友们相处，偶尔会在深夜里哭醒。

想摆脱阴影，一个多月时间还不够，而她又太小了，远没有张小楷坚强。

阿德丽娜的外公和外婆，因为还有工作，其他事情也多，先回了法国。

从德国慕尼黑飞来的爷爷奶奶，则留在她身边照顾着，并且接手她父亲生前的那些生意。

老兰堡先生退休之前，曾在宝马集团担任过小高管职务，并不希望儿子生前辛辛苦苦打拼的事业，就这样没了。

一家报社的记者在去克利夫兰牧场试图采访，吃了老头闭门羹后，又来采访过老兰堡先生，并且将张小楷以及他父亲的近况告诉老兰堡先生，小姑娘阿德丽娜听说了，主动提出要去探望那位昏迷不醒的男人。

当时张老爹照顾过她，离开医院后就没再见过面。

大概是因为兰堡先生生前，曾将自己托付给那位陌生男人照顾的缘故，阿德丽娜觉得张老爹身上留有自己父亲的影子，也想去看看那位不愿跟自己说话的少年，最近她经常记起这对父子，也记得张小楷在医院里的痛哭声。

因为有着类似的遭遇，阿德丽娜很能体会他的心情，于是更加想去探望。

从加利福尼亚州的橘县尔湾，赶去俄勒冈州布鲁金斯不算远。

老兰堡先生想着就当是带孙女出门散散心，满足她的愿望，查看完地图，规划好道路，忙完公司事情后便带着孙女出发北上。

车是红色宾利欧陆gt版，老兰堡先生的儿子出意外前刚买不久，坐在里面还能闻见皮革味道，即使是老对手大众集团旗下的品牌，这德国老头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辆非常不错的车。

沿着一号公路北上，昨天就到达索诺玛县，住了一晚之后，大早上继续出发，顺便买个果篮当作礼物。

因为救过自己孙女一命，老兰堡先生已经做好了如果有难处，就给予张家父子俩帮助的准备。

来到布鲁金斯小镇，这位身穿条纹西装，头发梳理到一丝不乱的老绅士下车问路，对方听说“罗纳德·克利夫兰”这个名字时候表情古怪，但老兰堡并没有多想，用带有古怪强调的英语道谢，上车继续出发。

他能感觉到，这趟出远门让阿德丽娜的情绪稍微好了些……

当这辆红色欧陆赶来时候，张小楷正在帮猫铲屎。

如同老罗纳德所言，真的非常非常臭，那只肥到身躯臃肿的猫咪能吃能拉，好大一坨。

忍着反胃呕吐感，将纸巾连带着猫粪一起扔进马桶里冲掉，反复洗手两次，这才舒服。

白灵熊摩卡自己趴在墙角玩耍，胖猫汤姆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只猫不仅能拉，还非常迟钝，连四十厘米高的沙发都跳不上去，只有喂零食时候才会亲近人，吃完抹干净嘴巴，立马恢复清高。

老头一大早就出海，说是要去碰碰运气捕捞金枪鱼，大有将那个鱼群一锅端的架势。

张小楷没去，他在等快递员电话，从亚马逊商城里购买的猫粮、练习册、文具这些上午会送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两件春装外套，是为了凑够包邮的钱。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白熊摩卡变得更加机灵了。

就拿现在来说，它正学着电视里的歌曲哼哼，叫唤着，仔细听还能听出点曲调，大概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趴在那眯起眼睛，神情舒适自在，被张小楷抱去洗澡时候也没停止唱歌。

洗到一半时候听见敲门声，丢下被泡在浴缸里，身上还有泡沫的小白熊去开门。

瞧见阿德丽娜和一位大鼻子的陌生老头，张小楷认出了这张已经恢复正常的漂亮小脸。

首次见面时候心里小鹿乱撞过，如今大概是被撞死了，心情不佳。

好感依旧是有的，他知道这位小姑娘，给过自己父亲食物和水，有篇报道上提到过这件事。

让开身子请他们进来，脸上挂起笑容，对阿德丽娜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第28章 阿德丽娜（二）

“你好，马特。”

阿德丽娜犹豫几秒后也跟着打招呼，其实真正到来后，她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盯着张小楷的脸看，不再疲惫憔悴，也没了冻伤痕迹。

这让阿德丽娜感到高兴，因为当时他父亲在生命垂危之际，希望他能过得很好，如今看起来貌似挺不错，于是也就放心了。

两人并没有过太多交流。

第一次见面时候不熟悉，第二次在荒野中，只看到阿德丽娜身影，张小楷便晕了过去，倒在雪地上。

等被送到医院，精神状态十分糟糕。

阿德丽娜在被家人接走前，曾对张小楷说过什么，只不过当时他根本没注意听。

晃眼间过去快两个月。

又一次见面，分明没过多久，却好像隔了几年那么长。

这段时间，无论是对张小楷或是阿德丽娜，又或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兰堡先生来说，都比较难熬，两家人的命运被一场意外改变。

请他们进来，坐在了沙发上。

小白熊摩卡伸了懒腰后，慢慢悠悠走过来，凑近闻这对爷女俩身上的气味，阿德丽娜还伸手摸摸它，完全将小摩卡当成了狗狗。

坐在旁边的老兰堡先生看出这是头小熊，神情顿时警惕起来，见小家伙温顺趴在地毯上，这才稍微放松些。

将果篮放在地上，说道：“你叫马特对吧，来的路上我不知道买点什么，然后就挑了这些水果，家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在吗？”

“还有我老爹……不过他到现在都没醒，我外公出海捕鱼去了，如果不出意外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想喝咖啡还是茶？”张小楷回答说。

老兰堡先生急忙摆手：“不不不，我什么都不喝，阿德丽娜她当时受到你父亲的照顾，这次是她想过来表示感谢。”

“别这样说。

如果不是她给我父亲水和吃的，我父亲被重物压着无法移动，不可能熬到救援队赶过去，说不定连我也冻死在那片鬼地方了，应该是我感谢她才对。”

阿德丽娜就在面前，但这番话却是张小楷对着老兰堡先生说的，小姑娘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理所当然就被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来看待。

老兰堡先生叹口气，摇了摇头：“应该说是互相帮助，如果不是你父亲，我很难想象阿德丽娜会遭遇什么，我为你父亲的遭遇感到遗憾，医生怎么说？”

“还不清楚，检查过许多次他脑袋里的淤血，也做过手术清除一部分，医生并不能保证他肯定能醒过来，当时受伤很严重。”

“真的太遗憾了……”

年纪差着五十多岁。

简单交流完，没什么话题可说，一起起身，先去房间里探望张老爹。

大老远赶过来，该有的待客之道必须有，张小楷不会做饭，于是邀请爷女俩留下吃顿午餐。

想着他在家没人帮忙做饭，略微有点心疼，因此老兰堡先生没拒绝，主动提出说自己做点吃的，从冰箱里拿出牛排，先放在水池里等着化开。

听说家里有猫之后，索性先用碗扣好，让张小楷打个电话给自己外公，准备带他去镇上逛逛。

非常漂亮的车，后排腿部空间很小，阿德丽娜坐在后面，赶到布鲁金斯小镇后先去超市买点食材，随后这位德国老头又找个借口，帮他买了许多衣服、鞋子。

张小楷不要，老兰堡先生硬要买给他，这是德国老头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感谢，布鲁金斯镇太小，找不到多少可买的东西。

挺不好意思，但又没办法拒绝，只能道谢。

没直接回去做午饭，得知这片牧场属于张小楷外公，先开车在附近看了看，期间下起小雨，滋润着土地。

胖猫汤姆淋雨后终于知道回来，待在门口躲雨，淋过雨之后还是那么胖，不停打着喷嚏。

已经长脑子，明白从小门洞往里钻只会被卡住。

小姑娘阿德丽娜看见汤姆时候简直惊呆，很难相信这真是只猫咪。

下雨后降温，进屋后点燃壁炉里的木材。

德国老头不需要他帮忙打下手，前去厨房准备午餐，客厅里此刻就剩下张小楷和阿德丽娜，老罗纳德忙着呢，即使知道有客人上门也不准备特意赶回来。

“它为什么会长到这么胖？”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德丽娜，忽然说出这句话。

张小楷看看她，头发偏棕黄色，眼睛则是很漂亮的蓝色，外套被淋湿后带有水渍，蹲在壁炉附近，不会觉得冷。

告诉说：“我也不清楚，刚发现它就已经这么胖，大概就像人一样吧，有些人很容易变胖，以前我家那边有个人体重四百多磅，只能被几个人抬着去下楼。”

“那么，它叫什么名字？”

“汤姆，你千万别摸，以前算是流浪猫吧，说不定会抓伤你。”

阿德丽娜闻言，将手缩了回去。

能看出她受到很大打击，可张小楷自己都没活明白，没那帮助她的本事，老兰堡先生性格脾气都蛮不错，比老罗纳德强了好几十倍，相信应该能给阿德丽娜帮助，轮不到他来操心。

要是有可能，张小楷真想用老罗纳德跟兰堡先生交换，免得整天生那老头的闷气，打不过又吵不过，憋屈。

……

及时春雨，滋润大地。

山丘和树林旁的红房子，白烟从烟囱中飘散开来，被雨点打散。

不远处，河里淡水鱼翻滚，有条大鲤鱼被狗鱼追击着，慌乱中冲上了岸，蹦跶半天才重新回到水中。

又有一辆车，老旧的蓝色雪弗兰，此刻从桥上压过，最终停在了房子门前。

头发微红的女人下车小跑到门口，神情烦躁，用力拍打木门。

张小楷刚切好牛排准备吃，这时候打开门，发现并不是老罗纳德之后，眉头微皱询问她说：“请问你找谁？”

“难道这不是罗纳德·克利夫兰家么？”

“以前是他家没错，你找他有事？”

“先让我进去吧，一些资金上的事情需要……”

张小楷能闻见浓浓香水味，一身打扮也不像正常女人，听见资金这个词后，果断摇头打断她：

“克利夫兰先生已经卖掉这里搬家去了洛杉矶，养病，癌症晚期，钱都捐给慈善机构，也许你可以到那边问问，具体地址我不清楚。”

陌生妇人表情惊愕，没等她再开口，张小楷就已经关上门，还来句：“家里没有大人在，请回去吧。”

说话声音不小，再次坐回餐桌旁边时候，老兰堡先生诧异问道：“刚刚你说你外公正在海上捕鱼，怎么忽然就去了医院！”

“确实出海捕鱼去了，没中彩票之前他只是个普通牛仔，认识了许多糟糕的人，据说是惦记着他的钱。

所以我刚来到这里不久，我外公就说看见陌生人千万别放进家里，也别告诉别人他在哪、联系方式，说是破产或者快要病逝都可以，假如你今天见到他，就会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生活简直一团糟。”

张小楷从小帕特里克那里，听说过些小道消息。

据说刚中彩票那会儿，每天都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排着队跟老罗纳德借钱，或者让他投资，不过以那老头性格，哪里会要脸，一律拒之门外，亲戚来了都直接撕破脸，半点不留情面。

吃了闭门羹，门外这女人脸上带着疑问，举起胳膊，最终还是没敲门。

站在那，从包里抽出文件夹，翻开捧着，用笔填写信息。

那张表上印有字母缩写——irs。

……

第29章 老头栽了

老兰堡先生的品格毋庸置疑，从一言一行中都能表现出来。

他在临走之前，跟张小楷开诚布公谈了次，说是接下来每个月都会给他打来一万美金，直到满一百万美金才停止。

如果考上大学却没有获得奖学金，所有的学费也由兰堡家族的基金会承担。

张小楷本来是准备拒绝的。

然而，老兰堡先生却说这是阿德丽娜父亲生前的意思，他在垂危之际写了封遗书，塞在女孩的衣服口袋里，其中有提到这件事。

算是让张老爹帮忙照顾自己女儿的回报，只要阿德丽娜能活着，张家人就可以拿到这笔钱，除了她活着这一条之外，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当时兰堡先生伤得更重，腹部被贯穿了，相比而言张小楷的父亲张霈，受伤更轻些。

张小楷不清楚自己父亲清醒时候，知不知道这件事。

大概能猜出兰堡先生当时的用意，多半是怕如果救援队没到来，自己女儿会被当成累赘丢下。

在那种情况下，很难相信任何人，明知自己没希望了，兰堡先生最先考虑的是自己女儿的安危。

现在人救出来，张老爹又昏迷不醒，其实老兰堡先生不说也没关系，但他还是决定遵守儿子生前的遗嘱，谢意也显得真诚。

吃完午餐没过多久，老兰堡先生就在收拾好碗碟后开车离开，张小楷望着手中的支票，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但这并不妨碍他藏好支票，免得被那贪心的老头发现。

阿德丽娜临走时候跟他挥手道了别，说是有空再过来探望猫咪和“小狗”，一直没人告诉她那是只白灵熊幼崽，被误会了。

——————

接下来几天都没事。

老罗纳德早出晚归，仍然对价值高昂的蓝鳍金枪鱼念念不忘。

没再遇到金枪鱼群，不过渔场里的其他鱼类突然变多，两艘渔船每天忙碌着，收获还不错，一天大概能捕捞到价值六千美金左右的海产品，除去人工、燃油等成本还能剩下不少。

按老头的话来说，那些鱼群像是牛奶，今天挤完了明天又有，可惜虎鲸和其他鲸群一直不走，这些大家伙们吓走许多鱼。

没人在意这种微妙的变化，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鱼群最多的地方就是河流入海口那一片，连隔壁渔场的珍宝蟹都被吸引过来，如同有着魔力一般。

牧场这边也有变化，几天时间而已，河流两岸的牧草突然间窜高，只不过牛羊一直在啃食，以至于没人察觉。

要是张小楷知道，多半能猜出这些都跟那件“失踪”了的金鸟雕塑有关。

可惜他不怎么出门，将更多时间花在看书和玩游戏上。

老罗纳德不管张小楷的学习，以至于张小楷近期稍稍有点放纵，下载了《dota》和《魔兽世界》，主要玩魔兽。

察觉上瘾影响到自己看书后，又自己给自己规定，每天只能玩三个小时。

一帮精英人才们绞尽脑汁设计出更好玩的游戏，年轻人确实很容易上瘾，他们设计无数的坑，试图让玩家不断玩下去，然后从中将钱装进自己口袋里。

还算自律，没耽误学习。

老实说，没有老师慢吞吞讲课，还不需要花时间进行社交，张小楷学习起来比在学校那会儿更快，不懂的知识点电脑上都有答案，看看差不多就能理解了。

学习这种事，天赋远比家长们所认为的更重要，他无疑有着聪明的脑袋。

因为无聊，玩游戏之余只能学习，或者看些杂书，将自己照顾得挺好。

这正合老罗纳德的心意，自从发现不需要自己操心，那老头最近看张小楷顺眼多了，时不时还丢点零花钱给他，让他自己从网上买东西。

再加上前天有位父亲的好朋友到来，给他留下五百美元现金，小金库总额即将突破两万美金。

至于保险公司的抚恤金，也已经打入老头的账户里，不打算交给张小楷保管，说是直接从还房贷的欠款里扣除。

因为不是航空公司的飞机出事，只有一份人寿保险的赔偿，总共四十五万美金，这部分钱不需要扣税。

三月二十二号这天，又在下雨。

天气挺气人，不下雨时候接连一个月都不下，近期又断断续续下好几天的雨，不断有灰云从海面上飘过来的，遮挡住阳光，对牧草的生长同样不利。

张小楷被老罗纳德带出门，强行安排清扫牛圈的活，美其名曰锻炼身体，整天坐着眼睛容易出问题。

进入牛圈才发现，眼睛不一定有事，但鼻子真的受不了，那味道简直绝了。

“粪便处理池已经被水灌满，这回好啦，自动蔓延开来，省得再拉去浇灌，我再也不想看见那场景！”

名叫汉克的实习牛仔说道，他不是娇生惯养的个性，但刚刚看完牛粪池那边的场景之后，还是作呕呛到眼睛里出现红血丝。

一千多头牛几天不出门，拉出来的粪便堆积在一起，张小楷被熏到差点昏过去，在超市里买牛肉时候人们可不会想到，这些大家伙们有多能拉，也不会想到高昂价格背后，有些人为了生活默默为牛铲屎。

张小楷穿着皮靴，水盖过他脚面，手上拿铁锹干着活，将牛粪铲进推车车斗里。

来都已经来了，不愿就此离开，受那老家伙的冷嘲热讽。

平时大多数时候他很喜欢克利夫兰牧场，唯独不喜欢来牛圈，就是因为气味难闻，这才三月下旬，等到夏天高温时候那气味可想而知。

小帕特里克也在，好歹已经在牧场工作这么些年，竟然头戴防毒面具铲牛粪，这些牛还在栏圈里，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他忍不住抱怨说：“老板，还是等雨停了之后再处理吧，这才几天应该没关系吧，等牛出去吃草时候更容易打扫。”

“你懂什么！我的牛生病对你们也没好处，要是我破产了谁给你们发工资！？”

老罗纳德心里也不爽，仗着年纪大，找理由说扭到腰不乐意干活，此刻戴着口罩站在旁边，掰开牛嘴查看健康状况。

外面的雨又大又急，按照这趋势估计下不了多久就会变小。

好事轮不到自己，脏活累活才想到自己，张小楷气到自闭，他一直觉得没人能治得了这老头，可就在几秒后，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警笛声……

——————————

直到两位探员将老罗纳德带走，在场的人们都还懵着。

任他罗纳德·克利夫兰平时再横，被叫到名字时候还是乖乖跟着走，只敢狡辩大喊，那两位年轻探员当作听不见，问他有没有认识的律师，可以打电话叫人过来了。

“怎么……怎么回事，不是镇上的警察，是联邦调查局的人，难道我们老板还敢跨州犯罪？”

汉克去换裤子，并没有看见之前几分钟内发生的事，那两人背后印有黄色字母“fbi”，肯定不是布鲁金斯镇的当地警员。

三十多岁的老好人肯尼，叹气说道：“难道又要重新找工作，好不容易才适应。”

“先告诉我啊，怎么回事，老头怎么被带走了？”汉克急道，语气丝毫不慌张，有的只是好奇，夹杂着幸灾乐祸。

“老板他从没提交过税表，也没在接手这座牧场后缴纳过税，税务局的留置权通知书早在两个月前就被送来，他一直没给回复，也没去联邦税务局解释原因，这简直是找死啊，真佩服！”

在美国，敢跟联邦税务局玩躲猫猫，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也难怪肯尼用这种奇怪的语气说话。

“留置权”是指irs（联邦税务局）提出的财产索赔公开声明，这东西送过来，等于已经宣判强制执行倒计时，自觉点还有救，老罗纳德这种纯粹是自己找麻烦，竟然没理睬。

就连张小楷这种年纪，都明白不交税后果很严重，他本以为这位外公欠银行那么多钱，已经很棘手，没想到竟然还干过这种事。

懒得为老头操心，翻个白眼放开铲子，身边小牛犊还用脑袋顶顶他。

聊天还在继续，肯尼先生继续说道：“联邦税务局每年只抽查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三的人，看他们有没有按时纳税，之前可能是我们老板运气好，这次算是栽了，这么大一座牧场，那罚金想想都可怕。

难道这里不赚钱？不对啊，这几天捕鱼都已经赚不少，有那么多钱干嘛不请位懂税务的会计帮忙……”

第30章 自找麻烦

本以为带去问个话，很快就会回来。

可直到晚上睡觉，张小楷也没见到外公老罗纳德。

想着以老头脾气，多半不可能吃亏，没什么可担心的，上床后很快进入美梦。

第二天早上，他外公还是没出现，那帮员工们照常工作，该熟悉的业务都已经知道，又不怕最后拿不到工资。

在事情明了之前，他们决定先这样干着，没了老头整天在一旁挑刺，大嗓门咋咋呼呼，心情都舒服许多。

天空放晴。

牛群重新被赶去草场上放养，土地泥泞，弄得它们身上脏兮兮。

接连几天下雨，小山丘上播撒的草种迅速发芽，已经蒙上一层绿意。

万物复苏的季节，几头公奶牛被特别照料，它们近期体力消耗比较大，没事干就卧着休息。

洛根护士一如往常赶来，搅拌好流食之后喂给张老爹，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两个月，他身体状况正在变得糟糕。

临走之前，像往常一样用灯照射张老爹的眼睛，瞳孔出现明显的紧缩现象，眼珠子还动了动。

这先是吓到洛根，紧接着才面露喜悦，用手去掐他，胳膊也动了下，于是她大声喊着：“先生！先生！你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能不能动动你的手指？！”

张小楷正在往小碗里倒猫粮，旁边胖猫汤姆，正眼巴巴地盯着这个小碗。

听到洛根小姐的喊叫声，他的手顿时一抖，顾不上喂猫了，将小碗放在餐桌上，急忙往房间里跑去，兴奋问道：“我父亲他醒了！？”

“还没有，但貌似已经有了点知觉，马特，也许他真能醒过来！”

洛根护士手忙脚乱，慌张道：“现在最好将你父亲送到我们医院，在那里他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也有专业医生帮忙，而我只是个护士。”

“好的！请叫一辆救护车过来接他吧！”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叫救护车收费很高，你去喊两位成年人过来帮忙，自己开车送他去医院，可能省下三四百美金。

不用着急，你父亲他只是恢复点意识，不信你看。”

用手挠张老爹脚板底，能明显看出那条腿抽动了下，这说明肢体已经能察觉到触感，植物人则什么都感觉不到。

狂喜笑容挂在脸上，张小楷点点头，当即掏出电话打给小帕特里克，让他找个人过来陪自己去趟镇上。

……

福特猛禽停在医院门口。

洛根护士进去说明情况之后，很快有人拿来推床，将张老爹抬着放上去。

小帕特里克帮忙填好住院手续，准备在医院里先观察几天，以便进行更好的治疗，洛根护士对张老爹情况很了解，已经向医生做了详细的说明。

检查完之后，这位中年白人医生告诉说：“哇哦，情况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很有可能醒过来，从植物人状态恢复正常的例子不多，不过你父亲他明显有了点知觉。

我待会儿先试试用痛感刺激他，洛根你把胃管拔了吧，我有医学院的同学对这方面更加精通，还有没有其他家属在场，如果同意我会请他帮忙过来看看，就在科瓦利斯市工作。”

“我可以做主，直接请过来吧！”

张小楷说话后医生没理睬，先看向了年纪稍大些的肯尼先生，他和小帕特里克两人一起陪着过来了。

肯尼先生点头告诉说：“我们老板有点事没能赶来，费用上的事不用担心，该给多少出诊费用我们都会给。”

那医生这才回答：“好吧，那就这样办，我那位同学的毕业论文就是写植物人康复，比我有经验得多。”

布鲁金斯只是一座小镇，医疗水平只能算一般，生了大病人们会去附近大城市的医院治疗，这位医生还算厚道，没胡乱治疗。

既高兴又着急，坐在病床边看着老爹，握住他的手挠手心，那点肢体反应会让他心疼到想哭。

不久后，终于想起老罗纳德还在警局里关着。

问了肯尼之后，他说道：“我在这里帮忙照顾你父亲，让小帕特里克陪你去警局问问情况吧，打电话没人接？”

“没人，我早上打过两次。”

“马特你别担心，说不定我们在医院这会儿，你外公已经回去了呢，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可能在警局待那么久吧，都要满二十四小时了……”

老头这边。

他直接被当然犯人来对待。

不向irs提供税表，银行账户里还有大额资金流动，前几年没被抓到算是运气好，这回他的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

昨天下午本来可以被放出来，只需要缴纳一点保证金，然而他坚持自己没犯事，固执地认为克利夫兰牧场不挣钱，就不需要纳税，还跟一位irs的税务官推搡，差点就动了拳头，这才是老头一直被关到现在的原因。

那位税务官气不过，固执的老罗纳德也不愿道歉，多半会闹到法庭上解决。

经营这么大一座牧场、渔场，还真就没有税务人员帮忙处理资金问题，老头自己也不懂，就这么糊乱折腾。

按照irs方面的调查，这回连罚款带利息，总共需要补缴八十多万美金的税款，假如正常缴纳，连这个数字的一半都不到。

近几年农场、牧场的日子不好过，零八年的次贷危机才刚过去，俄勒冈州针对农民、牧民们有税收减免政策，但以老头这种情况无法享受，他压根没在规定时间内申请。

账户里还有钱，罚款只是一方面，动手加逃税漏税，真正追究起来肯定会被送进监狱里，后果比较严重，据说起诉材料已经被递交上去。

当张小楷和小帕特里克赶去警局，从老头律师口中了解到大概情况时候简直无语，心要有多大才能跟联邦税务局的人做对？

名叫加里·凯恩的律师，此刻坐着抱怨说：“本来如果好好谈谈，我有把握跟irs的人协商，以一个较低的惩罚来摆平这件事，考虑到他年纪、以及有钱赔偿，最多只会赔偿五十五万美金左右，现在直接按照顶格的百分百罚金计算，除此之外还有利息。

我真的已经尽力，没办法再让这件事和解，如果那老家……克利夫兰先生能态度温和些，可能会少判几个月，跟那位被他揍了的税务官和解，但看克利夫兰先生的态度，估计很难道歉。”

听起来很老罗纳德，确实是那老头的性格没错。

张小楷头疼不已，问道：“假如他还是这样，会进监狱对吧，多久才能放出来？”

“一年到一年半左右，我跟法官关系不错，能帮忙求求情，不过这样的顾客真没遇到过，他的脑袋是不是……”

加里·凯恩律师问道，这位律师在布鲁金斯镇混得最好，肥头大耳，平时见谁都笑眯眯，此刻则十分无奈。

有把握搞定irs那边，但却没办法搞定自己的委托人。

那老头性格奇怪，张小楷犹豫片刻，想着精神病能减刑，点点头回答说：“确实不太好，最好去做个鉴定，那么如果他认罪，道歉和解，那还需要进监狱吗？”

“大概会，但我有把握减到最多半年，很可能只会被关三个月，要是精神状态不稳定，可能两个月就出来了，外加些社区劳动。”

“好吧，我能不能见见他，最好能跟我外公谈谈。”

加里律师告诉说：

“没必要，待会儿我就能帮他办保释，保证金十万美金，有些人抢劫放火都不需要这么高的保证金，看样子要是不选择和解，惩罚应该会很重。

每次有联邦税务局掺合进案子里，一般都判得比较重，下个月十五号之前又要纳税，最好请位厉害的税务师帮帮忙吧，我恰好认识一位，你们可以打电话请他出来见见，雇佣他帮忙管理账目上的事……”

第31章 挑软柿子捏

外公自己作死，张小楷半点都不觉得可惜。

尤其是在保释出来，听他絮叨着骂了irs一路之后，心里就只剩下即将送他进牢里的幸灾乐祸了，希望法官多判几个月，磨磨老头的脾气。

布鲁金斯人少，当法官事也少，判决速度相当快。

每天出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民风比较彪悍，偶尔有谁出矛盾，就靠拳头来解决。

只要问题不大，也不至于追究到法庭上，这种官司无论输赢，原告方都会在人们面前抬不起头。

当地人绝大多数过得并不富裕，但小镇上的大部分居民还算淳朴。

随着张小楷经常去镇上的医院，人们逐渐将他跟一月份那次坠机灾难联系起来，遇到他时候会表示关切，同情于他的遭遇。

老头最终还是选择和解，给了那位税务官八千美金赔偿。

年轻时候，打架留下过案底，而且还不止这一次，加上逃税等罪名，总共判了十个月，只留下一周准备时间，随即便去附近镇上的监狱报道。

这是四月初时候发生的事。

刚来牧场工作不久的肯尼先生，自愿担任张小楷的临时监护人，考虑到他父亲逐渐恢复意识这一情况，法官同意了，但会定期派人去克利夫兰牧场检查。

在儿童保护这一块，美国各州做得确实蛮不错。

每天都去医院里探望老爹，张小楷掏了部分钱出来，保险公司也报销一部分，眼下并不需要为医疗费用的事而发愁。

想要彻底恢复需要挺长时间，谁也不清楚需要多久，张老爹在医院里躺了十天后，如今已经能偶尔睁开眼睛，意识还是迷迷糊糊，医生检查完说脑部深处的淤血正在自动清除，需要些日子来康复。

这已经算是天大的好消息，张小楷差点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他，每天来医院待着，牧场和渔场那边没出什么大乱子。

他做主，请肯尼代为管理，不过没了老头在，消极怠工是常有的事。

老爹有希望康复，这让张小楷看见了生活的希望，脸上笑容逐渐变多。

七号这天去探望了外公，随后回到克利夫兰牧场的家中。

好歹是外公的生意，他哪会不管不顾，小白熊摩卡能自己下河抓鱼吃，帮忙喂了胖猫之后，带着这只猫咪开车出门。

先去牛圈那边看看，帮忙干了点活，又在傍晚赶去码头，监督出售渔获。

人们都以为这是老罗纳德让他盯着，连肯尼先生也都这么认为，于是每天会将收入开支情况用短信发到张小楷手机上，顺便也发给会计那边一份。

加里律师推荐的老会计，实际上就是加里律师的父亲，已经退休，现如今接点活补贴家用，每个月只收取六百五十美金费用。

请他帮忙处理去年的账目，另外又花掉一千美金，但老罗纳德至少不用再被irs盯上，他已经进入了黑名单里，以后的监管会更加严格。

本来资金缺口就大，结清罚款、律师费、去年应纳税款等等，账户里就只剩下二十多万美金。

平时挤挤倒是足够用了，渔场那边近期收入蛮高，但别忘记那老头还欠着银行一大笔钱，年底要还四百多万美金，撑不过这一关，克利夫兰牧场肯定会被银行收走，拍卖清算资产。

或者要划出一块地，转卖给其他人套现，光靠卖牛卖羊，貌似赚不了多少钱。

老头进去了，又没有其他子女，债务压力自然而然就压到了张小楷的肩头。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

“你们这片渔场究竟怎么回事，每天都抓这么多鱼，难道附近几个小渔场每天的收获，都找你们帮忙卖？”

说话的是伯恩斯先生。

一位犹太裔中年人，前段时间那两条蓝鳍金枪鱼，就是被他给买走。

平日里都由他手下的员工开车过来收货，今天之所以专程赶来，主要就是想问这个问题，只有两条小渔船而已，渔获却比别人高出高几倍，在伯恩斯先生看来显然不正常。

汉克既出海又搬货，累到精疲力尽，抽着烟抬起头，摇摇脑袋说道：“没有啊，这边鱼很多，用网捞就上来了，都是我们自己捞到的货。”

伯恩斯先生显然不信。

心里清楚，就算有问题，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自己真相，下意识以为是在近海用了“断子绝孙网”，也就是被明令禁止的拖网。

他对克利夫兰牧场以及这片渔场挺感兴趣，有买下它当作家族聚集地的想法。

想着假如落井下石，抓住老罗纳德·克利夫兰的把柄后再踩一脚，可能让那老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然后自己就能出钱低价将这边地方买下来。

关于老罗纳德被关起来的事情他知道。

伯恩斯先生还知道，那老头欠着银行两笔巨款，在银行当行长的表哥随口跟他提过。

只要打个招呼，附近没有银行会给老罗纳德放贷，哪怕提高贷款利率也不会给，毕竟“罗纳德·克利夫兰”这个名字都进联邦税务局失信黑名单里了。

如此一来等断贷后，等着拍卖信息出来，就可以将它低价拿到手，伯恩斯不相信有人会为了克利夫兰牧场，跟自己掰手腕比财力。

他经营水产公司那么些年，手上存着不少钱，前几年还走狗屎运，买入了一大笔亚马逊公司的股票，现如今卖掉这批股票能换来差不多一千七百多万美金。

当然了，如果能从银行贷款购买，那自然更好。

到伯恩斯先生这种年纪，开始考虑起退休之后的生活了，他希望能拥有一大片属于自己的土地，这附近又属老罗纳德最容易对付。

大概是家庭教育的缘故。

伯恩斯先生有着精明的头脑和眼光，跟老头打交道有几年了，却一直不觉得那样的糟糕老头，有资格跟自己这种打拼多年的千万富豪平起平坐，只是靠彩票发家而已。

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如果操作好，能从中赚个两三百万美金。

布鲁金斯镇许多人都听说过，老罗纳德花了很多钱改造翻新这片牧场，价值也因此而提高一截。

表面上不动声色，听完汉克的话，伯恩斯笑着来句：“刚好最近我打算出海钓鱼，明天你们也会出海吧，让我借用你们渔船上的一小片地方怎么样？为此我愿意支付两百美金，你们不需要管我，让我安静钓鱼就可以。”

这算白给的钱，还是收购渔获的水产商人提出请求，肯尼先生看了眼张小楷，没征求他意见，果断同意说：“好啊，但我们出海时间比较早，六点之前就会出发。”

“没关系！我年纪大了，早餐五点就会醒，那么……到时候就在这里见？”

伯恩斯先生掏出支票薄，计算完这批鱼蟹的价格后，又加上两百美金，在支票上填了数字递给肯尼先生。

嘴角忍不住上翘，想着如果明天抓不到这么多鱼，或者发现用了拖网，这帮家伙以及进了监狱的老罗纳德，就该倒霉了。

张小楷哪能猜到他想法。

此刻只是欣喜于今天的捕获的海产，居然卖出了七千多美金……

第32章 这辈子注定都很穷

伯恩斯的心态糟糕透了。

他接连来渔场四天，光是“船票”就花掉八百美金，但却没有找到任何使用了拖网的线索。

仅仅只靠围网，每天依然能捕获许多鱼。

就像汉克先前告诉他的那样，真不用愁什么，克利夫兰号渔船在海上转悠，不久就有鱼群自己游过来。

即使是用鱼竿，也能钓到许多鱼，这让犹太人伯恩斯，忍不住怀疑起是不是河流带来充足养分，吸引到了小鱼小虾们，紧接着又引来大鱼群。

想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之前就应该有鱼，渔获量怎么会在近期突然飙升？

老头一直将渔获卖给他，数据公司账本上都有，他查过。

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结果，索性偷偷装了些岸边的海水回去，准备请人帮忙检测，看是不是撒了什么特制的鱼饵下去。

这让他更想得到克利夫兰牧场，如今只等年底时候那老头还不上钱，然后尽快查收拍卖。

想法挺不过，可能不能实现暂时还不一定。

没人察觉到伯恩斯的小心思，也不知道这家伙正在调查些什么，只当是位疯狂的垂钓爱好者，竟然能连续四天出海垂钓。

第五天，这位犹太人终于不再过来。

张小楷心疼那两百美金。

……

张老爹的状况正在一天天变好，听见别人叫自己名字时候，能够作出些反应。

没必要继续待在医院里观察，得到医生通知后，先接回家进行修养，洛根护士依旧会抽空过来照料，张小楷忙碌之余，也会负责照顾他。

老罗纳德距离出狱回来还早。

一把年纪了，没人会欺负他，只可惜里面没有酒喝，据说日子很不好过。

这些都是让张小楷高兴的事。

日子有了更多盼头，没有先前那么煎熬，最近看起书来愈发勤奋，他担心因为擅自做主不去上学，等老爹康复后会挨骂。

牧场和渔场的事他也得盯着，肯尼先生为人挺不错，可到底不能让张小楷百分百放心，每天会记录好渔获的销售额，时不时过去抽查，避免有人将卖水产的钱装进自己口袋里。

老头不在，他这位外孙就成了半个话事人。

小帕特里克父亲的耳朵不太好，以至于根本控制不住音量，总喜欢喊着说话。

今天中午时候，这位老帕特里克和儿子一起，驱车赶来红房子门口，敲了门大喊几声，站在门口等人开门。

张小楷刚巧在客厅看电视，出来后瞧见这对父子俩，询问说：“你们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有头公牛跟同伴打架时候摔断了两条前腿，今年刚买回来的小牛犊，治疗起来会很麻烦。

刚好我们吃饭也需要肉，我代表其他人来问问你，要不然就这么放弃怎么样，如果少了头牛到时候你外公肯定会找麻烦，所以我们觉得还是先问问你比较好。”

老帕特里克站在那不说话，由儿子代为询问。

他们的意思都是宰杀掉比较好，不然救回来就算了，万一随着天气变热造成伤口感染，死了头牛，那才冤枉。

张小楷很清楚，如果去探望那头小牛，多半会心软舍不得，此刻开口告诉说：“你们比我有经验，如果救治不好那就算了吧，记得给我送些牛排过来，复杂的菜我不会做，煎牛排我已经学会，总不能为了吃东西跑去镇上。”

“ok！最适合做牛排的牛眼肉，还有菲力、牛小排留给你，剩下的够我们吃挺久，小牛犊都快四百五十磅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这批牛长得特别快！”

“很快么？大概是你们照顾得好吧，多加油，如果到年底时候赚到钱，我做主给你们发奖金。”

以往张小楷不会说这种话，最近有些事需要他做主，特意去网上查看了关于企业管理的知识，知道用奖金来诱惑员工们努力了。

小帕特里克将信将疑，挑眉问他说：“真的？你能做主？”

“当然，那老头奈何不了我，反正要等明年才能出来，在这之前我说了算。”

“……很棒，就当没开玩笑吧。我们现在去屠宰场，你觉得再带一只成年羊，晚上举办烧烤晚宴怎么样？”

每天放牛赶羊，却吃不到，小帕特里克有点馋了，既然张小楷说自己能做主，他便坏笑着问了句，就当是在为自己以及其他员工谋福利。

肯尼名义上成了小管理，但这种主他做不了，如果被老头知道，工作多半保不住。

张小楷不同。

严格说起来，这片牧场以及牛羊等等，都算是他家族的东西。

一头羊嘛，平时老罗纳德太过于抠门，张小楷大方得很，想都没想便同意下来，只要些小羊排，准备尝试着自己学做菜。

……

傍晚时分。

牧场员工们居住的木屋旁，用石头堆起了圆形小灶台，一头没了小羊排的整羊，用铁棍穿着架在火上，正在饱受炭火烧灼。

下场有点惨，但味道真香。

牛肉也被切成片，放在网格状的烧烤工具中，油脂发出呲呲啦啦声，烟雾被晚风吹散。

四月初，天气早已回暖，风吹在身上不会觉得冷，反而很舒服。

海腥味中混杂牧草清香，天空还没全黑下去，留有红色晚霞印记，两只短尾信天翁正盘旋环绕着。

牧场员工目前总共有十九位，除了帕特里克父子俩，全都是初次来到渔场以及牧场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有人觉得这种生活适合自己，也有人选择离开。

张小楷接到电话匆匆赶来吃烧烤时候，恰巧听到有两位员工正在向肯尼先生辞职，理由是准备出去闯荡，去洛杉矶，或者旧金山、西雅图，貌似并没有完善的准备。

那两人张小楷不熟悉，只见过几次，凑过去说道：“干嘛离开呢，我外公进去了没错，但你们的工资待遇都照旧，上个月的不是已经发了吗？”

“没错，我们拿到了钱，不是这份工作不好，只不过我和约翰都觉得不适合我们。”

“我们还是想去大城市闯荡一番，折腾对了就有可能成为富人，要是错了大不了还是穷人，可一直待在这里，这辈子注定都很穷，我们工作两个月，根本存不到钱。”

名叫约翰的年轻人说道，另一位准备辞职的家伙也很年轻，都在二十岁左右。

肯尼先生知道这种工作工资不高，很想说去大城市闯荡没那么容易，自己是过来人。

话到嘴边却变成：“这份工作适合谋生活，既然下定决心了那就去吧，以后再当着我面说这种话小心我揍你，你们要走了，我们还留下呢，别诅咒我们发不了财，明天来找我领工钱。”

这两位尴尬笑笑，连快烤好的肉都不吃，就先回去收拾行李。

汉克怕被顺走东西，还小心眼地跟过去盯着。

一辆老野马很快开走了，似乎一秒都不愿多待，看样子那两位年轻人对这份工作没有任何留念。

除了张小楷，没人在意他们的离开。

他在想那位约翰刚刚所说的话，一个月赚了两千美金出头，好像真的不太够用。

生活经验还是太少，以为所有的渔场都像这边一样，每天都卖个五六千，六七千美金，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多加点工资。

虽然担心这帮员工日子不好过，可考虑到债务压力，终究还是没敢将自己想法说出口，准备先问问肯尼先生再做决定，老罗纳德没有管理经验，张小楷也没好到哪去……

第33章 美妙雪花肉

老头进去后，员工们常常会让张小楷帮忙拿主意。

多半是将他当成传话筒的缘故，试图让他将一些事情，带给暂时出不来的老罗纳德听。

一来二去，张小楷也有了点小权利，他不懂如何管理没错，好歹脑袋清醒些，知道要省钱，也知道要让员工们高兴。

这么看来，明显比那老头都懂事，比如今天这种牛仔团建活动，以前不太可能出现，老罗纳德会将部分牛肉卖掉，更不舍得宰羊烧烤，哪怕克利夫兰牧场拥有两千多头羊。

他就是这样一位既小心眼又黑心的怪老头……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那头整羊还没熟透，被烤出网格状的牛肉先可以吃了。

放在干净盘子里，切成几大块，撒上黑胡椒或者椒盐，再加上一点点细盐，均匀分布于表面，名叫泰伦斯的牛仔，先拿来一份递给张小楷。

道谢完坐在那，香味扑鼻而来，远处有头小牛正眼巴巴地望着这边，大概是被食物气味吸引了。

不用担心，等长成之后，它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这种味道，说不定还更香。

用叉子戳中一块烤牛肉，放在嘴边吹吹，张嘴咬了口。

肉质鲜嫩，中间还能看见些红色肉质，大概七成熟，外面则有些焦糊感，在口中散发着迷人香气。

泰伦斯先生盯着他表情，等张小楷吞咽下去时候才问道：“盐巴的量够了吧，我认识的华裔都喜欢吃辣，可惜我们这没有辣椒粉。”

真的被这牛肉口感迷到，张小楷竖起根大拇指，夸赞说：“非常好吃！不需要辣椒粉，我家以前一般做菜时候才用到，纯正的中餐。”

“那就好，先吃吧，吃完了还有。”

旁边，汉克吃了一块之后，神色夸张：“上帝啊！泰伦斯你应该去当厨师，这牛排味道真的太棒了！这是哪个部位的肉？怎么跟我在超市里买的安格斯牛牛肉味道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新鲜吧，这头小牛非常肥美，在屠宰场里甚至切出了美丽的雪花肉，感觉就像顶级牛排一样。

那些好肉被放进了冰箱里，今天只是牛胸肉而已，很难想象它们被育肥后会怎么样，肉层中的脂肪含量肯定更多，看起来也更漂亮。”

小帕特里克笑道，又补充句：“以前我们牧场的成牛，长不出那么漂亮的肉，如果小牛都这样，那么它们能卖出比成牛更高的价格，肉商们会为那种雪花肉而疯狂，说是从澳洲和牛身上割下来的肉都有人相信，口感也比成牛嫩。”

汉克抱怨说：“我人生中第一次吃自己饲养的牛肉，你怎么能不把最好的肉块拿出来？哪个冰箱，我自己去拿，这样的牛肉我能吃两斤！”

牛分三六九等。

其中比较有名的是曰本黑毛和种、褐毛和种、无角和种，人们熟知的“神户牛”、“松阪牛”这些不是指牛的品种，而是和牛中的“品牌”。

澳洲和牛也是一种品种，起源于曰本，跟安格斯牛进行杂交，借用了曰本和牛知名度，一些好肉块往往也能卖出高价。

养这些牛，利润可比普通肉牛高多了。

换个角度看，饲养成本也更加高，有钱都很难买到它们的种牛，只能高价购入母牛牛犊，以及被阉割过的公牛牛犊。

饲养环节赚不了多少，销售商以及终端餐厅赚得才多，卖牛犊的繁育机构也赚钱。

没开玩笑，汉克真去冰箱里拿来肉块，刚被冷冻起来的牛眼肉（沙朗）。

小帕特里克看见后问他说：“你怎么拿了这块肉，我……”

汉克打断他说道：“因为这块肉瞧着最棒，看看上面图案，跟那帮有钱佬们在高档餐厅里吃的好肉都差不多了吧，所谓的油脂图案像是大理石，难道就是指这种？”

现场大多数员工，今天都是首次看见自己养出的牛肉，陆续走过去接过那块牛眼肉仔细看，被那油脂和肉夹杂的花纹迷到，忍不住开口赞叹。

“这是我准备给小马特带回去煎牛排吃的，另外还有块牛里脊，都是最好的肉。”小帕特里克声音有些无奈。

“是么。”

见几人纷纷将视线投向自己，张小楷顿时摆手道：“现在就吃吧，反正好肉到我手里也会煎糊，我根本掌握不好火候。”

“哈哈！那就今天吃！”

欺负他年纪小，这帮人可不会跟张小楷客气什么，刚刚各自分到一小块煎牛肉，把他们的食欲勾上来了。

鲜嫩美味的牛排，比他们平时吃的那些美味太多，汉克立马拿着肉去清洗，有人拿刀准备切块。

翻烤着羊，肯尼告诉张小楷说：“还有一块菲力部位的肉也不错，待会儿我帮你切成片之后带回去，今天这头小牛肉真不错，感觉平时吃的那些都是垃圾。”

侧过头，他询问说：“小帕特里克，你经验多点，如果评级，那块牛眼肉能评上什么级别？”

各国的牛肉评级标准不尽相同。

美国这边分为极佳、特选、上选、标准、商业、实用、切割、制罐这八个等级，前面五级放在商场里出售，后三级则多被用于食品加工，做成牛肉干、宠物罐头肉等等，每个级别价格不同。

犹豫片刻，小帕特里特摇头说：“我对这些不太懂，没吃之前我觉得能达到上选，如果那块肉烤出来也好吃，那肯定是特选级或者极佳级别，这头小牛有点神奇，身上肉非常多，而且肥瘦适中。

可惜摔断了腿，要不然长大之后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不过安格斯牛就是安格斯牛，有些牛靠名气就能多卖点钱，我们并没有饲养。”

张小楷听完心头一动。

“神奇”这个词，他最近听了太多次。

渔场里的鱼突然变多，不止一次有人说很神奇，虎鲸群赖着不走，人们也说神奇。

不仅只是海里，河里的淡水鱼也非常多，偶尔开车从桥上路过，能见到鱼群沸腾的场面，现如今就连牛，竟然也变得“神奇”了。

这些消息结合起来，让张小楷想到一件增加被他短暂拥有过，后来又被那头小白熊搞丢了的东西——黄金雷鸟雕塑。

那件东西的神奇之处他见识过，这时候正在猜测是不是没被人捡走，而是意外丢在了某处，所以克利夫兰牧场才出现这么多小意外。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琢磨着等明天继续找找。

起身去看别人煎肉，切成片的牛眼肉，表面红中带白，油脂形成的花纹相当好看。

张小楷以前见过类似的上等牛肉，在老爹过三十岁生日那天，全家一起去的曰本烤肉店，很少一份肉就价值两百多美金，更好些的论克卖，五美金一克。

因为他老子事后心疼好几天，所以印象还很深刻。

刚刚想到那件怪东西，联系上之后，让他不由琢磨起是不是也是因为它，才导致这块牛肉如此漂亮。

只是个大概猜测而已，张小楷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这块牛眼肉也有他一份，入口柔嫩，香气扑鼻，品尝到这种肉的人们都用享受表情来吃它。

很快，羊肉也烤好，一群人大口吃肉，喝着啤酒。

总说喝酒能忘愁，张小楷觉得自己也有点愁，于是在今天晚上，人生中第一次喝了酒……

第34章 老爹苏醒后

张小楷的老爹，在这天晚上忽然清醒过来。

浑身没有力气，躺在那盯着天花板看。

起初，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记得自己是谁，过了好久才逐渐恢复意识。

先是记起些久远的事。

诸如九十年代初刚来美国留学那会儿，也记起了在这边组建家庭，结婚生子。

猛然想到飞机失事，记起在那片雪林荒野中发生的事，急忙就要坐起身子！

用力过猛，一阵眩晕感袭来，接着又躺在了床上，语气着急大喊着：“有谁在吗？我需要帮助！有没有人！？”

张小楷跑出去吃烧烤，洛根护士也不在，自然没人理睬他。

倒是有头学会开门的小白熊，进入屋子后睁圆了眼睛盯着张老爹看，目光中带着点好奇。

它的出现，吓得张老爹差点又昏过去，身体太过于虚弱，受不了刺激。

只见小熊摩卡眨巴着眼睛，竟然知道跑出门去找张小楷求助，他老爹被吓到没错，这头小熊也被忽然说话的陌生人吓到不轻。

等张小楷回来，跟昏迷已久的老爹目光对视，一场父子重逢的催泪剧在家中上演……

又一次被送去医院，进行详细检查。

这次足足在医院待了一周，在医生告诉说彻底康复，可以回家修养之后才回到克利夫兰牧场。

张小楷早已接受现实，他老爹的情绪虽然不稳定，被孩子他妈离世后已经举办过葬礼，自己昏迷两个多月、截肢了条腿等事情打击到。

可当初在荒野中早已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至少儿子还活着，过得挺不错，也有人照顾，最终还是慢慢平稳下来，跟远在加州橘县的阿德丽娜通过电话，双方都比较高兴。

事后老兰堡先生还专门打来电话道谢，说是自己孙女脸上笑容变多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没什么可说的。

跟洛根小姐商量完后，她接受了张小楷提出的高薪工作，既是保姆也是护工，每个月六千美金，并且帮助张老爹进行康复训练，学习使用拐杖。

他清醒的消息被媒体报道之后，有家卖义肢的销售商上门，说是免费为他提供义肢，算是蹭热度，订制了之后还没寄过来。

晃眼间时间到了四月底。

每天都是无数小事，时间过得相当快，经常有人登门拜访，张老爹的朋友同事们也已经知道他醒来的事，公司方面还算厚道，又给了他五万美金的奖励，好歹也算工作期间出现意外，不给赔偿说不过去。

他上司还许诺说等到康复之后，想回公司随时都可以回去。

三十号这天早晨，天空蔚蓝，飘着大团白云，温暖阳光照在身上。

待会儿要去监狱探望老头，张小楷先推着轮椅，陪父亲在这片土地上走走看看。

“很漂亮啊，这种天气真舒服，你确定你外公不会买一套沼气处理设备？”坐在轮椅上，张老爹脸上带有淡淡笑容。

张小楷翻白眼说：“你都这样了，就先别去想工作行不行，那老头欠了银行许多钱，还因为逃税被关起来，怎么可能买那种东西。”

“我只是在开玩笑，虽然你说你外公脾气糟糕，该有的礼貌必须要有，见了面别老头老头这样叫。”

“没关系，他不在乎这些，等见了面你就会知道，性格真的很奇怪。”

时间太短了，还没消化到可以随口说出关于张小楷母亲的事，这对父子俩最近相处时候，总是避免提到任何跟她有关的话题。

就这样沿着路走。

不远处有牛群，上个月刚被拉来的小牛犊，体型如今又壮硕不少，看样子可以提前进入育肥期。

经常在网上查经营牧场的事，张小楷已经挺有理论经验，发现牧草长势远超北边的那座牧场，还做主多买了六百头小牛犊回来，满三个月的那种，资金来自于这段时间以来从渔场赚到的钱。

没有真正去找，不过他知道那件神奇的金鸟，大概位于什么地方。

倒不是火眼金睛，而是那片河流两岸牧草长势太高，跟上游形成鲜明对比，象草高度差了一倍有余。

张小楷没去捞它，这个秘密即使是对老爹都没说起过，唯一让小帕特里克、肯尼等人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他时不时就让人打开水泵，用河水去灌溉牧场土地。

试验过几次，每次浇灌完之后，牧草果然长势惊人，渔场的变化、两岸草场的变化这些，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虽然不明白它究竟为什么这么神奇，但既然牛羊天天喝水都没问题，让张小楷觉得多半没坏处。

有了信心之后，大手一挥给员工们涨工资。

露天烧烤那会儿走了两位员工，陆陆续续在这段时间内又走了三位，目前就剩下十四位员工，张小楷拍板做决定，时薪上调两美金，还从网上照搬一套奖励机制。

一个月满勤，能多拿两百美金奖励，一年内工作努力，还有机会多拿两三个月的薪水。

消息传出去之后，竟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求工作了。

老罗纳德不在之后，工作氛围以及员工们的工作热情都在变好，因为赚得多，所以人少之后活没变少，苦点累点都没关系。

可见老头当时说员工偷懒懈怠等等，应该从他自己身上找原因，张小楷做主涨了工资后，那工作热情一下子就冲上去，连铲屎时候都开开心心。

别人想进进不来，剩下的这帮员工们，没谁再惦记着其他工作，目前人手还够，但最好能再扩招两三位新员工补充进来，这得问问老头。

尽管打心里鄙视老头的管理能力，可这座牧场毕竟是他的产业……

往回走，准备回家后带着老爹首次去探监，自从父亲醒来后张小楷从没再去看过老罗纳德。

就在这时，一辆奔驰大g从路上行驶而来，附近都算私人领地，在入口处就有禁止入内的警示牌。

正想着它怎么开进来了，大g减速后停在父子俩旁边，有位圆脸胖老头从车里下来，头发发白，戴着副眼镜。

他伸出手，满脸笑意询问说：“刚刚去红房子那，家里只有位女人，我开车绕着转了圈，总算找到你们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摩根·施特劳斯，卖家具和纸巾的老兰堡是我朋友，经常在高尔夫球场上一起抽雪茄，是他向我介绍了你们这里！”

“……你好，请问具体有什么事情吗？”

张老爹坐在轮椅上，也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补充道：“如果是老兰堡先生，那应该没错，加州橘县那位对吧？”

“就是他没错！这是我名片。

他告诉我说你们这里风景很棒，我看过了，确实蛮好，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在这附近搞个度假村。”

“度假村？但先生你不是从事运输行业吗？”

张小楷好奇问道，他看见了名片上的字，写着“独角兽运输公司”，老头的名字也印在上面，头衔是ceo。

“就是因为跑运输，所以才想建造一座度假村啊，客流量完全不需要担心，我手底下有两百多辆巴士，从西雅图到蒙特利湾、从旧金山到西雅图等等客运线，每天都有三十几辆车从101公路穿过，而且我还有海运公司。

本来我想建造在北边的班登附近，不过老兰堡极力向我推荐你们这里，今天先过来看看，如果合适我会考虑合作……”

第35章 考察

老爹的身体正在一天天恢复。

张小楷终于能放下紧绷已久的神经，去接受眼下所处的新环境，整个人开始放松下来，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不一样。

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生机勃勃。

诚如摩根·施特劳斯先生所言，这里确实是片很美的地方。

进入初夏之后，草木旺盛，克利夫兰牧场东边大片都是古老红杉，还拥有碧绿草场以及蜿蜒曲折的海岸线，远处能看见些被绿树遮盖的青山，有海鸟在空中盘旋环绕。

刚来那会儿一片枯寂，再加上心情不佳，看什么都不顺眼。

而最近为了老爹、为了牧场和学习又过于忙碌，根本没心思留意这些风景。

此刻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光秃秃的红杉林，在这季节已经变成了一片林海。

除了牛羊之外，也能看见土拨鼠、灰松鼠等动物，鸟类的数量更多，海岸边有短尾信天翁筑巢，简直就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环境，连空气都比旧金山那边香甜几分，很适合居住。

如果不是听见了“兰堡”这个姓氏，张家父子俩可能会把眼前的老头当成骗子，犹豫几秒之后，张小楷询问说：“如果修建度假村，会给我们钱对吧，请问先生你打算修建在哪里？需要多大的土地？”

从一位半大不小的孩子口中听到这句话，摩根·施特劳斯先生下意识将目光投在张老爹身上，他可不习惯跟张小楷这种年纪的人谈生意。

只不过张老爹没说话，施特劳斯先生这才回答说：“如果确定了，该给的费用我肯定会给，钱的事不用太过于担心，我这么大年纪，赚到的钱已经足够过完剩下的时间。

至于土地大小和位置嘛……这得等我先看完再谈，暂时还没确定是不是一定会建造在这边，我对另外两处地方也感到满意，目前正在犹豫。”

既是在展现实力，也是在表明态度。

做了那么些年生意，斤斤计较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施特劳斯先生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表露好感，就给别人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德国老头兰堡先生是他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没错，但并不意味着朋友介绍自己过来，就能心甘情愿吃亏，那是两码事。

张老爹从这番话里听出点什么，抬起头告诉说：“请别介意，我儿子正在愁还贷款的事，所以才那么在意钱，实际上这片地方是他外公的产业，我们做不了决定，必须问问他外公才行。

先生你可以在这附近随便看，假如有想法了到时候再慢慢谈，如果能有一座度假村建造在这，我想他外公应该不会拒绝吧，对我们都有利。”

好歹比张小楷多吃那么些油盐，在张老爹看来，如果能通过这座还没影子的度假村赚到钱，哪怕稍微吃点亏也没事，总比什么都得不到要好太多了。

醒来后听儿子说过，知道最近出现了资金问题，他觉得这座牧场已经处于危险边缘，要是能继续贷款还好，还能继续往后拖，可偏偏又因为逃税失去了信用。

假如搞不定银行方面，就算今年年底还上那四百多万美金贷款，明年还有五百多万美元的贷款等着还清呢。

渔船、篱笆、牛棚、马厩、化粪池、翻新房子、汽车等等，这些哪个不需要钱，老罗纳德贪大求全，好像真把银行当成了慈善机构，只想着借钱，却没想过到期后能不能还上钱。

通过彩票中一笔巨款，又在短时间内破产的幸运儿大有人在，相比而言老头还算好的了，但也不懂得如何管理资产，做事全凭冲动。

摩根·施特劳斯先生面露恍然，以为老兰堡知道这座牧场资金出问题的消息，所以才建议自己来这边看看。

如果真合适，他倒是不介意顺便帮帮忙，点了点头说道：“那行，我先在你们这里看看，能不能叫个人来帮我介绍一下，度假村必须有特色才可以，要是没有亮点，别指望吸引到客人过来居住消费。”

“儿子，你先送我回家，然后找人带这位先生参观一下？”

“啊？哦，反正不着急赶去探望外公，我可以帮你介绍这里……”

多半是看出张小楷挺希望自己投资，施特劳斯先生嘴角带笑，说道：“这样也行，小家伙你今年多大？老兰堡他说你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下独自生活几天，还用枪打死了几头不列颠哥伦比亚狼？”

“嗯，它们想吃了我，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就快要十三岁了。”

“真小，比我孙女都小。”

……

能跟老兰堡先生聊得来，摩根·施特劳斯先生的脾气同样不差。

不急着催促，先开车去房子那边等待，等张小楷将老爹送回来，这才开车带他到处参观。

陆地上有片湖泊，面积并不是太大，刚开春那会儿里面水不多，现如今早已充盈起来，湖边长出茂盛水草。

路过时候，张小楷说它可以划船，或者垂钓。

能在牧场里烧烤，到了海边则说可以跟渔船出海钓鱼、帮忙撒网捕鱼，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亮点，尽管西海岸的海岸线相当长，可跟渔船出海过的人只是少数。

环境不用多提，施特劳斯先生自己就能看见，站在河流入海口位置时候，主动提出说能在河里玩漂流，也可以弄些海洋娱乐措施，比如快艇、游泳这些，只可惜沙滩一般般，上面垃圾没有及时清理干净，算不了大问题。

陆地上，无非是骑马放羊这些，最多划片林子出来搞狩猎。

半个多小时后，施特劳斯先生坦言道：“总体来看还不错，但类似的风景其他地方也有，不如圣莫尼卡海滩出名，也不如某些地方漂亮。

还有呢，直到现在都还没打动我，西海岸这边从不缺美景，缺的是我这种有钱投资的商人，一座上点档次的小度假村，很可能得花掉我三百万美金以上，如果觉得有可能收不回本钱，我肯定不愿意投资。”

“有！南边邻居那种着葡萄园，酿酒工厂也很漂亮，而且我还养了宠物，你觉得有没有人愿意看白灵熊，或者一只二十几磅重的胖猫？”

张小楷当家一段时间，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前几天银行方面莫名其妙派了人过来，提前通知还贷的事情，这给了他很大压力。

见施特劳斯先生随口就是三百万美金以上，只有眼馋羡慕的份，这季节珍宝蟹数量减少，一些鱼类也禁捕，渔场那边收入腰斩，期间遇到过金枪鱼群，但没人捕捞到，反而误伤一头小虎鲸，钓上来之后又放归大海。

“那么重的猫？哈哈哈！这可不行，不过如果你说的葡萄酒庄园有意思，那可以加点分。”

调戏着张小楷，施特劳斯先生其实挺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家伙，至少比别的同龄孩子强一些，都开始谈起生意上的事情了。

余光瞥见什么，好奇指着沙滩上，问道：“你瞧那边，我眼神不太好，是石头还是鲸鱼？怎么那么像鲸鱼？”

“那……就是鲸鱼啊！居然被冲到岸上来了！”

张小楷没见过这画面，失声喊道。

不远处，可怜的大家伙躺在那一动不动，头部有血迹，浑身是伤，侧躺在沙子里……

第36章 救援小灰鲸

起初以为已经死透。

跟施特劳斯先生一起来到大家伙身前，才发现还有点动静，有微弱悲鸣声传出，只不过很快便不再动弹了。

张小楷果断打了电话，叫来牧场唯一的兽医，毕业于德州农业大学的混血黑人路易斯，很快开着车赶过来，车上还坐着过来凑热闹的几位员工。

“嘿！这是头雌性灰鲸，身型可真大，比在海里看大多了！”

路易斯瞧见它之后发出感叹，人类身躯跟这个长达十四五米的大家伙相比，显得太过于渺小。

施特劳斯先生看看这头被海浪冲到沙滩上的巨大鲸鱼，好奇问了句：“你怎么知道它是雌性？”

“因为雌性灰鲸比雄性更大，雄性灰鲸很难长到这么大的个头。”

路易斯不认识施特劳斯先生，但看他跟张小楷待在一起，以为是熟人之类，并没有多嘴询问的意思。

转而告诉张小楷说：“你叫我来也没用，我不会救治鲸鱼，而且这头灰鲸已经死了，它肯定被我们这边的虎鲸袭击了，还是些年纪比较大的虎鲸。”

“这都能看出来？”

小帕特里克跟路易斯关系比较不错，实际上他还有跟着路易斯多学学，然后去考畜牧业兽医证的想法，这样就能多拿点工资。

因为有一技之长，路易斯的月薪比他们高出一千多美金，也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

而牛仔和渔夫的工作，只要身体健康，脑袋没问题，几乎谁都能干，不缺少这方面的劳动力，工资自然上不去。

张小楷也好奇，不明白为什么会知道是年纪比较大的虎鲸袭击了它。

只听路易斯解释道：“虎鲸和鲨鱼不一样，鲨鱼的牙齿松动后会自然脱落，然后长出新的牙齿，这让它们在海里纵横了上亿年，但虎鲸不同，它跟我们人类差不多，牙齿掉落磨损之后就不再长出来，就只有一排牙齿。

所以年纪大的虎鲸，往往牙口都不太好，只能吃些柔软部位的肉，这头灰鲸的舌头被吃掉了，几吨重的舌头，足以让它们饱餐一顿，据说有些虎鲸还会因为吃不了东西而饿死，这种没了舌头的鲸鱼尸体，一般都是虎鲸们干的，鲨鱼没办法猎杀成年灰鲸。”

“……我以为虎鲸都很凶猛，原来还有嚼不动鲸鱼肉的没牙老太婆？”

张小楷挺无语。

虽然黑白色的虎鲸长相比较漂亮，但他一直不喜欢那些大家伙，美国西海岸这边每年都有大量鲸鱼迁徙，不少鲸鱼都被它们杀死了，另外也有虎鲸待在渔场附近，会把海里鱼群吓跑的缘故，那些鱼可都是钱。

比起“杀人鲸”，他更喜欢性格温顺的鲸鱼，虽然也吃鱼虾，但鲸鱼粪便对渔场有利，可以维持良性发展。

他从网上查过虎鲸，虽然人们总说没有野外虎鲸的伤人记录，可海洋里发生的事谁知道，难不成被虎鲸咬一口，还能像被鲨鱼咬到那样生还下来？

连凶猛的大白鲨都是虎鲸猎物，它们处于这个时代海洋生物链的最顶端。

已经死掉，那就没办法了，路易斯找到附近海洋保护机构的号码，打电话问他们要不要这头新鲜的尸体，足有二十多吨的大家伙，如果没人帮忙很难拖走，随着天气变热，一旦内部腐化，还有可能产生气体引发爆炸。

该拍照的拍照，该打电话的打电话，施特劳斯先生觉得今天长见识了，此刻这老头瞧见有血水从灰鲸腹部渗出来，走过去看看，瞧见那附近皮肤凸起，吓得叫出了声：“你们都来看啊！它没死，还活着呢！”

有个小鱼尾，忽然顺着血水露出来。

路易斯想到什么，慌乱道：“哦！哦！我的上帝啊，这头母鲸怀孕了，肚子里的小鲸鱼幼仔可能还没死，我们快把它拉出来！”

冲上前，叫来小帕特里克和名叫佩纳的牛仔一起，抓住小鲸鱼尾巴往外拖拽。

还算顺利，这条三米多长的小家伙，很快掉落出来，体重约有一吨左右。

“你们快去拿电锯，必须把它的肚子切开才行，里面可能还有剩下的小鲸鱼！”

现场只有路易斯是兽医，一起将垂危的小灰鲸泡在浅海处，任由海浪拍在它身上，小帕特里克急忙往车那边跑去。

按照路易斯的说法，如果雌鲸肚子里还有小鲸鱼，那么撑不了多久就会死亡，必须赶紧才行。

张小楷有点懵，他觉得路易斯和小帕特里克等人大概是急昏了头，一来一回，哪有直接让人送过来快？

情况紧急，没心思嘲笑他们干了蠢事，先掏出手机打给肯尼先生，让他先别问，立马就带着电锯赶来河流入海口这边的沙滩上。

……

大约过去十分钟。

等肯尼赶来后，用电锯切开了雌鲸的腹部，里面确实还有条小灰鲸幼崽，不过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很可惜，这种鲸鱼的数量正不断减少，尤其是在西海岸这边，数量只剩下几百头，小帕特里累到喘气，继续在血肉中找找，确实没有其他活着的小灰鲸幼崽。

能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只好就这样作罢，为它们生命的流逝感到可惜。

幸运的是，最早被救出来的那头小鲸鱼还没死，虽然显得乏力，但依然在动弹着，偶尔还从背部孔中喷出些水雾。

体表光滑，不像那头成年灰鲸，其实灰鲸表面的灰白色是海洋微生物，本体更加漂亮些。

肯尼已经知道前因后果，这时候询问说：“这条小鲸鱼怎么办，放归大海里？附近应该还有其他灰鲸吧，要不然找头母鲸，让它带着小家伙一起生活？”

“那样做简直是在给虎鲸或者鲨鱼投食，我记得灰鲸貌似没有收养其他小灰鲸的习惯，母鲸死后幼小鲸鱼多半熬不过去。”

路易斯挠挠头，接着告诉说：“肯定不能放回大海，这头小家伙是哺乳动物，小时候只能喝奶，我再给海洋动物保护机构打个电话吧，问问他们应该怎么办。”

施特劳斯先生刚刚也动手帮忙，身上沾到了血水。

深究源头，是他想看看牧场，然后才意外在沙滩旁发现了这头垂死的雌灰鲸，紧接着救下小灰鲸幼崽。

现如今看着那头三米多长的“小家伙”，满满都是成就感，确实也算是干了件好事，无论在不在这里投资，今天都没白来。

掏出自己手机之后，招手对张小楷说道：“请帮我拍几张照片吧，能不能让我抱着这头小鲸鱼？最好再把这头雌性灰鲸也拍进去，待会儿再来张合照，我们刚刚干的事非常有意义，也许还可以投递给《洛杉矶时报》，它的一位大股东跟我是牌友。”

哪有那么多做好事不留名，施特劳斯先生想让自己风光一把，路易斯、小帕特里克等人也心动不已。

那可是《洛杉矶时报》，全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之一，要是真能把自己的照片刊登上去，足以吹嘘到老，顿时对摩根·施特劳斯先生高看几眼，神色也更加热情。

有其他人赶来后，帮忙拍了合照，张小楷没等海洋动物保护机构的人到来，先和肯尼先生私下谈谈，让他帮忙接待施特劳斯先生。

知道事情比较重要，肯尼先生保证会招待好那有钱老头。

张小楷则回家，先带父亲一起出门，去几十公里外探望老罗纳德……

第37章 探监（给CigarLinVII的加更）

名叫泰伦斯的牛仔帮忙开车，福特猛禽。

这种大车很适合用来拉货，出门之前没清洗，还能闻见汗味以及鱼腥味，混杂成了种很奇特的怪味，开窗通风能稍微舒服些。

四十分钟的路程，到达之后登记姓名，一位狱警看看名字，好奇问道：“你们跟罗纳德·克利夫兰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小楷能看出对方脸色古怪，心里带着好奇，回答说：“他是我外公，先生。”

“哦，过来吧，跟我往这边走。”

张老爹坐在轮椅上，拐杖就插在旁边，他递了根烟给这位狱警，被对方拒绝后丝毫不介意，试探询问说：

“我岳父他年纪大了，在里面不会被欺负吧？请多帮忙照顾照顾，有空带家人来布鲁金斯那边的克利夫兰牧场野餐，同事他们如果想来也一起叫上，我们那牛羊都不错，风景也相当好，我安排渔船带你们钓鱼去。”

别以为有多清高，狱警看看他，笑容玩味开口：“很巧啊，我就喜欢钓鱼，要是方便就留个电话，到时候带我女儿去骑马，当然，该给的费用我肯定自己掏腰包。

你不用紧张，跟他待在一起的都是些盗窃、醉酒驾驶等等罪名的人，老罗纳德在这里只会欺负别人，谁敢欺负他啊，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大灰熊查理这个名字？”

“大灰熊查理？他是谁？”张小楷问道。

“犯人里的老大，我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但有查理帮你外公呢，根本没人敢惹他。”

“……”

张家父子俩面面相觑。

接触时间太短了，张小楷根本不知道老头在这边还认识人。

张老爹则觉得好笑，看样子自己是白担心这位从没见过面的老丈人了。

就凭对方是孩子他妈的父亲，还帮忙照顾儿子这么长时间，他也愿意花点钱帮忙搞通关系，来之前已经做好打算，张小楷不懂人情世故，他这位以前干销售的行家肯定懂。

等待不久就见到老罗纳德，这老头脸色相当不好看，多半是因为张老爹的缘故。

大半个月没见，老头还稍微胖了些，大大咧咧坐下后还在盯着张老爹，狠声道：“我接到电话，通知我那个噩耗时候就想揍死你，是美国不够大，还是顾客不够多，就非要带着家人去加拿大，还去坐那架该死的小飞机？！”

张小楷没想到会这样，当即有点慌，他也明白这是长辈们之间的事，可老爹好不容易醒过来，身体还虚弱着。

拿起挂在胸口的小水壶摇了摇，威胁说：“那不是我老爹的错，谁都没预料到那场意外，再这样说话我就把它们倒了！”

老罗纳德盯着小壶，简直移不开视线，还吞咽了口口水。

知道这小家伙的脾气，依旧没给自己“女婿”好脸色，但也不再继续往下谈，将一大段话憋回去，对张小楷伸出手。

老头的酒瘾比较严重，并没有因为来到这就戒了，只是暂时被压制着。

小水壶里装的是酒，上次老罗纳德就特意吩咐过，让张小楷这样把酒带进来，看了眼狱警，打开盖子咬住吸管，猛吸一大口威士忌，那表情简直像是看见了天堂。

咽下去，叹息声中都是满足。

张老爹没说话，他没什么可辩解的，也没想过劝这老头原谅自己。

一老一小先聊起来，问牧场和渔场的生意怎么样，谈牛羊的生长情况，某些重要的消息被张小楷暂时瞒着了，比如给员工们涨工资，设立奖金制度等等，只告诉说牧草长势非常好，所以又多买了几百头牛犊。

这些牛长大后能赚到钱，老罗纳德并没有反对，实际上他很烦这些管理经营的事，乐于有人帮忙操心，只要不亏本就可以。

得知老兰堡先生介绍人过来考察，可能会在那片土地上建造度假村，他也没多说，张口闭口就是能不能赚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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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多愉快的探监经历。

回去途中，张小楷见自己老爹心情不佳，安慰说：“老罗纳德他就这样，看谁都不顺眼，总认为自己很聪明，性格非常暴躁。别人是喝过酒后乱发脾气，他则是反着来，你别在意他的话。”

“你不用为我操心，那么大年纪，因为税的事被关起来，其实很……”

“活该，本来压根没事，大不了补税缴纳罚款，现在被老头他自己搞到坐牢，还交了更多罚款，反正我不觉得他冤枉。”

张小楷打断老爹的话，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回过头来看看整件事情，确实非常活该。

要有多天真，才能觉得在有固定资产的情况下，还可以从联邦税务局手上逃过一劫？

这年头什么消息都联网，时代已经不是老头所熟知的那个时代了，除非都用现金交易，不然哪能不被发现。

刚巧路过一座花卉果园种植基地，开进去找到老板买了些果树，主要是樱桃和蓝莓、葡萄，分别预定五百棵树苗。

这是张小楷的决定，跟施特劳斯先生谈话那会儿，对方询问过有没有果园之类，占用不了多大的土地，却能多出一个小景点。

因为知道牧场河里有件神奇的东西，都买了最小的果树苗，省钱的同时也不用担心要等好些年才能收获，只花掉一万多美金，反正欠了银行四百多万美元，这点钱不要紧。

路过布鲁金斯镇时候也停下，采购了些生活必需品以及新鲜食材，这才回到克利夫兰牧场。

跟肯尼先生通电话，得知施特劳斯先生没给准确答案，已经开车离开这里，而那头小灰鲸，此刻还在这边，有海洋动物保护机构的人进行照料，可能会借用渔场的一小块地方，直到它能够经受得了长途奔波为止。

至于雌性灰鲸的尸骸，该做的研究都做过，海洋动物保护机构工作人员们不太关注它。

暂时就搁置在沙滩上，牧场里没机器能移动它，一时半会儿还腐烂不了，不用急着处理掉。

回家匆忙吃些东西，张小楷开车来到海边，能看见有人用油布和浮漂，在海上弄了个简易的饲养区，那头小灰鲸被安置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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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施特劳斯没说慌，真认识《洛杉矶时报》的人。

第二天，这条消息就被登上报纸，用了半个版面报道他们救下一头小灰鲸幼崽的消息，小帕特里克等人激动到大早上带着报纸跑来找张小楷。

既有他们照片和名字登上报纸的缘故，也因为上面刊登了施特劳斯先生接受采访的回答，那老头说想要买下那具灰鲸尸体，做成标本放在自己公司。

肯尼先生此刻问道：“马特，他打电话给你商谈价格了吗？那么大一头鲸鱼，应该能卖点钱吧，就算不会全部给我们，至少也应该给一点，那位先生很有钱，你可千万别忘记谈费用的事，实在不行我来跟他说！”

“还有，早上我去海边看了，那家官方海洋动物保护机构的人告诉我，说是准备给我们证书，外加一千美元奖励，试图借此让更多人参与进海洋动物的保护行动中！”

……

第38章 提前还贷？

自从探监回来之后，张老爹的情绪一直不太好。

晚上十一点多钟，张小楷起床去洗手间，迷迷糊糊中瞧见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手边还摆着几瓶啤酒。

睡意顿时消散。

月明星稀，带着暖意的微风吹在身上。

站在阳台上，还能瞧见那头小白熊在下面花园里撒欢，捕捉着虫子，跳来跳去。

摩卡不喜欢待在家里，被关起来后会不停闹腾，如今活动范围就在这附近，倒也不怕养在外面会走丢，克利夫兰牧场的陆地三面，都用栅栏围了起来。

“医生说你不能喝酒，最近还在吃药呢。”

阳台比较宽阔，除了两张躺椅之外还有个小圆桌，老罗纳德闲暇时候，喜欢躺在这听收音机。

张小楷并没有阻拦的意思，说完在老爹身边坐下来，也拿起了瓶啤酒，打开拉环后仰头喝几口。

年纪小不意味着没烦恼，他老爹的手刚抬起，随后又慢慢放下，觉得好笑，问了句：“看你这样子，不是第一次喝啤酒了？”

“前段时间跟他们一起露天烧烤，喝过一些，就是你刚恢复意识的那个晚上。”

“哦，那会儿还迷糊着，没发现，不然你就惨了。”

张小楷无所谓耸耸肩，并没有放下易拉罐的意思，回答说：

“老头他就喜欢喝酒，已经有酒瘾了，今天本来不打算给他带，可又怕老头他太难受。上回去探监时候他吓唬我说，他有个朋友被家人送去强制戒酒，已经快七十岁，本来身体还不错，刚戒酒就去见了上帝。

你别看他今天一本正经教训你，其实平时并不是那个样子，他说的不对，飞机出意外……并不是你的错，老妈在那片林场玩得很开心，还说等有机会一定再去多住段时间。”

自从张老爹醒来后，张小楷还是第一次主动谈起那件事。

十二岁，经历变故后刺激张小楷成熟，已经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白天时候那老头说因为去了加拿大，坐了飞机，所以才有了一月份的那场意外，可实际上却是飞机出毛病，这才导致意外，之前没人能预料到。

张老爹的本意只是趁着假期带母子俩出门散心，张小楷和他老妈也都十分向往，因果顺序不能错。

知道自己老爹很伤心，所以探监那会儿见老头把错推到老爹头上，张小楷才会那么激动，老实说他打心里不认为老罗纳德，在自己母亲的一生中起到过什么帮助，从小都是外婆独自将老妈拉扯长大，生活并不宽裕。

因此也不认为那老头，有理由指责自己老爹做得不对，他从小就从母亲口中得知，老爹他为了让他们过上好生活，一直都很辛苦。

倒没有真正怨恨老罗纳德，一起生活那么久，知道老头脾气有多古怪，现在只希望老爹别困在心结当中。

还清醒着，没醉到能跟儿子敞开来谈的地步。

张老爹伸手摸摸张小楷脑袋，笑着说句：“我没事，飞机失去动力时候你妈最关心的是你，只要你的健康快乐，我想她并不会有什么遗憾。滚回去睡觉吧，少喝点酒，这东西越喝越愁，我待会儿就回房间，自己能行的。”

真低着头走了。

再不走，张小楷担心老爹会看见自己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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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更加勤奋，电脑里的游戏也都卸载掉，悲痛让张小楷迅速成熟。

老罗纳德不回来，张老爹于情于理都没办法离开克利夫兰牧场，一起帮着打理这边的生意，收入还凑合，开支同样比较大，账户里的钱正在增加。

时间悄悄进入五月份，果树苗都被种了下去。

海边的巨大灰鲸也被车拉走，摩根·施特劳斯先生还算厚道，支付给牧场六万美金作为报酬，属于意外之财。

不过，度假村的事没被提起，这让张小楷忍不住觉得项目大概是黄了。

有过让儿子先回学校念书的想法，但张小楷没同意，说自己学习更好些，再加上对旧金山那座城市，有着太多太多回忆，让张老爹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回到以往生活中的准备，于是不再多提。

他们都没把这栋房子当成自己家，更没惦记起老罗纳德的这些财富，像是过来借宿的外人，先凑合着过，连洛根护士的工资都是张老爹自己掏腰包。

义肢被送来后，用着还算不错，恢复期肯定短不了，截肢处常常被磨破皮，要等磨出老茧之后才能舒服些。

不过既然其他人能用，张小楷相信自己老爹，也会在日后某一天不再需要轮椅和拐杖，一月份的深刻记忆，正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变淡，脸上笑容渐渐增多。

心结还在，只是想起来时候没那么疼了。

五月三号这天。

天空阴沉，伴随着雷音阵阵。

眼看就要下雨，张小楷骑着马，将牛群往林子里驱赶。

这季节雨下不了多久，没必要浪费精力送去牛圈里，气温不冷，短暂淋雨没有大碍，上面有树叶遮挡着呢。

小白熊摩卡跟家里胖猫处不来，平时一起玩耍的朋友是几头牧羊犬，久而久之被带上歪路后，这头体型大了不少的白灵熊也学会驱赶牛羊，此刻就跟在张小楷身边，偶尔还汪汪叫。

林子里都是粗壮大树，以红杉为主，这些树就长在克利夫兰牧场范围内，严格来说土地的主人却没有处置权，都是些两三百年开外的老树，如果能大量砍伐出售，价值可不低。

美国就是这样，哪怕是人们亲手种在自家门口的树，有时都没有砍伐出售它们的权利，近年来监管愈发严格，不然用这么多老树，换到千把万美金绝对没问题。

想到那么多银行欠款，进林子一次就心疼一次，幸好即使出现最坏的结果，这片牧场和渔场被送去拍卖，那老头还能剩下不少钱，过日子绝对没问题。

但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地方，可能就这么没了，张小楷难免替老头觉得肉疼。

他和张老爹都以为，要等年底才需要还贷款，然而事情不如人所愿，银行方面已经在考虑提前还贷的事……

那家小银行的行长是犹太人，跟水产商人伯恩斯存在着表亲关系。

就在上周，伯恩斯刚出手所有亚马逊股票，因为业绩下滑的消息，让他觉得这家公司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手里有了大量现金，又没有其他稳妥的投资渠道，想来想去，伯恩斯约自己表兄吃了顿饭，单独谈了谈想买克利夫兰牧场的事，再不济也要将那片产量惊人的渔场拿下。

银行放贷之后一般不轻易提前收回，想要提前收回就得有借口。

这并不困难，毕竟很少有人贷款之后，将资金都用在申请贷款期间填写的项目中，何况借款人老罗纳德还进了监狱里，很难保证按期还款，存在着违约风险。

水产商人伯恩斯担心夜长梦多，万一那老头出狱后分割牧场进行出售套现，将资金用于还贷，那么克利夫兰牧场就不再完整了，那并不是他所希望见到的。

假如一切顺利，倒手之间就能获得百万美金以上的利润，很可能赚到数百万美元，这让伯恩斯以及那位小行长，都动起了歪心思，一拍即合……

第39章 大祸临头

天气时好时坏。

白天时候还乌云密布，傍晚竟然挂起漫天彩霞。

大片的火红色，连带着海水都被染红。

疲倦不堪的海鸟们纷纷归巢，一些今年刚出生的小鸟已经会飞，它们捕食海鱼，却也容易成为一些鱼类的食物，想活下去并不容易。

克利夫兰号渔船趁着天还没黑，伴随晚霞出海归来，此刻缓缓停靠在了码头上。

五月初，珍宝蟹数量已经很少，附近海域的龙虾数量更少，上千个捕蟹诱饵箱派不上用场了，最近陆陆续续带上岸，堆放在码头附近被油布遮盖着，要等年底才会重新放回海里。

今天克利夫兰号渔船出海，主要是为了向海里投放珍宝蟹幼苗，因此并没有带回太多鱼获，只是抽空捞了些。

停船后，几位水手陆续将今天的鱼获抬上岸，张小楷和水产公司派来的人，早已在码头等待着。

依旧老样子，张老爹并没有对儿子的“副业”指手画脚，近期都忙着调养身体，进行康复训练，所以张小楷还是以老头亲外孙的身份，对渔场牧场的生意进行监督。

主业不用多说，在张小楷这种年纪当然是学习。

分类完称重，加上老渔船今天的收获，总共能卖出两千多美金，算上人工费用，成本还不到四分之一，钱会直接打进老头的账户里。

最近几乎每天都能从海洋里赚点钱回来，这让张小楷产生了不如别读书，直接当船长的想法，然而事情并不总是一帆风顺。

跟着出海的肯尼先生，这时候告诉张小楷说：

“我们这边鱼多的消息泄漏出去后，近期来了不少渔船抢夺鱼群，没有进入我们渔场范围，因此没理由驱赶他们离开，下午时候我数了数，总共有十二艘，连几十海里外的渔船都赶来了。

有些渔船接连几天过来，看样子真在这附近尝到了甜头，如果一直来我们这片海域捕鱼，我估计要不了多久附近的海鱼就会被捞完。今天有艘渔船还意外捞起头小虎鲸，海洋动物保护机构的那帮人真该管管，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消息总说海里的鱼越来越少，捕鱼的船可真多！”

自己捞可以，但有人在地盘周围抢鱼，难免让人不爽。

小帕特里克听完，说道：“我记得大概在三四年前吧，加州突然收紧了对海洋鱼类保护的监控力度，划分出不少海洋保护区。

那帮不能再捞鱼的渔民们，有些改行，有些则选择去更远的地方捞鱼。我们布鲁金斯就靠着加利福尼亚州，那边的船过来时候总喜欢捞几网，以前还有船闯进我们渔场里。”

不仅只是加州，俄勒冈州这边对近海捕捞的限制也不断增多。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世界上近三分之一的海产品物种已经消失，按照现有的捕捞速度和污染程度计算，如果不加保护，本世纪内所有的海产品种类都可能消失。

每艘渔船的拥有者都觉得自己没捞多少，可全球所有渔船加在一起，每年捕捞量高到吓人，已经破坏了海洋生物链的持续性。

张小楷没往保护海洋这方面想过，如今他更关心盈利问题，嘴里说道：“难道就这样让他们抢鱼，没办法阻止吗？”

“那些船又没进我们渔场范围，怎么阻止？”肯尼先生反问道，唉声叹气完岔开话题：“对了，后面两天我都请假，到时候记在考勤表上，半个月没回家了，再不回去我老婆会疯掉。”

“嗯，我去看看小灰鲸，下午时候来了人找我买牛奶，说是混合脂肪什么的喂给小灰鲸喝，我想知道他们用什么奶瓶喂。”

钱款交割清楚，张小楷不用继续留下，来到这边那么长时间，该熟悉的业务早已经弄清楚。

肯尼说没办法，然而张小楷却觉得其实有办法，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将那件黄金鸟从河里捞出来，看看渔场里的鱼会不会减少。

万一真是因为它的影响，才把海里鱼群吸引过去，到时候那些渔船捞不到多少鱼，自然就不会再过来了。

……

张小楷去看小灰鲸。

红房子这边，张老爹又一次包裹好断腿后，戴上义肢试着走出，慢慢悠悠，用拐杖搀扶着。

洛根护士刚过来工作不久，稀里糊涂竟然跟小帕特里克开始约会，不得不承认小帕特里克虽然没钱、没学历，脑回路比较简单，可样貌和性格都蛮不错。

前几天两人出门去镇上买菜，刚巧被其他员工碰到了，就这么点人，消息瞬间传遍克利夫兰牧场。

此刻此刻。

洛根护士刚准备下班回家，开门瞧见邮差正站在邮筒旁，相互打了声招呼。

她问道：“这么晚还来送信么，直接拿给我吧，我送进去。”

“你们这边远，我喜欢放在最后送，待会儿就直接回镇上。最近貌似没见到那位老头，牧场被卖掉了吗？”中年发福，身材微胖的黑人邮差问她说，随手将刚放进去的几封信件拿出来，递到洛根手上。

“并没有，两位华人是他的亲戚，克利夫兰先生年轻时候有过一段婚姻，他……遇到点事，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

黑人邮差像是听见什么难以置信的事，过了会儿才说道：“真见鬼，居然有人会喜欢他那种脾气的男人，而且还结了婚。每次送信我会放下就跑，遇见他总会听见牢骚，说送得太迟、周末也应该工作等等，谁让他住这么远呢。”

摇摇头，邮差挥挥手，坐上车离开。

洛根护士把信件交给张老爹之后，也跟着开车回布鲁金斯镇。

一些看起来像是私人信件的信封，张老爹随手放进抽屉里，联邦税务局、银行、律师、邮局的信件，则被他打开阅读了。

结清纳税后，对方发了封补缴证明过来，律师事务所方面则是提醒结清剩下的钱款，总共一千多美金。

这些都算不上麻烦，真正麻烦的是银行那封。

张老爹起初以为是劝人办信用卡，或者有什么优惠活动，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信，银行真要提前收回贷款，截止日期在二十九天之后，超出要另外计算利息。

还款总数额为四百六十三万多美金，清楚写着贷款时间为两年前的十一月份。

匆忙走到电话旁，准备打电话问问为什么要提前还贷，可惜银行方面下班了，地方性的小银行，不提供二十四小时咨询服务，而他又没有银行工作人员的私人号码。

明白形势有多严重，张老爹眉头紧皱着，先打电话让儿子回来。

电话那头。

张小楷听说银行催债，当即傻眼道：“账户上现在就那么点钱，连零头都不够，怎么可能还他们那么多？！”

……

第40章 图穷匕见（求收藏）

夜里的觉很难睡。

无论张小楷怎么计算，哪怕将牧场如今饲养的牛羊全都卖掉，也不足以填补贷款的缺口。

第二天一早，开车前去布鲁金斯镇的银行，等待片刻之后一位叫做霍华德的犹太裔行长，“热情”接待了他们，他就是伯恩斯的那位亲戚，张家父子俩暂时还不清楚这件事。

所以当霍华德行长告诉他们说，这是公司风控部门的决定，自己没办法帮忙时候，张老爹和张小楷都相信了。

“这个……我承认我岳父他如今在服刑，但那是因为年纪大，不懂得如何处理税务，如果不提前还贷，等到年底卖掉牛羊，我们可以如期还上那四百多万美金，还请先生你帮帮忙吧。”

张老爹说道，虽然心急如焚，但尽量不将担忧情绪表露在脸上。

霍华德行长自己提交了风险提示，向总行请求同意提前收回贷款，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家伙怎么可能帮忙。

他已经跟伯恩斯穿了同一条裤子，既是亲戚关系又能从中赚到钱，怎么可能搬起石头往自己脚上砸，叹气摇摇头，继续开口：“我刚刚说了，那是总部的决定，他们觉得资金会有损失的风险，他们就会提前收回贷款，很抱歉我帮不了忙，不过我可以再帮你问问。”

张老爹听见这话，隐约察觉到是在推脱，急忙道：“抵押物是克利夫兰牧场，它的面积那么大，总负债还不到总价值的百分之四十，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根本不用担心任何风险啊！”

“我知道它目前的情况还不错，可惜我只是位小行长，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再次申请一笔贷款，我想办法帮忙完成审批，或者先将钱还到银行，解除高风险提示后再将资金贷给你们，这样可以行得通。”

并没有真正想帮忙的意思，霍华德行长只是想拖延时间，申请归申请，审批别通过就可以，到了约定的还款时间后，就有借口查封牧场资产，让伯恩斯将它买下来。

从前两年开始农业土地的升值幅度比较大，再加上牛圈、围栏、马厩以及各种设备等等投入，他和伯恩斯都确信，不会有多少人看出克利夫兰牧场的真正价值。

自己留着住很不错，转手卖掉也有牟利的可能，倒手间能赚到不少差价，值得让霍华德行长冒险搞小动作，他可没有水产商人伯恩斯那么富裕。

以为得到了两个可行的方案，张小楷当即就说要跟外公沟通一下，谈谈再次贷款的事宜。

越来越觉得那老头很疯狂，总共九百万美金的贷款总额，一年利息就占了牧场收入的大部分，很难相信那老头如此有魄力，竟然贷款这么多钱，将不必要的资金投在克利夫兰牧场的建设上。

——————————

出了银行，坐进猛禽皮卡里。

张老爹腿脚不方面，这车又太高，是小帕特里克扶着他上去的，张小楷没驾照，于是找小帕特里克来充当司机。

见父子俩脸色不太好看，小帕特里克询问说：“怎么回事，干嘛突然要提前还贷款？”

张小楷唉声叹气，来句：“还不是那老头进了黑名单里，让银行觉得资金有风险。老爹，我觉得不能完全相信银行会继续贷款给外公，要不然先准备一下，筹些钱？”

“我也觉得不值得相信，可是到哪筹去呢，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怎么活下去，要不然真的先把牛羊卖掉？但现在就卖赚不到钱，明年还有一笔数额更多的贷款到期，必须得再从银行贷款才行……”

……

没回牧场，直接开车去探监。

老头看完了催款的信件，并且听说了银行的态度后，终于开始慌乱起来，下意识便咒骂那些银行不守信用，从没想过自己有哪做错了。

张小楷只能翻白眼。

他确信，如果按照以前那样经营，这老头多半熬不到明年就会损失大半个牧场，或者全部牧场，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

来的路上已经简单商量过，此刻张小楷坐在桌子旁，告诉老罗纳德说：“最近你先重新申请一笔贷款，大概也是四百万美元左右，直接用于还款，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审批同意，所以……要先准备准备，卖掉些牧场里值钱的东西筹集资金了。”

老头像是被吓到，嚷嚷着：“卖东西？不可能的！有种就再抓我一次，日期还没到，牛羊还没卖，凭什么让我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你跟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银行方面会理你么，难道这几个月还不够，还想推银行工作人员，再继续住进监牢里？”

张小楷忍不住发火。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见到外公就总容易上火，大概是因为这老头太不讲理，欠银行的钱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能赖掉。

老爹拉了张小楷一把，补充说：“如果不卖东西，到时候又还不上钱，你那片土地以及上面所有东西的处置权，可就到银行手里了，他们会将牧场拍卖，然后直接从拍卖得到的钱里扣除欠款和违约金、利息，剩下的钱才会给你。假如不想要那座牧场，不如直接卖给其他人，这样更有主动权。”

被这父子俩一唱一和，老罗纳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吃过纳税的教训，这时候没话可说。

难得放低姿态，语气疲累问道：“你们想卖掉什么？我的牧场只有土地和渔场稍微值点钱吧？”

“今年的牛羊、克利夫兰号渔船、你刚买的新车，这些都可以卖点钱，小麦就快收割，渔场还能赚一些，总共加起来还是差很多，说不定有银行愿意贷点钱给你，这样加起来就差不多了。

不过即使这次危机度过，明年还有一笔欠款等着你呢，到时候应该能贷到资金，实在不行就卖掉一部分土地，小帕特里克说附近有砍树出售的例子，等回去之后我会帮你问一问。”

张小楷这番话让老罗纳德心疼不已。

要不是银行太狠，自己又被关了起来，老头大概也是凭本事借到钱，就不愿归还的那种人。

从他以往的做法来看，丝毫不像是想着还贷款的样子，没中彩票前老头就是位比流浪汉好那么一些的普通人，很多事情都不懂。

监狱可不会因为老头有事就让他出去。

接下来一段日子，都是张家父子俩帮忙解决难题，先请了律师帮忙，询问有没有延迟还款的办法，对方无能为力，紧接着又去忙再次贷款的事。

所有开支全部收紧，哪怕不舍得，还是让一半的员工先回家等消息，已经将克利夫兰号渔船挂在网上售卖。

买的时候很容易，想卖可就难了，近期渔船赚钱不容易，条条框框太多，买家的选择空间相当大，十多天时间过去，谁都没来问。

眨眼间，距离还款日就剩下一周。

张小楷在这期间去银行方面问过两三次，被一再拖延后，霍华德行长终于按耐住狂笑的冲动，告诉说贷款申请被驳回了，实际上申请文件一直都在他抽屉里，根本没有递交上去审核。

即使被发现也没关系，完全有理由说老罗纳德的资质不够，除了信用不佳之外年纪又太大。

如此一来，筹集资金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水产商人伯恩斯先生，终于愿意露面，在这天傍晚开车来到克利夫兰牧场……

第41章 买牛的来了

“我记得你们上次说这种小牛不用等到成年，现在肉质就很美味，如果送去卖给肉商会不会值钱呢？”

张小楷坐在马背上，面前是躲在树荫下休息的牛仔们。

成群的半大小牛正在附近吃草，它们可猜不到主意已经打到了自己头上，悠哉悠哉，或是低头啃食牧草，或是甩荡着尾巴趴在那休息。

他身下是一匹夸特马，皮毛颜色比较奇怪，黑白色，看着就像荷斯坦奶牛，站在那一动不动，盯着同伴们发呆。

有十位员工暂时休息，已经结清工资回家等消息，因为没有签署雇佣合同，补偿费给得不多。

对于那些离开的员工们，抱怨肯定是有，只不过他们也知道资金流出现问题，没办法说什么，有些人已经开始寻找下家。

剩下的这些人，同样开始担心起会不会丢掉工作，肯尼先生抬起头反问道：

“那位犹太人水产商人，昨天不是说愿意承担所有贷款，并且支付八百万美金吗，你外公他不同意？

这些牛能不能出栏我不清楚，现在卖掉太亏了，等到秋天到来就能进行育肥，到时候才是长肉的好时候。”

坐在一旁的汉克，紧跟着粗声粗气来句：“最近没宰牛，长成什么样了我们也不清楚，应该会有人买吧。缺钱缺到要靠出售牛羊维持下去了么，小家伙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们也得去重新找工作？”

还有六天就到约定还款的日子，张小楷身上压力挺大。

他翻身下了马背，摇着头告诉说：“应该不需要，就算牧场卖掉了，接手的人也需要老员工帮忙打理，你们肯定没事。不过还没到那地步，伯恩斯先生出价太低，我和我父亲根本没考虑要把这里卖给他，还在想着办法呢。

小帕特里克不在这里？我想问问他有没有肉商的电话，或者联系其他牧场，谁愿意接手这些半大牛羊，就先卖掉吧，目前先解决资金问题比较要紧。”

张小楷没告诉他们，因为钱的事，他老子已经在考虑卖掉位于旧金山的那套房子，价值差不多在一百二十万美金左右。

那套公寓里留着太多回忆，起初张小楷对这个想法相当抗拒，然而老爹却说自己没办法再去住，应该向前看了，把记忆装在脑袋里就好。

为这件事失眠到深夜。

想通之后张小楷也觉得，确实不用太在意房子本身，每天面对那种熟悉的环境，但熟悉的人却不在，反而是种折磨。

明年的那笔贷款暂且不谈，眼前这笔如何解决成了麻烦事，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并不想失去这片土地，老罗纳德没办法为此操心，也没那头脑来操心，只好由张小楷和他老爹帮忙处理。

肯尼先生不清楚具体情况是怎样，掏出手机回答说：“我打电话给他问问，正在海上捕鱼呢吧。

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直接跟我们说，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我喜欢的工作，可不想就这么突然没了。先联系肉商和其他牧场吧，到时候我挑几头最肥壮的给他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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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爹在洛根护士陪同下，去了旧金山找地产中介商量卖房子的事。

剩下的贷款老罗纳德已经帮忙结清，为此张家父子还欠着他二十多万美金，如今形势严峻，这钱应该还。

如果顺利卖掉房子，剩下的钱不会白白送给老头，没有中产救济富人的道理，等到缓过气之后还得让那老头还回来，张老爹的全部身家就这么些。

哪怕不为自己考虑，好歹也应该为儿子的未来考虑考虑，该分清的还是弄清楚点比较好，如今连买菜都没动用老头账户上的钱。

旧金山房价在美国是出了名的高，去年年初刚买的房子，现在又要卖掉，先找搬家公司收拾好东西，请人打扫完卫生，这才联系地产经纪人说是降价急售。

为了筹集到资金，能想的办法都想到。

张小楷没闲着，得知小帕特里克没存肉商号码，回家用电脑查起了相关信息，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出去，感兴趣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有补充货源的想法，听说小牛犊大多才七八个月大，顿时也都没了下文。

觉得这样不行，躺在床上琢磨会儿，又换了个思路挨个打回去。

说是提前出售那批牛羊，但可以继续放在牧场里饲养到年底，价格稍微算低些，这回成功吸引到了几位潜在买家，都是些有实力的大公司，只要价格可以商量，无论有多少牛羊他们都能轻松吃下。

张老爹去了旧金山变卖房产，牧场这边张小楷负责，将看牛羊的时间约定在星期三，也就是后天的早晨。

当初老罗纳德多找了几家水产商出售蓝鳍金枪鱼，这招被张小楷现学现用，光是确定下来，愿意过来看货的肉商就有四家。

解决完这些事，跟小帕特里克打了个电话，请他送自己去一趟隔壁镇上，想着跟老头谈谈，让他稍微宽心些，如果一切顺利，到时候即使没能全部还清贷款，也应该能还得差不多了。

假如能够抛开面子，说不定还能跟老兰堡先生先借一些钱，大头部分自己解决了，一点点钱应该不在话下，实在不行还能让外公用牧场土地做抵押，利息不会比从银行贷款少。

没办法，跟张小楷关系稍微好点的有钱人就这么一位，如果不找他，那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筹钱。

又一次见了面，最近经常过来，狱警已经认识张小楷，他们将老头带到桌旁坐下，随后便走开了。

不是什么严重的罪犯，监管比较宽松，等张小楷讲述完筹钱的方式后，老罗纳德当即瞪了眼，拍桌子说道：“什么！？卖了你家的房子来帮我还银行贷款？

不行！这绝对不可以！我还没落魄到这种地步，大不了从克利夫兰牧场划出一块土地卖给谁，反正有那么大呢！赶紧让你爸把钱带走！”

“这不是帮你处理麻烦呢，怎么平白无故就发火？”在张小楷看来这老头简直莫名其妙，也忍不住暴躁：“你当我们想卖房子么，还不是因为你根本不会经营，欠下了一屁股外债！”

老罗纳德被噎到说不出话，开始胡搅蛮缠说道：“……我可能确实不适合当牧场主，但绝对不用你爸帮我还钱！”

张小楷看着他，犹豫片刻才开口：“你该不会还在讨厌我老爹，因为我老妈而生他的气吧？”

大概是被说中，老头站起身突然来句：“今天就这样吧，我走了。”

“嗯？你坐下，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就这么走了？不行！还有事情没跟你说呢！”

“赶快说！别想着劝我，你爸的钱是你爸的钱，反正我不会要！”

本来就暴躁，进来那么久，脾气更加暴躁。

张小楷怕老头真扭头就走，平复情绪压低声音，随后才继续开口：“讲点道理好不好，借给你钱，又不是送给你，激动什么呢。我和我爸本来就欠着你贷款的钱，现在当是还给你，这样可以吧？”

“不可以，我从其他地方借，银行那边我会打招呼，你们的钱我不要。”老头倔起来比牛还厉害，张小楷都这么说了还是不同意。

能有什么办法呢，张小楷真想打自己的嘴，非要提这事干嘛，直到外公的顺毛驴脾气，想了想又换种方式，问他说：

“那别当是我爸的钱，算是我的，就当投资你了，跟你一起做生意好不好？你别真去联系银行，这次贷款如果还不上，下一笔贷款紧跟着就要提前还，五百多万美金，到时候哪还有牛羊可以卖。

算我求求你，本来就已经很烦，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你再这样我立马拉着我爸回旧金山，什么都不管了！”

老罗纳德板着脸没说话，过了会儿，多半是自己说服了自己，这才告诉说：“你的钱，那就行，干嘛要帮我呢，我又没让你帮我，老实说是不是想着等我哪天挂了，好继承我的遗产？看上那片牧场了？”

“……我总算知道老头你为什么是这脾气了，内心太邪恶，总有办法将人和事想得太糟糕。”

张小楷说完这句，话题一转：“不过到时候如果真没人送，非要把那块地送给我，我肯定不介意，到时候绝对比你管理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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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这天早晨十点，几家牛羊肉加工企业采购商应邀上门，沃尔玛的人来了，泰森食品公司的人也来了。

老头当时买了一千多头牛，后来发现牧草长势出乎预料，张小楷又补充了六百头半大小牛犊，以至于牧场里牛类的种类不同，成长天数也相差巨大。

小的才三百多磅，大的已经六七百磅，个个膘肥体状。

昨天肯尼先生做了功课，此时代为介绍生长环境以及绿色的养殖方式，按照小帕特里克的说法，前几年人手严重不足，真没用过农药化肥这些，种植小麦等口粮都靠牛粪作为肥料。

这算是一个亮点，可以看出牛羊采购商们，对“有机”的说法挺满意，也随机抽查十多头牛，通过耳环内的芯片，查看疫苗、用药、患病等情况。

路易斯还算尽职，偶尔帮牛称重，这些数据也都录入了进去。

当沃尔玛的一位金发女性采购商，瞧见一头显示只有六个半月，体重却高达七百多磅的安格斯牛时候，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惑：“等等，你们确定都吃草，而不是带有激素的饲料吗，为什么你们这边的牛都长这么快？还没进入育肥期，这要是育肥完，那得长多重？”

在张小楷听来，这简直是当面砸自己招牌，赶紧回道：“因为我们这里草好啊，牛羊心情好，长得也快。

我亲眼看它们一点点长大，可以发誓，真没用外面买的饲料喂养，更何况都穷到需要提前出售它们，哪还有钱买带有激素的饲料？”

肯尼先生也帮忙，笑着说：“女士，小马特它说得没错，草多到吃不完，干嘛多此一举买饲料呢。我们都是养牛的新手，老实说我连有激素的饲料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小麦还没成熟，平时都放在野外吃草。如果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宰杀一头送去检测……”

第42章 居然养得这么好？！

以现代的技术，从牛羊身上抽点血测试一下，就能知道有没有使用促进生长的激素喂养。

跟处于天然无污染环境下长大的牛羊相比，速成牛羊在售价上明显低了一大截，这帮人都是冲着那两千多头牛、两千多头羊来的，总价值不菲，当然不希望买到残次品。

沃尔玛采购部门的这位女士名叫谢莉，主要负责从俄勒冈州采购家畜禽类，销往包括俄勒冈州在内的西海岸各州。

平日牧场主人们都求着她要销货，这回听说克利夫兰牧场有天然饲养的有机牛羊，而且因为缺钱价格较低，这才大老远坐车跑过来，看见这么多竞争对手时候已经挺不爽，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倒不怕竞争，主要是觉得被侮辱了。

来都来了，再走不合适，毕竟这边的环境看着确实挺不错，牧草比附近其他地方高出一大截，草料好，才能养出好牛羊。

走过的牧场没有五百座也有两三百座，现在这帮采购员们都经验老道，当然能从体重中看出不正常，不过只有谢莉当场提了出来。

从肯尼口中得知可以当场宰杀一头，这正符合他们的想法，从肉质中能看出更多东西，了解这些牛羊的大概情况，虽然都是些大众化的牛羊，没有珍贵品种，胜在数量多，假如价格低利润肯定有，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泰森食品公司的约翰内斯先生，挑了头瞧着最重，仅仅只有六个半月大的安格斯牛。

谢莉女士心里还是疑惑，突然指着远处的夏洛莱牛群，说道：“稍等一下，能不能再选一头夏洛莱牛？很抱歉，我对这些牛的体重还是感到不放心，以前没跟我们合作过，请见谅。”

张小楷吃过那头倒霉的小安格斯牛，对这种牛的肉质更有信心些，至于夏洛莱牛，自从养殖以来还没被屠宰过。

觉得这时候拒绝会让采购商们误会，果断笑道：“没关系，牧场范围内的牛羊随便挑选，我们这里的牛羊只吃牧草，这时候就屠宰有点可惜，不过已经很有肉，待会儿可以现场烹饪，让你们尝尝，吃过的都说好吃。”

肯尼先生已经帮忙介绍过张小楷的身份，在采购商们看来只是自卖自夸而已，牛肉嘛，谁没吃过？只要烹饪环节别出差错，味道总不会太差。

“谢谢，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待会儿采集些血液回去检测一下，应该也没问题吧？”

大企业对品控环节监督更严格，谢莉女士接连提出质疑，让张小楷有点不爽，但还没到讨厌她的地步，笑了笑来句：“请随意，小心别被牛伤到就可以，要不然再挑两头羊怎么样，刚好我家的冰箱空掉了……”

谢莉女士在夏洛莱牛群里挑挑选选，最终挑了头七个月大，已经有七百多磅重的“巨牛”，那家伙不清楚自己的命运，很快被汉克跟肯尼驱赶上车，和那头安格斯牛以及两头肉羊，一起带去屠宰。

不需要到屠宰场，小帕特里克的父亲对宰杀牛羊有经验，一头肉羊最先遭遇毒手，电死后被火速剥光，头上的皮毛暂时留着，不然看上去过于凄惨。

旁边有采购商全程观望，洗干净血水后，一群人围着它翻来覆去地察看着，指挥肯尼切开肉，查看内部情况，就连内脏也没放过，掏空后计算起出肉率。

羊的出肉率是指除掉头蹄、皮毛、下水之后的重量，一般是活羊体重的一半左右，这头羊的出肉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七，很让采购商们满意。

还有经验老道的采购商，切下一小块肉放进嘴里咀嚼，随后吐掉漱口，没将情绪挂在脸上，不过能看出心情貌似很不错。

谢莉女士原先以为百分之五十七的出肉率已经很高，等第二头羊处理完，惊人发现出肉率竟然高达百分之六十一！

肉质色泽红润，含有饱满脂肪，看起来就相当不错。

他们参观完留下样本之后，小帕特里克搬来工具，当场就准备煎一些给他们尝尝，这是肯尼计划好的，他对克利夫兰牧场的羊肉非常有信心。

之所以选择煎，而不是烧烤，原因在于前者更能体现出羊肉的原汁原味，烤干水分之后肉会显老。

羊的地位比不上牛，等到开始屠宰那两头品种不同的肉牛，即使是心存疑虑的谢莉女士，也忍不住有点期待，因为刚才那两头羊的肉质表现太好，虽然谁都没明说，但她清楚其他人差不多也这么想。

等端着盘子品尝完那一小块羊里脊，更加让她觉得这批羊值得拿下，入口肉质松软，又没有多少膻味，反而带着淡淡清香，显然属于顶尖羊肉。

屠宰现场有点血腥，这帮采购商们早已习惯此类场面，边吃边看，毫无不适感。

比起心头的那点不舒服，能不能将它们卖出去无疑更重要，张小楷见没谁离开，这时满脑子想着这么多人，总不会全都不买吧，老实说他完全没把握。

老帕特里克和儿子一起将牛抬上木桌，放血、剥皮。

将牛下水装在盆里后，采购商们都围过去看，看内脏的健康情况，看胃部未消化的食物，就连牛粪都没放过。

“先干什么，锯掉头蹄称重，还是先割一块肉看看？”小帕特里克问道。

采购商们异口同声说称重，他们想知道月份不够，却长这么壮的牛，出肉率究竟有多少。

称完瞧见称上显示四百九十磅出头，计算完现场采购商们都傻眼，好家伙，百分之六十六的出肉率！

纯种安格斯牛六百公斤满膘屠宰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五到百分之六十，那是指育肥后的结果，这种牛一般十八个月出栏，体重达到六百公斤以上，如今还小着，但这种出肉率很不正常，体重同样不正常。

眼神就像见了鬼，想到特意挑了较大的一头，这才逐渐说服自己。

让他们惊破眼球的还在后面。

老帕特里克先生将牛板上桌子后，先用刀切了块上脑部位的肉下来，表面有血水，冲干净时候这老头表情有点不正常。

捧着肉块放在桌子上，将视线投向张小楷以及肯尼，明显带有疑惑。

有位采购商原本漫不经心，等见到这块肉表面的花纹，瞬间呆滞了。

他身边，泰森食品公司的约翰内斯先生也瞠目结舌：“这……这不是安格斯牛吧，是澳洲和牛？！我的老天呐！这肉真漂亮！”

新鲜的牛肉，还带有热度，但从表面纹路来看，如果放进冰柜里不久，就会显露出肉脂交织的美丽图案，从脂肪纹路的密集程度，绝对会相当漂亮。

谢莉女士喃喃自语：“疯了吧，六个多月大的小牛，而且还没育肥，居然养得这么好？！”

张小楷迷糊了，他觉得那就是普通的牛肉而已，只不过脂肪多了些，搞不懂这帮人激动什么，不过看情况应该是好事。

约翰内斯抱着那块肉走出仓库，放在太阳下照耀着，眉头紧皱说道：“这绝对不是吃激素的牛，没听说有哪种激素不长肌肉长脂肪，澳洲和牛，这肯定是澳洲和牛没错！”

老帕特里克先生耳朵不好，突然来句：“还割不割了，外面有头牛正等着呢。”

他儿子闻言哭笑不得。

等什么，难道等着开开心心上路吗……

第43章 “高价”成交！

安格斯牛在外表上，跟曰本和牛差不多。

所谓的“澳洲和牛”，就是用这两种牛杂交而成，形成风味独特的优质牛肉，价格高的能卖出上万美金一头。

食客们享用这种牛肉，吃的已经不仅仅是牛肉本身，还带有其他的附加影响。

当初曰本和牛，尤其是神户牛，大力宣扬给牛听音乐，帮牛进行按摩等等，赢得广泛关注。

后来杂交培育出澳洲和牛，又很好地借用了这种名气，附加值相当高，而且还不缺乏消费者，有的是富人为它们买单，就跟评了什么什么奖，炒作起来的红酒一样。

别管味道究竟怎么样，能让人心甘情愿买单，最后还觉得很值得，那就是成功了，凭借着知名度把牛肉卖成了奢侈品，按克来计算价格。

高端雪花肉，卖相确实比普通牛肉好得多，本来这帮采购商们不觉得有什么，当成是普通的采购而已，此刻乍一看到竟然从未成年的安格斯牛身上，取出一块如此精美的上脑雪花肉，也难怪一个个大惊小怪。

就这脂肪纹路，哪怕口感略微差点，都能卖出普通上脑牛肉五倍以上的价格！

“澳洲和牛？不对啊，就是普通的安格斯牛，要真是那种牛，养殖基地可不会将小牛犊便宜卖给我们。”

张小楷说道，他倒想骗对方说这就是和牛，然而要是被揭穿了谎言，反而不好。

见这帮人都盯着那块肉移不开眼睛，瞬间就在心里将那些牛的价值拔高一截，继续自卖自夸补充道：“不过我们这边的牛确实很棒，前段时间一头安格斯牛摔断了腿，那肉差不多也是这样。”

“你家这座牧场里有多少安格斯牛？”谢莉女士问道，她现在非常心动，已经开始盘算着假如都是这样的牛，要不要第一时间拿下来，前提是激素测定结果没问题才行。

一块上脑肉，本就是牛身上最棒的肉块之一，随着老帕特里克继续切割，一块又一块的肉分离开来。

“好家伙！连牛胸肉都这么漂亮，真是见了鬼了，这到底是什么牛！”

说出这话的中年人，望着手中的牛胸肉纹理，这里是牛身上肌肉最多，肉质最老的部位之一，位于前蹄膀位置，脂肪雪花纹路没有上脑那么多，但也有不少，卖相相当好。

肉摸起来非但不显老，反而有种嫩滑感，泰森食品公司的约翰内斯先生凑过来瞧瞧，提出建议说：“刚才的羊肉还凑合，要不然我们尝尝这块牛胸肉？顶级肉块虽然贵，不过太少了，这种前肢、后肢的大肉块也好，那才能卖上好价格。”

加州南部一家牛羊肉销售商的中年采购员也这么想，拿来刀切下几片肉，拿去请肯尼帮忙煎到六七分熟。

老帕特里克先生累到大汗淋漓，靠手工肢解一头牛之后，那头夏洛莱牛也倒了大霉。

它被摘干净下水，切开里脊肉时候，那帮采购商们已经品尝到安格斯牛的牛肉。

环境比较糟糕，烹饪技术也上不了台面，但因为肉质鲜嫩，人们都飞快吃完，周围竞争对手多，谢莉女士明明还想继续吃，但却放下盘子，说出句违心的话：“还可以，如果火候小一些会更好。”

张小楷眼神古怪，刚刚看她吃的倒是挺快，嘴巴几乎没停下。

经验太少，不觉得自家牛肉有多好，只以为这帮采购商们都饿了，所以才吃这么快，一脸享受……

继安格斯牛之后，普普通通的夏洛莱牛也给了人们惊喜。

从它身上同样切出一大堆雪花肉，洗干净血水后堆放在那，人们见到这堆纹理分明的顶级牛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尼玛居然是夏洛莱牛？那他们以前采购的那些牛算什么？！

被震住了。

也正是因为表现太好，以至于他们都产生了不真实的错觉，愈发觉得在饲养期间肯定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

谢莉女士吃完一小块夏洛莱牛上脑肉，回味无穷，肥瘦适中，肉质嫩到就像在吃鸡中翅。

既紧张又担心，于是她自己做主，提出说先买五头成年牛回去，去年仅留下被当成种牛的成年公牛，不打算屠宰给其他人看，出价两万美金，相当于四千美金一头，非常厚道的价格，张小楷当即同意下来。

牛肉品质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下午一点多钟时候人们各自离开，却没人说要买下这些牛。

两千多头羊被泰森食品公司的人预定了，总价算做四十三万美金，先支付四万三千美元作为定金，剩下的等到过两天带走它们前再支付，算起来一头羊两百美元多点，已经比市场价稍高一些，因为品质较好。

这么点钱，约翰内斯先生自己就能拍板做决定，现在看来并没有让克利夫兰牧场吃亏。

羊的生长期比牛短，即使没出提前还贷的意外，过段时间也会出售掉它们，今天卖掉算是少了一桩麻烦事，如今牧场员工少，渔场那边又需要人手，忙不过来。

——————————

“不会没人愿意买吧，谁都没跟我们联系，连预定的意思都没有，那两头牛死的可真冤枉。”

张小楷坐在车里，无精打采说道，卖羊的钱还不足贷款的十分之一，心里满满都是危机感，突然有种山穷水尽念头，觉得帮老头只能帮到这里了。

肯尼先生开车送他回家，回答说：“我琢磨出了点意思，没人说那些牛不好，看表情都觉得很好，之所以没人愿意商量，主要是因为怕我们给牛注射了生长激素，我听他们说了好几次不正常。

怕什么呢，我们反正肯定没用，他们不都带了牛肉回去吗，等到检测结果出来，肯定有人会回来卖，既然表现那么好，到时候绝对要高价才卖给他们，多漂亮的牛肉啊……”

……

正如同肯尼先生所说的那样，当天晚上根本就没离开的布鲁金斯镇的谢莉女士，又一次开车赶过来。

得知跟张小楷商量就行，虽然纳闷，但还是直接切入正题，说愿意用两百八十万美金，打包买下所有的牛。

算下来每头牛价值一千三百美金左右，前提条件是继续留在牧场饲养，一直养到今年十二月份为止。

还说想跟克利夫兰牧场合作，推出个全新的高端牛肉品牌。

小帕特里克大概计算过，说是这么多牛大概能卖出两百四十万美金左右，毕竟还小着，等成年了大概价值三百五十万美金，这是按照以往年份的价格计算。

张小楷不愿意吃亏，见对方欺负自己年纪小，果断摇头说道：“很抱歉，已经有人愿意买了，价格比你的报价更高，他说这种牛不比澳洲和牛差，明天早上就过来签约付款，而且愿意承担育肥期的所有饲料费用。”

谢莉女士下午离开后，第一时间派人将样本送去检测，一切正常，肉质好到让人惊艳不已。

得到结果就匆匆跑过来谈价格，此刻没想到小家伙会故意诈自己，急忙问道：“所以还没签约对么！不管他出多少，我都比他更高！养殖的饲料费用……我们沃尔玛公司也可以承担！”

“四百万美金，他出四百万。”张小楷抱着胖猫汤姆，说这话时候有点虚，生怕吓跑了她。

支撑张小楷报出这种价格的信心，源自于中午那会儿，人们见到那些牛肉时候的惊艳目光，有人说比澳洲和牛表现还好，被他记住了。

本以为谢莉女士会犹豫，没想到她当即拍板，说：“我出四百二十万美金，并且承担所有育肥费用，但你不能给任何人打电话了，现在就跟我签约，ok？”

“……成交！”

直到几个月之后，张小楷意外在沃尔玛超市里见到自家牛肉的标价，他才会知道这句“成交”，背后代价究竟有多大。

年纪小，经不起忽悠，此刻半点没察觉到谢莉女士内心的狂喜。

至少在现在，双方对价格都非常满意……

第44章 分期付款买牧场？

第二天，从早就开始忙碌。

丢人之处在于，带着约翰内斯和谢莉女士去了监狱签合同，张家父子俩为此头都抬不起来。

一结束签约，确定钱款到账，就灰溜溜地开车回家。

神奇地凑足了还款金额，存进老头账户里之后还多出二十几万美金，欢天喜地庆祝完，挨个打电话给临时休息的那帮“老员工”们，让他们回来继续工作。

老罗纳德不明所以，纳闷于同样是卖牛卖羊，怎么就差别如此巨大，到自己手里勉强赚点小钱，这回却卖出天价。

他想破脑都想不通。

就在昨天夜里，这老头干了件大事，在洗衣房里意外听说两人准备越狱，当即把他们告发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貌似可以因此减点刑期，早上时候一位狱警跟张家父子俩说了这个消息，说不定就能提前几个月被放出来，考虑到老罗纳德的年纪，减刑可能性比较大。

接连忙碌好几天，所有的羊都被卡车拖走。

羊没了，绝大部分牛也不是牧场的牛，如今在帮别人养着，还贷的事总算告一段落。

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忙，沃尔玛公司派来专人监督这群牛的饲养情况，无疑非常重视。

逐一登记摸查完情况，劝说张老爹去申请个商标，想来想去将名字定为克利夫兰有机食品公司，但老头不同意申请，因为觉得麻烦。

真的很难以常人思维去理解老头的想法，于是就这样先耽搁下来。

那两位躲藏在幕后的犹太人，试图拿下克利夫兰牧场、渔场的计划意外落空，但张老爹已经火速将房子卖了出去，一位地产公司的经纪人自己想买，看完房了解情况后，加上张老爹降低了价格，火速便签了约。

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悔已经迟了，除非赔偿一大笔违约金，父子俩都没有毁约的想法，六月份钱款到账之后，先拿来帮助牧场重新买了批羊，总共三千头，放养在林子里。

算是借给老罗纳德的钱，还完贷款后资金方面已经无法运转，幸好税款可以延后到明年再缴纳，考虑到明年要纳税、还得填不上另一笔贷款的缺口，必须重新养点牛羊增加收入才行。

张小楷想着如果今年这些牛肉畅销，或许还能按照这次的做法，再提前收获一笔钱。

六月份这会儿，父子俩依旧没有产生贱卖了牛羊的认知，偷着乐呵的是谢莉女士，不过她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因为上司觉得价格不正常。

等看完那三头成年公牛的肉质，这才跟谢莉女士一起偷着乐呵起来。

张小楷自己有眼不识高端牛羊，怪不了谁。

倒也不能说完全就是亏了，借助沃尔玛集团的销售平台，只要商品足够好，克利夫兰牧场很可能成功打出名气，这种名气属于宝贵的无形资产。

如今就看这批牛长到年底之后，会不会保持住那近乎完美的肉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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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七月底的某天，张小楷趁着河流水位下降，大约只剩下两米深时候，下河花了两三个小时，成功找回那件黄金鸟。

少了颗眼睛，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想试试，看这东西离开河流之后，渔场里还会不会有那么多鱼。

近期每天都有二三十艘渔船，来到渔场外抢夺海产资源，没人在时候还经常闯入渔场范围内，捞上几网立马就跑。

鱼身上又不写名字，谁知道是渔场里，还是渔场外的，接连听说此类消息，搞得张小楷有点烦闷上火，他不想带那帮强盗们沾光。

金鸟的神奇之处已经被证实，只不过张小楷还没搞清楚真正的价值，现如今就知道对动植物很有好处，好到甚至听不见牛羊生病的消息，河里淡水鱼也长到硕大，前些天张老爹甚至钓起条身长超过一米五的大鲤鱼。

锻炼三个多月后，如今张老爹已经可以摆脱拐杖，穿上长裤之后走路比较慢，却不妨碍正常生活。

每天喝喝茶、钓钓鱼，出去放羊赶牛，日子显得充实又自在，偶尔说想回去工作，可终究没有付诸于行动，精气神正逐渐恢复，脸上时常带有笑容。

和张小楷预料中差不多，河里没了黄金鸟，别说渔场捕获量大幅下降，几天之后，伴随着高温天气，就连牧场里的牧草都无精打采，牛羊更是集体暴躁，将河边牧草啃食一空后便不愿再过来。

这说明了异常情况跟牧场本身没关系，之所以吸引到那么多鱼群、养出好牛好羊、牧草长势惊人，都跟这件黄金鸟雕塑脱不了干系。

等近海处的那帮渔船逐渐减少，直至不愿过来后，张小楷这才重新将藏在柜子顶上好几天的黄金鸟，又一回扔进水里，并且在岸边放好石头做标记，以防下回找不到了。

短期内没发生大事，舒服日子没过多久，他就被老爹强制送去了旧金山的学校，在九月初跟其他学生们一同开学，寄宿在学校里。

在张老爹看来，既然儿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是要像正常孩子一样回学校念书才可以。

九月底老罗纳德提前出狱，张老爹就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想要重新融入社会，已经开始找起工作，因为身体的缘故，并不顺利，网上都能通过他名字查到长期昏迷的报道，没公司敢聘用，生怕他在工作期间出什么事。

以前的那家公司则说暂时不缺人，给了他一万六千美金，彻底断了关系。

在充满回忆的城市里生活。

张老爹在哪都能看见熟悉的影子，张小楷日子也不好受，整日打瞌睡，听着已经学会的课程，数着秒熬时间等待放学。

学校名字叫做库埃里兰中学，是一所私立制男女合校，位于加里佛尼亚州都柏林市。

这种忍耐在十天后终于爆发，跑去找老师，说自己要跳级去学没搞懂的那些知识，才十三岁，经过老师联合考察后，成功从八年级跳到了十一年级，如果不出意外，已经可以带着考考act和sat，如同先前所说，他的脑袋非常聪明，而且这大半年来没懈怠了学业。

至于老罗纳德那边。

他出来后还是老样子，捏着鼻子接受了张小楷以往制定的那些薪酬奖励制度，在一次醉倒后，他收获了段黄昏恋。

对方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自由、浪漫，来到布鲁金斯镇待十多天后，告诉老罗纳德说自己想去邮轮上定居，住个两三年，跟随邮轮跑遍全球。

在她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这老头认真审视了以往的生活，觉得不能再这样凑合着过下去，忽然动起了卖掉克利夫兰牧场的念头。

十月初的某一天，老罗纳德他主动打电话给张老爹，问他想不想买下克利夫兰牧场，如果想买，可以分期付款，每年赚到钱之后陆续还给他。

小算盘打得叮当响，这老头觉得如此一来，直到去世都不用为钱发愁。

在监狱那段时光很不好受，不能用酒精麻痹自己，思绪逐渐清醒，有更多的时间去回首人生。

除了中彩票，以及年轻那会儿的一段短暂婚姻之外，意外发现并没有值得留念的岁月，受到打击后有些人会开窍，只能说这老头开窍比较晚，六十多岁了才想着多看看这个世界，和让自己挂念的人待在一起。

放了这么些年牛羊，很海鱼打交道十来年，老头他终于彻底厌倦，想在接下来的时光里过得充实一些，领略不同的人生。

张小楷并不清楚两位长辈联系过，他又做回学生狗，每天游荡在课本和作业之间。

直到十一月底的某一天，他这位已经无所事事很久，胡子拉碴的老爹，突然出现在张小楷面前。

坐在咖啡馆窗边，告诉说：“你外公准备去环游世界，他把牧场和渔场分期卖给我们了，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养牛养羊很赚钱。

别用我的名义买，你在这几份文件上签字吧，到时候我先帮你照看着，如果以后你有兴趣，念完大学之后再回来帮忙打理怎么样……”

第45章 把场子找回来

稀里糊涂签了字。

张老爹检查完，收好所有文件，语气感慨：“知道放不下那片土地，就没法收获真正的自由，现在有钱又有时间，天高海阔任鸟飞，你外公是个聪明人啊。”

“……拜托，麻烦老爹你收一收嘴角的笑容，又不是免费送给我们，以后还不上钱他肯定不乐意，万一突然有天后悔了胡搅蛮缠，会很麻烦，这事他能干得出来。”

对于像是从天突然掉下来一样的外公，相处时间就那么几个月，具体印象大抵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因为性格古怪，临老才享点福。

没有当白眼狼的意思。

主要是由于如果同情那老头，无论对外婆还是对老妈，都很不公平。

四月份那会儿，老罗纳德喝醉酒后随口提过一句，说是当时太年轻，对不起母女俩，再次听到消息之后连补偿她们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种遗憾延续到张小楷身上，其实那老头平日里对张小楷挺不错，要不然父子俩也不会在老头被关之后，还尽力帮忙张罗着经营和还贷的事，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张小楷直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那性格固执的老头怎么就愿意挪窝，离开自己生活大半辈子的地方了。

直到从老爹口中得知是去追求夕阳恋时候，这才露出恍然表情。

“买了那块地也愁啊，律师说有可能被认定为非法继承遗产，每年转账汇款后凭证一定要留下，你外公以后后悔我倒是不担心，那么大的房子，如果想回来肯定给他个住的地方。

银行贷款还没结清，过户转让手续暂时办不了，目前先签一份正式的备忘录协议，同样具有法律效益。等还清贷款就正式交给你，省得我老了之后，把它送给你还得缴纳一笔遗产税。现在欠你外公那么多钱，怎么还啊……”

他老爹愁眉不展。

张小楷却觉得问题不大，只要金鸟在，继续养出好牛羊多半不难，那件东西被他留在河底没带过来。

……

上课期间被老爹叫出门。

处理完事情后，又被扔回了学校里。

自己忽然成了为一大片牧场的主人，这让张小楷产生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听课期间一直傻笑乐呵。

身价上千万美金，负债也是上千万美金，以后可能赚到钱，但现如今张小楷依然一穷二白。

张老爹刚好最近找不到工作，接下来不用愁了，能去牧场给儿子打工，反正学校可以寄宿，放假时候接张小楷过去就可以。

十三岁了，只要给足生活费，张小楷能照顾好自己。

他是整个十一年级当中，年纪最小的学生，

个头没班级里其他十七八岁的学生们高，于是理所当然坐在前排，坐在靠近讲台的地方。

法语选修课。

女老师名叫阿芙拉，性格没名字可爱，是位出了名的严厉老师。

此刻她见到张小凯傻笑，走过来敲敲桌子，点名说：“小马特，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用法语跟我们说说。”

“抱歉，女士……这是我的第二节法语课，还没掌握这门语言。”

“那么你该担心一下自己的gpa成绩了。”

阿芙拉老师抬起头，用法语说了句什么，整个课堂顿时哄堂大笑！

就只有张小楷听不懂意思。

环顾四周，瞧见这位老师和同学们的表情，大概能猜到跟自己有关，而且多半是被嘲笑了。

他在这个班级里没有朋友，小学时候学过西班牙语，掌握得还凑合，日常交流没问题，汉语和英语更没问题，但匆忙跳级进入十一年级，担心绩点不够才临时选择了门法语，想着四门语言能让自己在选大学时候加分，没想到第二节课就遇到这种情况。

这让张小楷相当不爽，阿芙拉老师依然在用古怪语气说着什么，这回他认真记住了语调，想着等回寝室之后查查。

年初遭遇意外之后，张小楷离开学校大半年才回来，近期逐渐再次接受了学校生活。

实际上，他以前的成绩就非常不错，从一年级到七年级，成绩不是年级第一就是年级第二，喜欢玩，没将心思全都花在学习上。

四年级没读，六年级也没读，经过大半年冲刺后，又跳级进入了十一年纪，脑袋有多聪明可想而知，难得的是不偏科。

可能算不上最聪明的那类神童，但确实已经比普通同龄人强太多，绝大多数知识学一遍就能掌握，例如美国通史、世界通史，他差不多能背下来，词汇量超过两万个，比很多大学毕业生都厉害。

前段时间的生活不是他的正常生活，按照他母亲生前的想法，是希望张小楷进入美国top1的顶级名校，然后成为律师或者医生，又或者留在大学里当老师，拥有一份稳定而又体面高端工作。

那才是张小楷原本的生活轨迹，只不过因为意外走上岔路，如今又一次回到正轨上。

等老师继续上课，张小楷看这位法语老师的眼神，相当不爽。

见同学们纷纷盯着自己看，这让他猜到自己多半是被老师笑话了，而且还很卑鄙地用了法语……

美国大学的申请和申请高中一样，通常需要提前一年时间准备。

也就是说，美国高中生们会在十二年级开学时候，就开始准备大学的申请工作了。

十二年级会十分繁忙，学校会安排一系列的学校访问、sat考试、act考试、升学指导等相关工作，加上复习，难以抽出时间全心全意准备升学。

如果有可能，张小楷希望在明年年初就开始考试，如果能被好学校录取那就去读，实在不行就拖到后年。

多半会选在西海岸这边，他担心离家太远老爹一个人会寂寞，所以必须时常去看看，加州理工、斯坦福、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这些，都是比较好的选择。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抱着书本离开时候，张小楷问一群白人女生说：“很抱歉打扰一下，请问阿芙拉女士在课堂上说了我什么？”

这群女学生没回答，只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笑着走远了。

她们的反应已经是告诉张小楷许多事情，皱着眉头往外走去，直奔图书馆。

在图书馆工作人员的惊讶眼神中，抱着厚厚一叠法语教程，足有十多本，拿着借书卡说要借这些书。

对方不确定询问道：“你确定自己能看完这么多书？要不然先借一本回去看吧，我建议先拿这两本回去。”

一本是《法语入门》、一本是《初级法语课》，张小楷摇摇头回答说：“没关系的，我在一周内就会把它们读完，请问有没有申请大学的指导书？”

“……这里有，但是最好买今年下半年刚出的新版，里面会有最新的招生简章，学校外面往左走两百米，书店里就有卖。”

身材臃肿的黑人大妈告诉他说，只当是这个亚裔小家伙疯掉了，但还是帮忙登记了借书卡。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张小楷暂停其他课程的学习，挑灯夜读，一心一意利用课余时间在寝室里学习法语。

九月份那会儿，他老爹为了让儿子乖乖回学校，特意买了新款苹果笔记本，刚好利用上，配合光盘练习口语，因此疲惫到上课都会睡着，还为此被老师教训了。

张小楷不在意，他只想把场子找回来。

随着学习的深入，已经弄懂当时阿芙拉老师对其他同学们说了什么。

对方说张小楷就应该待在低年级才对，还说亚裔很难精通法语，原因是发音习惯不同，还模仿着用古怪语调说了句，这就是课堂上绝大多数同学大笑的起因。

果然被嘲笑了

第46章 又是法语课

库埃里兰中学建校于1991年，学生绝大部份来自于旧金山市区。

距离较远，当初考虑到了住宿方面的安排，是一所带有学生宿舍的寄宿制学校，排名在旧金山湾区所有私立名校中并不高，排在了十五名开外，从一年级到十二年级课程都有。

当初张小楷阴差阳错进入了这所学校，后来他父母没想过要换掉，名校升学率还算不错，因为想要赚钱放低了入学门槛，这才拉低了排名，教学质量其实挺好。

四个人一间寝室，没有大学的寝室配置舒服，上床下桌的那种。

美国的大学寝室则以单间为主，虽然每个房间不算大，住着比这种上床下桌更舒服些，只要别太吵闹，不会被其他舍友打扰到。

进入了十一年级，寝室仍然是低年级所在楼层，张小楷的三位舍友当中有两位白人，一位美籍华裔。

今天早晨起床，那两位玩得比较好的白人同学，走来问他说：“这么早就起床学习，你最近为什么只看法语书？”

“为了让我的法语老师丢脸，找回我的尊严！”

张小楷说的是法语，流利十足的法语，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点巴黎“本土语法”口音。

他在语言方面确实有天赋，这时候收拾好书包，在两位白人舍友一脸懵的眼神注视下，挺胸抬头离开寝室。

有位叫做大卫的舍友，小声询问朋友说：“我记得前几天他才刚学习发音对吧，难道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学会了法语？马特他是什么，怪物吗？”

另一位白人舍友不愿意低头服输，没好气来句：“可能就只会这一句，反正我们听不懂，谁知道他说的对不对！”

————————

数学课上，张小楷自己低头做习题，开始模拟sat考试。

跳级以来，这位男老师找过他几次，让张小楷上台解答比较难的数学题。

接连几次都做出来了，所以即使此刻见到这个华裔小家伙没听课，这老师也不管不问，偶尔还看看他做得怎么样。

发现张小楷全神贯注，下笔如飞，男老师满意之余更不愿打扰他。

对于聪明的学生，管理时候往往更加宽松，每个人的学习方式不同，并不一定认真听课才能学好。

下课后老师出几分钟，对照答案改了份试卷，全对。

要不是亲眼看着张小楷刷题，这老师都怀疑张小楷是不是抄答案了。

英语语法课上，自从开学那会儿，得知张小楷掌握两万多个词汇，连“honorificabilitudinitatibus”、“floccinaucinihilipipification”等等超难的词汇都记住了，接着让他写一篇英文论述出来，看完后再也没关心过张小楷的语法学习，因为那片文章里面的许多词汇，老师也是查完字典才看懂。

不敢提问，怕在其他同学面前丢了自己的人。

人比人气死人，学习这种事确实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天赋相当重要，不过假如脑袋不够用，还不努力，那就真没了超越聪明人的希望。

对于张小楷来说，学习一直都是件简单的事，还曾疑惑过为什么同学们听说要考试就愁眉苦脸。

吃完午饭之后，终于又到法语课。

为这一刻已经准备好久，近期张小楷逐渐回归本性，找回了不服输的性格。

早早就来到了课堂上，坐在第一排。

老师眼皮子下面，生怕那位叫做阿芙拉的老师，待会儿不找自己回答问题。

倒不是为了让她认可自己，他不需要这位讨厌老师的认可，单纯就想证明法语很简单，轻松就可以学会，毫无难度可言。

坐在那翻看着，法语版，刚好文学课老师让他们写读书笔记，也要学法语，算是结合起来，加深对法语词汇的记忆了。

还没到精通的程度，不过上课使用到的课本以及参考书已经被张小楷吃透，差不多三千个词汇量，日常交流问题不大，如果再有一周时间去学习，他有把握能装成在巴黎长大的法籍华裔，还不被别人察觉出异常。

其他学生陆陆续续赶来，阿芙拉老师也走进教室，这女人心眼没比老罗纳德大到哪去，见张小楷在看法语书，果断出言嘲笑道：“我们班有位小同学，连怎么用法语问候都还没学会，就已经看起法语书了，这简直让我震惊！”

哪里是震惊，分明是继续把张小楷当成了笑话。

不怕这老师找茬，就怕她不找茬。

张小楷合上书坐在那，用流利法语问道：“难道阿芙拉老师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因为我不懂法语就可以嘲笑我？那么岂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用中文或是英语嘲笑你，上回在课堂上说亚裔学不会标准的法语，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种对亚裔学生的偏见？

当老师应该传授给学生知识，而不是因为学生不懂就出言嘲笑，我不指望你给我任何推荐信，也不需要你的推荐信。就这样吧，之所以继续上你的课，主要是为了告诉你我只花六天时间就掌握了法语，缺少的只是时间去背法语单词而已，学习起来一点都不难。”

阿芙拉老师听完这段话彻底懵了，结巴着开口说：“不……不，这不是对亚裔的偏见，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在美国，尤其是老师和政客们，谁都不愿跟种族歧视这个词扯上关系，张小楷果断开口：“现在我想说你所谓的事实并不正确，既然你教不了我什么，还不如我自己学习，退掉你这门选修课可以吧？我想把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抱歉。”

班里同学们多数只听懂个大概，法语好些的学生们一脸膜拜，眼神就像在看上帝。

他们想不通这个华裔小家伙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敢跟法语课老师抬杠，不过倒也没有为老师打抱不平的想法，他们还记得上节课老师嘲笑过张小楷，以一种像是开玩笑的口吻贬低他。

这老师平时性格就那样，被她讽刺过的学生不止一位两位，今天算是踢到钢板了。

张小楷这位较真的牛人，居然花六天时间专门学习法语，只为教阿芙拉老师学做人，那帮学生们看他的眼神中，何止是钦佩，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说走就走，收拾好书本，捧在手里离开教室。

还有其他选修课可以刷gpa，突然跳级，gpa数据不好看，想要进入一所好大学，还是多准备准备比较好。

没准备就这样把法语丢下，想着等到以后有空了再多学学，去法国旅游至少不用花钱找翻译。

主动去跟教务主任说了声，说自己和法语老师有点矛盾，想要退掉这门选修课，转而去修德语。

知道张小楷家里出意外的事，没敢多刺激，不轻不重说了几句之后，让他直接去德语选修课报道，跟其他学生们一起学。

起初还以为是小家伙心思活络，觉得法语难学就三心二意不愿意学，等到张小楷在课堂上，用法语怼法国女老师的消息逐渐发酵，传进这位教务主任耳朵里。

他这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想岔了，这哪里是学会不会。

一时间，张小楷成了库埃里兰中学的风云人物，那名气比四分卫还强……

第47章 写成回忆录？

张小楷第二次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上次是今年年初刚开学那会儿，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学校里有位同学，在飞机失事之后大难不死。

学校众多老师当中，有位名叫克里斯·斯图尔特的男老师，曾在杜克大学里主修过美国文学史，心里一直都藏着个作家梦，可却苦于没有好的创作题材。

陆陆续续写过数十万字的短篇小说，从魔幻现实主义到推理小说，没有出版商看上，最终只是自己掏钱刊印几本，放在家里图个乐呵。

前段时间刚看了第二遍《荒岛余生》，2000年汤姆·克鲁斯先生主演的电影，一直觉得有趣，直到恰巧在校园里见到张小楷，这才记起他也独自在北边荒野中度过两三天时间。

感叹之余，紧接着灵机一动，忽然产生了将整个事故描述出来的想法！

琢磨大半天，搜集到不少关于事故的报道，越想越觉得心动。

这就有了克里斯·斯图尔特老师，忽然跑去宿舍里找到张小楷的一幕，还带了份肯德基全家桶，以及一份披萨以示诚意。

此时此刻。

望着被摆在桌子上的食物，张小楷不明白这位满脸笑意四十多岁的白人老师，究竟为什么要带吃的给自己。

出于礼貌，询问说：“抱歉，这是……”

“马特对吧，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如今在一到五年级教文学课，克里斯·斯图尔特，你可以叫我克里斯。”

自己梦寐以求的故事就在张小楷身上，这位男老师激动到脸色涨红，很像什么怪叔叔。

没动那些食物，尽管炸鸡和披萨混合而成的味道很迷人。

“很高兴认识你，斯图尔特先生，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啊，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着晚餐还没吃，就出去随意买了点，赶快吃吧，待会儿就凉了！你的这些舍友们也都来点，这块披萨很大！”

克里斯·斯图尔特老师性格就这样，算是从小被欺负着长大的那类书呆子，情商并不高。

捧着披萨盒分给张小楷的舍友们，这才拉了张椅子坐下，告诉说：“是这样，我想将你在北边美加边境线发生的事写成回忆录，记录从坠机后的所有事情，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做《雪林求生》，怎么样，很不错吧！”

激动的只有斯图尔特老师，张小楷可半点不觉得激动，有的只是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到后脑勺。

那是他最不愿回忆起来的一段经历，好不容易才逐渐淡忘，此刻又被重新提及。

果断放下刚咬了两口的披萨，因为是老师，没给对方脸色看，脸上笑容尴尬：“很抱歉，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很痛苦，无论是对我，亦或是我父亲而言都很痛苦，这趟你可能白来了，我还没做好对谁提起的准备。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先看书了。”

最后这句话无异于关门送客，张小楷连想都不愿去回想。

克里斯·斯图尔特老师可没预料到场面会这样，他本以为自己说起之后，两人一拍即合，连本子和笔都带来了，就为从当事人口中记录情节。

听张小楷这样说，顿时想到之前被忽略的事情，身为旁观者觉得没什么，可那段经历对张小楷而言，相当残酷。

所以并没有觉得他的反应有哪不对，脸上充满歉意，继续说道：“我很抱歉，为你母亲的遭遇感到可惜。”

“没关系，那又不是你的错。”

张小楷已经开始继续看书，然而脑袋里空荡荡的，根本看不下去，说完这句话后只想着让这位老师赶紧离开。

然而克里斯·斯图尔特老师并没有死心，继续说道：“那就更应该写一本回忆录出来了，就当是送给你母亲的礼物，她一定很爱你对吧，难道你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么？”

有点冲动，这回张小楷没给对方面子，也不愿往下听，很不耐烦地起身出门，戴上了耳机离开宿舍。

没有想去的地方，走着走着来到了图书馆，进去找了张椅子躺着，将耳机音量调到最大。

本来好好的心情，此刻莫名烦躁不安，他很讨厌斯图尔特老师的那句话，感觉像是在逼迫自己说出不愿意回忆的事。

有图书馆管理员走来问他怎么了，张小楷起身后只是摇了摇头，找张空桌继续趴着。

一首歌还没放完，又有人拍他肩膀，刚眼神不爽抬起头，就看见了位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

张小楷认识她。

诺玛·奥苏纳，一位生在阿根廷，几年前跟随父母移民来美国的聪明姑娘，戴着搞笑的大眼镜，深棕色头发微微卷曲。

以前成绩经常在年级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偶尔在成绩上超过张小楷的就是她。

身为拉丁美洲人，皮肤却白到亮眼，正在整牙，多半是因此而自卑，说话时候嘴巴不怎么动，问张小楷说：“你生病了？听说你成功跳级进入十一年级，还没恭喜你。”

“没有，只是遇到一件很讨厌的事。”

张小楷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半张脸跟桌子紧密贴合，有气无力说了句。

以前有些课程相同，经常能遇见诺玛·奥苏纳，但两人先前从没说过话，即使是去年一起拿到奖学金，跟其他学生同台领奖时候。

从这个角度看诺玛，脸有些圆，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只是整天低着头看书，不然也不会戴上这么厚的眼镜，大概属于脑袋有点聪明，又很刻苦的那类学生，同学们却都不喜欢跟她玩。

诺玛没有就此终止话题，继续道：“我父亲常说遇到糟糕的事情后，对人倾述完就会舒服很多，我刚做完作业，现在有时间听你谈谈。”

张小楷起初没接话，过了十多秒，想着说说也好，这才将刚刚跟斯图尔特老师聊天的过程复述一遍，还说：“我很讨厌有人逼着我干不喜欢的事，已经明确拒绝了，但还是想让我说，很神奇不是吗？”

“成年人的思维大概就是如此，我家人也经常让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比如练习钢琴。”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至少练钢琴不会让你难受成我这样。”张小楷翻白眼回句。

诺玛想想，认真点头来句：“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你没来学校那段时间，我一直都拿第一。”

“所以不希望我回来？”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说拿到年级第一后，我父母不再逼我弹钢琴了，减少了练琴的时间，这让我有更多的精力花在学习上。”

奇葩的脑回路，刚才分明说是要安抚张小楷来着，这就扯到自己身上去了。

不过诺玛很快又将话题扯回来，开口道：“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如果真按照那位老师的意思写一本书，对去了天国的你的母亲来说，算是一种很好的安慰不是吗？

你可以在书里怀念她，告诉人们她有多么出色，可能直到数百年后，都有人知道她。”

“停，我确实不爱听。”

张小楷还是那副像是生了重病一样的唉声叹气脸，“不过她真的很出色，而且一定能进入天国，以前我不相信天国真实存在，现在我决定它一定在某个地方……”

第48章 杂事

跟诺玛小姐说完，心情确实好转了些。

张小楷在回寝室路上，用花了屏幕的诺基亚n95手机给老爹打电话，说是想要写出一本书，询问他可不可以。

张老爹沉默许久后，先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写，于是张小楷将克里斯·斯图尔特老师来找自己的事又一次复述，他老爹的意思是等明天来学校再说。

挂断后，张小楷看着貌似无法支撑下去的老手机，开始琢磨着怎么让老爹帮自己换部新的，前段时间刚上市的苹果iphone4，隔壁宿舍又位学生就在用它，班里许多同学也在用，可把他给羡慕坏了。

智能手机，在这个年代还是新鲜词汇，苹果公司开始爆发，产能一直跟不上销售，卖得相当火爆。

以前觉得老罗纳德那款n97很厉害，跟它一比较，就成了次品。

既想要，又舍不得钱，如今欠着一大笔债务呢，五百多万美金的贷款明年就要还上，采购牛犊同样需要大笔资金……

回到了寝室。

发现肯德基的炸鸡桶和半份披萨还在，刚巧没吃晚餐，和舍友们一起分了吃。

从七点半开始看书，一直看到夜里两点多，精力依然旺盛，他的睡眠时间比平常人短些，大约五个小时的睡眠就足矣。

开了笔记本电脑，突然想到同学们常说什么facebook，搜索完也下载注册了个账户，随便找张肥猫汤姆的照片当作头像，跟随指示登记好，添加了几位推荐给自己的同校好友，顺便也将小帕特里克、汉克等牧场的老熟人加上。

想了想，又去搜索老爸老妈的名字，意外发现她账户里都是跟自己有关的记录。

从头看到底，他留下了一句话。

——“我很想念你。”

——————————

周五这天，下午四点钟。

张老爹将猛禽皮卡车停在校园外，这大家伙十分显眼，张小楷很快找到它。

见只有老爹一个人，惊讶询问说：“你这腿……能开车吗？”

“怕什么，这不是一路开到旧金山来了么。”

张老爹不是莽撞的性格，觉得没问题才开车，就算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也不会拿儿子的安危当作儿戏，问道：“事情大概处理完了，你外公他已经出发，赶在被一群人报复之前溜走了，倒霉的是我们，幸好牧场里人多，要不然你老子我就惨啦。”

“嗯？这是怎么回事？”

听老爹叙述完，张小楷才知道是因为举报别人越狱的事，老罗纳德因此差点被报复，对方找了人准备干掉他。

忽然想到什么，哭笑不得：“我就说那老头怎么这么奇怪，连牧场都不要，说什么去看看这个世界，原来是知道自己会倒霉，这才卖掉牧场跑路啊！好嘛，这才是老罗纳德的作风嘛！”

“……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张老爹同样觉得无语，打电话询问那老头时候，对方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没多久可活，不能浪费在监狱里。

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思维。

不能说举报别人试图越狱就是错了，这当然没错。

但那老头的想法很让人无语，让别人为此加刑，自己则提早放出来，估计就是因为担心才果断跑路，连克利夫兰牧场都不要了。

“然后呢，该不会报复你们吧？”

“我已经告诉对方说那老头卖掉牧场离开了，警方也得知消息，带我去跟被老头举报的那位混混头子见了一面，冤有头债有主，应该没什么事。你养的那头白灵熊很厉害，见有人上门，还咬伤了其中一位，医药费赔两万美金，私下和解好，如果被别人知道，很可能会带走那头熊。”

为那两万美金觉得可惜，张老爹本来就已经很穷，这时候唉声叹气。

小白熊摩卡如今已经快要成年，体型比其他白灵熊大了一圈，张小楷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还像狗一样会护主，不由感叹于没白养它。

为了留下摩卡，最开始那会儿可没少为了它被老头教训。

坐在车里聊聊最近发生的事，克利夫兰牧场的交接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替沃尔玛公司饲养的成牛已经被带走，安格斯牛的平均体重高达六百九十公斤，明显比其他牧场饲养的安格斯牛壮了一大圈，超过七百五十公斤的公牛比比皆是。

等到下个月，那三千多头羊也可以出售，即使卖掉它们资金也还是不够，近期张老爹正忙活着贷款，沃尔玛方面貌似还有明年继续合作的想法，还在谈具体细节。

这些暂时不需要张小楷担心，只不过没话找话聊，开了那么久的车需要休息休息，张老爹这才全都告诉自己儿子。

……

在张小楷提出说想换手机后，他老子二话没说就往旧金山市区行驶，找到家位于市区繁华地段的苹果直营店。

普通假期，接去克利夫兰牧场再回来，不太合适。

张老爹当时租的公寓还没退，只是趁着假期过来陪陪他。

一部手机而已，难得想要礼物，这点小要求他肯定答应，别影响学习就可以，对于学习一事，他从来都没操过心，得知自己儿子已经在为大学做准备，这才有些意外。

今年的六月份，苹果公司的史蒂夫·乔布斯先生举办发布会，正式推出苹果第四代手机iphone4，自那之后这款产品迅速席卷全球。

父子俩停好车进入直营店后，在导购员的陪同下试用了它，跟乡巴佬似的小心翼翼试用，生怕戳坏屏幕。

以前都用傻瓜机，才上市几个月而已，绝大多数人跟他们俩一样，根本没尝试过如此清晰的触控屏幕，总觉得高端先进，别说张小楷，连他老爹也忍不住心动，尤其是得知16gb版签订两年合约，价格只要一百九十九美元时候，32gb版两年合约价则是二百九十九美元。

试用完，火速拍板下了订单，要等明天下午三点之后才能拿到，大城市的旗舰店，货源更加充足些，毕竟苹果公司就在旧金山南边的硅谷地区。

忙活会儿，签了合同刷信用卡付费，临走之前又看看试用机，这才带着不能及时拿到手的遗憾离开。

开车去了家中餐馆，四菜一汤，吃得相当过瘾，吃来吃去，还是中餐最合张小楷口味。

饭后去逛商场，因为是残疾人，可以使用专门的停车位，这算是少了条腿之后难得的好处，不用再开车半小时，找车位半小时，买了些入冬后的厚衣服，以及鞋袜文具等等。

多半是成了单亲家庭的缘故，近期张老爹很照顾儿子的情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周六这天下午，拿到手机后张小楷回了学校，张老爹则回俄勒冈州克利夫兰牧场，继续忙活那边的事情，带着些给肥猫汤姆准备的罐头肉。

张小楷有点想念那两个胖家伙了，眨眼间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它们。

斯图尔特老师又一次上门，这回开诚布公谈了谈，对方和张老爹通了电话，说是只负责写，版权收入都归张老爹所有，大概是怕被拒绝，因此刚谈话时候斯图尔特老师就主动提出这件事。

其实他的生活过得蛮不错，只是心里有个作家梦而已。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他来找过张小楷几次，张小楷则专心准备起即将到来的act考试，他想先试一次，明年再全力备战，反正可以考很多次，直到考出满意的分数为止。

在这种情况下，几天后又一次迎来周末。

张老爹赶来之后，带着张小楷沿加州一号公路往南走，说是去尔湾拜访老兰堡先生，征求他关于出书的决定……

第49章 别人家的孩子

加州橘县尔湾地区。

这里算是加利福尼亚州的富人区之一，当地居民主要是中上阶层家庭，拉丁裔占了众人口中的一成，亚太裔居民也占了一成，多为华裔和韩裔，家庭年收入超过八万美金。

不仅拥有出名的阳光，还有富于创业精神的商业环境，完善的城市管理与服务，加州大学尔湾分校等优秀学府就坐落于此，吸引众多中产富人们纷纷前来，逃离大城市，为了风景和良好治安定居在尔湾。

从一号公路南下，领略了加州最迷人的海岸风情，到达尔湾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事前跟老兰堡先生通过电话，他在家准备了晚餐。

张小楷从没来过这，一座很新的社区型城市，没有多少高楼大厦，马路宽阔，两边都是树，一栋栋房子被遮挡着，什么样的建筑风格都能见到。

只是觉得干净舒适，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多半是在牧场里住久了的缘故，瞧见别人家带有花园也不会觉得羡慕，前后花园再大，难道能有克利夫兰牧场的草场广阔？

景色也没法比，克利夫兰牧场拥有三公里多的曲折海岸线，以及大片林海、湖泊，自从在转让协议上签了字，感觉已经不同，从“老罗纳德的牧场”，变成了“自己和老爹的牧场”，更有归属感一些。

因为从小在旧金山长大，他并不觉得大城市就比乡郊小镇更好，至少在目前，新鲜感还没过去。

老兰堡先生去牧场拜访过，今天算是礼尚往来，带了两瓶盒装的红酒登门拜访，直接坐在了餐桌旁，小姑娘阿德丽娜·兰堡也在，她瘦了些，脸上婴儿肥消失不见，明显是个小美人胚子。

“我跟施特劳斯先生关系只算一般，所以他将度假村建造在了其他地方，我却没办法帮忙，很抱歉。”

这是在说几个月前去牧场考察的那位运输公司老板，因为地理位置没有优势，买走灰鲸躯体之后就没再提及建造度假村的事，已经断了联系。

“没关系的先生，感谢你的帮助，现在我和我父亲已经将克利夫兰牧场买了下来，分期付款支付给我外公，也许等到以后有钱了，可以自己花钱建造一座度假村。”张小楷说道，他正在享用开胃菜，鱼子酱色泽迷人，颗颗饱满。

房子非常大，简直像是一座小城堡，即使是在富人云集的尔湾地区，兰堡家也算是实力比较不错的那一类，主要靠纸张加工生意赚钱，在东南亚经营着一座造纸厂，返销到北美地区。

张老爹紧接着开口：“说到这件事，最近几个月来你一直在给我儿子寄支票，当时我昏迷着不知道，现在我已经逐渐恢复，而且生意也开始起步，真的没必要继续支付这些钱给我们。当初在那种环境下无论是谁都会选择互相帮助，除了因为他外公贷款的事兑现过一些，最近两个月的支票我都带过来了。”

“那是我儿子的决定，已经没办法再让他改变主意，如果你坚持拒绝，我会以小马特或者你的名义，设置一个信托基金，请不要推辞。”

老兰堡先生年纪大了，不在乎什么钱不钱的，说完迅速将话题岔到了购买牧场的事情上，问张老爹是不是决定在那边定居之类，既可以让饭局不显得冷清，又不触及隐私。

……

他们喝着酒聊天，老兰堡先生让阿德丽娜带张小楷到处走走看看。

前后门口都带有漂亮花园，夜晚开着灯，泳池里的水被晚风吹拂，表面荡起涟漪，散发出蓝白色光芒。

位于社区的中心位置，偶尔有汽车驶过，并没有喇叭的吵闹声，阿德丽娜在前面走着，张小楷则跟在身后，一只肥胖斗牛犬也跟随着，嘴边有口水滴落，模样看起来相当蠢笨。

“你最近还好吧，现在读到几年级了？”

纯粹是没话找话，张小楷和阿德丽娜接触不多，没什么可聊的话题。

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由于早早就认识，又有着类似的遭遇，单独相处倒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四年级，你呢？”

阿德丽娜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看他，犹豫片刻后才继续说：“还不错吧，我的爷爷奶奶对我很好，上个月还带我去了迪斯尼乐园，但我只敢坐咖啡杯和旋转木马，你为什么没带那只胖猫过来。”

“十一年级，已经开始准备进入大学的事，那只猫在牧场，而我最近去了旧金山附近读书。”

在小花园走走，又进了屋子，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

不相信张小楷已经进入十一年级，在阿德丽娜印象中，高年级学生应该更高大，更像成年人。

得知跳级之后，她脸上表情有些绝望，因为阿德丽娜的成绩并不是太好，应付起四年级功课都很吃力，最怕的就是测试和作业，年初那会儿无心学习，最近甚至在班里垫底。

没提这些丢人的事，已经知道要面子，原先张小楷在她心目中并不清晰的印象，瞬间拔高到像是一座大山，被归属进了“别人家的孩子”那一类聪明学生，精致小脸上写满惆怅，问了个自己找虐的话题：“那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暂时还不清楚，美国前十的学校吧，如果到时候方便，或许会尝试哈佛、耶鲁这些，最好的目标是加州理工，但我并没有找到想学的专业。”

工作距离张小楷还太远，老实说现如今他更想跟老爹一起，经营好那座牧场就可以，有河里的那件宝贝在，想赚钱貌似并不难，够花就行。

为别人打工会很辛苦，经历过自己父亲整天出差的日子，以至于张小楷并不希望将自己的时间，低价卖给那帮老板们。

对于未来，还很迷茫，没有找到真正喜欢的道路。

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张小楷并不清楚，自己悄悄变成了阿德丽娜心目中，非常非常厉害的那种人……

张老爹跟老兰堡夫妇说了写书的事，老两口并没有太过于反对，只说等完成之后先拿给他们俩看看，接着便一起坐在了客厅里闲聊。

远在俄勒冈州的州府，塞勒姆市。

负责采购业务的谢莉女士，最近陷入了难题之中。

从克利夫兰牧场采购来的那些肉牛已经屠宰完，工厂化流水线处理，被分割装进了单独的包装袋里，发往各个沃尔玛超级市场进行销售。

产地只写俄勒冈州，牛肉品种被细分为“克利夫兰安格斯牛”，以及“克利夫兰夏洛莱牛”，肉质表现和口感实在太好，绝对能卖出天价，自创个新品种名称出来，更有利于推销。

这些都不是问题，公司肯定能因此大赚一笔，谢莉女士也能得到一笔丰厚奖金。

但她觉得如果再想继续合作，肯定不能给以往的价格，一旦被那对华人父子俩得知牛肉的真实售价，或者被同行们得知牛肉来源，因为今年的低价采购，会将自己以及沃尔玛的声誉毁掉。

再想另一方面，她的上司跟总公司沟通完，擅自做主留了上百头牛作为种牛，公司完全有能力跟别人合作饲养，说不定以后再也用不到克利夫兰牧场。

想来想去。

最终她还是决定继续保持合作关系，亲手打造出一个高端牛肉品牌出来，只要牛羊肉质足够好，她愿意将采购价提升两三倍！

反正不是自己掏钱，而且那些肉牛也确实值这么多钱，如今沃尔玛牛肉销售区里的那批源自于克利夫兰牧场的牛肉，售价只比顶级和牛肉低了一点点。

定那么高的价格其实有点冒险，不过品尝过这种牛肉的所有人都觉得，完全值这个价钱……

第50章 十二月

单纯的拜访而已，没起什么波澜。

尔湾距离洛杉矶不远，刚好又是假期，趁着这次机会从兰堡家离开之后，又开着车去了洛杉矶市区，到达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出头。

老爹告诉张小楷说，在他小时候来过一次洛杉矶，只不过张小楷那会儿年纪还小，丝毫没有印象。

因为好莱坞，洛杉矶在国际上比旧金山更加出名，实际上两者实力旗鼓相当，洛杉矶在文化和旅游领域更具优势，旧金山湾区则是it以及其他高科技产业的摇篮，相比而言洛杉矶更适合居住，无论是生活节奏还是生活成本，都比旧金山高出一截，旧金山的超高物价和房价，在美国早已出名。

第二天就在市区逛逛，去了趟好莱坞参观完，又匆忙启程往回赶，回到学校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

放下儿子，张老爹休息会儿又继续出发，距离克利夫兰牧场还有一段路……

校园生活显得充实又无趣。

张小楷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没人能随意霸凌到他头上。

在学校里朋友不多，人们开派对也不会叫上他，这让张小楷有很多时间去干自己的事，为了应对今年十二月份的那场考试，习题做了一本又一本，经常跟负责升学的老师交流，询问如何才能获得顶级大学的青睐。

克里斯·斯图尔特老师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接连半个多月都没再露面。

等他又一次出现在张小楷眼前，已经是十二月了。

————————

今年最后一场act考试就在明天。

临时抱佛脚继续冲刺，张小楷为了这场考试已经准备三个多月，除了吃饭睡觉之外，连上课时间都用在了刷题上。

比别的同学少学好几年，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单纯只想先试试，能拿到高分自然挺好，拿不到也无所谓，反正可以考许多次，没必要紧张。

这时候，见斯图尔特老师带着厚厚一叠文件纸，登门出现在自己面前。

站在寝室门口的张小楷，询问他说：“难道你已经写好了吗？”

“嗯，刚完成初稿，也许你可以抽空先看看，我尽量做到最真实，有些部分则带有文学化处理，假如不合适我可以再修改。”

斯图尔特老师像是满足了心愿，脸上带笑继续道：“有家出版社对这本书很感兴趣，争取在放假前将成稿发给他们，万一都很顺利，等到明年说不定可以将书摆在各大书店里，亚马逊网络商城中可能也有。”

其实事情并不像斯图尔特老师说得那么简单，他给三十多家出版社发了邮件，回复了的只有九家，明确表示感兴趣的就只有那一家，能不能成还很难说。

全球每天出现那么多新闻，今年一月份时候的那场意外，早已经无人关注，那帮出版商们又不是做慈善的，还是得看销量前景做决定。

人们有了更多可以干的事情，原先的看书时间被分在了游戏、社交、购物等手机软件上，属于出版商们的黄金时代早已过去，老作者还能凭借粉丝基础混到风生水起，像斯图尔特这种新人作者，很难说会不会有出版社愿意推广。

那场意外，其实只对张家、兰堡家、以及那位飞机驾驶员所在的家庭显得重要，其他人最多只是在听说消息时候表示同情，转眼便忘在了脑后。

张小楷想过这些，因此对于发行前景，其实他比陷入狂热的斯图尔特老师更加理性，小心翼翼接过那叠纸张，摆在桌子上。

——————————

克利夫兰牧场。

谢莉女士跟张老爹沟通过几次，随即向上司们申请了一笔资金，总数为三百万美金。

这笔钱算是维持合作的定金，前提是明年开春之后还能继续饲养出那么好的肉牛，如果肉牛品质下降，目前签署的合同全都作废，剩下的一大笔钱也当没提过。

采购价格达到了澳洲和牛售价的七成，差不多能有六千到七千美金一头，采购小牛犊才几百美金，当中利润有多大可想而知。

克利夫兰牧场方面只负责养牛，推广、销售环节都交给沃尔玛去做，全球范围内牛肉很多，最顶级的牛肉却非常少。

自从去年饲养的肉牛上市，一帮高级餐厅、知名厨师们疯狂推崇起这种所谓的“克利夫兰牛肉”，以为是什么新的杂交品种，迅速被多家餐厅当成了招牌菜。

羊也是。

当时泰森食品公司方面不清楚，和其他同类羊肉混杂在一起对外出售。

以至于有人品尝完觉得好吃，再去购买时候口感已经不同，硬生生把好羊肉卖出了白菜价，接下来无论是牛羊还是海鱼，都被沃尔玛公司一锅端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谢莉女士就是觉得那座牧场很不一样，天真地以为有什么饲养技巧没透露出来。

她带着钱找上门，哪怕养殖失败也不用赔偿，这么好的生意，张老爹怎么可能不同意。

已经代替克利夫兰牧场的“实际拥有者”张小楷，在合作合同上签了字，目前只签一年，那笔定金将用来在开春之后采购牛羊，剩下的则用来还掉部分银行贷款。

考虑到现如今的负债率，那五百万美元已经算不了大事，还不到克利夫兰牧场总价值的四分之一。

只能说因为无知，胆子才大，实际上张老爹连谢莉女士想要采购什么品质的牛肉都不清楚，就想着跟去年一样，随便养养，佛系饲养牛羊。

临走时候谢莉女士很高兴，资金问题突然解决的张老爹也高兴，立马跟几家养殖场联系完下了订单，准备多养点牛，少养点羊，顺便还采购些火鸡苗、鸵鸟苗之类，安心过起了牧场主的生活。

……

通篇阅读完，老实说张小楷并不满意，无论是当时自己的想法，还是诸如兰堡先生、自己老爹的感人事迹，全都没有表现出来。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局外人，在用平淡无奇的文字表述那次意外，如同询问别人吃没吃早餐一样随意。

大概对斯图尔特老师的文笔有所了解，唉声叹气，将一堆草稿锁在柜子里，先去忙复习的事，明天就要上考场了，跟那本书相比，这件事无疑更重要些。

明天一起去考试的同学有八位，十一年级了，大多学生会开始考一考，不过多数会安排在明年年初，临近圣诞节假期，许多学生们无心学习。

算上张小楷总共九个人，互相之间拉了个群，算上其他十一、十二年级的学生，聊天群里总人数足有三十几位，内容从三明治到漫威电影，这些都有，就是没有跟考试相关的话题。

张小楷本来已经忘了它，此刻突然接到消息，有位女同学问他说：“男孩，我有车，明天一起走？”

不太喜欢被当成孩子，虽然年纪确实比其他十一、十二年级的学生小许多。

放下笔，打字回复说：“谢谢，给我你的号码，明天早上在哪集合？”

考试被安排在另一所学校，本来准备明早自己打车过去，如果能搭顺风车省钱，那自然更好。

……

第51章 三十六分？

第二天早晨起了个大早，应邀在学校门口等待着。

张小楷身后背个双肩包，身上是白色棉衣，十二月初，天气已经很冷了，这也是旧金山不如洛杉矶的一方面，洛杉矶在更南边，温度也更高。

一辆车开了过来，阿斯顿·马丁db9，敞篷版。

以前从没见谁在学校开过这种车，微微诧异之余，跟坐在驾驶座上的姑娘道谢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后排空间有点窄。

另外三个座位上都坐着姑娘，开车的这位他见过，名叫詹妮弗。家境貌似蛮不错，平日里总有一群男男女女围着她转悠。

毕竟是男性，对于漂亮姑娘的记忆总是深刻些。

张小楷跟她只有过一次交集，今年下半年刚开学时候的事，詹妮弗帮老师带他去了班里，熟悉新的环境。自那之后，只是停留在偶尔打招呼问好上。

“吃过早餐了没，我这里还有份三明治。

小家伙你是第一次考act对吧，劝你最好先吃点，不然万一紧张了，到时候可能会吐出来。”

还没出发，詹妮弗小姐侧过身子，将三明治抛给坐在后排的张小楷，继续道：“这是我的第二次，上次考act是九月底时候，我们考场有个强壮的黑人学生，就紧张到吐了出来，心理上跟外表一点都不匹配。”

她的朋友紧接着说：“不过你既然能跳级，应该非常聪明对吧，亚裔在学习方面非常有优势。”

“我……还好吧，有些没学过的知识最近才刚掌握，能不能拿到高分主要得看运气，谢谢你的三明治。”张小楷笑着说，对于今天即将迎来的入学测试，他确实没太大把握。

系好安全带后，就这么敞着顶棚出发。

风从领口灌进来衣服里，冷到忍不住哆嗦，刚开始时候想着在这种天气里为啥要开敞篷，别人好心带自己，张小楷没好意思说。

听这三位姑娘聊天才知道，原来按键不灵了，怎么关都关不起来，已经有六年车龄的老敞篷，难免出点小毛病。

被冷风吹着上了路，往旧金山市区方向驶去……

提前来到考区，约定考完后在车附近集合，张小楷的年纪明显比其他考生们小了一大截。

在进入考场前听从老师安排，交了手机，填写个人信息，只带了笔、橡皮等等工具进去，第一门先考英语，这是他的强项。

飞速做完英语试卷，没有任何他不理解的词汇，连着又考数学，依旧顺利，比他想象中更简单些，将选项用铅笔不断涂在答题卡上，结束后还空出许多时间检查了一遍。

考完数学后已经是十点四十五，休息十五分钟，只够喝点水，去趟厕所。

男厕所的排队人数，明显比女厕所那边少，生理构造不同，更加方便些。

十一点钟坐下继续考，阅读和科学这两门没什么难度，这让张小楷逐渐产生考一次就足够的想法，之后的写作题题目是“世界资源的可持续性”，语法和词汇量足够丰富，一样没能难倒他。

提前交卷离场，直到时间结束前还不能离开，大致回忆了一遍题目，觉得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拿到比较高的分数，心终于放下来。

……

其他两位姑娘神情沮丧，抱怨着题目有多么多么难，张小楷没说话，实际上他并不觉得所谓的难题有多难，只不过步骤繁琐些，他花点时间就解开了。

阅读题更简单，做完四篇只花十分钟不到，情商还凑合，没将真实想法说出来，没必要拉仇恨。

詹妮弗小姐大概考得蛮不错，窃喜神色写在了脸上，坐进车里准备回去时候，询问张小楷说：“小马特，你做得怎么样？不用担心，你还有许多次机会，等参加过两三次之后再考试就会非常轻松，我是指心态上的轻松。

看你这么早就出来，该不会放弃了写作部分吧，光看书没用，平时新闻也要多看看，有助于提高写作。”

“……还好吧，我抽到的题比较简单，都做出来了，但有没有错我不清楚。”

“这已经很棒，现在你们想直接回学校，还是趁机到市区逛商场，我可以请你们吃午餐。”

詹妮弗话音刚落，她的两位朋友们立马激动，张小楷无所谓，他老爹最近在渔场里忙活着投放鱼苗，还得清理沼气池，没空开车过来找他。

都把张小楷当成小弟弟，去了商场有人请吃饭，有人请喝咖啡，挺有仪式感，休整完才开始购物。

大概真的很有钱，詹妮弗觉得自己考得不错，竟然想奖励给自己一件香奈儿的大衣，售价四千多美金，她的朋友俩在旁边吹捧，让她到时候借给自己参加派对。

结账时候尴尬了，收银员告诉说信用卡刷不了，换了张卡，还是刷不了。

见詹妮弗站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有服务员问她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银行怎么回事，张小楷隔着好几米都能看出她的尴尬。

倒也绅士，翻翻自己书包，递了张老爹的信用卡副卡过去，帮忙解围说：“先刷我的吧，额度应该还够。”

詹妮弗没去想张小楷怎么会有信用卡，只有满满的感动，瞬间就活过来，告诉说等会回去就还给他。

在这之后，又看了场电影才回学校。

当天晚上詹妮弗不仅还了钱，还邀请张小楷去参加派对，第二天还有派对。

因为她的一次小感动，竟然将张小楷拉进了她的朋友圈子里，学校的漂亮姑娘们几乎都在，这可让其他男生们羡慕死了。

年纪小太吃亏，都把张小楷当弟弟看待，有些姑娘甚至要把自己妹妹，小学妹什么的介绍给他。

刚巧没朋友，稀里糊涂被詹妮弗带着浪了几天，在这期间张小楷还抽空，将斯图尔特老师编写的文章改了一遍，发到对方邮箱里。

直到明年才有sat测试，无论是act的分数，还是sat的分数，都可以用来申请大学，因此张小楷最近过得很清闲，期末测试成绩在放假前刊登出来，他都是a，具体的排名并没有公布。

赶在圣诞节假期到来前，act测试不含写作的分数也被公布出来。

张小楷没查，詹妮弗帮他查了成绩，此刻打来电话，语气幽怨询问说：“三十六分，这种最高分就是你所谓的都做出来了？我只有三十一分，当初告诉你下次继续努力时候，你在心里嘲笑我了对吧？”

“没有啊，我只是随便考考，真拿到了三十六分？”

……

第52章 越想越愁

当然不是百分制，act测试的最高分就是三十六分。

拿着这个成绩，已经能申请不少顶级名校，只不过想要被录取，并不单单只看分数，其他方面也挺重要，例如社会活动、兴趣特长、在校表现，有没有具有影响力的人帮忙写推荐信等等。

詹妮弗一想到自己丢了人，就在电话那头恨到咬牙切齿，念了这么些年的书，下过那么多苦功夫，到头来竟然比不过一位十三岁的孩子，谁碰到这种事心理能平衡。

“随便考考？你这小家伙真的是……我不管，晚上必须请我吃饭，跟着我蹭了那么多派对，是时候回报姐姐我了！”

听见这句话，张小楷满口同意：“当然可以，不过我最近买了点东西，生活费快要用光，等我爸打点钱再请你吃饭，ok？”

等她碎碎念完，这才挂断电话，上次刷了个包的事情没隐瞒老爹，钱也还了信用卡，如今张小楷穷得很。

既不需要养车，又不需要养家，平时除了买书之类，日常开销并不多……

刚说自己穷，忽然接到了个上门送钱的电话。

从电话里得知是什么信托，下意识觉得又是骚扰电话，打断对方说道：“我才十三岁，没钱理财啊，先生，请别再打过来了。”

“嘿！等等，你认识兰堡先生吧？你是马特·张，对吧？他以你的名义在我们公司开了个信托户头，有些信息需要补充，你的家人在不在身边？”对方急忙说道，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想了想，好像上回去尔湾，确实从老兰堡先生口中听说过这件事。

张小楷坐在那，好奇问道：“是我没错，请问……兰堡先生总共存了多少钱？”

“九十四万美金，最好让你父亲带你来我们这里一趟，地址和需要携带的文件我待会儿发送到你信息里，这样行不行？”

“好的，如果我需要这笔钱，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张小楷再次询问对方说，知道信用卡和银行账户，信托什么的只是听过，并不了解。

“……这个暂时不行，等你成年之后才有支配这笔资金的权利，在那之前我们公司会帮忙打理，已经按照兰堡先生的要求买成股票，享用升值和分红的权利。

在你十八岁后能先拿出百分之三十，二十一岁后可以全部拿出来，具体的计划大概是这样，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还可以跟兰堡先生联系，请他一起过来修改协议。”

“哦哦，等我问过我老爹再说吧，到时候联系你这个号码就可以了？”

“没错。”

————————————

一笔巨款从天而降，砸得张小楷头昏眼花，嘴角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等对方发来公司名称和地址，搜索完之后发现那家信托公司，地址就在旧金山的中央商务区，规模似乎比较大，总市值高达十多亿美金。

这几个月以来财运挺好，先是老罗纳德放弃牧场，转让给了张小楷，现如今又得到一笔巨款，虽然要等几年之后才能拿到，可毕竟是一大笔钱，就算看看心情都会很好。

比起上帝保佑，他更相信是老妈在帮助自己，已经开始盘算起到时候怎么花。

接着又想到还欠着银行一大笔钱，同时也欠着外公一笔巨款，这才逐渐冷静下来，打电话向老爹报喜。

说完后挂断电话，又想起成绩的事还没说，又打了过去，告诉老爹自己可能很快就会进入大学，最近可以先带着选学校了。

比起那笔钱，这件事显然更让张老爹高兴，至于儿子要请人吃饭这种小事，大手一挥便让张小楷随便刷信用卡。

这是两个好消息。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第三件好事也在晚上出现，斯图尔特老师喝到走路摇晃，九点多钟来到张小楷所在的寝室敲门，告诉说有家出版社明确表示愿意刊印，选中了张小楷帮忙修改过的那个版本。

首次印刷一千本，如果能卖掉就继续刊印，实际上这类现实书籍受众较小，远远比不上某些心灵鸡汤，更比不上魔幻、推理类的大众题材，不管怎么样，有人愿意出版就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

年末了，圣诞节即将到来，即使真的出版，也得等到明年才能看见实体书。

今年上课的最后一天，学生们都在谈论去哪度假，怎么放松，这类学费高昂的私立学校里，学生家庭大多差不到哪去，比起东海岸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从旧金山去夏威夷更加方便，这是同学们口中最常出现的旅行目的地。

张小楷请了把自己当成姐姐的詹妮弗吃饭，她没故意坑他，一顿普通的午餐而已，就只有薯条、汉堡这些，主动要求吃这些，张小楷也不是高情商的性格，一口便答应下来。

回到寝室，收拾好东西离开校园，他老爹已经开着车来到门口等待，十一年级的上半学期就这么悄悄结束……

——————————

先去处理信托的事。

打电话问完，得知还没放假，张老爹带着儿子前往那家公司。

该处理的大多已经处理好，登记个人信息，拥有了私人账户和密码，具体的事项都写在合同文本里。

瞧见信托资金买入的那些股票名称，张老爹有点担心，问信托经理人说：“平时我也看点财经消息，这几家公司在2008年那会儿都没跌吧，苹果公司股价这么高，会不会买在了高位上？还有这支亚马逊股票，公司干什么的我知道，可它一直在亏损对吧？

蓝山咖啡我知道，这绿山咖啡是什么，如果这些股票亏损，账户里的钱就会缩水么？”

问得这位信托经理人满脸尴尬，解释说：“这些全都是近期表现非常非常好的股票，亏损的可能性极小，交给我们管理请你放心，以后有什么需求随时联系我，我保证会一直盯着几只股票，在出现任何问题之前就调整仓位。”

张老爹和张小楷都不放心，严格说起来克利夫兰牧场负债累累，这九十多万美金算是父子俩仅有的资产，当然要小心对待。

听老爹好像很专业的样子，以至于张小楷也忍不住担忧，想着万一等自己十八岁时候，这个账户里的钱全都亏完，那可就惨了。

张小楷越想越愁。

全部处理完出门时候，还偷偷说干嘛不买成其他理财产品，比如美国国债之类的，不求高回报，只要个稳当。

想着确实不太好，张老爹告诉说：“暂时先这样吧，要是亏了钱我就打电话让他换掉，次贷危机时候投资的人损失惨重，股票我是真不想碰。现在就换，老兰堡先生知道后肯定不开心，再等等吧，过几个月之后我再过来一趟。”

张小楷闻言，认真点点头，这才逐渐放心……

第53章 回家

去商场采购了一大堆礼品，从电视机到整盒的雪茄，准备当成年终礼物发给牧场员工们。

克利夫兰牧场换了主人，再加上开始跟沃尔玛展开合作，那帮员工们的福利待遇又一次拔高，这回张老爹准备了两万美金采购年终奖品，陆陆续续装满了皮卡车的后车斗。

圣诞节就要来临，这是美国人一年之中最期待的节日，主要是因为它的到来也意味着放长假。

父子俩第一次当老板，琢磨完觉得还是大方点，赢得员工们的喜爱比较好。

采购完之后开车回家，沿着西海岸岸边公路往怀俄明州行驶，天高海阔，路上的车并不多。

张老爹左手夹着雪茄，将手搭在车窗上，他不怎么抽这东西，只是买雪茄时候店员送了根赠品，据说品质很不错。

对于雪茄味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味道挺迷，张小楷坐在副驾驶座上，随口询问说：“你不是昨天就来了么，白天时候干嘛去了？”

“拜访些朋友，昨晚把他们叫出来吃了顿饭，当时跑去华盛顿州探望我们，后来又去了克利夫兰牧场，于情于理都应该跟他们道声谢。知道我身体没以前好，总算没再逼着我喝酒，不过还是有点多，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半。”

“哦，我也请朋友吃了饭，放假你打算去哪，旅游，还是就待在牧场里。”

扭头看看儿子，他老爹问道：“怎么，你想去旅游？我大概走不开，牛羊大多出栏了，但还剩下些，再过十多天，三十一号时候就能开始捕捞珍宝蟹。现在离开我担心有渔船过来偷捞，反正冻上几天就可以出售，这种没成本的事有人能干出来。”

大概是怕儿子失望，说完后很快补充句：“肯尼和他的家人，貌似准备开车去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如果有兴趣我就给你些钱，你带着跟肯尼他们一起去。”

“没有啊，以后再到处玩一玩，这个假期我想休息几天，最近几个月忙着准备升学考试，累死我了……”

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沉默，收音机里放着歌，父子俩偶尔东拉西扯闲聊，途中大多数地方都显得荒凉。

克利夫兰牧场还是老样子。

跟张小楷第一次来到这里那会儿差不多，草木枯黄，看不见牛羊。

一群野猪从林子里钻出来，秋天时候下了崽，现如今它们的数量多达十余头，也有猫头鹰从低空划过，没了草木遮挡，捕猎起老鼠兔子之类更加方便，土拨鼠幼崽偶尔也会遭遇毒手。

猫头鹰、狐狸这些会吃老鼠，平衡土拨鼠的数量，它们的存在对牧场而言并不是坏事，因此没人管它们，绝大多数时间里都能和谐相处。

从河上路过，张小楷下意识往某个地方看了眼，金鸟就被他扔在那，不过这季节天气冷，想潜水拿回来比较困难。

冬季雨水少，河里水位下降，但除非特意找它，不然被别人发现的可能性极小。

怕麻烦，来回折腾一趟要花好几个小时，自从九月份开学，张小楷一直没回来过。

此刻重新踏足这片土地，感觉很不一样。

以前是老头的牧场，现在则变成了他自己的，至少名义上目前是这样。

张小楷给老罗纳德打过几次电话，他外公如今在一艘游轮上，已经航行到了地中海。

当时账户里的资金都被老头带走，三十多万美金呢，足够让他自由自在一段时间，去追寻所谓的“崭新人生”。

……

一头白色胖熊，正趴在草堆里休息，陷入半冬眠状态。

在这种环境下不缺少食物，所以睡得并不是太沉，每天会抽出四五个小时出来觅食、散步。

寻常白灵熊只有一两百公斤重，它的体重明显超标，这才一岁多而已，体重就已经飙升到三百二十公斤，牧场员工们闲来无事时候帮它称过。

体内脂肪多，更加耐寒，一张脸圆到可爱，白熊摩卡睡觉，那只胖猫布丁，也趴在它背上睡觉，近期伙食不错，似乎又长胖了。

从空气中闻见什么气味，摩卡猛然睁开眼睛，小耳朵动动，起身飞快跑出谷仓。

很难想象这样一头胖家伙，居然如此灵活。

趴在它背上的胖汤姆被吓到喵叫，为了不被甩下去，用爪子紧紧抓住它的毛，肥脸上写满惊恐，粗尾巴都竖了起来！

小摩卡几乎没感受到它的存在，从谷仓跑出来后一路狂奔，张小楷刚进家门，就听见了它的吼叫声，像是久别重逢的欢迎。

搂着白色胖熊的脑袋，张小楷照顾它好几个月，感情是有的，乍一见到竟然养这么胖，差点没能认出来。

汤姆猫可比又蹦又跳的白熊淡定多了，从它背上跳下来，因为腿软，这张大脸先着地，随后才摇晃着脑袋站起来。

因为肚子饿，难得对张小楷这半个主人表示亲近，还用脑袋蹭蹭他。

先去帮这两个家伙准备食物，一块生牛肉被放进微波炉里解冻，从袋子里拿出猫粮罐头肉，张小楷忙活于喂食，张老爹则把奖金装进红包里，写一些抽奖号码放进铁盒子，期间还打电话给餐厅，准备晚上一起去吃顿饭。

“老爹，洛根小姐去哪里了？”

“她怀孕的事我没跟你说？小帕特里克的孩子，两人可能会在明年年初结婚。”

张老爹抬起头，嘴角挂起笑容：“当时不是从医院辞职了嘛，我现在又不需要谁来照顾，就给了她一份工作，帮忙做饭、打理菜园，也干些挤奶之类的活，工资跟小帕特里克他们差不多。”

“这样很好啊，他们俩能在一起工作。”

把罐头放在汤姆面前，阻止白熊摩卡抢食，接着又将生牛肉放在它面前。

洗干净手，帮着老爹数钱，今年给每人发的奖金都超过一万美元，顶得上平时三个月工资了，虽然有些心疼，但也没觉得这钱不应该给，明年还指望他们更加努力工作呢。

如果是在旧金山、纽约等大城市，一年四五万美金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在怀俄明州布鲁金斯这种小地方，已经算是份高薪工作，花钱的地方不多，物价极低，如果省着点能存下不少钱。

弄完后先上楼，把衣服这些放好，申请大学的事要等明年四五月份才开始，这个寒假张小楷并没有需要忙的事情，准备多干点捕鱼捞虾之类的活。

至于牛羊，羊会先送过来，牛犊要等开春后才可以继续饲养。

开车先去到处逛逛，来到码头时候发现那头小灰鲸已经不见，它已经被放归大海，汉克、老帕特里克等人正在码头忙碌着，将鱼分类完装进塑料筐里。

诱饵笼闲置半年，如今也被重新装上船，再过几天就可以投放进海里了……

第54章 偷师的来了

社会发展在布鲁金斯小镇，表现得尤为不明显。

在旧金山居民们为了一套小公寓而苦苦挣扎时候，这边居民们轻松就能买下带有一两百平米院子的小木屋，妇女们闲来无事，最喜欢打理自家花园。

当地人的生活节奏相当安逸，低物价也带来了低欲望，因为无事可做，也没太多烦恼，一点点小事都能传得人所皆知。

中了彩票之后的罗纳德·克利夫兰，算是这个镇上的“十大富人”之一，差不多能排在第五位，人们羡慕嫉妒之余，以往常常用最恶毒的词汇来形容他，试图打破自己内心里的不平衡。

现如今，克利夫兰牧场悄悄易主，消息传开后，人们又开始羡慕起了好运的张家父子俩。

还没在这边站稳脚跟，而且在牧场上班的都是些隔壁镇上的人，别指望小心眼的乡村居民们能表现出多热情。

晚上在一家音乐餐厅吃饭时候，张小楷听见了隔壁桌的人编排自己老爹，说是老头可能已经遇害，下毒手的多半就是张老爹。

为此气到翻白眼。

好吧，以那老头平时的抠门名声，似乎的确不太可能白白将一座牧场送给谁。

懒得跟这帮人计较，也没想过非要和镇上居民们搞好关系，当地有些家庭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日常中从小就互相认识，张小楷和他老爹算是从大城市过来的外乡人，想要赢得好感并不容易。

嘴碎的人多，好脾气的也有，因为经常从这家餐厅订餐，音乐餐厅的老板就亲自送来了两大壶精酿啤酒。

二十多人围坐在一起，大桌子是由四张小桌子拼凑而成，上面堆满各种下酒菜，主要是以喝酒为主。

被牧场的生活节奏影响，肯尼、汉克等人以前不爱喝酒，如今也开始习惯起大杯喝啤酒，一杯接着一杯，动作豪放。

台上是两位中年歌手，糊口混饭吃而已，连脍炙人口的《加州旅馆》都能唱跑调，“加利福尼亚”硬生生变成了“嘎里福尼啦”，偏偏还唱的相当投入，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小楷不能喝酒，吃饱喝足后坐在那剥花生听歌，昨天聚会没喝多的张老爹，今天大概要喝多了。

一群人吵吵闹闹，人数太多，其他桌的人们即使有怨言，此刻也都憋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一位接着一位倒下，直至汉克喝到喷了满桌不可言状的呕吐物，这场聚会终于强行结束……

只有张小楷还清醒着，今晚许多人大概是回不去了。

冷静地跟餐厅老板沟通，结完账付足小费之后，请他帮忙找来人，开车送他们回了牧场。

————————————

一夜无事。

第二天六点多就醒来，还没适应假期，以为自己在宿舍里。

洗漱完做早餐，抽空喂了胖猫和胖熊，然后点燃壁炉里的木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旧金山那边的3g信号蛮不错，到了布鲁金斯这边差许多，玩个游戏时不时掉线，简直让张小楷绝望，手机虽好，也得有网络支持才可以。

员工宿舍那边。

大多数员工醒来后，收拾完便往家赶去，假期延续到明年一号，愿意留下的那几位拿不到三倍工资，只有平时的两倍。

即使是这样，也足以让他们满意，小帕特里克和老帕特里克把家安在了牧场里，反正没地方去，一早就给数十头奶牛投喂草料。

牧场里的牧草长势惊人，除了自留之外，还卖了些出去，可惜买家寥寥无几，除了周边牧场外没人愿意支付高昂运费，近几年农场牧场生意不景气，补贴力度下滑，都是能省就省。

严格说起来，不少人更想卖掉祖传的土地，宁愿把钱放在股市里吃分红，可能都比在农牧场里辛苦一年挣得多。

如果不是克利夫兰牧场产生神奇的变化，能吸引到鱼群，也能饲养出顶级牛羊，像张老爹这样既加工资又给奖金，多半会搞到破产。

昨晚有人在音乐餐吧里，听说了这边有人拿到上万美元奖励，消息顿时传到了克利夫兰牧场北边，邻居老戈尔德的耳朵里。

以往他手底下的员工，赚得比周围同行们更多，现如今被远远甩开，心里有了疙瘩，队伍也就不好带了，手底下几个人还曾商量说要跳槽去克利夫兰牧场，恰巧被老戈尔德先生听见，为此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北边的戈尔德牧场已经流传上百年，在这期间陆续兼并两座牧场，面积比克利夫兰牧场还大些，足有五千九百多英亩。

外加一千多英亩只有使用权，在七十年代那会儿签了九十九年租约的农用土地，可使用土地的占比更大，不像张小楷名下的牧场这样，三分之一都是不可砍伐的红杉树林。

今年老戈尔德其实赚得蛮不错，可跟被沃尔玛公司采购员看上了的克利夫兰牧场一比较，那点利润简直拿不出手，他已经得知张老爹和沃尔玛公司之间签署采购协议，一头成牛价格高达六七千美金的消息。

第一反应就是沃尔玛公司的采购员，肯定疯掉了。

老戈尔德并不觉得一头牛能卖出这么多钱，他们家族养了上百年的牛，还能不知道牛肉值多少钱？

寝食难安好几天，直到今天，这老头终于开着车过来，带了礼物登门拜访。

一辆劳斯莱斯老爷车，保养得相当好，黑色车漆在太阳照耀下折射光芒。

穿着带有条纹的棕色大衣，老戈尔德先生今年刚刚六十岁，瞧见张小楷之后嘴角上翘，问他说：“你父亲在吗？我刚好从这边路过，带了桶八年前酿造的陈年葡萄酒。”

“非常感谢，戈尔德先生对吧，我跟我外公在镇上酒馆里见过你几次。”

张小楷以为他找自己老爹有事，接过那个小橡木桶后请对方进来坐，还帮忙泡杯红茶，告诉这位邻居自己老爹昨晚喝多了酒，估计要等会儿才能醒。

戈尔德先生满口说着没事，跟张小楷没什么可聊的，心里一动，试探着询问说：“我听别人告诉我，你们这边今年饲养出来的牛肉品质非常非常好，难道有什么秘诀吗，据我所知牛犊的供应商都跟我们牧场一样，他们并没有饲养杂交和牛或是纯种和牛，为什么会在牛肉品质上差别那么大？”

摆明了是在欺负张小楷年轻，想从他嘴里套出话，相比起张老爹，戈尔德先生觉得眼前这个小家伙更容易对付，问话时候看起来相当和蔼。

脑海中浮现过金鸟的形象，张小楷知道原因，哪会蠢到说出来。

装懵卖傻，脸上带有疑惑，反问道：

“很好吗？我和我父亲都是第一次养牛，并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我估计我父亲也不知道。

可能饲料比较适合，牛仔们都是新手，配比谷物育肥时候随便添加，也许那样更容易让牛变壮，偶尔听听歌，在草场里散养着休息，多半是因为它们心情好的缘故吧……”

第55章 厨神与小说

洛杉矶比佛利山庄，有家餐厅名为“spago”。

它由连续几十年负责奥斯卡派对的顶级厨神沃尔夫冈·帕克先生创立，在洛杉矶的知名度可想而知，很早之前就被米其林评为二星级。

最近，沃尔夫冈·帕克先生相当烦恼，原因是他的二星级餐厅spago准备冲刺三星级，但却没有做出绝对能让评委们满意的菜品，光口感好、造型精致还不行，必须要有跟其它餐厅不同的特色在里面。

为此他到处尝试新品菜肴，筹划着能让自己满意的菜单，找来找去，还是缺乏一款主打菜品。

昨天晚上。

沃尔夫冈·帕克先生，跟友人一起聚餐，普通的法国小餐厅而已，他点了份战斧牛排为主餐的菜品。

本来只是稀疏平常的小事，然而等品尝到这块牛排时候，帕克先生简直被口中绽放的味蕾惊呆，愣愣看着这块被烤至七成熟的牛排，完全说不出话。

松软柔嫩的肉质，咀嚼时候散发出甜甜清香，油脂丰富，却不让人觉得腻味，仿佛被阳光和青草环抱。

吃多了各种美味食物，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惊艳的感觉。

身为厨师，知道这块战斧牛排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烹饪，只有一点点盐，一点点黑胡椒，配上牛肉自身的迷人风味，很难相信这样一块牛排，来自于普通小餐厅。

喝了口葡萄酒继续品尝，当红酒气息和牛肉香味结合，又在他口中产生美妙的结合，享受到眼睛都闭了起来。

忽然起身往厨房走去，对于正在做菜的厨师而言，这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然而沃尔夫冈·帕克厨神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在友人们的好奇目光注视下，冲进了被门隔开的厨房里，大声询问说：“刚刚七号桌的战斧牛排，究竟是谁做的？！”

几位厨师被吓傻，以为这位顾客吃到头发，或是对口味不满意，一位年轻厨师腿都有点抖，吓到举起手。

沃尔夫冈·帕克脸上绽放笑容，走过去拥抱他说：“那真是太棒了！你应该来我的厨房工作！我从没享受过如此美妙的牛排，难道你用了什么独特的腌制技法，不断捶打牛肉让它松软下来？再做一遍给我看看，立刻！

真的，来我餐厅工作吧，假如能证明你的厨艺，我待会儿愿意提供给你一份年薪十五万美金以上的工作！”

几分钟之后。

只见这年轻厨师从冰柜里拿出一份牛肉，还带有沃尔玛包装的那种，连标签都没撕掉，售价二十九美金九十九美分，只有一百五十克重。

就这么洗洗，放在架子上用炭火烘烤。

手法称不上细致，做法也相当粗糙，这让帕克厨神觉得自己被戏弄，强忍着才没转身离开。

什么都没加，也没经历所谓的捶打，真的只是撒点盐和黑胡椒，就这么放在了盘子里。

年轻厨师眼睛亮晶晶的，大概还惦记着那份年薪十五万美金的工作。

沃尔夫冈·帕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明明要的是六分熟，切开发现七分都不止，分明觉得这道菜已经毁了，然而入口时候却发现，尽管老了点，依旧带有谜一般的香味。

终于明白，让它好吃的不是厨师，而是肉质本身。

赶紧捡起垃圾桶里的包装盒，只见标签上面写着——克利夫兰安格斯牛。

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品牌的牛肉，拿了块相同的牛肉，让一位厨师脱下衣服给自己穿，做好后发现那口感简直惊艳到了自己，忍不住破口大骂，说是浪费了上好的牛肉……

——————

克利夫兰牧场这边。

通过跟张小楷的交谈，老戈尔德先生以为自己找到了养出好牛的诀窍。

至于张老爹，他什么都不懂，就这么瞎鼓捣养牛，在戈尔德先生看来反而是种藏私的表现。

从他们家离开时候心里洋洋得意，想着回去就安装一套广播，每天给牛放音乐听，并且不管它们，让牛羊在舒适的环境下自然成长，避免任何不必要的人为干预。

“儿子，他这是怎么回事？”

“上帝才知道，大概是看我们这边牛好，眼红到想要偷偷学习怎么饲养吧。”张小楷耸肩回了句，没把金鸟的事告诉老爹，生怕吓到他，既然不清楚要不要说，那就干脆别说。

该吃早餐的吃早餐，该换衣服的换衣服。

老爹出门后，张小楷在家看了会儿电视，暂时不用继续看书，总觉得无聊。

期间接到斯图尔特老师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开始排版校对，问了他一些问题，那本书算是两人共同完成，张小楷通篇修改过一次，有些地方斯图尔特老师必须征求他的意见。

挂断电话后想了想，觉得写作貌似蛮有意思，有点手痒了，想着是不是应该自己动手写写，刚好也可以打发时间。

说干就干！

上楼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中的word程序开始构思。

先产生写一本科幻小说的想法，脑海中瞬间多出战舰、星球、外星人等等，人类自然是主角。

真正准备动笔后，麻烦来了，先是想着飞船怎么形容，又开始想着剧情怎么发展，信心逐渐崩塌。

坐在电脑前半个多小时，终于长长吐出口气，想着随便写写，一晃眼两个多小时过去，回过头来再看看……写的什么鬼？

全选删除，合上电脑，作家梦就这么暂时告一段落。

从产生写作为生的想法，到梦想破灭，只过去区区三个小时。

……

放假嘛。

重新下载好游戏，一宅就是好几天。

玩到快吐了之后才失去兴趣，开始找小说看，学校的华人同学们，经常说起中文版网络小说很有意思，他学过汉字，也可以看懂。

这一看，又被套牢，一本接着一本，熬夜看、通宵看，昼夜颠倒。

等张小楷缓过神来时候，已经是2011年的年初，家里的节日氛围并不浓重，圣诞节前夜只不过收到两百美金红包作为礼物，一颗劣质塑料圣诞树，高度才五十厘米。

当儿子的不在意节日，张老爹自然懒得多花心思，虽然是放假，因为少了人手的缘故，也挺忙碌。

沉迷小说无法自拔的张小楷，最近脑袋里既有麒麟、东皇钟等等神兽神器，又有飞剑法宝，手摘星辰等等，做梦都能梦到被小怪兽追着跑，俨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晃眼间一个多月过去。

三月才开学，如今是一月初，他老子终于看不下去，对这位整天捧着手机的儿子忍耐到了极限，没收手机后带着张小楷一起出海捞蟹。

附近海域的珍宝蟹个头极大，价格也卖得高，一个多月下来加上鱼产，差不多赚到三十五万美金，张小楷没忘记使坏，时不时趁着河里水浅，去把金鸟捞上来搁置几天，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折腾得过来捕鱼的渔民们苦不堪言。

他们将渔船开过来就要花不少油费，人工费用也贵，隔三差五捞不到鱼，又没珍宝蟹可捞，经常损失惨重，久而久之就不愿意来了。

见那些渔船离开，张小楷又会把金鸟放回河里，吸引来鱼群，海里鱼多，浅水处的鱼也不少。

一月中旬时候去逛集市，他还买了头小猪回来，散养在自家门口。

张老爹则买了群羊驼，总共三十头，准备当成宠物饲养。

这天忽然接到詹妮弗的电话，说是旅游回来无聊了，跟父母吵架后离家出走，准备过来投奔这位小学弟……

第56章 跑上门的采购商

在学校里对自己还算照顾，詹妮弗最近“落难”了，张小楷当然不可能让她别来。

告诉完确切地址之后，说是只带换洗衣物就可以，其他的都有。

通话期间听到门铃声响起，匆忙挂断电话后下楼开门，只见一位陌生人站在那，身上穿着黑色西装，看上去很像上流人士。

车是火红色法拉利，就停在门口，那造型想不引人注目都困难。

最近张小楷见识到的豪车不少，真难为对方能把这种跑车开过来，毕竟路上牛粪、泥巴这些，比车底盘还高。

幸好牛群大多卖掉，要不然估计能当铲粪车用，牛群可不会因为是公路，就把排泄物憋回去，走哪拉哪。

收回视线，看向站在门口的陌生人，张小楷询问他说：“请问你找谁？”

来者是被称为“洛杉矶厨神”，在全球厨师界都非常有地位的沃尔夫冈·帕克先生。

他正在打量客厅里那头，眯起眼睛对自己“熊视眈眈”的大家伙，因为不了解才觉得可怕，实际上小摩卡的性格十分温顺，要不然张老爹也不会放心让它进入房子里。

“那是头熊对吧……如果我没找错地方，你们这里就是为沃尔玛提供克利夫兰牛肉的供应商？”

一路开车从洛杉矶过来，帕克先生吃了不少苦头，出门前管家告诉他别开跑车，但新车刚送过来，忍不住手痒。

这趟长途走过来，整个人都差点散架，法拉利超跑在研发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舒适性，或者说为了追求完美性能，刻意舍弃了许多跟舒适性有关的功能，后悔是肯定的，他还有一辆配备驾驶员的房车，应该坐那辆车过来才对。

“如果先生你是指超市里那些卖得很贵的牛肉，那么应该就没错了，至于这头……白化棕熊，它的名字叫做摩卡，摩卡咖啡的摩卡。”

张小楷没介绍小摩卡的真实品种，因为饲养白灵熊很可能惹上麻烦，被动物保护机构强行带走的麻烦，相比而言棕熊更不起眼，数量也更加多。

帕克先生松口气，继续说道：“太好啦，我这趟过来是为了寻找最优质的食材，我是一名厨师，并且在洛杉矶经营着几家餐厅。因为非常喜欢你们这里出产的牛肉，两种克利夫兰牛的牛肉品质都非常不错，这次专程从洛杉矶赶过来，想采购一批新鲜牛羊肉回去。”

他没告诉张小楷的是，昨天自己连夜做菜，请了几位美食评论家帮忙鉴别，为评选米其林三星级餐厅做准备。

享用完之后，被夸赞的只有牛排，说是蕴藏着独特的迷人风味。

这就是沃尔夫冈·帕克先生左思右想之后，凌晨便出发往这里赶的原因，他联系了沃尔玛超市，得到的消息是克利夫兰牧场出产的高端牛肉早已经卖光，而评选三星级餐厅的日期就在明天，必须尽快准备好食材。

现在张小楷听见“沃尔玛”这个词就觉得心疼，他已经知道自家牛肉在超市里卖多贵，去年肯定卖亏了，而且亏了数百万美金！

只能用当时急缺钱来安慰自己，仔细想想，即使当时卖出高价，那也是外公老罗纳德的钱，跟他没多大关系。

得知对方大老远跑来购买牛羊，张小楷顿时动起了小心思，想着究竟要有多喜欢自家的牛肉，才能大老远从洛杉矶开车过来，嘴里说着：

“牛羊大多都卖光了，就剩下些用来育种的牛，母牛肯定不能卖，公牛倒是还有几头。

只不过……这些种牛属于牛群中的精英，我们并不准备出售它们，羊就剩下三十几头，也是准备用来育种，如果真想要可以等年底再过来买，小批量应该没关系。”

满嘴跑火车。

确实准备留些牛育种没错，但并不是不能对外卖掉。

还有剩下的那三十几头羊，明明是为了给牧场员工们加餐才刻意留下，跟育种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同时也是为了等小羊们过来，让这些运气比较好的老羊帮忙领路，羊群里没有成年羊，队伍就会杂乱无章。

只要价格合适，其实都能卖，张小楷为了抬高价格才这样说。

精明的小商人性格，隐藏在天真无邪的脸蛋下面，帕克先生可不知道张小楷的心思，一听牛羊早已经卖完，要等年底才有货，立马急眼了。

奥斯卡晚宴给他面子，年年邀请他去当主厨，米其林餐厅的美食评论家们可不会给他面子，要不然那家二星级餐厅也不会卡了这么些年，都没能晋升三星级。

着急神色写在脸上，当场说道：“只要愿意先卖给我一些，价格都好商量，你家人不在家吗？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的意思，我带了足够的钱过来，如果合适，现在就能成交！”

“这样啊，请进来坐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我父亲。”

“谢谢……不过还是算了吧，我在车里等着就可以。”

帕克先生确实想进屋喝杯茶，休息会儿，被这一月份的冷风吹着，他的手都快冻僵。

然而却又不敢进屋子，主要是不愿和那头“白色棕熊”近距离相处，虽然它趴在那，模样蛮讨喜，然而熊就是熊，身体力量可比人类强多了。

点点头关上门，张小楷脚步匆匆往楼上走，打电话给老爹，告诉他这件事。

最后补充句：“这位开了几家餐厅的厨师好像很有钱，开着法拉利过来，衣服看上去也十分高档，好像是那种不缺钱的肥羊，你跟他谈的时候一定要抬高价格！大老远从洛杉矶专程过来买牛羊，肯定非常喜欢，他自己说了只要合适，钱不用愁！”

知道在楼下听不见自己说话，但张小楷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嗓音。

电话里有风声和渔船开动的声响，张老爹听完立马了解状况，不愧是跑过销售的行家，回答说：“行吧，我知道分寸了，种牛种羊本来就非常昂贵，钱少了绝对不卖，你先把人带到码头这边来吧，我让小帕特里克去接你们……”

下楼再次开门。

说明大概内容后，张小楷跟着坐进了法拉利跑车里，感觉相当酷，尤其是那声音。

琢磨于等成年了，拿到信托里的钱之后，到时候是不是也买一辆这种车，男人嘛，没几个人不喜欢这种炫酷的大玩具。

帮忙指路，一直开到码头。

下了车来到码头上等待片刻，这次见到出海归来的克利夫兰号渔船，近期张老爹想要再买一艘规模更大渔船，能去远航捕捞的那种，然而银行贷款还没还清，目前想想就好，没办法付诸实践。

张小楷指着渔船，告诉说：“我老爹就在那艘渔船上，这片渔场如今也属于我家，你开餐厅也需要海鲜对吧，这边珍宝蟹个头非常大，虽然跟沃尔玛超市签署了供应协议，如果想要小批量海鲜，待会儿也能跟我老爹商量。”

“非常大的珍宝蟹？”

帕克先生笑笑，心想着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珍宝蟹，再大还能大过帝王蟹不成？

巧了。

张老爹下船时候，还真就抱了只瞧着比帝王蟹还大的珍宝蟹，随手丢给张小楷说：“这家伙夹着绳子被拽上来了，待会儿带回家蒸着吃，大概都有十六七磅重了，小心点别被它夹到。”

……

第57章 你情我愿的买卖

天冷风大，掀起海浪拍在码头上，有水雾飞溅起来，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光芒。

一群海狮跟随渔船游到码头，希望获得被丢弃进海里的小鱼，偶尔会误捕些体长规格不达标的小鱼，来到岸边后才会开始分拣，最后大多便宜了这些海狮和海豹，它们已经习惯了如何跟人类和谐共处。

帕克厨师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肥硕的珍宝蟹，足有五六公斤重，寻常珍宝蟹一般长到一公斤半这样，就算是比较不错的大螃蟹。

他这种经营高级餐厅的厨师，对食物原材料相当敏感，当即打断说：“就这样吃掉太可惜了！我愿意花五百美金买下它！”

张老爹动作一顿，寻常珍宝蟹，差不多五十只才能卖出这么多钱。

用古怪眼神看看张小楷，又看看帕克先生，大概明白儿子所说的冤大头是什么意思了，看样子确实蛮有钱。

张小楷捧着这只珍宝蟹，果断点头来句：“五百美金，成交，它是你的了先生，我吃稍微小一些的螃蟹也可以。”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有多贵，现如今他不愿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接下来又有一大堆债务等着解决呢，自己的口舌之欲可以暂且放在一边。

这么大的珍宝蟹确实少见，不过体重稍小一些的，三四公斤重的那种，今年隔三差五就能捕获几只。

“老爹，这位就是来自于洛杉矶的餐厅老板，帕克先生，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的那位，他想要采购牛羊。”张小楷面色如常，帮忙介绍说道，随便找了个网兜，将螃蟹装进去扎好口，这天气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这样啊，你好你好，手上有鱼腥味，握手就算了吧。

我们去年饲养的牛羊早已经卖光，今年的要等开春之后才会开始饲养，而且为了养出最顶级的牛羊，一直坚持原生态放牧，等长到成年估计得等到年底。你可以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提前联系好吧？”

刚才已经从儿子口中，得知了眼前这位急着想要自家牧场的牛羊肉，张老爹此刻正在吊对方胃口，打算将剩下的牛羊卖出个好价钱。

能成功当然更好，不成也无所谓，今年只要养好了牛羊，按照和沃尔玛签订的协议价来看，收益会相当可观。

沃尔夫冈·帕克先生从这番话里听出了拒绝出售的意思，哪会知道眼前父子俩串通好了，一起挖坑等自己往下跳，神情有些着急，开口说道：“我听你儿子告诉我，不是还有些牛羊没有出售吗？我只要几头，大概七到十头牛就足够，羊肉实在不行就算啦，我愿意给出比市场价更高的价格！”

“可那些是留着育种的牛，公牛数量只有六头，对了，还有几头公奶牛。育种的羊倒是可以卖，不过无论是牛还是羊，价格都比较高，隔壁牧场愿意出两万美金一头，买我的种牛，我都没有卖。”

“他们是想培育你的这种牛对吧，我不同，我只是需要食材而已，价格完全可以商量嘛！”

“如果这样……帮你屠宰好，一万八千美金一头吧，低于这个数字我不会卖，假如不是现在缺钱经营下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卖掉种牛，它们是整个牧场最健康、最强壮的牛！至于那些肉羊，六百美金一头，低了我也不愿卖。”

被这个数字惊到，不过平日里餐厅采购的顶级牛羊肉也非常贵，倒没让帕克先生觉得这个是天价。

在脑海中自我说服，因为是种牛、种羊，所以价格才高，如此想来就不觉得吃亏上当了，留着育种的牛，价格本就出奇的高，像和牛的种牛，即使有钱都买不到，那是一家公司、牧场当中最宝贵的财富。

张小楷见他没说话，偷偷看了眼老爹，眼神里的意思是价格喊得太高，他以为一万美金一头这样，就已经非常高了，生怕将买家吓跑。

张老爹也有点愁，想着等对方还价时候，是不是应该降低一些，多说些好话夸夸那些牛羊。

没想到的是，帕克先生竟然直接点头同意，沉声道：“好吧，一万八千美金一头，安格斯牛和夏洛莱牛，有多少我买多少，奶牛是什么品种？西门塔尔牛可以考虑，剩下的奶牛品种肉质不太好，至于羊肉，在我做决定之前我想先尝尝，或许还要借用一下厨房……”

碰到这种豪爽的采购商，生意实在太好谈。

实际上，洛杉矶厨神沃尔夫冈·帕克，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反正他能提高价格出售，洛杉矶那么多有钱人，总不会缺少愿意尝鲜的买家。

而且有了大批牛肉，他就能顺势推出招牌菜，并且率先将克利夫兰牛肉推广出去，对于一位厨师而言，算是种莫大的荣耀，将来有厨师用这种牛肉时候，都会记住他。

现如今，他还没听说有哪家餐厅，推出了“克利夫兰牛排”菜品，到了帕克先生这种地位，在厨师界的名声远比金钱更加重要。

你情我愿的买卖。

到打扫干净的牛圈参观完即将被出售的那几头公牛，顺道也看看肉羊们，随后来到家里，张老爹拿出一大份剁好的冷冻羊排出来。

假如不是这季节母牛大多已经怀上身孕，父子俩简直连母牛都想卖掉，一头赚一万多美金，哪里还能找到回报率如此惊人的养牛生意。

先前没有销路，只好卖给愿意出高价的沃尔玛公司，如今看看，觉得直接供销给高级餐厅，貌似也能获得惊人的利润，比起肉羊，养牛无疑更有利润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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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厨房相当不满意。

从刀具，到黄油，再到锅和调料，帕克先生突然开启毒舌模式，将厨房贬得一文不值。

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只有在温水下逐渐化开的羊肉，他准备煎小羊排，顺便烤几根羊腿棒，刚好肚子饿，如此一来就不用再去别的地方吃东西了。

张小楷瞧见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忽然间发现原来当厨师也挺酷，暗自在心里称道，不愧是顶级大厨，对接下来即将品尝的食物，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两只珍宝蟹也都下锅，开放式厨房，食物气息逐渐弥散开来。

可以看出帕克先生对羊肉也十分满意，品尝完一根提前煎好的小羊排，眼睛都发光，当即跟张老爹谈起采购的事，包括的牛羊以及一些种类的水产，准备借此打造一个菜品系列出来。

地球就这么大，千百万年来各种食材早已被开发殆尽，一些厨师无法在菜品口感上创新，就只好追求摆盘、装修等等花里胡哨的东西。

收拾好桌子，提前开了瓶超市里售价三十美金的廉价葡萄酒，总觉得不喝点红酒，简直对不起帕克先生的大厨身份，有种浓浓的“乡村风小资情调”。

先入为主觉得好吃，等真正开吃时候顿时觉得更好吃。

肉被吃到干干净净的羊骨头都扔给胖猫汤姆，一次次被调戏，惹得这胖家伙眼神愈发不善。

汤姆已经开始亮出爪子，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冲上去跳起来，让张小楷长点记性。

没错，它真觉得自己还能跳起来。

就跟钻小门洞一样，丝毫没有身为胖子的自觉……

第58章 下手要趁早！

几头牛，外加十一头公羊，以及水产这些，总共卖出十七万六千美金。

算是一笔意外之财，这让张家父子俩心情大好。

张老爹在送走帕克先生之后，约定今天夜里就发车，将屠宰完的牛羊肉送去洛杉矶。

运费什么的没有提，已经坑了不少钱，再谈这点小钱有些说不过去，无异于是在断了以后保持长期生意的可能性。

送客时候漂亮话说了一大堆，关上门后就询问张小楷说：“今天你立功了，多卖好几万美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直接说！”

“我想要一辆那种跑车。”

“儿子，这个就算了吧，等以后有钱再给你买，更何况你又没办法开上路，还要几年才能拿到驾照。”

“那就直接折现吧，给我现金，布鲁金斯镇上什么有趣的商店都找不到，等开学之后我自己花钱买。”张小楷伸出手说道。

他老爹掏了掏口袋，就给他七十三美金，更可气的是还让他别乱花……

时间还早，带了点吃的继续赶往码头出海，张小楷留在家里看小说，这个寒假过得既充实又无趣，他开始想念校园生活了。

躺在沙发上，把胖猫汤姆当枕头，晃眼间到了傍晚，接到詹妮弗小姐的电话，这才匆忙收拾好出门。

骑着马去了镇上，见到她闲聊几句，顺便买些炸鸡、披萨这些当作晚餐。

近期有马戏团来到镇子上表演，在广场上搭起油布场馆，张小楷路过它时候问道：“你想不想进去看看？事先告诉你，这边有趣的东西不多，别指望我能带你去什么有意思的地方玩，我自己已经在家宅了一个多月。”

“马戏团？明天应该还在吧，那等明天再过来看，我开车到现在，还走错两次路，简直快要累死了！”

詹妮弗小姐明显对张小楷的这匹马更感兴趣，黑白配色对比强烈，感觉就像是骑着头奶牛。

一个骑马，一个开车，很快回到家里。

因为这个季节牧场的草木枯黄，牛羊踪影也消失不见，詹妮弗并不觉得多漂亮，唯一的印象只是非常大，从牧场入口处开了五分多钟，才到他家。

老爹听说是同学赶来玩，没有多说什么，更没多想什么。

年纪相差着五岁，并不觉得自己儿子，能被这位在学校里应该很受欢迎的姑娘看上，忙活一天，洗完澡换身衣服之后让她随意一些，不用拘束。自己则开车出门，去镇上的小酒馆找汉克他们喝酒。

以前觉得老罗纳德整天喝酒的坏毛病挺不好，住久了才发现在这种没有多少乐趣的小地方，无聊比醉酒更难受。

张小楷并不反对老爹去社交，事实上他自己偶尔也会偷喝一两罐啤酒，这一年多时间以来，父子俩性格上的变化都挺大，已经逐渐适应新生活。

拿来被子给詹妮弗，让她住在自己隔壁房间。

好几个客房长期空置，也没有自找麻烦租给别人的想法，在布鲁金斯镇这种小地方房价并不高，于是有点钱的人们都喜欢将房子建很大。

白灵熊摩卡刚刚醒了一会儿，吃完后继续趴着睡，最近每天差不多能睡二十个小时，即使醒着也都懒洋洋的。

胖猫汤姆不用冬眠，遇到爱猫的詹妮弗小姐，这胖子算是倒了大霉，被抱在怀里蹂躏完，拍下众多合照，依旧没有放了它的打算，脸上写满不爽。

回到客厅闲聊。

张小楷问她说：“你怎么跟父母吵架了，他们知不知道你来这里？”

“如果知道怎么能算离家出走，不过我待会儿会发一些照片，证明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们早已经习惯啦。”

詹妮弗坐着看电视，此刻侧过头，继续说：“你父亲也会像我爸妈一样，干预你的私生活吗？我带男朋友回家玩，我爸居然直接无视了他，还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气到对方和我分手，这都是他们的错。”

了解清楚情况才知道，那位她在假期刚认识的男朋友，读到九年级就辍学，如今没有工作，也没任何收入来源。

来到詹妮弗家，简直当成是自己家一样。翻开她新男友的facebook照片墙看看，除了帅丝毫没优点，还会发表一些让张小楷反感的言论，比如字里行间满满的脏话。

“看这就知道肯定很糟糕，也许你父母认为的并没有错，这家伙不适合你。”

张小楷看完照片墙，将手机还给詹妮弗时候说道。

为此詹妮弗只是翻白眼，回句：“你还小，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家伙懂什么……”

能说什么呢。

没跳级那会儿，他有同学六七岁时候就开始谈恋爱，进入高年级之后恋爱的人更加多，十三岁还没谈过恋爱，确实算是落伍了。

至少能说明在学校里，张小楷不是很受欢迎的那类学生，平时像个小书呆子，确实很难受欢迎，而且经常跳级，也很难交到固定的老朋友。

被詹妮弗当成垃圾桶，不管他究竟怎么想，先说了一大段话来抱怨家人对她多“残酷”。

张小楷不是善于交际的性格，更没有女性朋友，此刻当成故事来听，突然想着难道女性的思维方式都这么神奇？

有些他觉得完全ok的事情，都能被詹妮弗说上半天，终于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到“这把年纪”，都没谈过恋爱，因为根本不了解她们，他自认自己模样长得挺不错。

另外，和他同龄的小姑娘们，在张小楷眼中大多很幼稚，这也是一方面原因。

手机突然接连发出提示音，等张小楷拿出手机，发现是imessage信息，詹妮弗凑过来看了眼，坏笑着问道：“这位阿德丽娜·兰堡是谁，你正在追求的小姑娘么，或许我可以帮你的忙。”

“不是，她是……一位熟人，今年才十岁，我怎么可能追求她？偶尔会问我些作业，很简单的作业，天知道为什么连这种题目都不会。”

张小楷并没有不耐烦，只不过有些题目实在太简单，简单到让他无言以对。

“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长什么样子。”詹妮弗一脸八卦，“经常问你作业么，该不会是喜欢你吧，找机会接近你？”

“……不会吧，我跟她见面次数并不多，大概是被作业难住了。”

见张小楷毫不在意，詹妮弗眼神古怪，像是在看傻子：“如果对你没意思，就算再难也不会问你啊，而且是通过手机，这显然在找机会跟你聊天，我们学校的吗？还是你家邻居？”

“都不是，住在加州尔湾那边，我很肯定是你想多了。”

被詹妮弗催促着索要照片，张小楷只好去网上搜索，他没有照片，但几个月之前的后续报道中有她照片。

将图片保存到手机里之后给她看，詹妮弗瞧见后立马大呼小叫：“多可爱的小姑娘，如果我是你绝对追求她！我作为过来人，劝你最好趁她不懂事时候赶紧泡到手，要不然长大后，绝对会有比你更优秀的人追求她，到时候你就完全没优势啦！”

“……”

第59章 动物大逃亡

张小楷压根就没把詹妮弗小姐的猜测放在心上，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阿德丽娜都有过怎样的经历。

即使如同她所说，对方是在故意接近自己，也会让张小楷觉得那是阿德丽娜在寻找一种安慰，因为有着类似的遭遇，确实存在一种看不见的羁绊。

所以听到这番话后忍不住翻白眼，主要是因为最后那句“到时候你就完全没优势”，没人喜欢听见这种话。

家里有影碟，接连看完两部电影，张老爹才摇摇晃晃回了家，张小楷和詹妮弗则分别回房间睡觉，一夜无事。

至少他们都觉得没事发生。

布鲁金斯小镇那边，因为马戏团老板羞辱了一位员工，那家伙怀恨在心，趁着夜幕降临，竟然将所有动物的笼子都打开。

由此引发一场大暴动，装满蛇的铁桶、大象、鸟类、孟加拉虎、狮子等等，全都一窝蜂跑掉了。

有喝醉酒的行人跟老虎当街遇上，吓得尿了裤子，也有蛇钻进别人家里，惊动警局派人过来抓捕，一头大象自小被关着，如今难得重获自由，小跑着离开镇上，不知去了哪里。

像是被莫名的东西吸引，这帮家伙们不约而同选择往西南方向逃跑……

等张小楷一觉醒来，简直被眼前所见到的场景惊呆。

站在阳台上刚准备伸懒腰，身上是厚厚的睡衣，忽然瞧见有头大象，从自家门前走过。

还有头老虎，嘴边叼着一只狐狸的尸体，身形矫健，充满力量，和同伴们追逐打闹。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在哪，张小楷甚至以为自己处在什么野生动物园里，吓得赶紧去叫醒詹妮弗，以及自己老爹，还打电话联系警局，并且通知肯尼先生等人，让他们小心些别出门。

惊吓大过于惊喜，等到一头小猪被老虎盯上，那小家伙顿时撒腿狂奔，它是张老爹从集市里带回来的“宠物”，平时就散养在外面。

幸好门口花园里有花丛，小猪钻进玫瑰花丛里，有荆条帮忙遮挡着，那头老虎多半还不饿，绕了两圈就没再继续追逐猎物。

“见鬼了，这些动物都是从哪跑过来的？”张老爹站在二楼阳台上刷牙，嘟囔着问了句，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来，这季节天亮的比较晚。

“大概是镇上的马戏团吧，昨天我们看见了一座马戏团，你瞧那几头老虎的脖子上，还都拴着铃铛呢。”

詹妮弗喜欢睡懒觉，根本叫不醒，此刻父子俩站在阳台上，她则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布鲁金斯镇那边。

冬天天气冷，蛇跑不远，花了一整晚时间才把它们陆续抓回来，整座小镇上被折腾到鸡飞狗跳，也有人家的壁炉旁，开始烤起了蛇肉，而且不止一条，民风的确彪悍。

蛇刚抓完，忽然接到消息说还有些大家伙，跑到克利夫兰牧场里去了，这帮探员们商量完，联系了反虐待动物协会那边，让他们派人过来帮忙，并且联系了附近的警局抽调人手。

个把小时后，好几辆车接连开往克利夫兰牧场，先抓到那头大象，紧接着一头雄狮也中了麻醉弹，被抬上车带走。

围剿那群老虎花了番功夫，直到傍晚只抓住两头，剩下一头大概是穿过树林跑进了林子里。

没敢出去冒险，张小楷在家待了大半天，等有探员上门来询问情况，他问对方说：“那些大象老虎什么的，都抓住了吗？我好像还看见鹦鹉和猴子，应该是猴子没错，出现在我家后面的山上。”

“那些大概是野生的吧，大多抓住了，还有一头老虎、一头月牙熊，我们暂时没找到它们，请互相通知，最近出门必须小心点，如果发现它们的踪迹，随时打电话告诉我们。”

可能因为今天累坏了，鹦鹉、猴子这些探员们貌似不打算再管。

“你们明天还会来对吧，熊跟老虎怎么办？”张小楷继续问道，虽然自家也养着一头熊，但却依然觉得那种熊会有危险。

“……可能跑去了其他地方，我们会抽调人手继续寻找，记得通知其他人。”

……

动物出逃的消息，迅速燃爆布鲁金斯镇的社交圈，几乎每个人都会说起这件事。

张老爹忙活完，将屠宰好的牛羊送上冷藏车，顺利发往洛杉矶之后，回家时候带张小楷和詹妮弗去镇上吃饭，昨天没招待，今天中午也随便凑合，再不请顿好的有点说不过去。

在餐厅门口看见一份“悬赏令”，张小楷读道：“近期因为马戏团棕熊和老虎逃脱，请大家小心谨慎，锁好门窗，如果你是一位好猎手，并且成功猎捕到它们，无论那两只动物存活或死亡，都将得到一笔数额为一万美金的奖励，单只五千美金。”

“上帝啊，他们是要杀了那头老虎，还有那头熊吗！？”詹妮弗惊讶说道。

“大概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这些动物不怕人，比野生动物更有可能攻击人类，万一伤到谁，警局和马戏团方面都会有麻烦。

据说是马戏团老板提供的悬赏，有人被蛇和大象伤到，光是赔偿金就已经给了好几万美金，有辆奔驰被大象踢了脚，还有狗被狮子咬伤，不把麻烦解决，接下来马戏团老板就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

张老爹告诉他们说，下午时候他听牛仔们谈到过。

从小被圈养的动物从没获得过自由，现在重回自然，天知道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可能依然惧怕人类，试图攻击人类进行报复的可能性也有。

听说牛仔们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去狩猎，开始学习如何布置陷阱，张小楷也十分感兴趣。

没什么好餐厅，晚餐只是在披萨店凑合了，之后张老爹给他们钱去看电影，自己则又去了小酒馆。

次日。

大清早张小楷就拉上詹妮弗一起，跟着几位闲来无事的员工们凑热闹，带好些必需品出发，去当所谓的“赏金猎人”。

老虎最后露面的地点是克利夫兰牧场，他们觉得应该没走远，组团进入林子里去寻找那两只动物的身影，绳子、枪这些全都带好，还带些肉当作诱饵，既是打猎，也算旅游。

小帕特里克走在最前面，其他人很少来树林里，他对这边的地形最熟悉，此刻嘱咐张小楷说：“你和你的这位朋友一定别离开我们，如果真遇到那两头动物，就躲在我们后面知道吗？虽然我们有三把枪，但是这么多人，还是有可能出意外，老虎和熊可比猎鹿危险多了！”

“放心吧，我打死过好几头不列颠哥伦比亚狼，那些家伙比老虎还凶猛，可惜我老爹不愿意把枪给我……”

第60章 红杉林间

自从来到克利夫兰牧场，张小楷进过林子里几次。

每次都没走远，就在树林周边逛逛，偶尔会传来羊被毒蛇咬到的消息，而他很怕这种动物，所以没事干一般不进来。

杉树林占到克利夫兰总面积的差不多三分之一左右，林子里到处都是年岁悠久，生长周期高达数百年的巨木，两三百岁的红杉在这里面都不算什么。

尽管叶子大多落光，这个季节看起来仍然别有一番风味，詹妮弗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又拍，她喜欢在脸书上分享自己的日常。

林间有土路，羊群踩出来的，牛仔们偶尔也会走。

此刻沿着林间小道往前，小帕特里克等人商量着，已经做出了如何细分悬赏奖金的决定，谁击中拿一半，剩下的人平分另一半，比较公平，谁都没怨言。

平日里工资奖金比较高，他们手头都蛮宽裕，今天之所以过来，主要是为了享受狩猎的乐趣，找到它们自然更好，如果找不到，那么也可以猎些山鸡、野兔之类。

“我们这边不是有群野猪么，谁最近见过它们？”

汉克此刻问了句。

名叫泰伦斯的牛仔告诉他说：“我上个月刚见过，一大群野猪，等我回去拿来枪时候已经找不到它们了。母猪生了一大窝小猪仔，那些小野猪也已经长大，都跟小坦克似的横冲直撞，去年收割小麦那会儿，还压死了一头，只剩两条后腿肉可以吃，前面被履带压成了泥浆。”

“没走就好，今天它们也是我们的目标，如果运气好碰到野猪，晚上又能举办一场烧烤派对。谁吃过熊肉或者老虎肉？应该可以吃对吧。”

张小楷闻言，对汉克说道：“如果你想被起诉，或许可以试试，警局那边允许我们猎杀，但没说能把它们当成食物。”

“管他们怎么想，如果真能吃，我宁愿不要那笔悬赏……”

这季节没有草木遮挡，动物们无处遁形。

猫头鹰站在树梢上，时不时出现灰松鼠，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

半个多小时过去，能狩猎的目标一个都没遇到，张小楷走到脚疼，詹妮弗也开始觉得无趣。

又往前走了数十米，张小楷突然见到一抹红色，看过去时候压低声音叫道：“等等！小老虎！”

众人纷纷朝着他手指的方向举枪，泰伦斯看清那个小家伙的全貌后，来句：“都把枪收起来吧，什么小老虎，分明只是小熊猫，这东西也是从马戏团里跑出来的吧。”

小熊猫不是熊猫，棕红色毛发，拖着条毛茸茸大尾巴，看起来跟浣熊比较像。

大概是饿了，又没有在野外生存的经验，见到人之后那个小家伙居然屁颠屁颠跑过来，嘴里发出叫声。

单从外表来看，这种小家伙呆萌的小家伙，外表大概能排进“全球萌物榜”前十名，就拿詹妮弗来说，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小帕特里克一把拎起它，笑了笑塞给张小楷，说道：“带回家自己养吧，我知道你和你爸都喜欢养宠物，反正没写马戏团的名字，就当是野生的。”

张小楷衣服厚，还戴着手套，所以抱住这只小家伙，并不担心被抓伤。

对于小帕特里克的强盗理论不置可否，暂且先抱着，告诉他们说：“它这尾巴跟老虎皮毛有点像，我刚才真以为这是只小老虎。”

“幸好没扣动扳机，我都准备给它一枪了。”汉克凑过来蹂躏完它脑袋，随后才继续往前走。

至于詹妮弗，一直说要抱抱它，真给她抱时候又不敢，就这么纠结着，时不时摸它尾巴，小家伙还算乖巧，体重差不多有五公斤。

随着越来越深入，地上动物脚印也更多。

主要是野猪的猪蹄印，过了会儿还真碰到头所谓的“陆地小坦克”。

是一只半大小野猪，差不多七八十公斤重，脑袋可能撞树撞坏了，瞧见他们也不躲开，居然撒腿冲了过来，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这种送上门的野味怎么可能错过，汉克已经惦记野猪很久，接连朝它放了几枪，瞬间撂倒在地。

重伤的野猪还发出叫声，那是在呼唤周围的同伴过来帮忙，只不过并没有其他野猪的踪迹，不多久便没了声音。

摆在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继续深入寻找，待会儿再回来将它带走，二是直接离开。

距离进入林子才过去一个小时不到，加上又猎到野猪，他们觉得还没尽兴，最终选择继续往里走一段路，原地休息几分钟，填装好子弹。

原先还计划挖坑布置陷阱，现在随着体力消耗，没人再提这茬，把铁锹也放在野猪尸体旁，准备回去之后一起带走。

“应该骑马进来的，这么重的东西，待会儿怎么带出去啊。”张小楷说道，怀里的小熊猫之前被枪声吓到，直到现在也不消停。

“可以绑在铁锹中间，两个人抬着，要不然待会儿给别人打电话，让他们骑马过来带走吧，摩托车也行。”泰伦斯说道，试着抬了下这头野猪，重量十足。

汉克也出主意说：“猪头、内脏、蹄子这些都不要，应该能轻不少，还可以用那些内脏来引诱老虎。”

“说不定行呢，当初飞机出事，我在雪地里埋了两头白尾鹿，再回去看时候被吃掉了大半，不过要看那头老虎饿不饿，说不定已经早就已经离开我们牧场了。”

————————

继续搜寻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先从林子里离开，小帕特里克和汉克回去骑马，顺利将野猪带了回来，并没有任何被其他动物啃食的痕迹。

收获颇丰，三只野兔，一头野猪，外加活蹦乱跳的小熊猫。

张小楷十分喜欢这种动物，却又纠结于要不要把它还回去，毕竟拿人东西不太好。

说起来，其实白灵熊摩卡也是被捡回来，只不过当时老头做主不打算还，再加上又找不到失主，所以没必要纠结。

给小熊猫喂了水果和水，过了会儿终于还是跟老爹提起，说是把它送回去，现在就去镇子上，晚上还可以参加野猪肉烧烤聚餐。

到达布鲁金斯镇之后，意外发现那座临时马戏团驻地被拆掉，问了路人才知道那头黑熊咬伤一位老人，家属还没赶来，马戏团老板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逃走。

全国流动的小马戏团，想再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对张小楷和詹妮弗来说算是意外之喜，这回没必要为留下小家伙而心怀愧疚了……

第61章 杜克大学

毛茸茸的小熊猫也在牧场安了家。

这个小家伙比较亲人，喜欢站起身子举起手吓唬胖猫汤姆，好几次被那只猫压趴之后，它们俩意外成了朋友。

詹妮弗小姐，在克利夫兰牧场待了整整一周才离开，假期剩下的时间里依旧简单，日复一日想方设法混日子，时不时跟老爹出海捕鱼，还和员工们一起修缮好篱笆，准备迎接牛羊们到来。

至于那两头危险动物，马戏团里的孟加拉虎以及月牙熊，不知逃窜去了哪里，一直没人发现它们的踪迹，悬赏已经被撤销掉，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眨眼间已是二月底。

二十八号这一天，从养殖基地采购的牛羊被陆续送过来，总共三千头肉牛，一千六百头羊，这个数字差不多达到放养的极限了，其他牧场会用两三英亩，甚至四五英亩的草场来养一头牛。

去年好歹有过养殖的经验，如果选择从其他地方采购新鲜牧草，问题应该不大，在今年新草生长出来之前，它们会先吃去年储存的干草。

大地还没变绿，克利夫兰牧场就先生机勃勃，白熊摩卡从冬眠中醒过来，不再每天嗜睡，一顿饭吃掉的水果要用桶来装，假如不是稍微有点钱了，真养不起它。

张小楷知道河水的妙处，时不时会传递些假消息，让牛仔们用河水灌溉土地，期待又是一个丰收年，赶紧解决完自家的债务问题。

————

远在洛杉矶。

帕克厨师终于等来好消息，自己的餐厅升到米其林三星了，真正打动评委们的，就是源自于克利夫兰牧场的牛排、羊肉，其中有位美食专家，说它们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牛羊肉。

几道价格昂贵的招牌菜推出后，已经在高端圈子里打出名声，可惜食材原料太少，刚推出不久的招牌菜如今面临着难以为继的尴尬境地。

消息在同行们的圈子里传出，不少人开始想方设法寻找这种原材料，不过他们都没成功，一时间克利夫兰牧场这边，时不时就有高档餐厅的采购专员赶过来，说要预定些牛羊肉。

两百多头牛刚开始饲养，先被他们给预定好，还有美食专栏的记者特意赶来进行采访。

只要牛羊肉的品质一如既往，销路肯定不用愁……

三月一号这天，张老爹开车带着儿子去上学。

act考试分数高到不用再考，用来申请大学足够用，张小楷搞不明白自己干嘛要继续上学，然而这年纪不上学又能怎么样呢，待在家里同样无聊。

到达学校后去寝室放完东西，先约斯图尔特老师出来见一面，书拖到现在都没正式发售，造势活动开始了，只不过反响一般，感兴趣的读者寥寥无几。

见面地点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里。

斯图尔特老师到达之后，激动告诉他们说：“刚好你们打了我的电话，早上我接到出版社消息，说是正准备将那本书推荐给各大影视公司，因为非常适合拍电影，说不定就能卖出十几万美金，甚至几十万美金，更好的是假如真拍成电影，反过来还能带动书籍的销售！”

书里的情节可能没推理小说、惊悚小说那样吸引人，然而这样的空难题材确实很适合拍成电影。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张老爹笑了笑告诉他：“那一定得选好演员才行，但愿别换成白人来饰演我们。”

算是在开玩笑，黄种人主演的电影往往很难在西方国家大火，以好莱坞影视公司的尿性，说不定真会直接借用背景换个故事。

斯图尔特老师摇摇头：“现在谈这些还有点太早，万一真推荐出去，出版社会拿走百分之五十的钱，我和马特共同写出来的这本书，将会在下周一进行推广，摆在大约三十家书店的门口。”

“真的么，那简直太好啦……”

“除此之外，我得知马特成绩之后，主动联系了我的大学导师，并且将那本书发给他看过。

如果跟我一样热爱文学，拥有深度钻研下去的想法，或许我可以帮忙联系我的导师，让马特你进入杜克大学进修文学系。”

这番话让张家父子俩愣住。

杜克大学，美国排名前十的顶级名校，位于北卡罗来纳州达勒姆市，知名校友有比尔·盖茨的老婆，总统尼克松、苹果公司的蒂姆·库克等人，体育系也相当出名。

学校绝对是好学校，但是北卡罗来纳州位于东海岸，华府的南边，张小楷对那所学校几乎一无所知，也不清楚那个州的风土人情是怎样。

正准备婉拒，按照以前的想法那样留在加州，张老爹率先开口说道：“如果真能进入杜克大学，那简直太好了，不过我得先回去跟他商量一下，我并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文学，过几天给你答复怎么样？”

“当然可以。”斯图尔特老师笑道。

已经拥有一座牧场和渔场，长远收入也比较可观。

张老爹的想法不再像以往那样，觉得儿子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很好，比起给别人打工，他更希望未来张小楷能自由些，拥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机会，相比而言作家就属于比较不错的工作，另外也可以选择当老师、或者去杂志社工作等等。

关系只是一半，闲聊些出版、上学的事情，再也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刚巧斯图尔特老师还有事，先离开回学校安排报到。

父子俩人还留在咖啡馆里，张老爹搜索完杜克大学学校图片，越想越觉得很不错，把手机递给张小楷看完，问道：“你怎么想，要不然先让斯图尔特老师帮忙试试？如果能去就去，实在不行就算了？”

张小楷对自己的往后余生并没有目标和规划，纯粹是在走一步看一步，犹豫完带着点冲动的意思，回答说可以考虑考虑。

寒假看了那么些书，自己也尝试过动手写故事，对于文学类的专业并不抵触，想着以后写写书，放放牛，那小日子多自在，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杜克大学太远，去上学必须坐飞机，而现在张小楷对飞机还有阴影。

不着急答复，暂时先想想，退一步来说，就算斯图尔特老师帮忙，能不能进那所学校还不一定。

当天晚上老爹回家后，张小楷被詹妮弗拉去参加派对，她对自己的成绩已经满意，可以去上一所还不错的学校，因此懈怠了学习，喝到烂醉如泥。

……

第62章 老校长的诱惑

继续开始校园生活。

醉成这样子，詹妮弗没法回寝室睡，因为有讨厌的舍友，这学期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张小楷不清楚房子具体在哪。

无奈之下，只好带她去了家旅店。

别误会，什么都没发生，张小楷还小着，甚至连那些男女之事都不了解，更何况一位抱着马桶呕吐的女人，简直太毁坏形象。

看护到深夜才倒在沙发上睡着，以前他也是个乖学生，自从认识詹妮弗之后没少去派对上凑热闹，长这么大头一回夜不归宿，一夜无事，第二天相约吃完早餐，各自去上学。

新学期正式开始了，那本叫做《冰雪森林》的叙事新书，也正式登陆各大书店。

听斯图尔特老师说起这件事情后，张小楷接连跑了好几家书店也没见到，只在亚马逊网上商城里找到几位卖家，销售量为零。

当然要支持一下，自己刷卡掏腰包买了五本，邮寄地址写在学校，卖版权拍电影的事还没影子，想靠这本书赚钱估计有点难。

在班级里几乎被边缘化，真正不错的朋友没几个，如同以往上学那样，继续看书刷题，时不时还自己动笔写点东西，试图借此确认是否真对这个行业感兴趣。

答案是肯定的。

看了一个暑假的小说，好歹学到点东西，以自家牧场为原型，张小楷开始写起了放牛养羊的故事，主线为一桩盗窃案，某位大盗隐姓埋名干起了牛仔，风格以平淡为主。

开学两周之后，这本书已经写到十三万字，每天抽空写八个小时左右，等到斯图尔特老师主动询问，他才告诉说愿意去杜克大学念书。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他的导师还算给面子，让张小楷写一份简介，通过电子邮箱发送到杜克大学招生办公室。

抽空考了sat，又拿到个高分，随着招生季即将来临，没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杳无音讯的杜克大学方面，开始了解起其他学校的招生情况，学校老师单独叫他过去给了些指导，意思是尝试一下哈佛、耶鲁、麻省理工、普林斯顿等名校，被录取的可行性极高。

课程还在继续，直到被某所大学录取之前，表现还需要好点，但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认真，大多是些已经掌握的知识，听多了会瞌睡。

每天看看《冰雪森林》这本书在亚马逊商城里的销量，哪怕只多卖一两本也会让张小楷很高兴，推广力度不够，除非是把海报放在书店里，要不然几乎没人知道它，销量自然上不去。

首批刊印一千本，从三月初卖到五月初才全部卖光，斯图尔特老师分掉一小部分之后，三千多美金的稿酬并没有给张小楷，都进了他老爹的账户当中。

才开始觉得杜克大学没戏了，将入学申请书投寄到其他名校没几天，五月十号时候接到一封电子邮件，上面显示说已经被杜克大学文学系提前录取。

成绩相当好，又有年纪小、出版过书籍作为加分项，实际上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耶鲁和哈佛也向张小楷抛出橄榄枝，他的简介相当亮眼，勉强可以被划分到小天才那一类，优势十分明显。

愿意录取自己的学校很多，这也是件让人纠结的事。

他老爹转变想法，倾向于让儿子选择哈佛，斯图尔特老师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预料到居然有这么多好学校愿意录取张小楷，帮忙申请大学的做法成了景上添花，没有觉得一定就要去杜克大学。

杜克大学和耶鲁、哈佛之间，教学质量相差不大，但在全球名气上明显差着一小截。

学校方面没保密，将他获得多所学校青睐的消息大张旗鼓宣扬出去，瞬间张小楷又一次出名，走在路上时候都能被人指指点点。

人比人真能气死人，有些十二年级学生只能进社区大学，他这小家伙却能拿到这么多“入场证”，几乎所有人都劝说他选择哈佛，第二目标才是耶鲁，但张小楷依旧没有做好决定，甚至不清楚未来是不是真想成为一名作家。

年纪小，心思活络，脑袋聪不聪明跟阅历没多大关系，距离报道时间还早，可以考虑考虑，如此一来今年就可以提前从这所私立中学毕业。

……

被校长叫去办公室。

张小楷坐在那，老校长则主动帮忙拿来可乐。

闲聊几句之后，对方切入真正想聊的话题，告诉说：“去年我们中学没有学生被哈佛录取，前年也没有，今年被哈佛录取的学生，直到目前只有你一个。我听山姆老师说你居然想放弃它，转而选择杜克大学？

这个你必须考虑好，虽然杜克大学也很不错，非常不错，可毕竟不是哈佛跟耶鲁，有些律师事务所只收哈佛校友，耶鲁的毕业生在华府更容易找工作，而我从没听说有哪家公司，只招收杜克大学的毕业生。”

“我暂时还没做出决定呢，校长先生。”

“那么我可以帮你做出决定，就选哈佛好了，如果你能给我选择哈佛的承诺，在毕业典礼上董事会将奖励你三万美金，选择杜克大学就只能拿到五千美金。另外我跟哈佛招生部门的人沟通过，他们愿意提供给你全额奖学金，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校长没有完全在为张小楷考虑，他也在考虑学校的利益，别管杜克大学有多好，一些家长们只崇拜哈佛、耶鲁这些学校，两年没有哈佛录取生，已经影响到了这所私立中学的招生工作。

见张小楷没说话，继续打动说：“哈佛离波士顿市区、纽约都比较近，生活上更加方便，也能去旅游，对你未来找工作都有帮助，哈佛如今排在全球第一，杜克大学在三十名开外，你的年纪还小，我觉得有必要帮你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生活、旅游，甚至是工作这些，张小楷都不在意，性格倾向于得过且过，佛系得很。

察觉到校长非常希望自己去哈佛，他露出笑容追问说：“我可以选择哈佛大学，但是奖学金的数目，能不能再往上提高些？比如五万美金？”

老校长微微愣住，没想到会是个爱财的小家伙，这就好办了。

奖学金什么的，多招收几位学生就回来了，顿时点头回答他：“我可以和学校董事会商量，不过应该没多大问题，有空时候请你父亲也来一趟，我想跟他谈谈具体的招生细节，可能会有一场面试等着你，ok？”

“当然，他随时都有时间赶过来……”

第63章 暴富解千愁

哈佛如今在全美综合实力排第一，因此老校长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推荐张小楷去这所学校。

想用他当成榜样，证明自己学校能够培养出最出色的学生，试图借此招来些好生源，最优秀的学生都被其他更好的私立、公立名校抢走，他们中学的地位很尴尬。

跟这件事相比较，一点点奖学金算不了什么，五万美元奖学金的事，在张小楷离开校长办公室的两小时内就顺利通过，他还将代替所有毕业生在毕业典礼上发言，也算一种值得骄傲的荣耀。

很快就要从这所中学离开。

心里有点不舍，不多，但确实存在。

晃眼间度过这么些年，从一年级到十一年级，想着即将迈入大学校门，心情又有些轻松。

以前还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会被金钱方面的烦恼限制着，成人间的一切乐趣，大多都跟金钱的多少密不可分。

而现在他有选择自己人生轨迹的机会，因为有金鸟，因为有老爹帮忙赚着钱，在可以预料的未来，吃喝肯定不用愁，无论是出版书带来的收益，还是这次的奖学金，可都是张小楷自己凭实力挣回来的钱。

决定要去哈佛之后，选择什么样的专业也是烦恼，他不希望学习为别人打工的技能，更希望学到让自己在未来能够过得更加充实的本领，多半依然会往文学专业上靠一靠，但又不想学太多，免得真变成什么书呆子。

……

赶在毕业典礼前，哈佛招生部门先派来人，对张小楷进行了一场单独面试。

只是谈一谈，写了份试卷，没出任何问题。

毕业典礼丝毫不出彩，演讲稿是结合十多篇毕业演讲后总结起来的，听着挺感人，可其实对其他学生的人生并没有帮助，只是一大碗鸡汤而已，不管别的学生喜不喜欢，先捏着他们鼻子灌下去再说。

没跟任何人告别，该联系的还是会联系，不联系的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就这样赶在毕业典礼刚结束后的一个小时，张小楷带着巨额支票，坐车跟老爹一起回俄勒冈州。

在车里，他打预防针告诉说：“这五万美金是我的，我想用它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不会胡乱花掉，所以你别惦记这笔钱。”

还是那辆黑色大皮卡，张老爹笑容玩味，看了看儿子说道：“你才多大，这就准备跟我分家了？五万美金，又不是五百美金，我做主给你一千怎么样，剩下的给我帮你存起来。”

“别像忽悠小孩一样忽悠我，等我去了哈佛，花钱的地方会很多，我受够了缺钱还得跟你打电话的生活，是时候独立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大学生活，就不需要我给你其他生活费？你确定你可以合理支配这么多钱么？”

“当初我帮老罗纳德打理银行账户，甚至想办法帮忙避税，那账户里的钱可比这张支票多多了，更好的是他没你这么唠叨。

“……随便你吧，毕竟是哈佛大学的学生，我已经管不了你。儿子，你知不知道老兰堡先生给你的那个信托账户，资产已经增涨了六十多万美金？”

张小楷已经有段时间没看它，差不多半年没看，将信将疑问道：“真的涨了六十多万美金？”

“如果那家信托公司不是骗子，就肯定没错，新闻上也说苹果公司涨势惊人，我们买了它的手机，别人也在买，目前它已经成为世界上最顶级的手机制造商，笔记本电脑也是。”张老爹语气轻松，忽然赚到这么大一笔钱，信托那边已经有一百五十万美金了，心情自然好得很。

“老爹，千万别再提我们当初想把这笔钱买成国债的事情，那会让我们看起来像是个笑话。”

张小楷有感而发，补充道：“投资理财这种事，果然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老兰堡先生的眼光真好，我们应该打个电话向他道谢。”

“还用等你说，我已经联系过，兰堡先生他买了更多苹果公司股票，具体是多少我没问，但应该赚到非常非常多……”

去年iphone4刚发售，投资苹果公司的人无一例外都挣钱了。

父子俩开始筹划着见好就收，稳妥点落袋为安，实际上这只是一场资本狂欢盛宴的开始而已，想来想去，张老爹还是觉得再等等，观望一段时间比较好。

只能说是走了狗屎运，稀里糊涂就把钱挣到手。

大概所有的厄运都在去年年初用完，如今父子俩运气都蛮不错，克利夫兰牧场这边，迎来一场“期中考试”，随意宰杀了两头牛，肉质依旧非常出色。

谢莉女士主动提出说要签署一份长期合同，三年一千五百万美元订金，一次性先到位的那种，但不允许再自己联系高端餐厅。

作为交换，采购牛羊肉的价格也相应提高百分之五，从今年采购价的基础上每年递增百分之五，从明年开始，前提是牛羊品质得到保证，要不然他们有权追回当年的定金。

张老爹没多想就同意下来，选择这种长期供应合同的好处是省心，只需要负责饲养就可以，另外也能解决牧场现如今的债务问题。

六月底签署合同，一千五百万美元资金迅速到位，还清五百七十多万美金的银行贷款之后，从剩下的钱里打了两百万美金到老罗纳德账户上。

按照这种可怕的赚钱速度，两年内就可以彻底从老头手上买下克利夫兰牧场，截止七月初，渔场那边也带来了一百四十多万美金的收入，期中包括五条金枪鱼的售价，最大的一条卖出十六万九千美金。

搞笑的是四月份报税之后，联邦税务局还专门安排人查账，把张老爹带去问话，以为他在进行洗钱的勾当。

原因在于资金流动数额太大，远远超过其他牧场的收入，查完发现没有任何毛病，该缴纳的税款也都结清，灰溜溜又把人放了回来。

久贫乍富。

钱多到张家父子俩不知道该买什么，账户上还结余一千多万美金，去大城市里买了辆奔驰g级amg，还买了一艘价格过百万美金的大渔船，剩下的钱就没地方花了。

想来想去，最终选择再存七百万美金到信托账户里，和先前那笔钱一起打理。

克利夫兰牧场的所有权归张小楷，算算身价，现金、理财产品，外加固定资产，莫名其妙就成了千万富豪，老实说父子俩都是一脸懵的状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有钱，消化好些日子才缓过神。

当初张小楷只知道那件金鸟是个好东西，现如今才明白究竟有多厉害，为此患得患失，生怕放在河里被谁捡走……

第64章 福利

“老板，我听说春天时候一头牛能卖一万多美金，现在你跟沃尔玛公司签署了长期协议，还独家供货给他们，岂不是亏钱了吗？”

区区三年，就拿到一千五百万美元订金的消息已经四散开来。

沃尔玛公司发布了公告，既是履行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义务，也算是在为克利夫兰牧场的产品造势。

天价牛肉的消息上了谷歌热搜榜，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们知道。

相信已经有高档餐厅开始跟沃尔玛方面联系，商量起了采购这种牛肉的细节，无论是神户牛肉、澳洲和牛肉，炒作太久，在人们心目中的新鲜感已经消失。

虽说和牛也算是奢侈品的一种，可它们并不能像一些服装、皮包公司那样，每年推出新款，忽然出现一款据传比和牛牛肉更细腻、更香的牛肉，轻松便引起了广泛关注。

听见肯尼提出疑惑，张老爹摇头告诉他说：

“帐不能这样算，春天那会儿把种牛当肉牛卖，价格自然高些，我专门了解过，曰本那边的和牛采购价，差不多也就是这种价钱。

除去屠宰、运输、销售成本，好歹要让沃尔玛公司稍微赚一些，要是利润都被我们拿走了，那么谁还会跟我们合作，现在这样多好，省心又轻松。沃尔玛在全球各地都有超级市场，两三千头牛的牛肉轻轻松松就能被他们给消化掉，我自己到哪卖去。”

“而且现在合作，借着沃尔玛打响名气，未来就能拥有更多选择的空间，反正只是签约三年，这样一来也不用再为银行贷款的事情烦恼。”

张小楷接着补充了句。

赚到大钱，理所当然要庆祝，此刻正带所有员工们一起出来聚餐，洛根小姐也在，她上个月刚生个男孩，和小帕特里克的婚礼已经举办过。

肯尼听完就不再多说，这样想想其实也有道理，光靠那些合作的餐厅，吃不下那么多头高级牛，一家家联系太麻烦了，远不如现在这样省心。

他学历低，见识少，大道理不懂，只知道钱装进口袋里之后，才能说是自己的钱。

一千五百万美金只是定金，每年年底供货后还能拿到一大笔尾款，这些定金算是把未来的部分利润提前支取出来。

不管怎么样，张家父子俩如今成了“布鲁金斯县首富”，他们这帮员工羡慕之余也感到高兴，毕竟老板赚到钱，总会多分给他们些……

窗外停着一辆白色奔驰大g，amg版本的高性能车，驾驶起来声音很有激情，也适合在牧场里开。

张小楷提出的建议说要买它，名义上算是自家老爹的车，他偶尔也能蹭着开一开，突然赚到那么些钱，光是信托里就有好几百万，被买成了股票进行投资。

没了后顾之忧，最近愈发佛系，此刻剥着花生米听他们闲聊。

汉克这时候来句：“老板，今年你赚那么多钱，我们的工资是不是也能往上稍微提一提了？”

别小看这帮家伙们的厚脸皮，还没吃饭那会儿就开始嚷嚷着要涨工资，现在是欺负张老爹喝多后神智不清醒，想要先把这件事定下来。

老爹喝多了，还有张小楷呢，他短暂思索完说道：“这样吧，单纯给钱太没意思了，你们二十个人，每五个人分成一组。

每组有两天时间借用渔船去渔场里捞鱼，捞到多少钱你们自己平分，就算再钓到蓝鳍金枪鱼都算你们自己的，能赚多少全看运气。”

这帮员工们可能都不是什么高材生，但也没有傻子，干不出罢工逼迫老板涨薪水的事。

如果真有能力、有资源，说不定还能得逞，然而他们干的活其他人也能干。

可以说，等着来克利夫兰牧场工作的人，能从克利夫兰牧场大门口，一直排到这座小餐厅，傻了才会拿辞职当借口，万一真“主动辞职”了，到哪哭去？

今晚更像是一帮人图个乐子，想从父子俩身上占点小便宜，平时张老爹没什么架子，相处起来和朋友差不多，因此他们并不会感到拘束，聊天时候也不会小心翼翼，满口脏话是常有的事。

肯尼先生很清楚每天大概的捕捞量有多少，假如运气好也能遇见金枪鱼群，可惜的是珍宝蟹捕捞季节已经过去，又一次开始休养生息。

最近平均下来两天能捞到个一两万美金的海鱼，五个人分这笔钱，两三千美金，三四千美金，都有可能拿到，顶得上大半个月、一个月工资了。

当即大笑道：“就按你说的来！我要跟小帕特里克和汉克组队！”

有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后抱怨道：“这可不行，你们经常出海，我们在岸上干活，连船都不会开，必须分开！”

“对！你们几个组队不公平，最好给我们几天时间先适应一下，轮班出海学习撒网捞鱼！”

聊天话题瞬间集中到捕鱼上，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吵吵闹闹着分完组。

几个家伙已经醉倒在桌子旁，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就被塞进了某些小组里，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出海捞钱。

张小楷给出的员工福利，总体能让这帮人满意，也超过了汉克的心里预期，分组的事情就他嚷嚷得最凶，引来服务员提醒说小声一点。

——————

一位好老板要懂得在合理范围内分享赚取的利益。

这是张小楷从书里看见的一句话，并且真正落实，无非是几天内少赚些钱而已，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痛不痒。

拿老爹信用卡付清饭钱，开车带他回家，很享受发动机传出的轰鸣声，仿佛蕴藏着十足的力量。

现在是七月份，这次他一直会在家待到九月初才开学，录取通知书已经在途中，很快便可以拿到手，张小楷目前算是半个哈佛大学学生，最终还是选择了文学系。

这个院系并不是多出名，但也非常不错了，比较符合他对自己未来道路的选择，既不用被无聊枯燥的工作限制，又不用一辈子都困在克利夫兰牧场，可以通过写作来放松心情，赚不赚钱反倒成为次要的事。

几天之后，牧场里来了一伙游客，说是张老爹在大学时候的同学们。

除此之外也迎来个剧组，谈的价格为八千美金，说是准备拍摄个mv，半天时间就能解决完，不过要借用一下他家房子。

等歌星露面，张小楷才发现居然是艾薇儿，因为没化那浓浓的烟熏妆，少了标志性特征，导致他差点没认出来……

第65章 版权和宝藏

春天那会儿忙一阵子，到了这夏季，工作上的事情再次减少。

牛仔们很清闲，除了些挤奶、打扫牛圈之类的活，耗费最多精力的是捡拾牛粪，一头牛每天平均拉二十几公斤粪便，又不能跟猫狗那样确定地点，这些东西必须尽早处理掉才行。

用来投进沼气池里发电，用来当农场肥料，还能加工出些鱼饲料，少量投放进海里，算是对海洋生物们的回馈了，浮游生物、小鱼小虾们喜欢吃这些。

因为勤劳，倒也还干净，至少比南边那座牧场干净。

张小楷不清楚自家牧场为什么会被mv导演看上，多半是之前那些新闻报道的缘故，把克利夫兰牧场拍得很漂亮，反正有人上门说是五千美金租半天，讨价还价把价钱提升到八千美金之后，他立马便代替老爹同意下来。

假如不是藏起这笔钱，可能会在税务局那边惹上麻烦，张小楷甚至不准备告诉自己老爹有这笔钱的存在，如此一来小金库又能充盈不少。

和其他十四岁少年一样，他也喜欢明星。

但从外表来看，其实最喜欢《古墓丽影》里的安吉丽娜，以及更符合华人审美观的杰西卡·阿尔芭，一个性感，一个甜美。

今天好运看见没化妆的艾薇儿，火速就从路人转粉，手中还拿着纸笔，和其他牛仔们一起排队准备索要签名，之后又觉得签名远没有合照酷，想着如果有机会就要张合照。

从朋克风格坏姑娘，秒变清纯小姐姐，不少年轻牛仔们甚至猜测起是不是认错了人，来的只是跟她样貌相似的模仿者。

问完助理才得到肯定回答，就是艾薇儿小姐本人没错，等她化完妆，都认出来了。

有保镖在场，只能离远了看，一帮没怎么见过明星的乡巴佬们，包括张小楷在内也都伸长脖子，隔着十多米瞧见她，忍不住觉得个头有点矮……

短短几分钟的片子，拍摄时间长得很，张小楷看了会儿便觉得没意思，还没等到拍合照的机会，就先被老爹当苦力，拉去果园那边帮忙干活。

去年种下的果树苗逐渐长高，一些白白耗费养分的枝条需要修剪，有些被风刮歪，没活下的枯树，同样占用人手，父子俩带着两位员工一起去那边打理。

“儿子，你说我们牧场现在也算出名了吧，听说我们这边大鱼多，今年开春以来不少垂钓爱好者跑来我们渔场附近钓鱼，现在连当红歌星的拍摄剧组也来了。以前不是有人准备投资度假村么，我们自己搞一座出来怎么样？”

张老爹正修剪果树枝条，突然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张小楷看看他，询问说：“反正账户里还有点钱，弄也可以弄，不过应该赚不了多少钱。”

“赚不赚钱都无所谓，主要是整天跟一群牛羊，要不然跟海鱼打交道，总觉得太无聊，多个度假村出来，我亲自去管理，好在可以打发些时间。”

今天来了群张老爹大学时代的同学们，那帮人跟渔船一起出海去了，因此不用他专门接待，这才有时间忙起果园里的事。

“那可以啊，就建造在海岸边的悬崖上，周围种上千棵桃树，春天时候绝对漂亮，樱花树也行啊，最好把房子建得漂亮些，游客肯定不多，只能提高入住价格赚钱，定位高一些。”

自家老子开心最重要，张老爹如今更加重视张小楷的情绪，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当儿子的张小楷又何尝不是。

最近赚到的钱，省着点花足够父子俩花一辈子，开心最重要。

“你是老板，你说行就行，等回家之后你帮我找找设计图，然后我去联系工程队问问造价，要是合适那就试试。”

“你做决定就好，别消遣我玩。”张小楷白眼道。

总共两千棵果树苗，打理起来并不难，只是很耗费时间。

天气最热的时候躺在红杉树林边缘偷懒，能看见湛蓝天空，阳光明媚，大团白云飘浮在天上，圆圆的，显得有些臃肿，看上去有点可爱的意思。

或许像老爹所说的那样，这里的生活往往会枯燥，没有大都会旧金山那么多姿多彩，静下心来在这边生活，其实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住着相当舒服。

只不过张小楷还通过上学调剂这份无聊，他老子不行，牧场和渔场都离不开人，所以有座度假村算是好事，人们一旦忙起来就会觉得时间飞快。

电话铃声响起时候，张小楷已经快要躺在草地上睡着，白熊摩卡凑过来后趴在他身旁，毛发还带着湿意，估计下河游泳才刚回来。

这个大家伙如今不需要喂养，河里的淡水鱼数量多，足以填饱它的肚子，熊类几乎都有抓鱼的天赋，唯独大熊猫是例外。

掏出手机，见是斯图尔特老师打来的，聊了几句后愣神告诉自己老爹：“我和老师共同写的那本书，版权卖出去了，总共二十万美金，出版社拿一半。

事故可能会被搬进电影院，如果不拍电影，应该没人会买影视版权对吧。”

他老子微微愣神，在这距离事故过去一年多的今天，大概是真放下了，嘴角带笑说道：“会找谁来演我们呢，我没关系，把你妈拍漂亮点就行。

记得去跟老兰堡先生打个电话，如果他们觉得不能拍，那就不怕，这毕竟不是我们一家人的事。”

“行，晚上我就打电话问问……”

当初斯图尔特老师比较被动，出版社占据更多收益份额，每卖出一本书，他们只能拿到百分之五的售价提成。

幸好作者不签字，出版社就不能对外卖版权，这种事必须跟老兰堡先生沟通完，征求对方意见之后才能做决定，谈不上多高兴，也谈不上多伤心，五味杂陈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不久被忘在脑后。

一直忙活到傍晚才回家。

本以为艾薇儿小姐早已拍完mv后离开了，回家发现那些车还在，说是准备趁着夜幕降临再拍一些，希望张老爹帮忙准备些食物，该给的钱由他们支付。

举手之劳，帮忙叫些外卖过来，让他们自己付给餐厅，从导演口中得知还想继续借用一下书房，也没拒绝，让他们随便用，别搞坏东西就行。

张小楷拍到了合照，当艾薇儿小姐来到书房，随手拿起那堆早已变硬开裂的兽皮，看完后，晃了晃笑着问道：“这些上面记载着什么，一堆人埋藏宝藏的故事吗？”

……

第66章 谁在开玩笑吧

刚刚忙着拖地。

正纳闷于艾薇儿小姐拿着什么，猛然记起了当初包裹金鸟的那些兽皮画，对她口中所谓的宝藏全然不知，一头雾水。

“这些画显然就是藏宝图啊，难道你没看过它们？”见张小楷茫然眼神，艾薇儿补充道，说话声音挺有磁性。

“看过是看过，不过我没在意上面画的图案，哪里画了宝藏？”

带着好奇凑过去，将拖把放进塑料桶里。

“这应该是一组图案，顺序被打乱了，我不太清楚，大概能联想到遭遇敌人后死掉许多印第安人，他们将一堆东西埋在了山洞里。”

“都过去这么久，说不定已经被别人抢走了呢，如果是为了财富屠杀印第安人，没道理不把战利品带走，大航海殖民时代不都是这样么。”

张小楷还在认真翻看，瞧见画着金鸟，一群人围着它跪地膜拜的那张兽皮时候，手指下意识颤抖。

印第安木雕被打破那天，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件造型精美的金鸟上，根本没心思关注这些兽皮，当初随手摆放在书架，一来二去直接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此刻被歌星艾薇儿小姐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还真是传说中的藏宝图。

她对这边不了解，而张小楷闲来无事就喜欢到处转，甚至很清楚图上画着的那块大石头究竟在哪，就在自家房子后面背靠着的小山谷里，被泥土掩埋掉小半截。

按照图上所画的内容来看，这块石头是从其他地方搬运过来，用作堵住山洞入口。

这让张小楷非常感兴趣，嘴里说着：“还没开始拍对吧，你先跟我来。”

“去哪？”艾薇儿问他。

“等看见你就知道了！”

从后门离开，顺着小道走了两三百米，艾薇儿的保镖和助理也跟过来，即使张小楷只是个孩子，他们仍然不放心。

天就快全黑下来，只剩下些泛蓝的余光。

张小楷手拿那张兽皮画，硬邦邦的，像是什么风干的树皮，扭过头问道：“就是这块石头对吧，画得非常像，连这块缺口都画出来了。”

好大一块石头，七八吨重肯定有，克利夫兰牧场这边山丘都被草木掩盖，像这样的大石块少，因此张小楷看见这张兽皮画时候，瞬间就想起了它的存在。

艾薇儿小姐对比完，语气惊讶说道：“真的一模一样！不对啊，该不会是谁的恶作剧吧？”

自己刚发现兽皮上的图画，这才过去多久，就被带到图案上的石头前，任谁来看都很不正常。

然而偏偏就是这么巧。

张小楷是这些兽皮的发现者，他很肯定至少在木雕腐朽期间的上百年、甚至是数百年时间内，都没人看过这些兽皮。

这就意味着假如运气足够好，说不定能在石头后面发现点东西，立马打电话给老爹，让他将车和牧场员工们都叫过来，告诉他说发现了宝藏的线索。

将信将疑之余，张老爹开车赶过来，看完兽皮之后再看那块大石头，挠头开口道：“连这些图是谁画的都不清楚，这房子在你外公之前，已经被很多人住过，说不定就有人开玩笑，自己画出这么些藏宝图。

肯尼和小帕特里克他们今天都累了，别在这瞎折腾，都一起回家吃饭去吧，晚餐已经送过来，他家披萨味道蛮不错。”

觉得差不多就是真相，艾薇儿小姐没放在心上，她的保镖和助理们更不在意，先往回走。

就剩下张小楷不死心。

他从未对老爹或者其他人，说起过去年那会儿自己在木雕摆件里的发现，老罗纳德很少看书，从头到尾连书房里少了件木雕都没发现，实际上那老头根本不清楚自己家里还有这样一件“木雕工艺品”。

这导致此刻有口难言，被老爹叫上车时候满脑子都在惦记那块石头，以及那块石头背后可能藏着的东西。

回家匆匆忙忙吃几块披萨当作晚餐，喝可乐撑到打嗝，接着便找来手电筒，带上铁锹，又跑去那块石头附近转悠，试图证明石头后面真有个洞。

东一锹，西一铲子，光柱晃来晃去，恰巧遇见组团出门散步的胖猫汤姆，以及那只胖乎乎的大尾巴小熊猫，这两个家伙不急着走，居然蹲坐在那看张小楷瞎忙活。

石头紧紧挨着长满青苔的岩壁，长期处于背阴面，两者接触的缝隙间，这么多年间早已堆积出厚厚一层泥土。

嘴里咬着手电筒，嘴巴很快开始酸痛，思来想去又回家将一辆福特猛禽皮卡开过来，用灯照向这附近。

查看完地形后，开始准备挖一条斜坡出来，然后借力让石头顺着斜坡倒下去。

挺不错的想法，总比直接搬走这块大石头好多了，只可惜没人帮忙，一个人挖太吃力。

觉得小帕特里克等人差不多已经吃完晚餐，打个电话给他，告诉自己位置后又让他找点人，带上粗绳子和挖土工具。

————————

房子里。

导演已经拍完收工，准备连夜返回旧金山。

艾薇儿小姐此刻走来，告诉张老爹说：“你儿子他又去石头那里挖宝藏了，刚才我在阳台上看见他把车开走，这么晚了外面很危险，我认为还是通知你一声比较好。”

“没事，我待会儿去把他找回来，孩子都喜欢宝藏这些，很天真啊。”

等到送剧组离开，让这些车出门时候帮忙把牧场大门拴好，从家中监视器能看见大门，所以也不怕有牛羊逃走。

比起牛羊自行逃走，如今更应该担心有人偷牛偷羊，克利夫兰牧场的天价牛肉消息传来后，被人盯上的概率猛增，如今甚至开始组织牛仔在夜间巡逻，还有加装高压电线的打算。

稍微收拾一番，关好门后开着大g出门，准备把儿子找回来。

就这么点远，到达时候瞧见停着好几辆车，还有拖拉机正往这边赶来，阵仗跟工程队施工差不多，已经挖出个大坑。

张老爹纳闷问道：“肯尼，汉克，你们这些人在干嘛呢，我儿子胡闹，你们怎么也陪着一起胡闹。”

“马特说只要移开这块石头，待会儿就请我们去喝酒，这种好事当然不能错过！”汉克大笑着说，从坑里爬出来后收拾好工具，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那块石头已经被捆绑好，只等拖拉机过来将它挪开，有两辆猛禽皮卡也都绑上了石头……

第67章 一大堆……

想拖走几吨重的大石块不容易。

拖拉机声音刺耳，愈发用力往前跑，绳子被崩到笔直。

旁边挖出坑，受力之后，它倾倒着掉进了坑里，人们不关心这块石头，都在往石壁上看。

如同张小楷所说的那样，后面真有个小洞口，仅能容纳一个人蹲着通过。

近些年来寻宝节目一直很流行，加上埃及金字塔致人死亡的故事广为流传，这帮人没急着往里走，看看里面有没有所谓的宝藏，反而下意识后退几步，离远了站在那交头接耳。

汉克本以为这只是个满足张小楷寻宝心愿的游戏，花点力气就能蹭到一顿免费酒水，又能跟稍微有点话语权的小老板搞好关系，并不觉得真有什么宝藏。

此刻看见山洞，他觉得很意外，大嗓门嚷嚷着：“嘿！该不会真是一张藏宝图吧，洞里肯定藏着点东西，电视里都这么演！”

“这个洞口明显被凿过，天然形成的洞口不会这么规整，说不定就有些以前谁留下来的财宝，要不然干嘛用那么大一块石头堵着，拿土盖上就行。”小帕特里克紧接着说道。

最觉得意外的是张老爹，原先还准备教训张小楷大晚上到处跑，这会儿只顾着用手电筒往洞里照，试图从外面看出点什么，可惜通道有点长，远处看不见东西。

打开是打开了，激动之余更想知道究竟有没有藏着东西，张小楷问道：“现在怎么办，你们打扫牛圈时候不是会戴防毒面具么，拿来试试？”

肯尼摇头说：“见鬼的防毒面具，亚马逊上八美元一件，连牛粪臭味都防不住，最好先通通风再进去吧，我先去拿电线和风扇过来。”

张老爹告诉他说：“好啊，你先去拿吧，帮助牛圈通风的那种大型对流风扇，吹几个小时应该就行了，到时候再戴面具进去看看。”

……

平日里关系不错，但难保有谁见财起意。

因此张老爹不打算离开，就坐在车里守着，用手机玩起了斗地主游戏。

夏季能从天空中看见星光璀璨，晚上九点多钟，风扇已经被安装在了洞口处，草地里的虫子在演奏交响乐，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不知从哪飞来了蝙蝠，在月光下飞来飞去。

天气热，蚊子又多，不少牛仔先离开，想着洗个澡，或者补完觉之后再过来继续凑热闹。

张小楷坐在奔驰车里，玩赛车游戏，直到手机电池耗尽，这才无聊地坐着，等待通风结束。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期间坐在车里稍微睡一觉，再醒来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四十，急忙询问老爹说：“都过去两个半小时了，应该可以了吧？”

“再继续等等比较好，老实说我有点不放心，最好就这样把风扇开着，过一晚再进去看。

谁知道洞里有什么，说不定就有致命的微生物，跟当初法老们的陵墓一样，要是谁因此生病，那可就麻烦大了。”

不得不承认自己老爹说的有道理，张小楷虽然心急，却也没再多说。

送儿子回去睡觉，张老爹决定自己晚上就在这边，和其他几位牛仔们一起守着了。

虽说这是种不信任的做法，可换位思考想想，倒也合情合理，肯尼先生带头睡进自己车里，热了就开会儿空调。

迷迷糊糊间，天空逐渐有了光彩，又是一天的新开始，才四点多钟，这季节北半球天亮得早。

夜里那会儿张小楷千叮咛万嘱咐，说准备进去时候一定一定要叫醒他过来看，觉得差不多了，张老爹打着瞌睡，回家叫儿子起床。

昨晚在洞口栓了只羊，现如今这头羊依旧活蹦乱跳咩咩叫，没有一丁点儿不适的迹象。

叫了两位爱凑热闹的员工一起，张老爹自己也戴上清洗干净的防毒面具，说是只要遇见骨头、霉菌这些就立马撤离，然后打电话叫专业的人过来帮忙进去查探。

可能存在的财宝固然重要，小命更加重要，反正克利夫兰牧场属于私人土地，无论挖出什么都跑不了。

蹲着往前走，带了根木棍驱赶着那头羊先进去，时不时在地上，墙壁上敲敲碰碰，前行速度相当慢。

应该不会出问题，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只是为了防止那个万一。

张小楷也想进去，但自家老爹不允许，焦急难耐之余，时不时就问有没有找到东西。

——————

前面一片黑，用手电筒照着，已经能见到些东西。

是几个木箱，许多粮食堆积在那，早已化作尘土，空间逐渐宽敞起来，那头倒霉的公羊被逼到死角，站在那咩咩叫。

急性子的汉克，先去打开了箱子，里面同样是些杂物，依稀能看出植物种子的轮廓，早已干瘪，几个箱子里全都是，然而箱子上却写了西班牙。

放眼望去，就剩下些弓箭、锈迹斑斑的刀具、长矛等等，角落里还有几件瓶瓶罐罐，同样装着植物种子。

张老爹拍些照片，叹气说：“这好像只是个粮仓和武器库。”

“实在搞不懂，费这么大的劲，就为了藏这些东西？”

汉克语气中带着失望，他还以为会入眼金灿灿一片，把箱子反扣着倒在地上，真的就是些种子和粮食而已。

小帕特里克被气到笑出声，嘴里说着：“我们好像被当年的人们戏弄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而已，居然还花功夫画出藏宝图，白激动了一整个晚上，这算不算是最倒霉的寻宝经历？”

张老爹也在笑：“当然不算，至少我们没遇到危险，因为寻宝挂掉的人可不少，就只是浪费了点时间而已，这些瓶子说不定能值点钱呢，好歹有些历史了，肯定不亏。”

汉克去拿起瓶瓶罐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有些是土罐，表面绘制着动物图案，瓷器只有两件，瞧着做功就很一般，有件甚至还缺了瓶口。

听到洞口张小楷声音，张老爹大声告诉他没有财宝，就是些种子、粮食这些，还有弓箭和锈掉的武器。

小帕特里克不死心，用棍子去戳那堆谷物，一点点深入之后，突然碰到个硬东西。

表情一愣，让张老爹他们让开些，用棍子扒掉表面一层后，入眼的是丑陋石块，表面泛着些银色。

看起来像是银子，当年这东西挺值钱，现如今价格早已跌惨，天然的银子，甚至连银币都不是。

非要说有什么安慰，只能说银子里还藏着块狗头金，个头比较大，有冬瓜那么大，呈现出长条状，入手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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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辟谣

将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事先拍下照片。

那两件瓷器洗干净后，能看出众多使用痕迹，坑坑洼洼，即使原本有点价值，变成这样也不值钱了，被随手放在一旁。

这两件东西多半是被殖民者们带过来的，因为洞里还有些古老的欧式刀具，那些东西同样失去经济价值，担心不小心弄断了，都先放在油布里包裹起来。

最让人激动的是那块天然狗头金，表面留存着被水流长期冲刷形成的纹理，清洗干净后称重，足有三十七公斤重。

这样一块狗头金，价值已经不能单单用金价来衡量，如果遇到喜欢这东西的收藏家，价格可能是金价的数倍。

它呈现出长条状，非常适合当成摆件，就跟黄金做成的老树枝差不多。

没人再觉得一夜的等候不值得，山洞里面的东西没张小楷想象中丰富，不过幸好也没空手而归。

因为那件金鸟的存在，他大概能猜到山洞里为什么对方那么些种子，当初制造出金鸟进行膜拜的那个部落，想来应该不会为食物而发愁才对。

极可能当初就是什么物资充足的大部落，可惜因为殖民者们而断掉传承，金鸟和那个山洞，也阴差阳错在这几百年后的今天，被张小楷发现。

具体的经过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从那些兽皮上能猜出些什么，前人的不幸成了张小楷的幸运，这让他有点唏嘘。

没亲没故的，仇都应该记在那帮欧洲人身上，张家父子俩又没做错事，这点情绪转眼被抛在脑后，火速陪老爹出门，大张旗鼓将这件东西送进了银行里，租个保险柜暂时放进去。

比较有钱没错，可家里放着这么大一块狗头金，天知道会不会被谁惦记上，金子这东西属于硬通货，即使写满名字也能被融化掉，留在家里很容易惹上麻烦。

而放进银行里暂存，又“无意间”把这件事告诉牛仔们，不说绝对安全了，至少稍微好点。

张小楷的心思没这么细腻，是他老爹出的主意。

没花多少功夫就得到一笔意外之财，消息传来后整个布鲁金斯小镇都轰动了！

有人开始沿着河道搜索，试图找到金矿的下落，也有人羡慕嫉妒张家父子俩，做起了被馅饼砸中的美梦，纳闷于克利夫兰牧场怎么就摇身一变，从一座破落的牧场，变成目前这种样子。

各种消息满天飞，好事者开始凭借臆想造谣，说是要不然在洗钱，要不然就是给牛羊喂了什么难以被检测的激素，促进它们养成更出色的肉质。

一些人相信了这种话，因为他们觉得在同一个地方生长的牛羊，不应该产生那么大的差别。

凭什么克利夫兰牧场的肉牛能卖七八千美金一头，而他们的只能卖一两千美金，架不住好事者众多，还真有人向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举报，却拿不出证据。

fda方面受理了。

在发现狗头金两天后，fda的人几乎和几家媒体的人同时到达，这帮媒体刚接到这边发现印第安人宝藏的消息，俄勒冈州的一些北美原住民机构也跟着赶来凑热闹。

一块狗头金而已，这些原住民机构的目标只是想研究那座小宝藏，并且对兽皮画很感兴趣，整个克利夫兰牧场瞬间热闹起来。

张小楷这几天忙着钓鱼，在海上风吹日晒，皮肤变黑不少。

此时此刻，他老子挂断电话，告诉说：“又一家餐厅打来电话，问我们究竟有没有使用激素，镇上那帮人真的很烦啊，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呢？”

“不都是这样么，就像学校里成绩好的学生，总会被差生们故意欺负差不多，他们羡慕我们，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存在感。”

“……道理我当然懂，只是随便感慨一句，有人甚至给沃尔玛公司写举报信，搞得谢莉女士都开始担心起来，清者自清，等fda的人检测完就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合上书本，从沙发上坐起来，张小楷其实稍微有点担心，欲言又止。

自从有镇上的人偷偷闯进克利夫兰牧场，顺着河道开始寻找后，他就已经将河里的金鸟捞上来，如今摆在他的书柜里，用锁锁好。

因为这件神奇物品的存在，并不能说肯定没问题，这回fda的人绝对会检查得相当细致，早上已经去牛圈、仓库进行采样，就连牛粪、羊粪都没放过。

张小楷担心真找到些古怪的东西，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跟老爹提前说一声，最终还是没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老爹藏不住事，万一遇到fda的人例行询问，露出了马脚，那可就糟糕了。

媒体们主要是为了宝藏而来，特意带他们去了银行，在贵宾室里拍照，由于整件事跟如今红透半边天的艾薇儿也有关系，当报道出来之后，短短半天内就成为热闻。

俄勒冈州北美原住民协会那边，则请求说希望将这些东西捐赠给他们，包括兽皮在内，试图摆进博物馆里作为展示。

张小楷同意了，一堆瓶罐，外加快成灰的种子，这些都可以捐，兽皮画也同意捐，只有那件狗头金不行。

他们没多说，和气地达成了协议，还说要颁发个捐赠证书给张老爹，想着对儿子未来或许有点帮助，最后决定写张小楷的名字。

热度像是一阵风，说过就过，只剩下带走样本的fda那边还没动静。

小帕特里克都当父亲了，在酒馆听见别人冷嘲热讽，说克利夫兰牧场快要完蛋的消息后，忍不住动手揍了对方。

一时之快，事后该赔偿的钱张老爹帮忙掏，还私下给了小帕特里克一笔“医药费”，总不能让牧场员工们寒了心。

自那之后好几天，牧场的人都没再去布鲁金斯镇，宁愿组团开半个多小时车，跑去更远的镇上喝酒。

fda的处理速度让人绝望，沃尔玛的谢莉女士帮忙催了两次，这才得出最终结论，说是一切正常。

其实在谣言传出后不久，沃尔玛方面就已经请一支专业检测机构，对样本重新进行了全面仔细的检测，得出的结果显示不仅没问题。

相反，克利夫兰牧场的牛羊肉还更加有营养，一则公告彻底粉碎了布鲁金斯小镇上的谣言。

在那之后，张小楷才彻底放了心……

第69章 早说有钱赚啊

八月中旬的天气炎热干燥。

人们得知消息说，那批种子至少已经在山洞里待了三百年，布鲁金斯小镇那边的寻宝活动这才逐渐消停下来。

过去这么长时间，如果附近存在金矿早就被人发现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而当初印第安人某些部落会迁移、会交易，很可能就是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

觉得安全之后，张小楷再一次将金鸟放进了家旁边的河里，放在水最深的地方。

克利夫兰牧场拥有沼气发电设备，如今那些电力都被用来支撑水泵运转，从河里抽水灌溉草场，六月份时候小麦田已经被收割，种上了其他农作物，也需要水源灌溉。

牛羊们最喜欢待的地方是河流两岸，无论牧草长势有多好都会被轻松吃完，现如今的牛羊数量已经超过负荷，平均下来每头牛一天要吃几十公斤的新鲜草料。

张老爹原先以为需要从其他牧场采购一批回来，现在看看其实并不用，山丘上的草料被收割完之后，仓库已经堆满，足够支撑到入冬以后。

从九月底、十月初开始，还会用小麦大豆等谷物育肥，如此一来需要的草料更少。

老兰堡先生挣扎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同意了出售版权拍电影的事，不过他明言说即使拍出来也不会去看，只是想等小姑娘阿德丽娜·兰堡长大后，通过电影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且深刻记住她父母很爱她。

唯一的儿子没了，现在阿德丽娜就是老兰堡先生的一切，本来还说再次来克利夫兰牧场旅游，得知气温也很高之后就放弃了。

张小楷跟小姑娘时不时会联系，交流范围主要局限在作业上，已经知道她和家人去了夏威夷度假。

帮忙打理牧场之余，也抽空写点什么，当初那本写牧场生活的书暂且被搁置，只差个完美的结局就能结束，如今则通过那个印第安人宝藏着手，试图描绘出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部落故事。

金鸟的存在被替换，替换成了一把具有魔力的剑，能够庇护这个部落，带来风调雨顺，抵抗外来者们的入侵。

在以自己脑海中虚构的人物故事，结合现实进行创作，为此还查过不少跟俄勒冈州印第安人有关的文化传统，用华夏网络小说的方式来写，剧情大过于想要表达的内涵，纯粹图个轻松。

算是比较适合写小说的性格，张小楷能坐住，掌握的词汇量也多，删删改改，到了八月底时候差不多已经完成一大半，越到结尾越难写，暂时又被他放弃。

早些时候。

他允诺说五组牧场员工，分别可以借用渔船出海捕鱼，就在昨天，最后一组也顺利出海归来。

他们会耐心等待，等到觉得渔场附近鱼群变多之后才开始挑战，最多的一组两天抓到的鱼，卖出两万七千美金，因为顺利捕捞到三条大旗鱼。

最少的只卖出八千多美金，没指望靠这个钱过上好日子，平时工资比较稳定，因此自然也不会抱怨什么，恳求说希望明年继续举办一场比赛，张老爹已经同意。

年初带回来一群羊驼。

由于这段时间气温过高，这帮模样搞笑的家伙们接连中暑，所以把毛都剪掉了，只留下脑袋上的毛。

很少有人会吃羊驼肉，有些农场专门饲养它们靠卖毛赚钱，棕色的、白色的、黑色的，克利夫兰牧场里的这群羊驼，更多是被当成宠物来饲养，整个牧场都被篱笆围起来，平时散养，不怕跑掉。

闲来无事逛亚马逊网上商城，张小楷还擅自做主买了些鸵鸟跟孔雀散养，这让克利夫兰牧场更加热闹，专门在家门口建造一座大笼子，有篮球场那么大，饲养着一群蓝孔雀。

张老爹觉得儿子开心就好，在这种事情上从不会多说什么，心甘情愿掏了建造笼子的钱，还去学习如何饲养鸵鸟。

不得不说，整座牧场正在慢慢变得更好，被父子俩接手之后大半年，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为此没少花心思……

“我外公他最近有没有跟你打电话，该不会被别人绑架撕票，或者孤独地待在小房子里生病了吧？”

“就不能想点好的？老罗纳德他上个月主动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帮忙预定两张从慕尼黑到马尔代夫的机票，机票钱从当初约定的价格里面扣除，看样子生活得非常不错，简直像是度蜜月一样。”

张小楷骑着马，正在和老爹共同将羊群往水边驱赶，一脸古怪询问说：“两张机票，另外一张该不会是给当初把老头勾走的那位女人吧，喜欢到处旅游的那位？”

“就是她没错，这么长时间都没分开，也许你还能在未来某天多出位外婆，说不定两人已经在哪结婚，这也有可能。”

父子俩八卦着老罗纳德的私生活，都戴着顶宽檐牛仔帽，当爹的话题一转，询问说：“再过几天该去学校报道了吧，你打算哪天过去，开车送你，还是火车、飞机？”

张小楷认真思索完，回道：“开车吧，可以叫上两位驾驶技术好点的员工，当作旅游福利跟着我们一起去，这样一来每天轮流开八个小时，很快就能到马萨诸塞州。”

刚巧听见这话的小帕特里克，满脸震惊地问道：“四五千公里路程，你确定这不是折磨，而是福利？”

“当然了，到那之后能休息一两天，随便去哪玩都可以。从我们这赶到那，算上未知因素，三天时间足够了。”

张小楷这番话让小帕特里克十分无语，“这种福利就让给别人吧，在车里坐两三天，我担心到时候我会死掉，回来又是两三天路程，别人会花十天，甚至半个月时间来横穿大陆，你这种赶路的方式简直不人道。”

“那么远的路，总不能以后都坐车往返吧，即使你一年只回来两趟我也会非常头疼。”张老爹也觉得不妥，平日里他去一趟旧金山都开车开到腰疼，想劝儿子坐飞机，可又担心回忆起不好的事。

长途驾驶很难吃得消，尤其是从西海岸到东海岸这种超长距离，张小楷到那就行了，他们还得回来呢。

想着自己可以跟其他人坐飞机，把车暂时放在马萨诸塞州也行，语气无奈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看样子我们得提前出发了，小帕特里克，去一趟给五百美金，外加报销回来的机票钱，你去不去？”

“……去！早说有钱赚啊！”

……

第70章 摩卡熊的宠物

牧场的人手还是少了点，现在雇长期工已经不划算，短工招聘计划被提上日程。

来到这边垂钓、参观的游客数量逐渐增多，建造一座度假村的计划没有动摇，建筑设计师已经勘探过地形，很快就会拿出具体方案效果，造价会被控制在三百万美金之内，大约建造二十五个房间。

假如一切顺利，可能会在明年三月份之前完成全部施工，资金方面压力不大，谣言退去之后，跟沃尔玛公司签订的合同依旧在执行。

对于牛肉品质为什么比周围好的问题，fda方面也不清楚，给出的答案是河水里含有更多微量元素，而且没有任何农药残留，采用了更科学的饲养方式。

又不是搞科研的，别人举报说使用生长激素，他们证明有没有用就行，谁吃饱了没事干继续深究。

傍晚四点到六点期间，牧场牛羊会听钢琴名曲和交响乐，牛仔们闲来无事还帮肉牛们按摩，很不走心，更像在糊弄工作的那种，沃尔玛的采购员谢莉女士，希望借此来提升牛肉的价值。

当初和牛也是这样被炒作起来，听着有点傻，但很管用。

有钱人们就吃这一套，他们喜欢在享用牛肉时候，对别人介绍这些牛究竟是如何养成的，心理上先入为主觉得很棒，吃起来就会觉得更加美味。

金主开口了，张老爹选择照办，每头牛一周大约会享受两次按摩，加起来时间不足五分钟，用包裹棉花的木棒在它们身上轻轻捶打，做足了表面功夫。

北边那座戈尔德牧场的主人不清楚内幕，也跟着照搬照学。

往往克利夫兰牧场才刚开始听肖邦，北边刚装了广播的戈尔德牧场，就响起巴赫的协奏曲，老戈尔德先生已经开始联系沃尔玛公司，试图让这家公司也高价采购自己的牛羊。

然而，屠宰出来的牛肉品质依旧一般，因此想方设法联系肯尼先生等人，试图找出让牛肉品质变好的秘密。

肯尼他们哪里知道，即使有心拿到戈尔德家族给出的丰厚回报，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把戈尔德先生愁坏了，三天两头便借着串门的名义往克利夫兰牧场跑，眼睛跟贼一样，仓库、牛圈，哪都不放过。

只要张小楷不说，他那偷师的想法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既然连fda方面都没查出任何问题，这老头更加找不到原因，甚至开始觉得是从牛犊采购方面动了手脚，养的牛看着一样，但其实跟自家的牛羊不同。

明年还因此被供应商宰了一刀，损失不少钱，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知道为什么，白灵熊摩卡越长大越聪明。

平时除了会帮人们驱赶牛羊之外，还总能从林子里掏些坚果、蘑菇带回家，体重超过三百四十公斤，浑身奶白色毛发，有时还充当保安角色，阻止外人进入克利夫兰牧场，俨然把这片土地当成了自己的领地来对待。

遇到外人时候有点凶，对牧场员工们则亲切得很。

偶尔会把胖猫汤姆关进抽屉里，然后偷吃它的猫粮或者猫罐头，这只看起来很凶的胖猫，平时在家可被聪明的摩卡熊欺负惨了。

要是心情好，摩卡熊也会把自己吃剩的淡水鱼送给汤姆吃，还学着张小楷和张老爹，一脸亲切地拍拍它脑袋，大概也把胖猫汤姆当成了自己的宠物，而不是伙伴。

这头熊聪明到快要成精，会在每天固定时间段打开电视机看动画片，也会想要跟牛仔们一起喝酒、吃烤肉，如果被拒绝还会生气，坐在那背对着他们无精打采，甚至还学会了如何自己洗澡。

今天摩卡熊又有了新乐趣。

它发现自己能打开饲养孔雀的笼子门之后，弄脑袋顶着已经恼火的胖猫汤姆，直至把这猫关进笼子里，还顺便把门锁好。

看着茫然无助的胖猫，这头白熊显然非常开心，随后又找来那只小熊猫，也将它关进笼子里，最后则轮到一头肥猪。

年初从农贸集市上带回来的小猪苗，到了如今早已长大，浑身都是肉，平时没人管它，自己到处找食物吃。

被这头熊一路追着来到笼子旁，哪里受过这种气，哼唧哼唧叫唤着。

隔着笼子，汤姆猫蹲坐在哪，身边就是同样被关进笼子里的小熊猫，那群孔雀隔着老远，一有动静立马撒腿狂奔。

它们俩显然更支持那头肥猪，已经做好了门再次被打开，就立马从笼子里逃走的准备。

汤姆猫盯着门锁思索完，推着那只茫然无助的小熊猫来到门锁下面，然后……用力跃起，试图拿小熊猫当垫脚石。

它比这只有着可爱粗尾巴的小熊猫更重，这一压差点没把小家伙压死，尾巴直直竖在那，前肢不断拍打地面。

汤姆低头看了看它，满脸不爽，终于还是挪开了身子。

猪在跑，熊在追，前者叫到撕心裂肺，简直跟杀猪时候差不多。

张小楷刚巧见到，纳闷于这两个家伙怎么打起来了，骑着马继续往前走，准备去喂孔雀苗。

瞧见汤姆和小熊猫被关在笼子里，更加纳闷，他可不知道居然会是自家那头熊干的，怕咬死了小孔雀，开门将这两个家伙赶出去，然后抓了几把小麦和玉米，跟喂鸡一样洒在地上，拍干净手后准备离开。

刚上马，只见摩卡熊驱赶着那头有气无力的大胖猪过来，站起身熟练拉开门栓后，用力将胖猪顶了进去，随后把门重新关上。

张小楷想到汤姆猫和小熊猫，脸上表情无比精彩。

自家这头熊一直挺聪明，以为其他白灵熊也有这么聪明，再次下马，扭着摩卡的耳朵告诉它：“鸟放在笼子里养，它们不用，别跟欺负牛羊一样欺负它们，知道吗？”

拍拍大白熊脑袋，进了笼子想把猪赶出来，这头猪被欺负到产生抗拒心情，趴在那死活不愿意动弹，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轻轻踢了这头胖猪两脚，张小楷失笑摇头，索性不管它了。

回家先收拾东西，准备明天早上就出发，先到纽约，逛一圈再去哈佛大学报道。

……

第71章 在路上

和家里的宠物们告别。

白灵熊摩卡见到行李箱，多半能猜出张小楷要出远门，这个大家伙跟小时候一样求抱。

胖猫汤姆高傲些，趴在门口打着瞌睡。

奔驰大g车内坐着四个人，小帕特里克、泰伦斯，张家父子俩，除去张小楷会开车却不能开之外，其他三个人轮流开车。

从河流上跨过，远处小山丘上能看见牛羊，高大树木连成一片，草地青绿，配上蓝天白云，确实非常漂亮。

因为能拿钱，又能顺便到纽约、哈佛大学逛逛，昨天晚上员工们为了剩下的一个驾驶员名额抢破头，脑袋可能被门夹过，汉克提议按照惯例，拼酒来解决矛盾。

后来……名叫泰伦斯的员工把汉克等人举报了，肯尼要留在牧场帮忙管理，开车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泰伦斯自己身上，理由是昨天喝多了，今天不能在高速上开车，状态不好。

一群羊驼在那帮本来还有希望的家伙们心头狂奔而过，幸好以后还有机会，反正又不会一年就上完大学，也不会整个大学期间都不再回克利夫兰牧场。

他们很清楚张小楷如今不喜欢坐飞机的理由，以后可能会接受飞机这种交通工具，等到深刻的记忆逐渐淡忘之后，目前依然还很抗拒，留下阴影了。

上路的前两个小时还挺有趣，随着从克利夫兰离开，那种到处都是新景色的新奇感，逐渐变成了无聊。

提前排好了换班顺序，每个人开三个小时，累了就休息会儿，因为不知道哪里会有加油站，所以遇到加油站就得装满油箱。

老实说这种车并不适合跑高速，座椅稍稍有点硬，设计得挺不合理，小帕特里克开了会儿，开始撺掇张老爹去买一辆房车，或者以舒适著称的劳斯莱斯，主要是想自己借去显摆。

车不车的无所谓，反正手上有了点余钱，这些车在美国的售价不是太高，有个七八十万、百十万美金也能养得起。

不过张老爹暂时觉得没必要，觉得不适合在布鲁金斯小镇这边开，只会让本就眼红不已的小镇居民们更加眼红。

在车少的荒郊道路上随便开，速度比预想中快，赶到怀俄明州时候休息会儿，在休息站吃了顿热饭，马不停蹄继续上路。

其他人横穿东西岸，会刻意寻找沿途的风景，歇一歇、看一看，更像在旅游，他们只是挑最近的道路往东海岸赶去，轮流开车还算轻松，靠听歌和聊天打发时间。

怀俄明的高山风光秀丽，比俄勒冈州多出几分威严，都是些牧场众多的欠发达地区，父子俩看重景色，另外两位在俄勒冈州土生土长的员工，则更向往大城市生活，没接触过的总会觉得更好。

看了黄石公园的一角，没那闲心思停下来旅游，就这样匆忙穿过，偶尔还遇到警车，停下接受盘查。

哈佛大学的通知书有点用处，没遇到任何刁难，道路习惯于从城镇附近穿过，多走不少冤枉路，第二天来到在美国毫无存在感的内布拉斯加州，终于停下来休息一两个小时，活动活动身子。

张小楷觉得选择哈佛大学是个错误，他已经浑身酸痛不已，这样想想似乎坐飞机也挺不错，大不了上飞机前吃颗安眠药，一觉睡到飞机降落，那么长时间早就已经到了学校。

现在说不出后悔的话，无论是小帕特里克还是泰伦斯，都对纽约惦记那么久，这会儿再让他们回去，他们俩不说生气，心痛是难免的。

在车里睡觉姿势不对，落枕之后的路途更加煎熬，就这么歪着脑袋继续上路。

小帕特里克不知吃了什么，时不时就放臭屁，这让张小楷很绝望。脖子被老爹帮忙按过之后，落枕更加严重，不仅酸，还疼。

时间进入九月份的第一天，终于驱车抵达纽约，先去医院查探完，这才在中央公园南边的一家酒店住下。

反正只住一晚，明天就会赶去哈佛大学，张老爹慷慨支付了住宿费用，两间能看见高楼大厦的房间，总共六百多美金，如果是vip能便宜些，而他并不是。

北边能看到中央公园，然而在克利夫兰牧场看树、看草，早已经看腻味，傻了才会在纽约这种地方继续看。

放好东西之后洗澡休息会儿，等到稍微缓过神，带着旅游指南组团出去游玩，帝国大厦、洛克菲勒中心、自由女神像这些都没放过，博物馆之类的他们不感兴趣，吃吃喝喝到处拍照。

父子俩各自在爱彼手表店里买了块手表，也帮其他员工们带了小礼物，想着不能在学校里丢人，张小楷的衣服也备足，加湿器、台灯这些统统买好，总的来说还算不错。

他们在旧金山住那么久，觉得纽约只是蛮不错，小帕特里克和泰伦斯不同，俨然是一副乡巴佬进城的画面，一整天说了无数个“上帝啊”，各自给自己老婆带了礼物，要不然回家肯定挨骂，无非是皮包、项链、化妆品这些，两人为此心疼不已。

这天晚上，躺在松软大床上，张小楷睡得极香，连落枕都没影响到他。

次日上午继续玩，直到中午退了房才离开，继续开车北上。

两百多公里路程，有过惨痛的经历之后，这点距离根本算不了什么。

按照预定计划，送张小楷报道完他们就会离开，不过当爹的舍不得，临时改变主意，带着两位员工准备再住一晚。

哈佛大学的校园无疑挺漂亮，只不过刚入冬天气就有点冷，脑袋依旧歪着的张小楷还感冒了，一咳嗽简直要命，最可怜的是还被同为未成年的舍友当成残疾人对待，他解释很久才让那位华裔小家伙，相信自己真的只是扭到。

对方才十二岁，已经拿到数学界的某个大奖，如此一比较，张小楷突然觉得自己挺笨。

全美国，乃至全世界的天才往这些名校集中，遇到些小变态很正常，这位同为华裔的舍友已经在哈佛大学待了两年，俨然以学长身份来对待他。

没办法说理，就像那帮读到二十多岁，只考了个普通大学的学生们，没办法跟张小楷说理一样。

认识这位名叫葛俊的小家伙后，很快又认识一帮年岁相近的天才学生，主要集中在数学和语言、计算机这些专业，学文学类的只有他自己……

第72章 哈佛入学遇怪胎

从小念书的那所中学虽然是私立，但因为距离旧金山市区比较远，一直很难吸引到很好的生源。

这就使得远比同龄孩子们聪明的张小楷一直很孤独，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意思，从低年级到高年级几乎没碰到像样的竞争对手。

在哈佛大学就不同了。

网罗全球顶级天才，把他们都容纳在这所校园内，报道结束没多久，他就遇到了一帮稀奇古怪的未成年校友，暂时还谈不上朋友，有些只是见过一面。

比如除了叫做葛俊的舍友之外，还有一位叫做菜何西的留学生，同样也是华人，年纪仅有十八岁，但她已经拿到麻省理工博士学位。

在那边待烦了，又跑到哈佛大学来，换了个专业继续读博士，据说做项目赚到的钱不比在外面上班少，想着留在哈佛大学找一份当老师的工作。

这些事情都是葛俊告诉他的，因为菜何西出去交流，小家伙已经独自在宿舍里住三天，想着照顾“小学弟”张小楷，所以介绍了下宿舍里的基本情况。

别看年纪小，心理年纪看上去比张小楷还成熟，原本以为他已经很变态，直到后来遇到个跟自己同岁，但却已经开始研究起天体物理学，一门心思想要在二十岁之前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怪胎。

这样看一看，他觉得自己非常普通，甚至怀疑哈佛大学的招生办公室是不是因为可怜自己，看到了自己和斯图尔特老师一起写的那本书，这才给出了录取资格，因为在招生面试时候他们问过这件事。

张老爹看儿子在学校里适应得还不错，已经带着小帕特里克和泰伦斯踏上归程。

依旧开车回去，只不过这回不用赶时间，准备抽空看看沿途中错过的那些美景，准备用四天时间开回克利夫兰牧场，要不然将一辆崭新的大g丢在这，实在太浪费了，张小楷目前还没办法拿到驾驶证。

哈佛的宿舍可比在私立中学期间所住的寝室舒服多了，虽然不大，十几个平方，至少有了点隐私。

值得一提的是张小楷住女生宿舍楼，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安排，多半是想让年纪大点的女天才菜何西帮忙照顾他们，要知道葛俊刚进入哈佛那会儿才十岁，男生宿舍楼有可能分配不过来了。

每次出门，总能碰见众多姑娘们，昨天晚上甚至看见有女学生上身穿着bra到处走，果然跟中学时代不一样。

按照葛俊的说法，一般成年学生和成年学生玩，他们这帮未成年自己玩，言语中隐约透露着看不起普通哈佛学生智商的意思，模样有点欠揍。

张小楷成功被拉进了一个只有二十二人的群聊里，按照规定添加了备注，因为写过一本书，出版之后即将拍成电影，这让那帮来自于各个学员间的小天才们觉得很酷，欢迎时候还算真诚……

小家伙没事干，所有的入学手续几乎都是葛俊带他去完成，课程已经选择好，距离正式上课时间还隔着个新生入学欢迎仪式。

在张小楷来到哈佛的第三天。

舍友葛俊把他叫醒，站在床边说着：“你完美错过了入学仪式，不过那个并不重要，如果觉得遗憾可以明年再参加。帮我做个艰难的决定吧……中午我们去吃中餐，宫保鸡丁、麻婆豆腐、炸鸡块、青菜汤这四样之间帮我选两样出来。”

昨晚睡不着，追剧到半夜，这会儿张小楷还懵着，有种不知道自己在哪的感觉。

伸着懒腰过了十多秒，然后才告诉说：“我们可以点四样菜一起吃，现在我非常饿，肯定能吃掉，入学仪式真的已经结束了？”

看完手机，已经是东海岸时间的中午十一点三十五分，果然睡过了头，淡定起身，又懵一会儿才很佛系地来句：“好可惜，我本来还挺期待入学仪式。”

“我以为你去参加了，要不然倒是可以叫你起床，快要到达一天中的最佳用餐时间，别磨磨蹭蹭啦，晚上群聊里的人都会参加自发组织的派对，那个更有趣。

你可以穿上任何自己喜欢的变装，劝你最好别选恶魔系，去年有个家伙差点被净化了，我有没有告诉你神学院有个小家伙，来自于一所大教堂？因为他没手机可以用，就没加入我们的群。”

刚起床就听见这小家伙叽叽喳喳，张小楷有点抑郁，绝望地下了床换衣服，询问说：“变装成万圣节那样？但别是恶魔等等角色对吧，听起来比较有意思，我家从不过万圣节。”

葛俊点点头：“我家也是，所以这种机会才很难得，也许你可以去派对上推销你写的书，新人必须自我介绍，这是规矩。等到下个月还有场中世纪圆桌派对，我会把衣服链接发给你，最好提前就买适合你的尺码。”

“所以你们每个月都有派对？”

“不会啊，如果谁零花钱用光了，很可能会导致派对取消，转为一些不怎么花钱的派对，比如在校园里野餐，谁零花钱多就多买一些。”

“……我忘了你们还都没赚钱，这几天让我产生了你已经二十岁的错觉。”张小楷哭笑不得，感觉来哈佛大学算是选对了，如果当时去杜克大学，日子绝对没现在这样有趣。

在其他事情上葛俊很成熟，唯独谈到钱时候他很绝望，零花钱被父母管得死死的，就连买书都要获得批准，根本省不下钱。

一起去餐厅吃了饭，中餐口味比较正宗，是张小楷喜欢的味道，他请了客，作为回报，小家伙愿意帮忙打扫三天寝室。

紧接着又去准备晚上要用到的服装，价格不是问题，他卡里余额总共还有五万七千多美金，哈佛大学提供了全额奖学金，读书根本没花多少钱。

选了套蝙蝠侠的衣服，总共花掉一百五十多美金，中规中矩，张小楷从没穿过，漫画店里的顾客数量远比他想象中多，天气开始转冷，今天穿着不会嫌热。

差不多一年没剪头发，葛俊要去理发，他也陪着一起去，索性剪了个短发，长头发看起来太孩子气了。

刚来读大学，适应得蛮不错，期间遇到慈善捐赠活动，随手就掏了张一百美金纸钞扔进箱子里。

明白碰到土豪了，小舍友葛俊羡慕之余又有点心痛，当初他毕业那会儿学校只给了张证书，什么奖金都没给……

第73章 死皮赖脸要投资

晚餐时间。

小家伙陆续穿着古怪的服装，进入某个储物室。

据说这个体育用品储物室，就是哈佛小天才们的大本营，专门找老师申请来的，每次举办集会都安排在这边。

大多还只是孩子，就像在玩过家家一样。

新学期第一次聚会，谈不上盛大隆重，每个人买些零食和饮料就带过去，大家一起吃的。

张小楷对这个小团体还存在好奇，赶到后真正参加了，才发现跟想象中并不相同。

丝毫不严肃，有几个小家伙正排成一排用手机打游戏，其中包括一个光头小姑娘，看脸色大概是得了什么病。

还有拄着拐杖过来参加的残疾人少年，四肢完好，据说已经得了跟霍金相同的病，去年刚查出来。

也有被称为“天才病”的自闭症患者，跟张小楷打招呼期间头都是扭过去的，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才敢跟他说话，告诉说蝙蝠标志印错，尖耳朵印成了圆耳朵。

上帝在给他们打开一扇窗户的同时，也悄悄夺走些宝贵的东西，他们来自于世界各地，平均年纪不到十六岁，十五岁出头，天才儿童数量看似不多，考虑到全球人口基数就非常多了。

陆续有人来跟张小楷打招呼，没有刻意社交的想法，单纯只是认识一下，成年学生不带他们玩，他们也不乐意跟成年学生玩，于是自发组成这么个小团体。

一位来自于曰本的十六岁姑娘。

她在群聊里比较活跃，真正看见人，胆子居然小到不敢说话。

只是拿着个皇后棋子，摆在手心里握着，因为国际象棋技术出色被特招进来，也是新生。

这会儿有位来自于香江的混血华裔少年，大声嚷嚷着：“各位！我用一个暑假的时间打工，已经筹集到三千七百多美金，只差一万六千多美金了，谁想投资我的赶快联系我！

我设计的游戏非常棒，就差一万多美金打广告推广了，谁想发财当老板的就来找我，每个人每月省下一百美金零花钱，花几个月就能凑齐！”

黄种人数量不少，放眼看去差不多一半都是，黑人只有一位，正低头玩手机呢。

张小楷听见后，悄悄问小葛俊说：“他在干嘛，学计算机程序的？”

“嗯，他叫做麦克·王，自己说曾经被fbi抓住过，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很可能在吹牛。

花了差不多两年设计一款游戏出来，赛车游戏，那画质简直能看瞎我，最近大半年每次都让我们投资，但没人愿意投资他。”

小家伙忙着说话，没发现姓王的少年朝着自己走来。

这家伙凑近后一把搂住小葛俊，笑眯眯问道：“新学期家里给了不少零花钱吧，有多少能暂时抽出来投资我的生意？”

“我可没钱，都用来买书了……”

瞧见麦克·王的拳头，小葛俊立马叛变：“你可以找我舍友，马特他非常富裕，家里有一座大牧场，好几千头牛羊呢！他爸开奔驰带我去吃过饭！”

能有一座饲养好几千头牛羊的牧场，那土地绝对不会小。

美国这边的大牧场主们，在人们心目中往往跟企业老板差不多，属于富裕阶层，全美十大牧场主，哪个不是富到流油。

一帮矮个子里拔高个子，张小楷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瞬间高大起来，这里没傻子，不一定在乎钱，但都知道钱很有用。

哈佛校园里甚至有超级富豪的子女，不认识又有什么用，此刻麦克·王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果断放开卖友求生的小葛俊，跑来跟张小楷套近乎。

他询问张小楷说：“现在有没有空看看我的企划书？先赚一笔，招人扩大规模，再开发新游戏，三年上市，五年市值破亿，成为联合创始人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呢！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麦克·王，以前是一名职业黑客，你的个人资料我已经看过，可惜当时没仔细查，要是知道你那么有钱，昨天就应该去拜访你。”

张小楷心里全是问号，还伸手对小葛俊竖起中指，不让这小家伙帮自己洗一个月脏衣服，这事肯定没完。

以前接触的学生都挺正常，来到这边才发现原来奇葩这么多，算是听明白了，问道：“你黑进过学校后台？要不然怎么会看过我的个人资料。”

“哈哈！这些细节不用管，先来看看投资企划书，如果没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最低五……一千美金起投，分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点钱张小楷能拿得出来，但却不想白白让钱打水漂，已经得知这家伙不靠谱，看起比较专业的企划书也漫不经心。

匆匆翻完后只说要考虑会儿，算是很委婉地拒绝了。

这场“派对”以聊天为主，有人在谈漫画，有的在玩手游，他们竟然津津有味，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人以肚子疼，需要回寝室把紧身衣脱掉后蹲坑为理由离开。

作为刚加入的新人，张小楷也在玩手机打发时间，时不时看小葛俊和那位曰本姑娘下国际象棋。

……

麦克·王当天晚上就把自己的单机小游戏传给张小楷，让这位潜在投资者先试玩。

画质果然渣到不行，用微软的系统才可以玩，自己打怪找零部件组成一辆车，然后去举办赛车比赛，都是由像素组成，卡顿现象严重，只有沙漠地图，仙人掌瞧着跟乐高的积木玩具差不多。

抛开画质问题不谈，实际上张小楷觉得还挺有意思，想要获得更好的零件就只能花时间增强体质，去打更厉害的怪物升级，赢得车赛也能获得些奖励。

性格比较奇怪，麦克·王时不时就发个消息询问张小楷玩起来怎么样，三句不离投资的事，张小楷觉得前途堪忧，又一次委婉拒绝。

明天还有课，洗澡后将自己买的课本放进书包里，先上床睡觉。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大早上，麦克·王就跑过来，买了包子守着张小楷，搞得他都无奈了。

没敢接过包子，询问说：“你不是很厉害的黑客吗，自己赚一两万美金岂不是轻轻松松？”

麦克·王愣住会儿，一咬牙，一跺脚，偷偷掀起裤腿给他看，有个电子脚镣绑在上面，告诉张小楷说：“我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呢，连校园大门都不让出，哥你行行好，随便投资一点钱吧，只要能做推广我的游戏肯定会火……”

第74章 被当成了摇钱树

架不住这家伙苦苦央求。

大有一种如果不投资，就一头撞死在树上的意思。

张小楷最终还是心软了，没直接做决定，对麦克·王说是等晚上再谈，先去课堂上课。

不清楚这家伙脾气究竟怎样，准备先找小葛俊打探一下问问情况。

假如觉得还不错，可以稍微投点钱进去，毕竟是那家伙两年多以来的心血，就算最后项目失败也能当成在助人为乐。

进入哈佛大学后的第一课——入学仪式，已经被张小楷完美错过了，正式的上课不能再耽误。

他选择的专业全称是“英语语言与文学系”，算是比较热门的专业，没有哈佛商学院、哈佛法学院那么出名，但也在全球同类型专业中排在前三，上面只有剑桥和牛津略胜一筹，其实各有优势。

专业需要学习的知识，包括英国文学、美国文学、西方文论、西方文化研究等等，老实说学了并不一定有太大用处，已经算是张小楷比较感兴趣的专业。

得了金鸟之后，他算是拥有了在未来养家糊口的保障，学会饲养牛羊的技术就可以在同龄人中占据优势。

之所以选择早早念大学的原因，主要还是想来感受一番，跟着潮流走。

老爹在家已经可以把克利夫兰牧场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需要还只是位十四岁少年的张小楷操心，总不能在十四岁这年就早早过起养老生活。

来到哈佛有几天了，对这边的生活氛围还算满意，总归算是没白来。

此刻坐在课堂上。

一位中年老师走到讲台，莫名其妙给他们上起了油画艺术史课程。

说了几分钟，等到有学生提醒说这里是文学系，那位老师终于发现走错教室，说完抱歉后急匆匆往外跑。

真正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是位白人老头，留着一把胡子，模样看起来就像《哈利·波特》当中的甘道夫。

来到讲台旁，嘴里说着：“其实我进教室有一会儿了，刚好压着铃声走进来，只不过没想到就有人比我更积极。虽然他走错了教室，但可以看出那位教授艺术课的老师，之前花了一段时间来准备开课。

就你吧，全班最小的家伙，你能从刚才那位新老师的话里，听出他想表达什么吗？”

张小楷被点到名，微微停顿后回答问题：“他想让自己看起来风趣，愿意跟学生们成为朋友，同时也显示自己渊博的知识，以及展示威严。”

“很不错，不愧是跟别人共同写过书的人，我同情你的遭遇，为此感到遗憾。

但那本书里用了太多毫无意义的词汇，以至于让普通人难以理解，没人愿意在看书时候手边放着本《牛津字典》。”

白胡子老教授说出这番话之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迈克尔·约翰逊。

张小楷知道老教授指得是什么，刚上课就被点名，说不出究竟在夸赞还是在敲打试探，可能两者都有。

这是堂美国文学课，老教授选了许多具有代表性的美国作家，提问检查学生们对他们的了解，另外也对具体风格进行点评分析，拿出些经典节选重点讲述。

普通的课堂时间，没多少可说的，作业是挑一本马克·吐温的作品进行点评，交作业时间定在半个月之后。

没有休息时间，两节课上完后继续上课，内容和神学经典有关，张小楷属于无神论者，遇到这类课程非常头疼，为了拿到学分，别耽误写作业才强撑着听完，这回老师只跳了本书让他们读。

中午匆忙吃点东西，继续上课。

多半是因为刚过了一个舒服的暑假，还没习惯紧张上课生活的缘故，不只是张小楷觉得烦闷，坐在他周围的同学们也都交头接耳，言语中流露出绝望。

三个课程就要读三本书，这是短期作业，长期的还有诗歌练习，着手准备写一部短篇小说等等，都计入期末的考核成绩。

下午三点多钟放学后，压着下课铃声响起，麦克·王准时给他发来消息，询问说有没有考虑好，愿意投资多少。

张小楷为此想着自己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假如昨天直接就拒绝，也不会被这家伙骚扰到现在。

实际上。

他并不觉得一款渣画质的小游戏，真能引起别人的兴趣，就只是打怪寻宝造车而已，跟暴雪公司出品的那些游戏不在一个等量级。

问了小葛俊，约他一起去图书馆找书，得到的回答是可以稍微投资点钱，要不然得罪一位黑客的后果可能有点严重。

没忘记究竟是谁把自己卖给了麦克·王，头疼不已的同时也没让这个小家伙好过，谈妥的和解条件是打扫卫生整整一个月。

另外也让麦克·王把账户给自己，转了三千美金过去，全当是打水漂的钱，就这么长腿自己跑掉。

……

同寝室的菜何西一直没回来，说是在某个天文观测站实习考察，寝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在，相处比较和谐，附近宿舍的小姐姐们时不时还过来串门。

别看小葛俊年纪小，花言巧语的本事比张小楷这个闷葫芦强多了，总得讨得小姐姐们的欢心，被带去蹭吃蹭喝。

时间转眼过去十天，隔三差五跟老爹通电话报平安，上课之余总有忙不完的作业、阅读，社团招生时候张小楷选了个滑轮社和滑板社，体育项目那边没人愿意收他，连发传单都跳过他给了别人，要不然他本想去游泳。

不过这无所谓，不参加社团也能游泳，给自己买了滑板和滑轮鞋之后，初期没少摔跟头，很快就学到像模像样。

麦克·王那边一直没消息，只给张小楷送了份股权转让协议，凭借三千美金，拥有了那款游戏百分之十五的所有权。

据说那家伙在这款游戏的打造过程中划掉数千个小时，算起来属于廉价劳动力，这样想想似乎并不吃亏。

张小楷已经做好了打水漂的准备，没想到的是在九月底时候，麦克·王突然找到他。

又一次哭穷哭惨说道：“我拿你的钱在一家网站投放广告，《我的赛车》总共被下载过两万七千多次，从后台看目前还有三千多位玩家在玩。

现在钱花完了，你再投资我一笔吧，我要去找人流量更多的大网站投放广告，一定能成功的，我已经看见希望了！”

“别拿我当摇钱树，难道已经盈利了？没有就别让我投资，我没钱。”

……

第75章 找点事情干

“我们的产品成绩真不错！而且我已经想好怎么盈利了，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麦克·王因为心虚，说话嗓音才不自觉地加大。

张小楷投资的三千美金，外加麦克·王自己省吃俭用存下的三千多美金，这笔钱已经花掉大半，收入却只有十多美金。

他把自己的paypal收款账户写在游戏里，想着有人能够自觉打钱过来，从实际情况来看，那帮玩家们显然不够厚道。

能够忍受三千美金打水漂，但他可舍不得再损失一万美金。

信托账户里还放着八百多万美金，近期这笔钱又一次随着股票升值而变多，迅速突破了千万美元，暂时还动不了，直到成年后才能从中拿出一部分，交给那家信托公司代为管理。

克利夫兰牧场的赚钱速度毋庸置疑，账户被交给张老爹进行打理，张小楷同样不能动。

可以随意支配的资金，其实就只有五万多美金而已，上回投资给麦克·王，外加自从入学以来的日常开销，已经花掉些，

老爹在送他过来的路上，明言说学习上需要花钱的地方不用张小楷掏钱，而这五万多美金就是大学期间的生活费开销总额，可不敢再胡乱花钱学别人投资了，没指望赚钱，反正又不缺钱。

终究没斗过自家老子。

当初张老爹让他把奖学金拿出来，代为保管，张小楷没同意。

现在不给生活费，算下来其实差不多，等于是把生活费一次给了张小楷，也不知究竟亏不亏。

“你的信誉已经在我这里完蛋，我投资你时候说了只投三千美金……除非拿出更加具体的商业计划，要不然就算破产我也不会再给你投资，你必须告诉我怎样盈利、预期的利润等等，像是那帮商人之间一样。”

觉得自己应该硬气一点，所以语气比较强硬，说完后又觉得可能很伤人，又补充句：“你有想实现的梦想，这样很好没错，可那是你的梦想，我只想守住我自己的钱。能把我之前投资的钱赚回来当然很好，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投资总会有风险。”

自以为已经把道理掰得很清楚，麦克·王完全没觉得被羞辱，心思比较大条。

眼睛亮晶晶，果断点头说：“懂了，不就是盈利预期么，等我回家之后就写给你看，时间不等人啊，我发现有个家伙最近在推广和我们差不多的游戏，名字叫做《我的世界》。”

“抄袭了你的产品？”

“哈！这倒没有，实际上那位创始人我认识，很早之前就跟他沟通过，《我的赛车》这款游戏受到了他的启发，经常在开发过程中一起交流，很有趣的家伙，可惜一直没见过。”

张小楷一直觉得麦克·王不靠谱，主要原因大概是别的商人要不然很冷静，要不然很专业，如果遇到一个像当初扎克伯克那种人，拿着很棒的产品来找他寻求投资，说不定会跟老爹商量着试试看。

然而游戏《我的赛车》，画质实在太粗糙，很影响游戏体验，他并不看好……

麦克·王小跑着离开，说是回去将计划写出来给张小楷看。

还心疼于那三千美金，已经做好到时候找理由拒绝投资的张小楷，摇摇头先忙起自己的事。

在哈佛大学的课程比张小楷想象中多，每位老师布置一些作业，加起来就是很多作业。

他还好，不用为学费和生活费发愁，有些同学上课之余还得坚持打工讨生活，那日子才叫苦不堪言。

和某些真正十分热爱文学的同学们相比，张小楷学得挺不走心，因为学得越多，他越不觉得那些知识对自己有用。

并不希望写出流传千古的名著，也不指望去出版社找工作。

选择文学系的初心，只是希望像太平洋对岸那帮作者们一样，让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被更多人看见而已，而不是蕴藏着过多内涵，让读者们从作品中领悟到人生。

毕竟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哪有那么多大道理跟别人说。

教授们能从文学巨匠们的某段文字中，分析出一大堆道理，然而张小楷往往觉得，也许当初写的时候那些作者只是希望更有趣，而不是真正去批判、讽刺什么。

如果不学习又能干嘛呢，最后还是按时完成作业、按时进入课堂读书，找理由打电话给老爹，让他掏钱买了台性能更好的台式电脑，偶尔抽空宅在寝室和小葛俊一起组团玩游戏，阅读华夏网络小说的乐趣也没被丢掉。

跟同学们关系挺不错，年纪这么小，谁会刻意针对他。

先前随口提过自己还在写其他作品的事，今天“邓布利多教授”不知从哪听说了消息，打来电话让张小楷都发给他看看。

把两部没什么信心的未完成文档发出去之后，这才纠结地想着发多了，剩下的一部应该留着，以防之后再让他们写小说当作业。

喜欢漫威的电影，但张小楷不是影视迷。

喜欢跟着同学们去派对上凑热到，但没有同学敢让劝他喝酒。

同样喜欢听些有关男女的八卦绯事，但没有人追求他，也没有想要下手的目标。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张小楷想象中有趣，有些趣事他还干不了，就这么干巴巴地混日子，没有多少可谈的大事。

直到十月份的第一天，把一整部《老友记》，十季全部追完之后，他才想着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必须找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做才行。

没等麦克·王找上门，张小楷在这天傍晚先找到了对方，并且给他看了一个小说网站的网址，询问麦克·王能不能按照那种流程做一个出来。

神情从兴奋到沮丧，麦克·王告诉说：“想做当然可以，但我不会做，除非你继续投资我的游戏。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做了两个多小时的报告，连市场调研都给你看了，竟然只回我个零花钱花完了？”

这事确实不够厚道，张小楷尴尬笑笑，然后才说：“投资就算了，不过你帮我弄出这种网站，并且帮忙进行后期维护，我可以给你工资，就问一句干不干，不愿意我去找其他计算机系的学生帮忙……”

第76章 教授的夸赞

“需要维护很久？你打算给我多少工资？”

麦克·王接连问了两个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问题，他现在缺少赚钱的机会，近期一直花时间在对那款《我的赛车》游戏进行维护，根本抽不出精力去认真赚钱。

张小楷并不清楚设计一款这样的网站需要花多少钱，更不清楚请人帮忙维护需要花多少钱。

试探着反问道：“你觉得自己应该拿多少？至少也要半年或者一年时间吧，如果创业失败那么我也许会选择关掉它。”

用谷歌搜索到的网络小说网站数量不多，但已经存在一些，似乎都搞的不怎么样，张小楷没听说过，里面书籍的点击率也少到可怜，几乎都是些华人同胞们在里面自娱自乐。

他的心更大些，想要创办一个英文版的在线阅读网站，让跟自己差不多的文学爱好者们拥有一个更好的分享平台。

如此一来。

除了能让自己有点事情干之外，也能当成是一次创业尝试，丝毫不希望最终变成对生活、对未来失去幻想的咸鱼。

听张小楷主动问了。

最近想钱想到快发疯的麦克·王可不会跟他客气，喊了个觉得已经很高的价格：“两万美金，我保证把它弄出来，只不过我一个人来做时间可能长点。都是文字，占不了多大的空间，租个服务器价格不高，但是网页设计这些不是我强项，你可能还得找其他人跟我一起干。”

来哈佛大学待了两年，麦克·王逐渐从小时候的黑帽子，逐渐往白帽子这边发展，也不知当初究竟干嘛了，这么久过去依然戴着电子脚镣。

如果一门心思想着成功，顺利地将自己的游戏推广出去，每个人获得成就感的方式不同，这家伙只想着让更多人喜欢上自己开发的游戏，不至于让那么多个悲惨的日日夜夜白费了。

“两万美金之外，另外算钱找人设计网页？”张小楷心里抽抽，忽然就想退缩。

实在是小金库里的美钞不够足，以至于信心不够。

麦克·王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当有多容易么，那些已经成功的网站，哪一个不是拿真金白银拼命往里砸。我大概知道你想搞什么，估计没个百八十万美金很难看到起色，现在是我拼命跟你要投资做推广，到时候可就是你四处找钱维持它了，你究竟懂不懂这个？脑袋一热准备创业？”

张小楷闻言更慌，他有百八十万美金，但直到成年之前还拿不出来，老爹那边忙着建造度假村，近期花钱也多，可不希望过麦克·王现在这种四处举债的日子。

发现确实没考虑周全，那就不妨再多想想。

果断抽身撤退，摆手说道：“过几天再联系，感谢你的好建议，我考虑几天给你答复。”

本意是在张小楷面前嘚瑟一把，心直口快就把想法说出来，突然发现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麦克·王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后悔到整张脸都揪起来。

追过去大喊着说：“不用请人设计网页，这东西我可以学啊！给我半个月时间准备准备，肯定能给你搞好！我那不是开玩笑嘛，开网站花不了那么多钱！！”

……

创业想法暂时被搁置在一边。

张小楷喜欢上了美剧《生活大爆炸》，看电视里的书呆子们会觉得有趣，生活中遇到他们那样的人，只能让他觉得无话可聊。

像这部剧里主角们的学生，在哈佛大学比比皆是，他所在的那个小聊天群里怪胎更多。

总觉得自己比他们更正常些，没办法跟他们彻底打成一片的原因，也被张小楷归结于自己太过于理性，而在这样的环境中理性并不讨喜。

知道归知道，他也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也不觉得他们就是对的，自然无需去改变什么迎合那帮性格各异的小家伙们。

偶尔跟小葛俊一起吃饭、聊天、看剧，但那个小家伙更讨喜些，朋友足够多，被带去参加几次派对之后，张小楷更愿意窝在寝室里玩游戏。

因为创业资金而纠结，暂时没做好即使损失数十万、上百万美金，也要试一试的准备，因此他的生活又恢复老样子。

“邓布利多教授”在他玩游戏期间发来一封邮件。

点开发现比想象中长很多，滑动好几次鼠标都没翻到底。

在好奇心驱使下，张小楷从头开始看，显然并不是什么作品，而是这位老师看完写牧场的那部作品之后，给他发来的读后感笔记。

确实认真读了，在邮件开头就夸赞说这是一部充满天真、美好，以及人情味的作品，单从文学角度来看比那部记载事故的出版书更出色，并且还指责他没有全部写完，以教授身份命令他别偷懒，趁着想法还有，赶紧继续写完。

看这位教授分析别人的书，没觉得有什么，然而此刻见自己写的书被剖析得如此认真，隐约有种别扭的感觉。

老实说张小楷并不觉得自己写得有多好，只是在学校无聊时候打发时间而已，现在瞧这位老教授的意思，竟然愿意帮忙推荐给出版社，将这本书出版发行。

高兴之余又有些自豪，之前也有读者将信寄给出版社，但那些信的内容大多是在安慰他，为空难而悲痛，总共十多封。

张小楷看见那些信会不舒服，虽然读者们出于好心，可看见它们时候逐渐愈合的伤疤会一次次被掀开，之后他只是珍藏这些信，但没有去读它们的想法，都放在抽屉里摆着。

此刻认真看完，写了封简短的回复过去，大意是会好好写完，并且感谢他如此认真地读完，以及感谢他愿意帮忙出版。

老教授年纪大，打字写这么多之后累了，只回句“加油”便没了下文。

收拾完心情，准备重振旗鼓继续写完，就差一个完美的结局而已，没想到呆坐在电脑前脑袋一片空白，挣扎好半天才放弃憋情节。

门外响起女人声音。

“小俊俊？在不在宿舍？姐姐给你带了吃的～”

记起说那位天才学霸舍友今天回来，张小楷起身关了电脑，打开门看过去。

并不是多好看的大美女，笑起来蛮甜美。

他告诉说：“葛俊上课去了，你好，我是张小楷……”

第77章 “哈佛餐厅”项目

校园生活，并没有随着菜何西的回归而发生太大改变。

跟着去蹭了顿饭，听她们说些貌似很深奥的知识，张小楷的哈佛生涯又恢复了老样子。

迷茫感肯定会有。

他没有认真将一门学问钻研到底的想法，也不像很多同学那样，为了以后能有个好工作而努力学习。

浑浑噩噩又过去一个多月时间，在这期间将牧场小说的结尾写完，教授觉得不满意，让他别心急，继续修改。

至于那本跟当年印第安人有关的魔幻故事，同样被教授夸赞了一番，评价不比前一本低。

都没写完。

都在精彩的地方突然终止。

搞得老教授最近看他很不爽，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位自甘堕落、不求上进的小混蛋，搞得张小楷有点慌。

那两本书单纯是写给自己看，自娱自乐，突然得到很高的评价，这让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甚至不会写书了。

能怎么办呢，有教授在后面催稿，想不写都不行。

进入十一月底之后。

校园隔三差五就被大雪覆盖，除了上课之外学生们极少出门，待在寝室有暖气，连学校周边的餐馆、咖啡馆的日子都不好过起来，甚至推出送餐上门服务。

实在是被麦克·王骚扰到烦了，想着花钱消灾，另外也有一点对收回那三千美金成本的期待，张小楷在月初又投资五千美金给他，据说销量蛮不错，从其他人手里得到了一笔投资，好像有五万美金。

当时他没仔细听，看见麦克·王就有点烦闷，偶尔还能在哈佛大学的论坛里看见这款游戏，只当是那家伙自己给自己打广告，完全没意识到真的逐渐火了起来。

同样火起来的，还有那款名为《我的世界》的游戏，热度比《我的赛车》略高一些，玩家重叠程度很高。

至于想象中的文学网站，实在没把握能不亏损，过去这么长时间之后念头逐渐变淡，总想着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使掉了馅饼，也不会砸在自己头上。

于是愈发佛系。

近期时不时买些猫粮在校园里喂猫，像汤姆猫那么胖的还没看见过，天冷之后它们的日子也难熬，能帮一点是一点。

有麦克·王这么个大喇叭宣传，搞得许多人都以为张小楷非常有钱，也乐意去从事天使投资。

消息在哈佛大学校园里传开之后，时不时就有人过来找到他，向他介绍自己的项目。

有准备搞ai的，也有准备复制facebook成功路线的，还有奇葩准备制造一台小火箭，靠它帮别人把广告送上高空来挣钱。

钱这东西，够用就好，张小楷不指望别人帮自己挣多少钱，别总想着让自己从口袋里掏钱就可以。

今天出门喂猫时候，又有人找到他这位已经在学校出名的“小千万富翁”。

开口就问：“最近你用过一款叫做哈佛餐厅的程序么？”

张小楷看着这位长得蛮漂亮的拉丁裔少女，下意识以为在搞统计调查，摇头告诉说：“我没用过，但听别人说起过，找别人帮忙买东西的那个吧。”

“没错，最多的是订餐，也有一些采购生活用品、帮忙查找资料和书籍等方面的服务。”

“我知道了，我会试着用用。”

“额，并不是那样，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投资，单靠我和我朋友们已经没办法继续支撑下去，我得去打工才能赚到学费。”

听她说完，张小楷一脸苦大仇深，眼神幽怨问道：“又是从麦克·王那里听说的消息？我并不是商人，到目前为止也只投资过他一个人，我不清楚你们究竟听说了什么，但我真的没钱再去投资了。”

这位拉丁裔姑娘本就脸皮薄，闻言一愣，立马放弃，说道：“是这样啊，很抱歉打扰你了。”

……

几天之后，哈佛餐厅程序正式破产，停止继续服务。

两家餐厅的老板为此感到忧伤，因为他们的生意从没这么好过，几位想着靠帮别人买东西、送东西赚钱的穷学生，同样为此感到难受，他们……失业了。

也不知是谁说起张小楷，“马特·张”这个名字突然就在哈佛校园论坛里成为众矢之的，有人说因为他不愿意投资，别人也不愿投资，这才使得项目难以为继。

《我的赛车》使得他在校园里有点名气，也正是因为有名气，更容易被其他学生们提起。

最近和张小楷差不多宅的小葛俊，从早上就在他耳边不停抱怨，说这么好的东西，如果自己有钱早就投资了等等。

这才引起张小楷的关注。

去论坛里看了，那条停止服务的公告下面，留言总共有一千多条，甚至有人自发倡导进行公开募捐，响应者比较多，但可惜真正愿意拿钱的不多。

觉得这生意貌似比文学网站的想法更好些，再加上不断有隔壁宿舍的女生，向他建议说应该投资，张小楷很快开始动摇，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赌一把。

克利夫兰牧场今年的牛羊出栏，又从沃尔玛那边拿到一千多万美金，牛羊肉品质和去年同样出色。

无非就是投资点钱的事，权当在为那些和他一样不愿意出门的学生们做好事。

跟老爹打了个电话，获得批准之后有五万美金很快打进他账户里，张小楷问过麦克·王之后，找到了跟他见过的拉丁裔姑娘的联系方式。

本意是借给她，能还就还，要是倒闭就算了。

而她主动说是最高只能给张小楷百分之八十股份，剩下的归她这位网站设计者所有。

这样更好，哪有把好处往外推的道理，顺水推舟签了份合同，一脸淡定，打着瞌睡借口的回宿舍睡觉，完全没有帮忙运营的意思。

刚宣布暂停运营没两天，哈佛餐厅网站又回来了，小葛俊听说需要人手，主动提出过去帮忙，张小楷代为联系完，继续窝在寝室里过冬。

除了上课之外，真的像是在过冬，想着支持自己的网站，偶尔用它来订餐，通过paypal支付账单。

校园内内部的跑腿费用五美金一次，需要自己下楼取，超过三份，每多一份加一美金，价格有点高，但是挺方便。

就这么又过几天，那位名叫伊娃的合伙人，说是想跟那些餐厅谈谈，从餐厅收取部分报酬，总不能白白帮他们卖。

张小楷不管这些，直接同意下来。

被写书和学习上的事忙到头疼，没精力去管这门所谓的生意，他不觉得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第78章 来去如风的老头

一架从波士顿飞来的飞机，在俄勒冈首府塞姆勒市降落。

忍着巨大的不适感，等到飞机着地滑行，张小楷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

这学期还没结束，不过他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只好跟老师们请假，等办完事情之后再回学校。

老罗纳德回来了，要去办理克利夫兰牧场的正式转让手续。

这就是张小楷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他外公老罗纳德只是顺路，最近几天又要离开，如果不抓紧时间将牧场过户，下一次见到这老头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

“你是说他准备自己买一座海岛定居？那女人究竟怎么样，该不会被骗了吧。”

张小楷此刻正在老爹的车上，往布鲁金斯小镇方向行驶，还是那辆奔驰大g，离家两个多月，感觉却像是有两三年那么久。

和在旧金山上学不同，哈佛大学位于东海岸，不能想回来就回来，而他在哈佛的校园生活，勉强只能算一般。

“我不清楚，看上去觉得还不错，反正我看不透她，除非是那种非常会伪装的女人，要不然应该没问题。”张老爹回答说。

老罗纳德把克利夫兰牧场转卖给父子俩，带着钱去满世界追寻新生活。

虽说那是老头自己的钱，跟张小楷父子俩关系不大，可担心总是难免的，主要原因在于除了钱之外，他们不清楚那女人还有什么理由，愿意和这位臭脾气的乡下老头在一起。

走的时候老罗纳德带了三十多万美金，不到九个月时间就全部花光，美金，又不是津巴布韦币，这种花钱速度可不太正常，意味着每天会花掉一千多美金。

回答挺有意思，没说有多好，只说看不透。

张小楷听明白了，并且对老罗纳德的夕阳恋表示担忧。

想了想之后才说道：“随便他怎么办吧，都这把年纪了，自己开心最重要。如果花钱能买来高兴，我想对老头来说也是件好事，老爹你可以不一次性把钱打给他，每年给一些，这样总不至于一次性全部花完。”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年赚到的钱除去投资度假村、改造渔场和牧场之外，剩下的我帮你继续存进了信托里，跟我要钱就说没有。”

倒不是想赖着老罗纳德的钱不给，只是老头没见过世面，看起来抠门吝啬，别人想骗他的钱倒也容易，是在为老头以后的生活而考虑。

毕竟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身为亲戚，最好还是帮忙管着点。

话题从老罗纳德身上移开。

张老爹看看儿子，问他说：“坐飞机没事吧，那你下次去上学，能不能自己坐飞机去？请同学来机场接你，或者我联系司机，在机场接你去学校。”

“应该没事，到时候我自己去吧。”

“行，上次你说投资一个互联网项目，我从网上看见了，搞得怎么样？”

“不清楚，都是别人在帮忙，打工的人、还有加入进来的餐厅正在变多，我现在每天在网上下订单，然后等着别人把食物送上门就可以，非常方便，暂时还很亏钱。”

张小楷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不过我投资朋友的另一个项目，现在好像挺不错，就是当时整天缠着我要投资的那位，最近正在跟别人谈出售游戏，有可能卖出一百万美金！假如真的能卖掉，我能得到三十五万美金，反正肯定赚到了，现在卖游戏也在赚钱。”

“你都不管，投了钱之后就等着别人操心，这样可不行。”

“没办法，我不喜欢做生意，但是运气似乎还不错，一款游戏能赚这么多，真是出乎我预料，现在只想着他能赶紧卖掉……”

张小楷也挺纳闷，近期财运确实很棒。

先是克利夫兰牧场挣钱，老兰堡先生帮忙买入的那些信托股票也挣钱，年初那会儿他老爹也帮着买入几百万美金，最近都快翻倍了。

分明没有赚钱的心思，莫名其妙就把钱挣了回来，连那款破游戏都有那么多人愿意买，简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忽然想到哈佛餐厅这个网站，心想这个严重亏损的项目肯定没用……

许久没见。

外公老罗纳德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上穿着带有条纹的棕色西装，领带和胸巾一样不少，精美手杖上镶嵌着黄金虎头。

假如不是老痰随便吐，还用手指抠鼻屎，张小楷差点就相信他是什么欧洲老绅士。

见面地点安排在小镇的市政厅，见到张小楷时候这老头哈哈大笑，说：“才一年没见，长高了不少嘛，恭喜考去了哈佛大学，最近我可没少拿这件事向别人炫耀！”

说话声音非常大，再加上横在路上的加长林肯轿车，现在张小楷相信这老头把钱都花自己身上了。

当发现不少路人停在注视这边时候，隐约猜到老罗纳德为什么如此高调，还找了辆这么长的加长轿车过来，多半是想一雪前耻，将当年受过的白眼全都还回去。

以老头性格，确实能干出这种事，也喜欢干这种事。

张小楷嘴角抽抽，被带着去办理转让手续。

没什么问题，稍微遇到点小麻烦，不过有当初签订的合同在，连税务局都没说什么，镇上自然不可能多说。

之前老罗纳德又没缴税，刚巧顺便补交完，总共花一个多小时才处理好，之后克利夫兰牧场就正式成为张小楷的私产了。

来去如风。

昨天刚过来，今天老头又要走，说是准备去拉斯维加斯住一段时间。

他身边的女人已经老了，从脸庞上依稀能看出年轻那会儿蛮漂亮，送了张小楷一台ipad平板电脑，没等一起吃顿饭，就直接上车走掉。

原先张老爹也不清楚他们今天就要走，嘴里说着：“我还让洛根帮忙准备了晚餐呢，现在好像只能我们俩吃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哈佛，明天？”

“回都回来了，我那些课又不着急，住几天再回去吧，就快要期末，除了测试之外要忙的不多。地主我先去巡视一下我的土地，买点炸鸡和披萨就回去吧，我现在饿到能吃下一头牛。”

张小楷拿着一堆文件坐进车里，询问说：“摩卡、汤姆它们还好吧，小孔雀有没有长大？”

“它们还行，孔雀不太妙，被狐狸钻进笼子里咬死了几只，所以我买了两只成年孔雀，并且改造了笼子，在外面加上一层网……”

第79章 回家之后

又一次回到克利夫兰牧场，这回感觉很不一样。

虽然冬天草木枯黄了，虽然红杉树林的叶子都已经落光，但却让张小楷有种深深的亲近感，这里成为他所拥有的土地，也是他的新家。

八月底离开那会儿草木正旺盛，十一月份的克利夫兰牧场没有那么漂亮。

今年饲养的那些可怜牛羊们，不知成为哪位食客的盘中餐，如果非要找点安慰，至少它们比同类们更加昂贵。

跨过河流，已经能看见那栋红房子。

张老爹突然来句：“我早上看过接下来的天气预报，如果不出意外，你可以看见这里下雪，最近会有一次降温。”

“……哈佛那边最近经常下雪，我倒是希望一直别下才好，不过据说下雪可以冻死泥土里的虫卵，这对明年的牧草有好处。”

“虫多就多呗，反正我们这里不能使用农药，也正是因为虫多，吸引来不少鸟类，有些迁徙到南方过冬去了，每年收割小麦之前鸟类最多，它们懒得找虫子，更喜欢不劳而获。”

“这就很无耻了，那要它们有什么用。”

等车停好。

张小楷下了车，这次回家没带多少东西，只背了个双肩包，连笔记本电脑都放在寝室里。

方才见到老罗纳德，感觉那老头过得蛮不错。

七十多岁了，不用太刻意去追求人生的真谛，在他那种年纪吃好、玩好，无病无灾地享受生活，就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日子。

绝大多数人因为没钱，年轻时候怎么样，到老了还是怎么样，这样的人生可能没多大遗憾，但终究少了点意思……

汤姆猫就躺在门口，神色一如既往的慵懒、高傲。

好大只的猫，瘫在那不乐意动弹，看了眼张小楷，张起嘴巴打瞌睡，这就算是打过招呼。

在它之后才被收养的小熊猫，反倒更加热情些，从自己小窝里跑出来之后，站在那作揖索要零食。

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动物，卖萌求生的本领当然更高强些，习惯了跟人相处，一直被散养着却没逃跑，最近似乎长胖些，看起来更加可爱。

抱起它往屋子里走，准备拿些水果给它当零食，瞧见白灵熊摩卡趴在客厅拐角呼呼大睡，不用猜也知道那家伙又一次冬眠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这种情形会持续到明年开春。

从哈佛校门离开那会儿张小楷很激动，下了飞机直到回来的路上，同样保留着那份激动，然而此刻回到家里，逐渐又平静下来。

大概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生中突然多出许多烦恼，生活骤然变得乏味又无趣。

这是成长带来的必然改变。

张小楷比同龄孩子更成熟，在得到这种成熟的同时也失去很多。

今天和昨天相似，明天又会跟今天相似，找不到几个能够真正高兴、愉悦的理由，开始像成年人一样，过日子而已。

平淡的日子里也有惊喜。

比如床上刚换的新被套，上面的小猪让他觉得很有趣，还有外公那老伴送的新款ipad，坐在自己床上拆开后，直接设置好密码账户。

之前觉得有手机和电脑就足够，这东西有点鸡肋，真正拿到手才发现……真的蛮鸡肋。

不过屏幕更加大，这意味着看书、玩游戏，都能稍微舒服些。

洛根护士和小帕特里克结婚后，生了个可爱的儿子，张小楷见过几次。

此刻听见孩子哭闹声，下楼去逗弄它，当初为了照顾老爹，请她辞掉了在医院的稳定工作，作为补偿，她如今在克利夫兰牧场工作，偶尔过来收拾屋子，也帮其他员工们做饭。

买来的菜不吃浪费，原先以为老罗纳德会吃完晚餐，等到明天或者后天才离开。

现在那老头忽然走掉，说要去拉斯维加斯暂住一段日子，晚餐就成了父子俩吃，多出来的被洛根带走，给那帮一直吃大锅饭的员工们加餐。

饭后故意搞醒摩卡熊，陪它玩了会儿之后才出门，独自开车在路上行驶着，并没有目的地。

麋鹿群分散在草场上，沿着小山丘往上跋涉，那边干草更多些。

羊驼们也凑热闹，几十只聚在一起，紧挨着野鹿群自己找食吃，对食物更挑剔，野外的干草容易发霉腐朽，口感远不如仓库里的干草好吃。

它们时不时挑衅麋鹿，激怒麋鹿们之后又一窝蜂跑远，并且乐此不疲。

难得有购置些什么的想法，张小楷突然想买一台摄影机，也想跟老爹一起去打猎，找些倒霉的野兔，在自家门口烧烤，这样想想，觉得还缺一套专业些的烧烤工具。

好久没开车，转悠了圈回到家里，本来没什么话说，可还是坐在老爹旁边陪他聊聊天。

幸好牧场、渔场事情多，想来自己上学之后，他在家也不会多无聊，朋友、老同事他们都在旧金山，张小楷的担心很有道理。

约定好明天一起去打猎，顺便用手机在亚马逊上买好摄影器材和烧烤架，晚上看了会儿电视，一觉睡到第二天凌晨。

————————

早晨寒风呼啸，突然下起了雪。

打猎被改成捕鱼，近年来河流里的淡水鱼越来越多，有些鲤鱼群已经壮大到遮蔽河流，小湖里的鱼更多。

在这种河里，钓鱼成了很没意思的事，刚放下鱼饵不久，就能一条接着一条钓上鱼，而且个头普遍比较大，超过一米的巨型鲤鱼都有不少。

即使是华人，也不太喜欢某些品种的鲤鱼，肉质中的鱼腥味很难全部遮盖，小刺也非常多。

刚巧买的渔网到货，所以张老爹在吃早餐时候建议说去捞鱼。

叫上牛仔们一起，站在桥两端，沿着河岸往上游走。

原理和拖网差不多，实际上就是一种拖网，漫天小雪纷飞，雪花落在河水中消失不见。

牛仔们走了不一会儿就说已经拖不动，瞧瞧后面，网兜里有无数的鱼跳动挣扎。

没人愿意吃它们，只能加工成饲料喂给鸡鸭，也可以加工完洒进海里喂鱼，总归不会被浪费。

对海鱼实行禁捕期，对亚洲鲤鱼可没有，网兜的质量一般，刚捞第三网就被河底的石头刮坏，两吨多的鱼上岸后，很快被冻硬。

还有不怕人的野狐狸凑过来偷吃，带着秋天刚出生的小崽们。

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就能看见白色……

第80章 回家之后（二）

布鲁金斯这边的积雪，和哈佛大学那边的有所不同。

刚堆积薄薄一层，很快就都融化掉了，只剩山丘背阴面以及林子里还剩下点白色。

有家人和员工们陪在身边，乐趣比在学校里多出不少，此刻帮忙将捞上来的淡水鱼扔进后车斗，见老爹砍下一条大鱼的鱼头，张小楷问道：“准备做鱼头汤？”

“是啊，好久没喝到鱼汤，之前都不知道河里竟然还生活着大头鲢鱼，运气真不错。”

随手将鱼身子也扔进车斗，其实能吃，但口感不算太好，张老爹做饭手艺一般，没把握做出红烧鱼。

肯尼先生还是老样子。

长期在野外风吹日晒，皮肤变黑了些，但身体因为长期干活变得强壮了，这会儿看着那大鱼头，询问说：“老板，这种鱼头要怎么吃？”

“很简单吧，放在油锅里煎一会儿，放葱和生姜去腥味，接下来放水炖半个小时左右，鱼汤颜色会非常白。”

“记得留一点给我尝尝，我祖母当初会做鱼汤，只不过并没有用这种淡水鱼，所以味道有点奇怪。”肯尼笑道，抓了把干草擦擦手，上车将满斗的死鱼拉走。

很快又要到珍宝蟹的捕捞期，用来喂螃蟹也蛮不错，个头越大，价格也就越高。

和沃尔玛公司保持着合作关系，去年的珍宝蟹就被他们全部收走，俨然把克利夫兰牧场当作一个品牌来打造经营，已经闯出不小的名气，尤其是在高端餐饮界。

带着鱼头回家准备鱼头汤。

刮掉鳞片，割下一小块鱼肉喂给胖猫汤姆，张小楷在一旁淘米煮饭，顺便洗了几个西红柿，准备待会儿炒蛋吃。

大鱼头下锅发出滋啦声，他老爹抱怨说：“我应该请人把餐厅和厨房隔开，当初建造这种开放式厨房时候，肯定没考虑过我们华人的感受，在周围用玻璃罩起来就会很棒，不然油烟和食物气味能一直飘到楼上去。”

“镇上应该有人会改造，我在学校很少遇见喜欢吃米饭的白人、或者黑人学生，中餐厅里偶尔能遇到一些韩国人，曰本人也非常多。有次我问一位曰本来的学生，鲸鱼肉是什么味道，他以为我在嘲讽他，很生气地走掉了。”

张小楷见过许多鲸鱼，但从没吃过鲸鱼，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哈哈！这些问题可不能问，就像请黑人吃西瓜一样，不过他们的情绪可真敏感，无论任何事都会往种族歧视方面想，所以我一直觉得黑人最难打交道，而且也很难聊到一起去。”

回想片刻，张小楷发现自己也没有黑人朋友，只说了句：“确实很奇怪，也许他们也觉得我们华裔很奇怪。”

……

鱼头汤的香味，促使睡在卫生间门口的大白熊醒过来。

打着瞌睡懵了会儿，这才起身，自己出门解决生理问题，冷风灌进来，好不容易升温的一楼，又变得凉嗖嗖的。

壁炉里的柴火，燃烧得正旺盛，小熊猫也趴着睡觉，和刚吃完鱼肉，不停舔爪子的胖猫紧挨在一起。

窗外，还能看见头自由自在的肥猪，一溜烟小跑着，不知去了哪里。

这头猪被当成宠物饲养，也许会在未来某天变成五花肉，它并不亲近人，所以父子俩对它并没有多少感情，只当成“备用口粮”来对待。

万一哪天家里没了牛羊肉，又或者突然想吃猪肉，就轮到它倒霉了，暂时没人去管。

这边鱼头汤还炖着，香味四散开来。

另一口平底锅里，已经开始做起西红柿炒蛋，父子俩吃，一个汤、一个菜就足够。

白灵熊摩卡，正蹲坐在那流口水。

小时候和那些牧羊犬们学到许多坏毛病，直到现在都没改过来，不像其他熊类一样叫，偏偏喜欢“嗷呜！”，听着跟狗叫差不多，只不过声音更低沉些。

见张小楷不陪自己玩，它很快伸着懒腰活动筋骨，跑去沙发那自己打开了电视。

午餐不算丰盛，口味也只能说勉强凑合，汤淡了，蛋咸了。

吃完后出门去度假村那边，位于海岸旁，能瞧见被翻开的泥土，一栋栋木屋还没开始刷外漆，距离工期全部结束，正式开始营业，大约还需要三个月左右。

一栋小木屋就是一处用于出租的房间，造型比较精美，设计图中的内部装修也好看，未来主要租给过来长期度假，或者来这边垂钓的海钓爱好者，能赚钱固然挺好，就算不赚也无所谓，可以给员工们当宿舍用，从春天到秋天气温一直蛮不错，就是冬天有点冷。

没打算大规模开发，这点土地对克利夫兰牧场不算什么，只要不碰见脑袋不太好的混蛋，也不会影响到牧场的日常经营。

自己家从一个小房子，变成现在这么大，成就感肯定有，在度假村转悠了圈，继续回到温暖的家里窝着。

牛羊都出售了，渔场也在休养生息，这季节并不忙，一些员工们还轮流请假出去玩，小帕特里克这会儿就带着老婆孩子去夏威夷，不过有需要照顾的小孩子在，想必旅途不会太舒服。

张老爹也坐在客厅沙发上，这会儿突然问张小楷一个问题：“儿子，你在学校或是哪里，有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

“？？？”

张小楷抬起头，搞不清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老子继续说道：“你已经不小了，如果遇到合适的女孩可以尝试去追求，跟阿德丽娜·兰堡还联系吗？”

偶尔会联系，但没之前那么频繁。

张小楷无语道：“她才十二岁，我也才十四岁，现在谈这个问题还太早了。”

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张老爹点点头不再多谈，转而问起什么时候回学校，说是提前定好机票。

定在后天走。

感恩节即将来临，下个月就要放寒假，因此对返校并没有太多抵触，下个月放假之后又要再回来。

去年没旅游，今年冬天想去哪玩一玩。

提出想法后，商量着去夏威夷，或是到欧洲旅游，最终把目的地定在了澳洲。

查看预定好机票，准备到时候在xn的机场集合……

第81章 几年后

折腾大半天才回到哈佛大学，张小楷自己坐飞机回去，老爹请了人来机场接他。

刚回去就投入期末复习生活，日子过得非常快。

如同回家后所计划的那样，在这2011年的圣诞节期间，父子俩前去澳洲度假。

去了xn、也去了墨尔本，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人们所喜欢的自然美景和大海等等，俄勒冈州都有，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要属大堡礁，那片海域的风光确实美妙。

————————————

2012年悄悄来临。

春天继续饲养牛羊，秋季的育肥，冬季的出售。

接下来的一整年都没发生多少大事，第二年也是，第三年也是。

被张小楷记住的就那么几件而已。

例如他又出版了两本书，销量差强人意。

例如克利夫兰牧场的度假村开业了，果树也迎来收获。

例如关于空难的电影上映，但他没去观看，票房似乎蛮不错。

全球七亿多美金，制片方和发行方肯定赚到了，只不过当初没谈分成，这些利润跟张小楷没关系。

没谈恋爱、没学坏、同样也没抱怨或是感激生活，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回过头来仔细品味，时不时也能找到些小惊喜。

花两年时间拿到学士学位，觉得还没做好进入社会的准备，张小楷又花两年时间拿了硕士学位，前面两年很认真，至于整个研究生期间，他都没怎么努力，就写出了一本书，并且还不准备出版。

一晃眼已经是2015年。

这年的毕业典礼对张小楷而言十分乏味，他早在半年前就逐渐厌倦了学校生活，最后一个学期没和同学们一样找工作实习，整日只是待在宿舍里，或者开车去纽约、波士顿这些城市住一段时间。

已经十七岁。

顺利长成个大小伙。

会买刮胡刀刮胡子，也会和其他同龄人那样，时不时去派对、酒吧里体验一下新生活。

样貌称得上帅气，再过一个多月便要到十八岁了，当收拾好行李，把大多数包裹交给邮局寄回家之后，他的毕业旅行开始了。

座驾是一辆敞篷版的宾利欧陆，小时候坐过这种车，被老兰堡先生带着，拿到驾照之后，因为喜欢就自己买了辆，总共花掉三十多万美金。

张小楷自己挣的钱。

实际上他现如今非常富有，克利夫兰牧场暂且不提，在哈佛大学期间只投资了两个项目，麦克·王在去年年底卖掉《我的赛车》游戏，成功到手六千多万美金，张小楷也拿到三千多万美金，交完税之后没那么多，不过已经让他不用为钱的事而烦恼。

再看当时的“哈佛餐厅”项目。

一个濒临破产的小网站而已，不知什么时候开去了麻省理工，也不知什么时候扩张到波士顿、纽约、费城等东海岸城市。

张小楷一直没怎么管，忙不过来后就请了律师以及专业管理人员帮忙，今年年初稀里糊涂去了纳斯达克交易所，站在众人面前一起敲了钟。

到他毕业这会儿，总市值有四亿多美金，其中三成多的股份属于他，要不是不缺钱，实际上张小楷早就打算套现了。

钱来得太过于容易，这两个项目赚钱，牧场也挣钱，就连压根没管过的信托账户，存进去的两千多万美金也滚到了近亿美金。

所以临走之前，他去了趟校长办公室，给予一张千万美元的支票，说是希望帮助真正有困难的学生进入哈佛。

稀里糊涂积累到上亿美金身价，跟其他人不同，他对钱看得相当淡泊，觉得自己压根就花不了太多钱，自然也没必要拥有太多，陆陆续续总共捐赠两千多万美元出去。

有些是教堂、有些是孤儿院，甚至也有真正心怀梦想的流浪歌手，以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人，都曾从张小楷手上得到过馈赠，他老爹从不会多管这些事。

一些同学觉得他很奇怪，实际上张小楷本就性格古怪。

进入哈佛那么久，朋友总是那么几个，更多时候有人见到他，只能看见他戴着耳机独自行走。

孤僻了些，却不妨碍同学们知道他是个很友善的人，前两年就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然而还是老样子，哪怕去年买了辆敞篷宾利跑车，都很难让人觉得他张扬，也算是哈佛的传奇人物之一了。

一些人猜测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泊名利，也有人透露说，当初亲眼见过麦克·王是如何央求着张小楷投资自己的游戏，后面便放任不管，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

麦克·王和哈佛餐厅的创始人，每逢采访便会夸赞张小楷，说他是位非常好的投资人，实际上俩人都曾让张小楷帮忙，但他却对做生意不敢兴趣，屡次拒绝了，好像玩游戏或是看书，比登上杂志封面还有趣。

说来可笑，张小楷只知道哈佛餐厅有好几个办事处，连总部在哪都不清楚。

随着年纪长大，心里的那扇门逐渐关上，不是他不能开，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自从物质方面的烦恼解决后，活得更加无欲无求……

开着车离开校园，能听见校长正告诉学生们说自己捐钱的事，张小楷会心一笑，将手伸出车窗摇摇，跟逐渐长大，依旧准备留在哈佛当老师的小葛俊暂时告别。

同在一个屋檐下住这么多年，感情肯定有，不过以后又不是没机会再见到，因此谈不上多伤感。

白色的敞篷车上路后先往纽约开，准备先逛完东海岸，再拐弯直接去加州，然后一路开回克利夫兰牧场，并且在牧场里休息一段时间，然后计划全球旅行的事。

在加油站加了油，短信余额提示卡内还有一千多万美金，本来有两千多，开支票后冻结了一部分。

买点水，带着份三明治继续上路。

以后不用再上学，成为自由的人，这让张小楷心情很好，满心打算着在三十岁之前踏遍七大洲。

他此刻还不知道的是，阿德丽娜·兰堡小姐这会儿也在纽约，老兰堡先生过来旅游，顺便把她带上，算是度假了。

两人已经有三年多时间没联系，以前偶尔会交流，不知哪一天就忽然断了联系。

偶尔能看见彼此发的消息，点个赞，仅此而已……

第82章 比特币

六月初，风光无限好。

路边北美红枫树叶子还是绿色，大片的绿地青山。

遇到有福特公司出产的眼镜蛇跑车，挑衅着要跟他飙车，还打开车窗，满嘴脏话。

张小楷只是竖起根中指，继续匀速前行，顺便把音响声音调大。

等进入纽约州境内，成为自由人的爽快心情还没消散，沿着手机导航往曼哈顿行驶，他有朋友在那边。

不是第一次自己开车来纽约了，只不过一直记不住路，手机从iphone4换成iphone6plus，实际上他还买过一款watch手表，之后过觉得太鸡肋了，后来又换成ap的皇家橡树系列限量款，是他十六岁时候老爹送的生日礼物。

这会儿接到个电话，已经能看见曼哈顿的高楼天际线。

舍友小葛俊，絮叨着告诉说：“我后悔了，我想放弃课题，跟你一起去周游全美！能不能来学校接我？”

“不行，我已经快到曼哈顿。

如果真想跟我一起走，你必须跟你家人联系好才行，可能会在这边住几天，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同居这么些年，从女生寝室搬到男生寝室，两人都是舍友，张小楷更像是他哥哥一般。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没给小家伙求自己回头去接他的机会，随手又拨通一个号码，让对方把门牌号发给自己……

曼哈顿的豪车挺多，不过墨绿色的敞篷宾利比较少见，回头率还是相当高。

瞧见有人拍照，张小楷关起了顶棚。

这时候正朝着南中央公园行驶，他现在去找麦克·王，那家伙卖掉《我的赛车》游戏之后，先在曼哈顿买了栋房子，剩下的钱一部分存着，一部分用于天使投资，提前过上半退休生活。

双方都觉得彼此为人蛮不错，所以关系比之前变好些了。

张小楷朋友不多，但都处得挺好，有些离开哈佛之后分散在各行各业，更多还是决定当大学老师，这次从曼哈顿离开，下次再见面不知会是什么时候，所以理所当然觉得应该见见。

地址位于南中央公园二百二十号，跟随车流来到这里后被保安拦住，和麦克·王联系后才得以进入。

装修看起来相当高端，原先觉得花两千多万美金买到的房子应该很棒，可真正来到他家才发现并不是太大，不过能看见中央公园。

有半年多没见。

此时此刻，张小楷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杂志翻看，抬起头看了眼麦克，随口问道：“上回你不是说找到一位女朋友，人呢？”

“嗨，别提了，整天不是让我买包，就是让我买些乱七八糟的送给她，厌烦之后就分手啦，这样的女人曼哈顿有很多，我可不想做她们的移动取款机。”

麦克还是老样子，没跟那帮商人一样穿西装打领带，头发乱到像是鸟窝，家里也非常乱，也不知有多久没出门了。

他询问张小楷说：“我经常能在网上看见你那家哈佛餐厅的新闻，都已经离开哈佛，这名字真应该改掉，恭喜你又发财了，当初我怎么没想到它居然能这么值钱呢。”

“一直在亏钱而已，我压根没拿到过分红，如果有公司愿意买下它，说不定我会转手卖掉。”

“真的？现在形式很好，我建议你等一等再说。”

“是么，那就等等好了，反正我不怎么花钱。”

张小楷很轻易地被说动。

他不太懂那些，既然麦克说了有可取之处，跟自己相比又更像是专家，所以觉得这建议应该没错。

不关心那些事而已，又不是傻子。要真是傻子，早在几年前他手里的股份就被一家投资公司给骗走，哪还能在现在保留着大股东身份。

麦克·王知道他性格，话题一转，跳到另一件事情上，告诉说：“我最近发现一种比较有趣的东西，名字叫做比特币，它在刚诞生时候并没有价值，现在一枚比特币已经上涨到三百多美金。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伙，我们俩再次做一次生意？投入不多，各自拿两百万美金就够了，实际上我最近正准备囤积一批，等到价值再升一些，盈利之后就卖掉。或者也可以做虚拟货币交易的中间商，有人拿它来实现资金的跨国流转，我觉得它们的价值还会再继续往上升。”

“我在新闻里看过，有人拿这东西洗钱对吧？犯罪的事我可不愿意做，但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两百万美金。”

“卖游戏的钱还有呢，我只是想进场赌一把，却又想找人分摊风险罢了，它们的价值在最近一年暴涨，说起来却只是一堆代码而已，这让我拿不定主意。”

张小楷账户里剩下不少钱，可他瞧麦克·王的意思，似乎风险很大的样子。

再次拒绝说：“听着没有股票稳妥，股票背后至少还有相应资产在支撑，但那些虚拟的货币凭什么值钱，哪天说完蛋就完蛋。”

“就只是赌一把而已，设置一个限额，比如赚百分之二十，或者亏掉百分之二十，立马撤资走人，我才不希望套进那些东西里。”麦克起身，帮张小楷泡了杯咖啡，继续说：“你不感兴趣就算了，这东西完全是赌博。”

“不过听起来做中间商蛮不错，反正亏了赚了都不关你事。”

“打算跟我一起做？”

张小楷顿时摇头，回答说：“没有啊，我只是在说我的想法，怎么做决定随便你。”

“可是吧，我觉得你运气比我好，不跟你合伙总觉得这生意很难成，你家的牧场成功了，我的游戏，还有那个外卖服务公司，都赚到大钱。所以这次我决定让你来帮我想，你说投资我就投资，你说不投资那我也不做。”

“麦克，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万一真能赚钱，因为我却没赚到钱怎么办。”

张小楷说完，用手机查查比特币，不太能看得懂，可是搜索出来的相关话题非常多，这会儿抬起头放下手机，说道：“要不然就试试，我自己也发现这日子太无聊了，就当进赌场赌了一把，如果按照百分之二十涨跌幅计算，反正不论盈亏也就四十万美元。”

“很好！那我待会儿就注册一家公司，走走走，带你出去吃饭，我先洗个澡……”

第83章 久别重逢

离开学校，意味着新的生活开始了，张小楷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因此便有了这趟旅程。

对于提前适应社会的麦克·王来说，这家伙如今无疑对成年人的生活更加了解，于是便故意挑了家主题为兔女郎的餐厅，带张小楷进去吃完饭，同时也算是庆祝又一次合作的开始。

顾名思义，餐厅服务员都穿得非常性感。

张小楷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很难相信第五大道上竟然藏着这样一家餐厅，在学校里都是跟小葛俊等人作伴，后来渐渐遇到些其他朋友，也都是以别人口中的“书呆子”为主，久而久之就跟社会逐渐脱节。

赏心悦目，连接下来的饭菜仿佛都变得可口了些，瞧见麦克·王这家伙竟然都敢明目张胆地搭讪了，顿时觉得这朋友变化非常大，要不是见过他在家里的邋遢模样，简直都快不认识。

将一路走来遇见的风景，以及今晚的菜肴发到脸书账户里，算是间接给老爹报平安，为了得到毕业旅行的准许，张小楷最近可没少征求自家老子的同意。

最后张老爹同意了，前提是每天报两次平安，而且必须实时打开位置分享功能，以便让他知道在哪。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十八岁，目前还不到，所以他老子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过会儿逐渐出现评论，大多是些在哈佛的老朋友们，正在吃饭，意外接到了阿德丽娜小姐发来的消息，她告诉说自己也在曼哈顿。

由于那些逐渐被淡忘的老历史，两人虽然近年很少联系，但印象总是比旁人更深刻些，也显得更加亲近。

出于礼貌，放下刀叉回了条消息过去，写道：“真的么，也许有空我可以去找你，我会在这边待几天，看一看博物馆和美术馆那些。”

刚拿起餐刀，她的信息就又发过来，是洲际酒店的名字以及房间号，还说自己最近都有空。

就在张小楷纳闷，想入非非时候，意外瞧见阿德丽娜所拍的老兰堡先生照片，举着剪刀手一脸笑容，瞬间羞愧不已，对方还只是个孩子。

只怪餐厅太撩人，而阿德丽娜小姐发房间号的举动也太冒昧，果断回了句“代我向你爷爷问好”，这才继续用餐。

——————————

饭后被带去夜店，吵到耳朵疼，因为年纪小，麦克塞给门口保安一张富兰克林才得以进场。

人生中头一回去夜店，没有想象中有趣。

第二天早晨从睡梦中惊醒，一看手机都八点多钟了，先是担心上课迟到，随后才想起自己已经毕业。

在麦克家借宿，大床睡起来相当舒服，发现有几条未读消息，小葛俊告诉说自己去不了了，要跟父母回老家，另外则是老爹的消息，问他昨晚在哪休息。

正回复消息，阿德丽娜小姐发了条信息过来，上面写着：“今天一起去大都会博物馆怎么样？我爷爷有事要忙，所以我都没事干。”

好久没见面，张小楷问完她在哪，紧接着约定好九点半见面，不慌不忙洗漱完换衣服。

拒绝麦克一起玩魔兽游戏的建议，借了他的法拉利钥匙，下到满是豪车的地库里找车出发，期间还在路边买了两份热狗作为早餐。

来到酒店门口时候，发现一位背着双肩包的白人姑娘站在那。

阿德丽娜从不在脸书上发自己照片，也许玩照片墙，不过张小楷并没有她账户，瞧见时候先盯着看了会儿，这才不确定问道：“阿德丽娜·兰堡小姐？”

“马特？”

相视一笑，她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笑夸赞说：“哇哦，很酷的车，我以为你会坐计程车过来，所以一直在盯在路边看。”

“我朋友的车，刚刚驾驶一段路，也许我也会买一辆。”

张小楷帮着打开车门，表情中有点被惊艳到的意思，小时候瞧着好看，原本已经做好了长残的准备，没想到长大之后更加漂亮。

说那番话没有炫耀的意思，他不在乎这些，也知道阿德丽娜不在乎这年，好几年前老兰堡先生就开上宾利，并且用巨额赔偿金为这位姑娘设置了信托。

都不是缺钱的人，没人觉得一辆车就能炫耀什么，只是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差别而已。

“羡慕你，等我下个月过生日之后，我爷爷答应送我一辆mini，他觉得我更适合开那种小车，你打算去哪？”

“你不是想去大都会博物馆吗？”

“我无所谓，你去你喜欢的地方就好，我只是一个人在上面太无聊。”

纠结于应该去哪，张小楷也抽空感受着阿德丽娜的变化，现在的形象很难跟小时候那会儿重叠，变高了，也变得更开朗，小时候不太爱说话。

久别重逢。

重新启动汽车，他说着：“那就去大都会博物馆好啦，有时会从学校来这边玩，我对这里比较熟悉，记得你是下个月一号过生日对吧，我爸他时常说起你，待会儿可不可以拍张你的照片给我爸看看？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

想到张老爹，阿德丽娜也很高兴，果断点头说：“可以啊，我是下个月一号过生日，你竟然记得。”

发现自己提到了个尴尬的话题，因为张小楷之前从没送过她礼物，也没发消息或是打电话，对阿德丽娜说生日快乐，只是笑笑没接口，转移话题道：“系好安全带，这车比我想象中凶猛，千万别相信我的驾驶技术。”

瞧见阿德丽娜果断系好安全带，莫名觉得有趣，再次来句：“不过我会开慢点，放心好啦……”

大都会博物馆的游客一直很多。

没有提前订票，幸好遇见黄牛，从对方手上买到两张，价格比实际票价更高些。

以聊天为主，意外比想象中更加合拍，或者说两人都刻意迎合对方的话题，因此不会缺少可交谈的东西。

张小楷这会儿才知道，等高中课程结束之后，她爷爷竟然想带她去德国居住。

想想也对，老兰堡先生本就是德国人，为了照顾她，已经待在加州好些年了，这次来曼哈顿的主要目的就是跟其他公司谈生意，试图将那些公司出售。

这么些年过去，支撑老兰堡先生继续经营公司的执念逐渐消失，而且年纪又太大，没有精力继续管理，他已经帮阿德丽娜积攒到足够花一辈子的钱了。

这会儿张小楷告诉说：“德国也不错，只是你会德语吗？”

“会一点点吧，所以我正想办法劝他别去那边，毕竟我的朋友们都在尔湾，有些也在洛杉矶……”

第84章 头一回去公司

先去大都会博物馆，这座博物馆名气十足，里面的藏品数量自然也不会少。

梵高的自画像、《鸾尾花》、《向日葵》，莫奈的《草垛》系列作品，保罗·高更的《大溪地沐浴者》，华夏展厅、埃及展厅、古罗马展厅等等，看了不少壁画、瓷器、雕塑、油画等等，还有不少刀具盔甲之类。

但凡有一点点艺术修养，都不会觉得白看了，各种精美的艺术品非常高端，整个大都会博物馆的建筑与装饰本身，同样带有浓浓美感。

张小楷很少来博物馆，除非是学校组织，在旧金山时候去过一次。

那么多书不是白看的，在哈佛也不仅仅是靠着游戏和小说混日子，学到那么多文学知识，在艺术修养方面有一定的积累，自然而然也就表现在了言行举止上。

担心阿德丽娜小姐走累，这会儿正坐在埃及展厅里休息，不得不承认博物馆方面很厉害，竟然把一整座神庙都搬过来了，名字叫丹德神庙，公元前十五年建于尼罗河畔的阿斯旺城南八十公里，属于埃及官方送给美国的赠礼，时间是上世纪六十年代。

刚才一直在聊跟自己有关的事，张小楷这时将话题扯到阿德丽娜身上，真的不太会聊天，居然问她说：“你的学习成绩，还是跟几年前一样吗？如果去德国念大学，那么你还得学习更多德语，他们那边可不会用英文上课，除非你选择英语专业。”

尴尬笑笑，阿德丽娜瞪了他一眼，觉得这是张小楷在向自己炫耀。

如今她才十年级而已，属于高中生，可年纪只比她大两岁的张小楷，已经正式从哈佛大学毕业，而且拿到的是硕士文凭。

这样一比较，不得不承认自己很笨，阿德丽娜很不好意思，放低声音含糊来句：“还好吧，我每天都花很长时间学习，有时候晚上一两点才能够睡觉。谁让我是普通人呢，某些天才已经拿到了硕士文凭，等我到你这年纪，才刚刚高中毕业。”

“这个吧……真不关我事，别指望我为自己的聪明而认错，当年我可没少教你怎么学。”

“然后呢，肯定是在一边教我，一边觉得我很笨对吧？”

“如果我说因为年纪太小，在哈佛里只能跟一帮怪咖交朋友，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这样说你会不会舒服些？”张小楷坦然道，那帮古怪的天才朋友们一个比一个不正常，他自己同样也是，被打上天才烙印之后，很难跟普通学生交朋友。

阿德丽娜只是在开玩笑，没有任何深究的意思，笑着告诉说：“我发现了，有时候你会参加一些很奇怪的派对，尤其是身穿中世纪袍子那种，一度让我以为你加入了什么邪恶的组织。”

“那是我们的圆桌派对，主要是为了交谈下一场活动如何举办而召开，偶尔也会谈论些食物、作业，或者说某位教授坏话之类的事情。”

说完耸肩，张小楷自己也有些无语，那类很二次元的活动他可没少参加，甚至穿起过皮卡丘布偶服，为滑轮社的招新工作出过力。

只觉得这是一次老朋友见面，即使觉得阿德丽娜漂亮，却也没往男女关系那方面想，要不然他绝不会在刚刚说那么多关于自己的糗事，会显得很幼稚。

怎么说呢，很小就认识，不太好意思下手，总觉得她还是当年的小姑娘。

意外接到“h”的电话，放下手机后对阿德丽娜说：“我朋友叫我去公司看看，要是你有兴趣那就一起去？”

“我刚才听你称呼她会h，难道是你的秘密女友？”

“瞎说，我单身，h就是h，几年前刚认识时候她就让我们这样称呼她，可能学了太多编程，脑袋也变得奇怪。然后还有a、b、c等等，多半是觉得用一个字母当名字很酷。”

“这样看来哈佛真有趣，可惜我是肯定考不上了。”阿德丽娜谈气说道，随后又点点头：“等参观完我跟你一起去，不会耽误你吧，马特？”

“只是我们这群学生的生活更有趣，普通哈佛学生被老师功课虐得很惨……”

继续参观。

紧接着开车按照导航显示的地址，来到上西区的某栋普通写字楼，路上堵车，花掉不少时间。

张小楷当初就没有做生意的想法，稀里糊涂跟着发财后，也没多管那些事，如今想想，那个哈佛餐厅小项目居然上市了，美国上千万人都用那款程序定过餐，或是找家政，叫代驾、跑腿之类，感觉有点神奇。

按照公司给他发来的邮件看，下一步还会往出售旅游景点门票、机票和车票，以及预定酒店等方面靠拢，总的来看算是一家比较有潜力的公司。

当然了，跟那些已经非常出名的大型互联网企业没法比，不过麦克给出的暂时别出售的建议，倒也挑不出什么错。

反正不缺钱，暂时留着那价值快两亿美金的股票也没关系，h担任着公司ceo职务，直到目前为止一直将这家公司管理得很好，不需要张小楷操心。

真正见了面阿德丽娜才发现，原来h是位已经二十几岁的拉丁裔姑娘，也正是当初找到张小楷，希望他出钱投资项目的那位校友。

公司员工数量足有一千多人，这还不算下面送餐、跑腿的那些，哈佛餐厅程序致力于让城市人群的生活更加便利，老实说这名字确实有点糟糕。

有段时间没见面，瞧见张小楷这位大股东出现在公司，外号叫做h的这位很是来气，不满道：“哪怕不关心这家公司，至少偶尔还看一看吧，竟然需要我联系保安才能放你们进来，马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你一次都没来过这，一次都没有，甚至没领取早在两年前公司刚搬来时候，就为你定制好的门卡。”

“哈哈！我当初说过不会管，你也是点头同意了的，五万美金换这么多股份，真应该请你吃顿饭作为感谢。”

“嗯？就只是一顿饭？”

张小楷笑着点点头，嘴里说着：“那就两顿好啦，你可以自己给自己安排一些奖励，我作为董事会成员中的一员，绝对不会拒绝。”

“omg!真不可思议，你竟然还知道自己有个董事身份，我们已经习惯了当你不存在……”

第85章 毕业旅行

张小楷除了尴尬地笑，还能怎么办呢。

他当甩手掌柜，这是不争的事实，h她辛辛苦苦帮着打理公司，赚得还没他这甩手掌柜多，想想确实蛮气人。

不过帐也不能这么算。

假如早些年没张小楷投资的那五万美金，哈佛餐厅项目早已成为历史，也不会成长到今天这种规模，其实他跟h小姐的关系蛮不错。

纽约总部占据了两层楼，员工主要财务部、法务部，策划部、运营部、市场部等等为主，程序员主要在硅谷那边工作，买了栋大楼作为办公地，距离苹果公司的总部不远。

身为大股东，又是董事会成员，不来公司看看确实说不过去。

如今这家公司已经在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上市，用户群体遍布美国各州，使用人数多达上千万，如今在美国扩张的同时，也逐渐去往加拿大、英国、澳洲等国家发展。

之所以不参与公司的具体管理，一是因为不感兴趣，二是因为不懂，担心因为自己的胡乱插手把公司搞黄了，不如当个清闲的甩手掌柜。

假如当年他干预，说不定哈佛餐厅项目就成长不到现在这种规模。

自己说起来，张小楷还会为自己的不作为而沾沾自喜，就像当初也不干预《我的赛车》游戏一样。

不过，麦克·王早早把那款游戏卖掉，回过头来再看已经亏掉不少，玩家数量不断增多，盈利数据也在上涨，恐怕已经能值个两亿美金。

当时麦克征求过张小楷意见，他也是同意了的，所以谈不上后不后悔，卖掉就是卖掉，赚得已经非常多。

“h”的本名叫做哈普丽雅姆，因为很难被人记住，于是才让人都称呼她为h。

来到她办公室后，h笑着问张小楷说：“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你的女朋友吗？”

“今天已经有不少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例如卖水的黑人大叔、博物馆的讲解员，她和我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阿德丽娜。”

帮忙介绍了句。

h不相信张小楷能放着这样一位，连她自己都觉得非常漂亮的姑娘不动心，坏笑着对阿德丽娜来句：

“马特他真是一位非常不错的小伙子，你应该跟他尝试着相处，还没成年就已经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如果错过你可能就很难遇到如此出色的男人了。

相信我，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吗，就是因为在年轻那会儿错过了一位男性朋友，而现在他已经结婚，连孩子都会叫爸爸。”

这种话题阿德丽娜没办法往下接，她同样觉得张小楷很出色，但没怎么往那方面想过，闻言脸都稍稍有些红。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当红娘的天赋，你应该去创办一家介绍婚姻的网站，还是先自己找找吧，别只把精力放在公司上。”

张小楷在开玩笑。

h却略带嘲讽，说道：“有朋友尝试过往那方面发展，后来很正规的婚姻介绍网站，却变成了污秽的社交圈，一些还不起学费贷款、或是想走捷径的年轻姑娘们，都在他的网站里找甜心老爹。”

知道她在说什么，张小楷急忙干咳两声打断她，有阿德丽娜在场呢，觉得说这种话题不太好。

没来公司这边看过，h在接下来跟他简单聊聊公司发展上的问题，投入总是比盈利多，目前还处于扩张阶段，只要业绩表现和用户数量不断变高，股价也能一路往上涨，当前的局势非常不错。

麻烦在于人多了难以管理，送餐员出车祸、吃了食物后过敏、甚至连送餐不及时这些，都会导致公司惹上诉讼。

按照她这位ceo的意思，是不妨慢点发展，并且涉足多元化经营，往卖机票、门票等项目上靠拢。

张小楷只是在听，他这位大股东当得很不走心，过了会儿便要离开，说有机会一起出来吃顿饭。

……

继续领着阿德丽娜到处闲逛。

随便吃些东西后，下午还一起去看了场电影，紧接着赶到帝国大厦，上楼顶观光台参观。

老实说，张小楷如今喜欢克利夫兰牧场那种安静的环境，在这熙熙攘攘的大都会中瞧见那么多人、那么多车，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当天晚上陪老兰堡先生吃了顿晚餐，在饭后又独自去参加派对。

第二天他跟阿德丽娜没见面。

第三天早晨去了纽约现代艺术馆，下午就各奔东西，约好有空去克利夫兰牧场玩。

张小楷沿着公路往费城走，阿德丽娜小姐则回了加利福尼亚州，老兰堡先生跟其他公司谈得比较顺利，已经确定会卖掉公司，似乎打算将资金继续投入目前大火的纳斯达克互联网版块。

这不关他的事。

独自上路，继续自己的毕业旅行计划。

在费城短暂停留后，次日又到华府参观，拍了些照片、住一晚之后，接着往南边走，直到迈阿密。

这季节迈阿密正热，海滩椰林，阳光沙滩，比预想中多停留两天，又开始往西边走。

在德州一家汽车旅馆门口，张小楷丢了自己的车，不知被谁偷走，当警察找到时候，发动机、轮胎、甚至是座椅和方向盘都被拆掉。

被逼无奈坐大巴，先到盐湖城，再去拉斯维加斯。

来到赌城拉斯维加斯之后，又重新买辆车，这回换成了劳斯莱斯魅影，硬顶双门版。

比起跑车，他更看重乘坐的舒适性，保险公司那边答应赔偿他丢失宾利的费用，因为购买了很高的保额，勉强又算是个名人，理赔速度非常快，真是可惜了那辆车。

车这东西，哪怕是布加迪也才两百多万美金，差不多等于两三百头克利夫兰牧场的肉牛，并不是太看重。

在拉斯维加斯拿了五千美金的筹码，小赢六百之后便收手，主要看看表演，住了几天之后又一次启程上路，开着新车。

等到达洛杉矶，距离他从哈佛大学出发算起，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身体上很疲累，但精神上非常充实，独自到迪斯尼逛逛，也去了环球影城和唐人街。

没刻意到尔湾找阿德丽娜小姐，累到准备直接开车回家了……

第86章 回家

毕业旅行总共持续一个多月，再加上前几个月也没回家。

算算时间，从年初离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多月时间，就快要半年。

换的新车，总里程也迅速超过一千英里，过了磨合期之后开起来比较顺手。

劳斯莱斯的做工确实没话说，但原先那辆宾利也不差。

被拆到只剩壳子，其他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不得不承认那伙“汽车大盗”们确实厉害。

虽然保险公司赔付了绝大多数购车款，可真正让张小楷在意的并不是钱。

如果那辆车还在，他可以告诉别人它绕过半个美国，然而现在不行了，纪念意义大过于实际价值。

路过旧金山时候，特意绕了路前去扫墓，每年几乎都会来个三四次，早已经轻车熟路。

当年不觉得时间能将那次的意外淡忘，如今再看看，心里的伤口确实会愈合，只不过疤痕一直都在。

那场意外是个分水岭，彻底将张小楷推向了另一种人生当中，如今这种喜欢想、不喜欢说，对外事外物无欲无求的心态，也跟青春期时候的创伤脱不了干系。

不过已经可以收拾心情往前看了，笑着谈谈这段时间以来的见闻，待了会儿便继续上路。

……

越过州界线不久就到布鲁金斯小镇。

时光对这座古老小镇本身影响极小，几年过来，当地居民们大多也都还是老样子，生活在一种看似热闹，却又每天都雷同的日子当中。

张家跟镇上居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早在几年前就有人满怀恶意地希望韩家破产，然而不仅没破产，反而变得越来越富裕了。

说起来并没有多大的仇，跟那如今定居在夏威夷的老罗纳德也没多大关系。

单纯只是一帮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镇居民，对他家羡慕嫉妒，由此生恨而已。

富人有富人的生活圈子，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生活圈子，很难完美地和谐共处，再加上当地人又比较野蛮，这种隔阂早在当年克利夫兰牧场没雇佣布鲁金斯小镇居民时候就留下了。

除此之外，也有张老爹不喜欢社交的缘故。

当初牧场牛仔们跟镇上居民闹出过不愉快，而张老爹自然更向着自己人，因此也留下了坏名声。

大概形式是如此，但也不能一棒子全都打死，当地有些人其实蛮不错，看不惯小镇上的排外风气。

当张小楷来到镇上采购食材时候，有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按照老爹发来的清单买好菜，坐进车里往家赶……

七月份的克利夫兰牧场还是那么漂亮。

南边能看见连绵山脉，红杉树的叶子正茂密，河流蜿蜒曲折，水里藏着的秘密一直只有张小楷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把那东西拿出来过，任由淤泥和水草遮盖。

这季节牛羊众多，牛仔们瞧见有车开过来，会坐在马背上往这边张望。

去年发生过一次牛羊被盗的案子，丢失了一百多头牛，自从那之后牧场员工们更加小心翼翼，在周围装上电网以及众多摄像头，大门也不是谁想开就开，雇佣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轮番看守。

至于过来偷牛的那伙人，他们并不知道一些牛的耳朵上带有定位装置，轻松被抓后承认是为某家畜牧业育种公司工作，最后庭外和解，张家拿到四百七十多万赔偿，这事就算过去了。

惦记着所谓“克利夫兰牛”的育种商不止一家，然而这座牧场的秘密从来都没人找到过，即使真的顺利偷走可以用来育种的未阉割公牛，最后他们也不会得逞，因为真的只是普通牛，只不过在这片牧场上，比别人家的牛长得更好些而已。

和布鲁金斯小镇上的某些人相处不和谐，但克利夫兰牧场内部很融洽，为了让员工们拥有更多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张老爹甚至多建造了些独栋的木屋，允许手底下的牛仔们把家人也都接过来居住。

这种做法，加上比较高的薪资待遇，使得除非因为某些理由必须离职，更多人选择留下来，肯尼、汉克、小帕特里克等等老熟人都还在。

知道儿子这次回家，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离开，已经正式从哈佛大学毕业，并且不打算继续读下去。

所以当张小楷进入家门后，他老子只是微笑，甚至还没那头发疯般往张小楷身上扑的大白熊激动。

猫咪的寿命没多长，不过胖猫汤姆依旧活力十足，几个月没见似乎又变胖了些，如今它是全球最胖的猫咪，获得过吉尼斯纪录的认证。

想过要帮它减肥，只是如果吃不饱，这家伙甚至会自己出门找吃的，压根就没想过要瘦下来，兽医帮忙检查过，说健康方面暂时没多大问题，因此也就随它去了。

“嘿，淡定点，伙计。”

张小楷揉揉摩卡熊的脑袋，将视线从它身上移开，询问老爹说：“路边那些栏杆早就应该装了，这样就不会被牛群和羊群堵住路，它们还喜欢在公路上排泄粪便，刚才我还担心会蹭到汽车底盘。”

“先装栅栏，等明年春天我打算采购一批灌木和鲜花种在路边，晚上吃螃蟹，再加上用你买的菜做一顿，怎么样？”

“可以啊，用胡萝卜炖牛肉，我想吃这个。”

离开哈佛前把行李打包，在毕业旅行期间都已经送过来，就放在客厅窗边。

把自己身上的行李也放在那，张小楷从包里摸索会儿，把老爹的礼物拿给他，是一块很不错的百达翡丽三问表，带有陀飞轮。

帮着处理食材。

菜做好之后直接吃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老子在问，张小楷则在告诉他旅行期间发生的各种趣事，例如迈阿密海边的鲨鱼、以及在洛杉矶看见的小罗伯特·唐尼等等。

美美享受一顿中餐，在饭后带着摩卡熊一起出门遛弯，笼子里的孔雀争相开屏，有只土拨鼠则在笼子旁惦记着它们的食物。

可以看出大白熊的喜悦，一人一熊，就这样沿着路慢慢往前走，远处是漫天彩霞……

第87章 放松身心

新生活开始了。

或者说结束学生时代之后，再一次回归原先的生活状态。

平平淡淡的日子里没有多少惊喜或者期待，张小楷早已适应这种属于成年人的生活。

人还年轻着，心态先过早成熟。

像往常一样，晚上很难睡着，无聊地刷着手机看新闻，想睡觉的同时又不愿意早睡，深究起来其实完全没有熬夜的理由。

胖猫汤姆就睡在它床上，仰面朝天，丝毫没有其他猫咪的警惕，甚至开始打起了呼噜，这让张小楷觉得有趣。

虽说这只胖猫不爱亲近人，可好歹相处那么些年，关系其实倒也不错。

汤姆它过得蛮不错，不缺食物，也不用为严寒酷暑而担心，睡在空调间里盖着小被子，饭盆里的水和食物永远不会缺，还有庞大的草场可以给它散步，对于一只猫咪来说，这大概已经是非常棒的猫生了。

回家后的第一晚就这样过去。

毕业旅行期间累到，张小楷睡到十点钟出头才起床，在这自家的克利夫兰牧场，他可以完全放松身心。

既不用担心睡过头耽误上课，也不用担心总是忙不完的作业，旅行途中的诸多不便同样成为过去，这里是家，所以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估计都不会再出门，在回来前已经列好了创作计划。

因为已经有三本不那么畅销的发行书打底，也认识出版社的人，所以起步点比别人稍微高些，打算往探案小说方面进行尝试，为此还买了些跟犯罪心理、探案有关的书籍回来，但是还没来得及翻看。

刷牙洗脸，慢慢悠悠下楼。

他老爹将早餐准备好了，蛋炒饭配上榨菜，还有瓶老干妈辣酱放在桌上。

夏天苍蝇多，尤其是在牧场里，饭菜都用菜罩遮盖，打开空调后独自享用完早餐，不着急去外面帮忙，先躺着看会儿电视，《绝望的主妇》。

起初被这名字劝退好几次，真正看了才发现剧情蛮不错，最近几年没少刷剧看，在追的就有《犯罪心理调查》、《好汉两个半》、《生活大爆炸》、《权利的游戏》等等，日子过得很佛系。

除了物质方面的享受多些，少了许多能用金钱解决的烦恼之外，张小楷的生活其实也挺简单。

习惯于一个人生活，并且觉得还不错，眼下甚至没有找女朋友的想法，实际上在哈佛大学期间有姑娘尝试着接近他，只不过因为张小楷不主动，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

接到老爹电话后，帮忙从车库里找到电钻，开车送去度假村那边。

如今克利夫兰牧场的度假村规模大了一倍，总共有三十多栋小木屋，想住过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提前预约。

前些年一位患有抑郁症的小明星，恰巧来到这边住过一段时间后，神奇地恢复了健康，在面对记者采访时候说了这件事，说克利夫兰牧场住着很舒服，员工们也相当友善。

这使得小度假稍稍有了点名气，现在既有长期定居的老夫妇，也有喜爱垂钓的游客，更多则是心情不佳，花钱过来调养的陌生人。

没指望通过这座度假村挣钱，目前有专人负责打理，当初张老爹太过于无聊，想着多跟其他人接触，鼓捣出这座度假村时候其实没想过生意会这么好，基本上一位客户刚走，下一位又来了，并且以长租的居多。

某栋木屋的木板开裂，夏季天气炎热，开空调冷气会跑出来。

张小楷送去电钻后，不一会儿功夫新木板就被换上去，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客户抱怨说：“你们知不知道这附近蚂蚁很多，早上时候我发现个比较大的蚁巢，就在那个方向，差不多五十米，如果不清除那个白蚁蚁巢，度假村的这些房子都会遭殃。”

“白蚁？蚁巢长什么样子，我们现在就去毁掉它。”

“像是个凸起的小土丘，表面没有长草，很多鸡在那边觅食，也许你们应该请专业的灭蚁团队来帮忙。”

这老头继续说道，还将自己的腿抬起给他们看，上面有被虫子咬后留下的红斑，并且说道：“蚊虫实在太多，晚上吵到我睡不着觉，你们应该多养些鸡，或者吃虫子的鸟类。”

顾客是上帝。

虽说老头语气很不善，张小楷还是虚心接受了，挠挠头回答道：“白蚁这个有办法解决，但是虫子挺麻烦，我们这里又不能使用杀虫剂，待会儿我去看看有什么灭虫的办法吧。”

“嗯，主要是树林里的知了太吵……”

知了那些真没太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既然虫子多，鸡倒是能多养些。

周围鸟类数量并不少，但夏天这些鸟类根本不缺少食物，俄勒冈州这边自然生态环境太好了，况且鸟类多起来后还是会在夜间鸣叫。

想来想去，张小楷从亚马逊商城里卖了两百副耳塞，塞进耳朵里虽说不太舒服，至少比吵到睡不着好太多。

“儿子，待会儿陪我去养殖场，采购些小火鸡回来吧，林子里加上草场，差不多能散养两三千只，今年虫灾确实有点严重，又不能使用杀虫剂，只好找些虫子的天敌过来帮忙了。”

“普通的母鸡就好，公鸡会打鸣，而火鸡又太丑。”张小楷不希望看见数千只秃头的火鸡在自家牧场到处走，为此宁愿采购食量更小些的肉鸡，补充道：“而且下蛋也能卖钱。”

“也可以，帮我从网上看看怎么清除白蚁窝……”

倒也简单。

找到白蚁穴之后，用汽油灌进去，然后点着。

只要能烧死蚁后，剩下的那些白蚁也就不足为虑了，瞧见房子附近有白蚁窝，越早清除干净越好，周围都是些木头房子，很容易被白蚁毁掉。

倒了两大桶汽油下去，点着之后火烧得正旺盛，白蚁窝里都是通道，还往里面钉了根中空的铁棍，确保汽油能灌进深处。

烧完收工。

张老爹让人去捡牛粪，自己则开车带张小楷去采购小鸡苗，最好是半大的小鸡。

如果不人工喂饲料，放任它们自己到处找虫子和草籽吃，一天能吃掉不少虫子，对牧草的生长也有好处……

第88章 灭虫高手

牧草长势喜人，不仅牛羊爱吃，虫子也爱吃。

为了追求纯天然，保持牛羊肉的高价格，克利夫兰牧场不能使用化学药剂杀虫，这就逼着张家父子俩想其他办法，准备多养些喜欢吃虫子的动物。

鸡就是首选。

它们不会飞，也有归巢的习惯，如果养鸟很可能跑掉。

综合来看算是最合适的灭虫高手，而且下的鸡蛋能卖钱，母鸡本身也不愁销路。

网上有种苗出售，查到个距离克利夫兰牧场最近的地址后，张小楷带着老爹驱车，按照导航指示往那边赶去。

已经给育苗工厂打过电话，只是两三千只母鸡种苗而已，有些饲养场一养就是好几万只，对方回答说如果真想买，他们那刚好有些现货。

比起母鸡，公鸡更加受欢迎些，无法一次性全部满足，但剩下的只需要等待一个月左右，小鸡出栏后就可以带走。

张小楷跟对方谈了很久，挂断电话后来句：“等小鸡长大应该已经秋天了吧，到时候虫子开始减少，也许我们应该去买些已经成年，或者快要成年的母鸡。”

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父子俩短暂商谈完，再次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告诉说半大的小母鸡也有，只要价格合适他能找到足够的货源。

钱不是问题，平日里挣得多花得少，不谈张小楷账户里的资金，牧场名下也有不少钱，每年净利润平均下来超过两千三百万，即使交完税之后还剩下一大笔，这利润简直能去纽约那边上市了。

通过手机谈了个价，电话刚挂断不久，开了一段路之后，张小楷又说：“不对啊，该谈的差不多都谈完了，现在只需要让对方把那些半大母鸡送过来，我们干嘛要专程赶过去？”

“那怎么办，掉头回去？”

离开牧场已经有二十多分钟，还有二十多分钟路程就能赶到那座养殖场了。

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张小楷无语道：“算啦，都已经出门，就先过去看看吧，万一质量不好还能拒绝。”

他老子已经有点瞌睡，随便儿子，去不去都行，反正不会把自己卖掉。

按照导航走了一段路，养殖场位于镇郊，距离布鲁金斯镇大约六十五英里，中途地广人稀，车开得挺快。

刚好天气热。

才下车就能闻见一股难以言述的恶臭味，这里养了许多鸡，每天都能清理出许多粪便，就露天堆放在外面。

别看闻着臭，实际上对植物来说算是一种非常好的养分，种植有机蔬菜时候偶尔会用到，花卉基地也乐意采购它们，跟泥土搅拌起来使用。

庆幸于牛粪味道较小，而且绝大多数时候又是露天饲养牛羊，假如整天待在气味如此浓郁的养殖场，张小楷担心自己会挂掉。

很难将这地方，跟美味的炸鸡腿联系在一起，甚至不敢多想，怕以后留下阴影。

一只英国斗牛犬汪汪汪叫个不停，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人出来喝止它，头顶毛发稀少的中年男人穿着靴子，身上还沾有鸡毛。

他看看张小楷和张老爹，笑着说：“过来买母鸡的对吧，这只狗一只很凶，我待会儿用链子栓上，别在意。

外面这车是你们的？看起来真酷，牧场的规模肯定不小，反正我绝对买不起，请进，我来带你们看看鸡，先看刚孵化出来的小母鸡幼崽，疫苗已经打过了，支付一定的费用就可以送货上门。”

别以为经营牧场就没钱，实际上那些大牧场的经营者，尤其是规模在一两万英亩以上的牧场主，只要经营好了基本都不用为生活发愁，买辆直升机用于放牧之类，也是常有的事。

因此这为金发中年白人，才猜测说牧场规模肯定不小，除此之外，一些有钱人也乐意购置大片土地作为固定资产。

假如把克利夫兰牧场拿去卖，可能会卖出四五亿美金，前提是传授买家饲养出现在这种好牛羊的方法，这就不得不说起跟金鸟有关的秘密了。

张小楷不缺钱，花钱的地方也不多。

已经把克利夫兰牧场当成家，自然不会干出卖牧场的事。

虽然不清楚金鸟是不是一直有用，但假如一直都有神奇效果，那可是能够传家的宝贝。

当然了，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想传家，得先有可以传的后代才行……

过来买小鸡，又不是为了交朋友。

张小楷没心情跟这位看上去有点神经质的中年白人闲扯，先去闷热的仓库里看完小鸡幼崽，一片黄色，比较可爱。

半大的小母鸡就没那么惹人喜爱了，它们被关在笼子里，即使有人打扫，卫生还是比较糟糕。

价格事先已经谈好，再次商量会儿，决定采购八百只小鸡幼崽，外加四百只半大小母鸡，以及两百只成年母鸡。

原本是用来育种的母鸡，价格稍微高一些，总共花掉一万美金出头，还附赠五十只公鸡幼崽。

担心它们打鸣，想到等长大后可以红烧、烧烤、油炸，于是也就不推辞了。

准备离开时候，发现居然还养着山鸡以及一些红腹锦鸡，这些家伙瞧这可漂亮多了，当即买下百多只，又写了张支票递过去，约定好今天就送去克利夫兰牧场。

名叫山姆的中年人后知后觉，听到这牧场名字后惊讶道：“难道是布鲁金斯镇那边的神奇牧场？你们就是养出了极品肉牛的那家人？”

“应该没错，我们育种花了很多时间。”张小楷回答说。

先前一直要向旁人解释克利夫兰牧场为什么那么奇特，后来不耐烦了，索性买下一座种牛基地，并且买些母澳洲和牛，装模作样说是自己育种的结果。

为此花不少冤枉钱，但也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人一脸惊叹注视下，上车往回来，回到克利夫兰牧场时候才中午，吃完午饭没多久，那些鸡就送来了。

半大的母鸡和老母鸡直接放出去散养，小鸡则暂时养在仓库里，鸡窝什么的接下来再定制。

有只老母鸡刚享受到自由，就被白熊摩卡一不小心踩到脑袋压死。

能说什么呢。

晚上可以炖鸡汤喝了……

第89章 扩张的机会

牧场上的动物数量越来越多。

海岸边吸引不少信天翁、红嘴海鸥之类的海鸟筑巢，因为海洋里的食物丰富，周围海狮海豹这些也聚集过来，繁衍生息。

陆地上，也有些不速之客闯进牧场里，麋鹿黑熊这些被篱笆挡在外面，但拦不住狐狸、浣熊、土拨鼠、兔子之类的动物，偶尔还有些蛇闯进来，经常能看见它们盘在石头上晒太阳，那场景可谈不上美好。

河水冲刷着金鸟，顺着刚挖掘出来没两年的支流到处流淌。

它可不仅仅只是让牛羊变得肥美，让牧草和果树速度成长，在带来好处的同时也吸引来一些烦人的动物，例如狐狸，当天才把小鸡仔放进牛圈里暂时养着，很快就被狐狸咬死二十多只。

不是为了吃，更像在取乐玩耍，土拨鼠和兔子偶尔也会遭遇毒手，大概就剩下爪子尖利的浣熊，能跟它们拼一拼。

热闹的同时烦恼也不少，张小楷已经有申请狩猎许可，铲除一部分祸害们的想法，也想把金鸟从河里捞出来，让自家牧场变得不是那么具有吸引力。

至于蛇这些，每次遇见也就随手消灭了，又不是蚯蚓，打中后一枪就能干掉它们，如果是散弹，那会打成烂泥。

小帕特里克在捉蛇方面很有一套，偶尔会一起烤着吃，但是不允许拍照。

为了限制动物过多的烦恼，很有必要对篱笆进行升级，改造成网格更密的铁丝网篱，俄勒冈州那么多山丘荒野，足够让这些野生动物们生活，没必要把它们放进克利夫兰牧场。

如果是些麋鹿、野牛、野马、松鼠之类的动物，张小楷倒是很乐意跟它们和谐共处。

母鸡送来后，开始定制一些鸡窝，准备放在野外给它们下蛋。

采购铁丝网的事也提上日程，到时候可以雇佣一些短工帮忙围好，其他员工们最近还得忙着其他事情。

回到家的第三天。

张小楷跟人们一起来到度假村旁采摘桃子，留下一部分自己吃，分给度假村的客人们，剩下的可以拿出去卖掉。

几乎每个桃子都比他拳头大，可惜虫子过多，卖相并不是太好看，但味道真不错。

脆脆的甜桃，肉质红中透白，三个下肚后感觉午饭都不用吃了。

从枝头摘下一个桃子，抬头瞧见被虫子啃坏的桃叶，以及树干底部被虫子掏出来的木屑，忍不住为这棵小桃树心疼。

他老子没有太多管理牧场的经验，张小楷则觉得有必要再遏制一下虫子的数量，索性继续查如何有效、生态地控制虫灾，得到的反馈是以虫治虫，使用生物防治技术来灭杀害虫。

坐在桃林里看了篇论文，这让他觉得挺有意思，顺便发了篇邮件给论文的作者，说是有偿请对方来帮忙。

要不然走路都能惊飞无数白蛾，让他很不爽，虫灾已经到了必须遏制的地步。

肯尼牛仔也来帮忙摘桃子。

当初刚见面时候还年轻着，现在略微苍老了些，也可能是长期干活，皮肤被晒黑的缘故。

他这会儿当趣事，说道：“昨天我跟隔壁戈尔德牧场的员工一起喝酒，那家伙想来我们这边工作，所以一直在讨好我。

请我喝酒时候告诉我说，老戈尔德先生身体不行了，因为抽烟的缘故，肺癌晚期，大概活不到明年春天，而他儿子和女儿的关系很糟糕，也不喜欢牧场，近期有可能会选择卖掉牧场。”

“这真是个糟糕的消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有办法治疗了吗？”

张小楷问道。

要说好感，其实并没有多少，当初诋毁说克利夫兰牧场使用的生物激素的人群中，也有老戈尔德的名字。

近几年来没少偷学克利夫兰牧场的养殖技术，只不过学了个样子，效果并不好，毕竟他不知道金鸟的存在，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养殖技术”。

肯尼摇头继续说：

“没办法了吧，准备去旧金山的大医院治疗，尽量延长寿命，所以才想着卖掉戈尔德牧场，据说那老头已经带潜在买家去看过，别人问了牛仔们关于戈尔德牧场的一些问题，卖牧场的事在那边员工们之间不是秘密。

在我看来其实还不如留在这里，去医院又有什么意思呢，只会把本就不多的精力消耗殆尽，将时间花在无意义的治疗上，现在的医学技术还没办法治好癌症。”

七十多岁的老头，比张小楷他外公老罗纳德的年纪还大些。

活到这岁数，勉强也算蛮不错，倒不是件太悲伤的事。可毕竟意味着生命走向尽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未来某一天，自己也会有那结局。

张小楷想想那座戈尔德牧场，转口说道：“如果能确定老戈尔德先生愿意卖掉戈尔德牧场，我倒是希望能把那边卖下来，帮我再问问，只要消息确定了，我让我爸去跟他谈谈。”

肯尼先生没往这方面想过，听完眼睛一亮：“对啊！你也有钱买下它，这样就能饲养更多牛羊！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等我会儿！”

近几年土地价格疯涨，并没有受到几年前次贷危机的影响。

戈尔德牧场面积稍大些，除了永久地权之外，还有块租下来农用地，能再使用好几十年。

老实说。

张小楷真的蛮心动，以克利夫兰牧场如今的实力，拿下它轻轻松松，别忘记再过半个多月，等到成年之后就能拿到第一笔信托分红了，数额足有两千多万美金。

当时投资苹果公司、投资亚马逊这些互联网公司挣到不少钱，那家信托公司从中抽取佣金也挣到盆满钵满，他老子陆陆续续投了不少钱进去，都是在为儿子的未来考虑。

国债、股票这些也买了不少，如今有专门的经理人帮忙打理，考虑到克利夫兰牧场的面积，可饲养的土地还是稍微小了点。

张小楷觉得完全可以再挖条支流，将被金鸟影响过的河水引过去灌溉牧场，应该也能起到效果。

肯尼先生在他旁边打着电话，听意思好像有点戏。

果然。

这时肯尼先生放下电话，说道：“早上才刚有人去看过牧场，出价三千万美金，据说来自于西雅图那边，这应该是真的想卖……”

今晚十二点上架

感谢编辑的支持。

可惜吧开头写的太压抑，留下的读者不多。

没啥太想说的，喜欢本书的读者请给个订阅，更新可能慢点，但这本书会带着写完。╮(￣▽￣““)╭

第90章 考虑完给我答复

回到牧场后，原本就慢的生活节奏，变得更加慢。

就是些养牛养羊外加捞鱼的事，没什么可着急的烦恼。

从肯尼先生口中得到肯定回答，张小楷回答说待会儿让自家老子过去问问，随后便搬着一篮桃子放进劳斯莱斯后车厢。

用它来拉货，带回家给白熊摩卡当零食，除此之外还有那只小熊猫，它应该也爱吃这种水果。

七月份。

光照强烈，牧草生长得正茂密，风吹过时候甚至能看见绿浪翻滚。

前年入冬后，专门请了施工团队安装自动灌溉设备，河水漫灌不到的地方隔着十五米左右就分布着一个，这会儿它们正将河水喷洒出去浇灌牧草。

几乎满荷饲养牛羊，牧草生长速度跟不上可不行，从外面买来的牧草大多能检测出些农药残留，而且它们不爱吃，在这炎热的夏季只能多浇水。

至于效果，当然很好。

开车沿着柏油路往家走，中途打电话跟老爹说起戈尔德牧场准备出售的事，他老子只让他在家等等，说等渔船靠岸后一起去一趟，了解下情况，多半也有扩张克利夫兰牧场规模的意思。

回家帮大白熊洗桃子，留下几个表皮完好的准备自己吃，那头熊不在意水果是不是被虫子咬过，但张小楷很在意。

“摩卡，回来吃饭！”

站在门口喊了句，正在河里游泳消暑的大白熊，当即加快动作往岸边刨，上岸后甩干身上水珠，一溜烟往家门口跑来。

其他熊没了毛皮之后，看起来会稍微瘦一些，摩卡不同，摩卡是真胖。

比普通白灵熊的骨架大一圈，以至于让张小楷怀疑过它究竟是不是白灵熊，如果真是，那么体重比它们重了差不多一倍，这也太奇怪了。

不仅胖，还爱美，有年夏天用剪羊毛的剃刀帮它剃了毛，气得这大家伙好几天没出门，也没给张小楷好脸色看，之后就再也没剃过。

家里空调一直开着，沼气发电不需要花钱，出门也能下河、去林子里乘凉，这家伙足够聪明，没必要担心它热到。

以前吃过桃子，这会儿坐在门口只吃肉，将桃核扔进花坛里，胖脸上要多美有多美，二十多斤的桃子，差不多刚好够吃而已……

老爹还没回家。

张小楷只穿条牛仔裤，站在门口拿着水枪洗车，上身肌肉不明显，但底子挺好，也没有赘肉。

过了半个小时，等他老子收拾好回来后，一起往北边开，前往戈尔德牧场。

戈尔德家族经营这座牧场百多年了，老房子没那么大，但是很精致，好几代人都生活在里面，墙壁上绘有浮雕，有点像教堂。

想着可能会买下来，过来期间张小楷看得很仔细，好几天没下雨，有些牧草已经枯黄，牛也没自家的牛壮。

篱笆很老旧了，缝缝补补又是一年，路也只是石子路，牛棚羊圈挺简陋。

并不是所有的牧场都跟克利夫兰牧场一样挣钱，想要日子能过下去，更多时候就只能尽量节省不必要的开销，保证能用就可以，跟克利夫兰牧场不能比。

来到戈尔德家房门口，有群等着发上周工资的牛仔们正在那聊天。

当张小楷听见某人说了句“谁出生之前还不是个游泳冠军”后差点笑喷，这些牛仔们看父子俩的眼神十分复杂，几乎都尝试过跳槽去克利夫兰牧场工作，然而那边人满了，到现在为止还没谁成功。

这些人大多来自于布鲁金斯镇，在布鲁金斯镇的牛仔们眼中，很敌视在克利夫兰牧场工作的那帮外乡人，然而肯尼、汉克等等当初从临镇招募过来的员工，何尝不讨厌他们。

只是部分而已，大多数人其实关系还凑合，却也没好到哪去。

张老爹直接来到门口按了门铃，里面传来戈尔德先生怒气冲冲的声音：“说了数完钱就发工资，急什么！我还没死呢！”

张小楷听到这语气，忍不住开始有点担心了。

以前的戈尔德先生虽然脾气火爆，还时不时跟外公老罗纳德为了点小事吵架，可听着还是现在脾气更糟糕些，想着是不是挑了个错误的登门时间。

几秒后，大门被戈尔德先生拉开，这老头没预料到他们会过来。

近几年一直在学习克利夫兰牧场的养殖技术，没少给牛听音乐，也亲自上场给牛按摩，最后呢，差点变成笑话。

哪会给什么好脸色，知道自己寿命不多，有人变得平和，有人变得肆无忌惮，老戈尔德属于后者，说道：“终于不用再被你们气到睡不着觉了，如果是想来安慰我那请回去吧，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亡，可却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那让我恶心。”�6�5

幸好不是过来安慰他，张小楷说道：“不不不，我们只是带着支票过来，想买下这座牧场，听说你带了客户过来参观对吧？我们能出三千万美金，如果答应今天就能签约，只有这么多钱。”�6�5

显然被这老头气到，以至于连拉家常的意思都没有，上来就给了个比较合适的价格，虽说这边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不过好像太直接了些。

“三千万美金？你确定？”

老戈尔德将信将疑，他从上个月开始筹划卖牧场，觉得布鲁金斯镇这边没人买得起，所以请了旧金山、纽约等地的地产中介帮忙销售，光是佣金就有三个点。

总共来过四位潜在买家，一半没看上，一半只给了低价，出价最高的才两千四百万美金，这价格如果是五年前还差不多，近几年地价上涨，完全达不到老戈尔德的预期。

而张小楷给出的三千万美金报价，在老头看来还不错，算是在预期内的价格，挂牌价是三千三百万美金。

张小楷点点头，说道：“真的，如果同意今天就可以交易，你应该知道我们能拿得出这么多钱。”�6�5

老戈尔德并不是出色的父亲，现在儿子在纽约布鲁克林定居，女儿在洛杉矶经营服装店，哪怕是圣诞节、感恩节也不常回来。

跟老罗纳德一样，在这地方生活一辈子，也有点腻味了。

边给牛仔们发工资，边说：“让我想想，考虑完给你们答复可以吧……”

第91章 准备好钱吧

普通的牧场不好卖。

要是克利夫兰牧场出售，必然会引起潜在投资者们疯抢，但戈尔德牧场并不出名，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有那一百多年历史，以及……临近克利夫兰牧场而已。

而历史悠久，往往也意味着设备陈旧、土壤肥力下降，再加上戈尔德牧场挂牌时间太短了，真正表现出诚意的目前就只有张家。

张小楷不是不知道那老头急着卖，价格上能稍微往下压一些。

只不过他诚心想买，又担心半路被出价更高的买家抢走，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但并不是绝对没可能。

与其为了降低那一二百万美金，承担起可能买不到戈尔德牧场的风险，张小楷更喜欢稳妥一些，只要拿到了戈尔德牧场，并且将充满魔力的河水引流过去，还担心挣不回本钱？

全球市场上不缺少牛肉，可高端极品的牛肉一直很缺，如果再多养四千头，凭借沃尔玛公司的庞大销售渠道，一样能轻松消化掉，现在使用克利夫兰牛肉的高端餐厅可不少，只在名气上比神户牛肉略差些。

为了提升名气，张老爹想过拍摄纪录片之类，最后却因为没有认识的制片人而功亏一篑，经营好一个品牌需要漫长时间，神户和牛肉也不是一下子就被人记住。

“你长大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多说，不过以我做过销售员的经验来看，一上来就亮出底牌的举动有点冒险。那老头可能看出我们很想买他的牧场，然后往上加价，说不定就会亏损不少钱。”

他老爹语气不轻不重说了句。

按照张老爹的想法，应该先迂回地表达点意思，然后让老戈尔德先生自己找上门，谈谈出售牧场的事。

不过嘛，只是些小问题而已，并没有为此生气或是指责的意思。

以前可能有点严格，几年前醒来后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愈发开明，除了跟儿子个人安全以及身体之外的事情，很少主动插手。

“确实有点冲动了，虽然我很同情老戈尔德先生，可是和外公老罗纳德一样，真的很难让人喜欢他。”

张小楷话题一转，继续开口说着：“要不然我们去联系一下南边的沃克庄园，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卖，如果真答应了，我们牧场的规模就可以扩张到一万多英亩，而且还有种植粮食的农场以及红酒庄园。”

他父亲短暂思索完，当即来句：“说不定真愿意卖呢，我听说南边的庄园今年闹虫灾，而且因为干旱葡萄很少，其实挣不到多少钱，我来打个电话问问沃克。”

通过电话短暂交谈，很爽快地被拒绝，对方表示暂时没有转手的意思，在这边住得还算不错……

扩大牧场的念头兴起后就再也遏制不住。

老戈尔德先生没让他们久等，当天晚上晚饭后就赶来，可是却扑了个空。

父子俩跑到镇上看电影去了，《侏罗纪世界》，家里有家庭影院，改造了一个空房间，摆放起几张舒服的沙发椅，然而找不到片源，因此新电影还是得去电影院看。

期间张老爹接到老戈尔德的电话，那老头最近性子急，不愿将宝贵的生命浪费在等待别人这种事情上。

站在影厅门口短暂聊了会儿，张老爹回来坐下后，告诉说：“让我们赶紧准备钱呢，看来他是真的急不可耐想要卖掉戈尔德牧场了……”

————————————

兼并还没开始。

除老戈尔德先生松了口气之外，最开心的是那帮戈尔德牧场的老员工们。

他们觉得土地扩大后肯定需要人手，而他们身为老员工，自然更加有优势。

以前算是一定程度上的竞争对手，有些说过张家父子俩坏话，或是克利夫兰牧场员工坏话的牛仔们，搞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为此而忧心忡忡。

说来说去还是跟利益有关系。

在张家父子俩手底下工作，薪资待遇会比现在高出一大截，有些大城市的小白领也就挣几万美金而已，可现在克利夫兰牧场的待遇已经高达十万美金左右，还包住宿与普通三餐，这么好的工作到哪找去。

分明还没签合同，消息已经传到满天飞。

张小楷觉得这会儿要是来一招釜底抽薪，说不买了逼着那老头降价，多半真有可能成功，然而还是觉得没必要节外生枝，如今阔气了，懒得斤斤计较。

让经理人帮忙卖出部分美国国债，套现一千六百多万美金，剩下的继续留着投资，牧场账户里的钱足够了。

至于个人账户里的钱，已经缴纳过一大笔税费，拿出来买东西肯定不划算。

一个有钱买，一个想卖。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在短短半天内就处理完手续，有律师和会计到场帮忙监督，留给老戈尔德以及家人一周时间搬走，牛羊这些另外花钱都买了下来。

这次兼并使得牛羊数量分别暴涨至六千三百多头，五千七百多头，另外还有一些马，不值钱的夸特马和美国花马而已。

戈尔德牧场招牌还没拆掉，中间篱笆也在，为了掩人耳目，暂时还是分开饲养比较好。

要是都带来克利夫兰牧场这边，张小楷担心那些牛羊的品质突然变好，没办法糊弄过去，等到明年换一批肉牛，说是特别育种的杂交牛，那就不用担心了。

才十七岁而已，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时间也不缺……

没花多少力气就吞下戈尔德牧场，老戈尔德当天就收拾行李，准备打包搬离从婴儿时期就一直在住的房子。

人老了，如果不出意外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留恋归留恋，却不觉得卖掉它就是件错事，生病后许多东西都看淡了，包括这座打理了一辈子的牧场。

员工们没有为老板举办欢送派对，戈尔德一家人在第二天上午走得静悄悄，据说财产已经被分割完毕，老头他独自一人带着钱，前去斯坦福大学看病。

张小楷在戈尔德牧场看了很久，他最喜欢位于牧场中间位置的湖泊，地下天然形成暗流，直接通向大海，水的味道微咸，清澈见底。

翻新计划已经提上日程。

让人测量完之后，上次定制的围网也要多买些，准备把一圈都围起来，拒绝小型食肉动物入内……

第92章 实习期

买下戈尔德牧场之后，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两边各自按照老一套饲养着牛羊，中间的篱笆依然还在，戈尔德牧场的招牌也还在。

既没有开除戈尔德牧场的老员工，同样没说谁一定就能留下。

这种态度引发了小范围的惶恐。

近期请肯尼他们喝酒，试图从他们口中打探消息的戈尔德牧场老员工们非常多，已经在为了保住工作而走动。

如果能拿到这些克利夫兰老员工们所拿到的工资，意味着戈尔德牧场这些人收入能翻个两三倍。

这样大好的光景摆在面前，请几顿酒能算什么。

以前可能没少冷嘲热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但目前的风向已经转变，一些原本的硬骨头也装起了孙子，喝酒时候从开始陪笑到结尾，那叫一个友善。

实际上。

连肯尼、汉克等等老员工们也不清楚那对父子俩怎么想，旁敲侧击着询问过，得到的回复只是再看看。

这并不妨碍他们去喝免费的酒水、抽免费的雪茄，该帮的忙肯定会帮，但却不能真正拿主意，如果最后没能让某些人得到工作，那就只能说遗憾了。

张小楷最近正思索着应该留下多少人。

已经被他吞并的那一大块土地，目前还在照常运转，只有十多位员工，考虑到接下来的翻新建设很缺人手，其实哪怕把那帮人全都留下也没关系。

可对那边的情况并不熟悉，所以还是决定等一等，了解下情况再说，那帮人着急，他一点都不着急。

让他觉得急迫的事情就只有开挖沟渠。

刚买下牧场不久，张小楷就找借口近期雨水少，而戈尔德牧场那边的湖泊里又是海水，跟老爹介意说找工程队挖一条支流，将河水引流过去灌溉草场。

工程比较大，总共要挖十多公里长，花钱多不说，耗费的时间也会比较长。

不过在张老爹看来，好处也显而易见，与其让淡水流入大海，不如截流一部分灌溉草场，这是项能带来长久好处的工程，所以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不仅仅只是买下就可以了，牛棚那些要重新搞，道路也需要翻新，可以预料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碌，这些事情都交给张小楷来负责。

他试图花半年时间把这些问题全都解决掉，争取赶在明年开春之前，让戈尔德牧场真正融入进克利夫兰牧场。

那些员工们的刻意表现，张小楷都看在眼里。

真正给出回复的时间，已经是买下戈尔德牧场半个月之后。

八月初的这天。

他将戈尔德牧场的老员工们都召集过来，叫到老戈尔德家族的房子附近，小帕特里克过来帮忙，这会儿正把桌子搬到草地上放好，面前放着厚厚一叠文件，以及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薪水，被分装在信封里。

克利夫兰牧场的工资按月发，这边以前是按周发，刚好月初了，今天说一下以后就能同步。

决定能不能保住工作，并且得到高薪的时刻终于到了，不少人已经煎熬很久。

张小楷坐在自己那辆车的引擎盖上，露出微笑告诉说：“最近总是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跟大家通知一声，关于工作上的问题。”

一位四十多岁的矮胖白人，沉不住气问道：“小老板，我们可都是干活的能手，已经在这边工作很久，相信我们绝对没错！”

“是啊，我从十三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在这边工作了，老戈尔德离开时候没说怎么安排我们，你可不能忽然就让我们丢掉了工作，我家人们还指望着我挣钱呢。”说出这句话的是位黑人，身上脏兮兮，不修边幅。

“冷静点各位，目前我并没有开除任何人的意思，你们待会儿可以在小帕特里克这里签署零时雇佣协议，相当于一份实习协议，时薪按照每小时十五美金计算。

如果三个月内不出问题，我是指无辜旷工、长时间偷懒，或者犯了其他严重的错误，例如打架等等，要是合格了你们就能得到一份正式的雇佣协议，享受到更高额的保险以及年底分红等福利，具体能拿到多少奖金要看你们的表现，我希望以后能更加正式一些。”

听张小楷说完，许多人都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样子可能会没有先前自由，不过只要能赚到更多，他们宁愿多干些活，都是些老员工了，熬不住体力活的那些年轻人早已经去镇上当收银员、自己开店卖东西。

在报酬更高的前提下，这帮人很乐意辛苦一些，反正每年就只忙那几个月，冬天的事情并不多。

还有人问张小楷说：“等到过了实习期，就跟克利夫兰牧场那些人挣一样多了对吧？”

“差不多是这样，从转正后算起，工作越认真，干得时间越长，你们的分红也就越多，我都写在这份表上了，你们待会儿可以自己看看。

等看完后如果还有不懂的事就问小帕特里克，我现在得去一趟镇上，假如有谁不想继续干了，就拿一万美金遣散费直接走，统计完名单后统一发钱。”

在唱这帮人面面相觑，就算数学再不好，一年能挣多少钱心里还是有数的，既能有保险也能有更高的工资，脑袋被门夹过才会选择在这时候离职。

张小楷确实约了人。

没跟他们详细聊，戴好墨镜坐进车里，看了看旁边这栋有点年头的老建筑。

家里就两个人，哪里需要那么多房子，暂时还没想好具体用处，不过并不打算对外出售。

开着车一路来到镇上，坐在咖啡馆里等待会儿，不多久便从门口进来两位身穿工作服的男人，他们往张小楷这边走来。

问道：“就是你家的牧场需要挖土机和车辆，想建造一些水渠对吧，另外还想重新铺建道路？之前跟你通过电话，叫我比利就行。”

张小楷点了点头：“是我没错，等你们有一会儿了，先来杯咖啡或是三明治？

我想赶在明年三月前全部完工，所以如果你们接下来这单生意，必须确保有足够的人手，而且那地势有点复杂，一定要让河水流淌过去……”

第93章 孤独的约翰

在张小楷看i。

想要让原先的戈尔德牧场地块，变得想克利夫兰牧场一样神奇，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被金鸟浸泡过的河水送过去。

如此一i，开挖支流以及沟渠就成了重中之重。

工程不算太麻烦，但是无论挖河道还是修路，都比较耗费时间，必须要找信得过的工程队，赶在明年开春前完成，别耽误了养殖。

金钱方面倒是不用太在意，一次性的投入，可以使用很长时间。

他老子最近没事干就出海，乘坐新购入的远洋渔船，一走就是两三天时间，许多任务自然而然就被交给张小楷i完成。

坐在咖啡馆里，大概商量完造价、车辆机械数目之类的问题后，先带着人去实地考察，以便有个更清晰的概念。

近几年陆陆续续往克利夫兰牧场，投入不少资金用于改造建设，先前老罗纳德也贷款了很多钱投入进去，这回翻新改建戈尔德牧场，估计的花费会在六百万到八百万美金之间，假如连同沼气池、员工宿舍这些一起改造，花费可能还会更多。

比起一点一点往外掏钱，张小楷更希望能够一步到位。

兼并之后，克利夫兰牧场的面积一下子扩张到九千英亩，在俄勒冈州众多牧场中规模已经算是比较大的那种，但还称不上最大。

俄勒冈州最大的那座牧场足有四万多英亩，德州那边甚至还有面积超过七万英亩的大牧场，但那些牧场的全年收入可能不如克利夫兰牧场，采购一头小牛犊，到年底利润达到十倍多，这种牛其他牧场可养不出i。

支流要选择地势低洼的地段，确保可以浇灌的整个戈尔德牧场，研究勘探需要花费点时间。

就在张小楷陪着施工方到处走走看看时候，有个大家伙从天空中掉落下i，就砸在他身前不远处，扑腾着翅膀，发出哀鸣叫声。

那是一只年老的信天翁，张小楷认识它，名字叫做“孤独的约翰”。

几年前刚i克利夫兰牧场不久，小帕特里克就介绍过关于这只信天翁的故事，说是在十多年前，海岸那边原本生活这两只信天翁，后i约翰的伴侣被一只军舰鸟咬死了，尸体掉落在牛圈附近，但它并不知道。

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只名叫“孤独的约翰”的大鸟总会回i，独自等待着伴侣归巢，每年独自在克利夫兰牧场的海岸边悬崖上待好几个月，一次次失望后，这才启程继续漂泊。

身体太大，信天翁约翰它不怎么喜欢飞，尤其是附近海域里的食物变得更充足之后。

偶尔会在这里待上大半年，才出远门溜达几个月，可能环游世界或是去哪里看看，然后再回i。

在这里居住了那么久，张小楷当然认识它。

小跑过去，凑近后才发现，它的嘴巴上被塑料绳缠绕起i，已经有点感染的趋势，不知道多久没进食了。

安抚好这个没了力气的大家伙，帮忙用钥匙串上的锋利小刀，割开缠绕在它嘴巴上的绳子，没有这样就放掉，张小楷将它抱着放进后车厢，跟施工方的人打了声招呼，自己先去找药水帮信天翁老约翰清理伤口。

这种鸟的寿命长达六十到八十年，搞不清究竟有多少岁了，很可能比张小楷他老爹年纪都大。

虽然解开了塑料绳，但它的嘴巴还是张不大，带它回家后先查资料，最后选择碘酒，用棉签蘸着帮它清理伤口，顺便还拆开胶囊，撒了些消炎药。

起初挣扎过一阵子，之后老约翰就乖乖躺在桌子上。

想着可能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张小楷打电话给小帕特里克，让他赶紧送些小鱼过i。

不一会儿功夫。

小帕特里克赶i了，进屋见到它时候，语气难以置信：“我的上帝啊，这真可怕，老约翰它该不会挺不过去了吧！”

张小楷拿条小鱼在它面前晃晃。

只见这只孤独了那么久的信天翁，艰难地将嘴巴张开，多半真是饿疯了。

它暂时没办法自己吃，于是将鱼放进榨汁机里炸成颜色怪异的“鱼汁”，然后找i注射器，直接用橡皮管往喉咙里灌，能不能撑下去暂时还不一定，就先放在车库的纸箱里让它休息。

如果给全球最忠贞的动物排名，信天翁无疑会排在前列。

反倒是人们常常用i象征爱情的天鹅，私生活其实相当混乱，很大一部分还喜欢搞同性恋情，张小楷可不觉得自己能够为了等谁回i，一等就是十多年时间，其中的过程无疑很痛苦。

这也是他和小帕特里克，见孤独的约翰受伤后，如此紧张的原因，因为崇拜这只大鸟。

施工方还在测量，晚上离开时候通知了张小楷，说是等明天再过i。

张小楷在晚上又喂了老信天翁食物，那台榨汁机以后多半不能继续用了，已经在他心里留下阴影。

继续上药，当天晚上让新老员工一起，举办了场篝火派对进行交流。

孤独的约翰挺过去了，第二天早上它已经能蹲在纸箱里，被放出i时候能够扇动翅膀走几步，又一次被强行灌入食物。

过了差不多五天，它才彻底康复。

张小楷知道这只老信天翁的巢穴在哪，亲自开车把它送过去，附近还有几个信天翁的巢穴，希望这家伙能够放下过去，再一次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

胖猫汤姆可没这么专一，牧场里生活着些野猫，这些年数量不断增加，还能从很多小猫身上，看出蓝毛毛色的痕迹，它们都是汤姆的后代。

至于白熊摩卡。

附近就只有它这一头熊，想帮忙找个媳妇并不容易，有过再养一头熊的想法，可是手续上比较麻烦，一i二去就忘记了。

它在牧场里人员好，朋友也多，能跟马群一起玩耍，也能跟那些羊驼们一起打闹，时不时帮牛仔们放牧，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可能因为从没遇见过母熊，所以感觉还好，至少张小楷没觉得它什么时候发过情，一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

探测完后给了个报价，挖沟加上道路改造，总共六百四十多万美金，安装自动洒水系统，又是将近三百万美金……

顶点

第94章 富豪中的一股清流

对张老爹来说。

克利夫兰牧场并不是一片被当成旅馆，偶尔小憩，其他时间则在漂泊的地方。

对张小楷而言也是。

所以父子俩不遗余力地打造这里，试图让它变得更加漂亮。

在上看见瑞士的漂亮花园后，他们也动起了改建的念头，准备等天气凉爽些，就移栽树木、花丛过来，将红房子围起来，并且利用一片土地打造出花田、果园。

自家的土地，只要不违反法规，想怎么改造都可以。

戈尔德牧场那边已经有施工团队进场，河道以及道路图纸都规划好了，不需要多宽，足够用就行，也特别划出一块土地，准备建造些木头房子给戈尔德牧场的那些老员工们使用，省得将时间都浪费在来回交通上。

经过扩张。

戈尔德牧场的招牌已经被拆掉，也从木材厂定制了一批新篱笆，如今张小楷名下的这块牧场里，既有山海，也有树林、草地与河流。

海边的天空总是挺好看，八月份的红杉树林正郁郁葱葱，牧草不缺水源，长得挺茂盛，赶在它们枯萎之前，已经开始收割。

被机器压缩成一个个长方体，露天堆放在外面晾晒，玉米田里躲藏着野猪，这帮凶猛的“陆地小坦克”繁殖能力很强，时不时可以猎到一两头换换口味。

从哈佛大学回来后有一段时间了。

这期间最大的成就，就是花钱拿下了戈尔德牧场，最近没事他总喜欢到那边看看，牧场变得更大，意味着开车绕一圈，要花更多时间。

回家之后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处于一种放松、自由的状态中，再加上没有金钱方面的烦恼，人生中的烦恼一下子减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住在家里更像是在长期度假，而且还没有那种旅居异地的茫然感，张小楷觉得这样挺不错，短期内也没有出远门的想法。

这才刚成年，有时已经会产生自己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念头，没有在为什么事情烦恼，也没有能够激动、狂喜的欢乐，处于一种佛系的生活状态中，想去帮忙就帮忙，不想去就在家躺着，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差不多两个月前，麦克王从他这里拿了笔钱共同投资比特币，要不是今天这家伙打来电话，张小楷甚至忘记了这件事。

毕竟连哈佛餐厅项目他都不关心，有很长时间没去关注那家上市公司的股票涨跌情况，哪会在意这家规模更小的公司。

躺在自己床上，午觉还没睡醒，手机就放在耳边。

麦克之前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楚，只听见说已经赚到百分之十二，并且买下了一家现成的比特币交易站，准备去加州硅谷继续创业。

对方说得非常认真，张小楷这咸鱼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在想房间里怎么跑进来一只苍蝇，也在想着如何干掉它。

当麦克王让他一起去硅谷时候，张小楷果断来句：“我什么都不懂，你自己请人帮忙吧，老实说直到现在，我还是没能搞清楚比特币究竟是什么，有空来我这里做客。啊？帮忙哦，我还有事要干，先挂了啊。”

自导自演，随手挂断电话，睡饱了觉，躺着继续发呆。

有人不满足于金钱，一心想着功利名气，那样的生活很有斗志，而他只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钱已经足够花，信托那边原本准备分一笔钱给他，规定就是成年后分钱，但前些天张小楷没要，决定继续放在账户里投资，等着分红吃利息，如果资金本身升值，那当然更好。

本着够用就好的想法，并不觉得这咸鱼般的生活节奏就比谁差了，比起投资去赚更多，张小楷更希望能保住现在所拥有的财富，因此花三千多万美金买土地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毕竟土地不会突然没了，但股市里的钱会。

现在的生活，早已超出几年前的预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随手查查哈佛餐厅的股价，好嘛，两个月以来涨了七个点，说是收购了家打车程序公司，也开始和院线公司联系着线上卖电影票了。

这意味着多出一千多万美金账面财富，看报道，夸赞的占据大多数，但也有评级公司提出质疑，说是收购消耗了本就不多的资金储备，担心出现资金流动性危机等等。

夸赞的言论千篇一律，张小楷主要看提出批评的那些，不关心不代表不在乎，一笔价值两亿多美金的股份就在那家公司里，没事确实应该多了解一下。

翻看着新闻。

意外在一堆新闻里，看见了跟自己有关的报道，标题是“未成年的哈佛华裔经商天才的成功之路”。

感兴趣点进去看看，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编辑将投资我的赛车游戏、投资哈佛餐厅项目的成功都归功于张小楷，甚至还说：

“长远的目光使得他在2010年就开始投资苹果、亚马逊等互联公司，并且陆续增持，赚取上亿美金财富，一座盛产顶级牛肉的俄勒冈州克利夫兰牧场也在他名下。

根据计算，总身价超过六亿美金，光是克利夫兰牧场每年就能为他带来两千多万美金财富数据来自于沃尔玛公司财报，它是克利夫兰牧场牛羊肉最大的采购商，财富主要分布在股市、信托、地产等领域”

如果算上克利夫兰牧场，张小楷觉得自己身价跟这个数字差不多，甚至还会多些。

不过看人如此吹捧自己，忍不住会感到别扭，在简单的小世界里待太久，很不习惯站在聚光灯下。

用手机搜索完自己名字，惊讶发现相关链接居然有四万多个。

这就解释了脸书账户那边，粉丝数量为什么上涨那么快，张小楷之前还以为都是书友，看样子自作多情了。

偶尔他会发一些牧场美景，动物图片这些，简直算是年轻富人当中的一股清流。

不是个合格的作家，却获得了一些小奖，粉丝不多，但经常有人写一些感谢信给他。

张小楷也不是位合格的商人，但赚钱速度比足以让众多渴望金钱的创业者绝望，一不留神就已经很富裕。

在他自己看来，只不过是安安静静生活罢了，就比如最近，还不是宅在家里、玩游戏，日子甚至还不如那些有理想、有干劲的普通人有趣

第95章 出海

先挖河道，然后再修路，要不然渣土没办法运走。

八月份剩下的时间，二十多台挖掘机一直工作，从克利夫兰牧场，一直挖到戈尔德牧场那边，两米深，四米宽，更像稍微大一些的沟渠。

都是泥土，这么多机器同时工作，速度比较快。

泥土被卡车运到其他地方，有家矿场愿意买，用于填埋矿坑，不过价格不高，算上运费还是亏本。

九月初热了一阵子。

到了九月中旬天气转凉，早晨和晚上甚至要穿外套。

牛羊们喜欢这种天气，张小楷也喜欢，红杉树林里的树叶颜色正在发生变化，几棵野生樱桃树上挂满果实，最大的一棵就长在他家房子后面，再过一段时间便可以开始采摘。

那只信天翁，孤独的老约翰，身体恢复之后依旧独自在海边悬崖上生活，在某天突然出海，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回来。

管理这么大一座牧场，每天总能发生些事情。

日复一日，忙到不想管理之后，这天张小楷跟着捕捞船出了海。

张老爹买下的中型捕捞船。

从船头到船尾总共长四十二米，渔场这边的码头停靠不了，总是支付租金停靠在北边的货轮码头。

假如放开来捞，只要运气好，可能一两年就能赚回买船的钱。

可惜海洋里的鱼类数量日渐减少，对于各种渔获每年都限制着捕捞数量，有的年份多，有的年份少，主要看鱼群的恢复情况，由海洋生物学家们帮忙做规划。

这些年来，海洋捕捞从业者们的日子并不好过，买下这艘名为“超级克利夫兰号”的捕捞船已经快两年，连买船的成本都还没挣回来。

当时张老爹脑袋发热想买一艘大渔船，出海几次之后就没了兴趣，现在它仍然时不时出海，除去人工以及燃油成本后能稍微挣点小钱，还不如自家那两艘小渔船挣得多。

想过对外出售，但没人愿意买，一来二去就这么放在那，交给一个小团队帮忙打理。

张小楷开车去了北边的码头，登船不久便开始起航，一海里、两海里……逐渐看不到陆地，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海洋，湛蓝天空中能看见海鸟飞过。

小帕特里克带着家人一起来船上玩，这时候他和洛根护士，正忙着在甲板上的烧烤架里生火，只等船后的拖网被拉出水面，然后挑些适合用于烧烤的食材。

超级克利夫兰号渔船上的这帮水手们，对张小楷并不熟悉，张小楷跟他们的接触也不多，都是后面才来工作的渔夫，也不住在牧场那边。

交谈时候略显生疏，此刻张小楷走进船长室里，对正在掌舵的中年负责人问道“劳伦斯先生对吧，我是马特·张，最近这艘船的收获怎么样？”

“还凑合吧，大鱼群已经很少见，小鱼群时不时能遇到些，抽烟吗？”

“不抽，谢谢。”

张小楷凑到探鱼雷达那看看，上面空无一物。

自家渔场富饶的原因他知道，现在距离海岸线二十多海里，金鸟可影响不到这边。

早些年捞的鱼太多，把纽芬兰渔场都快捞没了，渔船出海越来越挣不到钱，当年克利夫兰渔场附近鱼群多的消息传出去后，那些附近的渔船可没少去那偷偷捕捞，甚至还闯进渔场当中。

他不在乎究竟能捞到多少，今天纯粹是过来度假。

跟负责人打完招呼之后，就找了张躺椅，戴着墨镜躺在甲板上吹吹海风，经常搭乘那两艘小渔船出海钓鱼，这时没有继续钓鱼的兴致，毕竟连蓝鳍金枪鱼都钓到过，哪还有挑战性。

小帕特里克的妻子，洛根护士，近年来生下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大的已经五岁，小的也有三岁。

张小楷躺在那，望着天空发呆，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逐渐涌现出睡意。

这时候他儿子跑过来，坐在张小楷身边伸手摇摇，对张小楷说道“我们今天能不能抓条鲨鱼？小鲨鱼，我想带回家养在浴缸里。”

“不可以，鲨鱼很凶猛，它会咬人。”

“那么鲸鱼呢？也许我可以做一个非常非常大的鱼缸，就像水族馆里的那样，还要水母和其他鱼。”小姑娘紧跟着，奶声奶气说道。

看样子在这渔船上，让这两个小家伙相当兴奋。

张小楷捏捏女孩的脸，笑道“那要等你长大才可以，到时候自己赚钱买下一座水族馆，想养什么鱼都可以，现在先从小鱼开始养，等回去后我给你们一人买一条金鱼。”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听说能养金鱼，两人立马忘记要鲨鱼和鲸鱼的事，小跑着追逐打闹，去了母亲身边。

小帕特里克这时也搬来张椅子，喝着酒抽雪茄，嘴里说道“马特，给你个忠告，等你以后结婚了，如果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孩子，那就最好先不要。自己的孩子不像宠物狗、宠物猫，如果不想养了还可以送人，他们有时候看起来挺可爱，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很可恶。”

张小楷侧头看看他“我记得刚有孩子那段时间你很兴奋，我目前连女朋友都没有，告诉我这些还太早。”

“只是以过来人身份跟你提前说说，有时候真觉得对不起洛根，她在工作之余还得照顾孩子，承担了更多。不过女人似乎天生就适应当母亲，还有十几年他们才能独立生活，光是想想就绝望。”

小帕特里克语气疲累，两个孩子都处于很顽皮的年纪，精力旺盛到从早到晚都不会累，但他这当爹的会。

张小楷懂的不多，此刻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说道“偶尔把孩子送到洛根父母那，让他们帮忙照顾不就可以了么，听你这么说我开始有点担心了，到时候还是找保姆帮忙比较好，专门照顾小家伙。”

“对，等上学后应该会好些，我的意思是从小送去寄宿学校，但洛根她不同意，以前你上学的那所学校，就是旧金山那边的学校，教得好吗？”

“还不错吧，如果你真有那想法，我可以帮你查查。不过你儿子他太小了，寄宿的事最好等再过几年，如果真去旧金山上学，我可以借给你直升机。”

“马特，你准备买一辆直升机？”

“是啊，刚下订单，从亚马逊商城买了一架，方便以后管理牧场……”

。

第96章 电动冲浪

悠闲时代正文卷第96章电动冲浪张小楷在网上买了个喷气电动冲浪板，这次出门把它带着了。

盒子很大，包装还没拆开。

休息片刻之后，跟小帕特里克一起拆开并且安装好它。

这天气再不玩，接下来就没办法在附近海域玩了，北边已经开始降温，纽约甚至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小雪，要不了多久俄勒冈州也会变冷。

七千多美金的大玩具，专属于有钱人。

他喜欢这类新奇的东西，甚至还买了辆特斯拉的电动跑车，八月份刚下订单，暂时还没送过来。

包括他所说的那架直升机，其实并没有一定要拥有的必要，因为觉得挺想要，然后就买了。

反正钱来得容易，而且还在不断挣钱，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张小楷一直不回避。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才像是位亿万富豪，事先还有过买一辆布加迪的想法，可惜牧场的道路不合适，被货车、拖拉机压到坑坑洼洼，索性作罢，省得买回来糟心。

请船长原地休息会儿。

张家的渔船，雇员们也都给他家打工，船长当然不会反驳什么，只是先把渔网拉上来，里面渔获并不多，还有条鲨鱼一起被拉上岸，很快又丢回了水里。

请人帮忙将水上电动冲浪板放下去，张小楷也脱掉外套，换了身防水的紧身衣跳下海，海水比海面上暖和些，刚好舒服。

家里就靠近海边，哪有不会游泳的道理，实际上他还准备在房里周围进行改造时候，挖一个泳池出来。

对于这些事他老子很少管，儿子开心就好，反正又不是赌输了、或者被谁骗走，如果不花钱，那干嘛还辛辛苦苦挣钱呢。

张小楷此刻游到冲浪板上，拽着绳子蹲好，划水换了个方向，避免撞上渔船，这才按照说明书上所写的那样启动它。

在它往前冲时候半蹲着，然后站起来，速度比他想象中快，时速差不多能达到二十英里，切换成“营救模式”之后速度更快，飙升到每小时二十八英里左右，轻松就被掌握了。

掀起浪花，脸上被风和水雾拍打着，那感觉相当爽，和摩托艇有点区别，玩这个更像是在冲浪一般。

有海豚发现了他。

并且还来到张小楷身边凑热闹，跟着一起跃出水面。

小帕特里克也脱掉衣服，这时候站在甲板上大喊着“马特给我留一点电洛根，它好像很好玩啊，我们也从网上买一个吧”

“花一个月工资买它你疯掉了吧，什么时候把家里的冲浪板玩坏再说，跟马特借了玩不就可以，我知道你买回来之后，很快就会让它躺在仓库里，就像你的哈雷摩托一样。”

他老婆洛根觉得那玩具有意思，很酷，可却不希望自己丈夫也花钱买，目前夫妻俩已经在为孩子们的大学基金做考虑，还想在旧金山那边为他们购置房子，在未来当邻居。

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不愿让孩子也一辈子生活在布鲁金斯小镇。

小帕特里克的想法落空，觉得跟张小楷借了玩是个好主意，因此谈不上失望，只是揪心于张小楷玩太久，怕自己上去时候突然没电。

待在水里暖和，被风吹着还是有点冷。

十多分钟后，张小楷顺着悬梯爬到船尾，登上甲板上拿毛巾擦头发。

不等他说，小帕特里克就跳下了水，游到电动冲浪板附近站上去

一直玩到没电，才把这个大玩具收回来。

小帕特里克的儿子眼馋许久却没玩到，急得都哭出来了。

继续捕鱼。

一条大章鱼倒了霉，被切成一段一段放在烧烤架上，烟雾被海风吹走，很快飘起了食物香气。

觉得差不多玩够，不用专程让渔船回去，打了个电话给老爹，他有一艘十多米长的丽娃游艇，堪称游艇中的劳斯莱斯。

不久后双方碰头，把他们都接走，送去码头那边开车回家。

时间进入秋天，树叶仿佛在一夜之间变红，牧草也在逐渐枯萎。

散布在牧场里的草块，被人用拖拉机送进仓库里堆放着，年初饲养的肉羊成熟，沃尔玛公司已经派人过来取货，只有小羊和怀孕了的母羊幸免于难。

草地上分散着许多鸡舍，那些散养的母鸡到处都有，因为各种意外死掉一些，也在草地里下了许多鸡蛋，有时候走路都能捡到好几枚。

张小楷他家如今不缺鸡汤喝，在对付虫子这方面大概能起到点效果，至于效果究竟有多大，比较难说，因为没人认真研究过，喜欢吵的虫子还是整夜鸣叫，路灯下也能看见一堆虫子盘旋环绕。

只能期待今年冬天足够冷，把土里的幼虫都冻死。

抛开这些小问题不谈，克利夫兰牧场还是挺漂亮的，偶尔会拍些照片发在网上，各种各样的生活照，甚至有鸡窝以及樱桃树，难得的是真有不少人点赞评论，对他的田园生活表示羡慕。

头一回觉得亚马逊的发货速度这么快，当天从网上买了架直升机，第二天早上就自己飞了过来。

型号是贝尔429，售价三百四十五万美金，附赠了些改装，算是亚马逊公司用来赚眼球的促销商品，游艇、私人飞机这些上面也有卖，甚至还卖岛屿以及曼哈顿大楼产权。

张小楷花了些时间跟亚马逊公司的人完成手续，等人离开之后才苦恼不已，因为它就摆在自己面前，但身边却没有人会开直升机。

只能拉开门进去坐坐，却不能让这个大家伙飞上天。

事关小命，他可不敢胡乱搞，先回家打电话询问猎头公司，请他们帮忙找一位技术最好的驾驶员，最好离自己家近一些，可以长期留在这边工作的那种。

美国这边会开直升机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方告诉他会先查查资料，很快就安排了一位住在梅德福的直升机驾驶员过来面试。

梅德福市就在布鲁金斯东边不远，根据猎头公司的说法，那人之前是消防直升机的驾驶员，有着五千小时以上的飞行经验。

听着很不错，直接让对方赶紧过来，即使没通过面试也能得到一笔补偿，油箱加大了些，七百多英里的续航，意味着足以一口气飞到洛杉矶

第97章 币圈大佬

驾驶员赶来后先看操作手册。

准备在明天先看他试飞几次，要不然张小楷不敢上，当年留下的阴影还在，平日里能不坐飞机就尽量不坐。

直升机在他眼中属于比较昂贵的大玩具，这么快就到手了，自然很高兴，绕着转悠几圈，拍了合照，随手发在face上。

有人喜欢在这些社交程序中炫耀自己的生活，但张小楷只是单纯分享生活而已，无论劳斯莱斯汽车、还是丽娃游艇，亦或是这架直升机，在他眼中都不算什么。

离开哈佛大学前光是捐赠都给那么多，花在自己身上更加不心疼，既然有那财力去享受很棒的东西，干嘛刻意去买那些没它们出色的商品。

所谓奢侈品，还是得看个人财力，能轻松负担就不算奢侈，平日里张小楷可没少用自己这辆劳斯莱斯拉货，偶尔还埋怨后备箱空间太小。

先回家玩游戏。

傍晚时候张小楷骑着马，帮忙驱赶牛群回圈里。

入秋后育肥期就要开始了，各种小麦玉米之类的粮食，已经装满它们的食槽，吃这些高营养的食物体重会迅速飙涨，每天涨一两公斤都不是难事。

另外也会减少牛群的活动量，以便增加体重，这样饲养出来的肉牛肉质，脂肪纹路会更加饱满。

为了照顾它们的情绪，避免影响到食欲，还是得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偶尔出门散散步，走动走动，等忙完这一阵子，许多牛仔们直到明年开春前都可以自由休假。

说事情多，确实蛮多，但分摊到所有员工头上就没那么多了。

至少张小楷很清闲，近几年从来都没人强迫他干什么，全凭自己喜好做决定，乐意帮忙就帮忙，不愿意就在家躺着，玩游戏或是。

给牛群分配宿舍，累到满身大汗回家，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中午，见识完直升机驾驶员斯密斯先生的花样表演之后，顿时对他的驾驶技术充满信心，和老爹一起乘坐直升机巡视完，在十几英里外花钱加满油，准备去旧金山那边购物。

乘坐直升机差不多能节省五分之三的时间，只花两个小时不到就来到了旧金山郊区。

打车去商场购物，转了圈才发现并没有真正想买的东西，衣服、电器这些网络商城里都能买到，日用品更是不缺，最后只挑了两块表，几条腰带以及鞋子。

去泰国餐厅吃了顿饭，口味不算太好，总觉得有些奇怪。

准备回家时候接到了麦克王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已经降落在旧金山，让张小楷过来汇合。

正好巧了。

如此一来，就变成张老爹一个人回去，等张小楷跟麦克王碰面之后再回家，反正已经买到直升机，出行方便得很。

约定在金门广场碰面，等半个多小时才能到麦克王。

习惯独处之后，张小楷的社交技能严重退化，大概算是悠闲太久的弊端之一，没觉得有多激动，反而在麦克王拉他去硅谷时候有些不耐烦，生怕被逼着去帮忙一起管理。

转念一想，在家也没多少事情，索性一起打车过去一趟，顺便看看哈佛餐厅项目的硅谷办事处。

一路上麦克王都在劝张小楷说比特币有多赚钱，升值速度多么快之类，搞得张小楷快被洗脑，多问不少跟这种虚拟货币有关的事情。

既然知道自己快咸鱼到成为废柴，就应该多跟除克利夫兰牧场之外的人多接触接触。

张小楷很清楚目前的生活节奏其实有点问题，因此想要多改一改，变得更精彩些，这时候忍着回到安乐窝的冲动，住进了硅谷地区的一家豪华酒店里。

刚进大学不久就认识麦克王，这家伙足够贪心，对于金钱和名气都有着野心，如此看来生活反而更有意思些，有梦想已经是值得庆幸的好事。

他站在窗边，手里夹根雪茄，远远指着阳光下的苹果公司广告牌，说道“我这辈子大概是成为不了史蒂夫乔布斯那样的人物了，但现在我想成为虚拟货币产业中的教父。

当然了，你是我的合伙人，只要我成功肯定忘不了你，就按照我先前的说法，等我们的公司开业后，你就重仓买入比特币，既能刺激公司发展，又能存下一笔可能在以后升值的资产。”

张小楷人生中头一回抽雪茄，不明白这呛人的东西怎么就会有人买。

他对教父不教父的这些不感兴趣，最近闲到腻歪了，告诉说“行吧，我拿钱试试，就当是在赌钱了，赌输或者赌赢都可以，学别人图个刺激。”

“这才对嘛我给你的建议哪次有错了我已经快把一半身家押进去，连纽约的房子都拿去贷款，要是所有人都通过我们的网站交易，我们从中拿抽成，肯定能挣不少钱，关于怎么保存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不仅要弄个超级厉害的保险柜存放电脑，还要写下来避免忘记。”

麦克王继续说道“有不少傻子拥有过比特币，但却搞丢了，还有人拿一万个比特币买过披萨，现在等于是花三百多万美金买了块披萨，那种错误我们可不能犯，到时候全都由我亲自处理。

为了避免我出现意外，你就是第二把打开宝藏的钥匙，其他人我信不过，这回你必须帮我。”

张小楷躺在沙发上，无所谓说道“随便你怎么搞，那些我不太懂，等你弄好了记得教我，所以这么早拉过我来是干嘛，你说的网站什么时候开始投入使用”

“快了，再有两天我就能调试好，已经跟一帮朋友们打过招呼，到时候来帮我宣传宣传，人们把虚拟货币放在我们这里保管，要收一笔手续费，交易期间再收一笔手续费，就跟证券交易所差不多。唯一让我担忧的是如何保管，我已经花钱买了个全球最安全的保险箱，这笔费用你得跟我分摊，我没你有钱。”

“行吧，我给你开支票，中午没吃饱，我们点个外卖”

“不吃了，斯坦福大学这边我有认识的人，晚上让她请我们吃饭”

第98章 谈恋爱那些很麻烦

张小楷不在家，他爸到家了。

晚上凑合着吃面包，坐在车里望着那些已经停工的挖掘机。

下午出门前专程吩咐，宰两头羊犒劳一下这帮施工团队的工人们，这时候他们正在野外聚餐，太阳就快下山了。

张老爹见到那些挖斗心里就发怵。

很难忘记在雪林里的那段时间，飞机机舱里放着个很大很重的挖斗，硬生生让他没了半条腿。

不过，如果不是那个挖斗帮忙挡住些东西，说不定他就会像兰堡先生那样，被飞机残骸碎片捅穿，把命丢在那片鬼地方。

如此想想，倒也不觉得那些个挖斗有多可怕。

转念想起等今年忙完，是不是应该带儿子回华夏看看，来到美国后一眨眼过去这么些年，听说变化非常大。

白熊摩卡也在。

就蹲坐在车旁，平时晚上很少出来，大概是今晚吃太多，出来遛遛促进消化。

也有可能是被烧烤香气吸引过来，这头大家伙挺喜欢吃烧烤，荤素不忌，绝大多数日子里以水果作为主食。

身为东道主，张老爹觉得有必要跟施工队的人打个招呼，下了车拍拍摩卡，相处那么些年，哪里还会怕，笑着来句：“走，看看能不能帮你要条羊腿，看在我帮忙的份上，能不能背着我过去”

上半年，张小楷从哈佛大学毕业。

临走那天给了校长一张支票，用来当作奖学金。

今天突然接到电话，说是让他亲自赶回学校，主持一场奖学金的颁发仪式。

不是商学院的学生，但说起挣钱速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商学院学生都比不上他。再加上捐出那么大一笔钱，以张小楷的身份足够被哈佛大学邀请回去当嘉宾，或许还要在现场说点什么。

不过他对这个建议并不感兴趣，也不想为了这么点小事，大老远横跨美洲大陆，因此委婉推辞掉了。

被朋友麦克拉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张小楷认识不少新朋友，对所谓的“比特币银行”项目，也有了更多了解。

想不通虚拟的货币怎么值钱，所谓的价值在他看来更像是泡沫一样，只不过有人愿意高价接手，能卖出去。

说会涨价的人很多，不看好它的人更多。

张小楷并没有因为负面言论而改变主意，最终在“比特币银行”项目上市当天，注册账户转入了一笔钱进去，按照麦克所希望的那样，挂单收购比特币，限额四百万美金，差不多能买到一万三千个比特币。

这只是第一笔钱，接下来还会投入六百万美金进去。

输赢不重要，更像在找机会豪赌一把，趁机享受一下这期间的过程，剩下的都交给麦克帮忙打理。

除了跟陌生人聚会，听听他们的想法之外，来到硅谷后，剩下的时间大多挺无趣。

不过在克利夫兰牧场期间一样会感到无趣，因此很容易便可以接受这里，起步太高，没了能让张小楷真正激动起来的奋斗目标，就当是在硅谷这边度假了。

出现第一位买家时候麦克很激动。

而接下来，张小楷只看见自己的存进去的钱不断减少，换成一堆虚拟货币，在他看来甚至还不如囤积一批黄金有趣。

反正已经来这边。

闲得无聊，他还去参加了一场哈佛餐厅公司的董事会，人们在商量是不是应该改个名字，或者直接用缩写。

其他董事们对他的到来深感意外，毕竟张小楷的投票权可不足以左右决策，纳闷于怎么会把这位大股东吸引过来，直到最后投票环节张小楷又一次弃权，这才让他们觉得真正是他作风。

曾有人私下里议论过，说张小楷除了投资那几万美金之外，剩下的什么功劳都没有。

能反驳什么呢，这是事实。

在这场董事会上，公司名字没改，但变成了缩写，看一帮人为此吵吵闹闹，好像改个名字公司就完了一样，张小楷忍不住偷偷打瞌睡。

比特币银行正式上线。

作为一款既可以寄存，也可以担任交易中间商功能的程序，很快吸引到来自于全球各地的比特币玩家，注册用户数量在三天内突破四千人，完成了五百多笔订单，绝大多数都是把比特币卖给张小楷挂的订单。

麦克王有许多事需要处理，终于不再缠着张小楷。

就在他准备回家继续养老时候，意外从b上得知老兰堡先生突发心脏病，住进医院里。

打了电话给阿德丽娜兰堡小姐询问情况，才知道人没事，只不过以后需要长期修养、服药。

觉得应该过去探望一下，于是张小楷联系了老爹，准备在近几天抽空去一趟尔湾。

他老子比他热心。

两天后，在过去探病途中，张老爹问道：“你跟阿德丽娜，最近不联系了？上次听你说起她，还是六月份在纽约碰到那次，长那么好看，性格也好，你干嘛不主动点呢，反正我觉得蛮不错。”

身边异性不多，长得漂亮的更少。

偶尔从新闻上看见说某某某富豪、明星这些，经常换女朋友，张小楷甚至会想究竟怎么才能过上那样的日子。

“有时候会联系，我发动态时候给我点赞，仅仅只是这样，可以交谈的话题不多，不过确实蛮漂亮。”

生出这么个儿子，他老子挺无语。

想着老天果然公平，给予什么的同时又拿走什么。

继续告诉张小楷说：

“你就不想想，要是对你没意思，她干嘛给你点赞？

智商高有屁用，你这情商太低，还不如我呢，这次过去后我陪老兰堡先生说话，你找个机会带阿德丽娜去看电影，我先看看最近有什么电影，或者逛商场也可以啊。不是经常看书么，书里就没写情情爱爱？”

回想看过的那些书，有事有，不过一般挫折不断，最后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也非常多。

“不用教我，谈恋爱那些很麻烦，我暂时还没那方面的想法。”

“这还要想？就照我的意思办吧，大不了在尔湾多住一段时间，或者我先回去。”张老爹说道。

碰见这么个无欲无求的儿子，他是真担心张小楷忽然变弯，导致张家就此绝后

顶点

第99章 探病

阿德丽娜·褒曼小姐更像是“兔子的窝边草”。

本来张小楷没想吃，在路上经自己老爹一提醒，两人见面时候他就觉得怪怪的了。

人漂亮，性格好，条件也相当不错，算是知根知底的好姑娘。

这时候忍不住偷偷多看她几眼，那眼神阿德丽娜觉察到，没多想，只是笑了笑，热情招呼道

“很酷的直升机，本来我还以为你们会坐飞机、或者开车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赶来了。医生说我爷爷没事，也不用动手术，不过以后需要避免剧烈运动，定期服药就好，算是轻微的心脏病。”

直升机就停在距离医院数百米的草地上，怕惊扰到病人，没敢靠太近。

接到张小楷的消息后，阿德丽娜小姐过来迎接他们，医院名字叫做霍格，算是尔湾这边比较好的一家。

她的年纪比张小楷小两岁，思想上也没那么成熟，正在过正常人的生活，念高中，准备考一所比较不错的大学，对未来充满希望。

这么看看，张小楷又觉得还是别祸害比较好，一个人无聊也挺好的。

当咸鱼没人们想象中糟糕。

说起来，他这条咸鱼好歹是躺在亿万美金财富上，只不过年纪轻轻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以至于对接下来的人生比较迷茫，找不到目标了而已。

谁说人生就一定要奋斗拼搏、元气满满，咸成张小楷这样也算种本事。

见儿子闭口不谈，他老爹热心肠地帮忙，问东问西，一路走下来不至于觉得无话可说。

相反，凭借当年那点互相扶持着存活下来的经历，阿德丽娜和张老爹之间关系挺不错，她被当成了半个女儿看待。这里面也包含着一份张老爹答应兰堡先生，说会照顾好他女儿的责任。

时间过去那么久，没谁刻意去撕对方心头上的伤疤。

阿德丽娜长大了，张小楷也长大了，出于对她的认可，其实张老爹很希望他们俩能走到一起去，在人生道路上互相扶持着。

见自己儿子成了闷葫芦，心里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想着难道多说几句话能少一块肉？

……

去病房拜访了老兰堡先生，医生正在为他安排出院的琐事。

消息接到的太晚，来迟了，不过倒也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本就没人通知他们。

老兰堡先生看上去瘦了些，这时候笑眯眯问张小楷“上次从纽约离开后，旅行计划进行得还好吧？”

“大多数时候都蛮好，一个人在路上开车看看风景，最舒服的是迈阿密海边，那边温度更舒服些，热到让人想下海游泳。”

张小楷没拿自己当外人，说话语气挺随意，补充道“就是太累了，应该找个朋友跟我一起走，换着开才对，实际上到达休斯顿时候我已经准备买张机票回家。”

“哈哈，迈阿密确实是个好地方，我年轻时候也自驾游过。

跟朋友先去雅典，然后到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那边，转一圈才回家，当时还没有欧盟，护照比较麻烦。”

老兰堡先生拍拍张小楷肩膀，继续道“本来我还打算去你们那养病呢，空气比较好，没想到你们先过来了，待会儿去我家坐坐。”

张老爹摇摇头“俄勒冈那边快降温，想要休养最好还是换个地方，尔湾气温可比我们那舒服多了，刚巧牧场又在动工，每天都是大卡车和机器工作的声音，等明年开春后我给你留一间最好的房子，那时住着才舒服。”

尔湾就在洛杉矶旁边，全年气温更舒适些，真是在为老兰堡先生的身体考虑，所以才这样说。

这位德国老头听完，惋惜道“那就等明年再说吧，连心脏病都没能带走我，再多活个几年应该没问题，待会儿在路上买点菜，晚上我亲自下厨，刚好朋友上次给我带了些香肠过来，差点还因此被海关拦下……”

不是第一次去他们家了。

可以看出父子俩到来，老兰堡先生也很开心，打了两辆出租车回去，张小楷和阿德丽娜坐同一辆。

没有长辈在场，交谈起来更轻松些，各自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事，一个在读书，一个整天在家面对牛羊，要不然就是玩游戏看小说。

司机跟着前车走，左拐右拐，听张小楷说自家又买了几千英亩的土地，下意识以为这位亚裔年轻人在吹牛，想要通过吹嘘自己拿下这位姑娘。

如果认识好表，这黑人司机就会知道光张小楷手腕上的表，就价值百多万美金。

宝珀的1735系列，万年历、陀飞轮、双追、三问等等手表复杂功能都集齐了，缺点就是不太好看，他戴着显得老气，张老爹按照自己喜好买来给儿子当生日礼物，等于还是用牧场账户上的钱。

“所以你家的牧场又变大一倍多？老天呐，以前就足够用来赛马，如果我爷爷真过去，到时候我去玩，记得借一匹性格最温顺的马给我。”

“是的，当然可以啊，我家马很多，跑得也很快。你决定要考什么学校了么，上次说准备回德国，还会去那边？”张小楷问道。

阿德丽娜才高中，已经要开始为升学做准备，摇头回答说“不去德国，我爷爷最近坐不了飞机，以后估计也不行，这样正好，我的德语很糟糕。下午带你去我学校看看吧，这段时间我都请假，如果知道你已经拿到哈佛硕士学位，我那帮同学们肯定会吓死。”

“不会吓死，但可能会用看书呆子的眼神看待我，实际上哈佛还有一些年纪比我更小的天才，有人在我这年纪已经念完博士，或者说根本就没念本科、硕士这些，那才是真正的天才。”

黑人司机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下去，插嘴道“拜托，泡妞而已，难道哥们你最后要说地球也是你家的？看看跟在我们头顶的直升机，难道它也是你家的？”

这是在讽刺张小楷吹牛不打草稿。

阿德丽娜没听出来，真往侧身往上看了眼，告诉道“那不是他家的直升机，黑色的才是。”

黑人司机用看傻妞的眼神看看他，顿时对张小楷竖起大拇指，意思是这种姑娘很容易对付。

直到跟着前车来到一栋别墅门口，位于高尔夫球场旁的小山丘上，俯视整个球场。

这司机终于才肯相信，车上两位年轻乘客家里，可能真的很有钱，顿时无语……

。

第100章 被赶出家门了

距离上次过来已经有几年了。

兰堡家住进更大、更奢华的房子，位于小山坡上，俯视平整高尔夫球场以及树林，视野相当好。

考虑到老兰堡先生早在2010年那会儿，就开始投资苹果、亚马逊等公司的股票，用他儿子儿媳意外去世后获得的三千多万赔偿金进行投资，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并不会让张小楷意外。

老两口已经上年纪。

老兰堡先生曾经说起过，他挣钱是为了让阿德丽娜·兰堡小姐在未来过得更加舒适，如今看看已经算非常成功，即使是尔湾这边，身价高达上亿美金的富豪数量也不多，阿德丽娜已经是其中之一。

外面看起来漂亮，里面也漂亮。

泳池、车库、园林这些都有，还有个大狗窝，养了条拉布拉多。

如此一比较，张小楷觉得自家那种“乡村野墅”有点不够舒服，在视觉感受上就已经不如这栋房子，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重新翻修一下，反正可以暂时先住在度假村那边。

长辈们聊着天，说是有空去高尔夫球场那边逛逛。

张小楷则去了阿德丽娜的房间，坐在阳台上陪她尬聊，后来就变成一起用手机玩游戏，晒着太阳说说话。

享用完午餐后，又上街逛了圈，按照老爹所说的那样去看场电影，气氛只有那么一点点暧昧，略微像是出来约会的男女关系。

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点点，彼此都不主动，哪会有故事。

——————

晃眼间又过去快两个月。

张小楷回家后继续养老，周末时候会跟阿德丽娜组团玩游戏，更多时间则花在刷剧上，从《宋飞正传》到《成长的烦恼》，再到《行尸走肉》以及《权利的游戏》，大有一口气将所有排得上号的电视剧，一口气全看掉的意思。

今年饲养的肉牛被卖掉之后，在他家工作的牛仔们终于能轻松些。

连到戈尔德牧场的沟渠已经挖好，目前正在铺柏油路，草木凋零，十二月份的天气已经挺冷。

觉得自己儿子快要废掉了，于是张老爹在圣诞节前，主动买了张去夏威夷的机票，让儿子离开这个安乐窝，去找外公老罗纳德，在那边住一段时间再回来。

尽管张小楷已经有着很高的成就，可张老爹不是那种能看人闲着的性格，这件事做得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某天清晨张小楷刚醒，就被拖着去了机场，以至于一度认为老罗纳德他出了什么意外。

去就去呗，反正这五个多月以来在家也待够了。

登机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火奴鲁鲁岛，夏威夷州的州府，上飞机前联系好了，有公司派了辆车过来接他，一直送到老罗纳德留下的地址。

是一片位于岛屿东南处的果园，距离市区比较远。

看样子无法适应城市生活的不仅只有张小楷一个人，在布鲁金斯镇那边待久了，即使决定居住在夏威夷这边，老罗纳德还是挑了处避开众多人群的地方。

能从路边果园里见到正在采摘芒果的夏威夷原住民，他们皮肤更黑些，也更像是亚裔。

司机下车问了路，这才顺利将张小楷送到一栋位于海边的白房子门前，收取费用之后留了张名片，说是需要用车就打他电话。

这种旅行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没有高楼大厦，只有阳光沙滩以及椰林，岂不是等于换了初温度更舒适些的地方继续“养老”？

张小楷已经涌现出去买电视机以及光盘，将《权利的游戏》这部电视剧继续看完的想法了……

老罗纳德买下了这片小果园，两百英亩左右，面积跟克利夫兰牧场不能比，但是有一片舒适的沙滩，海水被阳光照耀着，颜色清澈。

张小楷到来时候，那老头正穿着花衬衫、花裤衩，躺在椰子树之间的摇床上休息。

有段时间没见面了，老罗纳德一眼就认出自己这位外孙，笑着用大嗓门嚷嚷道“我本以为几年前你就会来探望我，真是难得啊，你爸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有没有空房间招待你，怎么，找到后妈了，不想再让你待在家里？”

“哪有的事，估计是看我在家太闲了，所以最近看我不顺眼吧，给我躺一躺，从地图上看分明那么近，坐飞机竟然要飞这么长时间，最近过得怎么样？”

张小楷没跟老罗纳德客气，实际上以老头的脾气，也不需要谁跟他客气。

起身把摇床让给张小楷，他外公笑着说“很不错，一个人住在这没人管着我，路上看见了我的果园吧，待会儿让人送几个椰子过来，如果你会爬树也可以自己上去摘，不过要小心被砸到脑袋。”

好几米高的椰子树，连枝桠都没有，哪里敢爬。

“不对啊，什么叫一个人住，那位夫人呢？”

“走了，但也不是真的走了，只不过说是需要自由，没办法专心待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偶尔出去旅游，有空就回来住一段时间。我年纪这么大，可没精力继续再满世界到处折腾。”

张小楷只见过那女人一次，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她跟了老头究竟图什么，这是老罗纳德的私事，想归想，没多说。

海边有风，带有咸咸的海腥味，即使是躺在阴凉处，气温也让他后背出汗。

交谈着最近发生的事，很快便脱到只剩裤衩，去海里游了会儿。

进入老头的房子后洗澡换衣服，开着空调续命，随手还拿瓶啤酒，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曾经还担心过老头，现在看看过得貌似很潇洒，至少在看见桌子上的一堆账单之前，都是这样觉得的。

看来老罗纳德把自己的信用卡给了那女人，因为有在冰岛的消费记录，住宿、餐饮、交通这些，看似每样都不多，但上个月也花掉四万多美金。

没结婚，更没孩子，这是老罗纳德自己的选择，张小楷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多说，要是那老头对此反感，早就把信用卡停掉了，目前又没老年痴呆。

说不定偶尔过来探望他，更多时候不打扰，这正是老罗纳德所希望的也有可能。

到了这把年纪，钱不钱的无所谓，自己高兴最重要。

张小楷没贪图老头的这点钱，觉得有必要问一问，但最终还是看老头自己的意思比较好……

。

第101章 进步

被亲爹帮忙收拾好行李，赶来夏威夷这边。

主要原因张小楷能猜到，多半是觉得自己在家太懒，生活也太简单直接，偶尔追剧追到连续好几天都不出门。

以前父子俩也谈过这个话题，张小楷只反问不然干嘛呢，他自己同样想找点事情干，但真想不出个结果。

别看在家躺着，钱真没少挣。

不谈麦克·王那边比特币升值，也不谈牧场出售牛羊挣到差不多三千美金，光持有的信托资产以及原先的哈佛餐厅股份，半年以来就升值了六千多美金。

这样算算，今年总资产增幅已经破亿。

对生活没多大追求，来到夏威夷后太阳晒着，海风吹着，再弄个冰镇过的新鲜椰子，感觉更加爽。

不得不说张老爹失策了。

难不成在克利夫兰牧场那么“堕落”，来到夏威夷就能转性？

不过，这可能是张老爹试图眼不见心不烦，省得整天忙完回家，瞧见儿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罗纳德跟他一样清闲，钓鱼钓腻了，也没那精力去果园劳作，张小楷同样像是在养老，整天开着空调续命，还因为房间里空气干燥流了鼻血。

刚来夏威夷没几天，某天阿德丽娜·兰堡小姐在跟张小楷一起玩游戏时候，说是也想在假期来夏威夷度假。

自然是热情邀请，没想到她刚放假，还真独自带着行李赶来了。

张小楷去接到人后，不着急直接返回外公家的果园，先安排阿德丽娜在宾馆里住下，开了间带有两个独立房间，能看见热闹海滨浴场的大套房。

他在阿德丽娜小姐上飞机之前才接到电话，这时候站在套房内门的门口，笑着询问说“你确定一个人过来没问题么，我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你爷爷报平安？”

“就是我爷爷亲自开车送我去了机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知道你也在这边，他们很放心，下飞机时候我已经发过短信给他了。”

阿德丽娜正在收拾行李箱里的衣服，把事先准备好的泳装拿出来，只等中午最热的时间过去后，下楼去海滨浴场游泳，还说“我以前在这家希尔顿酒店住过，记得附近有家披萨店味道很不错，待会儿我们可以去尝尝。”

张小楷第一次跟阿德丽娜单独出来玩，以往都是都彼此家人在场，或者有家人在附近，此刻感觉有点微妙，毕竟两人住在同一个套间里，中间就隔着一堵墙。

点了点头，看了眼手表，回答说“那等你收拾完我们就下楼吧，我在我外公的果园住过了，那边距离这里大约有四十五分钟车程，海滩也不如这边漂亮，所以我觉得最近还是住在这边比较好，生活上也更加方便。”

“嗯，这样更好，小时候我见过你外公，他看上去确实是位比较难相处的人，尤其是在发脾气时候。”

“现在年纪大了好像稍微好点，他现在有自己的生活，偶尔还是会去酒馆喝酒，等我回去时候还得给他带一盒雪茄。”

假期漫长，有的是时间慢慢玩，聊着天下了楼，吃完披萨后还找家咖啡馆坐会儿，等到下午四点钟出头，这才回宾馆换泳衣出门。

海滨浴场里有不少游玩项目，先坐了摩托艇，随后又在橡皮筏上被快艇拖着跑，租了个摊位，也躺在伞下晒太阳。

阿德丽娜自己擦了防晒霜，不需要张小楷帮忙。

不过被身材刺激到，终于产生些跟谁谈恋爱的想法，这是源自于生理上的冲动。

太阳晒到皮肤发红，回酒店休息会儿，点了客房服务晚餐，吃完后又到集市上逛逛，买了堆没什么用处的贝壳，衣服和小吃也没少买。

各自花钱往胳膊上喷涂纹身，她还扎了小彩辫，等走到脚痛，这才各自抱着椰子往回走。

……

酒店房间里有个小酒柜。

张小楷睡觉时间晚，十点多钟时候以为阿德丽娜已经睡着，于是自己开了一瓶威士忌，就着送来的小吃边吃边看球赛。

这里抓得比较严格，年纪还不够，也不敢带阿德丽娜涉足那些危险的小酒馆。

他大概知道家里那帮牛仔们为什么都喜欢喝酒了，这东西能让人放松下来，也能让人打发时间，不希望成为老罗纳德那样的酒鬼，偶尔小酌几杯问题不大。

电视声音已经开很小，不过阿德丽娜还是听见。

打开房门，她看看张小楷，问道“你可以喝酒？”

“就在酒柜里，你怎么不睡觉。”

“我暂时还不困，也给我来一杯吧，我家里没酒，也很少去参加派对，我的朋友们都是好姑娘。”阿德丽娜显然有点兴奋，就像脱离了牢笼，看见新世界一样。

张小楷可不敢让她喝威士忌，这种酒度数过高，指着酒柜说“那里面有葡萄酒和香槟，或者啤酒也可以，威士忌还是算了吧。”

对方没反驳，最终挑了瓶啤酒，也带着瓶红色香槟坐过来。

帮阿德丽娜小姐打开香槟，因为觉得她可能不习惯那罐黑啤的口感，说道“下次可以让人送杯鸡尾酒过来，口感更容易接受些。”

“香槟就很不错，我尝过小半杯，在我祖母过生日时候，不过今晚应该庆祝什么呢？”

“庆祝出来旅游？”

“很棒的建议，来，干杯……”

有些人天生酒量就好，一连两杯下肚，见阿德丽娜还清晰着，因此倒第三杯时候张小楷没阻止。

两个人喝酒比一个人喝舒服，张小楷也不知不觉干掉两杯，然后换成啤酒继续喝。

球赛还没过半，就都有些醉了。

脑袋不清醒，性格也更放得开，此刻张小楷看着面色微红的阿德丽娜，询问说“你最近谈没谈恋爱，在学校里应该有许多人追求你对吧？”

“当然，不过都是些让人讨厌的家伙，以为橄榄球打得好、棒球打得好，就能泡到任何想要追求的女生，这很幼稚不是么，脑袋简直像是大猩猩一样。”

“这倒是没错，我的运动细胞貌似蛮不错，至少在大学时候玩滑轮很厉害。”

“马特，你跟他们可不同，我认识的人里面好像只有你最聪明，对吧，已经从哈佛毕业的硕士。”阿德丽娜坐在他身边笑道。

张小楷也在笑，莫名有种告白的冲动。

没多少经验，挣扎许久后，只是将胳膊往旁边伸，然后半搂住她。

阿德丽娜的身体明显僵硬，瞪了张小楷一眼，更像羞恼，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更没逃开的意思……

。

第102章 初恋

张小楷有点得寸进尺了，搂住后拿下初吻还不知足。

正动手时候被制止。

阿德丽娜·兰堡小姐紧张到心跳剧烈，告诉说“停！太快了，我们最好还是先等等，这算是在约会了对吧？”

“当然是约会。”

张小楷也紧张，电视机里有人射门进球，俩人此刻都没闲心思继续看电视，他继续说“有点热啊，我去把温度调低，要不然点份炸鸡外卖怎么样？打电话让酒店前台帮忙定。”

“好的，我来联系。”阿德丽娜说。

因为制止了进一步的举动，俩人此刻都很尴尬。

被拒绝的尴尬，拒绝的也尴尬，所以一起岔开了话题，免得冲动。

该来的还是要来。

各自回到沙发上坐下，一起盯着电视，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钟后，张小楷这才问道“炸鸡点好了？”

她告诉说“嗯，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准备，酒店厨房夜里需要额外收取一笔费用，待会儿就会送过来。”

继续沉默。

张小楷随后又来句“那个……我喝多了酒，刚刚发生的那些……”

“发生了什么？我喝醉了没记住。”阿德丽娜装傻充愣，两人都是情感小白，所以冲动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如不谈。

食髓知味，平时佛系得很，这会儿倒是聪明起来了。

既然下一步动作太快，那就回到上一步，再次借着酒劲壮胆啃上去，一次又一次，多半是脑袋缺氧的缘故，感觉没过多久就送来炸鸡。

张小楷准备去开门的，站起身后察觉到不对，短裤太松，有点不雅观，猛地又坐回去。

阿德丽娜瞧见了，逃似的跑去开门，光小费就给了张富兰克林，因为钱包里没有零钱，大晚上的又不好意思让侍从空手而归。

暂停。

先吃东西，小冰箱里也有可乐，一人一罐，边吃边看电视。

晚上各自回房睡觉，都没睡太好。

第二天各自睡懒觉，见面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早餐继续叫客房服务，在沙发上腻到中午，这才手牵手下楼吃顿自助餐。

大概算是确定情侣关系了，因为认识时间长，别扭的同时又感到熟悉，迅速适应起新的相处状态，还在前台报了名，一起乘坐游艇在近海逛逛，晚上又去听一场歌剧。

张小楷十八岁，阿德丽娜十六岁，正是从孩子向成人跨越的美妙年纪。

解析来几天时间里，也都一直腻在酒店里，无聊了就出门到处逛逛，租辆酒店的宾利四处玩一玩，吃吃喝喝，好不潇洒自在。

将这段关系各自瞒着家人，只说旅游上的事，担心问东问西会麻烦。

在某天晚上忽然就水到渠成，腻味时候两人都冲动了，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走路腿都软。

由此可见，“等等”真的只是等等，没让张小楷等多久。

等想到外公还在岛上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

酒店的房没退，开车带着小女友阿德丽娜去果园那边玩。

老罗纳德见到张小楷后，语气惊奇“你怎么还在？我以为你已经回俄勒冈那边去了，这些天你都干嘛了？”

“我朋友过来，带她到处玩，明天还准备坐水上飞机去一趟拉奈岛，今天只是过来探望你。这位是阿德丽娜·兰堡，从加州尔湾过来的。”

“兰堡……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

老头眼睛又不瞎，瞧见两人都快贴在一起了，哪能看不出自己这外孙谈恋爱，觉得姑娘看起来蛮讨喜，还算登对。

“你记不记得我爸当初在飞机那边，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指指阿德丽娜，补充道“我们两家还保持着联系。”

“哦！我记起来了，变化真大，我没认出来，敲个椰子喝喝？”

时间过去好几年，已经可以平静面对过往的伤心事，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人死又不能复生。

“谢谢，不用麻烦，来到夏威夷后我喝了很多椰子汁，现在还不渴。”

“行吧，刚好把车借我开一下，我去买点菜，晚上一起吃……”

老罗纳德出门没多久，回来后带着现成的熟菜，包括披萨以及一份沙拉，估计没那脸亲自下厨，张小楷吃过老头做的菜，只能说吃下去不会饿死，谈不上享受。

这样反而好，享用晚餐时候略显沉默，吃完各自去干自己的事。

——————————

真的有点放肆了。

过程很享受，但经不起连续一周都不休息，在阿德丽娜来到夏威夷的第十二天，终于记起自己还要考试，开始在张小楷的指导下看起书。

他不觉得这样会无聊，以前的日子太枯燥，辅导自己女朋友学习那些简单的知识，也能觉得很不错。

像是在提前同居，只不过房间有人打扫、衣服有人帮忙洗，连饭菜都有人帮忙准备，考虑到各自身价，哪怕在这种酒店奢华房间里住一辈子问题也不大，一点点开支还没挣到的利息多，安心享受就好。

看电影、享受晚餐、在海边冲浪，因为是夏威夷，无数人心目中的旅游胜地，总能找到打发时间的好地方，偶尔也抽空去其他岛屿参观，小住几天。

例假延迟，让两人心惊胆战，幸好过两天就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张小楷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听到来例假而如此高兴。

经常出门，又不涂防晒，以至于皮肤变黑许多，他老子逐渐察觉到不对劲，本来想找儿子汇合，怕成了电灯泡，转而选择去英国度假。

新年过后来夏威夷的游客数量减少，不过阿德丽娜要到三月份才开学，找了个理由说自己在这边学瑜伽、还在学冲浪，硬是在火奴鲁鲁岛继续住下了，她的爷爷奶奶闲来无事，也出门去怀俄明州旅游，准备找个度假村多住一段时间，把身体调养好。

都不用为开销发愁，只有想去或是不想去的差别，转眼间到了2016年的二月中旬，阿德丽娜不得不准备回家。

已经习惯住一起，都有些小伤感，幸好距离不是太远，有的是见面机会。

……

。

第1改03章 改变

夏威夷的同居时光很美妙。

就像在张小楷那早已平静如水的心湖里投下一颗大石头，掀起阵阵涟漪。

他的生活本来就已经很不错，现在又拼上一块短板，感觉已经圆满了，至少他想不出还缺少什么。

过日子，有合有分是常态。

待在房间里腻了那么些天之后，阿德丽娜·兰堡终于还是要赶在开学前回家。

张小楷已经完成学业，而阿德丽娜还只是高中生而已，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是她的梦想，身份变成男朋友后，对此除了支持还能说什么。

一起结伴飞回洛杉矶。

坐车将她送到社区，张小楷也搭乘提前联系好的直升机，直接飞回了克利夫兰牧场。

“拐走”她那么久，老实说张小楷现在很怕见到老兰堡夫妇二人，担心自己一不留神说错什么话，莫名有种拐骗少女的负罪感。

住在夏威夷海边的酒店里时候他可没想这些，现在倒是有负罪感，不过并没有当渣男的想法，所以很快就想通。

在一起那么久，突然分开有点不适应。

到达目的地时候从半空中往下看，二月末的克利夫兰牧场略显荒凉，马厩、牛圈、度假村、道路、山丘，全都清晰可见。

让驾驶员到原先戈尔德牧场上空转了圈，发现道路和沟渠都已经修好，牛圈也在翻新中。

带有铁丝网的围栏，将面积扩增到上万英亩的克利夫兰牧场包围起来，蔚蓝大海和蓝天白云，在他视野中增添了些色彩。

直升机降落在他家门口。

能看见有造型漂亮的造景松树被移栽好，也挖了个庞大的泳池，边上摆起喷泉雕塑以及遮阳伞。

绕着房子看看。

外墙被翻新过，大门整个换成纯铜的，房子内部也被翻新，墙面上贴起大理石，顶上挂起更加漂亮的吊灯，楼梯扶手、窗户这些全都换掉。

看样子上回去兰堡家，张小楷随口说要装修房子这句话，被他老爹记在了心里，先前并没有告诉装修的事，俨然是个小惊喜。

这也解释了张老爹为什么出门旅游一个多月，上次视频时候背景是度假村那边。

里里外外看看，厨房、卫生间、书房、卧室这些全都翻新装修过，床被换掉，沙发橱柜等等也都被换掉，感觉整个家焕然一新，看上去舒服许多，也更加奢华漂亮，景泰蓝色的大理石地板，墙壁上也有，浴缸大到能容纳四五个人同时洗澡，还带有喷水按摩功能，估计装修时候没少花钱。

钱嘛，自从拥有上亿美金财富后，张小楷就不怎么关注这东西了，自己舒服最重要。

拍了照片发给阿德丽娜，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估计对方也不适应分开，最近几个小时都在互相发消息聊天，老兰堡先生还问阿德丽娜是不是跟他谈恋爱了，已经知道这件事。

当然，一些男女之事阿德丽娜肯定不会说，告诉张小楷说自己爷爷没生气，反而比较高兴。

夫妇俩年纪都大，多半会担心起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谁来照顾好阿德丽娜。

在那老头看来，张小楷就是个比较不错的人选，算是种认可……

张老爹不在家，打电话问完，得知在种牛繁育基地那边。

现如今的克利夫兰牧场能养七八千头牛，如果心黑一点，上万头也能养，单靠繁育基地那边的小牛犊肯定不够，它更像是个对外报道时候的挡箭牌，最终还是会从其他地方买些牛犊回来。

把河水引过去了，张小楷不担心金鸟在老克利夫兰牧场有效果，到其他地方就没效果了，自从得到那件东西，养牛这种事就没让他操心过。

车库也经过装修，电动门被换成厚厚的玻璃，感觉就像汽车展销中心。

摸索会儿开了门，张小楷还不累，开车往老爹那边驶去，沿途遇到骑着马的小帕特里克，还停下跟对方闲聊几句。

————————————

海边。

那只孤单许久的信天翁，绕着地球转了圈之后又返回老巢，独自生活在海边悬崖上。

因为周边有虎鲸群的存在，偶尔还跑来鲨鱼等等，海狮海豹的数量卡在瓶颈，经常出现出门觅食后，一去不回的情况，多半是成了某些天敌的食物。

捕蟹诱饵箱又被投放进海里，从今年的第一天就开始捕捞，珍宝蟹的个头还是很大，能看见沃尔玛的卡车满载货物离开。

克利夫兰牧场还是老样子。

张小楷离家差不多三个月，这里稍微有点变化，主要集中在基础设施上，其他都差不多。

住在这里容易让人感到乏味，但离开家那么久，刚回来感觉挺不错。

途中遇到大白熊摩卡，停下车陪它玩了会儿才让它先回家，至于那只胖猫，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可能正在某个舒服的地方睡觉。

在繁育基地看见了不少小牛，也看见大着肚子的母牛，没见到老爹时候有点想念，真正见到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平平淡淡打过招呼，说起旅游期间发生的趣事。

周围有许多不太熟悉的面孔，大多是当初留下的戈尔德牧场老员工们。

自从去年换老板，现在他们的日子非常好过，有的人还换了车、戴上名表，除去买这些东西之外，在这地方根本没多少开销。

说起来，·肯尼先生他们，刚发财那会儿也大手大脚过一阵子，买摩托、买汽车等等，时间久了才接受舒服的新生活。

帮一头小牛打完疫苗，张老爹问儿子说：“阿德丽娜呢，告诉我你已经把她安全送回家，你是男人，要学会照顾人。”

“那当然，刚刚发消息给我说准备睡觉，可能是坐飞机累了，正在倒时差。”张小楷回答道。

夏威夷跟西海岸这边确实存在时差，不过相差不大，他接着来句：“回家看过，装修风格非常不错，是我喜欢的那种。”

“请装修公司专门设计的，怎么可能不好看，就是前几天我独自在家，住着感觉有些空荡，这趟回家打算待多久？”

“很久吧，约好偶尔回去找阿德丽娜，剩下的时间我没地方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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